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第150章 ：堅持


    聽完韓冬的話，克瑞絲蒂娜怔怔地看了他幾秒鐘，突然一揚手，「啪」地扇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以韓冬的近身格鬥水平，即便是在被病毒強化過體能之前，他也能從她的肩肘動作中提前預判並躲過她的突然襲擊，但是出於某種負疚感，他並沒有這麼做，只是不解地看著她問：「為什麼？」

    克瑞絲蒂娜咬著潔白整齊的貝齒，漂亮的大眼睛因為生氣而瞪得溜圓，「因為你對我撒謊！」

    「可我說的是事實！」韓冬無辜而又無奈地揮了下雙手，「之前不肯告訴你，是因為我要遵守那份狗~屎的保密協議，但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去他的，我只想保護我關心的人，比如說你！」

    「是嗎？那接下來這一巴掌，是因為你告訴我這麼可怕的事實！」克瑞絲蒂娜再次揚起右手，不過這次她並沒有得逞，因為韓冬只是隨便一抬手，便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聽著，如果還不夠解氣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多扇幾下，但是現在，請你先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不，不用再勸了，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是我的工作，我的使命，在這場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之前，我哪都不會去。」克瑞絲蒂娜掙脫他的掌握，用手背輕輕摩挲著他微微發紅的臉頰，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不該這麼對你，我只是……只是一時無法適應現在的自己，知道嗎，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內心的感覺，強迫自己活在過去的記憶裡，但現在，我不想再繼續逃避下去了，所以你去做你該做的事，讓我來做我自己的，好嗎？」

    從她那無比平靜的語氣中，韓冬聽到了一種堅持，一種信念，於是他不再嘗試勸她一起離開，而是慢慢地點了點頭，「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但答應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持聯繫，等我處理完那些麻煩就立刻回來找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克瑞絲蒂娜便捧起他的臉頰，用力吻住了他的雙唇，纏綿片刻之後，她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他，「去吧，不用擔心，有警方24小時配合我們的工作，我不會有事的。」

    看到他推門下車，沿著人行道向東走去，同樣被堵在車流中的威爾士探員覺得有點奇怪，「他去哪？」

    「我的推測？」桑切斯探員朝遠處的示威人群抬抬下巴，「沒準他是想趁機開溜，或者借此試探一下我們的耐心。」

    威爾士探員不以為意地笑著搖搖頭，從中控台上拿起對講機，「目標下車步行，正沿羅斯福大道向南行進。」

    「監控組收到，正在接收沿途監控權限……目標進入視野……」

    在群情激奮的遊行隊伍中穿行了幾分鐘後，韓冬來到了東46街和羅斯福大道的交叉路口，在這裡，長長的車龍被截成了南北兩段，中間是上百名黑人示威群眾，正四肢併攏、一言不發地趴伏在泥濘、冰涼的路面上，無聲地宣示著對於警方濫用武力的抗議，兩側的人行道上則擠滿了聲援他們的人群，其中不少人正一邊喊著口號，一邊舉著手機拍攝他們的「行為藝術」以及旁邊那些嚴陣以待的警察，靠近東河的欄杆前，幾位媒體現場記者正在對著攝像機大聲播報：「……抗議引起的交通堵塞已經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有鑑於該事件可能造成的政治和輿論影響，警方目前尚未採取任何過激行為……同樣的場景也出現在了紐約市警察總局、市政廳、地區檢察院以及最高法院門口……」

    看到被示威人群圍得水洩不通的路面，以及那些虎視眈眈的巡警和防暴警察，韓冬搖搖頭，轉身拐上了東46街，沿途所經之處，安裝在街頭巷尾、交通桿以及自動提款機上的監控攝像頭正將他的行蹤忠實地記錄下來，並實時傳遞到聯邦調查局監控車內的電腦屏幕上，「……目標正沿東46街徒步向西行進……拐入第3大道南行……進入東44街……經過大中央車站……目標拐入東42街繼續向西……」

    即將走到紐約公共圖書館門口時，另一輛黑色雪弗蘭塔霍從第5大道上拐出來，不遠不近地綴上了韓冬，他卻似乎對此一無所覺，只是步履匆匆地沿著42街一路向西，一直走到第10大道的交叉口，才在混亂俱爾部門前停下了腳步。

    用眼角的餘光朝那輛似乎並不打算掩藏行跡的SUV瞟了一眼，韓冬推開掛著「打烊」告示牌的俱樂部大門，和守在門廳裡的黑人保安打了聲招呼：「嘿，保羅，老闆在嗎？」

    「在樓上。」保羅舉起手裡的金屬探測儀朝他示意了一下，「你知道規矩的。」

    韓冬配合地抬高雙手，聽到探測儀發出的尖叫聲，他苦笑著掏出那一小袋錢幣和首飾拋給對方，「別緊張，只是些值錢的小玩意而已。」

    打開袋口朝裡面瞄了一眼，保羅羨慕地吹了聲口哨，把它拋還給韓冬並拿起對講機，「老闆，肋骨想見你。」

    接到通報時，埃爾文-漢森正愜意地坐在他那張柔軟舒適的真皮靠椅上，看著幾名保鏢和財務人員將一摞摞百元大鈔分別裝進幾隻錢箱裡——從街上找些靠得住的俊男靚女，發給他們每人5000到1萬不等的現金，讓他們把這些地下拳賽和其它非法生意的收入如數消費在夜店裡，洗成合法收入的同時還能維持「混亂」的超高人氣，正是他的生意能夠越做越大的獨家法門。

    「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留下。」埃爾文擺手示意其他手下帶著錢箱從後門離開，然後按下桌上的對講器，「讓他上來。」

    聽到敲門聲，埃爾文朝守在門旁的「鋼牙」抬了抬下巴，然後起身從辦公桌後轉出來，滿面笑容地向著剛剛走進門口的韓冬張開雙臂，「嘿，肋骨！聽說你惹上了點小麻煩？知道嗎，那天晚上沒等到你，我還在好奇，『這小子從來不失約的』，結果等那兩位警探跑來瞭解情況時，我才知道你被警察抓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夥計，有人搶了你的甜甜圈？」

第151章 ：撕破臉皮


    剛剛經歷過一次算不上多麼正式的分手，韓冬可沒什麼心情跟埃爾文-漢森說笑，他直接掏出那條破裂的拳套項鏈，嘩啦一聲扔在對方的豪華辦公桌上，「關於這東西，我需要一個解釋，漢森先生。」

    「哦，這個嘛……當然，你會得到一個解釋，又或者……我可以給你4個？」見他直接撕破了臉皮，埃爾文也不再跟他假惺惺地客套，朝三名手下使了個眼色後，他好整以暇地坐回到辦公桌後面，撿起那條項鏈看了看，隨手把它拋回到桌上，看著韓冬冷笑道：「在他們把你綁上水泥塊並扔進哈德遜河之前，能否請你告訴我，究竟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勇氣，居然敢單槍匹馬地闖進我的辦公室來和我當面對質？」

    「就憑這三個廢物，再加上你？」韓冬環視四周，從分別站在他左右兩側的黑人壯漢以及身後的「鋼牙」眼中，他看到了顯而易見的戒備和畏懼，「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當初是以什麼理由把那玩意硬塞給我嗎？」

    「當然不會，不過你也別忘了，你現在所站的位置可不是那個狹小的、充斥著汗水和惡臭的、能讓你盡情施展拳腳的鐵籠子，而是合法商人埃爾文-漢森先生的公開、合法的辦公室！」埃爾文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支金伯（Kimber，位於紐約的一家主要提供1911式手槍訂製服務的小公司）「日蝕II」型M1911手槍，扳開手動保險，用左手握住經過黑色氧化和拋光處理的不鏽鋼套筒，將一顆。45ACP手槍彈頂上了膛，用它指著韓冬譏笑道：「聽著小子，你要麼過於低估了我，要麼就是過於高估了你自己，不管怎麼說，你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個巨大的錯誤，一個******大錯特錯！」

