第230章 武臣敗死
對於張嘉師而言,跟王離以及章邯兩人達成這一方面的協議,事實上也不算是一件壞事。畢竟,雖然三方部隊都很清楚,他們相互之間說不定會早晚都有一戰,但是這一戰並不是現在。
最起碼,知道張嘉師態度的王離以及章邯兩人,都明白張嘉師現在已經作出表態,那就是他們之間的戰鬥,不會是現在。因為他們還有著共同的敵人。
既然如此,在這麼一個前提下,王離以及章邯都不會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張嘉師的身上。
不是說他們也放心張嘉師,沒有對張嘉師的戒備,而是他們知道,張嘉師不會是那種只看著眼前「蠅頭小利」的蠢貨,一旦他們三支部隊在沒有解決幾十萬敵人之前,同室操戈,包括張嘉師的遼東軍在內的官兵,都沒有任何一絲好處。
但是,與董翳並不太過明白一些事情相對,王離在孟曉提及到一個事情之後,神情很是嚴肅:
「你是說,左將軍他稱呼渉間為涉將軍?」
孟曉一時半會也沒有想清楚這麼一個稱呼代表著什麼,有點疑惑不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位現任王家家主:「主人,此事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這裡面的問題可是相當大了。」說完這句話的王離,看著自己的心腹一眼,深吸了了一口氣才說下去:「不過這也怪不得,畢竟你現在還是一個校尉,若是出於更高一點的位置而言,說不定也會一下子想到個中緣由。」
孟曉有點疑惑,他不明白王離為何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王離沒有直接回答自己麾下親信,而是意有所指的說道:「你也許不知道,按照我們大秦的軍官爵位而言,左將軍固然是屈指可數的大秦帝國的軍職存在,但是,除了上將軍之外,前後左右四個將軍職位,要提拔一個將軍可是僭越的事情。固然,也許有可能是左將軍並不明白這麼一點,但是不代表陳平以及張蒼等人不知道這麼一會事。」
孟曉聽到了王離說出了這麼一段話之後,神情有些奇妙,他不確定的看著王離,好一會才說道:「若是這麼說的話,左將軍他是故意僭越了?」
孟曉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王離。
王離看到了自己麾下親信的這一副表現,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固然,據你我所知,左將軍僭越的事情非常多,但是……」
王離說到這裡,露出了一絲笑意:「這麼一點,那一位左將軍,或者是說,已經自立為王的張嘉師,還不至於被我們認為會發生這麼一件事情。」
聽到了王離的話的孟曉,恍然大悟的看著自己面前盤坐在桌子後面的王離:「家主,你是說對方已經自立為王?」
「是,也不算完全這麼說吧。」王離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對方確實是自立為王,但是很明顯,這一位新王的價值,恐怕比起咸陽的那位,更加名正言順。難怪咸陽方面在先帝駕崩之後,一直以來都對遼東郡的事情,採取一種聽之任之的辦法來應對。」
孟曉再次被王離的話說迷糊了,他不太理解的看著王離:「家主,這句話算是什麼意思呢?」
王離沒有直接回答孟曉的問題,而是閉目沉思一會之後,緩緩說出一句讓孟曉無比震驚的推測:「若是本將軍所想無誤,先帝的玉璽已經在這一位新王的手中了。」
聽到了這句話的孟曉,很是吃驚不已,因為他就算只不過是北疆軍團麾下的一個校尉,但是也很清楚王離口中的玉璽到底代表著什麼。
他隨後想到了一個讓他很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在這麼一個情況下,王離該怎麼自處?
