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第110章 ：虛驚


    走出康明斯博士那間用雙層隔離罩和空氣淨化系統搭成的臨時實驗室，華萊士叫住正打算回到3號診療室的克瑞絲蒂娜，敲敲手腕上的表向她示意，「你的輪班已經結束了，克瑞絲，你現在需要休息，我可以把辦公室借給你……」

    「謝謝，但這不合規定。」克瑞絲蒂娜委婉地打斷了他的話，徑直走到韓冬的病房門口，抬手敲了敲玻璃，「不好意思，床位過於有限，介意我佔用你半個房間嗎？」

    韓冬從窗外收回視線，「當然不會，我甚至願意分半張床給你，也包括我強壯而溫柔的懷抱。」

    「哦，你可真是個紳士……但是不必了。」用微笑掩飾住臉上的倦容，克瑞絲蒂娜將椅子拉到牆角的暖氣旁邊，解開盤在腦後的發髻，和衣蜷在上面，閉上眼睛開始小憩，「別看著我，這樣我睡不著。」

    「好吧……」韓冬很配合地回過頭，透過窗戶上凝結的冰花，看向陰霾密佈的天空，雪依然在無休無止地下著，其間還夾雜著無數細小的雨珠，這使氣溫變得更加寒冷，然而即便是這種能把人骨頭凍僵的酷寒，也擋不住那些敬業的媒體人士的步伐，他們跳下採訪車，爭先恐後地衝到門診樓前，舉起手裡的長槍短炮，揪住他們能找到的每一個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疑問一股腦地拋出來——顯而易見的是，這場小規模的隔離事件已經牽動了不少人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身體被強化過的原因，在喝了大半瓶烈酒、和那個叫琳達的女孩鬼混了一番又被醫生們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夜之後，韓冬居然沒有絲毫疲倦、睏乏的感覺，反而覺得精力更加充沛，感官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靈敏，就連克瑞絲蒂娜那舒緩、勻長的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側過頭，看向熟睡中的女醫生，只有當這個時候，她才會卸下那張堅定、自立、無所畏懼的面具，表露出其性格中柔弱、需要呵護與憐愛的一面，於是他拿起床上的毛毯，輕手輕腳地走到她面前，想要將它蓋在她的身上，然而剛一碰觸到她的胳膊，克瑞絲蒂娜便霍然驚醒了過來，看到韓冬手裡的毛毯時，她釋然一笑，緊繃的身體也緩緩放鬆下來，「謝謝……我睡了多久？」

    「抱歉，不是有意要吵醒你的。」韓冬抬頭看看牆上的電子錶，「還不到1個小時，為什麼不到床上多睡一會呢，反正時間還早。」

    「是啊，還有60多個小時要熬呢。」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克瑞絲蒂娜抱著毛毯走到病床前，剛坐下便反應過來：「那你呢？」

    「我不累。」韓冬微微搖頭，「或許你還不太瞭解我，但對於像我這樣的人來說，幾天幾夜不闔眼是常有的事。」

    「相信我，對於『像你這樣的人』，我瞭解得遠比你想像得要多。」克瑞絲蒂娜回味般地搖了搖頭，錯開韓冬探詢的眼神，扯過毛毯搭在身上，就此沉沉睡去。

    半個小時之後，那名亞裔女護士在外面敲了敲玻璃，「韓，你們的早餐。」

    指指熟睡中的女醫生，韓冬朝對方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從隔離罩中間的縫隙中接過兩份早餐，用口形說了句「謝謝」。

    由於隔離的原因，醫院的餐廳無法繼續向急診部的醫護人員和病患提供服務，拿到大家手裡的早餐是由隔離區外圍的工作人員從醫院門口的快餐車買回來的，口味什麼的是不用想了，分到每個人手裡的也只有一份三明治，一杯熱牛奶或咖啡，只能勉強填飽肚子而已。

    當克瑞絲蒂娜再次醒來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上午11點，韓冬指指放在摺疊餐桌上的早餐，「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好意思叫醒你，要不要請護士拿到微波爐去熱一下？」

    「我想沒必要，反正現在也沒什麼胃口。」克瑞絲蒂娜拆開三明治的包裝紙，剛剛咬了一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這算不算兌現了我之前的承諾呢……我指的是關於和你共進早餐——或者說午餐。」

    韓冬愕然，「呃……沒記錯的話，我們之前談論的是好像是晚餐？」

    「差不多都是一回事……」克瑞絲蒂娜的話被呼叫器的蜂鳴聲打斷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扔下剛剛咬了兩口的三明治並跳下病床，「上司找我，可能是血樣分析有結果了，等我的好消息。」

    當她走出病房的同時，韓冬朝著她的背影強調了一句：「是晚餐！」

    假裝沒聽到他的話，克瑞絲蒂娜會合了堅守在醫護站的華萊士，一起來到康明斯博士的臨時實驗室，博士並沒有出來迎接他們，而是通過送話器問道：「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答道：「好消息（壞消息）！」

    相互對視了一眼，華萊士向克瑞絲蒂娜擺擺手，「女士優先。」

    「不，你是上司，你說了算。」克瑞絲蒂娜搖搖頭，對博士說道：「先聽壞消息。」

    「好吧，壞消息就是，我們的人找到了韓先生說的那傢俱樂部和中餐廳，但對方拒絕接受任何檢查，同時也拒絕提供任何顧客特別是貴賓顧客的名單，而本市中級法院的法官先生也不肯就此開出搜查令。」

    「為什麼？」克瑞絲蒂娜不解地攤開雙手，「按照規定，在這種特殊情況下，CDC不是擁有優先處理權限嗎？」

    「是這樣規定的沒錯，但實際應用時也要考慮到現實中的諸多因素，而當前最不利的因素在於連降暴雪引起的交通擁堵、車禍和一系列治安案件，有關當局認為民眾的焦慮程度已經達到了相當危險的地步，所以……這件事有得扯皮的了。」博士苦笑著搖搖頭，「至於我所說的好消息——我們已經分析過所有人的血樣，並和從羅馬尼亞傳回來的數據一一進行了對比，結論是無一符合。」

    華萊士的眼角浮起一絲喜色，「這意味著……」

    博士向他點點頭，「這意味著我們面臨的很可能只是一場虛驚，同時可以把隔離時間縮短為24小時，如果到時沒有新的病例發生，我們就可以正式宣佈隔離結束了。」

第111章 ：解除


    「謝天謝地！要是真的隔離上72小時，我都不敢想像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董事會那幫人的臉色！」聽完康明斯博士的回答，華萊士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假如不是隔著兩層隔離罩，對方還穿著防護服的話，他發誓自己一定會撲上去狠狠地親他一口，而當他舉起右手，想要和克瑞絲蒂娜一起慶祝這個好消息時，看到的卻是她臉上凝重的表情，「怎麼，你為此感到開心嗎？」

    「當然，是的我很開心，不過……」克瑞絲蒂娜撓了撓略顯凌亂的長發，「出現在韓身上的那些症狀又該怎麼解釋？」

    「兩種可能，一、他根本沒被感染；二、病毒在他身上發生了變異並失去了傳染性。」康明斯博士讚許地看著她，「參考他的病歷，我個人傾向於相信後者，然而從他的血液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所以我將他的樣本和初步檢測報告送上了直升機，以便帶回亞特蘭大做進一步的檢測。」

    克瑞絲蒂娜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可是……為什麼會這樣，我是說，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種……變異？」

