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寂靜王冠 作者︰風月 (已完成)

 
jecbjecb 2016-12-31 01:47: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3 759900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8:14
寂靜王冠第八百四十六章人間樂土

  「看到了嗎?小葉子。」

  夏爾俯瞰著生長的樂園,「很快,一切都會結束了。人類將從塵世的折磨中解脫,迎來永恆的平靜。」

  「還有永恆的死亡」

  葉清玄閉上了眼睛,斬斷最後的那一絲不切實際的妄想:「我不會讓你成功的,夏爾,你應該知道……」

  「對,這才是你,不是嗎?」

  夏爾笑了。

  直到現在,那笑容中才浮現出一絲喜悅和歡快。

  「你對這個世界所懷的悲憫,遠在我之上哪怕它如何冷漠地對待你,讓你痛苦和悲傷,可你從未曾對它絕望。

  所以,來吧。

  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如是面對著葉清玄,夏爾揮手,大方地解開了一切樂園的枷鎖,任由葉清玄呼應著以太之網的輝光。

  「或許我應該將你隔絕在樂園裡,但如果你覺得有用的話,不論是使用神聖之釜還是以太之網的樂理,或者三王之中誰的力量都沒有問題。

  我會平等地與你戰鬥。」

  如是,夏爾拔出了蘊藏著神明之力的武器。

  劍刃之上,再無曾經的黑暗,也沒有任何痛苦和瘋狂隱藏在其中。

  那是遍照世間一切的救贖。

  純淨到人類難以企及的光輝之劍。

  現在,神明握緊了劍,向著葉清玄宣告:「如果你要阻止我的話,小葉子,你就是我的敵人了。」

  「那麼,就由我來做你的敵人。」

  在漫長的沉默中,葉清玄頷首,攔在了神靈的前方,眼神堅定如鐵:

  那一瞬間,青之王的御座,赤之王的冠冕,還有黃之王的權杖自他的身上浮現。第一、第二、第三管理權限啟動,喚醒遠在東方的控制核心,將神聖之釜徹底激活。

  千百倍的運算力運行在以太的洪流之中,人類所鍛造出的一切力量掌握在了葉清玄的手裡,化作劍刃,對準了面前的神明。

  「我會阻止你,夏爾。」

  「我會讓這個世界繼續沉淪在痛苦之中。」

  「如果你成為神靈的話,那麼就由我來殺死神靈!」

  「如果你的人間樂土要攔在我的面前,我就要讓它徹底毀滅。」

  在時隔了漫長時光之後,曾經並肩的兄弟,終於握劍站在了彼此的面前。

  這就是最後的對決。

  「很好。」

  在無盡的光輝裡,夏爾終於展露出神明的面貌,眼中最後一點屬於人類的軟弱徹底離去了,踏著無形的階梯,高踞與天穹之上。

  威嚴而宏大的頌歌,響徹天地!

  這是救贖的旋律。

  拯救一切的篇章。

  真正為神明所譜寫的受難曲!

  與此同時到來的,是無盡的力量。

  撼動天和地,令諸國動盪,海洋凝固,連空氣都為之碎裂。只是運行,便為舉世帶來了毀滅的災難。

  如今,裁定一切的偉力被握在了祂的手中。

  「那麼,於此宣告」

  那漠然的聲音響徹整個世界,迴蕩在所有活物的耳邊:

  「樂園將至。」

  「更新萬象之日即將到來!」

  「淨化一切原罪,滅絕所有惡果,救贖普羅眾生,苦痛之路自此而絕!」

  「願永恆寂靜降臨於此,萬物安詳。」

  「這便是永恆的樂園。」

  「人間樂土!」

  那一瞬間,天穹之上的神明舉起劍刃,向著塵世之上最後的反抗者斬落。

  這是真正來自神明的清洗和懲戒。

  掃除最後的阻礙和束縛。

  宣告救贖的到來。

  「樂園嗎?」

  在神罰之下,葉清玄低下頭,再忍不住心中的難過和悲涼:「夏爾,人類要的……從來都不是樂園啊。」

  永恆的平和,無憂的樂園,沒有痛苦的人間樂土……

  那種東西,對人類而言,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意義。

  因為人類要的,從來都不是那種東西。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碌碌數十年,在難以數盡的磨難和痛苦中轉瞬而過,或許只是剎那,便告別這殘酷的世界。

  宛如漂泊的幻影。

  不知從何處而來,也沒有任何地方可去。

  儲存在脆弱大腦的無數神經元中的只有一閃而逝的火花。

  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地渴望天國,渴望救贖,渴望能夠賦予自己意義的東西。

  渴望靈魂。

  千百次地尋覓著在痛苦之鏡中驚鴻一現的泡影。

  唯有如此,才能體會到生存的實感。

  唯有如此,才能證明自己活著。

  就像是生命源於火焰一樣。

  人類自痛苦之中生存。

  活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因磨難而匯聚,因悲傷而分離,自痛苦中向著未來前進。

  哪怕只擁有那麼一縷微弱的曙光。

  哪怕剩下的只有希望。

  這就是生存的價值。

  這就是人類活下去的動力。

  倘若失去了痛苦,那麼剩下的一切,哪怕是所謂的『幸福』也沒有任何意義。

  從一開始,救贖一切的人間樂土都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美夢而已。

  所以,夏爾……

  「對不起。」

  葉清玄閉上了眼睛,打開手中的盒子,按下了那個結束一切的樞紐.

  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葉清玄睜開眼睛,感覺到阿瓦隆的夕陽曬在自己的身上,在集市的聲音裡,他看到身旁那個耷拉著頭的年輕人。

  看到他萎靡的樣子。

  「師兄,你怎麼了?」

  「沒什麼啊,我挺好。」

  那個人露出他熟悉的笑容,拍著胸脯,彷彿榮光煥發。

  葉清玄就忍不住嘆息,「你好的時候,你會說『師弟你這麼關心我,師兄我好感動』啊之類的爛話,可你現在這麼說,就說明不好了。」

  「那個……老師不是說嘛,我以後是兄長了。可兄長是要照顧你們的啊。我每天能做的只有插科打諢,其他的什麼都做不到。因為我是廢柴嘛,你知道的。」

  那個俊秀的年輕人說到這裡,就忍不住撓頭。

  將難過的神情藏起來,只露出笑容給他看。

  「你不用擔心我啦,我其實很好啊,只是不知道哪裡出現了問題而已。

  有時候卡著卡著,就卡習慣了。日子過得頹一點,欠了一些債,經常會去喝醉酒……但這些總有辦法解決。」

  「以前的時候,經常會因為自己而難過,喝醉酒,做一些很奇怪的噩夢。醒了之後就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每次我睜開眼睛,都會懷疑自己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可是除了這裡,我又沒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但這裡其實很好啊。」

  他忽然伸手,勾住少年的脖子,輕聲呢喃,宛如發下誓願:「這裡有老師,有你,還有白汐。不再是一個人了。

  我要庇佑他們,所以這個城市也能變得很美麗。」

  那個時候,他們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夕陽之下,金髮的少年搖擺著,輕聲哼唱模糊的曲子。

  陽光從他們的背後落下,在面前的路上拉出了勾肩搭背的投影,照亮了兩個少年的輪廓。

  昏黃的光落在海浪上,燦爛如金.