    「嗯，也許你應該把這句話當作我的墓誌銘：『他長眠於此，因為他犯下了一個巨大而可笑的錯誤』——或者把它刻在你自己的墓碑上！」無視了幾名保鏢手中的武器，韓冬微微向前傾了傾身體，看著埃爾文的眼睛冷笑道：「看看你桌上的監控畫面吧，你真的幼稚到以為，我會在沒有準備且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孤身闖入這裡？」

    埃爾文當然不可能這麼天真，事實上，如果不是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警方和同行們算計的話，他很可能早就一槍把韓冬的腦袋爆開了花而不會跟他墨跡這麼半天——在對方的提醒下，他朝左手邊的電腦監控屏幕上瞄了一眼，當看到停在對面路邊的那輛雪弗蘭塔霍時，他的眼睛微微收縮了一下，「你在跟警方合作嗎，肋骨？」

    韓冬聳聳肩膀，「這可是你說的。」

    「那又怎麼樣，沒有搜查令，他們根本沒法踏進這個門口。」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鐘，埃爾文突然笑了起來，「而且你要知道，作為紐約市警察退休基金最大的贊助人之一，我就是以正當防衛的名義當場轟爛你那顆塞滿了豬油的小腦袋，相信他們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更何況我手底下還養著一幫專門打刑事官司的律師？」

    「如果他們不是警察呢，FBI、DEA（Drug-Enforcement-Administration，聯邦緝毒局）、ICE（聯邦移民與海關執法局），以及……誰知道你都招惹上了哪些執法部門。」從埃爾文的反應中，韓冬得出一個結論：那幾位FBI探員明顯跟他不是一路的，於是他一邊繼續說話以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一邊暗中繃緊了全身肌肉，「對於這些執法機構而言，槍聲就是最好的搜查令，他們完全可以以此為由把你這裡翻個底朝天，相信你背後那些大人物們也不希望看到這種場面吧，『老闆』？」

    「哦，既然是這樣……」埃爾文皺著眉頭想了想，「那我就只好讓他們把你打個半死再丟到下水道裡了，我的拳王先生。」

    接到他的示意，站在韓冬右側的黑人壯漢手腕一翻，亮出一柄刃面經過塗黑處理的軍用匕首，無聲無息地朝著韓冬肋下捅來，然而沒等他手中的刀尖碰到目標的衣服，韓冬已經屈起右臂，狠狠地一肘頂在他面門上，同時伸左手叼住他持刀的手腕一扭，隨著腕骨折斷時發出的「咔吧」一聲脆響，黑人壯漢立刻發出一聲沉悶而壓抑的痛呼，手中的凶器也落到了對方手中。

    用另外一記肘擊將對方的慘呼聲塞回肚子裡的同時，韓冬微微側了下身，躲過左側那名壯漢揮來的右勾拳，伸手牽住他戴著銅指虎的右臂一扯，腳底一絆，趁其踉蹌著衝向腕骨斷折的同伴時，他揚起左手中的軍用匕首，「噗~」地一下將它送進了對方的右肩，緊接著原地旋身側踢，一腳踹在正從身後朝他撲過來的「鋼牙」的前胸，直接將這位漢森先生最信任的貼身保鏢踢得倒飛了出去。

    看到身高超過2米、體重不低於120公斤的巨漢雙腳離地，「撲通」一聲撞破房門摔到走廊裡時，韓冬略微愣了一下——儘管已經意識到在那種神秘病毒的作用下，自己的生理機能和肌肉強度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強化，但這未盡全力的一腳所取得的戰果還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過他並沒有為此而分神過久，因為大驚失色的漢森先生正在舉起那支比賽級的大口徑手槍向他瞄準，於是他迅速彎腰、屈膝，險之又險地躲過迎面飛來的一顆子彈，貼地向前翻滾了一週，然後伸手在地板上猛地一撐，雙腿一蹬同時腰腹發力一扭，整個人就彷彿失去了全部重量般騰空飛了起來，像一條巨龍般在空中旋轉著、翻滾著越過寬大的辦公桌，搶在對手再次扣動扳機之前，左腳下落，準確無誤地踢中了其持槍的手腕，緊跟著飛起右腳，將他連人帶椅子一併踹飛了出去，「砰」地一下撞在身後的牆壁上。

    不等埃爾文痛呼出聲，韓冬便飛快地伸出右手，接住那支撞到桌面反彈起來的M1911手槍並瞄準了他的額頭，「別~動！」

第152章 ：解釋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埃爾文很理智地將未出口的痛呼嚥回了肚子裡，慢慢舉起雙手並忍痛道：「嘿，聽著，我們沒必要像這樣……」

    「閉嘴。」韓冬冷冷地打斷了他，聽到走廊裡傳來的紛亂的腳步聲，他走到埃爾文面前，揪著領子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臉朝下按在辦公桌上，舉槍對準了他的後腦，「知道現在該怎麼做嗎？」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埃爾文掙紮著側過臉，朝著手足無措的手下們吼道：「嘿，你們幾個，滾出去，連那幾個廢物也一塊帶走！」

    幾個保鏢猶豫著沒動地方，也沒敢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可是老闆……」

    「沒有可是，立刻在我面前消失，除非你們想親眼看著我被人一槍打爆腦袋，或是等我回過頭來打爆你們的……滾出去，馬上！」用一通歇斯底里的咆哮把手下們罵出辦公室之後，埃爾文斜著眼珠看向正在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韓冬，「瞧，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非常樂意配合，你不是需要一個解釋嗎？好的，我可以解釋……」

    「噓~放鬆，慢慢來，我問，你答，別說太多廢話，明白？」向對方講解談話規則的同時，韓冬朝旁邊的電腦屏幕上瞅了一眼，可能是由於距離太遠以及音波被建築物吸收了的緣故，剛才那聲槍響似乎並沒有驚動到坐在那輛SUV裡的人，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而是一邊留意著門口和屏幕上的動靜，一邊用槍管頂了一下埃爾文的腦門，「第一個問題，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在我身上放竊聽器？」

    「沒有人，好嗎，沒有人指使我，我是怕你被別的拳賽組織者撬走，所以才……啊，你這婊砸養的！」

    「知道對於那些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我最喜歡用什麼方式來消遣他們嗎？就是這樣！」韓冬鬆開他扭曲變形的右手食指，抓起中指開始向著手背的方向用力，「所以求求你，千萬別太早給出正確答案，因為我真的非常、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不，不不不，別再這麼做了，我說，我說！」作為紐約市區有數的幾個地下幫派大佬之一，埃爾文並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硬漢，恰恰相反，他是憑藉著比普通幫派成員更加聰明好使的腦瓜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才一步步地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而作為一個聰明人，他清楚地知道面對當前的威脅，該怎麼做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是羅森伯格集團！」

    果然如此……一股怒火從韓冬胸間升騰而起，漸漸在他眼前幻化成那位冰山女總裁驚豔的身影，還有艾瑪那張俏麗的容顏，「羅森伯格集團的誰？」

    「我不知道，我發誓，我只知道她姓羅森伯格，是集團裡的某個重要角色，總裁或執行總裁之類的。」感覺到頂在腦袋上的槍口在微微地顫抖，埃爾文嚇得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涔涔直落，「聽著，我從來沒見過她本人，好吧？我只跟她的行政助理通過幾次電話，僅此而已！你要知道，像那樣的人物可不是我這種無名小卒想見就能見到的！」