    搶在博士開口之前，華萊士向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並且鄭重其事地警告道：「嘿，別再節外生枝了，克瑞絲蒂娜，這會害你丟掉自己的飯碗——還有我的——所以，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你的病人並整理好他的賬單，等時間一到就打發他出院，而我現在要去安撫咱們的同事和那些病患，趁他們還沒有徹底失去耐性！」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還有克瑞絲蒂娜臉上無奈的笑容，康明斯博士理解地笑了笑，忽然冷不丁地問她：「想換個工作嗎，親愛的？」

    「你是指……CDC？」見博士微笑著點頭承認，克瑞絲蒂娜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很感激你的邀請，真的，可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住院醫師。」

    「但你表現得比我見過的大多數專科醫師都要出色，孩子。」博士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另外讓我感到不解的是，身為一名血液病理學博士，你怎麼會選擇到急診室工作？抱歉我未經允許就查閱了你的資料。」

    克瑞絲蒂娜顯然不想就這個問題討論太多，「那是因為和實驗室比起來，我更願意深入一線救死扶傷。」

    「那你更應該來CDC工作了，像你看到的這樣，同樣是身臨一線，但和急診室相比，我們面臨的往往都是些大場面，並且能夠幫到更多的人。」博士指指她，再指指自己，「知道嗎，你和我其實屬於同一類人，因而和專業水平相比，你的這份執著，才是真正讓我看重的，也是CDC最需要的品質。」

    「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真的很感激，非常非常感激，只是我現在有些……混亂，所以，能否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後，克瑞絲蒂娜做了幾個深呼吸，好把注意力集中到當前的本職工作上來，「我會盡快給你回覆的，博士，不過現在，我覺得有必要先去和我的病人談談。」

    「稍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博士摘掉防護面罩，解開厚重的防護服，拉開隔離罩上的拉鏈走了出來，「走吧孩子，看看我們能否發現一些之前遺漏的細節。」

    事實上，韓冬的確「遺漏」了某些細節，例如艾瑪給他注射的那一劑廣譜抗病毒疫苗，以及曾經和他一起浸泡在水中的那些中世紀銀幣，但那樣的話勢必會牽涉到之前的任務以及那份該死的保密協議，所以他只好刻意隱瞞了這些事實，「很抱歉，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因為當時的我正處於昏迷，哦不，是假死狀態——按照那兩位急救員的說法。」

    「放鬆，孩子，放鬆。」人老成精的康明斯博士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不過他很厚道地沒有揭穿他，而是用安慰的語氣勸道：「不要給自己造成太大的壓力，我們只想請你回憶一下，當你病情加重的時候，除了使用冷水降溫外，是否採取過其它的自救措施，例如服用藥物或某些化學製劑？」

    閉上眼睛，假意思索了幾秒鐘後，韓冬點點頭，「是的，我服過兩片阿司匹林——即將過期的，這個算不算？」

    和克瑞絲蒂娜對視了一眼，當博士還想繼續勸導下去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向她和韓冬道了聲「抱歉」，博士掏出手機，走到病房外面接聽了幾句之後，他掛掉電話，回到房間裡，掏出兩張卡片，分別遞給他們，「雖然有些遺憾，但我恐怕要跟二位說再見了，新澤西慈善醫院剛剛通報了類似傳染疫情，我需要馬上飛過去處理，如果想到什麼的話，韓先生，請務必聯繫我，還有你，美麗的女士，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目送博士走出病房去和急診部主管華萊士握手告別，韓冬碰碰克瑞絲蒂娜的胳膊，悄聲問她：「你和他約定了什麼，共進晚餐嗎？」

    「是啊，他很迷人，不是嗎？」克瑞絲蒂娜瞟了他一眼，「我想我會愛上他的——假如他再年輕30歲的話。」

    「哈！這可真是……好吧，我無話可說。」

    似乎是上帝他老人家聽到了華萊士的祈禱，從開始隔離直到24個小時過去，除了那些原本就因為天氣原因而感冒入院的患者外，整個急診部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意外驚喜」，當然也包括韓冬在內。

    在此期間，韓冬曾不止一次地試圖撥打漢諾等人的電話，卻無一例外地轉入了語音信箱，也不知道是在飛機上不便開機，還是像他一樣被隔離了起來，不過鑑於自身的狀況，他認為他們也不太可能遇上什麼生命危險，便暫時放棄了提醒他們的打算。

    解除隔離前的當晚，克瑞絲蒂娜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和他共處一室，直到天快亮時，她才拿著幾件由護士代買的便裝回到病房，「可能不太合身，只能湊合一下了。」

    「謝謝。」韓冬接過衣服，看著她問：「另外，關於之前的約定……」

    看著他誠摯而不失熱切的眼神，克瑞絲蒂娜有些猶豫不決，這時，華萊士在外面敲了敲玻璃，「下班時間到了，普拉提醫生，想一起吃點東西嗎？」

    看看他，再看看面色古怪的韓冬，克瑞絲蒂娜微微一笑，「謝謝，但我現在只想回家。」

第112章 ：奇遇


    莫名其妙地被隔離了24小時，除了一大堆賬單之外，韓冬連克瑞絲蒂娜的電話號碼都沒能要到手，對於一向堅信時間就是金錢的他來說，這份「成本」無疑顯得過於高昂了一些。

    而最令他納悶的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明明已經對他產生了那麼幾分好感，護士的話也證明了她現在正處於單身狀態，可為什麼每次當他或直接或婉轉地提出約會邀請時，她總會下意識地表現出某種抗拒或者說戒備心理呢？

    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韓冬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性格，因而在走出急診部門口的那一刻，他便將對女醫生的那份留戀與不捨拋在了腦後，躲過那些記者們的圍追堵截，走出醫院大門，攔了輛過路的出租車鑽了進去。

    雖然韓冬已經儘可能地保持了低調，卻仍未能躲過某些有心人的眼睛，就在他鑽進出租車的同時，堅守在停車場內等候獵物的墨鏡男也發動了車子——輪流盯守了一天一夜之後，他身邊的搭檔已經換成了一名個頭不高卻很強壯的黑人青年，其駕駛的車輛也換成了一輛不易引人注目的豐田凱美瑞。

    連降了幾天暴雪之後，紐約終於迎來了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氣溫也比前些日子略有回升，道路卻因此而變得更加濕滑難行，由下城到中城，隨處可見市政的掃雪車，各主要路口也都停著一輛或兩輛巡邏警車，穿著厚厚的制式皮夾克、戴著大簷帽的巡警們正在全神貫注地指揮交通，然而，儘管防範措施已經做得相當到位，韓冬這一路上也至少目睹了3起程度不同的車禍。

    經過又一起車禍現場時，韓冬看到了此前將他送到醫院的那輛32號急救車，以及黑人女急救員塔尼婭那魁梧的身影，不過對方並沒有注意到他，因為此時的她正忙著給坐在駕駛席上的大胖子戴上頸托，然後在兩名消防員的幫助下，吃力地將處於昏迷狀態下的傷者拖出那輛面目全非的銀灰色保時捷。

    覺得傷者的體型有點眼熟，韓冬朝他臉上仔細瞅了兩眼，馬上就認出來，這個頂在路邊消防栓上的倒霉蛋，正是那天晚上在機場和他擦肩而過的那位商人模樣的白人胖子。

    這個發現也讓韓冬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那位康明斯博士的說法，導致羅馬尼亞首都以及德韋塞盧海軍基地那場疫情的元兇屬於一種新探明的未知病毒，其作用機理和流感病毒有些類似，症狀卻要嚴重得多，而且只能通過體液傳播，那麼，躺在輪床上人事不省的這位前天晚上剛被他噴了一臉唾沫星子，今天就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必然聯繫？