  有那麼一瞬間,葉清玄感覺到了自己不再孤單。

  不知為何,有眼淚從臉上留下來,再忍不住。

  他閉上了眼睛。

  任由光芒吞沒一切。

  然後,光芒便吞沒了一切

  首先崩裂的天空。

  無數裂隙自溫柔的夜幕之上增殖,延伸,彷彿鐵錐撼動著天的穹廬,要令一切分崩離析。透過那無數裂隙,冷酷的宇宙展露出漆黑的原暗,星辰黯淡閃光,宛如哀鳴。

  伴隨著彷彿天地合攏的轟鳴,淒白的颶風橫行在塵世之間,暴虐地將一切造物摧毀,播撒毀滅,向前。

  大地震撼之中破裂,熾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潑灑著火焰和毀滅。

  彷彿在一瞬間,一切都面臨著終結。

  哪怕是往日足以抵禦一切災難的樂師,此刻也變得分外脆弱,甚至遠比普通人要更加淒慘。

  面對著物質界和以太界的雙重衝擊,只是在一瞬間,大部分樂師就已經心音混亂,難以抵禦後面的折磨,只能被動的在以太的摧殘中嘔出鮮血。

  沸騰的海潮掙脫了重力的束縛,蜿蜒流淌在天穹之上,交織出層層浪捲,鯨魚在暴虐的風潮中唱出最後的歌,旋即,歌聲便被淹沒在呼嘯之中。

  伴隨著神聖之釜和樂園碰撞,整個世界彷彿被浸泡在了末日之中。

  『終結』如海潮,無孔不入地將一切都淹沒在其中。

  不論是在阿斯加德、在勃艮第、在安格魯,哪怕是遠在海淵之上的雲樓,都在那彷彿連接著天和地的海嘯中飄搖掙扎。

  遠在東方的震旦也迎來了史無前例的地震和天災。

  流火從天而降。

  血雨傾盆。

  帝都之中,無數破裂坍塌的聲音不絕於耳,高聳的宮牆被颶風所摧垮。

  而就在即將傾覆的破碎大殿中,無數大臣的叩拜祈請中,他們的皇帝依舊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任由破碎的石塊砸在自己的身邊,塵埃覆蓋了曾經光華閃耀的白髮。

  只是握緊拳頭,靜靜地凝視著樂園所在的方向。

  執拗地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夏爾……」

  此時此刻,哪怕是在遙遠的黑暗世界中,毀滅也無孔不入地揮灑著暴虐的力量。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往日光怪陸離的以太界。

  災難宛如沸騰時的水泡,此起彼伏的湧現。

  不知道多少龐大的祕境在衝擊爆發的第一瞬間就被徹底撕裂,被風暴吞沒,化入其中,與終結融為一體。

  在越來越狂暴的衝擊之中,倖存下來的權杖已經十不存一。

  唯有提前做好了數倍以上的準備的樂師,才能夠躲藏在狹窄的祕境之中,瘋狂地修補著一切漏洞和裂隙,如流水一般地消耗著歷年以來積蓄的重寶,換取一瞬間的喘息。

  到最後,只能絕望地化作一葉小舟,被捲入海嘯的最深處,生死難料。

  而那些往日離奇神秘的怪奇,此刻也如同泡沫一般,消融在暴虐的亂流之中,重歸以太。

  只是一瞬間,世界就被摧毀了十分之一。

  然後,又被摧毀了十分之一。

  毀滅依舊在繼續,殘酷地繼續,一步步地將一切意義徹底踐踏為虛無,奪走一切生命和文明的痕跡。

  只留下滿目瘡痍。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後,神聖之釜毀滅所迸發的洪流中,樂園和塵世的碰撞戛然而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13 21:23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8:14
寂靜王冠第八百四十七章  新世界

  佔據了整個高加索的光之巨樹迸發哀鳴。

  恐怖的傷痕自其中浮現,流出宛如鮮血的瀑布洪流。

  代表著神明的輝光自天穹之上搖曳著,黯淡地閃爍,直到最後,伴隨著破裂的轟鳴,徹底消散。

  人間樂土之上,浮現出一道慘烈的裂隙。

  洞徹了整個軸心之後,自內而外,被徹底徹底貫穿,將其根基和結構徹底摧垮,將永恆寂靜的天國徹底毀滅。

  分崩離析的樂園之中,曾經一切輝煌都徹底坍塌了。

  大地被火焰所吞沒,河流蒸發,一切死者的魂靈消散在搖曳的影子中,曾經足以令任何人都心馳神往的樂園已經徹底破裂。

  而神明被釘在裂隙的最中央。

  任由劍刃貫穿了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抗。

  只是微笑著,凝視著面前的敵人,等待著即將降臨的解脫。

  可是,劍刃卻戛然而止。

  在毀滅到來之前。

  就如同早就計畫好的那樣。

  毫不顧忌自己可能被神明的一擊所毀滅,如同往日的亞伯拉罕一樣,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果然,你只是……想要死而已吧?」

  在寂靜之中,葉清玄凝視著那一張被鮮血覆蓋的臉,疲憊地坐倒在地上:「你就這麼地想要死在我的手裡嗎,夏爾?」

  「這樣不好嗎?」

  夏爾凝視著破裂的天空,輕聲呢喃:「這才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這個世界不需要神靈……從一開始,我就明白的。

  只要我活著,一切的價值都會化為烏有。」

  「……這個世界,不需要我。」

  他終於露出真正地笑容,像過去那樣,軟弱又柔和。

  葉清玄沉默。

  悲涼地垂下眼睛。

  「別再像是孩子一樣啦,小葉子,也不要再猶豫了。」

  夏爾展開雙臂,就像擁抱著坍塌的樂園一樣,迎接終結的到來:「就當是憐憫我也好,做你應當做的事情。

  來吧,殺了我,去拯救你的世界。」

  於是,葉清玄伸手,握緊了劍柄,將劍刃自他胸腔的裂口抽出。

  燃燒的殘光高舉而起,宛如天國的餘暉。

  照亮了夏爾破碎的笑容。

  葉清玄閉上了眼睛。

  那一瞬間,裂隙自劍刃之上浮現。

  在葉清玄的手中上,足以殺死神明的武器被折斷了,千百道碎片飛揚在空中,煥發清脆的餘音。

  在劍刃切裂的手中,有赤紅的血自傷痕中流出,落在夏爾的臉上,帶著鐵鏽的氣息。

  「夏爾,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拯救世界」

  他說,「是為了拯救你。」

  自那一隻手掌的傷口中,無數以太的細碎結晶浮現,渺小的宛如微塵,可是卻繁複得像是世界在運轉。

  那是從白汐那裡借來的東西,銘刻在血中的煉金矩陣。

  低沉的詠歎調自其中流淌,寧靜而悠遠。

  千絲萬縷的念線之中,它們交織在一處,編製出靈魂的雛形。

  燭火的微光自其中煥發,倒映在葉清玄的眼瞳中,彷彿要照亮漆黑的世界。

  「所以,忍受痛苦吧,夏爾,這不絕是最後一次。」

  他展開手掌,向著面前的神明之子灑下救贖的輝光:

  「我不會容許你孤獨地死去。」

  寂靜裡,燭火的微光自葉清玄的手中落下,劃過筆直的軌跡,沒入了夏爾的胸腔,消失在劍刃的傷痕中。

  那一瞬,嘶啞的悲鳴自神明的口中迸發。

  那是天地動盪的轟鳴。

  純粹的光焰自夏爾的軀殼之中迸發而出,宛如洪流一般席捲,所過之處,將破碎的樂園吞沒,將人間的樂土點燃,令一切焚燒在這悲鳴裡。

  那是火焰和痛苦。

  殘忍地殺死了一切,將神靈拉下祭壇,令天國隕落在地獄的火中。

  先是伊甸的天國,緊接著是權杖、宿命之章,乃至一切樂理……一切的奇蹟和偉力都在火焰之中付之一炬。

  將一切都奪走之後,將人的原罪填充進那一具空空蕩蕩的軀殼之中。

  先是悲傷和徬徨,然後是憤怒和絕望……

  在悲鳴之中,將天災殺死,令人類蘇生.

  在以太界的深處,亂流終於重歸平靜。

  無數倖存的樂師在餘悸和狂喜中仰望著最高處,凝視著伊甸的坍塌,那龐大的國度之上,無數柱礎緩緩斷裂,消散。

  龐大的界域迎來了最終的垮塌,飄飛在高層維度的深遠領域之中,消失不見。

  神明在隕落。

  伴隨著前所未有的轟鳴,高加索的大地沉浸在動盪之中。

  無數宛如鮮血的洪流自高聳的光芒之書上流淌而下,令淨化之後的荒蕪大地重新被塵世所污染,令曾經的凍土和荒原歸還。

  伴隨著光芒之樹的破碎,無數塵封的羽翼自高加索的國土之上浮現,點燃了漆黑的長夜,彷彿要將整個世界包裹在內。

  它們未曾展開,便迎來了崩解,化作星辰的閃光,歸於以太的汪洋之中。只留下遙遠又悲傷的歌,悲憫著樂園的終結。

  神明的救贖,平靜的世界,安寧的樂園……

  最終,還是被人類所拒絕。

  所存留的,只有那未曾改變的世界。

  星辰依舊照耀。

  那些細碎的光芒從天穹之上灑落,照亮了樂園的餘燼,還有那一雙緩緩睜開的眼眸,疲憊又靜默,彷彿自長眠中驚醒,難以適應生命所帶來的痛苦。

  「小葉子,新的時代會到來嗎?」

  夏爾輕聲呢喃:「你所期望的美好世界,真的會到來嗎?」

  「會的。」

  葉清玄頷首。

  「那樣的世界會像現在這樣充滿紛爭嗎?」

  「也還是會吧。」葉清玄說:「如果這是人類本性的話。」

  「我相信,這不是。」

  夏爾輕聲地笑起來了,「紛爭……終有一日會結束的吧?