    「是嗎，我還以為你已經算得上是個大人物了？」韓冬冷笑了一聲，握著對方手指的左手再次開始發力，「那麼告訴我，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為什麼還要給別人賣命，他們又能給你什麼好處？

    氣急無奈之下，埃爾文的眼睛都快流出來了，「拜託，你以為像我這樣控制了幾條街區的非法生意就算是什麼大人物了嗎？人家可是控制著大半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如果不是怕髒了自己的手，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掉我所擁有的一切，就像捻死一隻臭蟲！」

    參考之前和羅森伯格集團的接觸過程中所瞭解到的冰山一角，韓冬覺得他的話並不算十分誇張，沉吟了一下，他繼續問道：「那位助理先生叫什麼，這你總應該知道吧？」

    埃爾文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艾伯拉罕-古德斯汀！」

    「不是布魯姆－斯皮爾曼？」仔細回想羅森伯格集團的那位總裁行政助理的名字，韓冬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也許那位冰山女總裁手下並不只有這一位行政助理，就像她的私人助理艾瑪-菲力克斯那樣，「怎麼證明你的話？」

    「我把我們之間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錄了下來，就在我的手機裡。」埃爾文歪著脖子看向放在電腦屏幕旁邊的那台Vertu-Constellation-T，「我把它們存在文件管理下面的一個隱藏文件夾裡，還特別設了密碼，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謝天謝地我真的這麼做了！

    拿起那台用精選真皮包裹著的奢華玩具，按照埃爾文提供的密碼，韓冬找到並解開他所說的隱藏文件夾，隨機選擇了一段音頻文件開始播放，首先聽到的是埃爾文的聲音：「先生，是的他剛剛來過，你應該都聽到了？」

    另一個成熟而沙啞的男聲緊跟著傳了出來：「是的，我聽得很清楚。」

    埃爾文：「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對方：「不，謝謝，我們只是對他身上的某些東西感興趣，稍晚一些時候，可能會有人前去他的公寓拜訪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漢森先生能儘量給予方便。」

    埃爾文：「好的，我明白。」

    對方：「非常好，我謹代表羅森伯格女士向漢森先生的服務表示衷心的謝意，在適當的時候，羅森伯格集團會以適當的方式來償還您的這份人情。」

    「不不不，不用客氣，為貴集團服務是我最大的榮幸，請代我向那位尊貴的女士問好……」

    看到該文件夾下存放的音頻文件多達十幾個，考慮到當前的時間和環境都不合適，韓冬沒有一一聽取這些錄音，而是將手機揣進口袋，將槍口從埃爾文的腦門上挪開，把他扶起來並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謝謝你的『服務』，漢森先生，現在，該談談咱們之間的問題了。」

第153章 ：殺機再現


    「咱們之間的……什麼？不，不不不，咱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問題！」埃爾文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地澄清道：「聽著，我之前的確做了一些……不利於你的事情，而你剛剛打傷了我的手下以及……我本人，所以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從此互不相欠，我是說真的！」

    韓冬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真的這麼想？」

    「千真萬確！」埃爾文偷偷瞟了一眼他手中的M1911，然後迅速收回目光，並竭力為自己解釋道：「聽著，可能我在外面的名聲不怎麼好聽，但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商人，合法的或者……不那麼合法的，和私人恩怨相比，利益至上才是我做人的最大宗旨，所以在做任何事之前，我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成本收益比，知道因為你剛才打傷了我三個人，我要為此付出多少醫藥費嗎？上萬美元，這還不包括我的手指！」

    「哇哦，那可是一大筆錢！」韓冬挑了挑眉頭，「需要我給你留個地址，好讓你把賬單寄給我嗎，漢森先生？」

    「不，不不不，別誤會，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記仇，更不是想跟你算賬！」埃爾文連連搖頭道：「我的意思是，在明知道你是這麼……難以對付的情況下，我還會冒著損失更多的人手、賠上更多的醫藥費以及個人生命安全的巨大風險去做什麼蠢事嗎？當然不會！」

    韓冬仔細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其眼神和表情中分辨出他這番話的可信程度究竟有多高，當然，對於這種兩面三刀的傢伙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最後一個問題，關於下城醫院醫療網絡系統被黑客入侵的事，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黑客？」埃爾文明顯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什麼黑客？」

    韓冬微微眯起眼睛，「你最好別跟我裝糊塗，漢森先生！」

    「我是真的被你搞糊塗了，夥計！」埃爾文一頭霧水地攤開雙手，「聽著，我手底下管著1家貨運公司、2家地下賭場、3家夜店、4家洗車行、8家連鎖洗衣店、幾十個分銷商和數以百計的藥販子，你覺得我還會有多餘的精力去跟什麼黑客打交道嗎？再說黑進你說的那什麼破醫院對我有什麼好處，給自己開點處方藥？」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擾了，很抱歉弄傷了你的手指，再見，漢森先生。」仔細考慮了一會，韓冬選擇相信他的說法——當然，僅限於和黑客有關的內容，至於其它的部分……他覺得還是多留幾個心眼比較好，於是他拉開通向後巷的側門，準備走消防梯以避開守在辦公室外面的一眾保鏢和打手，以及等在樓下的那輛SUV。

    當他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口的時候，埃爾文猶豫著叫住了他，「嘿，夥計，我的……」

    「哦，你說這個？」掂掂手裡的M1911，韓冬又轉身走了回來，迎著對方心驚肉跳的眼神，他退出彈匣，向後拉動套筒將槍膛裡的子彈也退了出來，接著用手指向內按住復進簧帽並順時針轉動了一下槍管套，以便將復進簧及蓋帽一併解脫，然後再次向後拉動套筒，頂出空倉掛機桿之後，再握住套筒向槍口方向一拉，連套筒帶槍管、鉸鏈、槍管套、復進簧及其連桿一併從底座上扯了下來。

    在埃爾文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僅僅用了不到1。5秒，韓冬就把那支M1911拆成了一堆零碎，稀里嘩啦地扔到辦公桌上，然後滿意地拍了拍手掌，轉身走向門口，「原物奉還，漢森先生，再次說聲再見……哦，我想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埃爾文一臉便秘似的擰起眉頭，「其實，我說的是……我的手機。」

    韓冬頭也不回地搖搖手指，「現在是我的了。」

    「啊，拜託……」看到房門砰地一下在韓冬身後關上，埃爾文憤怒而懊惱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到斷折的食指，疼得他好一陣呲牙咧嘴，「真他媽見鬼！」

    穿過通往後門的走廊，拉開盡頭的飄窗，順著固定在外牆上的消防逃生梯快步下樓的同時，韓冬也在飛快地開動腦筋，思考著、謀劃著該如何去向那位羅森伯格女士以及將他們玩弄於指掌之間的私人助理艾瑪討回公道，和埃爾文-漢森這種街頭混混出身的幫派份子相比，羅森伯格集團這個龐然大物無疑更難對付，別的不說，光是那些前摩薩德特工的戰鬥力就不是埃爾文手底下這幫亡命徒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他需要提前制訂一個安全可行的計畫。

