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第170章 ：自首


    「所以……」韓冬攤開雙手，分別看看弗蘭克和戰術小隊指揮官，「你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等著它從別的什麼地方突然冒出頭來，就像打地鼠那樣？」

    「拜託，韓，你以為我不想抓到那怪物嗎？它殺死了兩位警察，還有一位正危在旦夕，你知道對於全體紐約警察來講這意味著什麼嗎？」弗蘭克憤怒地將手中的礦泉水瓶子砸到旁邊的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可正如卡斯帕所說的那樣，咱們的腳底下是一座龐大到連專門負責地下管線建設的市政工程技術人員都分不清方向的迷宮！作為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一，這座城市的地下給排水系統不知經過多次翻修、重建，舊管線和新管網相互交叉、連接、重疊，其錯綜複雜之處，就算把全紐約的3萬多名警察連警校的實習生一塊全填進去，也不敢保證能搜遍每一條管網，所以我們只能馬上發佈緊急通緝令……上帝，通緝一個死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上面解釋！」

    「……抱歉。」意識到他所說的是事實，韓冬也對此深感無奈，而在得知了克瑞絲蒂娜安然無恙的消息之後，他認為再在這裡耗下去已經沒什麼實際意義了，於是他轉過頭，問正在查看檢測報告的工作人員：「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確認過他的身份之後，對方翻了翻手裡的化驗結果，「陰性，你可以走了。」

    韓冬絲毫不覺意外地點點頭，看向正在通道里接受治療的白人警員斯賓塞，「他們呢？」

    工作人員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韓冬無聲地嘆了口氣，徵得對方的同意後，他拉開隔離罩上的拉鏈走了出來，隨即便被弗蘭克攔住了，「抱歉，夥計，你還不能走。」

    韓冬撩起眼皮看看他，「怎麼，想要再逮捕我一次，因為殺死了兩個死人？」

    「拜託，這一點都不好笑。」弗蘭克不無煩躁地搖搖頭，「目擊警員和監控錄像都證明了你是出於自衛以及協助警方的目的才殺死了那兩個……怪物，所以我們不會就此對你提出指控，但也不能就這樣放你走人，至少也得替你做完筆錄，不然你讓我的報告怎麼寫？」

    「合情合理。」韓冬抬腕看表，「在這裡，還是回警局？」

    看看亂成一團的現場，弗蘭克招手示意搭檔特雷弗過來，「先送韓先生回警局，幫他錄完證詞之後……」

    「很抱歉，警探們，不過他得跟我們走。」特別探員安德魯-威爾士和他的搭檔不知從哪突然冒了出來，「韓先生，我們懷疑你跟下城醫院的黑客入侵一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韓冬看看他們，再看看弗蘭克，「能請你們出示一下逮捕令嗎？」

    「很抱歉我們手頭暫時沒有那玩意，要知道，聯邦法院和執法機構的辦案程度不像地方上那麼草率以及……魯莽，所以我們現在只是禮貌地請你回去協助調查，不過……」威爾士臉上帶著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語氣卻一點都不友善，「假如你拒不合作的話，我不介意給你戴上手銬，並立即致電法庭補一張逮捕令給你，你的意見呢，韓先生？」

    「我也很抱歉，特別探員先生，但韓先生是一宗在辦謀殺案以及剛剛發生的這場襲警、多重謀殺案的重要目擊證人，除非你們能馬上拿出逮捕令，否則他哪都不會去！」沒等韓冬表態，弗蘭克就擋在了他面前，同時朝搭檔使了個眼色，「特裡，帶韓先生回警局。」

    胡安-桑切斯緊跟著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擋住韓冬和特雷弗的去路，「鑑於有位聯邦僱員在剛剛發生的這樁慘案中失蹤甚至可能已經遇害，這起案件同樣屬於FBI的調查範圍，需要我給你們的上司打電話協調本案的調查權問題嗎，二位？」

    韓冬從弗蘭克身後探出頭來，「要我說，你們幾位來一場無限制格鬥比賽怎麼樣，2V2，我來當裁判，誰贏了我就跟誰走。」

    「閉嘴！」弗蘭克和威爾士同時向他吼道。

    「不好意思，能讓我插一句話嗎？」特雷弗-羅賓弱弱地舉起手，「我剛剛接到電話，說涉嫌侵入下城醫院醫用辦公網絡的兩名黑客已經主動到警局自首了，現在正在接受監視治療……」

    「自首？」韓冬也覺得有點納悶，那對黑客在搞什麼名堂，良心發現，還是另有圖謀？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威爾士攤開雙手，驚訝地問道，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腰間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安迪（安德魯的暱稱），你在（聽）嗎？」

    威爾士不安地皺了下眉頭，按下送話鍵，「是的我在，發生什麼事了，凱文？」

    「剛剛收到警方通報，有兩名嫌犯向紐約警方自首了，上頭打來電話要你們馬上過去接收。」

    威爾士不解地問：「為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

    「打過兩次，但你沒接。」

    掏出手機看看，的確有兩條語音信箱提醒，應該是因為剛才的場面過於混亂而沒有聽到，威爾士懊惱地朝搭檔擺了下頭，「我們走！」

    胡安-桑切斯看看韓冬，猶豫了一下，沒說什麼，跟著搭檔走出了通道。

    看著他們的背影，韓冬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其實只要他們再堅持一下，或者耐心地等他做完筆錄的話，他是不會拒絕跟他們走的，因為他也想借此機會搞清是誰在暗中替那些游隼服務——雖然目前沒有掌握任何明顯的證據，但直覺告訴他，那個內鬼很可能就是他們兩個其中之一，甚至兩個都是。

    不過反過來想想，這個結局似乎也不錯，至少對方不能再光明正大地監聽、追蹤他的去向，這就給他提供了難得的緩衝和準備時間，於是他回過頭，向弗蘭克頷首示意了一下，「那我就先失陪了，韋伯斯特警探，哦，順便說一句，你是個好警察，和那位斯賓塞警官一樣。」

第171章 ：恐慌


    「謝謝。」將韓冬送出門口，弗蘭克四下瞅了一眼，向他伸出右手，「拿出來。」

    韓冬睜著眼睛裝傻，「什麼？」

    弗蘭克瞪了他一眼，「手機，你剛剛裝到口袋裡的那部！」

    「好吧。」韓冬挑了挑眉頭，掏出原屬於埃爾文-漢森的那部Vertu-Constellation-T遞給他，「它歸你了。」

    瞅瞅手裡這部售價上萬美元的高檔貨，明顯不是他剛才偷偷揣起來的那部，弗蘭克皺起眉頭，「你在逗我嗎？」

    韓冬朝他擠擠眼睛，「相信我，這裡面的東西會令你更感興趣的。」

    弗蘭克警覺地看看他，「具體一些。」

    「海外銀行賬戶、供貨人的姓名、分銷商的聯繫方式、交易日期和金額、各種視頻和通話紀錄……整整30個G的文件，猜猜它的主人是誰？」

    「難道是……」反應過來之後，弗蘭克眼中閃過一絲狂喜，瞬間又被深深的失望所代替，「非常感謝，夥計，我是說真的，可我不能要，這種非正規渠道得來的線索不能作為法庭依據，甚至看一眼都是犯罪……」

    「那就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韓冬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告辭了。」

    將手機揣進大衣口袋，弗蘭刻苦笑著搖了搖頭，當前的治安局勢如此緊張，眼下又發生了這樁離奇而又恐怖的案件，天知道上頭那些官僚還會不會對埃爾文-漢森這個曼哈頓最大的藥（毒）販子感興趣？

