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樂歌 作者:三戒大師 (連載中)

 
mk2258 2016-12-31 20:4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0 344637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7 16:43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雷碰地火


    在一眾陸閥高層看來,陸儉打傷陸儔從賬務院逃走後,八成應該第一時間逃離京城,所以他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調查京城各處城門,確定陸儉從何處出城上。孰料陸儉居然膽大包天,非但沒有離開洛京,反而就藏身於洛北陸閥族人的住處中。

    陸儉行事素來大膽縝密,他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會猜到,他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敢藏在搜捕者的眼皮底下。這都是他事先早就計劃好的,雖已決定鋌而走險,他也預料到會有事敗的危險,便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事發前幾日,陸儉便利用職權,將賬務院的錢財抽調一空,又從司儲院取走了幾十萬貫資金,甚至還以陸閥的名義,從各閥、以及商家,短期拆借了大量資金。預備著一旦事敗,自己就算亡命天涯,也可以憑這筆巨款東山再起。

    當然,如果事情沒有敗露,他會把這些抽走借走的錢再還回去,繼續當他的陸閥執事。

    結果,事情果然敗露,陸儉卻沒有馬上攜巨款潛逃。他本來是受人敬仰的陸閥執事,下任宗主的強力人選,而且他距離畫方成圓的大圓滿境界,只差那麼一點點了。只要練成畫方成圓,使天地正法達到大圓滿,他便可打通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晉升大宗師。屆時,閥主之位便非他莫屬了!

    然而,自陸信回京之後,一切急轉直下,他開始麻煩纏身、名聲掃地,唯一的兒子也被殺害,這讓他心靈遭到嚴重的創傷,永遠也無法真正的圓滿,無法越過那近在咫尺的天階之門了!

    眼下,他已是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在陸儉看來,這全是拜陸信所賜,如果不能報仇雪恨,自己非得瘋了不行。而且,以陸信父子驚人的上升速度來看,如果不立即動手,自己很可能永遠都沒機會報這個仇了……

    至少,要先把陸雲殺掉,除掉這個陸仙口中的未來大宗師,也好讓陸信嘗嘗喪子之痛再說。

    所以陸儉躲到了陸仁家中,這也是陸儉早就計劃好的。他發現這個不出五服的堂弟,相貌、身材和膚色,都跟自己十分相仿。而且據他所知,陸仁父母雙亡、妻離子散,獨自住在洛北最偏僻之處,這簡直就是老天為他量身准備的。

    所以陸儉才能容忍陸仁連日糾纏,他觀察此人的舉止神態,記住了此人的聲音語調。事敗之後,便躲到此人家中,殺掉了陸仁,剝下他的面皮,制成了一副人皮面具。然後以陸仁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來到陸信的新居之中!。

    前廳中,外頭的護衛聽到動靜,趕忙跑來查看,便見一名同伴慘死當場。幾個護衛驚怒交加,剛要抽出兵刃上前,卻被陸雲阻止道:“都出去,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在地階宗師面前,這幾個連玄階都不到的護衛,只會白白送死。

    幾名護衛不敢違命,站在那裡目眥欲裂道:“公子!”

    “你們去請我師父,”陸雲調整氣息、如臨大敵道:“不要驚動別人。”陸閥之中,也確實只有陸仙,能拿下這陸儉了。

    “是!”護衛應一聲,一人轉身就想跑去報信。

    “哪裡走!”陸儉還指望著將陸雲全家殺死,然後等陸信回來呢!哪能讓陸仙來壞自己的好事?!

    話音未落,他便朝門口撲了過去,陸雲卻閃身擋在他的面前,冷聲道:“你的對手是我。”

    “不自量力!”陸儉冷哼一聲,信手一掌朝陸雲拍了過去。

    浩然正氣噴薄而出,登時將陸雲轟得倒飛出去。

    砰的一聲,陸雲撞碎了坊門,重重摔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彈。

    “陸仙吹捧幾句,你就以為自己可以抗衡地階宗師了嗎?”看著委頓余地的陸雲,陸儉不屑的啐了一口,面目猙獰的狂笑起來。“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痛快就死掉的,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讓陸信親眼看到你的慘狀!”

    陸雲雙目噴火,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口吐鮮血,再次委頓余地。

    陸儉暫時放過陸雲,朝著飛奔而出的護衛撲了上去。一眨眼,他便越過了陸雲,手掌再次舉起,就要將那些護衛格殺當場!

    誰知此時異變陡生,陸儉身後居然出現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朝著他的後背便打出無聲無息的一拳。

    直到那一拳已經距他不過幾寸近遠,陸儉才悚然驚覺。但這時,他已經沒有機會格擋還擊,只來得及側身一讓,避開了後心要害,便被那一拳打在了右肩之上!

    轟的一聲爆響炸起,於無聲處聽驚雷!

    緊接著又是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哢嚓聲,久違的徹骨疼痛潮水般襲來,陸儉悚然發現,自己居然被破掉了護體真氣,打碎了右肩胛骨!

    “啊!陸信,你居然在家!”陸儉爆發出一聲慘嚎,再也顧不上去追那護衛,身子陀螺似的飛轉起來,避開了對方緊接而來攻勢,退到了屋子中央,這才看清了那暗算自己之人!

    那嘴角帶血的白衣少年,不是陸雲又是哪個?!

    “你?!”陸儉登時愣住了。他本以為是陸信藏在暗處,趁機偷襲。卻萬萬沒想到,偷襲自己的居然是被他一掌打倒在地,動彈不得的陸雲!

    陸雲沒有理會陸儉,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滿意的搖了搖頭。

    ‘剛才應該用九成真氣的……’陸雲暗暗懊惱……

    從一確定對方是陸儉,陸雲便知道自己要面臨至今最凶險的惡戰了。他通過陸信仔細了解過陸儉打傷陸儔的經過,知道對方練成了化圓成方,雖然是不圓滿的化圓成方,但已經足以碾壓與他同階的一眾宗師了!

    雖然用出全部實力,陸雲也可以碾壓一般的宗師,但那樣的後遺症實在太大太大。陸仙已經嚴正警告過他,千萬不要再動用八成以上的元氣,否則會有筋脈爆裂而亡的危險!

    所以陸雲不得不,利用對方輕敵的心態智取,故意吃了陸儉一掌,裝出不能動彈的樣子,然後趁陸儉去追殺報信的護衛,趁機猝起偷襲!為了能一擊得手,他一上來就拿出了看家的本領皇極洞玄功上的神霄五雷訣!

    誰知,在完全騙過對方的情況下,居然沒有一擊致命,而且後續的連串殺招,也都被對方避了過去……

    很顯然,這陸儉比當初的夏侯雷,要厲害許多!

    “剛才是你偷襲我?!”陸儉感覺到對方侵入的真氣,依然在自己體內興風作浪,他一面抬起手指,在自己的右肩上連點數下,暫時封閉了此處的穴道,一面驚疑不定的死死盯著陸雲。

    “這裡還有別人嗎?!”陸雲獰笑一聲,雙手變換法訣,中指食指屈起,大指尖掐住亥紋,小指伸直,再次朝著陸儉撲了過去。

    “這是什麼功夫?!”陸儉瞳孔猛縮,在他眼中,陸雲已經化身為一柄鋒利無匹的金刀,要將自己一劈為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7 18:59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道指


    眨眼之間,陸雲化身的金刀,已經劈至陸儉的面門。

    陸儉哪裡還敢怠慢?趕忙抬起唯一還能動用的右手,手掌畫方成圓,結結實實硬接了陸雲的金刀訣!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雙方勁力交擊,氣浪將屋裡的家具全都撞翻在地。

    陸雲的刀勢凌厲無匹,刀法千變萬化,如果對手換成等閑宗師,怕是早就身被數創、鮮血橫飛了。但無論他如何變幻,卻全都被陸儉不斷畫出的圓圈牽引化解,傷不到對方分毫。

    一個呼吸間,陸雲的金刀變幻了九九八十一種招式,卻依然攻不破陸儉單手使出的畫方成圓,反而感覺對方的引力不斷增大,簡直要將自己整個人,都吸到那圓圈中一樣!

    眼見招式用老,陸雲不得不暫且退後,雙目凝重的注視著陸儉,低聲說道:“畫方成圓果然厲害!”他很清楚,如果陸儉雙手用出這一招,自己會被那圓圈死死吸住,無法逃脫!