    想到這裡，一個始終隱藏在他腦海深處，他卻一直不願、或者說不敢去面對的念頭再一次跳了出來，造成這一切的那種未知病毒，會不會是他和他的隊友們從那座神秘的古墓裡帶出來的？

    韓冬深深地吸了口氣，借此將胸臆間的積鬱緩緩地吐了出來，然後掏出手機，再次嘗試著聯繫幾位自分開之後便杳無音訊的隊友，漢諾、費舍爾和喬恩斯的電話依舊關機，而當他抱著可有可無的念頭撥通伊凡的手機時，居然意外地聽到了接聽等待音。

    耐心地等了十幾秒之後，伊凡憤怒的吼聲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在開口之前，你最好先給自己找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小子，不然我就順著電話爬過去掐死你——上帝，你根本不知道你剛才打斷了什麼！」

    「呃……」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女人的笑聲，韓冬似乎明白了點什麼，「抱歉夥計，但我的確有很緊急的事要找你……」

    「哈，騙到你了！」伊凡得意地大笑了起來，「事實上，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稍等一下，寶貝，是我的朋友……嘿，小子，有屁快放，讓女士久等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好吧，好吧，我儘量長話短說……」雖然有不少問題想問，可讓伊凡這麼一打岔，韓冬居然有點不知從何問起，「嗯……你現在在哪，耗子呢？」

    「那小子執意要去看長城，所以我們就在半路上分道揚鑣了。」伊凡的語氣裡充滿了興奮：「上帝，我簡直愛死東京了，你永遠猜不到我在這裡遇到了什麼！」

    「東京？」聽他的語氣和嗓音不像重病纏身的樣子，韓冬略微鬆了一口氣，瞅瞅出租車司機，他有意壓低了音量：「聽我說，接下來的問題很重要：你現在還好嗎，身上那些流感症狀怎麼樣了？

    「好得不能再好！」伊凡不滿地抱怨道：「我說你小子還想不想聽我的奇遇了？」

    韓冬翻了個白眼，「我在聽。」

    「是這樣的……下了飛機並倒過時差之後，我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酒吧，想進去喝一杯並帶一兩個妞回去，結果有一個連英語都說不利索的中年男人上來搭訕，說他的女兒正打算去一家影視公司面視，想請我配合她拍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以增加成功機率，上帝，你能想像我當時的表情是多麼驚訝麼？」

    韓冬想了想，故意反問道：「你拒絕了？」

    「你跟我開玩笑嗎，這怎麼可能？要知道，他甚至願意為此付錢！如此變態的請求，我他媽還是頭一次碰上！」

    「所以……」

    「所以，我跟著他回到家，盡了我最大的努力，變著花樣地配合他女兒的『表演』，而那個老變態就在旁邊拿著攝像機……稍等……好吧，看來他們對剛才的作品並不是十分滿意，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我這樣一位盡職盡責、任勞任怨的紳士，所以接下來我們需要再翻拍一次——也許不止一次，所以……回見了，夥計！」

    「嘿，嘿！好吧，至少這證明他還活著……」聽著電話裡的盲音，韓冬撇了撇嘴巴，「幸運的傢伙，以及……變態的民族。」

第113章 ：疑陣


    結束掉和伊凡的通話之後，韓冬轉過身，透過出租車的後擋風玻璃，向被甩在後面的車禍現場看了一眼，這時，塔尼婭和她的墨西哥裔搭檔已經將人事不醒的胖子連輪床一起推上了急救車，而就在韓冬收回視線之前，無意間看到了那輛自出醫院大門時起就遠遠地綴在後面的豐田凱美瑞。

    他皺了下眉頭，又仔細地打量了幾眼，雖然單從外觀來看，那輛車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是直覺告訴他，和前天夜裡那輛別克林蔭大道一樣，對方反覆出現在他的視野裡絕不是偶然——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的話，那就成為一種模式了。

    這個發現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同時也有點懊悔——當初在匡蒂科（美國海軍陸戰隊訓練基地，也是FBI國家學院所在地）和隔壁那些新入職的女探員們探討生理構造時，應該藉機多請教一些跟蹤與反跟蹤技巧來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當出租車抵達俱樂部旁邊的巷口時，韓冬沒有急於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雙手插兜、狀似悠閒地走到西41大街與第10大道的十字路口，在那家經常光顧的街頭快餐車前停下腳步，和正在裡面忙碌的黑人大叔打了個招呼：「嘿，鮑勃，最近怎麼樣？」

    「還過得去——你知道，只要少下幾場雪，同時那些警察大爺們能少開點罰單的話。」老鮑勃樂呵呵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熱狗加番茄醬，不要芥末。」從他手裡接過一尺多長的大熱狗，韓冬撕開錫紙，美美地咬了一大口，藉機朝剛剛停在道路另一側的那輛凱美瑞瞟了一眼，而當他掏出錢包想要結賬時，卻意外地發現在買完衣服並付清車費之後，從醫院裡的ATM機上取出來的那點現金早已所剩無幾了，「見鬼，忘了帶錢，等一下拿給你好麼，鮑勃？」

    「不，不用麻煩了。」老鮑勃大度地擺擺手，「看在你一直照顧我生意的份上，這次我請。」

    「那……好吧，謝謝了，老夥計！」韓冬不無感激地舉起手裡的熱狗向對方示意了一下，沿著第10大街繼續向北走去。

    「他這是打算去哪？」韓冬這些看似再正常不過的舉動，令坐在凱美瑞副駕駛席上的黑人青年疑惑不解，「你認為他發現我們了嗎？」

    「不太確定，也許只是在醫院待得太久了，想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墨鏡男擰開腰間的對講機，將耳機從衣服下面穿過來塞進耳朵並率先拉開車門，「步行跟上去，一有機會就動手，注意，儘量不要靠近他的2米之內。」

    小心躲避著來往車輛，黑人青年穿過馬路，和搭檔保持著平行位置，遠遠地綴在韓冬後面，沿第10大道向北走出一個街區，又向右拐上西42街東行，當走到時報廣場這個世界上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附近時，看著越來越洶湧的人潮，兩個人擔心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尾隨者，除了在一台ATM機上取了些現金並給自己買了杯熱咖啡以外，大部分時間裡，韓冬只是一邊散步，一邊有滋有味地享用著他簡單而美味的早餐，並不時地向街道兩側的巨幅電子廣告牌或琳瑯滿目的櫥窗瞥上一眼，看起來和那些來自全球各地的遊客沒什麼區別，直到大中央車站正門上方那面巨幅蒂凡妮玻璃和兩側的雕像群遙遙在望時，他才突然加快速度，混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衝進了車站大門。

    「見鬼，他想溜！」意識到韓冬的真正意圖後，墨鏡男懊惱地咒罵了一句，顧不得再掩藏行跡，他像頭憤怒的公牛一樣甩開雙腿，一邊將躲閃不及的行人撞得東倒西歪，一邊通過對講機提醒搭檔跟上，直到兩名荷槍實彈的車站保安警惕地看過來時，他才不得不放慢腳步，沿著目標消失的方向穿過車站正門，來到了行人如織的中央大廳。

    作為全美國最大也是最繁忙的車站之一，大中央車站每天接待的乘客多達15萬人次以上，而且由於天氣原因，各大航空公司的航班尚未完全恢復正常運營，選擇乘坐列車出行的乘客更是比以往多出一倍，站在問訊處的四面鐘下舉目觀望，到處都是烏壓壓的人頭，又哪裡能看到目標的蹤影？