  大地上每個人相親相愛,就像是在神的國度中那樣,或許依舊會有煩惱和憂愁,但長久的和平與安穩的人生將會令每一個人都能夠正直地面對一切。

  那樣的世界,是會到來的吧?」

  他期冀地凝望著葉青玄,「能夠讓大家不傷害其他人而活著的世界,是存在的吧?」

  「嗯,會有那麼一天的。」

  葉清玄頷首,向他許諾:「到了那一天,就連我所創造的新世界都會被人當做古老的東西所捨棄。

  完美的世界會從百倍強於我們的人手中締造而出。

  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可他的話沒有得到回答。

  當葉清玄看過去時才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就好像重逢了闊別已久的美夢,帶著微笑,沉靜又安寧。

  葉清玄愣了一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睡吧,夏爾。」

  他輕聲呢喃。

  噩夢已經結束了。

  你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當葉清玄從地上起身時候,神情便恢復了靜謐。

  或許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或許,還有一點問題沒有弄完。

  他凝視著面前人間樂土的最後殘骸,視線便彷彿穿過了物質的阻隔,落在以太界的最深處一樣,看著餘波漸漸平靜的遙遠世界。

  抓緊這最後的時間。

  而在這寂靜裡,他忽然有一種切實的明悟:或許,對於以太而言……人類才是突如其來的天災吧?

  為所欲為地闖入這個寂靜的世界裡,擅自創造了自己的文明,自居為萬物的靈長,自認為擁有了一切。

  創造、毀滅、興起、滅亡,全神貫注地詮釋著自己的悲喜,卻從未曾問過這裡真正的主人。

  「不論是大源也好,其他的什麼也罷。」

  葉清玄輕聲說:「你在看著我,對嗎?」

  那一瞬間,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是在這一片寧靜之中,那迴蕩在以太界最深處的餘波中,彷彿傳來了隱約的回應。

  無窮盡的以太之海動盪著,憑藉著神明隕落所掀起的龐大餘波,勾勒出遙遠的輪廓。

  恰似一雙模糊的眼瞳,自長眠的間隙,向著塵世投來了匆匆一瞥。

  靜靜地凝視著他。

  傾聽他的話語。

  或許,那才是一切奧秘和力量的盡頭,一切以太的源頭和歸宿,人類夢寐以求的大源。

  相較祂所經歷的久遠時光,人類的千百年,不過是短短的一瞬。無數次王朝興起和滅亡,對祂而言,也不過是一場長眠。

  侷限於物質之中的人類從未曾觸及過祂的神髓,在數百年來,人類藉取以太的力量,揮霍著奇蹟,擾動著祂的夢。

  於是,在龐雜的祈願和悲鳴裡誕生了名為『天災』和『神明』的泡影。

  到如今,或許就算是祂也感覺到無奈和厭煩了吧?

  在這彷彿永恆的寂靜中,葉清玄凝視著祂的眼眸,說出了來自人類的請求。

  「我想要跟這個世界談一談。」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時光彷彿停止了流動,人的感知無從領會它那深邃的流淌。

  當第一片落雪自天空上灑落的時候,短暫又平和的談話便告以終結。

  「那麼,感謝您的慷慨。」

  葉清玄起身,撫胸行禮,以人類的禮儀道別:「遵照約定,自此之後,以太之網將會主持以太界的運轉,徹底封鎖人類通往大源的路徑。再不會有新的天災誕生,也不會有人干擾大源的寂靜長眠。」

  「或許等下一次醒來,這個世界又會不一樣了吧?」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語。

  伴隨著以太界中最後的餘波消散,以太之海恢復了平靜。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無人知曉,有一扇遙遠的門扉悄然關閉。

  這個世界迎來了新的時代。

  以如此悄無聲息的方式

  當冰海的盡頭浮現出隱約的陽光時,巴赫看到了遠方葉清玄的身影,第一個自那一片荒蕪大地上走出的人。

  帶來了戰爭的最後的結局。

  他抬起頭,坐在冰面上,去仰望著那個沉默的年輕人。漫長的一夜過去之後,都是同樣疲憊的眼瞳。

  葉清玄告訴他:「都結束了。」

  「神呢?」巴赫問。

  「已經死了。」

  這是葉清玄的回答。

  好像明白了什麼,巴赫頷首,再沒有說話。

  兩個人沉默地看著遠處漸漸升起地太陽。

  許久之後,葉清玄把最後一根菸抽完。

  「我要走了,要我捎你一程嗎?」

  「不用了,謝謝。」

  巴赫笑了笑,將冷掉的煙斗放在身邊:「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就好。」

  「那麼,再見。」

  「嗯,再見。」

  巴赫微笑著,沒有目送他離去,只是凝望著太陽升起的地方。

  很久,很久。

  他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舊的時代,就此落幕。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13 21:2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8:15
寂靜王冠前奏●阿瓦隆的迷霧尾聲  潮與風

  潮聲裡吹來遠方的風。

  無盡的碧藍海面之上,赤龍之旗自鋼鐵之船上高懸,伴隨著艦隊乘風破浪,掀起浩蕩的波瀾,筆直向前。

  「還有多遠?」

  「就快了,陛下。」克里斯汀回答:「就快了。」

  於是瑪麗的神情再度恢復了平靜和鎮定,女皇陛下一如既往的威嚴,除非及其瞭解她的人,否則便看不出她好像有些緊張,坐立不安。

  一路上問過很多次,克里斯汀只能重複同樣的回答。好在,這一次,遠方終於能夠看得見遠方城市的輪廓。

  「才三個月啊。」

  克里斯汀放下瞭望鏡,輕聲嘆息:「已經變得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啊。」

  自甲板上巡視歸來的傑蘭特笑了笑,「畢竟是神之手閣下,就算創造出什麼奇蹟來都不會讓人吃驚。

  可惜,年紀輕輕就踏進了『墳墓』裡……」

  如今的傑蘭特剛剛過了三十五歲的生日,看上去已經不復年輕,但依舊充滿了俊朗的男性魅力。尤其他的性格不似前任特里斯坦那麼死板,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忍不住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結果話音剛落,他就察覺到了兩道不快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傑蘭特卿!」

  克里斯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蠢貨!

  自覺失言的傑蘭特頓時尷尬地向女皇行禮,不敢再待下去,找了個藉口又準備跑到甲板上再溜躂一圈。

  可剛剛踏上甲板,便聽見觀測艦傳來的刺耳警報聲。

  一瞬間,整個護航的皇家艦隊都迅速地進入了警戒狀態,旗艦皇家之光上更是有龍威浮現,暴戾地獸性自海面的倒影中浮現,冷眼凝視著天空。

  而就在天空之上,龐大的陰影驟然浮現。

  就彷彿有龐然大物驟然撞碎了天穹,在颶風席捲的轟鳴之中,撕裂雲層,如有實質的厚重陰影向著海面投下。

  覆蓋在皇家艦隊之上。

  一瞬間,饒是暗中已經做好開炮準備的海軍也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什麼?

  在所有人錯愕的神情中,天空之上,龐大的城市奏響了宏偉的旋律,呼應著天和地的脈動,似緩實疾地向著前方前進。

  所過之處,拱拖在城市之下的以太之海掀起了層層銀色的波瀾。

  瑰麗而宏大的奇蹟降臨在塵世之間。

  「不要輕舉妄動!」

  最先反應過來的傑蘭特通告全艦:「那是和我們一樣受邀前往雲樓的有翼之民,保持戒備,應該只是一個誤會。

  啟示樂師先問清對方來意,警告事故風險,要求對方迅速退出我方海防區。」

  雖然話這麼說,但作為皇室護衛者,傑蘭特難免心中不快。

  堂堂安格魯的皇家艦隊,甚至要有女皇陛下的坐艦,如今被一群長著翅膀的鳥人按照字面意義騎在頭上,往嚴重一點來說,這已經不是外交事故的範疇了吧?

  在敏感時期,幾乎可以看做宣戰了。

  而且,只是趕個路而已,就近乎大動干戈的將整個國土都通過以太界為中轉,隔著數十萬公里,搬到這裡來……那位女皇陛下究竟有多閒啊!