    更無法想像,如果陸儉能功法圓滿,對自己用出這一招,自己該如何抵擋?!

    看來自己果然還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陸儉也不出招,他右臂遭受重創,發揮大打折扣。在陸雲方才凌厲的攻擊下,幾乎要支撐不住,哪裡還敢貿然進攻?他死死盯著陸雲,厲喝道:“你用的不是天地正法!而且也不是陸仙教你的招式!”

    陸儉雖不了解陸仙有何殺招,但有一點毫無疑問,如此凌厲復雜的招式,絕非短時間可以練成,陸雲才拜師一個月,所以絕對不是從陸仙那裡學到的!

    陸雲又是一擊落空,便沒有馬上再進攻,而是凝神打開眉心祖竅,繼續提升自己的實力。方才他用了足以對付夏侯雷的七成實力,但顯然想要拿下陸儉,哪怕是只能用一只手臂的陸儉,也依然不夠!

    “你到底是什麼人?!”陸儉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十六七歲的少年,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地階宗師,而且是遠超等閑宗師的存在。這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陸儉就像白日見鬼一樣,驚詫萬分盯著陸雲。下一刻,他卻突然目光猛地一縮,咬牙切齒的嘶聲道:“是你殺了陸楓!”

    “哼!”陸雲需要一點時間,適應體內洶湧的元氣,他冷哼一聲道:“陸楓先是綁架我阿姐,繼而又買凶刺殺我全家,我自然要殺了他。”

    “原來是你殺了我兒子!”陸儉登時兩眼血紅、狀若瘋魔,不顧一切的朝陸雲飛撲而來,抬手又是一記無解的畫方成圓!這次他毫無保留、全力施為,威力又比方才大了一半!

    陸雲同樣不敢怠慢,只見他腳踏步罡,雙手又一次變幻印訣。兩手中指及無名指向內彎,大拇指壓住中指及無名指指尖。兩手的食指、小拇指彙聚成一點。仿佛這世間的天地萬物、一切道理,全都由這一點生發而出!

    兩人的招式再次碰撞在一起,這次沒有任何的聲息和閃光,只在兩人拳掌交擊之處,出現了一個黑蒙蒙的漩渦。屋裡無聲無息,光線都為之一暗,仿佛所有的聲音和光線,都被這漩渦吸進去一樣。

    這次交手,看上去遠不如上兩次那樣驚心動魄,但凶險卻遠勝之前。兩人的氣機死死糾纏在一處,圓圈想將那一點吸收,那一點同樣想要將那圓圈吞噬。雙方的真氣不要錢似的噴薄而出,灰蒙蒙的漩渦越轉越快,兩人腳下的地毯竟被硬生生攪碎,紅色的碎片繞著兩人飛轉起來,不斷被糾纏的氣勁攪成細小的碎片,直至化為碎屑粉末!

    陸仙曾經說過大道三千、萬法歸一,越是高深的武學,就越是直指同樣的本源。天地正法的畫方成圓,就是太極生發天地萬物,天地萬物歸於太極!陸雲的道指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一就是道,就是太極,就是天地正法的畫方成圓,就是皇極洞玄功的道指!

    同根同源的招式碰在一起,誰也奈何不了對方,甚至連脫身都不可能,結果就成了內力的比拼。雙方只能拼命灌輸真力,使那漩渦越轉越快,直到一方徹底支撐不住,被攪的粉身碎骨!

    這時候,就看誰的內力更加高深了。陸雲勝在元氣玄奧,無論質量和數量都遠勝對方的真氣。但陸儉勝在對真氣的理解和運用遠勝陸雲,同樣的內力在他用來事半功倍,足以彌補實力上的不足。是以一時也不落下風。

    但陸儉卻突然醒悟到什麼,登時失去了決一死戰的念頭。他一邊灌輸真氣和陸雲相持,一邊神情扭曲的嘶聲道:“我知道了,你這是皇極洞玄功!”他聽長輩說過,天地正法雖是儒家功法,但儒道同源,到極精深處,可以處處看到道家功法的影子。

    現在看到陸雲和自己異曲同工的一招,陸儉登時意識到,對方用得是道家功法,但陸信父子倆哪來的頂級道家功法?陸儉終於想起了十年前那樁公案……

    “我知道了,在余杭行刺夏侯雷的也是你,你父子倆種把戲還真是玩的溜啊!”一旦知道了陸雲的真實實力,籠罩在陸儉眼前的謎團便雲消霧散,他登時冷笑連連道:“夏侯閥還滿世界的找刺客,沒想到刺客就是夏侯雷的救命恩人!”

    “你廢話太多了!”陸雲眉頭一皺,雙手猛地加力,八成功力洶湧而出,陸儉登時如遭重錘,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等我把消息告訴夏侯閥,就是陸仙也保不住你們父子倆了!”陸儉滿嘴鮮血,卻狂笑不已,看上去十分恐怖。

    “你沒有機會了!”陸雲冷哼一聲,他已經牢牢壓制住陸儉,只消片刻,就可以將其干掉了!

    “壯士斷腕!”陸儉卻爆喝一聲,突然化圓成方,將全身真氣收回了體內,他的左手失去了真氣的保護,眨眼間便被那瘋狂的漩渦攪成了碎末!

    然而那瘋狂的氣旋想要沿著陸儉的手臂繼續上攻時,卻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原來陸儉已經用化圓成方,將自己左臂的經脈,從肘關節處硬生生盡數截斷了!

    氣旋失去了目標,便重回漩渦狀態。而且之前是兩人的氣勁共同支撐漩渦的旋轉,現在變成了陸雲一個人來承受!除非陸雲也像陸儉一樣自斷手臂,否則他根本無法脫離這團瘋狂的氣旋。

    “一只手換你父子的性命,值了!”陸儉右手早已被封死了穴道,所以沒法為自己止血。他的斷臂鮮血直流,面色十分蒼白,看上去凄慘無比。但他的臉上,卻滿滿都是狂喜道:“等死吧,小子!”

    說完,陸儉譏諷的看一眼自顧不暇的陸雲,知道這小子必須專心對付那團可怕的旋渦,根本無暇追趕自己,轉身便往門外飛奔而去。他現在雙臂一殘一廢,十停的功力發揮不出五停,但要逃到只隔了兩個坊的夏侯坊,還是綽綽有余的!

    只要到了夏侯坊,那父子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7 21:51
第一百八十章為師來晚了

    眼見著陸儉逃出門去,陸雲心中大急,若是讓這廝將自己的秘密傳出去,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一念至此,陸雲再也顧不上什麼筋脈爆裂,什麼走火入魔,咬牙怒吼一聲,元氣變放為收,把那洶湧的氣旋,硬生生收入體內!

    既然怎麼都擺脫不掉,那就把它吸收掉!

    那氣旋終於找到了入口,轉眼便一點不剩的湧入陸雲的經脈,漩渦自然也就消失了……

    陸儉的真氣精純無比,在漩渦中每一次旋轉都是一次提純。到這會兒已經和陸雲的元氣相差無幾了。一將這股恐怖的真元之氣吸入體內,陸雲登時全身青筋暴起,皮膚都漲成了紅色,全身經脈都遠超負荷、瀕臨崩潰,看起來與那次走火入魔別無二致!

    不同的是,這次陸雲的神誌是清醒的,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很清楚,若不盡快將經脈中遠超負荷的真元之氣消耗掉,自己肯定會爆體而亡!

    最好的消耗自然就是乾掉陸儉了!

    陸雲定定神,看到陸儉已經逃到前院,眼看就要衝出大門。

    “哪裡走!”陸雲爆喝一聲,右腳一蹬地,便將堅硬無比的地磚踏的粉碎,身子電射而出。只一步,他便追上了陸儉!

    陸儉正發足狂奔,就感到背後狂風捲來,來不及細想,他趕緊一腳撐地,一腳轉身後踹!

    到了陸儉的境界,全身部位都是武器,哪怕是用腳,也一樣能用出畫方成圓!

    但那圓圈才畫到一半,他飛出的右腳便被陸雲一把攥住!

    狂暴的勁氣登時順著陸雲的手掌,從陸儉的湧泉穴轟然而入!陸儉心下大駭,趕緊運起真氣抵抗,然而在那股狂暴的真元之氣下,他的抵抗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下便被徹底攻破!