    至於埃爾文可能的報復行動，則暫時不在韓冬的考慮之列，作為紐約市以及不少聯邦執法部門的眼中釘、肉中刺，相信埃爾文再怎麼恨他入骨，也不敢冒著一招不慎、全盤盡覆的風險在光天化日之下或在公共場合對他不利，而正是出於同樣的原因，他也無法將其當場格斃以圖永絕後患，那樣反而會給他招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順著樓梯下到通往一樓的拐角處時，韓冬抬頭朝停在巷口的那輛雪弗蘭SUV看了一眼，對方顯然已經通過某種渠道得知了他剛剛離開埃爾文的辦公室的消息，因為原本坐在正副駕駛席上的兩個人正分別推門下車，穿過馬路快步向小巷走來，當看清對方的相貌時，韓冬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迅速籠罩了他的全身——從車裡下來的不是他預想中的FBI探員，而是曾經被他甩脫過一次的墨鏡男和他的黑人搭檔！

    看到兩個人一邊橫穿馬路，一邊不時地抬起左手阻擋過往的車輛，右手則始終伸在大衣下面，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手中握著的是什麼，情急之下，韓冬顧不上走完最後一截樓梯，雙手在欄杆上一撐，直接從離地2米多高的拐角平台上跳了下去，朝著和來人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巷深處，墨鏡男立刻朝搭檔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駕車從另一個方向攔截，然後加快速度衝進小巷，拔出裝有消聲器的USP。45戰術手槍，朝著韓冬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154章 ：糾纏


    「親愛的，是我，是的我沒事……你知道媒體總是習慣了誇大其詞……聽我說，你能不能帶上安迪和瑪麗去你媽媽那裡住幾天？」應付完武力使用調查科的初步調查並上交了佩槍之後，弗蘭克行色匆匆地走出警察總局的大門，邊走邊和電話那頭的妻子解釋道：「不，我沒惹什麼麻煩，但是你也知道，最近紐約正面臨著一場極為嚴重流感疫情，而那些不安分的黑人幫派和無知民眾正在到處惹麻煩……不，雖然我也想跟你們在一起，但我手頭有工作要做，所以暫時還不能休假……」

    朝等在車旁的特雷弗-羅賓做了個「出發」的手勢，弗蘭克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席，並繼續叮囑妻子：「很抱歉親愛的，涉及到正在調查的案情，我無法對你透露太多，但相信我，暫時離開市區，越快越好，別帶太多沒用的東西，具體情況回頭我會慢慢跟你解釋……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另外，我愛你，還有孩子們。」

    掛掉電話，弗蘭克問他的搭檔，「受傷的夥計情況怎麼樣？」

    特雷弗一邊倒車，一邊言簡意賅地回答道：「不太樂觀，醫生在現場幫他縫合了頸部的傷口，命是保住了，但他的脊椎、肋骨和盆骨、腿骨多處骨折，還需要接受至少4次手術，以及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觀察治療，才能確定他是否還能回到崗位上——照我看，那伙計就此傷殘退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上帝保佑！」弗蘭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這個打擊實在是太沉重了，換成是我，可能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它！」

    「也許這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特雷弗的想法和他稍有出入，「至少他可以拿著75%的薪水，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或者再去找一份他比較感興趣同時也不那麼危險的辦公室工作。」

    「也許吧。」弗蘭克遺憾地搖搖頭，「那名嫌犯呢？」

    「你是指他的屍體？」特雷弗糾正了搭檔的說法：「CDC的人把它和現場那位受害者以及其他疑似感染人員一併帶回了醫療中心，當然也包括那位受傷的夥計，我剛剛和戴維斯博士還有咱們的現場調查員大衛通過電話，指紋和血型比對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他正是咱們要找的人，所以你根本無需為昨晚的行動擔心，事實已經證明了那是一場正確而且必要的抓捕行動。」

    「讓我擔心的不是行動本身以及連帶的內部調查。」弗蘭克搖搖頭，「去醫療中心，我得親自在場盯著點，免得他們一不小心再把屍體給弄丟了。」

    與此同時，剛剛辦理完離職手續的克瑞絲蒂娜正在試圖擺脫兩位FBI探員的糾纏：「先生們，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儘可能地回想過當時的情景並把所有能想到的細節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你們，至於更多的……很抱歉，作為曼哈頓最大、最繁忙的急診室，這裡擁有上百名醫護人員，每天還要接待數以倍計的病患和家屬，所以我真的沒有留意到都有哪些人接近並擺弄過候診大廳裡的那台數碼電視機——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病毒值入端口，我說你們為什麼不去查看監控錄像，卻非要揪著我一個人不放呢？」

    「那是因為黑客刪除了相應時間段的監控錄像以抹去其犯罪證據，我們的技術人員正在努力恢復它，但這需要時間。」威爾士探員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換了個新的話題：「下面讓我們來談談你的病人，那位韓先生的具體情況好嗎？」

    克瑞絲蒂娜不解地看看他，「為什麼？」

    「根據病毒植入的時間、感染的範圍，以及那份同時失蹤的血樣，我們有理由相信韓先生的病情信息就是黑客們想要窺伺、竊取的目標。」那位拉美裔探員胡安-桑切斯在旁邊回答道：「如果你能夠如實提供這些情況，女士，這將有助於我們確定嫌犯的動機和犯罪模式，從而儘早將其繩之以法。」

    克瑞絲蒂娜很堅決地搖搖頭，「我也很想幫你們，但作為執法人員，你們應該很清楚什麼叫做醫患保密協議，沒有法庭的許可令，我無權向任何人透露病人的具體情況以及我們之間的談話，包括警方和FBI在內，否則我將丟掉自己的行醫執照，並被行業道德委員會控上法庭！」

    「除非這些談話或者信息涉及到正在實施或即將實施的犯罪行為。」威爾士探員寸步不讓地看著她，用帶有某種威脅意味的口吻警告她道：「假如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甚至死亡的話，你很有可能會作為該案的同謀被起訴並坐牢，這個後果可遠比違背醫患協議要嚴重得多，女士！」

    「所以你們現在準備逮捕我對嗎？」克瑞絲蒂娜將雙手併攏伸到威爾士探員面前，「如果你們不打算這麼做的話，那麼請恕我失陪一下，因為正有座被病毒侵襲的城市在等著我去拯救，先生們！」

    看著她「砰」地一聲推開急診部主管辦公室的大門，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威爾士探員苦笑著搖搖頭，「也許我們該考慮一下向法院申請搜查令了。」

    「也許有人能替我們省去這些麻煩。」桑切斯探員扭頭看向一直在袖手旁觀的伊恩-華萊士，「不打算說點什麼嗎，主管先生，在我們拿到搜查令並把這裡折騰個雞犬不寧之前？」

    華萊士愛莫能助地攤開雙手，「正如她所強調的那樣，根據醫患保密協議的規定，即使我知道些什麼，也無權向各位透露，抱歉。」

    「那是你的權利，而現在，我要行使我的了。」威爾士探員向他點點頭，然後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這裡是聯邦調查局特別探員安德魯-威爾士，有緊急事務需要立即和尊敬的聯邦法官凱文-亞歷山德羅閣下通話……」

    「先生們，聽著……」華萊士猶豫了一下，從桌上拿起他的平板電腦，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又重新把它放了回去，「是這樣的，我剛剛值了一夜的班，所以現在急需要一杯咖啡來提提精神，在我回來之前，請不要隨便亂碰我的辦公用品，好嗎？」

第155章 ：蹤跡


    看著急診部主管匆匆離開他的辦公室，桑切斯探員朝他的搭檔挑了挑眉頭，「我們的監控組首席技術員什麼時候當上聯邦法官了？」

    「至少這一招很有效，不是嗎？」威爾士狡猾地笑了笑，拿起華萊士的平板電腦瀏覽了一番，又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你還在線上嗎，凱文，我剛把目標的資料傳了一份過去。」

    「正在接收中，順便提醒你一句，這種通過非正常渠道取得的證據根本不會被法庭採納，另外下次能不能換個人來冒充法官閣下，我可不想因此惹上什麼麻煩！」

    威爾士撇了下嘴，「與其擔心這些，你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在目標身上，要知道他可是咱們目前掌握的唯一線索。」