  表示鄭重全家赴宴就算了,哪裡有把房子也帶過來的?

  幾乎和皇家艦隊的反應同樣迅速,一隊環繞在天空上位國土護航的有翼之民緩緩地接近,停在了安全距離上,俯身行禮致歉,然後又迅速地轉身而去,跟上隊列。

  千百萬隻飛鳥拱衛著飄飛在天空之上的城池,加快了速度,離開了皇家艦隊的射程。

  警報解除。

  傑蘭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又開始頭疼怎麼跟自己家陛下匯報這件事兒了。

  而就在艦橋之上,沉默的瑪麗忽然發出聲音。

  「克里斯汀?」

  「陛下」

  凜然的女騎士俯身:「您有何吩咐?」

  「速度加快一些。」瑪麗面無表情,「我們要比他們先到。」

  「是。」

  克里斯汀頷首,轉身下令,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自己家陛下悄悄地咬著嘴唇,輕聲嘀咕:「早知道,就應該把衛星島也帶過來的……」

  結果,是因為排場被比下去在生氣嗎?

  克里斯汀忍不住苦笑。

  明明在其他時候都那麼威嚴,但在涉及到葉親王的時候,就變得很孩子氣啊……

  伴隨著艦隊的加速,遠方城市的影蹤漸漸的放大,如鋼鐵所鍛造出的龐大城市顯露出自身的輪廓。

  完全和原本的雲樓截然不同。

  自那位神之手以葉氏的族地從柳氏手裡拿回了雲樓城之後,原本舊的雲樓城就在一夜之間被推平,不,與其說是推平,倒不如說是被字面意義上的『連根拔起』,然後丟進附近的海床裡作為衛星城的地基。

  在原本空空如也的地基之上,再造新的地殼運動,令海床隆起,一夜之間,令雲樓城的面積擴大了數倍有餘。

  然後,在新的根基之上,鋼鐵如樹一般自地上生長而出,前所未有的變化樂章幾乎將方圓數千海浬之內的一切鐵礦盡數抽空了,所造就出的便是如今閃耀著漠然鐵光的威嚴城池。

  倘若原本神之手毀滅的力量令諸國心悸的話,那麼如今創造的手段也已讓無數人心折。

  自神明隕落之後,這位神之手便是百代以來前所未有的人間至強,只要願意,隨時能夠威壓諸國,成為新的人間之神。

  而令所有人慶幸的是,自高加索一行之後,這位神之手便離開了安格魯,自雲樓離群索居,甚至近乎無償地向著全世界公開了以太之網的接入許可,將這一份本能夠獨佔的力量分享給了世界上所有人。

  自從神聖之釜破滅之後,除非成就權杖的樂師,將自身一半轉化為了以太體,否則便會發現,自己和以太溝通的難度瞬間飆升了數十倍,而且樂章穩定性更是低得嚇人,動輒爆炸,引來不可測的未知後果。

  短短的三天,不知道有多少樂師被自己的實驗室炸上天。

  原本初代三王所建立的規則伴隨著神聖之釜的毀滅,已經被徹底廢除了。而崛起的以太之網則徹底的主導了以太界的運行。

  哪怕是往昔高高在上的權杖樂師,如今也必須向以太之網低頭。

  為了表示自己無意以這一份力量獨裁世界,那位神之手甚至將負責運行以太之網的機構自皇家研究院中抽離。

  包括牛頓在內,所有必要的骨幹統一脫離了原本的國籍,成為了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國際人士。

  而以太之網的運營已經面向全世界進行招募,只要合格的樂師便能夠參與。

  所有接入以太之網的技術全部公開,原則上而言,每一個國家都能夠對本地的以太之網進行維護和運營。

  在接管了神聖之釜殘留的所有樂理和渠道之後,以太之網已經成為了如今的人類利用以太的唯一方式。

  樂師們也迎來了數百年以來最大的轉變,自舊的半神變成了新的工程師。

  這一份力量將會為全人類所有,絕不會被個人和組織所壟斷……反正話是這麼說的,你們就愛信不信吧。

  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往後數十年,這個世界恐怕大多數事情,不論是戰爭還是和平,甚至國家的興旺和廢立,都由這位神之手一言而決了。

  尤其是在弒神之前,這位神之手就已經在諸國之間掀起了一輪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

  如今,在諸國膽顫心驚地等待了三個月之後,終於等到了這位神之手的新動作。

  一張婚禮的請帖。

  嗯,來自雲樓城上邀請。

  我,葉清玄,要結婚了。

  你們帶點禮物看看就行了,也別指望其他的什麼了。

  如果將請帖上優雅而不失風度的內容翻譯一下的話,大概就是上面的意思了。

  結婚啊,結婚好啊!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鬆了一口氣。

  雖然肯定撈不到好處,而且禮金絕不能少,但不論從什麼意義上而言,結婚了的人肯定要比不結婚之前的人要穩重一些,不會偶爾腦子一拍就瞎胡亂搞。

  而且結合葉清玄這些日子以來對雲樓的建設,儼然就是一副結了婚之後就待在家好好過日子,閒著沒事兒不出門的姿態了。

  而且,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那位神之手就會開始精致的中年養生生活……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威士忌加枸杞來解決,豈不美哉!

  簡直是普天同慶!

  不論是暗中鬆了一口氣的諸國,還是民間只是單純感謝葉清玄拯救了他們的平民,都毫不介意為這一場婚禮獻上自己的祝福。

  可以說,這件事裡除了震旦屬下的太常寺之外,就沒有人不開心了。

  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婚禮上。

  婚禮的兩位主角,一位是只要願意,就能夠以神明姿態降臨人間的神之手,一位震旦的至上皇帝,龍脈之首,百代以來最接近完美的龍脈之子。

  那麼,問題來了

  皇帝是不能出嫁的,哪怕把三公九卿全都打死,也是絕不能出嫁的,否則震旦國統就立刻不穩,而陛下又不願意禪讓……難道到時候要葉家主頂著一塊紅鋪蓋來入贅?

  那麼,到底是誰嫁給誰?

  雖然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礙於陛下面子,和其他種種原因,但凡不想死的人都沒有把這句話直說出來。

  因此,太常卿熬到快要腦淤血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按照西式的婚禮來不就可以了嘛!

  而且葉家主身上還有個主教銜吶!雖然教團如今已經名存實亡,但教團式的婚禮,東西方都還是會認可的。

  雖然這個主意有點餿,但把皮球丟給那群夷人去頭疼不就好了?

  到時候,婚已經結了,誰嫁給誰,還重要嗎?

  反正陛下終究還是陛下,其他的事兒,還是不要管比較好。

  在朝堂上下的政治智慧和葉公爵的首肯之下,再經過幾位賢明聯名上書,大家在朝會上裝模作樣地走了個程序之後,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最後的結果,便是這一場短時間內彷彿匯聚了全世界焦點的婚禮。

  雖然時間定在了兩個月之後,有很多人提前一個月就已經到了,期望能夠在這之前『碰巧』和神之手閣下會個面,結果二十多天過去了,什麼都沒撈著。

  而就在婚禮當天,真正重量級的客人才登場。

  皇家之光開到碼頭的時候,正好緊跟在勃艮第使團後面。

  原本被克里斯汀勸得有點平靜的瑪麗,在登上甲板,看到港口那位和勃艮第第一公民相談甚歡的阿瓦隆親王時,瞬間又縮回了艙室裡,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照鏡子的慾望。

  「克里斯汀,我這身衣服看上去怎麼樣?」她求救一樣地拉著自己的騎士,「是不是有些不夠莊重?」

  克里斯汀無奈嘆息。

  「好吧。」

  瑪麗咬了一下嘴唇,深吸了兩口氣,努力鎮定下來。

  「走吧。」她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嗯,畢竟也不好讓人久等。」

  就在她踏下舷梯的時候,便看到等待在碼頭之上婚禮主角。

  他披著迎客的盛裝,微笑著,向著自己曾經的皇帝俯身行禮。

  「好久不見,陛下,您風采依舊。」

  「哪裡,葉先生才是。」

  瑪麗想要客套一下,可是不知道為何,說話的時候,鼻子就忍不住有些發酸:「那個,我……」

  可就在那一瞬間,克里斯汀勃然色變,撲向了瑪麗,圓桌騎士團拔劍的聲音不絕於耳,一群披著動力裝甲的騎士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裡鑽出來,用自己的身體攔在了瑪麗的前面,戒備森嚴。

  嘭!