    在人滿為患的大廳內搜索了一番之後，兩個人再次回到問訊處旁邊會合，相互對視了一眼，墨鏡男無奈地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抱歉，頭兒，我們失去他了……不，無法確定他的去向……是的，我知道，我正在努力……是的，我們需要情報組的支持，看能否追蹤到他的信用卡消費紀錄和購票信息……」

    與此同時，他們正在搜索的目標已經從側門離開了中央車站，雖然韓冬只是在故佈疑陣，但對方至少猜對了一點，他的確有盡快離開這座城市的打算，不過在此之前，他首先要帶上所有的貴重物品，並選擇一條安全可靠的出行路線。

    雖然無法準確地預測，那些尾隨者需要多久才會識穿他的小把戲，但韓冬清楚地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他不是沒考慮過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些麻煩，但他暫時還不能確認那些人跟蹤他的目的，以及還有沒有其他的同夥，而要想制服其中的一個並拷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其難度顯然比直接殺死他們還要高得多。

    另外，最關鍵的一點，正如墨鏡男和他那位神秘BOSS所顧慮的那樣，這裡是紐約，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和金融中心，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來執法部門的密切關注，因而不到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沒有人願意去輕易觸碰山姆大叔那已經被各種暴恐事件折磨得脆弱無比的神經。

第114章 ：洗劫


    「搞什麼鬼？」站在自己的公寓門口，看著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房間，韓冬怒極反笑，「為什麼我他媽一點都不感到奇怪呢？」

    在房間內檢視了一圈，給韓冬的感覺，不管闖入這裡大肆洗劫的人跟尾隨他的傢伙是不是一夥的，事情都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儘管他們拆開了所有的家具和電器，帶走了那支西格-紹爾P226手槍以及他藏在床墊下面應急用的2000元現金，並努力把現場佈置成入室盜竊的樣子，卻偏偏遺漏了埃爾文-漢森送給他的那條價值更高也更容易脫手的黃金拳套項鏈——它就裝在地上那件外套的口袋裡，只要稍加留意就不難發現。

    至於對方的真實目的，韓冬認為極有可能和他從那座古墓裡帶回來的東西有關，而當已經不抱太大希望的他挽起袖子，將手伸進渾濁不堪且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污水中時，卻詫異地發現那些中世紀硬幣和珠寶、晶石依然靜靜地躺在浴缸底部。

    「好吧，看來他們犯下的錯誤不止一處……」韓冬不無欣慰地搖搖頭，然後放掉浴缸裡的積水，將那些給他惹來不少麻煩的小玩意撿起來一一擺在床墊上，正準備用床單將它們擦乾時，忽然聽到有人從外面輕輕敲了兩下房門。

    韓冬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出於安全考慮，他沒有馬上應聲，而是警覺地屏住呼吸，仔細而耐心地分辨門外的動靜，幾秒鐘後，「篤~篤」，又是兩下，於是他順手將床單蒙在那些硬幣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冰箱旁邊，拿起一柄切黃油的小刀，走到門後貼牆站好，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猛地拉開了房門。

    「哇噢！」看到他手裡的凶器，克瑞絲蒂娜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你平時就這麼歡迎客人的？」

    「醫生……克瑞絲蒂娜，你怎麼來了？」韓冬稍微愣了一下，隨即收起武器，朝亂糟糟的房間擺了下頭，「抱歉，正如你所看到的，我遇到了點……狀況，所以……有點反應過度，哦，請進。」

    「哦哦，這種『狀況』還真是不太多見……」看到屋子裡的場景，克瑞絲蒂娜也愣住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一起普通的入室盜竊而已。」韓冬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膀，「你知道的，這裡可是紐約。」

    「從你的反應上看，這事可不像你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克瑞絲蒂娜擔心地看著他，「說真的，你惹上什麼麻煩了嗎？」

    我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遇上了一個過於聰明的女人……韓冬在肚子裡面嘀咕了一句，「真的沒什麼，只不過丟了些現金，還有一支手槍——是合法的——當然，假如它被人用來搶劫甚至殺人的話，倒的確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所以，我正準備打電話通知警方過來處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韓冬立刻又變得警覺起來，他將食指豎在唇邊向克瑞絲蒂娜示意了一下，正準備抄起剛才順手放在茶几上的黃油刀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嗓音：「肋骨，你在裡面嗎？」

    埃爾文-漢森？

    他來幹什麼？

    韓冬疑惑地皺了下眉頭，走過去拉開房門，「嘿，老闆，你這是……」

    「來給你送這個，早就替你準備好了，但出納說你一直沒過去拿，所以我就親自……」埃爾文-漢森手裡捏著一隻鼓囊囊的信封，看到站在韓冬身邊的克瑞絲蒂娜，他明顯愣了一下，「哦，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沒關係，我也只是路過，順便上來看看。」克瑞絲蒂娜主動向他伸出右手，「我是普拉提醫生，在下城醫院急診部工作。」

    「在醫院這兩天，多虧了普拉提醫生的照顧。」韓冬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並把漢森介紹給她：「這位是埃爾文-漢森先生，我的老闆。」

    「是前老闆，兩天前他剛剛把我炒了。」漢森糾正了他的稱謂，「幸會，女士。」

    朝他手裡的信封瞅了一眼，克瑞絲蒂娜微笑道：「看來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哈，終於找到和我意見一致的人了！」漢森將信封拍到韓冬的手裡，然後指指他的鼻子，「聽到女士的話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小子。」

    「抱歉，但我做出的決定從來不會更改。」捏了捏信封的厚度，韓冬覺得有點不對，「這太多了。」

    「只是一點心意，畢竟我從你身上賺了不少。」拍拍韓冬的胳膊，漢森遞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我就不打擾二位了，很高興見到你，美麗的女士。」

    「彼此，漢森先生。」

    轉身走出兩步，漢森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另外，我有些細節想向你瞭解一下，就是關於CDC突然找上門來檢查那件事，不過看起來現在的時機不太合適，所以，如果晚上有空，來一趟我的辦公室好嗎，假如你還沒有離開紐約的話？」

    「樂意效勞。」韓冬微笑著點頭答應下來，事實上，他也正有事要向對方「瞭解一下」，只是礙於克瑞絲蒂娜在場才不便訴之於口——雖然他被抬上急救車時沒能順手鎖門，從而給那些不速之客提供了極大的方便，但這裡可是埃爾文-漢森的地盤，不經過他的默許，有哪個不開眼的毛賊敢跑到這兒來翻箱倒櫃？

    目視著漢森離開之後，克瑞絲蒂娜問他：「你打算離開紐約？」

    韓冬也沒打算瞞著她，「是的，我在洛城找了份新工作。」

    「那可要恭喜你了，跟這裡比起來，洛城簡直就是天堂。」克瑞絲蒂娜不無憧憬地問他：「什麼樣的新工作？」

    韓冬想了想，「嗯，承包商……安保方面的。」

    克瑞絲蒂娜瞅瞅他手裡的信封，「之前這份呢？」

    「……夜總會保安。」

    「所以，你從東海岸飛到西海岸，就是為了一份保安的工作而放棄現在的保安工作？」

    韓冬居然無言以對。

第115章 ：坦白


    假如條件允許的話，韓冬不介意和克瑞絲蒂娜坐下來——或者躺下來——聊上個一天一夜，但考慮到自從她進門時起，他已經在這裡多耽誤了將近10分鐘，而那幫心懷叵測的傢伙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他還是很理智地岔開了話題：「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瞧，這裡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我們為什麼不找家餐廳，一邊吃午餐一邊聊呢？」