    凱文在電話那頭咳嗽了一聲，「那個……我正想對你說起這事，咱們的目標剛剛……不見了……」

    「不見了？」威爾士皺了下眉頭，「他最後出現在什麼位置？」

    「混亂俱爾部的二樓，埃爾文-漢森的辦公室裡。」

    「那個紐約最大的藥販子之一？」威爾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們兩個怎麼會扯上關係？」

    「沒有頭緒，不過從漢森先生的電腦攝像頭傳回來的畫面來看，他和目標的關係明顯不怎麼融洽……在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之後，目標經消防梯進入了俱樂部後面的小巷，而那裡沒有安裝任何監控攝像，所以……我們已經啟用了臉部特徵掃瞄程序，並且將監控範圍擴大到了方圓10個街區以外，相信他藏不了多久的。」

    「很好，繼續搜索，一發現他的形跡就通知我。」掛掉電話，威爾士好笑地搖了搖頭，「有趣的傢伙，不愧是從海豹特種部隊出來的。」

    桑切斯問他：「需要立即趕過去嗎？」

    「不，沒必要。」隔著窗戶，看著正在緩緩離開停車場的高爾夫R20，威爾士篤定地搖了搖頭，「我們去紐約大學醫療中心——盯緊他所關心的人，也就相當於盯死了他本人，不是嗎？」

    「媽的！」順著狹窄的小巷一直跑到第9大道路口，墨鏡男將手槍藏在大衣下面，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左右觀望，卻根本看不到韓冬的身影，他懊惱地咒罵了一句，按住耳塞通話器問道：「看到他了嗎？」

    「目標不在視野。」年輕的黑人槍手駕駛著雪弗蘭塔霍，沿著第10大道緩緩向南搜索，並不時地朝擺在中控台上的電腦屏幕瞄上一眼，在沒有人操作的情況下，屏幕上的監控畫面居然自行在附近幾條街區之間不斷地來回切換著，幾條縱橫交錯的虛線正將每一名行人的面部輪廓一一勾勒出來，與顯示在屏幕右上角的韓冬的正面照片進行著交叉對比，正當他停在西40街的路口等待紅燈時，屏幕上突然顯示出一行刺眼的紅字：「發現目標，吻合度99。8%！」

    「發現他了，剛剛經過聖拉裴爾教堂，正沿著西39街向東走去！」匆匆向搭檔報告了一句，黑人青年猛地踩下油門，軋著黃線從前方那輛慢吞吞的皮卡車旁邊超了過去，當他一路向南疾馳到西39街路口，打著左轉向燈正要拐彎時，卻意外地看到路口並排停著兩輛巡邏警車，其中一名巡警手持交通指揮棒，不停地揮動著手臂示意他靠邊停車。

    「糟了個糕！」黑人青年暗自咒罵了一句，依照指示將車停靠在路邊，合上電腦屏幕，拿起平放在膝蓋上的手槍貼著右腿藏好，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他降下車窗，問剛剛走到車前的巡警：「什麼事，警官？」

    巡警隨意地朝車裡掃了一眼，「沒什麼，只是通知你一聲，西39街今天禁行機動車輛。」

    「禁行？」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黑人青年又覺得奇怪，「為什麼？」

    「因為今天是週末，夥計。」巡警拍拍車頂，示意他趕緊把車開走，「歡迎來到『地獄廚房（原意是指曼哈頓島南起34街，北至59街，東起第8大道，西至哈德遜河岸這片治安情況最為惡劣的地區，現常用來代指位於第9和第10大道之間、西39街上的僅在週末開放的跳蚤市場）』。」

    越過攔在路口的警車和臨時護欄，瞅瞅西39街上密集的行人和琳瑯滿目的攤販，黑人青年鬱悶地搖了下頭，發動汽車繼續向南直行，同時按下通話器向搭檔匯報：「街道限行，需要我下車和你匯合嗎？」

    「不，待在車上，盯緊監控，隨時向我報告目標的行蹤。」簡短地回答了幾句，墨鏡男將衣領豎起來遮住耳塞，從守在第9大道路口的幾名巡警中間擠過去，開始沿著39街自東向西搜索目標的身影，恰逢週末，又難得遇上一個好天氣，街道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出售二手服裝、家具、玩具、古董藏品和特色飲食的攤販，來自市區、外地乃至世界各地的遊客們興致勃勃地穿梭於各個攤點之間，挑選著自己中意的商品，大聲和攤主討價還價，彷彿絲毫沒有受到昨晚那條駭人的視頻以及相關新聞報導的影響——畢竟不是誰都有那份閒心去關注一名黑人嫌犯的死活的。

    一邊隨著人流緩緩前進，墨鏡男一邊豎起了耳朵、瞪大了雙眼，像只警覺的獵犬般緊張地觀察、判斷著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可當他穿過整條街道，一直走到第10大道也就是他的搭檔被巡警攔停的路口時，也沒能從中發現目標的蹤跡，這令他又控制不住地罵了句粗口：「該死的，他到底在哪？」

    「正在搜索中……拜託、拜託、拜託……」將車停在西38街的路邊，黑人青年緊張地盯著屏幕上不斷變幻的畫面，「……發現他了！這傢伙變換了裝束，現在正穿著一件淺灰色連帽衛衣，還戴著一付大號太陽鏡，他剛剛經過港務局巴士車站，正沿著第8大道向西走去，我這就追上去！」

    「不，回來接我，你這蠢貨！」墨鏡男忍不住低聲咆哮了起來，「你想讓我再徒步跑上20個街區嗎？」

第156章 ：不一樣的重演


    從西42街到第10大道，經39街和第8大道再次回到42街，被韓冬牽著鼻子兜了一大圈之後，墨鏡男的怒火已經差不多積攢到了臨界點，因而當目標再次進入視野時，不等搭檔將車停穩，他便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跳了下去，「盯緊他，這次要是再跟丟了，我就親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黑人青年鬱悶地朝屏幕揮了揮手，「這玩意又不歸我控制！」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目標身上的墨鏡男並沒有聽到搭檔的牢騷，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韓冬在人群中時隱時現的背影，將右手伸在大衣裡面，緊握著插在腰帶上的手槍，同時用左手抱著右臂以作掩護，儘可能不引人注目地縮短著彼此之間的距離——同一個目標、同樣喧鬧的街道、同樣擁擠的人群，眼前的一切彷彿都在重演幾天之前那次失敗的暗殺，但這一次，他決不能容忍目標再次脫離他的掌握，哪怕為此而引起一場騷亂也在所不惜。

    然而世事無常，當他再次尾隨著韓冬走到百老匯大道時，遠遠地就看到市政廳的台階前擠滿了舉著各種標語牌和條幅的示威人群，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黑人，「要正義，不要暴力」、「黑人也有人權」的抗議聲此起彼伏，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如臨大敵地守在街道兩側，將示威者和圍觀的人群隔離開來，同時也將墨鏡男當眾開槍的妄想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不是吧，又來？」看到韓冬突然加快腳步，像條游魚一般擠進抗議的人群之中，三晃兩晃就不見了蹤影，墨鏡男忍不住在肚子哀嘆了一聲，緊跟著擠進人群，站在韓冬最後出現過的位置四下張望，只見周圍到處都是示威人群和警察，卻根本無從分辨目標的蹤影。

    正當墨鏡男被數不清的腦袋和標語牌晃得頭暈腦脹，猶豫著要不要呼叫搭檔以及後援一起過來搜索時，忽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下肩膀，他立刻警覺地將手伸到大衣下面，握住槍柄的同時猛然回頭看去，就見久尋不獲的韓冬正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