    轉眼間,如沸湯潑雪一般,陸儉全身經脈都告失守,完全被陸雲那股狂暴的真元之氣佔據,一聲慘嚎之後,他登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只能徹底任由陸雲擺佈了。

    陸雲將那些真元之氣注入陸儉體內大半,終於擺脫了筋脈爆裂的危險,但方才那片刻的過載,已經對他的經脈造成極大的傷害。陸雲這時手腳已經漸漸麻痺,更可怕的是,就連意識也漸漸地模糊起來——他很清楚,這是身體承受不住痛苦,要昏迷過去的前兆!

    陸雲咬破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後把全身勁氣都集中在手臂上,將陸儉當成個布娃娃一樣,掄起來反复的往地上摔打!

    他現在的狀況下,別說精細的法訣,就連普通的招式都使不出來,只能用這種最簡單的方法來攻擊陸儉了。

    強撐著反复摔打了幾十下,陸雲終於支撐不住,鬆開手轟然倒地,人事不省……

    。

    陸瑛和陸向早就听到前院的響動,趕忙跑過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但在花園和前院之間的垂花門前,他們被幾名護衛死死攔了下來。這幾個護衛從前廳逃出後,只派了一個人去搬救兵,其餘人則趕緊趕往後院,保護公子的家人。

    陸向和陸瑛一見護衛這架勢,就知道陸云有危險了。兩人登時憂心如焚,拼命想要掙脫護衛的阻攔,趕過去保護陸雲。護衛們哪敢讓他們去送死,死死拉住兩人,苦勸不已。

    正在糾纏時,他們就看到斷了隻手臂的陸儉,從前廳衝了出來,朝著大門口狂奔而去。

    “壞了!”護衛們登時大急,雖然明知道追不上對方,但還是趕忙發足狂追上去。沒了護衛的阻攔,陸瑛和陸向趕忙也跟了上去,正看見陸雲從前廳衝出,只一步便跨越了十幾丈,追到陸儉身後!

    陸向登時瞳孔一縮,失聲叫道:“縮地成寸!”老爺子雖然功夫稀鬆,但在門閥中活了這把年紀,一眼就認出那是只有天階大宗師才能用出的招式!

    看到陸雲這石破天驚一下,陸向的擔憂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疑惑——自己的孫子才十六歲,怎麼會用出天階大宗師的招數?!

    陸瑛卻不管這些,她發足朝陸雲飛奔過去,因為她看到自己弟弟像摔花生一樣,抓住陸儉的腿,拼命來回往地上摔。而且陸雲面色猙獰,五官都扭曲起來,哪還能看出平常的俊俏模樣?

    在旁人看來,陸雲這樣子十分可怖,但陸瑛只感到無比心疼,她知道弟弟肯定是出了什麼狀況!

    但陸瑛根本沒法接近陸雲,到了他身前六尺處,便被兇猛的勁氣掀到在地。直到陸雲徹底失去意識,她才爬起來,伸出雙手接住了陸雲。雖然明知道自己很可能,會像父親那樣被陸雲的真氣狠狠彈開,甚至因此受傷,但那一刻,她完全顧不上自己,就是不想讓弟弟摔在地上。

    陸瑛接住了陸雲,預料中的反彈並沒有發生,她只覺得弟弟身體輕飄飄的,軟綿無力的像個嬰兒。陸瑛緊緊把他摟在懷裡,流著淚查看陸雲的狀況,只見他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無比……

    這時,陸向也壓下滿心的疑惑,趕到了姐弟倆身邊,他彎下腰,伸手探查陸雲的經脈,只覺空空如也,竟感受不到一絲真氣。

    “爺爺,阿弟怎麼了?”陸瑛淚眼婆娑的看著陸向。

    陸向神情凝重的搖搖頭,沉聲道:“趕緊找大夫,不,快去請副宗主!”

    話音未落,陸向只覺眼前一花,一個身穿道袍、長髮披散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他的眼前。不是陸仙又是何人?!

    雖然此刻憂心如焚,陸向還是嘴角抽動一下,暗道:'這也太快了……'

    陸仙自然是那名報信的護衛請來的,一聽說陸儉和陸雲對上了,他便知道大事不好,朝著敬信坊飛馳而來。對大宗師來說,這點距離自然轉眼就到,但之前護衛趕過去報信,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以至於他趕到現場時,只見到陸儉腦袋被摔得粉碎,陸雲也躺在陸瑛的懷裡,生死不知。

    “還是來晚了。”陸仙神情凝重,一探手便將陸雲從陸瑛的懷裡拿了過來。定睛一看,見陸雲只是昏迷過去,他這才鬆了口氣,但當他探查陸雲的經脈時,神情又再次嚴肅起來。

    “副宗主,我弟弟沒事吧?”陸瑛又將同樣的問題拋向了陸仙。

    “死不了。”陸仙眉頭緊蹙,隨口答了陸瑛一句,便閉目思索起來。

    陸向和陸瑛唯恐打擾陸仙,大氣不敢喘一下。好一會兒,陸仙才睜開眼,緩緩對陸向道:“叔父,今日發生的事情,必須要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陸向重重點頭,雖然搞不清狀況,但他也知道陸仙這是在保護自己的孫子。

    “勞煩你通知一下閥主,請他來一趟。”陸仙又吩咐一聲。

    “哎,好。”陸向應一聲,不假思索便往外跑,兩名護衛趕緊跟了上去。

    院中,陸仙又看向陸瑛道:“你將方才的情形,原原本本講給我聽。”

    陸瑛雖然不知道,這跟救自己的弟弟有什麼關係,但既然對方是陸雲的師父,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將自己所見詳細講給陸仙。旁邊的一名護衛經歷過全程,比陸瑛知道的還多,在他的補充下,陸仙算是大體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7 23:46
第一百八十一章甩鍋小能手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陸仙不禁輕輕一嘆,神情有些怪異。他終於明白陸雲請自己來,根本不是為了對付陸儉,而是讓他幫著背黑鍋了……

    陸瑛卻只關心陸雲的狀況,在一旁不斷追問,陸仙只好安慰一句道:“放心,他只是脫力而已,等我回頭為他運功調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陸瑛直覺上卻有些不大相信。

    “我的話還會有假?”陸仙白她一眼,對陸瑛道:“好了,你先退下吧,待會兒這裡會很熱鬧。”

    陸瑛知道待會兒閥主要來,雖然不放心陸雲,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抹了把淚水退到了後面。

    陸仙把陸雲平放在地上,便站在那裡,打量起四下的情形來,看了看屋裡的一片狼藉,又瞧了瞧地上被陸雲砸出的兩個大坑,最後目光落在了陸儉身上。

    看著這個死狀極慘的堂弟,陸仙微微一嘆,此人原本是閥中極有希望的閥主人選,武功也距離天階只差一步,想不到居然落了這樣的下場,即使是以陸仙的性子,也感到很是惋惜。

    “老四,昨日種種已成煙雲,安心投胎去吧。”陸仙嘆息一聲,朝陸儉的遺體揮出了一掌,陸儉那死不瞑目猙獰的面孔,登時變得神情莊重起來,再看不出一絲的痛苦。

    然後,陸仙便負手立在那裡,等候閥主的到來。

    。

    陸尚來的很快,和他同來的還有大執事陸修,二執事陸俠,以及六執事陸侃等人。

    陸尚一來,就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他看一眼倒斃於地的陸儉,便輕聲問陸仙道:“你殺了他?”陸儉臉上的神情,明顯是陸閥武功所致,而在陸閥之中,能殺死陸儉的,在陸尚看來,也只有陸仙這個大宗師了。

    陸仙心中暗罵一聲陸雲這個小兔崽子,還是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默默背下了這個黑鍋。

    “他居然還在洛北!”陸俠看著陸儉,不由暗自羞愧,自己這些天找來找去,誰成想非但沒找到此人,反而還讓他潛入陸信家中,險些釀成大禍。

    “他假扮成陸仁,瞞過了你們的耳目,又用陸仁的身份,公然來到這裡尋仇。”陸仙指了指屋中道:“裡頭能找到陸仁的面皮。”

    “哼!”陸尚冷哼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但說完,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哎,應該留活口的。”在他看來,這陸儉還有很多的妙用,實在可惜。

    “他敢傷我弟子,”陸仙冷哼一聲,微微抬頭望著天空道:“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閥主等人一陣無奈,看看腦袋都被打爆了的陸儉,心說這是多大的仇啊……

    片刻沉默之後,陸尚看向陸雲道:“這孩子沒事吧?”