    跟著特雷弗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出沒幾步，韓冬忽然又轉了回來，「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你，警探，小心那些傷員，換成是我，我會把他們的手腳全綁起來，綁得越牢越好，尤其是嘴巴！」

    看著他鄭重其事的表情，弗蘭克隱約感到一絲不安，「為什麼？」

    韓冬朝正在被幾名急救人員抬出地下通道的裹尸袋看了一眼，「你以為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我的天吶，真的不敢想像……」想想正在接受現場救治的傷員們，弗蘭克痛苦地搖了搖頭，突然又驚叫了一聲：「我的上帝，樓上那些傷員！」

    不詳的預感立刻得到了驗證，伴隨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一陣急促、驚恐的呼叫聲從他腰帶上的對講機裡傳了出來：「求救、求救，隔離病房遭到攻擊，有警員倒下，重複，有警員倒下，請附近單位立刻趕來支援……」

    聽到隨之傳來的尖叫聲、警報聲和沉悶的槍聲，弗蘭克顧不上回覆，扭頭向通道里大聲叫道：「卡斯帕，你聽到了嗎？」

    「是的，我聽到了！」卡斯帕邁著沉重的步伐衝出門口，十幾名身穿重型裝備的特警隊員緊隨其後，「隔離病房在什麼位置？」

    弗蘭克將剛剛摘下來的防毒面具扣在臉上，拔出配槍並帶頭衝向幾十米開外的醫療中心正門，「二樓東翼！」

    「你、你，守在這裡，確保醫護人員的安全，剩下的跟我來！」一邊跟在弗蘭克後面衝向主樓入口，卡斯帕一邊通過另一條線路呼叫醫療中心大門外面的防暴警察指揮官：「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立刻疏散示威人群……是的這很有必要，因為他們正在聲援的嫌犯已經變成了某種吸人血的怪物……我不是在開玩笑！你最好立刻照我說的去做，否則就等著天下大亂吧！」

    看著一行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韓冬攤開雙手問特雷弗：「我們呢？」

    「我接到的命令是帶你回警局做筆錄。」特雷弗聳聳肩膀，「來吧，我們從側門離開這，那些麻煩就留給專業人士去處理吧。」

    韓冬想了想，「好吧，你說了算。」

    暗自感慨著歲月不饒人，弗蘭克氣喘吁吁地跟在那些穿著重盔重甲、手持重型武器卻依然健步如飛的特警隊員身後，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跑到主樓正門前，一隻腳還沒踏上台階，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幾十名醫護人員、病患以及家屬正爭先恐後地擠出自動門，拚命地朝著台階下面跑來，「救命，有怪物，救命！」

    「鎮靜，所有人鎮靜，別亂跑，警方會保護你們的！」弗蘭克高聲叫喊著，試圖攔住四散奔逃的人群，然而人單勢孤的他根本阻止不了這麼多人，「卡斯帕，叫你的人攔住他們，我們得儘量防止病毒擴散！」

    「抱歉，夥計，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我呢！」卡斯帕抬高槍口，瞄準了門廳後方的走廊，透過步槍上的全息衍射式瞄準鏡，他清楚地看到幾個身穿病號服的傢伙飛快地從拐角處躥出來，分別撲到因擁擠和踩踏而不慎倒地的幾位醫護人員和病患身上，開始瘋狂地撕咬他們的脖子，「A小隊，就地建立防線，綠燈開放，允許自由開火，B小隊，將現場的平民護送到安全地帶，馬上！」

    接到命令的特警隊員們立即行動起來，然而驚恐的人群正在源源不斷地湧出大門，僅憑他們這區區十幾個人，根本無法有效地控制局面，而在咬斷了獵物的脖子之後，那幾個新出現的變異者並未停下來進食，反而加快速度朝著堵在門口的人群撲來，這也進一步加劇了人們的恐慌，情急之下，有的人就地抄起問詢處的轉椅、圓凳、滅火器甚至花盆、電腦鍵盤來試圖自衛，有的人則拚命地敲打、衝撞著感應式自動推拉門兩側的玻璃幕牆，隨著鋼化玻璃的碎裂聲，擁堵的人群就像開閘的洪水般傾洩出來，將守在外面的特警隊員們撞得東倒西歪。

    被紛亂的人影遮擋了射界，卡斯帕和弗蘭克都不敢貿然開槍，只能一邊儘量疏導著人群，一邊通過對講機呼叫大門外的部隊迅速趕來支援，而在先後咬死了6、7名獵物之後，那幾個怪物也發現了門外這些鐵皮罐頭們，並且似乎嗅探到了他們身上的危險氣息，出於本能，它們不約而同地放棄了嘴邊的以及正在倉皇逃竄的美食，用四肢抓撓著地面，將躲避不及的獵物們撞得東倒西歪，嗥叫著向守在門外的特警們衝來。

第172章 ：一鍋熱粥


    正當弗蘭克、卡斯帕及其手下的特警們緊握武器，單膝蹲跪在防爆盾後面，緊張而不失鎮定地準備迎接他們生平最凶險也是最為古怪的一場戰鬥時，令人不解的一幕出現了。

    剛剛衝出大門，那3只面容扭曲、眼露寒光、臉上和病號服的前襟上沾滿血跡的怪物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像是正在圍捕鹿群的豺狗突然遇見了一群獅子一樣，驚慌失措地踩著滿地碎玻璃退回到了門廳裡面，任憑四散奔逃的獵物們尖叫著從它們身邊掠過，卻絲毫不加理會，只是四肢著地，伏低了上身，朝著嚴陣以待的特警們發出一陣陣滿含警告與挑釁意味的低吼。

    「搞什麼鬼？」卡斯帕驚訝地看向蹲在身邊的弗蘭克，越過對方的肩頭，看到高掛在天際的太陽時，他猛然想起了韓冬的指點，「這些怪物懼怕陽光！讚美主，那小子說的是真的！」

    「對於這一點，我毫不懷疑！」弗蘭克沉聲接了一句，全然忘記了就在短短幾天之前，他還在不遺餘力地想要把韓冬送上被告席，「但我們不能就這麼躲在陽光下面，祈禱著它們會蠢到自己出來送死，要知道這棟樓裡至少有上千名醫護人員和病患！」

    「是的，我知道，但現在不行，人太多了，我們必須得沉住氣，耐心地等待、等待……就是現在！」趁著衝出門口的人流暫時出現了斷檔，卡斯帕果斷舉起步槍，瞄準了正中間那隻怪物的前胸，輕輕一扣扳機，「突突突」，三顆5。56mm口徑中間威力步槍彈呼嘯著釘進那怪物的胸膛，打得它上身一陣亂晃，卻並未就此倒斃當場，而是痛嘶了一聲，踉蹌著向旁邊躥出幾步，險些將另一隻怪物也撞翻在地。

    隨著這一輪帶有發令槍意義的點射，其他特警隊員手中的突擊步槍也先後噴出一道道熾烈的火焰，縱橫交錯的火力網瞬間撕碎了感應不到體溫而自動關閉的鋼化玻璃門，同時也將那3隻怪物悉數籠罩在內，然而在分別承受了幾十、上百發子彈的打擊之後，那些怪物卻依然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它們像籠中的困獸一般嘶吼著、咆哮著、翻滾著，在滿地屍體和血泊的門廳裡上躥下跳、狼狽不堪地躲避著狂風暴雨般的子彈，數度想要破門而出，卻始終畏懼於灑落在門廳前的陽光而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兩個同伴相繼倒在特警隊員們的槍下，最後一隻怪物才不甘地嘶鳴了一聲，一瘸一拐卻絲毫不見緩慢地逃進了走廊，帶起了一陣惶恐的尖叫聲。