    「傑森！真的是你嗎，傑森？」沒等墨鏡男有所反應，韓冬已經像老友重逢那樣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抱在懷裡，牢牢地箍著他的胳膊，欣喜若狂般地高聲叫道：「我的天吶，咱們差不多有5年沒見了吧？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你也是來看這幫黑~鬼怎麼討回公道的嗎？」

    一句極具侮辱性的「nigga」出口，周圍的抗議聲立刻減弱了許多，特別是看到這句話不是出自於黑人（注1），而是來自一個黃種人和白人之間的對話時，周圍的空氣都似乎瞬間凝固了起來，迎著無數道憤怒的目光，韓冬突然鬆開被搞得措手不及的墨鏡男，一邊踉蹌後退，一邊指著他的鼻子尖叫道：「槍，槍，我的上帝，他有槍！」

    一個白人帶著槍出現在黑人遊行集會上……這跟舉著打火機跳進汽油罐裡有什麼區別？

    來不及分辨這番指控的真偽，也根本不給墨鏡男任何解釋的機會，早已嚴陣以待的防暴警察們一下子撲過來六、七個，摟胳膊、抱腿、扳腦袋，乾淨利落地將他按趴在地上，好幾隻手同時伸進他的大衣裡，一番摸索之後，其中一名警察舉起那支裝有消聲器的USP手槍向大家示意，此時的韓冬早已悄悄擠進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

    「嘿，情況怎麼樣了，夥計，需要我過去幫忙嗎，請回答？」在車裡等得有點不耐煩，黑人青年忍不住通過對講機催問了幾句，卻遲遲聽不見墨鏡男的答覆，瞅一眼電腦屏幕，也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他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正準備再次按下通話器時，耳塞裡卻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嘯叫，震得他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搞什麼鬼？！」黑人青年呲牙咧嘴地扯下耳機，低頭去檢查掛在腰帶上的對講機，就在這時，車身忽然輕輕一顫，有人拉開後門坐了上來，隨即就覺得一支堅硬的筒狀物頂到了他的後腦勺上，「你一動，我就開槍！」

    黑人青年渾身為之一僵，緩緩舉起雙手的同時，他抬起眼皮向後視鏡瞄了一眼，入眼是韓冬那張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面孔，「別衝動，夥計，別衝動，一切都好商量，錢包在我口袋裡面，我這就拿給你……」

    「省點力氣吧，『夥計』。」韓冬左手用力向前頂了一下以警告他別輕舉妄動，同時伸出右手，從他腰間拔出那支USP戰術型手槍，用拇指和虎口卡住槍柄背板，四指捏住套筒輕輕向後滑動，透過半敞的拋殼窗，看到靜靜地躺在槍膛裡的子彈時，他滿意地笑了笑，舉槍頂住對方的腦袋，隨手將那支從跳蚤市場買來的劣質口紅扔到了中控台上，「轉過來，看著我。」

    看清剛才頂著自己後腦勺的東西之後，黑人青年不無懊惱地暗自咒罵了一句，順從地回過頭，看著韓冬的眼睛，低聲下氣地懇求道：「聽著，不管你想要什麼，拿了就走吧，我不會報警的，我發誓……」

    當他的話音還在嘴邊打轉時，韓冬突然一擺右手，對著他的右膝扣動了扳機，隨著「啾」的一聲輕響，一顆。45口徑ACP手槍彈脫膛而出，輕而易舉地擊碎了他的膝蓋骨並因此改變了飛行方向，「噹」地一聲擊穿方向盤下方的鋼板，鑽進引擎箱裡消失不見。

    不等黑人青年痛呼出聲，韓冬迅速掉轉槍口，直接將又黑又粗又硬的消聲器捅到了他的喉嚨裡，「這就是對我撒謊的代價，再有下一次，我會直接打斷你的左腿，如果你仍然執迷不悟……猜猜我會打斷你的哪個部位？」

    在突如其來的痛苦與驚懼的折磨下，黑人青年整張臉都漲成了紫紅色，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在眼窩處與淚水混為一體，順著急劇翕動的鼻翼和不停顫抖的上唇滑進無法合攏的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出滿含悲傷、絕望與畏懼的神色，含糊不清地乞求道：「求……求求你……」

第157章 ：游隼


    對於黑人青年的反應，韓冬感到很滿意，「既然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那麼……哦，在談話開始之前，我建議你用力壓住傷口，這樣做可能會有點疼，但它可以有效地防止你因流血過多而休克甚至死亡——或是不自量力地奪槍反擊……很好，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懷特，克利夫通-懷特。」黑人青年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前美國陸軍第4機步師第2旅第5機械化步兵營C連二等兵。」

    「長春藤（第4機步師的綽號），久仰。」韓冬向對方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那麼告訴我，懷特先生，你那位喜歡戴著墨鏡扮酷的搭檔是誰？」

    「達瑞爾，他的名字叫做達瑞爾，姓什麼不知道，我是說真的！」克利夫通-懷特急切地解釋道：「在公司裡，我們通常都不稱呼彼此的姓名，而是以綽號來代替——『大患』，這是他的綽號。」

    「哦……」韓冬似信非信地點點頭，「說說你效力的這家公司，名稱、註冊地址、業務範圍、內部架構、法人姓名之類的，越詳細越好。」

    「游隼安保，總部設在北卡羅來納州的溫莎市，成立於2年之前，註冊人是一位退役的陸軍中校，派提爾-庫珀，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況。」看到韓冬狐疑的眼神，克利夫通的眼皮「突突」地跳了幾下，連忙又補充了幾句：「聽著，夥計，我剛被他們招募進來不到兩個月，這還是我第一次跟著出任務，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結合對方的行事作風，韓冬倒不是信不過他的話，只是對於「游隼安保」以及派提爾-庫珀這個名字感到無比的陌生而已，反覆在腦海中思索也沒能回想起任何相關的印象，他覺得也許可以抽個時間向漢諾打聽一下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同行，「好吧，讓我們來談談下一個問題，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誰負責發號施令，那位『大患』先生嗎？」

    克利夫通搖搖頭，「不，他和我一樣是聽令行事，只不過級別比我高而已，帶頭的叫『夜梟』，一個30來歲的大個子白人，包括他在內一共有7個人，不過『夜梟』和另外兩個傢伙臨時有事離開了紐約，這裡就剩下我、『大患』以及『鋸齒』和『硬骨頭』。」

    韓冬點點頭，「你說的這兩個傢伙，『鋸齒』和『硬骨頭』，他們現在在哪？」

    「不知道，我們都是兩人一組，單獨行動，互不統屬，由『夜梟』居中協調指揮。」

    仔細觀察他的眼神和表情，韓冬選擇暫時相信他的話，「那麼，怎麼和你說的這個『夜梟』聯繫？」

    克利夫通無奈地苦笑起來，「不知道……抱歉我一直在這麼說，但作為一個剛加入不久的新人，他們什麼都不向我透露，而且『夜梟』這個人疑心很重，三天兩頭變換電話號碼，而且只允許他和我們單純聯繫。」

    「那麼……」韓冬遺憾地嘆了口氣，雖然明知道希望不大，他還是嘗試著問道：「關於你正在執行的任務，僱主是誰？」

    「抱歉，夥計，正如我剛才說過的那樣，我只是……」

    「好吧，好吧，『聽令行事』，我知道。」韓冬抬起左手示意他不用多作解釋，「任務的具體內容呢，這你總該有所瞭解？」

    「聽他們說……」克利夫通小心翼翼地看著韓冬的臉色，「……你是一名為中國軍方服務的特工，我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幹掉……阻止你，並且從你的屍……身上抽取一部分血樣以驗證你的身份……」