    “他受傷了,將養一陣子就沒事了。”陸仙輕聲說道。

    聽陸仙這麼說,陸尚便知道陸云不會錯過明年的大比,這下徹底放心了。

    “副宗主,”陸侃這個陸閥的情報頭子,卻感到十分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知道這裡要出事?難道功力高到一定程度,還可以未卜先知嗎?”他和陸仙是叔伯兄弟,說話自然沒什麼顧忌。要是換成長老會的老頭子,是斷不敢跟陸仙這麼說話的。

    “自然是陸云通知我了。”陸仙白一眼陸侃,對這個逼著自己繼續撒謊的堂弟,感到無可奈何。他只好淡淡道:“陸儉知道自己一旦動手,很快就會暴露。所以,他假扮成陸仁的身份,說要見陸信。陸雲十分警惕,察覺到此人是陸儉假扮,便假借請陸信之名,讓人把我叫來了。”

    “怪不得,以陸儉的實力,陸雲根本撐不到副宗主聞訊趕來。”陸侃深以為然,卻又話鋒一轉道:“不過陸儉也夠厲害的,居然能在副宗主眼前,將陸雲打成重傷。”

    陸仙微微皺眉,知道陸侃是用這種半真半假的語氣,在盤問自己事情的疑點。他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道:“陸儉又改變主意,想要先拿下我徒弟,來威脅陸信就範,雙方過了兩招,我徒弟就受傷了。”說著他彎腰抱起陸雲,丟下一句道:“沒空和你們閒扯了,我去給他療傷。”

    說完,陸仙便逃也似的消失在眾人眼前。讓他這種根本不屑說謊之人,胡說八道這麼久,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眾人無奈的看著陸仙離去,陸俠苦著臉道:“副宗主也真是的,怎麼也得等長老會的人來了再走吧。”雖然陸儉已經被革除職務,但畢竟曾是長老會極看重的人,陸仙不在,僅憑他們幾個轉述的話,大長老那些傢伙,恐怕又要以為,這是對陸儉趕盡殺絕的陰謀呢。

    “好了,”陸尚雖然也覺著陸仙的舉止有些奇怪,卻只以為是陸仙自身的問題,並沒有聯想到陸雲身上。畢竟陸雲的真實情況實在太駭人聽聞,不目見耳聞誰也無法想像。“不過是個意圖行刺本閥執事的逃犯,死了也就死了,長老會沒有理由糾纏的?”

    說完,陸尚讓人將陸儉的遺體收殮起來,又看了看前院中的一地狼藉,不由有些歉意的對陸向道:“老弟,是閥中辦事不利,讓你家第一天搬過來就遭了殃。”

    “不打緊,”陸向搖搖頭道:“人不要緊就成。”

    “放心,有副宗主在,陸云不打緊的。”陸尚安慰陸向一聲,對身旁的陸修道:“趕緊安排人,給你叔父再換一處地方。”

    “是。”陸修趕忙應下。

    “用不著,用不著。”陸向趕忙推辭道:“才剛搬來一天,哪能就搬家呢?再說,我一家也很喜歡這裡。”

    “頭一天就死人,這怎麼能行?”陸尚皺眉道。

    “不打緊,頂多去請個道士來作作法就是了。”陸向忙道。心中卻說,我那兒媳婦天天在家念往生經,多少亡魂都不夠她超度的。

    “那也行。”陸尚便改口吩咐陸修道:“跟你弟弟說一聲,讓他派最精幹的人手,保護三執事一家。”

    “那也不用,除了那陸儉,誰還敢在陸閥行凶不成?”陸向依然堅決推辭。他啞巴吃餃子心中有數,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神神秘秘,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當然不能讓家裡有外人了。“閥主的好意我們一家感激不盡,但陸信說了很多遍,一定不要再給族裡添麻煩,不然我們一家,真要被族人戳脊梁骨了。”

    “怎麼會呢?”陸尚見陸向推辭不就,便也不再堅持,又和他說了幾句話,長老會的人便聞訊趕到了。

    看到陸儉的死狀,陸問先是愣了片刻,好一會兒,方冷笑不已的看著陸尚一夥人道:“閥主這下終於滿意了吧?!”

    “你胡說什麼?!”陸尚冷著臉道。

    “哦,看來閥主還不滿意。也是,我還沒死你,你怎麼會滿意呢?”陸問怪笑一聲,然後竟對著陸儉放聲大哭起來道:“我可憐的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呢?你不該死啊!”

    一旁的幾個長老見狀,也紛紛怒視著陸尚道:“族人相互構陷、自相殘殺、你這個閥主當的可真稱職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8 15:30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孤陽不長


    陸雲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小竹屋中了,外頭天色黑沉,安靜無比。

    略一運功,他發現體內的元氣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只是運行時略有窒澀,顯然經脈的傷勢並未痊愈。不過陸雲並沒放在心上,他擔心的是自己昏迷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想到這,陸雲略一用力,便從竹榻上坐了起來,這才看到屋裡居然還有個人。

    “你怎麼在這?”陸雲見那看門的小童,正歪在牆角打著盹兒。他不禁暗暗驚奇,自己居然沒有發現這小子。

    “這話說的……”小童被陸雲吵醒,伸個懶腰道:“這是我的房間好嗎,大半夜的我不睡覺啊?”

    陸雲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隨口說道:“你不是白天睡覺嗎?”

    “胡說!”小童瞪他一眼道:“我練得是大夢神拳,我那是在練功呢!”

    “還有這功夫?”陸雲早聽慣了小童信口胡柴,但要拆穿他,他必然會暴跳如雷。便笑道:“那你練得可真夠努力的……”

    “那是,像我這樣才華橫溢,又這麼肯吃苦的人,將來肯定可以成為大宗師的。”小童似乎沒聽出陸雲的譏諷之意,還在那得意洋洋道:“你現在對我好一點,將來保准不吃虧。”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陸雲笑著走到門口道:“看,一醒過來就把榻讓給你了。”

    “這還差不多。”小童歡呼一聲,便跳到榻上平躺,舒服的哼哼兩聲道:“我這功夫得躺舒服了練,才能效果最佳。”

    “那你慢慢練吧。”陸雲走出門口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嚕聲,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像這家伙一樣沒心沒肺,倒也不是壞事。

    離開了小童的東屋,陸雲走到正屋前,見屋裡亮著燈,便在門口輕輕喚了聲:“師傅。”

    “進來吧。”陸仙的聲音響起。陸雲推開竹門,只見屋中孤燈如豆,陸仙坐在燈旁,全身被燈光映的昏黃,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陸雲便在他對面坐下,恭聲道:“又給師傅添麻煩了。”

    “你也知道給我添麻煩了?”陸仙聞言氣不打一處來道:“混蛋小子,居然敢讓我去給你背黑鍋,把我這個師傅當成什麼了?”

    “這世上,徒兒能倚靠的除了父親,也只有師傅了。”陸雲可憐兮兮道:“但這口鍋太重,我父親背不動,只能向師傅求援了。”

    “哼!”陸仙哼了一聲,臉色稍霽。

    “師傅,後來怎麼樣,沒有露餡吧?”陸雲順杆就爬,恬著臉問道。

    “為師是什麼身份,誰會懷疑我的話?”陸仙冷笑一下:“現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出手殺了陸儉。”說著他白一眼陸雲道:“打今往後,估計沒人敢再打你主意了。”

    “對不起師傅,讓你背上惡名了。”陸雲察言觀色,心說,陸儉和陸仙終究是堂兄弟,讓師傅背上這個惡名,確實很不應該。“但徒兒當時,真的是沒辦法了。”

    “我既然當眾說過,誰敢再打你的主意,就讓他身首異處。”陸仙卻搖搖頭,沉聲說道:“就算你沒有殺他,我也一樣不會留情的。不能言出必行,還算什麼大宗師?”

    “那師傅到底是為何事心煩?”陸雲只好挑明問道。

    “除了你還能有誰?”陸仙長嘆一聲道:“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沒察覺嗎?”