  「嘿呀!」

  伴隨著一聲輕快地呼喊,從天而降的東西墜落在了瑪麗的身旁,掀起一片沉悶的迴響,塵埃飛揚。

  就在一眾人或是錯愕,或是警戒的視線中,彷彿有一縷火焰的光從塵埃之後浮現。

  在眾目睽睽之下,有翼之民的皇帝從天而降,莊嚴地宛如天罰烈火,赤紅的衣裙招展在風中,不染塵埃。

  然而手裡卻捧著一把零食,嘴裡塞得滿滿噹噹。

  就好像沒有察覺到周圍異常的氣氛,她嫻熟地伸手,扯著面前男人的衣角:「葉清玄,葉清玄,有吃的嗎?我餓了。」

  葉清玄表情抽搐著,看著她懷裡那一大袋子零食,無言以對。

  直到這個時候,緊追著自己家皇帝從天上飛下來的有翼之民們才姍姍來遲,卡里古拉一落地,看到這見鬼的場景,眼前就忍不住一黑。

  完犢子了。

  他拍了一把額頭,無奈地腆著臉湊到安格魯使團前面去道歉。

  可偏偏自己家皇帝還一無所覺,正扯著婚禮的主人打聽著菜單:「葉清玄,聽爺爺說晚餐裡有烤企鵝,是真的嗎?」

  葉清玄一臉懵逼,回頭看向華生:

  「還有這節目?」

  「……就當有吧。」

  華生的心情也很複雜,只能湊過來壓低聲音說:「等會兒我叫人去跟廚房吩咐一下,大不了叫人召喚一隻出來殺了吃。」

  「……」

  葉清玄的表情抽搐著,只能希望在自己結婚的晚宴上不會出現集體性食物中毒了。

  「你們結婚好麻煩啊。」

  艾爾莎打量著四周的景象,搖頭感嘆:「我們結婚都是到了晚上請大家吃飯之後,直接抱著新娘去睡覺得。對了,葉清玄,你也會抱著別人去睡覺嗎?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啊?放心,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

  葉清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了。

  萬幸的是,華生看夠了熱鬧之後,終究還是良心未泯,湊過來解圍:「殿下,您該去換衣服了。」

  「是、是嗎?」

  葉清玄鬆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頷首道別:「容我失陪。」

  只留下猶豫半天終於鼓起勇氣的瑪麗在原地,僵硬在原地,幾乎整個人都變成了灰白色。

  葉先生,我還有話要說啊……

  「怎麼啦?」

  艾爾莎好奇地端詳著她:「大姐姐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啊?」

  「不,沒什麼。」

  瑪麗勉強地笑了一下,心情複雜,難以言喻。

  「來,吃糖。」艾爾莎眨巴著眼睛,好像明白了什麼,寬慰著她:「用不著難過嘛,結了婚也可以做朋友嘛。」

  「誒?」

  瑪麗愣住了。

  就好像『卡啪』一下,被撥動了一個了不得的開關,得到了什麼全新的領悟。

  「是啊……」

  她輕聲呢喃,眼神亮起來了:「結了婚還可以是朋友呢。」

  在旁邊,克里斯汀痛苦地別過頭。

  不,陛下,她說的那個『朋友』,和你說的那個『朋友』……完全不是一個意思呀!

  而就在更衣室裡,此刻也一片手忙腳亂。

  葉清玄今天第四次換著累贅的衣服,偏偏旁邊的華生還在不斷地添亂,將一疊文件塞過來。

  「按照你的要求,第一屆委員會的結構已經搭好了,這裡是初步整理出的名單。不過,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掌控世界的權利就這麼分享出去,真的好嗎?」

  「沒什麼不好吧?」

  葉清玄抬頭看著名單,任由侍從將自己變成衣服架子,套上一層又一層的禮服:「我可受不了赤之王那種如履薄冰的生活,就放我休個假吧。

  等等,這裡怎麼少了幾個人?」

  「哦,被我剔掉了。」

  華生聳肩,將另一疊文件塞過來:「這裡是今天發過來的的調查報告。一群蠢貨,在背地裡資助阿斯加德的殘兵敗將搞什麼自由軍,還自以為很隱秘。你一給點好臉色,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把染坊開起來了

  不過,我懷疑這群跳樑小丑的背後還有其他人再主導,要繼續查下去嗎?肯定還能扯出幾個了不得的蛀蟲出來……」

  「算了吧。」

  葉清玄無奈搖頭,「把這東西丟給他們看看就行了,不要殺氣那麼大。等出了事兒你再收拾他們也來不及啊。」

  「反正麻煩活兒就丟給我是吧?」

  華生的心情頓時很複雜,「早晚我會過勞死的,葉清玄。」

  「華生,不要小看自己。」葉清玄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史東活了二百多呢。」

  「……」

  華生不想說話了,轉身走開。

  直到葉清玄推門出來,看到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妙:「怎麼了?」

  「陛下不見啦。」

  葉清玄一臉懵逼:「哪個陛下?」

  華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和你結婚的那個。」

  然後,葉清玄開始面對這個詭異的人生難題。

  結婚當天,新娘找不見了,怎麼辦?

  半個小時後,當葉清玄從臥室的陽台翻到屋頂上的候,終於看到了白汐。

  她穿著白色的婚紗,坐在瓦片,不怕婚紗上沾上灰塵,優哉游哉地看著海,手裡還端著果盤,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煩,看到葉清玄,還大大咧咧地揮手:

  「表哥你來啦。」

  說完之後,她自己愣了一下,若有所思:「不對,以後就不能叫表哥了吧?」

  「這種事情,隨你喜歡。」

  葉清玄沒好氣地揉著她的頭髮,「不會事到臨頭害怕了吧?」

  「才沒有,還不是你叫的人太多了,煩得不行!」

  白汐瞪了他一眼,旋即,眼神就變得有些黯淡:「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會想起過去的事情。」

  「因為雲樓?」

  「不是這裡,這裡也沒什麼值得回憶的。」白汐搖頭,看著他:「我是說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

  「哦……」

  葉清玄幽幽地看著他:「你是說你第一見面就陷害我的事情?」

  「啊哈哈,那麼過分的事情有發生過嗎?」

  白汐眨巴著眼睛,一臉純真,好像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一樣。

  「有,而且發生過不止一次。還有那一次你在水果店的事,你和夏爾啊,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跑,害得我和老師跟在後面很尷尬啊。

  還有,吃自助的那一次也是!剩了那麼多,還把東西丟到我盤子裡,害我被人家抓著要罰款……」

  還沒說完,就被白汐踹了一腳:「記得那麼清楚幹嘛?」

  「只記得這些而已。」

  葉清玄搖頭苦笑:「很多事情都忘啦。」

  「昨天晚上,我夢見了老師和夏爾了,他們說要來參加我的婚禮。」白汐低著頭,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我很想他們。」

  「我也是。」

  葉清玄伸手,將她抱起來,就像是抱著一個大號的娃娃。那個女孩兒靠在他的懷裡,低頭,看著身上的婚紗,眼神就變得飄忽起來:「表哥,現在的我,依然活在夢裡吧?」

  「是美夢嗎?」

  「嗯。」白汐點頭。

  葉清玄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就讓美夢一直持續下去吧。」

  「你會同我一起嗎?」

  白汐看著他,神情嚴肅:「最後一次提醒你,我可是很難纏的。」

  「放心吧。」葉清玄低下頭,蹭了蹭她的臉,輕聲笑著:「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

  於是,白汐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婚紗,將灰塵拍掉之後,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好像自己沒有害羞一樣。

  「走吧,婚禮要開始了。」

  「好。」

  葉清玄握住了她的手.