孟曉很清楚,在蒙家毀於旦夕之後,作為大秦帝國另外一個軍人世家翹楚的王家,若是沒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危機感,他自己都不會相信。而之前王離跟張嘉師的良好關係,反而是讓孟曉看到王家的另外一條出路。
也許,王家現在也有本錢待價而沽,甚至是在這個亂世當中,與群雄一起角逐其鹿,問鼎天下。
所以,王離既然對他說出了這些讓他感覺到震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後,孟曉看著王離,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家主,不知道你是否已經想到了我們該何去何從?」
王離聽到了孟曉的這麼一個問題,心中反倒是相當平靜,因為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走,也知道,王家固然已經成為了大秦帝國現在首屈一指的軍人家族,但是,有一個問題,王離自己都清楚無比,那就是以現在的王家,想要在亂世當中存續下去,起兵自立並不算一個很好的辦法。畢竟,蒙家敗亡衰退之後,成為大秦帝國上將軍的王離,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個日漸萎縮的北疆軍團。
在這一個前提下,王家想要保存基業,自立為王的資本,雖然是有,但是絕對比不上很多人,甚至比起一些實力稍強的六國餘孽還有所不足。
既然這麼一條路成功的可能性相當低,而且風險非常大,王離自然不希望傳承到他手中的王家,會敗亡在他的手上。
王離沉思一段時間,而孟曉一直恭敬的侍立在王離面前。
……
一段時間之後,王離睜開眼睛,看著孟曉這個心腹,緩緩說出一句話:
「你現在馬上帶著一些人折返回太原,雁門以及代郡,與我們王家的數名當地軍官交流……有機會的話,直接控制住三郡的局勢,若是沒有機會的話,則是潛伏在這些地方,等待合適的機會,接應很有可能西進的遼東軍,掌握三郡部隊。「
王離說出來的這麼一段話,宣佈了王家現在的道路,而孟曉在聽到了王離的這一段話之後,心中不禁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畢竟孟曉雖然忠於王家,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在被遼東軍搭救一次之後,孟曉的心中也不願意跟遼東軍上下為敵。
所以,在聽完王離的這麼一段話之後,孟曉很是平靜的對王離抱拳躬身:
「喏!」
……
看著離開了自己房間當中的孟曉,緩緩關閉上的房門之後,王離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絹絲帛,上面寫著一些字,而落款就是始皇帝嬴政。
他不知道當時的始皇帝為何會有這麼一個命令,但是現在,孟曉很清楚,始皇帝的高見遠識,永遠是他難以望其項背的。
他不是沒有自己的野心,但是他現在已經想清楚了很多事情,那就是自從他的嫡親妹妹王琰作為贏玥漣的陪嫁,一起成為了張嘉師的妻妾之後,始皇帝就很有可能已經在那個時候將他們王家綁到張嘉師這個人的身邊。
一個女子的去留,在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件什麼大事情。但是他很清楚,始皇帝需要的,就是這種對張嘉師的名義上的幫助。
也許,王家因為這麼一件事情,會損失很多東西,但是,他不得不感覺到一絲慶幸,那就是假如沒有這麼一層關係,恐怕,王家現在固然能夠得到更多,但是一旦真的遭遇到一些對王家而言算得上是滅頂之災的事情,王家還有退路麼?
他確實是有點不甘心,但是他很快就釋然了,因為,始皇帝這麼做,固然是利用了他們王家,但是何嘗不是給王家留下另外一條退路呢?