    “徒兒,”陸雲略一遲疑道:“除了元氣運轉略略不暢,並無其他不妥啊。”

    “你用五德五行功,觀想一下自己的五髒。”陸仙沉聲說道。

    “是。”陸雲點點頭,便依言按謝閥的功法,運轉起周天來,同時眼觀鼻、鼻觀心,隨著經脈的運行,觀想起自己五髒的狀況來。

    這一觀想不要緊,他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只見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出現了嚴重的損傷,全靠元氣滋養支撐,才能維持正常運轉。

    陸雲悚然睜開雙眼,吃驚的看向陸仙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你胡鬧的結果!”陸仙神情嚴峻道:“那麼龐大的真元之氣,你也敢吸入體內,你的經脈和五髒如何承受得了?若非我及時為你梳理調息,只怕你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

    “這麼嚴重?”陸雲驚出一身冷汗,旋即有些慶幸道:“幸好有五德五行功,加上元氣的滋養,應該很快就能復原。”

    “你的傷勢是很快就能痊愈,”陸仙卻眉頭緊皺道:“但對你根本的損害,卻已經無可挽回了。”說著他蒼聲一嘆道:“原先我說你能活到三十歲,現在恐怕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壽元了。”

    “這樣啊……”聽說自己還有十年壽命,陸雲卻明顯松了口氣道:“時間還勉強夠用。”

    “什麼混賬話?!”陸仙卻發怒了,他盯著陸雲道:“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什麼秘密,居然讓你如此看輕自己的生命。但我陸仙的徒弟,絕不能是個短命鬼!”說這話時,他心頭火起,真氣抑制不住的外泄,將那一點燈光吹得東倒西歪。但那微弱的燈光,卻依然堅持著不肯熄滅。“不管你有多少才華,必須要活的夠長才有用處!”

    “徒兒愚見,生命的長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一生中都做過什麼,有沒有留下遺憾。”陸雲能感受到陸仙對自己的關心,便也敞開心扉道:“師傅,咱們順其自然就好。”

    陸仙聞言一愣,下一刻卻緩緩搖頭道:“天不假年,只會讓人功虧一簣。為師必須要想出辦法,讓你擁有正常的壽元!”

    “師傅……”陸雲心下不由一熱,雖然當初拜師時,大有因勢利導之意,但自從自己管陸仙喊師傅那刻起,他便在真心實意的對待自己。“徒兒都聽你的。”

    “為師思索良久,有道是花孤無類、真靈不成。你的問題無非就是功法有陽無陰,孤陽不長。”陸仙這才消了火氣,緩緩說道:“易經上說,一陰一陽謂之道。創立這門功法的先賢,已經深究大道奧秘,一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所以應該還存在另一門功法,與這皇極洞玄功可以陰陽調和。或者說,你所練的功法,根本就不完整,缺少了另外一半,才導致你出現如今的狀況。”

    “既然如此,師傅能否將另一半功法推導出來?”有了推導五德五行功的成功先例,陸雲不禁生出些希冀來。

    “你當我是神仙啊?”陸仙一翻白眼兒道:“皇極洞玄功玄之又玄,我至今都無法完全理解,等我能推導出來,你恐怕早就咯兒屁了。”

    “要是這樣的話,那另一半功法該在何處尋找呢?”陸雲對陸仙的話深信不疑。

    “你的功法從哪裡得來,就要到哪裡去找答案。”陸仙沉聲說道。

    “這是我……這是皇家的功法。”陸雲險些將自己的身份脫口而出,但他還是強忍住了。

    “胡說,”陸仙卻不屑道:“這明明是太平教的功法,當年高祖皇帝從太平教總壇,奪走了《太平經》癸卷,把上頭記載的太上洞玄功,改名為皇極洞玄功,這才有了他皇甫家的至高絕學。”

    “師傅的意思是……”陸雲輕聲道:“那另一半功法,應該在太平教,在《太平經》中了?”

    陸仙點了點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8 20:58
第一百八十三章惡客臨門

    “《太平經》可謂天下第一奇書,我們要找的功法,八成就在其中。”陸仙說完,卻眉頭緊皺道:“但問題是,太平道雖然號稱三教九流、有教無類,可流傳出去的大都是不入流的功法。”

    陸雲聞言暗暗咋舌,保叔常說,不知多少庶族子弟,靠著太平道流傳出來的功法,成為玄階強者,甚至有人還打通了任督二脈。但在自己師傅看來,這些功法居然都不入流……

    “真正的精要法門,他們都是秘而不宣的。”陸仙皺眉苦思道:“我想遍了太平道歷代的成名高手,都不記得有人練過類似的功法,不知為何,他們居然會放著如此玄妙的洞玄功不練,真是讓人費解。”

    “這就得問太平教了,師傅哪天去找孫元朗,他肯定能說個明白。”陸雲小聲道。

    “做夢,我要是敢跟他打聽洞玄功,他定然會懷疑,那本寶典就在我手中,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而會蝕把米。”陸仙翻翻白眼,顯然對孫元朗十分忌憚。

    見陸仙思來想去也沒尋思出個章程來,陸雲忍不住輕聲道:“說起來,太平道的聖女如今就在京城,或許能從她那裡打開個口子。”

    “哦?”陸仙眼前一亮:“太平道的聖女出世了?”

    “師傅還不知道嗎?”陸雲難以置信的看著陸仙,心說你也太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吧?“這在各閥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若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兔崽子,”陸仙老臉一紅,羞惱道:“我怎麼會理會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是,”陸雲趕忙陪笑道:“都是我給師傅添的麻煩。”

    “哼!”陸仙悶哼一聲,面色稍霽道:“聖女在太平道地位超然,教中一切都可以過問,確實值得在她身上費些功夫。”說著神情一振道:“她現在何處?為師說不得再做一回惡人,把她抓回來,好生拷問一番!”

    “呃……”陸雲苦笑著搖搖頭道:“緝事府和各閥都在找她,但誰也找不到。”說著他聲音低沉下來道:“不過徒兒有強烈的預感,她一定會來找我的。”

    其實哪裡是什麼預感,他從聖女手裡搶走了玉璽,對方早晚會查到他頭上來的。

    “看來,你的秘密還真不少。”陸仙哂笑一聲。

    “師傅要問,徒兒自然不會隱瞞。”陸雲忙表態道。

    “沒興趣。”陸仙卻斷然搖頭,沉聲吩咐道:“你先設法找到聖女,然後咱們再合計對策。”

    “是。”陸雲恭聲答道……

    天亮時,陸雲離開了小竹林。

    這會兒,正是陸松他們晨練的光景。但陸雲被陸仙勒令,一個月內不許運功,只能修行五德五行功來修復受損的髒器,所以也沒法過去湊熱鬧。

    心想著想回家報個平安,別讓阿姐和爺爺再擔心,陸雲便往敬信坊走去。

    這時候,陸坊之中已經有不少族人在活動了。他們原本湊在一起,神情各異的議論著什麼,只聽有人忍不住大聲嚷嚷著:“我看長老會是對的,這就是個大陰謀!”

    “你小聲點,別傳到三畏堂去……”旁邊一人趕忙使勁捅那人一下,抬頭又看見陸雲走過來,他趕忙提醒眾人道:“陸雲來了!”

    眾人聞言,議論聲戛然而止,全都側目望向陸雲。但陸雲將目光投過時,他們卻倏地一下,齊刷刷避開過去,就像做賊心虛一樣。

    這陣子在路上碰見族人,他們都爭先恐後的向他問好,圍著他問東問西,讓陸雲感到不勝其煩。但他們突然又不湊上來,陸雲還真有些小失落……

    '不應該啊,難道師傅有事瞞著我?'陸雲心下有些怪異,按說昨天師傅剛剛替自己出頭,族人們巴結自己還來不及,怎麼會是這樣呢?

    帶著心中的疑問,陸雲回到了敬信坊,一進去就看到自家門口聚了好多人。陸云不禁心中一緊,趕緊快步走了過去。

    “雲公子回來了。”有在他家門外看熱鬧的族人,見到陸雲紛紛向他請安。

    “嗯,請問,這是在幹什麼?”陸雲的目光越過那些族人,落在自家門前的幾輛馬車上。他已經不是初來乍到了,自然認得出這些馬車上分別懸掛著夏侯閥、崔閥、謝閥、裴閥的族徽,看規制應該是執事一級的車駕。

    “哎,公子進去就知道了,令尊這執事不好當啊。”街坊們嘆氣連連,示意陸云自己進去看。卻也有人勸他先別進去道:“公子別自找不痛快了,還是等他們走了再說吧。”

    話沒說完,那人便見陸雲已經進了院中。

    院子裡已經看到不到昨日激戰的痕跡,甚至連前廳被打碎的門窗都已復原,若非能聞到新刷的清漆味道,陸雲簡直要懷疑,昨日的種種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了。

    他在廊下脫掉鞋履,垂首走近前廳。只見前廳裡的地板已經重新鋪好,一應陳設也全都換了新的,而且顯然比原先的那些貴重太多了。

    一面天青色雲紋大理石屏風下,那幾個客人正神情激動的對陸信嚷嚷著:“陸侍郎,你剛接手賬務院不假,可這賬也是賬務院欠下的,我們不找你找誰去?!”