  當鐘聲響起的時候,被叫來當伴娘的蘿拉終於在最後一刻,給白汐把新的婚紗換好,深感自己當初訂兩套婚紗的決定有多麼的英明。

  馬車即將到達會場。

  最後一次,檢查了一下固定在新娘銀髮之上的白紗,她滿意地頷首,將花束塞進了白汐的手中。

  「好了,我們走吧……白汐?白汐?你在聽嗎?」

  「啊?哦,哦。」

  愣了半天之後,白汐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地點著頭。

  「完全沒有在聽吧?」

  蘿拉忍不住搖頭,「婚禮的流程還記得吧?反正就那麼幾個簡單的步驟,主婚的班恩神父那裡你只要點頭就行了,最後完事兒之後,記得把花丟出去……真是的,為什麼我一個沒有結過婚的人要提醒你這些啊?」

  看著有些失魂落魄,僵硬到走路順拐的白汐,蘿拉嘆息一聲:果然,嘴上說著不害怕,結果到頭來,還是緊張的不得了。

  「走吧,跟我來就好。」

  她牽起白汐的手,推開了馬車的門,踩在紅毯之上。

  等待許久的樂隊奏響旋律,紅毯兩側,觀禮的人群們發出歡呼,一種來自裁判所的老頭兒和皇家音樂學院的樂師們不嫌事兒大,在人群裡吹著口哨,被白汐狠狠地瞪了兩眼之後,口哨的聲音更大了。

  然後,白汐就更加的緊張了。

  婚紗太緊了,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人群裡,那麼多目光看著她,令她有些頭暈。

  如果那個木訥的老人還在就好了,就像是他曾經允諾過自己的一樣,牽著自己的手,帶著自己走進教堂裡。

  有他在,白汐就不會害怕。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難過起來了。

  可是在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當她回過頭的時候,就從人群之外看到了那個金髮的年輕人。

  和過去好像已經截然不同,曾經的俊美不再,可是眼瞳卻同樣的溫柔。

  察覺到白汐的視線,他便微笑著摘下帽子,撫胸行禮。

  在遠方的汽笛聲中,他緩緩後退,揮手道別,最後,轉身離去。

  纖細的身影消融在午後的陽光裡。

  「白汐,怎麼了?」蘿拉輕聲問,「哪裡不舒服嗎?」

  「不,沒什麼。」

  白汐笑了起來。

  好像獲得了勇氣一樣,她抬起頭,踏上了屬於自己和葉清玄的未來。

  「我們走吧。」

  阿瓦隆。

  夕陽灑下金色的餘暉,映照著靜謐的墓園。

  孤獨的墓碑前,不知誰人獻上了一束白色的花。

  致敬愛的亞伯拉罕……

  遠方的風裡傳來潮汐的回音。

  一切過往,都寂靜地終結在了寂靜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13 21:35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7 08:42
寂靜王冠前奏●阿瓦隆的迷霧完本感言——八千里路風和月

  根據起點的記錄,寂靜王冠這本書那被眾多讀者嫌棄看不懂的序章是在一五年七月上傳的,實際上動筆的時間要比這更早。

  大概是在四月份左右吧?我對時間和過去的事情都缺乏記憶力,在高中畢業第二天就把全班人的名字忘記了三分之二什麼的,對我而言也不奇怪。順帶一提,這件事情的尷尬高峰是在畢業的第三天,我街上遇見了女同學,瞠目結舌了半天,「你、你是那個誰來著?」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春天你忘記了幾個名字,不用到秋天你就可以收穫很多嫌棄。

  而且你還會失去往後同學會的邀請函。

  不過誰在乎呢,對不對?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和這個比起來,臉盲什麼的,簡直不值一提。

  現在我們要把話題在轉回原本的軌道上來,來談談這本書的創作緣起。

  彼時我已經離開了北京,來到了上海,找了一份新工作,每天優哉游哉地摸著魚,喝著酒、抽著煙、吃著小火鍋,聽著李宗盛的演唱會,不知道什麼新書,也不知道什麼天驅。

  更新與我何加焉?

  總而言之,爽得不行。

  我知道我這麼說很欠揍,但我不能講假話騙大家,對不對?而且我現在都完本了,連月票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啊,好像又扯遠了,我們繼續說。

  有一天我的老闆把我叫進辦公室,給我倒了茶、敬了煙之後,柔聲說:「風月呀,你來咱公司之後怎麼樣呀?哦,挺好就行,過兩天公司來了新員工,到時候咱再給你配個女朋友吼不吼呀?」

  這種事情聽起來很離奇,對不對?

  對!

  因為這種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實際上沒有茶,也沒有煙,更沒有柔聲細語。當時的老闆正舉著啞鈴鍛鍊,兩根發達的肱二頭肌呼之慾出,背心遮著胸前的七個傷疤。

  當著我的面把上一個消極怠工的文案打死之後,他把手擦乾淨,轉身問我:「風月呀,你說咱公司搞一個ip吼不吼啊?」

  我說吼啊。

  那你來搞個世界觀,再來個小說,字數不用多,寫個幾百萬字就成,你看吼不吼啊?

  我說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僥倖保全一條狗命出了辦公室之後,我蹲在門口抽了根菸壓驚,痛感摸魚打遊戲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

  雖然內心對往日睡到中午十二點打個卡回家繼續睡回籠覺得奢靡生活有所眷戀,但為了活命,東西改寫還是得寫。

  於是,跟幾個同租的兄弟合計了一下之後,從朋友那裡蹭了一個用音樂放魔法的創意,蹭了幾本書、再蹭了幾趟世界觀的課……

  總之,東市蹭駿馬、西市蹭鞍韉、北市蹭轡頭、南市蹭長鞭,然後自己悶頭開始鼓搗,完事兒之後一看……

  恩,樂師,天災,有這個天災、那個天災,以及更多的天災。

  好,職業設定有了,怪也齊活兒了。

  可以開始搞了。

  然後,問題來了:

  主角叫啥啊?

  這種事情很嚴肅,總不能叫二狗子或者鐵栓。主角的名字起不好,就沒有讀者願意看,我胡編的那些設定不久白瞎了?

  嘗試了若干個名字之後,我終於對自己起名的能力徹底絕望,只能將毒手伸向自己的朋友剛剛出生的女兒……的小名兒。

  得,就叫清璇吧,稍微改一下,加上她爸爸id的第一個字兒,『葉青玄』,齊活兒了!

  而且這買賣划算,比什麼起名網強多了,不但不用花錢,而且還順便把主角爸爸的名字也解決了!

  簡直是一屍兩……不對,一魚兩……也不對,應該是一個石頭和鳥啊什麼的,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你們get到就對了!

  以及,我要表示:砍死葉蘭舟,我超爽!

  所謂的創作緣起,大概就是這樣了。

  還有,祝小清璇開開心心地長大,以及,希望她不會看到這本書,這樣就不會對大人們的卑鄙世界失望。

  她真是太可愛了。

  超可愛.

  實際上,我在寫葉青玄這個角色的時候常常感覺到困惑。

  我不想寫一本鋼鐵王座二,或者天驅二之類的東西出來,這是一本新的書,世界是嶄新的,老瓶不應該裝新酒,至少裝了不能讓人看出來,否則有失我的逼格。

  因此我不得不反覆地對著葉青玄的人設想,怎麼將他和周離做出區別。

  周離這個角色真是太像我了。

  是藏在我骨子裡陰暗面,表露在外的兇戾。

  而葉青玄和他相較,簡直是完全的反面。

  我將一些對我很珍貴的東西賦予他,就像是夏爾在最後所說的那樣,他總是對世界心懷憐憫,而不是像周離已經揣著數不盡的憎恨。

  他愛這個世界,和周離不一樣,哪怕這個世界對他不公平,苦難那麼多。

  相較人性而言,他骨子裡最多的反而是『神性』,悲憫又靜謐,死不回頭地走著自己的路,如果這個世界不好,那他就打碎這一切,創造一個更好的。

  能夠讓更多的人幸福。

  他對人類的未來充滿了期待和信任,堅信它會是好的。

  雖然拒絕成為神明,但某種意義上,他比夏爾更適合做一個神靈吧。

  夏爾太過無力了,敏感又軟弱,善良到願意犧牲自己。

  哪怕被世界磨去一切。

  以前,『嘴欠王子』王爾德寫過一篇被很多人當做『童話』的《快樂王子》。

  盜版書商沒文化,看到鳥兒會說話,就把它夾在童話故事集裡,給不知道多少小朋友們帶來了人生第一道陰影,真誠祝願他們被長大之後的小朋友們打死。

  故事裡說,王子的雕像貼滿了金葉子,光彩赫赫,眼睛是一對藍寶石,像風信標一樣漂亮。有一顆碩大的紅寶石鑲嵌在他的劍柄上。

  人人都愛他。

  落單的燕子落在他的身上,他說遠方傳來了哭聲,請它把自己的一隻眼睛送給生病的小男孩兒,第二天,他說有人痛苦,請它把另一隻眼睛送給了痛苦的人。

  燕子愛他,捨不得離開,也抵不過他的眼淚和哀求,將他的眼睛、寶劍,還有黃金之衣啄下來奔走在冬天裡,將那些東西帶給王子憐憫的人。

  最終人們或許都獲得了幸福。

  而王子也失去了一切,沒有了華麗的裝飾,變得醜陋,甚至失去了燕子,燕子在寒冬裡凍死了。

  到最後,只剩下一顆因燕子死去而破裂的鉛心。

  沒有人再愛醜陋的他了。

  那些他幫助過的人將他推進爐子裡融化掉,只剩下破裂的鉛心和燕子的屍體躺在垃圾堆裡。

  故事的最後上帝說這是珍貴的寶物,將他們復活在天堂之中,唱著讚歌。

  但我覺得這個結局恐怕是出版商強行要求加上去的……在原本的故事裡,王子和燕子,大概都沒有獲得救贖。

  很可惜,這不是一個歡樂開心的故事。

  這大概就是夏爾。

  他甚至沒有燕子來愛他,他犧牲自己,用自己的血去換來糧食,用自己的軀殼換來了奇蹟,可人類反而開始害怕。

  但從另一個方面講,將整個世界的命運寄託在一個人是否善良上,或許本來就有問題吧?