    聽到槍聲漸止，被壓制在兩側走廊裡的人們才大聲呼喊著「別開槍、救救我」，像群受驚的黃羊一樣爭先恐後地逃出了大門，打手勢示意部下們警惕那2只倒地不起的怪物，卡斯帕順手揪住一名尖叫著從他身邊跑過的女醫生，「嘿，冷靜一下，看著我，看著我！那些怪物一共有多少個，它們現在在什麼位置，回答我！」

    「我……我不知道！七八個，或者十幾個？」女醫生驚魂未定地指指二樓東側的窗戶，「隔離病房，它們是從那裡衝出來的，我的天吶，它們就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還有許多人被困在樓上，你們得救救他們！」

    「我會的，女士，別害怕，你們現在安全了，現在我想請你幫個忙，把大家組織起來躲到一個安全並且遠離人群的地方，等待CDC的人……」沒等他把話說完，那位驚嚇過度女醫生便尖叫著掙脫了他的掌握，隨著人群向停車場的方向跑去，卡斯帕也只有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你，你，守在這裡，在CDC的人趕到之前，不許任何人接近屍體，也包括那些受害者的，其他人，跟我上樓，沿走廊逐一搜索兩側的房間，注意分辨那些變異者和普通人的區別——看它們的眼睛！」

    一位被點到名的隊員有點擔心地問他：「頭兒，萬一這些傢伙再活過來怎麼辦？」

    「那就這樣！」卡斯帕走到其中一具怪物的屍體前，舉起步槍，槍口衝下，對準了它的腦袋，「突突突」，慘白色的肌肉組織和碎骨頭渣四下紛飛，「還有一點不得不提醒你們，如果——只是假設，如果咱們的老夥計維克多也變成這付鬼樣子，你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對嗎？」

    「是的，長官！」

    費盡了口舌，好不容易才將一部分逃散的人群聚攏到一起，弗蘭克指定了一位年長的醫生帶領大家到CDC工作人員所在的地下通道接受病毒檢測，並通過對講機呼叫總台，要求立即通知附近醫院及警局派人前來支援，並儘可能地帶上足夠多的病毒防護裝備，看到有不少人徒步跑向大門口時，他連忙提醒防暴警察的指揮官：「緊急情況，長官，大批疑似攜帶病毒的人群衝向你的位置，儘量攔住他們！」

    「剛才要我驅散人群，現在又要我封鎖道路，你倒是教教我該怎麼做，我們是防暴警察，不是他媽防生化部隊，該死的！」指揮官憤怒地咒罵了一句，吩咐幾名副隊抽調人手，在大門內側組成一道臨時防線，等舉起防暴盾牌的警察們剛剛列好隊伍，就見院內人頭湧動，上百名衣著單薄的醫護人員和病患尖叫著、亂哄哄地朝著這邊跑來，緊接著就聽到一陣引擎的轟鳴，十幾輛汽車你追我趕地衝出停車場，像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地沿著馬路衝了過來。

    「停車，立即停車！」幾名巡警揮舞著手裡的螢光棒大聲叫道，隨著淒厲的剎車聲以及「呯~呯」的碰撞聲，好幾輛汽車先後撞到一起並堵死了車道，衝在最前面的那輛SUV裡的司機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一邊瘋狂地按著喇叭，一邊用力踩死了油門，將一名躲閃不及的巡警撞飛出去之後，「呯」地一聲頂在了伸縮式電動門上。

    當憤怒的巡警們衝到那輛面目全非的SUV前，試圖拉開嚴重變形的車門並將擠在安全氣囊和座椅之前的司機揪下來時，驚慌逃命的人群已經衝到了近前，他們不顧防暴警察們的高聲警告，瘋狂地衝撞著倉促組成的警戒線，在恐懼與絕望的驅使下，腎上腺素激增的人們暴發出了令迅速有素的警察也難以抵擋的力量，將其撞得七零八落之後，毫不停頓地衝進了門外的抗議人群當中，就像無數塊石頭被同時砸向了水面一般，一圈圈混亂的漣漪沿著他們的軌跡迅速地瀰漫開來，將整條街道變成了一鍋熱粥。

第173章 ：噩耗


    特雷弗駕駛著那輛維多利亞皇冠便裝警車，趕在側門被封鎖之前離開了醫療中心，聽到車內對講機裡傳來的一連串緊急呼叫，坐在後座上的韓冬回過頭，隔著後擋風玻璃看向炸了鍋似的示威人群，「場面看上去有些失控，如果你打算留下來協助你的搭檔，我們也許可以另外約個時間？」

    特雷弗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這也正是弗蘭克打發咱們兩個先行離開的原因，你應該知道他這是在變相地保護你，當然還有我。」

    「是的，我知道，而且對此深表感激，謝謝。」韓冬向對方點點頭，掏出那部摔壞了屏幕的手機，關掉音量，快速瀏覽了一遍剛才的視頻，對於早有思想準備且熟知那些怪物習性的他來說，發生在實驗室裡的詭異而血腥的一幕並沒有令他感到絲毫不適，反而在某種程度上驗證了他的預感——早在第一次被押上警車時，他就懷疑過那個自稱為琳達的女孩並沒有真正的死去，而是進入了某種休眠狀態，就像古墓中那些屍鬼一樣，只是由於缺乏實際證據的支持以及保密協議的約束，才沒有對警方以及克瑞絲蒂娜提起而已。

    考慮到這種病毒的變異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醫學範疇，而且康明斯博士的助手也慘遭殺害，於公於私，韓冬都覺得有必要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告知給克瑞絲蒂娜——當然，她應該已經從CDC的同事口中得知了這個噩耗——於是他掏出自己的軍用手機準備聯繫她，結果剛解鎖屏幕，就有兩條語音留言跳了出來，看號碼正是克瑞絲蒂娜打來的，當時的他正在忙著跟那幾隻怪物親熱。

    點開第一條：「嗨，是我，克瑞絲，你現在在哪？別誤會，我不是想你，只是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我們剛剛發現了一名此前被忽視了的新感染源，因而實際被感染的人數可能遠遠地超過我們的預料，康明斯博士和我正準備飛到亞特蘭大去向他的頂頭上司匯報此事，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能盡快離開紐約。」

    第二條：「如果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紐約，我想請你幫個忙，還記得塔尼婭嗎，就是送你入院的那位急救員，她也不幸感染上了病毒，目前正在下城醫院的隔離病房接受治療，方便的話，希望你能幫我瞭解一下她的情況並轉達我的問候……她是我的朋友，在我生命中最陰暗的那段時光裡，是她幫我度過了難關……

    瞅瞅正在專心駕車的特雷弗，韓冬不動聲色地將那段視頻發到了克瑞絲蒂娜的郵箱裡，然後撥通了她的手機，「嗨，是我，你看到了嗎？」

    「是的，正在打開，可憐的瑞克特，還有戴維斯博士，那位令人尊敬的長者……」克瑞絲蒂娜的情緒似乎很低落，「你怎麼會拍下這個的，你當時在那？」

    「我去找你，恰好趕上……很遺憾。」當著特雷弗的面，韓冬沒有提FBI的人暗中向那幫殺手通風報信的事，「這東西對你們有用嗎？」

    聽他問得有些含糊，克瑞絲蒂娜就猜他多半不方便說話，也簡明扼要地回答道：「除了增加傷感之外，用處不大，也沒什麼保密的必要……也許你還沒來得及關注新聞，因為類似的消息和視頻正在像長瘋了的野草一樣在網絡上瘋傳，目前已經有至少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發生了同樣的變異以及襲擊事件——當然都是些未經官方驗證的小道消息——其中僅紐約市就有數十起之多，所以我才打電話想警告你儘早離開那裡。」