    “就是,陸兄弟要是不答應,我們只能去三畏堂跟老閥主哭訴去了。”

    “老十你想,這要是不認賬,往後讓我們還怎麼信任陸閥?!”

    “是啊,雲哥,這點錢比起陸閥的信譽來,簡直是九牛一毛,你可切莫因小失大啊!”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簡直不給陸信開口的機會,他只好只聽不說,兩眼漫無目標的看向門口,便看到了陸雲的身影。

    見陸雲全須全尾回來,陸信臉上登時現出喜悅之色,看的那幾位客人一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才看到是個俊美無儔的少年,從外頭走了進來。

    幾名來客打住話頭,陸信便為他們引見道:“這幾位跟為父一樣,都是各閥的賬房先生,按輩分都是你的長輩。”

    “對對,我們就是些賬房先生。 ”幾個客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有了晚輩在這裡,他們怎好意思像方才那樣市儈?

    賬房先生是自貶而已,他們都是各閥的度支執事……當然,各閥的稱呼各有不同,但大體的職務和地位卻別無二致。

    即是說,這四位客人都是地階宗師,且地位遠高於尋常閥中的尋常宗師,乃是各閥位高權重的財神爺。

    陸雲便客氣的向他們行禮。

    幾名客人微笑頷首,對陸信道:“這位定然是令公子吧?”

    “正是犬子。”陸信捻鬚微笑,很是自得。

    “真是一表人才啊!”幾位宗師兩眼放光的打量著陸雲,嘖嘖稱讚道:“果然是文武雙全、人中龍鳳,怪不得連貴閥的副宗主都能打動!”也不知他們怎麼能從陸雲的面向,看出他文武雙全來?

    雖然這些話裡不乏客套,但這幾位宗師確實對陸雲十分重視、無比好奇。在昨日之前,他們可能還沒聽過陸雲這個名字,畢竟就算是和謝波的玄階比試,也入不了這些大人物的法眼。

    但經過昨天的一戰,陸雲這個名字可就響徹京城了!

    陸雲和陸仙的關係,自然再也瞞不住了。

    “諸位謬讚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9 12:49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愁殺人


    幾位各閥的執事,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陸雲,想看看這個新近崛起的少年,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只見他面色蒼白、氣息虛浮,顯然是傷重未愈,幾位執事不由放下心來。他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朝廷決定將大比從來年春天,提前到今年冬天。看陸雲這樣子,屆時就算傷愈,實力能不倒退便是萬幸,想要再進一步肯定是不可能了。

    ‘也許他文試能名列前茅,但武試中肯定會慘敗的……’幾位執事想到自家那些多年不遇的小怪物,這少年肯定沒法對他們構成威脅。要知道,他們閥中那些少年天才,也都是由天階大宗師親自教導的啊!

    “聽聞賢侄擇日被那陸儉打傷,我等都很是擔心,”幾位執事微笑道:“現在看賢侄的樣子,顯然並無大礙,我們也就放心了。”

    陸雲謝過這幾位執事的關心,便在陸信身側跪坐下來。

    讓他這麼一攪和,幾位執事也沒了死纏爛打的勁頭,沉默片刻,他們對陸信道:“陸執事,我們知道你剛上任,也能體諒你的難處,你就給我們句准話,只要合情合理,我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

    “好,那我就表個態。”陸信點點頭,神情嚴肅道:“我陸閥的信譽是不容玷污的,只要是我們的責任,本閥就是砸鍋賣鐵,也絕對不會賴賬。”

    “九牛一毛而已,”幾人聞言笑道:“何至於砸鍋賣鐵?”

    “但是,你們拿出來的這些欠條,在本閥並無存根,”陸信卻話鋒一轉道:“還請寬限數日,待我查實後,只要確實是我陸閥欠債,不管是誰用本閥名義所欠,本閥都會如數奉還的。”

    “陸執事有這態度,我們也就放心了。”幾名各閥執事神情放松下來,道:“只是這期限,不知陸執事需要多長,太久了我們可擔待不起。”

    “不會讓諸位等太久,本月定有答復。”陸信沉吟一下,輕聲說道。

    “如何?”幾位執事互相看看,然後統一意見道:“就給陸執事這個面子!”說完,他們便起身告辭。

    父子倆也站起身來,陸信客氣的挽留道:“再吃會兒茶不急嘛。”

    “哈哈,老弟不必客氣,咱們有自知之明,惡客不受歡迎啊。”幾位執事當完了惡人,這會兒又裝開好人了。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對相送的陸信道:“你接的是個燙手的山芋啊,那陸儉來這一出,分明是臨死也要坑你一把,千萬別自己扛著,該推就得往外推。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呢。”

    “就是,你這屁股還沒做熱,沒道理替那陸儉生受。”

    陸信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心中冷笑。我倒是想推個干淨,可你們能放過我嗎?

    待將幾位執事送走,父子倆轉回房中,陸信便關切問道:“雲兒,你的身體無礙吧?”昨天他得到消息,從中書省趕回時,陸雲已經被陸仙帶走了。他向陸瑛和陸向詢問陸雲的情況,一直十分擔心。

    陸雲活動一下胳膊,笑道:“有師傅在,孩兒能有什麼問題?”他現在的狀況,家裡人也幫不上忙,沒必要讓他們也跟著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陸信見陸雲才一個晚上就活蹦亂跳,便也沒往壞處想。他放下心來,歉疚道:“是為父這陣子太忙,才給了那陸儉可乘之機,才讓你遭此一劫。”

    “是孩兒惹出來的麻煩,由孩兒來收拾也是因果報應。”陸雲搖搖頭,便把話題引到陸信的身上來:“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跟你討什麼賬?”

    “哎,說起來真讓人惱火!”陸信方才一直保持風度,在陸雲面前才流露出郁悶的神情道:“你知道為父接了個怎樣的爛攤子嗎?”

    “這陣子父親一直不著家,孩兒也在忙自己的事,還沒問過賬務院的情形。”陸雲輕聲說道。

    “賬務院已經被那陸儉掏成了個空殼子,”陸信苦笑道:“而且不只是個空殼,還欠下了巨額的債務。今天來的這些人,就是各閥的度支執事,要不是他們上門,我還不知道這些債務的存在呢。”

    “就算在賬務院沒有記錄,那些經辦的管事應該也知道吧?”陸雲皺眉問道:“而且向各閥舉債這種事,難道不需要閥主同意嗎?”

    “舉債是需要有閥主同意的,但各閥開銷太大,誰都有周轉不靈的時候,所以各閥賬務院間,互相拆借的事情時有發生。因為數額通常不算太大,期限也短,所以用不著頻繁請示閥主,各閥度支執事就能把這事兒辦了。”

    “數額不大,他們著什麼急?”陸雲不解道。

    “我說的是通常……”陸信無奈的嘆口氣道:“這次陸儉跟他們所定的月息,是通常的十倍,又只借一個月,那些執事見錢眼開,一家借給他五十萬貫……謝閥那邊本來賬面緊張,但貪圖他的厚利,謝榮竟私人拿出二十萬貫,湊齊了五十萬貫給他。”

    “啊?”陸雲不由一驚。“那就是二百萬貫啊!”

    “何止?”陸信越說越氣憤道:“他還管衛閥借了錢,只是衛靖沒跟著一起來而來。”頓一頓,陸信又咬牙切齒道:“除了跟各閥大舉借債,他還偽造借據,謊稱放貸,將賬務院庫房的六十萬貫套空不說,又從司儲院提走了四十萬貫。”

    “加起來,就是三百五十萬貫……”陸雲一陣陣頭皮發麻,這要趕上大玄一年國庫收入的一成了。“他到底想干什麼?!”