    「可現在還不到11點。」克瑞絲蒂娜不解地看著他，「而且你不是要等警察過來嗎？」

    「是的，但是……」本來就不太擅長撒謊的韓冬終於編不下去了，「好吧，情況是這樣的，有人看上了我的一些……東西，這才闖進來把這裡翻了個底朝天，而且很明顯他們並沒有得手，因為就在今天早上出院的時候，我發現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蹤我，雖然我想辦法甩掉了他們，可我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從而導致暴力升級。」

    「無意冒犯，但我看不出這裡有什麼值得別人下手去偷的？」環顧室內簡單的陳設，克瑞絲蒂娜下意識地把韓冬的話當成了約她出去的藉口，「而且這樣一來，我們不是更需要向警方尋求幫助嗎？」

    「事實上，我不能這麼做，至於具體原因……」雖然她在無意間將稱呼由「你」換成了「我們」，使得彼此的關係在無形中被拉近了許多，可在當前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韓冬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微妙之處，他只是無奈地揮了下手並掀開床單，「我想是因為這個。」

    「這是……」看到床墊上那些貴重金屬和寶石飾品，克瑞絲蒂娜頓時產生了某種不好的聯想，「那位漢森先生付你錢就是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韓冬痛苦地以手撫額，「好吧，好吧，我坦白，其實……它們是我從羅馬尼亞帶回來的！」

    「我的……上帝！」這一下，克瑞絲蒂娜終於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聯繫到了一起，「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細節，越詳細越好，這很重要！」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韓冬撕下一片床單，將那些古董錢幣和珠寶包起來塞進外套口袋，推著克瑞絲蒂娜的肩膀往外走，「聽著親愛的，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太多，但是請相信我，假如我們現在不馬上離開的話，下一個敲門進來的人態度可就不會像漢森先生那麼友善了。」

    挽著克瑞絲蒂娜的胳膊，走出巷口之前，韓冬探頭向道路兩側看了一眼，問她：「你怎麼過來的？」

    克瑞絲蒂娜指指停在路對面的一輛寶藍色高爾夫R20，「我的車。」

    坐進車裡，韓冬謹慎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趕在她開口之前說道：「先開車，我在路上慢慢告訴你。」

    克瑞絲蒂娜伸手按下啟動按鈕，「現在去哪？」

    「像我剛才所說的，找個地方邊吃邊聊，你想吃點什麼？」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還有心情吃飯？」

    「為什麼不呢？」韓冬看看她，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去頂不是嗎？」

    克瑞絲蒂娜被他的神邏輯打敗了，「好吧，我們去吃中國菜怎麼樣？」

    韓冬想了想，「我請你吃中式漢堡。」

    「中式漢堡，那是什麼鬼東西？」

    「到時你就知道了，順便問一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克瑞絲蒂娜瞟了他一眼，「我嘗試過撥打你的電話，可是打不通，所以我就問了醫院門口的出租車司機。」

    「什麼？」韓冬皺起眉頭，「我明明多給了他20塊，讓他別把我的去向告訴任何人的。」

    克瑞絲蒂娜挑挑眉稍，「可我給了他40塊。」

    「好吧，你贏了……」韓冬翻了個白眼，「其實你是聽那位急救員說的，塔尼婭，對嗎？」

    「哈，被你發現了！」克瑞絲蒂娜嘴角浮起得意的微笑，「不過，至少剛才已經成功地騙過了你，所以，我平衡了。」

    「拜託，像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我才不會上當！」

    「是的，你上當了，承認吧，我不會嘲笑你的。」

    「不，我沒上當！」

    「你上當了……」

    隔著兩個街區，那輛外表普通的白色廂式貨車裡，工裝女青年抄起手邊的小黃人公仔，甩手朝正躺在駕駛席上呼呼大睡的搭檔砸了過去，「醒醒，兔子出窩了！」

    「什麼？」募然驚醒的工裝男手忙腳亂地擰鑰匙打火，「聽到什麼關鍵性的東西了嗎？」

    「很接近了，但如果你不快點跟上去的話，我們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放心，這次不會再讓他輕易溜掉了，這只狡猾的小狐狸！」

    韓冬選擇的中餐廳離他的公寓並不遠，當克瑞絲蒂娜依照他的指示，將車停靠在那家名為「Xi'an-Famous-Foods」的餐廳門前時，她甚至沒來得及將兩人之間的對話引入正題。

    熄掉髮動機之後，克瑞絲蒂娜沒有馬上下車，而是看著韓冬問道：「現在可以談了嗎？」

    「耐心，親愛的，耐心一點。」朝後視鏡裡瞟了一眼，韓冬微笑著推開車門，「很久沒嘗到家鄉的風味，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裡面請，我的女士。」

    這家以經營泡饃和肉夾饃為主的餐廳面積並不算大，連廚房加一起也只有不到90平米，但對於寸土寸金的中城來說算得上是難能可貴了，時針剛剛指向11點，餐廳裡已經人滿為患，足足排了15分鐘的隊，韓冬和克瑞絲蒂娜才算等到兩個餐位。

    點過餐之後，面對克瑞絲蒂娜探詢的目光，韓冬再次賣起了關子：「抱歉，先去下洗手間，回來再聊。」

    撩起車窗上的遮陽簾，工裝男青年朝人頭攢動的餐廳裡瞄了一眼，「這裡賣的什麼，看起來生意很火爆的樣子？」

    他的搭檔雙手捂著耳朵，頭也不抬地答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好吧，我去買一份回來嘗嘗，順便看看咱們的目標正在幹什麼，要替你帶一份麼？」

    「你知道我從來不吃中國菜的，太油膩了。」

    「你的損失。」男青年聳聳肩膀，側身從搭檔旁邊擠了過去，剛剛推開後門，就看見韓冬笑眯眯地站在面前，「嗨~！」

第116章 ：拷問


    工裝男青年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僅僅愣了不到半秒鐘，就換上了一付詫異的表情，用身體擋住韓冬的視線，伸手向後腰摸去的同時問他：「怎麼了夥計，迷路了？」

    然而，沒等他拔出武器，韓冬已經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肋上，緊接著，他彎腰鑽進車廂，反手關上車門的同時，閃電般地伸出右手，抓住女青年的手腕一捏一擰，便將對方剛剛舉起的泰瑟槍奪了過來，「不想親自嘗嘗這玩意的滋味的話，就乖乖地閉上嘴巴聽我說……」

    「見鬼！你打斷了我的肋骨，你這婊砸養的……」不出韓冬的預料，在被人當場抓包且驟然遇襲的情況下，男青年和他的搭檔都沒有放聲呼救的意思，他只是掙紮著坐起來，靠在車廂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聽著，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認為自己在做什麼，但你搞錯了，而且是他媽大錯特錯，我們是聯邦探員，目前正在執行一樁由法庭授權的合法監聽任務……」

    這一點倒是令韓冬有些意想不到——當然，不是關於聯邦探員的那部分——以他那豐富無比的揍人與挨揍經驗，剛才這一拳的力度本應該掌握得恰到好處，既給對方造成劇烈的痛苦，從而喪失反擊的力量與信心，同時也不會對其造成不可挽回的致命傷害，而就男青年的動作以及不似作偽的表情來看，這一擊至少打斷了他3條肋骨，不過……誰他媽在乎呢？