這兩年跟張嘉師之間的交好,王離是採取了偏向張嘉師一方,說服了家中很多人。要不然,王離也很難在這麼一兩年的時間當中,跟張嘉師麾下勢力,打成了諸多相互友好的合作。
他知道,孟曉這一次去三個郡的地區,雖然很難完全一帆風順,但是只要不出現一些大錯,要完成他給孟曉指派的任務,也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要知道,太原郡的大族,就是他們王氏一族。
要是在這個情況下,在算得上是自家一畝三分地還搞砸了這麼一個事情,他王離也不好意思繼續當王家家主了。
所以,王離對於這麼一個情況,可以說相當的有信心。
而既然已經想要投效到張嘉師麾下,王離自然要拿點能拿出手的禮物,作為見面禮才行。
當然,不僅僅是太遠,雁門,代郡三個大秦帝國的郡縣,王離在沉思一番之後,喃喃說出一句話:「章邯,無論於公於私,都留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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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8年8月9日,王離軍以及章邯軍再次出兵進攻鉅鹿。
爭取到幾天喘息時間的趙王武臣,不知道自己應該對所謂的援軍該說些什麼。
畢竟現在的鉅鹿城,不要說城防體系受損相當嚴重,缺乏兵員器械的情況下,也許在秦軍的幾次猛攻下,他趙王武臣的首級,就會跟陳勝以及吳廣兩人一樣,被送到咸陽被人圍觀。
(關於陳勝的首級下落,雖然在芒碭山中有陳勝墓,但是不代表殺死陳勝的車伕莊賈不會拿陳勝的首級換取富貴。事實上也應該差不多,畢竟莊賈是在陳縣再次失守之後,被率軍攻破陳縣的張楚殘部呂臣所殺。)
他很想在秦軍主力並沒有圍困鉅鹿的時候,突圍到諸侯聯軍當中。但是不希望失去自己地位以及富貴的武臣,最後選擇依舊死守在鉅鹿城當中。
在這麼一個情況下,趙王武臣算是自絕於死路,沒有人能夠在這方面救得了他。
……
經過了兩天的猛攻,疲憊不堪的趙軍幾乎傷亡殆盡,趙軍大將李良戰死,鉅鹿城東面的城牆首先被攻破,在之後的半個時辰左右,首先攻入鉅鹿城的秦軍章邯所部的一個校尉,率軍殺入鉅鹿城的縣衙,與殘存的趙軍激戰。
趙王武臣見事情不可為,在絕望之下,殺死了自己的妻妾孩子,在十多個衝進縣衙後院的秦軍官兵面前,用還在滴落著鮮血的長劍,橫劍自刎。
在秦末亂局當中有著一席地位的趙王武臣,本是陳縣一富戶,因為陳勝攻破陳縣之後,舉家投靠陳勝吳廣。
在亂世逐漸發跡的趙王武臣,在出征邯鄲郡,攻破邯鄲之後,被趙人擁立為趙王,隨後收取鉅鹿,清河等郡,與張楚分庭抗禮。
事實上,若非武臣對陳勝命令其對周文的支援請求視若無睹,恐怕,章邯想要擊敗算得上兵精糧足的周文,不會如此輕鬆。
而武臣與趙國文武大臣,包括後世所吹捧的常山王張耳,陳余之輩的短視,不懂銘記唇寒齒亡之道理,恐怕,伏屍於這個後花園,身死國滅的趙王武臣,說不定會直接面對張嘉師的部隊,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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鉅鹿城破,趙王武臣兵敗自殺,這麼一個情況對於張嘉師而言,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但是麼,正如張嘉師說推測的那樣,一旦鉅鹿城破,恐怕就是鉅鹿郡東南面那些正在作「壁上觀」的諸侯聯軍有所行動的時刻。
大批很有可能是炮灰的小諸侯部隊,被安排衝擊鉅鹿方向,作為現在在壁壘地區當中的三大諸侯,齊國田橫,魏國魏豹,清河公臧荼三部,按兵不動。
這下子,張嘉師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因為對於這些諸侯聯軍的安排,不用陳平以及孫頗兩人多做解釋,張嘉師自己都能明白,這三大諸侯軍明顯就是針對他而有所防範。
面對這麼一個結果,張嘉師可是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因為張嘉師很清楚,也許這些小諸侯的部隊,比起烏合之眾說不定還有所不如,但是以王離軍以及章邯軍兩部官兵現在的情況,恐怕想要輕鬆擊敗對方,依舊是有著相當難度的。
他不得不派人指揮王離以及章邯,說清楚一個情況:
「這些小規模的叛逆,不知道兩位上將軍可否有應對之策?」
……