    「謝謝，我會的。」猶豫了一下，韓冬問她：「你呢，什麼時候回來，或者會待在亞特蘭大？」

    「就當前的局勢而言，很難說。」克瑞絲蒂娜停頓了幾秒鐘，壓低了聲音說道：「另外，關於拜託你幫忙的那件事……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別再給你添麻煩了，事實上，我剛才和伊恩-華萊士通過電話，就是我的前上司，不過你知道的，他對我似乎有些……看法，而且聽起來他那邊也是亂成一團糟，所以我們只是簡單地聊了兩句，聽他說塔尼婭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但你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嘿，克瑞絲，嘿！」韓冬溫柔地打斷了她的話，「聽著，我會去找她的，我向你保證，不用擔心我，拯救世界去吧，但別忘了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一樣。」克瑞絲蒂娜欣慰地笑了起來，「還有……我想你。」

    掛掉電話，將視線移回到電腦屏幕上的同時，克瑞絲蒂娜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看到瑞克特被黑人殭屍緊緊地抱在懷裡，鮮血順著撕裂的防護服不斷向下流淌時，她有些自責同時又不忍卒睹地閉上了雙眼，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合上了屏幕，「別這樣，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可他當時的確懷疑過這些屍體會不會復活，我卻只把他的話當成了玩笑。」克瑞絲蒂內疚地搖了搖頭，「我們本來有機會避免這場悲劇發生的，不是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康明斯博士感慨地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嗎，醫學院教會了我們怎樣去瞭解人體結構、致病機理，卻無法教會我們如何面對失去至親的痛苦，作為跟隨我時間最長的助理，瑞克特和我並肩戰鬥了6年之久，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鬥士，對於失去他，我比你更加感到心痛，然而我們都知道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像腫瘤、艾滋和白血病那樣，不是每一場戰鬥我們都能夠取得預想中的勝利的。

    克瑞絲蒂娜默默地點了點頭，調整過情緒之後，她重新抬起頭，看著面帶疲色的博士問道：「那麼，對於我們正在面對的這種史無前例的全新病原體，你覺得我們有希望戰勝它嗎？」

    康明斯博士緩慢地搖了搖頭，「不怕坦白告訴你，孩子，在最終的結果出來之前，誰也無法預料一場戰爭的勝負，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去引導它朝著正確的或者說我們期望的方向發展，並暗自祈禱事態不要進一步地惡化下去。」

第174章 ：自我進化


    聽完康明斯博士的話，克瑞絲蒂娜默默地點了點頭，為了不影響勞累多日的博士休息，她主動結束了話題，並把視線投向了舷窗之外的雲層。

    他們所乘坐的是一架雙引擎小型運輸機C-20，屬於「灣流」系列商務飛機的軍用改型之一，它通常被用來運送政府及軍方高官，出於彼此之間的血緣聯繫，美國海軍部門先後向聯邦疾控中心捐贈了三架相同的機型（CDC所屬的美國公共衛生服務部最早是由海軍發起成立的），用以緊急情況下的中遠途飛行，由於機型較小的緣故，在遇到一小股高空氣流時，機身劇烈地顛簸了幾下，擺在摺疊餐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滑過來，撞到了克瑞絲蒂娜的手肘。

    這一下也打斷了她的思緒——對於短時間內出現在全紐約市各大醫院的數十起變異病例及咬人事件，她總覺得其中似乎存在著某種規律，只是一直摸不到具體的頭緒，於是她重新打開電腦，拋開主觀情緒，再次將韓冬傳給她的那段視頻由頭至尾、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手機被中途撞飛之後，由於角度的問題，在通道里錄製的那部分畫面看起來就不是十分完整，不過也能根據現場的聲音大致推理出事情經過，當看到艾普爾-斯蒂芬妮率領另外兩隻殭屍同時向站在門口的韓冬撲去時，克瑞絲蒂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

    「這並不奇怪。」正在假寐的康明斯博士抬起沉重的眼皮，朝她面前的屏幕上瞅了一眼，恰好看到那隻女殭屍正在陽光下冒煙、起火、燃燒，「我們都知道，這種病毒會劫持並修改宿主的DNA序列，在基因層面上全面侵蝕被感染者的細胞，當接觸到具有強烈殺菌作用的紫外線時，這些被感染的細胞會迅速死亡並釋放出大量熱能，從而導致病患或者說感染源出現這種自燃現象，之前的切片試驗也證明了這一點。」

    「讓我感到奇怪的不是這個。」克瑞絲蒂娜將屏幕扭向博士的方向，然後拖動進度條，將剛剛過去的那幾秒鐘畫面重新播放了一次，「給我的感覺，另外兩名變異的被感染者似乎在聽從艾普爾-斯蒂芬妮的指揮，難道這些已經失去基本思考能力的變異者之間存在著某種隸屬關係？」

    「就像軍官對於士兵那樣。」又重新觀看了一次視頻之後，博士肯定了她的判斷，「考慮到它們彼此之間的被感染次序，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就是在咬傷受害者的同時，這些感染源也向目標的血液中注入了帶有某種特殊標識的變異基因，從而使被害者感染病毒、變異，並和其自身產生了這種半強制性的制約關係。」

    「另外還有一點。」克瑞斯蒂娜打開她的工作紀錄，「注意這些人被感染以及發生變異的時間，和韓接觸過後的第三天，艾普爾-斯蒂芬妮在小巷中咬傷了克雷格-約翰遜，而她當時已經發生了變異，這一點從警方的現場紀錄以及韓的話中都可以得到證明。」

    康明斯博士點點頭，接著她的思路往下說道：「被咬傷後的第二天，克雷格-約翰遜發生變異並襲擊了這位女護士。」

    「而在被克雷格-約翰遜咬傷之後，短短24小時之內，這位女護士就發生了變異，雖然從畫面上看，她的變異過程似乎尚未完全結束，但也足以使其死而復生並咬死了戴維斯博士。」克瑞絲蒂娜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在劫持被感染者的基因的同時，這種病毒也在利用被感染者的基因片段，不斷地修補、完善其自有基因中的缺陷，它在進化！」

    「假如你的判斷沒錯，那麼每經過一次傳遞，或者說每進化一次，它的感染、侵蝕能力都會得到極大的增強，而造成下一次變異所需要的時間卻在大幅度縮短！」康明斯博士悚然動容，「這意味著再過12個小時，不知去向的瑞克特和戴維斯博士就有可能變成這種怪物，而最終的進化結果，甚至有可能將整個感染、變異的過程縮短到幾分鐘、幾秒鐘之內！」

    克瑞絲蒂娜用力咬了咬牙，「這也意味著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將失去隔離、觀察與治療被感染者所需的時間，而這也是我們目前所掌握的僅有的一點資源！」

    「上帝保佑，活了70多年，我還是第一次感到時間是如此緊迫！」博士揉著酸脹的額頭，苦笑著自我安慰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推論也給咱們說服那些官僚的希望上增加了一枚重磅籌碼。」

    「在寄希望於主動防控的同時，我們似乎應該多嘗試一些非常規的治療手段。」克瑞絲蒂娜重新點開視頻，一邊仔細地觀察那些變異者的行為舉止一邊建議道：「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陽光可以有效的殺傷被病毒感染的細胞，也許可以在這個基礎上搞一些臨床實驗？」

    康明斯博士搖搖頭，「這種方法只對那些變異之後的細胞起作用，對於攜帶病毒或者尚未進入變異階段的患者則完全無效，因為我們無法在不對患者造成嚴重傷害的前提下，透過其皮膚和肌肉組織直接將紫外線照進其內臟、骨髓以及大腦中。」