    「如果再不閉上你的鳥嘴，斷掉的就不僅僅是你的肋骨了。」毫不在意對方痛苦的呻~吟，韓冬一腳將他踹翻，從其後腰搜出另外一支泰瑟槍，拆掉電池，隨手扔到一邊，「聽著，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有位性感迷人的女士正在等著和我共進午餐——雖然不像晚餐那麼豐盛和正式，但這至少是個不錯的開始，不是嗎？所以我並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二位身上，下面，就讓我們省去自我介紹的環節，直接進入第一個問題……我的錢在哪？」

    「什麼錢？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回答錯誤！」韓冬遺憾地搖了搖頭，他抓起男青年的右手並握住他的食指，「抱歉剛才忘記宣讀遊戲規則了，我來提問，你來回答，如果回答錯誤或者拒絕回答的話，結果就是這樣……」

    隨著「咔嚓」一聲脆響，男青年立刻發出一聲壓抑的慘呼：「啊……你這婊砸養的……」

    「辱罵裁判，追加判罰一次！」韓冬面無表情地伸腳踩住他的嘴巴，再次握住他的中指，毫不猶豫地將它拗到了和手背平行的角度，看著痛苦地扭動著身體、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的男青年，他的語氣平靜得令人膽寒：「不想下半輩子只能用腳敲鍵盤的話，就乖乖地回答我……」

    「我說，我說，該死的！它們在我的錢包裡，我只買了一杯咖啡，剩下的都在，我發誓！」

    「很好！」韓冬滿意地點點頭，從對方口袋裡翻出錢包，將裡面的現金抽出來揣回自己身上，然後掏出他的駕照看了看，「幸會，格蘭茲……安諾-派歐羅先生——難以想像，什麼樣的腦殘父母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個這麼拗口的名字——第二個問題，我的槍在哪？」

    「不在這兒，我把它扔進了垃圾箱，就在41街附近。」握著扭曲變形的右手，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格蘭茲安諾的額頭滲出來，「拜託，這裡可是紐約，你認為我會沒事揣著一把大槍滿世界瞎晃嗎？」

    「好吧，我相信你，很可惜，那可是一把好槍，下一個問題……嗯嗯，不是這樣。」韓冬惋惜地搖搖頭，舉起手中的泰瑟X26型電擊槍，搶在女青年的手碰到鼠標之前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輕響，兩枚帶有倒鉤的電極拖著螺旋狀的絕緣銅線，在高壓氮氣的驅動下以60米\/秒的速度擊中了她的左肩，其釋放的高頻電子脈衝輕而易舉地克服了她身上厚厚的冬裝以及皮膚的阻抗，並以每秒19次的頻率向其體內釋放高壓電流，隨著「滋~滋」的電流聲，女青年撲通一下栽倒在地，雙眼翻白，全身縮成一團並開始不停地抽搐。

    「住手，住手！瞧瞧你都做了些什麼，耶穌在上！克洛伊，你還好嗎？」格蘭茲安諾徒勞地伸長左手，想要抓住韓冬的胳膊，可他的腦袋被牢牢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根本無法掙脫，焦急、擔憂、憤怒之下，他居然像個被搶了棒棒糖的孩子一樣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不該接這樁差事的，我就知道！天吶，我們究竟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魔鬼……放過我們，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

    「抱歉，但這一切還沒到結束的時候。」韓冬輕描淡寫地拋下電擊槍，用腳尖將格蘭茲安諾的腦袋撥回來，「第三個問題，你們為誰工作？」

    「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涕淚滿面的格蘭茲安諾無助地搖搖頭，「我們只通過『深網』接活兒，從來不和僱主見面，相互之間的聯繫也是通過不可追蹤的匿名郵件或第三方軟件，這是規矩。」

    仔細分辨他的表情和語氣，韓冬選擇相信他的話，「好吧，談談具體的任務內容。」

    「不清楚，我是指……任務的內容並不是十分具體、清晰，它只要求我們跟蹤你，並想辦法從你身上拿到某些特殊的東西，某些……和你的身份以及收入不相符的東西，就是這些。」在痛苦和恐懼的雙重折磨下，格蘭茲安諾放棄了一切無謂的抵抗，他只想盡快結束這場噩夢，「聽著夥計，我們只是以為你拿到了某些不屬於你的東西，而別人想要把它拿回去或者是……黑吃黑，像我們以前接過的案子那樣……」

    「所以……」韓冬仔細想了想，「你們在我的公寓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於是就安排你們的同夥實地跟蹤我，想要通過暴力方式達到目的？」

    「不！」格蘭茲安諾驚訝地叫了起來，「我們只是一對想憑自己的技術賺點外塊的『黑帽』而已，不是毒販、不是幫派份子，更不是什麼職業殺手，而且我們一向獨來獨往，根本沒有什麼同夥！」

第117章 ：請求


    「不是你們的人？」這個答案大大出乎了韓冬的預料，「你知道欺騙我會有什麼後果，對吧，派歐羅先生？」

    「是的，你那該死的遊戲規則，是的，我他媽再清楚不過！」格蘭茲安諾憤怒地舉起像雞爪一樣扭曲變形的右手，「瞧瞧我為這件破事付出的代價，你認為我還有什麼秘密值得保守的嗎？

    韓冬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

    看這傢伙的表現，明顯不是那種能抗住酷刑的硬漢，難道他們的僱主早料到這對軟骨頭的黑客靠不住，又額外雇了另一隊人馬來對付他？

    又或者……還有別的勢力也對他或者對他身上的東西感興趣？

    看他沉思不語，格蘭茲安諾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又急切地補充道：「聽著，你說的那個傢伙？我見過他，就在你的公寓樓下，穿得人模狗樣、大晚上還戴個墨鏡，對嗎？但我要聲明的是，在此之前，我對這個傢伙沒有半點印象，更別談什麼認識……」

    「好吧，對於這個問題，我會查清楚的，不過現在我恐怕得暫時離開一會了，你也知道，讓女士自己坐在那裡傻等可不是一個紳士該干的事。」韓冬抬腕看了看表，自己已經在這裡耽擱了超過5分鐘，於是他不顧格蘭茲安諾的苦苦哀求，扯下泰瑟槍的電線，分別將他和他那位昏迷不醒的女搭檔的手腳綁了起來，「抱歉，我得把你們的嘴堵上，以免你們一不小心鬧出點什麼動靜……好了，耐心點，我很快就回來，向你保證。」

    推開車門向外打量了幾眼，確定沒有引起路人的注意，韓冬跳下車，關好車門，若無其事地走進餐廳後門，回到了自己的餐位前，「抱歉，讓你久等了……只怪這裡的生意太好，在衛生間排隊的人比等外賣的還要多。」

    「該我說抱歉才對，沒等你回來就……可這東西實在是太美味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偷偷地嘗了一口……幾口……」克瑞絲蒂娜紅著臉放下手裡的香辣孜然肉夾饃，像個饞嘴的孩子一樣吮了下沾滿醬汁的手指，「知道嗎，你們中國人在美食方面的天賦簡直……無與倫比！為什麼我之前沒有發現曼哈頓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呢？」

    韓冬挑挑眉頭，「那是因為你之前沒有遇見我。」

    「少來了！」克瑞絲蒂娜朝他揮揮手，又捏起一塊千層油酥餅輕輕咬了一口，臉上頓時露出滿足而陶醉的表情，「呣~這味道簡直……天吶，我一定會懷念這裡的！」

    「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多買一些帶走……」話說到一半，韓冬突然反應過來，「等下，你說的『這裡』是指……你也要離開這裡？」