    “還能干什麼?當然是預備著事敗後,好攜款潛逃了!”陸信恨聲道:“也給我這個繼任者,挖個跳不出來的大坑!”頓一頓,他鐵青著臉道:“這幾天我已經盤過庫,庫中存錢不過萬貫。也跟受傷的陸儔談過話,司儲院是不可能替我們填這個窟窿的!”

    “是不是族人們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陸雲想到自己離開陸坊時,那些族人避著自己竊竊私語的樣子,不由心下一緊道:“我看他們好像都在議論我們。”

    “應該不是,外債的事情我都是剛剛知道。”陸信沉聲道:“他們議論的應該是另一件事。”

    “何事?”

    “陸儉之死。”陸信還真是一腦門子官司,滿嘴苦澀的說起另一樁事道:“你還不知道吧,昨天你師父帶你離開之後,閥主和長老會的人相繼趕到,在這裡大吵了一架。”

    陸雲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

    “長老會用陸儉的死做文章,非說是閥主為了扶我上位,一步步逼死了陸儉。”陸信黑著臉道:“他們還抓住十年前的事情,說我心術不正,陸儉輸給我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陸雲一聽也沉下臉道:“真是信口雌黃!”

    “可問題是信這套的族人不在少數。”陸信苦惱的揉著眉心道:“陸儉多年來在閥中聲望很高,很多人都願意相信長老會的說辭。聽說長老會張羅著要在陸儉頭七那天,在他家門口設祭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9 18:39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請纓


    “這是要借陸儉之死,煽動人心啊!”陸雲冷聲道:“只怕他們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怎麼講?”陸信聞言神情一振。在他看來,陸雲最強的武器並非他的武功,而是令人膽寒的智謀。

    “如果陸儉沒有瘋狂斂財,長老會恐怕真能得逞。”陸雲淡淡一笑道:“可他將賬務院的錢財盜竊一空,還欠下這麼多外債。這些損失,可是要全族人共同承擔的,一旦知道了真實情況,不管他們念著陸儉多少好,這下也就只剩下恨了。”

    “你的意思是,想辦法把賬務院的真實情況公布出去?”陸信輕聲問道。

    “最好的機會就在眼前,”陸雲微笑道:“每月十五,是閥中向族人發放錢糧的日子,賬務院現在這情形,還能發的出來嗎?”

    “但閥主的意思是……”陸信皺眉道:“要一切以穩定為重,就是東挪西湊,也得先把這個月的錢糧發下去,不能讓族人無以度日。”

    “父親就是太忠厚了。”陸雲卻搖搖頭,冷聲道:“那是閥主的立場,而不該是父親的立場。”

    陸信一聽就明白,知道陸雲的意思是,賬務院現在爆發出醜聞,老閥主難辭其咎。但陸信不過是剛剛接掌賬務院而已,眾人自然不會把賬算在他頭上。

    “族人們領不到錢糧,要是再知道這都是因為陸儉胡作非為所致,肯定會炸了鍋,拆了陸儉的靈堂都不奇怪。”陸信認真地尋思起來道:“這樣確實可以讓長老會弄巧成拙,可是你想過沒有,事情一旦鬧大,應該如何收場?而且,還會得罪閥主……”

    說著陸信苦笑一聲道:“陸儉已經死了,就是把他挫骨揚灰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我這個活人受罪?”

    “書上說禍兮福所倚,如果父親能將此事妥善收場,非但閥主那裡有交代,而且還可以一舉奠定在族中的威望,徹底站穩腳跟!”陸雲雙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沉聲對陸信道:“父親為族人解決了大難題。有這份威望墊底,往後長老會也不能將你隨意拿捏,你也不用再看閥主的臉色了。”

    “呃,你這套路玩的可真溜……”陸信好笑的看著陸雲道:“先給大家制造一個危機,然後將其解決掉,確實可以讓我度過眼前這一關。”頓一頓,他又有些發愁道:“可是,我又不能點石成金,這麼大的窟窿怎麼能補得上呢?”

    “把陸儉偷走的錢,找回來不就成了?”陸雲卻不以為意道:“他弄這些錢是為將來打算,所以肯定沒有揮霍掉。而且他肯定預備著,要是一切順利,還得把這些錢再還回去。所以他偷走的錢財,就算不在京城之內,也不會藏得太遠。”

    “陸儉事發之後,繩愆院已經搜查過他在京城內外的所有住處了,但都一無所獲。”陸信輕聲說道。

    “三四百萬貫錢,能裝滿好幾間屋子,陸儉是不肯能藏在家裡的。”陸雲思索片刻道:“他要麼裝在船上,讓船在京外候命。要麼把這些錢換成金子珠寶等貴重便攜的東西,藏在京內某處。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確實。”陸信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自己是陸儉,想要藏起那三四百萬貫錢財,確實只有這兩個辦法。想到這,他不由眼前一亮道:“我這就安排下去,一定要將這筆錢找回來!”

    “父親若是放心,就交給孩兒來辦吧。”陸雲主動請纓道。

    “你辦事我自然放心,”陸信先是一喜,旋即卻搖頭道:“但是你重傷初愈,而且還得為大比做准備。”頓一頓,他對陸雲道:“對了,還沒告訴你,大比很可能會從明年春天,移到今年冬天來。”

    “為何?”陸雲奇怪道。大玄之前數次大比,都是在春天舉行,取萬物生發之意。怎麼會突然改到一片肅殺的冬天呢?

    “好像是太後娘娘鳳體欠佳,太醫說這個冬天是個坎兒,陛下秉承孝心,想要用大比為太後衝喜。這不算什麼大事,太師也沒有異議,應該差不多就定下來了。”陸信看看陸雲,見他神情明顯一暗,心中暗暗一嘆,輕聲說道:“太後年事已高,十年前……你父皇的事情對她老人家打擊很大,這些年一直纏綿病榻,已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嗯……”陸雲微微點頭,他不想讓陸信難過,便強壓住心頭泛起的酸楚。又強笑道:“那距離大比,也沒多少日子了。”

    陸信深深看陸雲一眼,心中暗嘆一聲,也不再說太後之事。輕聲對陸雲道:“不錯,所以你還是全力准備大比吧,別忘了當初說的大話啊。”

    “說到了,我自然一定會做到。”陸雲沉聲說一句,又笑道:“但茲事體大,關系到父親能否立足,必須要有得力之人來辦才行。”

    “是。”陸信重重點頭。陸儉的死訊已經傳遍京城,替他保管那筆巨款之人,一定會想將其獨吞,如果所派之人辦事不利,很可能會打草驚蛇,永遠也找不回這筆錢財。

    “問題是,父親手下有這樣得力之人嗎?”陸雲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

    “呃……”陸信登時有些尷尬,他初來京城,還沒有建立自己的勢力,手下確實沒有可用之人。

    “所以,還是交給孩兒來辦吧。”陸雲笑笑道:“別人去辦,我都不放心。”

    “不行,你的事情更重要。”陸信就像天下所有普通父親一樣,把兒子的事情,看的遠遠重於自己的事。

    “有保叔呢。”陸雲輕聲提醒陸信一句。

    “也是……”陸信這才肯松口,杜茂的能耐和忠誠,都是絕對不用懷疑的。但保叔從來只聽陸雲一個人的,他根本指揮不動。

    “父親就一心應付族裡的事情吧,沒把錢找回來之前,夠你焦頭爛額的。”陸雲笑道。

    “嘿……”陸信苦笑著點點頭,他完全可以想像,一旦把真相公諸於眾,族中肯定會立馬亂成一鍋粥。想到這,陸信沉聲道:“這件事,還是得先請示一下閥主,不能讓他太被動。”

    “父親言之有理,”陸雲頷首道:“我們羽翼未豐,目前還需要閥主庇護。”

    “嗯。”陸信說著起身道:“我這就去三畏堂一趟。”。

    陸雲送走了陸信,准備轉回後宅。經過花園時,陸雲不由自主站住腳,看著園中五顏六色的菊花爭奇鬥艷,他突然就愣住了……

    太後她老人家,最喜歡的古代文人便是陶淵明。陸雲依然清晰記得,當年自己坐在她的懷裡,聽她為自己念詩道: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十年過去了,菊花再次綻放,飛鳥也再次南歸,自己卻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太後一面?