    克瑞絲蒂娜想了想，再次提出已經提過不止一次的建議：「試試靜脈滴注含有活性銀離子的抗生素怎麼樣，實驗也證明了銀離子可以與這種病毒體內的酶蛋白上的硫氫基結合，從而使其失去活性，起到抑制和殺滅病毒的作用？」

    「值得嘗試一下，但我對此並不抱樂觀態度。」博士遲疑著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因為我們面對的可是基因層面上的病變，即使是消毒殺菌效果最強的納米級銀離子也不可能修復被劫持、修改過的基因序列，與之相比，我更傾向於從病毒的初級攜帶者也就是你那位小朋友的DNA中找找答案，要知道他可是目前唯一一個被感染過而又痊癒了的患者。」

    「我也考慮過這一點——在得知感染者發生變異的消息之後。」克瑞絲蒂娜有些懊惱地拍拍額頭，「早知道就不該這麼輕而易舉地放他走。」

    「別擔心，親愛的。」博士微笑著拍拍手邊的低溫儲藏箱，「我事先多留了一份樣本。」

第175章 ：大人物


    關於治療方向的爭論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直到飛機降落在亞特蘭大市郊的一家小型機場才暫時告一段落，而此時的韓冬也才剛剛做完他的目擊證人筆錄。

    之所以耗去這麼長時間，除了案情過於離奇且涉及到警員遇害之外，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34分局裡被塞滿了因騷亂、襲警和趁火打劫而被捕的嫌犯，從衣著、相貌上來看，其中既有幫派分子也有普通市民，共同點是絕大多數都是黑人，而更多的嫌犯還在被源源不斷地塞進來，由於大部分警力都被派到街頭去維護治安，身為重案線警探的特雷弗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事喊去幫忙，最後還是拉著韓冬躲到警員休息室裡，在餐桌上完成了他們的問訊和記錄工作。

    在此期間，特雷弗一直在通過對講機和搭檔弗蘭克保持著聯繫，從不斷傳回來的現場情況中得知，卡斯帕和他手下的特警隊員們已經肅清了醫療中心主樓一層以及二層的隔離病房，在準備更加充足的情況下，他們以零傷亡的代價先後擊斃——卡斯帕的原話是「清除」了4名剛剛變異的感染者，正在逐層向樓上搜索、清理，但目前仍未能確定變異者的具體數量，更加不幸的是，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發現了至少20具醫護人員、病患及訪客的屍體，在先後趕到現場的後援人員的幫助下，這些屍體被集中存放在原來的隔離病房，等待CDC的工作人員前去處理。

    與基本得到控制的案發現場相比，更加令人擔憂的是來自於大門以外的騷亂，在倉皇逃離現場的倖存者的衝擊、對於未知危險的恐懼以及某些有心人故意煽風點火的多重作用下，數以萬計的示威者和警方之間的對立、仇恨情緒終於突破了臨界點，面對來自百倍於已的人群那接連不斷的暴力衝撞和人身攻擊，警方不得不當場逮捕了上百名示威者甚至動用了高壓水槍和催淚彈，這反而加重了衝突等級並引發了大規模的踩踏事件，雖然目前尚未統計出具體的傷亡人數，但可以肯定那絕對會是個令市長及政府、警方高層集體失眠的數字。

    直到此時，韓冬才算真正地意識到，弗蘭克命特雷弗提前帶他離開現場的安排是多麼的體貼與明智，不過與新聞台正在播報的騷亂現場相比，更加令他感興趣的是來自於網絡上的關於世界各國先後出現變異者傷人事件的報導，之所以關心這些看似和他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是因為這些變異者表現出來的症狀，以及剛剛經歷的那場短暫而驚心動魄的肉搏戰都充分地證實了他之前的所有猜測：當前這場正在造成全球性恐慌的可怕疫情，正是由他和他的隊友們從那座古墓中帶出來的。

    這個令人不安的結論也促使韓冬回想起了刻在那座山洞的入口以及祭壇上的中世紀拜占庭希臘語文字——或者說是某種警告：邪惡、深淵、惡魔、長眠、災禍、人間……以及那些不止一次響徹在他腦中的囈語：「……回去……太遲了……地獄之門已經敞開……命運之輪開始……」

    結合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突發事件，韓冬認為自己大致明白了那兩股神秘而龐大的勢力為什麼會對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感興趣的原因，當然，對方的身份對他來說依然是個謎，這也迫使他更加堅定了儘早離開這座城市的決心，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去一趟下城醫院，瞭解一下那位黑人女急救員塔尼婭的情況，一來是為了克瑞絲蒂娜的囑託，二來也是看在對方曾經幫助過他的份上。

    反覆確認了兩遍筆錄，連那部作為現場證物的破手機也交了出去，看特雷弗依然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韓冬就覺得有些奇怪，「我們完事了嗎，羅賓警探，因為我還有事要辦，而且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不是嗎？」

    「是的，我們的工作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需要你出庭作證的話，我會提前打電話通知你，不過我想請你再多待幾分鐘，因為上頭通知說有位大人物要過來看望並親自向你致謝。」特雷弗一邊解釋一邊頻頻看向門口，忽然眼睛一亮，「哦，他們到了，來吧，夥計，看在弗蘭克和我的份上。」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幾名身穿白襯衣的高級警官正在招待副警長的陪同下走進門口，為首的黑人警官領口和肩頭上銀星閃耀，正是在電視上見過的那位副總警監，韓冬好笑而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看在你和韋伯斯特警官的份上。」

    握著韓冬的手，副總警監先生絲毫不吝溢美之詞：「對於你面對危險主動挺身而出，協助警方制服嫌犯的英勇行為，韓先生，我謹代表紐約警方以及我個人向你表示最衷心的感謝，並對因此而對你造成的不便表示最真摯的歉意。」

    雖然對這種官樣文章不太感冒，不過看到一大群高級警官對自己笑臉相迎，韓冬還是壓下心底的不耐，禮貌地笑答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做了一個熱心市民該做的事而已，事實上，如果不是羅賓警探和他的搭檔韋伯斯特警探及時趕到的話，我很可能就沒法像這樣站在這裡和你握手了，警官。」

    「是的，我聽過簡報，幹得不錯，孩子，你和你的搭檔，我以你們為榮！」副總警監和特雷弗握手並誇讚了幾句，然後看著韓冬問道：「現在，請你們再詳細地介紹一遍事發經過，好讓我能找到些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應對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

    和韓冬對視了一眼，特雷弗將那部裝在證物袋的破手機遞給他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我想這段視頻應該能說明一些問題。」

    大致瀏覽了一遍之後，副總警監皺眉搖頭，「不行，這東西太敏感了，不能向媒體和公眾披露。」

    「但公眾有權得知真相，不是嗎？」韓冬不解地攤開雙手，「而且網絡上到處都是類似的視頻，也不在乎多這一條？」

第176章 ：又一位大人物


    「我知道，但同樣的視頻絕對不能從我的手中流出去！」隔著警長辦公室的玻璃，副總警監向亂成一團的辦公區看了一眼，「正如你所見到的，無知市民、幫派份子和警方之間的全面衝突一觸即發，我們正在努力控制著局面，以免將這座偉大的城市變成1993年時的洛杉磯，在這個節骨眼上，從市長到總警監再到我本人，都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加油添醋的行為出現，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韓冬有些難以理解對方的想法，「那些感染者、變異者以及正在大肆傳播的病毒怎麼辦，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當然不會。」面對如此直白的質問，涵養過人的副總警監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以及反感的神色，而是像應付記者提問那樣禮貌而公式化地回答道：「我們已經從各個警局抽調出大量精英警力，配合一部分擅長防生化作戰的特警組成了幾十支臨時特別行動小組，他們已經分赴各家醫院、診所，盡力配合各家機構的工作人員將損失控制在最低限度，我也只能向你透露這麼多了，再次向你表示感謝，韓先生，如果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請儘管開口。」