    「是的，我剛剛接受了CDC的邀請，準備搬去亞特蘭大工作，不過大部分時間應該都是在各地飛來飛去。」克瑞絲蒂娜朝他擠擠眼睛，「說起來，這個機會還是你間接帶給我的呢。」

    「不用謝。」韓冬攤開雙手，「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就在這一兩天——雖然康明斯博士希望我能夠盡快進入角色，好幫他控制住當前這場尚未進入大規模擴散階段的疫情，但急診室的工作不同於其它部門，我必須等到接任的住院總醫師才能辦理離職手續，可憐的華萊士，他現在一定頭疼得要命……」一絲歉意的笑容浮現在克瑞絲蒂娜精緻的臉龐上，「另外，我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資料和數據，以便更快、更好地洽入新的工作環境，所以……」

    「所以你才會專程跑來找我，就在剛剛分開不過幾個小時之後？」韓冬嘆了口氣，「這可真讓人傷心，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關心我才這麼做的。」

    「我的確關心你，作為……朋友。」克瑞絲蒂娜伸手握住韓冬的手背，看到他嘴角的弧度時，她才反應過來，「好吧，我們扯平了，現在，可以講講你的故事了嗎？」

    「當然。」韓冬收起玩笑的表情，「雖然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是醫患關係，但我得請你保證，接下來要談的內容絕對不能洩露給任何人，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克瑞絲蒂娜很認真地點點頭，「我向你保證。」

    「事情是這樣的……」韓冬組織了一下語言，將他進入德韋塞盧海軍基地直到病發這段時間的經過詳細地敘述了一遍，只是略過了在那座古墓中的遭遇以及被伏擊的部分不提。

    「等下。」當聽到他失去意識之前的那段經過時，克瑞絲蒂娜打斷了他的話，「你說除了你之外，浴缸裡還浸泡著那些中世紀的銀幣？」

    「是的，我本打算把它們清洗一下以便……你懂的。」韓冬點點頭，「你覺得它們和我的病情有關係？」

    「有可能。」克瑞絲蒂娜仔細想了想，「要知道，白銀在水中可以形成微量的帶正電荷的銀離子，它們可以有效地吸附細菌並使其賴以起呼吸作用的酶失去功能，所以古代人常用它來解毒，現代人在製造淨水器和礦泉水壺時也經常使用含銀材料來作為過濾器和滅菌劑，另外工業清洗劑也是最有效的殺菌劑，所以……」

    「所以，正是這些給我帶來不少麻煩的小東西救了我一命？」聯想到那些銀幣原本就是用來壓制那些屍鬼的變異，韓冬也覺得她的推測比較可信，「所以那些人才千方百計地想要得到它？」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可能。」克瑞絲蒂娜看著他的眼睛，有些難為情地說：「其實，我說的『所以』指的不是這個……」

    韓冬理解地點點頭，「你也想要它們？」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合理，畢竟我們只是……但我想分析一下它的成分，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對當前的疫情……」

    韓冬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它們已經歸你了。」

    克瑞絲蒂娜吃驚地看著他，「什麼？」

    「就在你的車上，副駕駛的座位下面。」

    「謝謝，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感激的同時，克瑞絲蒂娜也有點難以接受，「但我不需要全部，只要一兩枚樣品就好。」

    「那就暫時幫我保管一下。」韓冬微笑著請求道：「在我處理掉眼前的麻煩之前。」

第118章 ：利用


    聽到韓冬平靜的語氣中隱含的殺氣，克瑞絲蒂娜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你打算怎麼做？」

    韓冬微笑著搖搖頭，「坦白地說，沒什麼計畫，因為我現在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嘿！」這個回答顯然不能令她滿意，她再次握住他的手，嘗試著勸他：「千萬別做什麼傻事，也許我們可以尋求警方的保護？」

    「你知道我不能這麼做，而且那些人未必會把警察當一回事……不，別再說了，關於這件事的討論到此為止。」韓冬站起來，替她披上大衣，「現在，回家好好休息，等一覺醒來，忘掉我所說的一切，安安靜靜地值好最後幾輪班，就當什麼事都沒聽過、沒發生過一樣，相信我，對於這種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這番話多少有些保留的成分，如果他是真心替她考慮，就應該確保她儘量遠離這場漩渦，而不是將她也牽扯進來——沒錯，他的確有利用她來分散對手注意力的打算，可她又何嘗不是想拿他的秘密當作其新事業的敲門磚？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大多是建立在利益交換的基礎上，對於她這種理性重於感性的事業型女性來說，真情或許存在，但絕不會輕易對一個相識不過數天的陌生人付出。

    站在街口，目送克瑞絲蒂娜駕車遠去，韓冬左右觀察了一番，將兜帽拉起來蓋住腦袋，不緊不慢地穿過半條街區，回到了那輛白色廂式貨車上。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看著男女黑客那恐懼中不乏憤怒的眼神，韓冬朝他們搖搖手指，「不，不是現在，鬧市區可不是什麼談話的好場所，不是嗎？」

    從格蘭茲安諾口袋裡搜出車鑰匙，韓冬掀起擋在駕駛室和車廂之間的布簾，坐到駕駛席上並發動了車子，沿路向西一直開到哈得遜河畔，又沿著西濱大道向北開到市發電廠附近，在堆積如山的粉煤灰之間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停了下來。

    「瞧瞧這裡，背山面水，綠樹成蔭，真是個宜居的好環境——對於死人來說。」對於自己選擇的地點，韓冬感到很滿意，他掏出塞在格蘭茲安諾嘴裡的布條，「現在，我們可以盡情地交談了，第……不好意思，剛才提到第幾個問題來著？算了，讓我們重新來過，先從你們的僱主開始談起怎麼樣，派歐羅先生？」

    「我告訴過你，我對他們一無所知。」看著眼前這個微笑的惡魔，格蘭茲安諾毫不懷疑他真的能做出殺人拋屍的惡行來，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澄清自己：「聽著，我知道這不合規則，但出於安全考慮，我的確嘗試著追蹤過對方的IP地址，但顯然他們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就在我剛剛繞過對方第一道跳板時，他們就發現了我的舉動並隱諱地提出了警告，所以，唯一能夠確認的是，不管他們究竟是誰，手底下都養著一幫相當出色的黑客，至於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地求助於外人，就不是我所能夠理解的了。」

    「事實上，對於這種行事風格，我並不感到陌生。」韓冬若有所指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換了個話題：「你們是怎麼追蹤我的，通過手機？」

    「不需要，雖然你的手機經過了軍事級的加密，還設置了報警程序，但對於專業的黑帽來說，也只需要多費些手腳而已。」格蘭茲安諾朝工作台上的電腦屏幕示意了一下，「實際上，有人在你身上裝了追蹤器，但我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它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其中一台屏幕上顯示的是當前的追蹤畫面，表示目標位置的綠色光標正在地圖的中心不斷閃爍，另一台屏幕上則運行著監聽軟件，戴上耳機，用鼠標向前拖了一下進度條，一段對話清晰地傳到了韓冬的耳朵裡：「……什麼……就在你的車上，副駕駛的座位下面……謝謝，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韓冬就覺得奇怪，他出院時已經洗過澡並換掉了所有衣物，只有手錶和手機例外，但它們也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什麼，「等等，難道是……」