  就像是夏爾所說的那樣,他最後終於還是想明白了:這個世界不需要自己。

  倘若他一開始就一無所有,恐怕就不會遭受這麼多苦難吧。他或許會竭盡全力地去幫助那些受苦的人,但最後終究會有一天感覺到無能為力。

  就像是人類一樣。

  就像是你我。

  如是無悔的過完一生,似乎也不賴。

  總之,今後獲得了新的人生之後,前往黑暗世界的夏爾想必還會有一段更加奇幻和不可思議的旅程吧?

  如何以一個純粹人類的身份去解決難題呢?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但這就是題外話了。

  寂靜王冠的故事到此已經結束。

  從此之後,人類的歸人類,大源的歸大源。

  宗教裁判所也將轉型為針對黑暗世界的開拓機構,而帶著手機的樂師們上完培訓班之後出來找工作,施法記錄全部實時備案。

  在短暫的工業革命之後,有了以太的力量,恐怕很快就會追上現代社會的水平吧?

  然後的故事,恐怕就會緊接我在寫寂靜之前的另一個大綱了,唔,從誕生時間上來說,寂靜應該是它的前傳才對。

  技術壟斷世界之下的少年少女的最終旅行,沉默的啞巴少年和歡脫少女的向死之路。

  不過恐怕沒有機會寫了,就在這裡提一句,給大家留個念想吧。

  雖然念念不忘也不一定會有迴響,但不念念怎麼知道呢?對不對?.

  事到如今,寂靜王冠終於完結了。

  寫寂靜王冠對我而言,真是一項前所未有的挑戰,作為一個狂艹亂砍愛好者,不能寫狂戰士,就跟吃火鍋沒有紅湯,怎麼寫怎麼味兒不對,只能自此開始全新領域的摸索。

  雖然摸著摸著好像又回到了老路之上,但真是一次全新的體驗,學到了不少爽文裡用不到的東西,應該算是有收穫的……吧?

  在思考設定的時候,我儘量想要將這個世界從你我所在的現實重力中剝離,甚至就連東方人的髮色都改成銀色,天上月亮還增加了一個,帶給讀者儘量更多的新奇感。

  恩,dnd不錯,wod也挺好,再往裡面加兩勺coc……

  然而在寫它的時候,就反過來了,我需要儘量讓它變成你我所熟知的世界,讓大家能夠融入其中,並確保劇情能夠按照我所預想的發展。

  前面做的孽,現在都要還,哪怕還到吐血,無數次卡文卡到痛不欲生。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好幾次險些脫軌,但終究沒有翻車。本次列車成功抵達終點站,請乘客們準備收拾行禮……然後大家在下車之前,一起懷念一下那些中途跳車的朋友們。

  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回來。

  至少下次我開車的時候,大家還能一起愉快的哈皮。

  我考慮了一下在這裡還要不要說我想創作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有多麼黑暗、有多麼龐大、有多麼殘酷、還有多麼美麗……但最後感覺,對一個作者而言,世界觀做得再怎麼大,到最後能寫的也只有一個角落裡的一段故事吧?

  故事以葉青玄的放逐之路開始,以葉青玄的婚禮結束,葉青玄小夥伴們一個個登場,一個個謝幕。

  或是壯志未晉而絕,或是心滿意得而死,或者是繼續行走在顛沛流離的路上……

  這樣很好,這都是他們的命運,他們的意志不容歪曲地為自己選擇著結局,相較他們所身懷的瑰麗夙願,死或生已經不再重要。

  哎,理想主義者真是太見鬼了。

  就像是狼笛對神父所說的那樣:「能夠為夢想而死的人,最快樂啦!」

  能夠坦坦蕩盪地面對著自己的理想,切實而執著地走在那一條路上,了無悔恨地為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而死去,真是太帥了。

  所謂的『男人的浪漫』就應該這樣。

  我,就是這樣想的!

  所以,多發點便當,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對吧?

  在這裡要感謝一下《光明王》,羅傑●澤拉茲尼真是牛逼死了,比我厲害十萬倍,我熱愛這種充滿奇想的朋克氣息。

  但願他在天堂安好。

  順帶一提,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寂靜王冠的寫作同期,我還在籌備漫畫改編來著。

  當時按照美漫的風格,以插圖小說的形式,一共準備了四篇漫畫劇本。

  關於狼笛過去角鬥士之路的《野性之子》、關於亞伯拉罕龍騎兵歲月的《星空之眼》、關於赫爾墨斯和東王公最後鬥爭的《覺悟者之死》,還有最後一篇以葉暄作為主角的《靈魂所在》。

  可惜,到最後因為人手問題,不得不擱置,真是太遺憾了。

  因此,為了彌補正文邏輯的空缺,我不得不將其中一部分劇情挪到費盡心思挪到正文之中,還有的實在裝不下,只能忍痛將它們的篇幅砍掉。

  如今每每想起來,總是扼腕嘆息:沒有能向大家裝逼成功,真是太遺憾了!

  沒辦法,人生總有遺憾。

  人力有時窮,對我而言,竭盡全力能做到的只有這麼多。

  畢竟《寂靜王冠》這麼文清、這麼虐,作為一個爽文作者,總是時常力不從心……好吧,不小心又虐了,真是抱歉,這是我的錯,請大家原諒我。

  以後大概……或許……可能……不虐了吧?

  啊,寫到這裡的時候,真是有一種人渣回家騙錢填賭債的心虛感。

  總之,你們還會愛我的對不對?

  我相信,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緊密羈絆呀!

  就算是我每天在讀者群裡貼收款二維碼也無法斬斷的,對吧?

  畢竟完本之後慶祝一下去抽個卡也很正常嘛,抽不到弓凜又不是我的錯!steam又降價了我也沒辦法,塞爾達二月要出中文了,不買又不行……

  更何況還要養家餬口。

  哎,作為一個提前邁入中年精致養生期的男人,生活真是太艱難了。

  要怪的話,就怪這個殘酷的世界吧!看看生活將一個曾經開口要月票都臉紅的少年變成了什麼樣子!

  那麼,在充分地將自己的無恥嘴臉暴露乾淨之後,請大家當作無事發生過,我們來談點其他的事情吧。

  關於生活的嚴肅話題。

  雖然說很嚴肅,但好像又沒有嚴肅到哪裡。

  畢竟它既不奇特,也不知乎,沒有太多值得專門拿出來的說的故事。

  如果長篇贅述的話好像能夠再騙個十幾塊的訂閱,但要是簡約一點的話,大概無非是『我如今依舊在平穩的生活著』而已。

  世界沒有毀滅,人理沒有燒卻,也沒有異世界的國王召喚我去剷除魔王,一切能夠拯救世界的劇情似乎都在離我遠去。

  但和『結婚』相比,好像就算這些東西遠去也不可惜。

  我,風月,打钅……不對,是結婚!