    「還真有件小事。」考慮到彼此的身份和看待問題的出發點各不相同，韓冬也懶得與其爭執什麼，只是藉著對方的語氣請求道：「我要去下城醫院看望一位朋友，但聽說那裡已經實施了戒嚴，非警方和醫護人員無法入內，所以我就在想，能否請您和相關負責人打聲招呼，臨時行個方便？」

    副總警監沉吟著沒有說話，旁邊一位佩戴一級警監銜的助理適時替他回答道：「這點要求恐怕無法得到滿足，韓先生，要知道下城醫院也出現了類似的變異病例，實施緊急戒嚴也是為了保護包括你在內的廣大市民不受『吸血熱』的威脅。」

    「可以理解，不過有個細節各位可能還不太瞭解，那就是我曾經感染過該病毒並且對此產生了免疫抗體，換句話說，我既不會被你所說的『吸血熱』感染，也不會將其攜帶、傳播出去從而危及公眾安全，所以……」韓冬攤開雙手，看著對方笑了笑，「能否請警方為此破例一次呢？」

    看特雷弗也點頭確認了這一點，副總警監終於向他開放了綠燈：「好吧，我親自給當地分局的負責人打電話，需要安排輛警車送你過去嗎，要知道現在的治安狀況可不比平時？」

    「謝謝，但是不必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韓冬婉拒了對方的好意，「那就不打擾大家的寶貴時間了，很高興認識各位，再見。」

    「我送你出去，反正也要去醫療中心接我的搭檔，很高興見到您，長官。」略顯拘謹地和幾位警方高層人士一一道別，特雷弗拿起外套，和韓冬並肩走出警局，「我見識過你的本事，韓，不過下城醫院離這可不算近，而且正如我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所說的那樣，外面的世道有點不大太平，你確定不用我送你一程嗎？」

    「我可以乘出租車或『優步』過去，所以你可以去接你的搭檔了，除非你想讓我請你吃晚餐。」韓冬掏出手機，點開並登陸上平時難得派上用場的優步賬號，想以此為藉口支開特雷弗，以便儘早聯繫包括漢諾在內的隊友們，瞭解一下他們的近況以及有沒有遇到類似的變異病例，然而沒等他下完訂單，就有位中年白人迎面走了過來，「韓先生？」

    韓冬應聲抬頭，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站在他面前的是位50歲上下的白人，身高和他相仿，灰白色的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帶有典型日爾曼民族特徵的臉上掛著彬彬有禮卻偏於程式化的微笑，無尾燕尾服外面罩著一件做工精細、質地上乘的羊絨大衣，領口打著黑色綢質領結，看起來像是一位剛從豪華晚宴上出來或者正準備去赴宴的上流紳士，和身著破爛的過時外套的他面對面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對於這位明顯和自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不速之客，感到陌生的同時，韓冬也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某種深藏不露的危險氣息，他立刻提高了警惕，看著對方的眼睛問道：「我認識你嗎，先生……」

    「艾伯拉罕-古德斯汀，相信你已經從漢森先生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來人並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微笑著看向停在台階下面的一輛邁巴赫「齊柏林」，「我的老闆早就想見你一面，聽漢森先生說你也有相同的願望，所以……請吧？」

    順著來人的視線向那輛全球限量版超豪華房車看了一眼，特雷弗不無豔羨地拍了拍韓冬的肩膀，「這輛『優步』看起來可有點貴啊，夥計……開個玩笑，既然有專車接你，那麼也就不用我代勞了，回頭見。」

    「回頭見。」目送特雷弗快點走向停車場之後，韓冬再次將視線投到艾伯拉罕-古德斯汀的臉上，暗自揣測他和艾瑪以及那位冰山女總裁的關係的同時，他有選擇地無視了守護在那輛豪華房車周圍的黑衣保鏢們——給他的感覺，將那8名彪形大漢綁到一塊都比不上面前這位氣質儒雅、笑容和藹的中年人所帶來的壓力，至於被他們當著無數警察們的面堂而皇之地掛在肩上的MP7衝鋒槍，在他眼裡只不過是些用來當眾宣示其強大背景和特權的工具而已。

    雖然知道來人動機不純，不過仔細回想其針對他改採取的那些小動作，同時結合埃爾文-漢森以及那兩名黑客交待的情況，韓冬推測對方的根本目的在於獲取自己身上隱藏的秘密，而不是像那幫「游隼」的幕後老闆那樣殺死自己滅口，而他也正想找機會搞清對方的真實身份，反覆權衡過利弊之後，他向始終面帶微笑、靜候回覆的艾伯拉罕-古德斯汀點了點頭，「你們準備帶我去哪？」

    「這由你來決定，韓先生。」艾伯拉罕-古德斯汀用無可挑剔的禮儀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的老闆就在車上。」

第177章 ：毫無惡意


    看到韓冬緩步走下台階，守在車身右側的一名黑衣保鏢伸手幫他拉開了後車門，其他人則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手中的衝鋒槍，密切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看著他低頭鑽進車內，才分別收起武器，走向停在房車前後的兩輛奔馳G55越野車。

    鑽進車內的同時，韓冬稍微怔了一下，因為坐在轎車後排左側的那位神秘人物並不是他預想中的艾瑪甚或那位冰山女總裁本人，而是一位姿態優雅、氣質婉約卻要略為年長一些的女士，從她的歐洲宮廷式髮髻以及偏於成熟、職業化的裝扮上，他猜測對方的年齡應該在30歲到40歲之間。

    之所以會得出如此籠統的結論，是因為單從她那線條生動的五官和精緻的妝容上，很難準確地判斷出她的實際年齡，只有其上唇、眼角那幾絲若隱若現的魚尾紋顯示著她已經不再年輕，但這絲毫無損於其嫵媚的容顏，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年輕女孩所不具備的成熟風韻，特別是她那豐滿、嬌豔的鮮紅雙唇、染成同色的美甲、呼之慾出的豐胸，配合其手中那杯殷紅如血的陳年佳釀，在略顯朦朧的車內閱讀燈的映射下，更是透出一股令人窒息般的妖豔氣息。

    沒錯，如果說羅森伯格集團那位冰山女總裁給人的感覺是冷豔、驚豔的話，那麼突然出現在韓冬面前的這位成熟麗人就完全可以用妖豔來形容，甚至也只有這個略含貶義的形容詞才配得上她那特立獨行的氣質與容貌。

    將韓冬的表情變化一一盡收眼底，成熟麗人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嫵媚得令人心跳加速的微笑，朝身側的座位頷首示意了一下，「終於見面了，韓先生，請坐，喝點什麼？」

    「謝謝，但不必了。」踩著柔軟得令人失去真實感的天鵝絨地毯，毫不拘束地坐進溫度適中的電加熱真皮座椅中，韓冬側過身體，隔著飾有深黑色印度星河花崗岩的中央扶枕，看著對方湖藍色的眼眸問道：「能表明一下你的身份以及來意嗎，女士？」

    「索菲婭-勞倫提斯-羅森伯格，家族集團執行副總裁。」索菲婭主動向韓冬伸出右手，看他並沒有與之相握的意思，她也絲毫不覺尷尬，很自然地攤開手掌笑道：「在進入正題之前，能否先請問一下你本來的行程？邊走邊談的話，可以替彼此省去不少寶貴的時間，不是嗎？」