    從口袋裡掏出埃爾文-漢森送給他的拳套項鏈，韓冬四下瞅了瞅，從車廂角落的工具箱裡拿出一柄手錘，將項鏈放在車底加焊的花紋鋼板上，揚起右臂狠狠地砸了下去，「砰」的一聲巨響，嚇得格蘭茲安諾和他那個叫做克洛伊的女搭檔渾身一顫。

    不出所料，在其中一隻裂開的迷你拳套中間，緊緊地嵌著一隻黃豆大小的射頻信號發射器。

    「看來我們之間又多了一個新的話題，我尊敬的老闆……漢森先生。」暗忖的同時，韓冬也不由地感到一陣頭痛，作為紐約地下世界的王者之一，他那位黑白兩道通吃的前老闆手下豢養著數以百計的亡命徒，其中不乏像他這樣的好手，再加上其生性狡詐多疑、人脈深厚，絕不像眼前這兩位戰5渣的黑客這麼好對付。

    思索了片刻，對於今晚的會面，韓冬一時想不出什麼萬全的計畫，便暫時將它拋到一邊，將精力集中到面前的黑客身上：「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聽過這段錄音？」

    「沒有人，真的。」格蘭茲安諾連連搖頭，「和任務的內容一樣，僱主只注重結果，不強調過程，我也沒有偷偷留下任何拷貝，那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多麻煩。」

    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幾秒鐘後，韓冬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翻出剛拍的照片，遞到對方面前，「聯繫你的僱主，告訴他們你發現了這個。」

    格蘭茲安諾為難地看看被綁在一起的雙手，「可是……」

    「哦，抱歉，我的疏忽。」韓冬從工具箱裡找了把鉗子，替他剪開手上的電線，「別耍什麼花樣，你知道那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第119章 ：選擇


    「後果就是再也不能朝別人豎中指了，是的，我他媽知道得很清楚！」格蘭茲安諾呲牙咧嘴地活動了一下手腕，示意韓冬把手機接上數據線，然後用左手敲了幾下鍵盤，「消息發出去了，現在我們只能等待……哦，回覆來了，半個小時之後，麥迪遜廣場公園東門，帶上東西，以及一本紐約市旅遊地圖。」

    「麥迪遜廣場公園東門……市最高法院門口？那幫傢伙倒真會挑地方。」韓冬翻了個白眼，撿起地上的電線，朝格蘭茲安諾勾勾手指，「你的雙手，派歐羅先生。」

    「不是吧，還來？」格蘭茲安諾苦著臉將雙手併攏，任由韓冬將它們緊緊綁到一起，「聽著，雖然你把我折騰得不輕，但我不恨你，真的，畢竟是我有錯在先，換成我也會這麼做的，所以我想，也許我們可以拋棄成見一起合作，就像《貓鼠遊戲》的湯姆-漢克斯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或是《笨賊妙探》裡的馬丁-勞倫斯和盧克-威爾遜那樣？」

    韓冬微笑著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但對於我來說，你們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看到他再次撿起那柄手錘時，格蘭茲安諾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嘿，嘿，聽我說，你沒必要這麼做，我發誓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透露給任何人，當然也包括警察，因為我自己的屁股下面也不乾淨，不是嗎？而且……而且我已經滿足了你所有的要求，所以……所以你會原諒我的，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應該原諒我的，難道不是嗎？」

    「很抱歉。」韓冬很嚴肅地看著他，語氣中充滿了憐憫與無奈，「但正如你所說的，原諒你們是上帝的活兒，而我的任務，是送你們去見上帝。」

    「不，不！求求你，別這麼做，我有錢，我把它們統統都給你，只要你放過我，求求你，我還不想死……」格蘭茲安諾絕望地嚎啕大哭起來，連番求饒之下，著韓冬還是一付無動於衷的樣子，「救命，有人要殺我，救命，該死的誰來救救我！」

    「閉嘴，閉嘴……閉嘴！」雖然韓冬再三勸阻，可嚇破了膽的格蘭茲安諾根本聽不進去，只是不管不顧地放聲呼救，無奈之餘，他舉起手錘，在對方腦門上比劃了一下，嚇得他尖叫了一聲，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韓冬這才松了口氣，「知道嗎，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同時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我的良知也不允許我作出過於殘忍的事來，所以，再三考慮之後，我決定……」

    見事情又有了轉機，格蘭茲安諾頓時破涕為笑，連連點頭道：「對，對，就是這樣，你他媽考慮得太對了，夥計……」

    「不不不，請聽我把話說完。」韓冬擺擺手，「雖然很想就此放過你們，但考慮到你們之前的確侵犯了我的權益，哪怕是為了我那點可憐的尊嚴著想，我也必須給你們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深刻教訓，這很合理，對嗎？」

    格蘭茲安諾膽顫心驚地看看他，「所以……」

    「所以，你們兩個之間，我只能放過一個。」韓冬指指他，再指指躺在地上的克洛伊，「誰生，誰死，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僅僅愣了不到半秒，格蘭茲安諾就用雙手指著克洛伊叫了起來：「她，是她，殺了她，對，就是她，聽著，我早就覺得這單生意不對頭，是她極力鼓動我接下它的，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才是罪魁禍首，所以求求你，放過我，殺了她……」

    「但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辭，不是嗎？」看著拚命扭動著身體的克洛伊，韓冬仔細考慮了一下，伸手扯掉了她口中的布條，「現在，我想聽聽這位女士的說法……」

    「閉上你的臭嘴，格蘭茲！」剛一重獲自由，克洛伊就迫不及待地破口大罵起來：「難道你聽不出來他只是在戲弄你嗎，你這只徹頭徹尾的蠢豬！」

    「我當然聽得出來！」格蘭茲安諾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神采，「可你知道嗎，我早就受夠你了，即便不碰上今天這件破事，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親手敲開你那顆邪惡的小腦瓜！」

    「什麼？你真是這麼想的嗎，你這忘恩負義的雜種！」克洛伊憤怒地抬起綁在一起的雙腿朝他踹去，「難道你忘了當初被公司掃地出門的時候，是誰收留了你，是誰拉你進圈子，是誰幫你接活賺錢，還有每天晚上，你他媽干的究竟是誰？」

    「是的我沒忘，是你！你收留了我，你把我介紹給其他的黑帽認識，你幫我接活、教我賺錢，陪我睡覺……」格蘭茲安諾佈滿淚痕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表情，然而短暫的回味過後，他卻臉色一變：「可與此同時，我他媽也清楚地知道，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每一筆收入的80%都裝進了你的腰包，說穿了，你只是在利用我的才華而已，你真的以為我意識不到這一點嗎？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和多少男人鬼混嗎？你真的以為每次當你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時，我會聞不到你褲襠裡的騷味嗎，婊砸？！」

    「那是因為你的丁丁太短，而且沒有半點理財概念，你這婊砸養的雜種……」

    「二位，二位，請暫停一下，聽我說，聽我……」韓冬嘗試著將鬥雞似的兩個人分開，可他們正撕得起勁，根本沒把他這個始作俑者放在眼裡，忍無可忍之下，他揮起錘子，「哐」地一下將一台筆記本電腦砸得支離破碎，於是，整個世界清靜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請你們在臨死之前做最後一件善事，讓我的耳朵消停一會，好嗎？」韓冬搖搖頭，揮起手錘將另外3台電腦一一砸爛，取出裡面的硬盤，連同固定在車廂上的服務器的硬盤也全部抽出來塞進口袋，然後轉過頭來看著面紅耳赤的黑客們，「好了，我忙完了，現在給你們5分鐘時間來討論誰更該死，預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