    「哈，很有趣！」韓冬好笑地搖搖頭，「很抱歉要讓你們失望了，懷特先生。」

    「事實上，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半……」克利夫通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事實以換取更多活命的希望：「當你被送進下城醫院的時候，『夜梟』安排另外兩個傢伙偽裝成醫院的後勤人員，從CDC的人手中換走了你的血樣，他們也是因為這個才提前離開的。」

    這令韓冬有些始料未及，「照這麼說，黑進該醫院內部網絡的也是你們？」

    「不，那是另外一夥人幹的。」克利夫通連連搖頭，「聽『大患』說，他在你的公寓樓下碰到過那對白痴，就是你返回紐約的當天晚上，後來又在下城醫院的停電場裡看到了他們的廂式小貨車。」

    「哦，這倒有點出乎我的預料。」和那兩名黑客的話相互印證，韓冬認為他說的應該是事實，可惜他當時並不知道下城醫院和康明斯博士的電腦被黑一事，否則應該讓那對狗男女多吃點苦頭來的，「既然如此，想必你們和埃爾文-漢森先生也沒什麼瓜葛了？」

    克利夫通眼中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埃爾文-漢森……那是誰？」

    「當我沒說。」韓冬擺擺手，「另一個問題，對於在羅馬尼亞發生的事，你瞭解多少？」

    「羅馬尼亞？」克利夫通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太多，只知道不久之前『夜梟』曾帶人去那裡執行過一次秘密任務，不過看樣子他們進行得並不順利，因為回來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裡，『夜梟』的臉色都很不好看，甚至為此而打斷了某個不開眼的傢伙的肋骨。」

    「嗯……」聽完他的話，韓冬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並根據當前挑撥到的情況迅速地整理了一下頭緒：某個人或某個組織僱傭了埃爾文-漢森和那兩名黑客，暗中跟蹤他並且黑入下城醫院和康明斯博士的電腦從而得到了他的病歷，這幾名游隼安保公司的殺手則受僱於另外一方勢力，他們在羅馬尼亞伏擊他和他的隊友，在紐約跟蹤並準備伺機暗殺他，還通過偷天換日的手段在下城醫院得到了他的血樣——這可真夠他媽熱鬧的！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韓冬拍拍額頭，將這些繁複雜亂的線索暫時拋到腦後，看著克利夫通那因失血過多而泛灰的臉龐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第158章 ：走火


    似乎早料到韓冬會這麼問，克利夫通回答得很乾脆：「我們在FBI裡有內線。」

    「拜託，這又不是在拍電視劇！」韓冬好笑地抬起槍口，對準了他的左膝，「FBI裡有你們的內線……你他媽逗我呢?」

    「嘿，嘿，別開槍，我說的是真的！」儘管知道這麼做與事無補，克利夫通還是條件反射地抬起右手擋在槍口前面，同時朝中控台上的電腦屏幕側了下頭，「看看這個，你以為是誰在操縱它，並在暗中向我們提供同步畫面？」

    不用他提醒，韓冬也早就注意到了屏幕上的搜索畫面以及自己的大頭肖像，但他本來以為那只是一款自動運行的面部特徵對比搜索軟件而已，經克利夫通這麼一強調，他才意識到有人正不斷地輸入各種指令以修改其搜索範圍，而他現在看到的只是同步顯示的畫面部分，於是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們買通了FBI的誰？」

    克利夫通無奈地搖搖頭，「這就不是我這個級別所能接觸到的機密了——好吧，其實我什麼機密也接觸不到，這些都是偶然間從『夜梟』和『大患』的對話中聽來的。」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而且聽起來這就是真的——那麼不管是那位威爾士探員還是他的搭檔，又或者是另外的誰在向這幫「游隼」通風報信，他們都清楚地瞭解自己和克瑞絲蒂娜的關係……韓冬沉吟了片刻，「給我你的手機……慢慢來！」

    用左手接過克利夫通遞過來的IPHONE，翻開通訊錄，一片空白，再翻開通話紀錄，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條來電接聽紀錄，號碼顯示它們分別來自於幾部不同的一次性手機，隨機挑選了個號碼撥回去，不出所料的已經停止服務，韓冬搖搖頭，依次按下9-1-1-呼叫，然後將手機舉到克利夫通耳邊，「知道該怎麼說嗎？」

    「拜託，夥計，別這樣……」克利夫通愁眉苦臉地懇求道，看韓冬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他一臉鬱悶地咬了咬牙，對著話筒喊道：「救命，我需要緊急醫療救助，我的手槍走火了……」

    聽到遠處傳來的急促的警笛聲時，韓冬指指扔在中控台上的那支口紅，示意克利夫通把它遞過來，揣進外衣口袋並從中抽出一條新買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去車內、手機以及槍身上的指紋，並且墊著它退出彈匣和槍膛裡的子彈，將空槍扔到克利夫通的腳下，最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你個忠告，孩子，儘早換份工作吧。」

    推門下車的同時，韓冬用手帕在內外把手上分別抹了一下，和呼嘯而至的急救車和警車擦身而過，走向依然擁堵不堪的路口，順手將手帕扔進路邊的垃圾箱之後，他掏出那部「強者」軍用手機，撥通了克瑞絲蒂娜的號碼，「……嗨，我是克瑞絲，我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

    「不是吧，美女，這麼關鍵的時候你居然關機？」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韓冬正想撥411查詢一下紐約大學醫療中心或下城醫院急診部的號碼時，手機卻「嗡~嗡」地顫了起來，看看陌生的來電，他猶豫著按下接聽鍵，「你好？」

    「韓先生嗎，我是韋伯斯特警探。」弗蘭克的嗓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恕我冒昧，我只是想通知你一聲，我們抓到了你所說的那名嫌犯——其實是他的屍體，想必你已經從新聞上得知這個消息了？」

    韓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還有別的事嗎，警探先生？」

    弗蘭克說：「是的，假如你現在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來幫忙指認一下屍體。」

    「事實上我沒有。」韓冬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因為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趟下城醫院……或者紐約大學醫療中心，所以很抱歉，警探先生……」

    「我現在就站在紐約大學醫療中心的地下實驗室門口，韓先生，如果你是打算去和你那位醫生朋友見面的話，她就在這裡，也包括嫌犯的屍體——正好省去不少麻煩，不是嗎？」弗蘭克扭頭朝實驗室裡看了一眼，穿著全套防護服的克瑞絲蒂娜和瑞克特正在協助康明斯博士以及法醫戴維斯博士對嫌犯的屍體進行解剖、檢驗，「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好安排警車過去接你。」

    「我想還是不必了，因為……」韓冬側過身體，給一名神色慌張的黑人青年讓開去路，並朝他肩上那台未開箱的大屏幕液晶電視瞅了一眼，「……走著過去可能會更快一些。」

    聽著話筒中傳來的玻璃碎裂聲、哭喊聲、尖叫聲以及警笛的呼嘯，弗蘭克不禁皺起眉頭，「聽起來你似乎遇上了點麻煩，你還好嗎，韓先生？」

    「是的，我很好，另外有件事想拜託你一下，韋伯斯特警探，在我趕到之前，能否麻煩你幫我照看著點普拉提醫生，我擔心她會遇上什麼麻煩……」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後，韓冬掛掉電話，順手擰住那名試圖搶奪自己手機的黑人大漢的手腕，抬腳將他踹翻在地，然後跳開兩步，躲過「嘎」地一聲停在路邊的巡邏警車，加快腳步沿著百老匯大道向東34街的方向跑去。