    韓冬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行程也沒什麼可保密的，便坦然答道：「下城醫院。」

    通過車內對講器向駕駛室裡的司機吩咐了一句，自稱為羅森伯格集團執行副總裁的索菲婭主動和韓冬攀談了起來：「我們是初次見面，韓先生，不過相信你已經和羅森伯格集團打過交道並見過我那位侄女凱瑟琳……唔，從你的表情來看，她應該沒向各位透露自己的名字，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呢，不是嗎？」

    「你是她的……姑媽？」聽對方自我介紹過之後，韓冬仔細打量面前這位執行副總裁的相貌，果然能看出和那位冰山女總裁有幾分相似之處，特別是她那白金色的直長發，和那位名為凱瑟琳的年輕總裁毫無二致，而她的頸上也戴著一條相同款式的白金大衛星項鏈，看上去應該屬於某種家族徽記。

    索菲婭微微斂起唇角，「我是羅塞爾（前總裁）最小的妹妹，嫡親妹妹，凱瑟琳是他的獨女，這麼說你應該能理解了？」

    韓冬點頭表示理解，「那麼，你找我是為了……」

    「看來拐彎抹角不是你的風格，對嗎？不錯，我喜歡。」索菲婭放下手中的銀質酒杯，十指交叉疊在扶枕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道：「坦白告訴你吧，我想知道凱瑟琳僱傭你們去羅馬尼亞的工作內容以及詳細經過，同時也對你們帶回來的東西很感興趣。」

    毫不退讓地和她對視了幾秒鐘後，韓冬忽然笑了起來，「為什麼不去問你那位總裁侄女呢，正像你說的那樣，你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一家人？」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索菲婭像個花季少女那樣格格嬌笑起來，微微顫動的豐胸將剪裁得體的套裝前襟蕩漾得起伏不定，令人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速，「你知道我的家族擁有多少名成員嗎？92位！這還只是直系親屬，再加上那些數不清的旁系、姻親……坐滿整個百老匯劇院（指位於百老匯大道上的Broadway劇院）都綽綽有餘！」

    「和世界上任何一個古老而龐大的家族一樣，除了虛偽的親情、利益和權力的糾紛之外，維繫在這些為數眾多的家族成員之間的，也僅僅只剩下一個姓氏而已。」感慨之餘，索菲婭斂去笑容，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帶有憤懣與不屑意味的冷笑，「而作為一個生意、投資和影響範圍遍佈歐美亞澳各地的龐大商業帝國的掌舵人，就連我這個當姑媽的想要見到我那位嫡親侄女，都要提前24小時預約，你覺得在這種前提之下，她會將你們之間的秘密協議如實相告嗎？」

    「所以你就想從我這個小人物身上打開突破口？」韓冬跟著冷笑了起來，「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究竟從哪得來的自信，認為在我身上用過那麼多見不得人的手段之後，我還會乖乖地把你想知道的一切告訴你，而不是在你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上狠狠地扇上幾耳光，並搶在你的保鏢們反應過來之前把你從這輛疾馳的轎車上丟下去？」

    面對他赤~裸裸的威脅，索菲婭毫不在意地挑挑眉頭，「那是因為我相信作為一位紳士，你不會對我這樣一個手無寸鐵同時毫無惡意的女士無禮……」

    「毫無惡意？你不但僱人暗中跟蹤我，還買通了埃爾文-漢森，闖進我的公寓並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不惜黑入下城醫院和康明斯博士的電腦以得到我的病歷和血樣！」雖然可以確定她和那幫「游隼」之間並無瓜葛，韓冬還是有意補充了一句以試探她的反應：「你甚至收買了FBI的人，協助那幫槍手來暗殺我，這一切難道就是你所說的毫無惡意？！」

第178章 ：權力之爭


    「看來我們之間存在著不少誤會，韓先生。」面對韓冬毫不留情的指責，索菲婭絲毫不感到難堪，臉上掛著的雍容、自信而不失嫵媚的微笑也不曾稍減半分，「現在讓我來澄清一下，首先，作為一名合法商人，我對於任何作姦犯科的行為都一向敬謝不敏；其次，以我的身份，每做出一個決定，都要經過層層轉達之後才能得到實際執行，這中間難免會出現某些轉達不清或者無意曲解的偶然狀況；最後，唯一令我感興趣的是你們從喀爾巴阡山脈裡帶回來的東西，至於你本人，請恕我無禮，但你似乎並不值得我為之花費太多的心思。」

    韓冬冷笑了一聲，「所以，你並不打算否認關於收買埃爾文-漢森還有那兩名黑客來跟蹤我的事實，對嗎？」

    「談不上收買，只是互通有無，各取所需而已。」索菲婭無所謂地搖搖頭，「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安排人手關注你的行蹤，並不是想要對你不利，而是為了儘可能地保護你。」

    「保護我？」韓冬好笑地看看她，「你逗我呢？」

    「我很少跟人開玩笑，特別是對於我所看重的事情來說。」索菲婭很認真地搖搖頭，「事實上，當聽到艾伯拉罕轉述那兩位電腦技術人員的話，說除我之外還有別人也對你感興趣時，我就想辦法調查過對方的背景，發現你所說的那些槍手供職於一家名為『游隼』的安保公司，另外還有某些執法人員在暗中向他們提供技術支持……嗯，看你的表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這些消息，對嗎？」

    韓冬點點頭，「然後呢？」

    索菲婭端起酒杯，淺淺地啜了一口，「然後我委託中間人向該公司提出了鄭重警告，同時通過FBI的高層關係叫停了針對你的調查行為，從而間接替你化解了這場危機，而就在這個調查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想知道那是什麼嗎？」

    韓冬微微眯起眼睛，「僱傭那幫槍手的人，同樣來自於羅森伯格集團？」

    「聰明的小子，我開始喜歡你了。」索菲婭愉快地笑了起來，「沒錯，我派人調查過那筆匯往游隼安保公司的訂金，以及匯出這筆款項的海外賬戶，結果發現該賬戶的資金來自於羅森伯格集團的家族信託基金，只是對方的手腳做得很乾淨，暫時還未能查出對方的真實身份，不過我想你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除了我以外，對嗎？

    「你是在暗示，這一切都是你那位手握大權的侄女在幕後指使的？」雖然這同樣也是韓冬懷疑的方向，不過為了從對方口中多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他還是故意反過來為那位冰山女總裁辯解道：「坦白地說，我看不出她有任何這麼做的必要，要知道我們可是簽過保密協議的。」

    「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哦，考慮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超自然現象』，現在就連那些死人都靠不住了，不是嗎？」索菲婭若有所指地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我對你並無惡意且構不成任何威脅，反而在某種程度上保證了你的人身安全，不管你是否承認這一點。」

    「但在我看來，你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掩蓋你的真實目的，以及僱人黑入CDC辦公電腦的違法事實。」韓冬撇了下嘴角，「讓我大膽地猜測一下，除了FBI的高層以外，CDC內部應該也有人在為你服務，替那兩名黑客將病毒植入下城醫院網絡的正是他們，對吧？」

    對於他的懷疑，索菲婭並沒有否認的意思，「除了一部分聯邦財政撥款外，CDC維持運轉所需的海量資金有四分之三是來自於社會捐贈，而我的家族正是他們最大的金主之一。」

    「同時也是某些工作人員的金主，例如康明斯博士的助手瑞克特？」從她眼中那稍縱即逝的驚訝神色，韓冬意識到自己的推測沒錯，「所以當那兩名黑客以及埃爾文-漢森先後失去利用價值，而瑞克特也喪生於變異者口中之後，你才不得不拉下身段，親自找****來，試圖採取這種懷柔的方式以博取我的諒解與合作？」