聽到了張嘉師派出去的使者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王離以及章邯兩人的表情可是很精彩。
在章邯的營帳當中,脾氣火爆的章平甚至打算張嘉師派去當使者的一個軍司馬給直接烹煮了,而章邯神情很複雜的看著這個表情相當平靜的使者,喝止住自己的兒子:「平兒,休要在使者面前放肆!」
說是這麼說,但是章邯也沒有好臉色給這個使者看,在冷冷的看著這個使者好一會之後,章邯才語氣冷漠的說道:「既然如此,齊國,魏國以及那個臧荼麾下的官兵,勞煩使者轉達給左將軍,一切就有勞對方了。」
「不敢。」這個軍司馬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向章邯一抱拳,然後告辭離開了章邯的營帳。
在這個使者離開之後,章平憤憤不平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為何要放過這等言而無信之徒?」
「平兒,那麼你對為父說說,左將軍這麼一個安排到底錯在哪裡?」章邯看著自己的兒子,表情很平靜的說出這麼一個問題。
章平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嘴巴張合了幾下,硬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正如章邯所說的那樣,他還真的不知道張嘉師這樣的安排,到底錯在何方。章平知道,在他處於張嘉師的位置上,也很有可能會採取這麼一種安排來進行作戰。
對方的主力部隊沒有調動,一旦作為外圍區域的張嘉師麾下部隊傾巢而出,一旦一支諸侯聯軍出兵襲擊張嘉師的後背,張嘉師麾下的部隊下場堪憂。
在這麼一個情況下,章平只能夠氣鼓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而章邯也沒有說太多,因為他知道,張嘉師的使者既然回來到他這裡,自然不可能會不知會王離。
而他沒有在這個情況與張嘉師撕破臉,有很大一方面的因素,就是顧慮著王離的態度。
也許,他麾下的部隊能夠單吃掉張嘉師或者是王離任意一支部隊,但是他無法面對王離以及張嘉師兩支部隊的聯合。
章邯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夫,他明白,有些事情,就好比是張嘉師以及王離之間的關係相當密切,很有可能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在等,他也在觀察著王離到底會採取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來應對這個問題。
……
王離自然不知道章邯的打算,但是在這個時候,親自將作為使者的王陵送出軍營的同時,將一個裝著一些金珠的絲綢袋子硬塞在王陵手中的王離,就差沒有跟他本應該看不起的「本家」,稱兄道弟了。
王離在王陵說明來意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對王陵表示對張嘉師選擇這樣做的諒解。
王離很清楚,張嘉師這樣做,固然是有些什麼打算,但是,作為諸侯聯軍主力的三支部隊沒有絲毫動靜,卻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他也沒有抱怨什麼,更加沒有讓自己麾下文武官員做出些什麼事情。
而王離對於張嘉師派出王陵,這個雖然不算遼東軍勢力當中最核心位置的人跟他進行接觸,心中也算是挺滿意的。畢竟按照王陵的話,張嘉師派去章邯軍營的,不過是一個都尉司馬,這讓王離的一些心思得到了很好的滿足感。
當然,為了之後的作戰以及相應過後的事情安排,王離並沒有慢待王陵,在好酒好肉招呼對方之後,更加是親自送王陵離開軍營,並且送上一些「不成敬意」的禮物。
目送王陵離開的背景,王離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
……
而在接下來的數場戰鬥當中,雖然王離以及章邯兩部數敗這些小諸侯的部隊,但是,這些小勝沒有辦法左右鉅鹿戰場的走向。
而張嘉師在監視著自己的三個大敵之餘,也不得不將一部分精力放在似乎駐足不前的楚軍身上。
因為張嘉師很清楚,這些楚軍在項羽以及范增兩人的指揮下,必定會介入到戰局當中。
面對這麼一個情況,張嘉師知道,一旦這些楚軍正式加入到戰局,那麼,就是這一場決戰需要分出勝負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