  啊,對我而言,感覺就好像一件距離自己原本特別遙遠的事情忽然出現在了面前一樣,以自己沒有想像的速度光速搞定了一切。

  在好像耗盡前半輩子攢的所有運氣之後,遇到了跟我筆名一樣的姑娘,忽然之間就戀愛了,忽然之間就結婚了,命運的變化總是猝不及防。

  就像是真得有神受夠了我唧唧歪歪的抱怨之後,只能委屈一個姑娘來犧牲一下自己,好讓我趕快閉嘴。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定期上訪是很有必要的……大概吧。

  總之,結婚了,結婚之後真好啊,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華生活,不用把工資上繳,不需要每天掃地幹活兒,更不洗碗,尤其不會被隔三差五家暴,胳膊上是我摔的,碎了的眼睛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好了,不要繼續說這個會讓人受傷的話題了,我們要往好的一面想。

  能夠有人理解你偶爾歇斯底裡地坐在電腦前面抓頭髮,熬夜睡不著輾轉反側之後跑到廁所抽菸,想不出劇情抑鬱到整個人鹹魚化什麼都不想幹。

  能容忍你的壞脾氣,能讓你告別過去那個糟糕的自己,能夠讓你變得更好。

  這才是生活中最好的事情。

  所以結婚真好。

  老婆真好!

  就好像你在四月十五日帶著老婆去東京天空樹,發現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在天空樹上。

  老婆最好了!

  這就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

  對於創作者而言,生活和工作本身就是密不可分的。

  就好像將睜開眼睛,自己變成了兩部分,一大部分無時不刻地想著接下來的劇情和接下來的展開,還有一小部分保證自己在想劇情的時候走在大馬路上不會被車撞。

  有時候想通一段劇情之後趕快記下來,抬起頭的時候,看著面前陌生的場景,就開始人生三問。

  我是誰?我在幹啥?我特麼的想去哪兒?

  我習慣在睡前想一想接下來的劇情和卡文的地方,這樣雖然偶爾會有驚喜,但有兩個弊端逃不掉。

  第一個就是你睡意朦朧的時候,腦子裡咔那麼一下,閃過一條靈感,頓時驚醒。第二個就是接下來的問題了,你都快睡著了,究竟要不要伸手從床頭把手機拿起來,打開亮瞎人的屏幕,把你的靈感記下來……

  雖然每一次糾結的結果都一樣,但下一次時你難免還會糾結,究竟要不要拿起那個該死的手機來!

  而這樣做導致我現在要面對的問題是:

  寫完寂靜之後,我睡不著了。

  習慣性的想點什麼,可腦子裡全都是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無數念頭此起彼伏的翻湧。白天的時候睜開眼睛,也不知道去做什麼。

  就好像一個人從牢裡放出來,得到了自由。

  難以適應接下來的空白。

  哪怕你沉迷打遊戲,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過著豬都會無慾無求的日子,可依舊難免會感覺太廢了,我應該做點什麼。

  當你開始習慣自己寫東西的瞬間,當你將這個東西帶進你生活裡的時候,你的生活就被創作破壞了。

  或者說,只剩下了創作一種。

  剩下的事情寥寥可數,甚至沒有幾件值得大書特書。

  通過它忍受了十分痛苦之後,才能得到那麼一滴安慰獎一樣的快樂,十分地不具有性價比,而且極其不健康。

  但沒辦法,你自願的。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直到有一天你徹底寫不動了,放下了鍵盤和筆,忍受漫長的焦躁期之後,送它離去,然後生活在佈滿痕蹟的屋子裡,而翻舊東西的時候就會想起它的電話號碼,想要把它叫回來繼續折磨你。

  我自己都覺得有病。

  但寫東西真是太開心了。

  僅次於結婚一樣開心,和它相比,很多東西你都會心甘情願的放棄。

  這大概就是我的生活了。

  拋除掉每個月的房貸、信用卡賬單、醫院裡貓三狗四的破事兒之後所剩下的東西,如今已經呈現在你們的眼前。

  自從大學開始寫東西以來,我的生活從規律到混亂,再從混亂到規律,如是重複了個幾十百來此之後,就變成如今這樣的面貌。

  寫鋼鐵的時候我從西安回到了山西,寫天驅的時候從山西跑到了北京,寫寂靜的時候已經從北京跑到了上海,在完本之前,又從上海跑到了成都。

  在一路的奔波之後,紮了根,圈了個地方做自己的窩,從此日啖兔頭三百顆,長做一個成都人。

  一路之上奔奔走走,中間去了一趟新疆出差,開著車把整個新疆看了一半,在萬里曠野中馳騁而過,記得那個時候天很高,雲很低,大地和雲層相隔一線,像是要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結婚的時候去了一趟廣安,從朋友那裡收了很多份子錢。之後去了一趟日本,一路帶著老婆匆忙奔走,靠著半生不熟的日語成功地從日本活著回來,並且在八小時之內,在大阪上演了一場『火線救援』,或者說『火線被救援』。

  順帶把份子錢花光了。

  追著大概是年輕末期的迴光返照的躁動,把最後一點青春的餘暉灑盡之後,來到了成都。

  現在,我的家在我老婆畢業的大學旁邊,樓下有一條從頭吃到尾要兩個小時的小吃街,就好像夏爾的人間樂土,河裡流著奶和蜂蜜,你只要刷一下神奇的二維碼,就能夠吃到滿嘴流油。

  而且便宜的要死,而且便宜的要死,而且便宜的要死!

  重要的事情重複三遍。

  這就是我如今生活裡屈指可數值得一說的事情之一。

  搬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後續的手尾到現在我還沒搞定,而我也還沒有開始習慣無所事事的新生活。

  為了生計所迫,恐怕很快就會再忙碌起來吧。

  接下來預計我會忙裡偷閒在起點發一本書,不顧讀者的口味和市場的反應,試一試這一段時間腦子裡的騷操作。

  然後接下來的書,我在《超文明議會》和另一個坑之間搖擺不定……好像兩本都很好玩的樣子。

  至於接下來的生活會怎麼樣呢?

  我實在想不到。

  世界變化那麼快,我追之不及,只能從自己的掌控的狹小範圍裡制定充滿漏洞和不確定的計畫。

  這兩天空調壞了,兩台都壞了,壞得徹底,壞在這個寒風凜冽的日子裡。而上門修空調的師傅帶來了新的噩耗:壞到這個程度不如重新換一台新的,不對,是兩台。

  那就只能換個新的,忍受腰包出血的痛苦,早知道就不買遊戲機了。

  新的一年裡想買個洗碗機和一把好一點的椅子,前者對老婆好一點,後者對我好一點。想要再裝個台式電腦,實現帶老婆開黑的野望,希望她不會坑到我們夫妻感情破裂。

  想玩猛漢世界;想玩塞爾達的中文版;想把奧德賽裡的所有月亮全都收集完成,順便弄死那隻狗日的金烏龜;想要讓自己的ssr越來越多;想要攢錢去一趟冰島,我喜歡《白日夢想家》這片子,一直特別想去看一看火山和冰川。

  想要身體變得好一點,改掉自己的壞脾氣。

  想要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待在一起。

  想要多賺點錢。

  還想要繼續在這一條路上走下去。

  想繼續寫東西,直到寫不下去為止,直到沒有人再像你們一樣愛我。

  這大概就是我的人生野望。

  有的能夠實現,有的很遙遠,有的需要努力,還有的只能嘴上說說,心裡想想。

  多許一點願的好處就是,總有那麼幾個願望能夠實現這就是我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多年之後獲得了人生智慧之一。

  在這裡我將這個秘技告訴你們,請大家千萬珍惜,不要說出去。

  從寂靜開始到完結,兩年多了,兩年多裡積攢了很多乏善可陳的想法和衝動,在這裡不能一一例舉。

  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和過去相比已經改變了許多,判若兩人。可有的時候在恍然之中,會發現自己依舊是過去的那個自己。

  不知道哪個是錯覺。

  這個世界都在不停的改變,我想我和我的生活接下來也會繼續改變,一直到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改變世界,或者世界終於抽出空來,改變了我自己。

  在那之前,或許我都不會放棄徒勞的努力。

  從西安到山西,從山西到北京、從北京到上海、從上海到成都……

  這麼多年以來,一路奔波勞碌,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從孤獨變得不孤獨,從過去到如今,從開始到現在

  漫漫長路,八千里路綽綽有餘。

  而且可以預計的,未來還會繼續向前,一直走到人生的盡頭去。從八千里到八萬里、八十萬里再到八百萬、八千萬里也不停息……

  那麼,這一次寂靜王冠,這一般列車所能達到的就是這裡,請帶著收拾好的行李,同我一起有序下車。

  等待在未來的有朝一日裡汽笛聲再一次響起。

  希望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能夠在新的道路上相會。

  我相信我們會在一起。

  風月

  於二零一八年一月七日,峨眉山腳下的一個酒店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13 21: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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