    聽到這番話，始終保持在索菲婭臉上的優雅而自信的笑容終於起了變化，她側過上身，直視著韓冬的眼睛，半晌之後才徐徐開口道：「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甚至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而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應該懂得如何將其手中的資源轉化為利益，所以我們為什麼不省去這些毫無意義的試探，直接亮出各自的底牌，試著找出彼此的共同訴求以及合作的可能呢？」

    「嗯，我喜歡這個提議，其實我這個人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難打交道，如果你早這麼做的話，完全可以省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成為朋友了呢？」韓冬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不過在此之前，有個問題要請教一下，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索菲婭眯起湖藍色的眼眸看著他，「這是我的問題。」

    「但它一直在困擾著我。」韓冬攤開雙手，「瞧，你已經是這座城市甚至這個國家最有錢有勢的人之一了，為什麼還要執著於這麼一件與你根本不相干的小事呢？」

    索菲婭閉上眼睛想了想，「如果我說，我只想借此搞清楚羅塞爾的行蹤，想必你是不會相信的了？」

    「我相信你。」韓冬認真地點點頭，「你懷疑他的失蹤和你的侄女有關？」

    索菲婭跟著點點頭，「沒錯，以我對他的瞭解，雖然熱衷於旅遊、探險，但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把這麼大一個商業帝國扔給一個根本不具備任何資質和經驗的小女孩，即便在某些家族元老的眼裡，她是位百年不遇的天才。」

    說白了還是權力與利益之爭……韓冬在肚子裡哂笑了一聲，「即便找出真相又如何，要知道你那位前總裁哥哥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如果他還活著，我要當面質問他為什麼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如果他死了……」說到這裡，索菲婭略微停頓了一下，眼眸中透出冷酷而堅定的神色，「我會向那些老糊塗們證明，我比那個黃毛丫頭更有資格掌管這個家族！」

第179章 ：價碼


    雖然索菲婭這番話說得聲情並茂，不過韓冬並不打算買賬。

    連這一次算上，他這輩子只跟這種真正的富豪打過兩次交道——第一次是跟她的侄女，那位名叫凱瑟琳的冷豔女總裁——但他絕對不會天真地認為，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精英會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誠實可信，而且他對那些所謂的豪門恩怨毫無興趣，唯一想做的就是盡快擺脫這些不請自來的麻煩，所以他並沒有接著對方的話題問下去，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那麼，為了換取這些秘密，你準備付出多大代價？」

    「這取決於你開出什麼樣的價碼。」索菲婭攤開右手，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房產、汽車、股票、現金、黃金、鑽石，還是不記名有價證券？」

    從她那漫不在乎的語氣中，韓冬品出了奇貨可居的味道，這讓他覺得可以再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聽起來很有吸引力，不過你要知道，以我的能力，只要不是太過懶惰，像你所說的這些，我都能憑藉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掙到手，所以與之相比，我倒是對那些普通人難以奢望的東西更感興趣一些。」

    索菲婭不解地皺了下眉頭，「例如？」

    韓冬沒有回答，只是眯起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身上那件不帶任何標識但一看就是出自於名家手筆的手工裁製套裙，目光所及之處，正是那一隻手包覆不住的飽滿渾圓以及在領扣間若隱若現的雪白、深邃的事業線。

    微微錯愕了一下，索菲婭輕聲嬌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只對那些年輕、漂亮、富有青春活力的女孩子感興趣？」

    「很顯然你對我還不夠瞭解，沒錯，你並不屬於我喜歡的類型，但是我也不介意為你破一次例！」韓冬向前傾了傾身子，幾乎是貼著對方的鼻尖說道：「拋開你本身就很性感、迷人這一點不談，考慮到你的身份、地位和擁有的財富、權勢，能和你這樣的女人來上一發，無疑可以極大地滿足一個男人的征服欲，而我恰好是一個喜歡追求挑戰、體驗征服感的男人。」

    「假如你不嫌我的年齡比你大了將近一半，那麼我也不介意體驗一下你那據說相當出眾的戰鬥力。」索菲婭的表情看上去比他還要飢~渴，她微微翹起紅唇，如湖水般的雙眸中閃耀著醉人的波光，纖細潔白的手指順著自己的臉頰滑落到頸下，輕輕挑開淺紫色絲質襯衣的第一顆領扣，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你是打算直接在車上『征服』我呢，還是想換個更舒適些的環境？順便說一句，我喜歡有情調的男人，溫柔、纏綿而不失激~情的前戲可以充分挑起我的性致，所以拜託你，千萬不要像剛才表現的那樣直奔正題……」

    「……」好吧，韓冬承認自己遇到了一位善於把握男人的心理，同時更懂得如何將其自身優勢發揮到極致的對手，因為他已經被她撩撥得起了生理反應，好在窗外閃爍的警燈及時化解了騎虎難下的尷尬，「哦，下城醫院到了，幸福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不是嗎？」

    「對此我深表同感。」佔盡上風的索菲婭並沒有嘲笑他的色厲內荏，只是慢條斯理地繫上領扣，重新將那片令人血脈賁張的雪膩遮掩其中，「那麼，關於我們的交易……」

    韓冬簡單地組織了一下語言，「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保密的了，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你那位總裁侄女僱傭我們去羅馬尼亞尋找你那位失蹤了的兄長，具體的位置你剛才也說過了，但我們並沒有找到他，只發現了一些袖扣之類的隨身物品，所以那位前總裁先生很有可能還活著，除此之外，我們在那座古墓中遇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想瞭解關於它們的習性？自己去看視頻吧，網絡上到處都是。」

    「就這些？」索菲婭似信非信地看著他，「你們帶回來的東西呢？」

    韓冬掏出那袋中世紀錢幣和珠寶，放在中央扶枕上，向她的手邊推了推，「這是我分到的那份，除了被我的朋友拿去化驗的樣品外，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索菲婭解開袋口，將裡面的東西倒了一部分在扶枕上，直接無視了那些被韓冬認定為她的目標的第納爾銀幣，拈起一顆取自屍鬼腦中的晶體，舉在眼前仔細辨別，「就這些？」

    想到克瑞絲蒂娜曾經說過，化驗結果表明這些銀幣的成分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韓冬意識到這些晶體才是真正令對方感興趣的東西，至於她準備它們派什麼用場，那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事了，「還有一多半在我的上司和同事們手裡，那就不是我能擅自做主的了。」

    索菲婭眯起眼睛，像貓盯老鼠似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除了這些成分不明的化石之外，你手頭上還有沒有其它比較特殊的東西？」

    韓冬手頭當然不止這麼點存貨，不過考慮到除「鬥牛犬」小隊成員之外，知曉那本黃金血書、寶石頭冠以及蝠翼戰斧存在的人只有艾瑪－菲力克斯以及她的老闆，而她們與索菲婭之間的關係也是敵視重於親情，所以他根本沒打算告訴她實情——雖然過往的經歷將他的性格塑造得孤僻、冷漠而不善交際，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會騙人，「52枚金幣、35枚銀幣、幾件黃金飾物以及25塊晶石，這就是我分到的全部紅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沒有說謊，因為那柄戰斧是作為額外的獎勵而不是「分配」到他手裡的，而從他那張毫無表情變化的撲克臉上，索菲婭也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於是她點點頭，「開個價吧。」

    韓冬卻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價碼，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從今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或任何你手下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哦？」索菲婭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

    「我不是在開玩笑。」韓冬眯起眼睛，很認真地警告她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再有下一次，你們將看到一個和現在完全不同的我，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