    在他身後，兩名人高馬大的巡警跳下警車，揮舞著手槍衝進路邊的商店，瞄準了幾名正在圍著可憐的白人店主拳打腳踢的黑人青年並大聲警告道：「住手！NYPD！雙手抱頭跪在地上，馬上！」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其中一名黑人青年帶頭停止了施暴，卻沒有像巡警的吩咐那樣束手就擒，而是帶著滿含譏諷以及桀驁不訓的笑意向窗外抬了抬下巴，一名巡警疑惑地回過頭，就見另一名黑人青年舉著裝有少半瓶液體的酒瓶，飛快地跑到車門大開的警車前，用打火機點燃瓶口塞的布條，「砰～」的一聲將那支自制的******砸到了中控台上，然後隔著櫥窗朝目瞪口呆的巡警們比了個中指，轉過身撒腿就跑。

    看著烈焰和濃煙迅速從車內冒起，兩名白人巡警剛來得及罵了句「婊砸養的」，就被那幾名驟然發難的黑人青年連人帶槍按到了地上，好一陣人仰馬翻之後，忽然「砰～砰～砰……」，幾聲沉悶的槍響穿過遍地狼藉的店面，沿著喧囂的街道遠遠地傳了出去……

第159章 ：一團糟


    襲擊警員、點燃警車、搶劫商店……由於昨晚那則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捕視頻所引發的對於該未知病毒的恐慌和種族對立情緒，一幕幕暴力襲警及趁火打劫事件正像失去了天敵的兔子一般在曼哈頓的大街小巷特別是黑人聚集的街區內瘋狂蔓延，一時間，數以萬計的紐約警察和消防員、急救員再次成為了全市最忙碌的人，從空中俯瞰整個曼哈頓島，到處都是警車、消防車、急救車甚至特種防暴車的身影。

    然而，相對於偌大的曼哈頓地區來說，這些偶發的暴力事件也只能算是一些星星點點的火頭罷了，在早已作好充足準備的警方和消防部門及時、果斷而強力的鎮壓措施下，這些火頭未及形成燎原之勢便被一一撲滅，相對而言，聚集在紐約市警察總局、市政廳、地區檢察院、最高法院、聯合國總部以及紐約大學醫療中心外的數十萬名遊行示威者才更加吸引媒體和公眾的眼球。

    「真是一團糟！」看著兩名巡警將一位黑人婦女反銬雙手塞進警車，FBI特別探員安德魯-威爾士不無後悔地搖了搖頭，「早知道紐約會亂成這樣，當初說什麼也不該主動接這個案子，嘿，凱文，關於那段腳本的來源，你們究竟查到什麼沒有？」

    胡安-桑切斯將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轉了個角度，以方便網絡犯罪調查部的技術員凱文-亞歷山德羅和正在駕車的搭檔進行視頻通話，「是的，我們在『深網』查到了這段腳本的編寫者以及銷售紀錄，目前正在逐一核對各個買家的IP地址，並嘗試著將他們和你的目標聯繫起來，不過你要知道，現在是大白天，大多數黑客都在……」

    「睡大覺，是的我知道，但我還是要說：『能不能拜託你動作快點，因為我他媽一天也不想在這個城市多待下去了』！」威爾士笑罵道：「說到咱們的目標，那傢伙現在到什麼位置了？」

    「剛剛經過第5大道和東34街路口，看來你之前的分析沒錯，他的目的地和你們一樣，都是紐約大學醫療中心。」凱文敲了幾下鍵盤，將實時監控畫面傳到了威爾士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其操作界面和韓冬在另一台電腦上看到的一模一樣，「既然你對他這麼感興趣，為什麼不親自盯著點呢？」

    威爾士朝著屏幕上的攝像頭翻了個白眼，「那你幹嘛？」

    「去揪出那幾個黑客，好早日拯救你們於水火之中，阿門！」

    「拜託關掉那玩意，它晃得我直眼暈！」威爾士朝搭檔擺擺手，然後猛地按了下喇叭，「別擋道，你們這幫混球！」

    隨著慢吞吞的車流蹭到被示威人群和媒體記者以及防暴警察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醫療中心大門口，威爾士將雪弗蘭塔霍停在警戒線外的路邊，從後座拿起另一台筆記本電腦，向警衛出示過證件之後，和搭檔一前一後走進側門，沿著堆滿積雪柏油路面向西走了幾分鐘，然後穿過和大門外的熱鬧場景相比顯得過於空曠、冷清的噴泉廣場，走向位於醫療中心大樓一側的地下通道入口。

    再次向守在入口外的兩名警員以及兩名攜槍警衛出示過證件之後，威爾士帶頭推開吱呀作響的鋼製彈簧門，穿過燈火通明的地下通道，在盡頭處，他們被另外幾名警員和院方警衛攔了下來，「請出示證件，先生們。」

    「有這個必要嗎？」威爾士撩起大衣，露出掛在側腰的警徽，並用帶有明顯嘲諷的語氣問他的搭檔：「外面正在打第三次世界大戰，紐約警方卻安排了這麼多人力來看守一座只有屍體和科學家的實驗室，怪不得作為全美國最大、僱員最多的警局，他們還天天吵著要增加警力和預算了。」

    「難道你忘了前兩年紐約市法醫辦公室鬧出的笑話？為了找到一具『不慎』遺失的屍體，他們把同期下葬在公墓中的幾十具遺體一股腦地全挖了出來！」桑切斯也興災樂禍地嘲笑道：「巧合的是，聽說他們昨天又弄丟了一具，換成是我，為了避免類似的烏龍再一次上演，我絕對不會介意往這裡增派多出一倍的人手。」

    推開第二道門，走進無菌觀察室前的消毒區時，威爾士已經收起了戲謔的表情，主動朝正在低聲交談的弗蘭克和他的搭檔伸出右手，「你們一定就是韋伯斯特警探和羅賓警探，自我介紹一下，安德魯-威爾士，聯邦調查局網絡犯罪調查部，這位是我的搭檔胡安-桑切斯。」

    「幸會，威爾士探員，桑切斯探員。」弗蘭克也是剛剛趕到不久，還沒機會和包括克瑞絲蒂娜在內的CDC工作人員交流，因而並不瞭解康明斯博士的辦公電腦被黑一案，「你們也是為艾普爾-斯蒂凡妮遇害一案來的？無意冒犯，但該案很明顯屬於紐約市警局的管轄範圍，似乎還輪不到聯邦調查局來插手。」

    「別誤會，警探，我們可不是來搶你們的案子的。」威爾士微笑著搖搖頭，「事實上，我們是因為CDC的辦公電腦被黑客入侵一案想找克瑞絲蒂娜-普拉提博士談談，順便把電腦還給康明斯博士，聽警衛說他們在這裡？」

    弗蘭克恍然點頭，「他們在實驗室裡，不過看樣子，你們也得在這兒多等上一會了。」

    隔著兩道氣封密閉隔離門，克瑞絲蒂娜朝來人看了一眼，便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到被揭開頭蓋骨的屍體上，「……看他眼瞼周圍以及大腦皮層表面這些增生物質，像不像是烏班-維斯綜合症？」

    康明斯博士對她的判斷持保留態度：「烏班-維斯綜合症的確會引起脂肪代謝障礙並導致異常增生，但這解釋不了同時出現在每一名感染者身上的細胞脫水、血管收縮、肌肉硬化、內臟衰死等症狀，注意他的杏仁體部位，這些細微的結締組織看起來像什麼？」

    法醫戴維斯博士低下頭，仔細地觀察了一會，「看起來像是……少突神經膠質瘤（一種體積很小的腦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