    ‘皇祖母……’陸雲不知不覺潸然淚下,從昨日壓抑至今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9 18:46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老賊


    昨日裡,陸瑛和陸向回憶起陸瑛的奶奶。陸雲便猛然想到,自己的皇祖母仍在人世,老太太當年十分嚴厲,看不慣父皇母後對自己的嬌慣。從四五歲起,便親自教自己念書,若是他淘氣不肯用功,老太後便會毫不客氣的打他的手心。

    所以陸雲一直不喜歡這位皇祖母,十年間也很少想起她來,可一被旁人觸動,他對老太後的思念便不可遏制的迸發出來。他現在已經知道,太後對自己嚴厲,並不是不愛自己。恰恰相反,她是太愛他才會對他有那麼高的期許……

    今日聽了陸信帶來的消息,陸雲更是不可遏制的湧起一股衝動,他想去紫微宮,去看看自己的皇祖母,哪怕只是偷偷看一眼也好……

    可那裡已經不是他的家,紫微宮的主人換成了他的二叔,那高大的宮牆像一道天塹一樣,橫亙在陸雲的面前,不是他想進就能進得去的……

    正在黯然傷神,陸雲的手被輕輕握住,陸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溫柔的目光,滿滿都是關切。

    “阿姐。”陸雲趕忙收住淚水,想朝陸瑛笑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不要勉強自己,想哭就哭吧,阿姐會一直陪著你的。”陸瑛柔聲說道,溫暖的聲音滋潤著他的心田……

    長老院中,幾位心腹長老正在向陸問稟報進展。

    “按照大長老的吩咐,昨天夜裡下面的人已經分頭行動,挨家挨戶給陸儉喊冤叫屈開了。”一名長老笑著稟報道:“今天來長老院的路上,就看到好些人在街上議論,都說陸儉死的太不明不白了,這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大長老,”另一名長老也邀功道:“族人們現在都說,若非閥主心急火燎扶那陸信上位,把陸儉逼得太急,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親自去殺人呢?”

    “好,不錯。”大長老仔細聽著,看一眼幾名手下道:“要將矛頭指向陸尚,不要只集中在陸信身上,那是舍本逐末。”

    “大長老放心,”幾名手下笑道:“我們讓下面人散播說,閥主一心想扶他兒子上位,所以把咱們長老會看重的陸儉,當成是眼中訂肉中刺,這才是陸儉倒霉的真正原因。”

    “不錯。”大長老輕呷一口茶水,微閉雙目道:“這本來就是事實,我們只是讓族人們知道而已。”說著他睜開雙眼,寒光一閃道:“你們還是得加把勁。這月十五,是陸儉的頭七,我們長老會搭台唱戲,離不開那些族人捧場叫好。”

    “大長老放心,咱們肯定把族人的火撩的高高的,說不定不用等到年底,十五那天就能把陸尚攆下台去!”幾個長老摩拳擦掌道。陸儉的死給他們敲響了警鐘,意識到這場鬥爭已經到了見血的地步,要是再心慈手軟,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他們。

    “下台聲是要喊起來的,但不要太樂觀,陸尚的根基有多厚,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大長老卻沒有那麼高的期望,他淡淡道:“老夫只求十五之後,他能名聲掃地,在族中徹底喪失威望,然後等年底,方可一舉成功!”

    “大長老深謀遠慮、步步為營,”幾位長老諛詞如潮道:“就算是陸尚,在你老面前也只有慘敗收場。”說著有人已經憧憬起,將陸尚趕下台後的美好前景了。“大長老,到時候真要讓那陸儀上台嗎?這小子兩面三刀,既對咱們畢恭畢敬,又跟閥主那邊不清不楚。”

    “他是什麼貨色,我比你們清楚。”陸問冷冷一笑,恨得咬牙道:“他就是一叢沒主見的牆頭草。”頓一頓道:“不過也正是這樣,咱們才正要選他,若真是換上陸儉那樣的狠人,長老會不成了給人做嫁衣了嗎?”

    “大長老言之有理,陸儀確實是八位執事中最好控制的一個。”眾長老紛紛點頭,有人不由笑道:“那種貨色當上閥主,陸閥就是咱們長老會的天下了!”

    “哈哈哈!”幾位長老一想到將來可以為所欲為,騎在閥主的脖子上撒尿,就興奮地大笑起來。

    “說這些都還太早,等把陸尚攆下台再說這些不遲。”大長老不悅的看著這幾個貨色,這些人年輕時也都曾經出生入死,算得上一代人物,怎麼老了之後,都變得如此不堪?

    當然,他不會認為,自己也跟他們一樣的。大長老沉聲說道:“眼下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把陸儉的頭七辦好,為陸尚的末日敲響喪鐘!”

    “是!”見大長老神情嚴肅,幾位長老也趕緊收斂笑容,一本正經的應聲……

    轉眼就是十五,陸坊碼頭上熱鬧無比,因為今天是族裡發放錢糧的日子。

    陸閥在京裡有三四萬族人,每月都可以從族中領到數量不等的錢糧。原先他們是到賬務院領取錢糧的,可哪怕是按戶前來領取,也足足有五六千戶之多,把個三畏堂前的廣場塞得滿滿當當。

    這些族人聚在一起,寒暄笑談、吆喝扯淡,鬧哄哄交織成一片,能把天都吵翻了。閥中實在是受不了,便把領取錢糧的地方改在碼頭上,至少可以眼不見為淨。

    這會兒碼頭上,已經到處都是騾車馬車,也有不少攜筐帶擔、推著大車的陸閥僕役,跟著自己的主人,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裡擠。雖然已是深秋,所有人還是擠得滿身臭汗。為的不過是能早一點領取到那份錢糧。

    在老百姓的眼裡,好像陸閥這樣頂級的高門大戶,就應該是人人富得流油,頓頓大魚大肉一般。但其實,門閥之中子弟無數,僅京城就有數萬之多,除了那些當了大官、或者在閥中有要職的少數人能富貴逼人之外,大多數門閥子弟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這些不事生產、不屑經商的門閥中人,每月就巴心巴肝的等著這一天,他們的衣食住行、禮尚往來各種用度,全都要指著族裡每月發放的錢糧來開銷。好些人家裡還等米下鍋呢,怎麼可能不著急?

    可是他們越是著急,就越是不見賬務院的船開來。眼瞧著碼頭上人越聚越多,想要轉身都很困難。族人們的火氣也不可避免的蹭蹭往上竄。“怎麼回事兒,賬務院的人磨蹭什麼呢?!”

    “就是,往常這會兒,早該把糧食從通洛倉運回來,已經發了好一會兒了。”

    “是不是水門那邊又有船對上了,把咱們的糧船堵在城外了?”有族人按照以往的經驗猜測起來。

    “就算糧船被堵在城外,可也沒見著運錢的車啊!”其余人卻斷然搖頭道:“咱們的錢可都存在賬務院,總不至於車也被堵吧?”

    “那不可能。”碼頭和陸坊之間都是陸閥的地盤,誰敢擋著給族人運錢的馬車?不怕被憤怒的族人活吃了?

    “那就奇了大怪了!”族人們嗓門越來越高道:“賬務院干什麼吃的,到現在還沒動靜,連個屁都不放一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7-3-30 07:10
第一百八十七章頭七

    今天注定是陸坊的熱鬧日子,陸坊碼頭上人山人海,敬信坊的大街上也是人滿為患。因為今天除了是閥中發放錢糧的日子,還是陸儉的頭七……

    這些天,在長老會不遺餘力的造勢之下,族人們對那陸儉死因的關注,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些人按照設計好的台詞,在族人中一遍遍的重複講來,別說效果還真不錯,好些個族人都開始相信,陸儉的罪名是閥主強加給他的,他不過是鬥爭犧牲品這一說法了。

    就算有人表示異議,說陸儉先是買兇殺人,然後親自刺殺同族,而且他還縱容兒子不法,怎麼都不能算是好人。那些人也會說,陸儉是不知情的,是被逼的。他做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不過是個可憐的父親,為兒子報仇之類……總有許許多多的說辭為陸儉辯解。實在沒法洗白的地方,便用一句'死者為大',又可以完美的搪塞過去。

    越來越多的族人,開始對陸儉報以同情了。加之那些人又不斷的把陸儉做過的好事拿出來講,弄得很多人對陸儉好感倍增,遠遠超過了他活著的時候。

    結果這幾日,每天到敬信坊前來弔唁的族人都是絡繹不絕。幾天下來,陸儉的故宅門前已經被輓幛招魂幡、素紙素花之類的東西堆得看不見大門。花圈一直從他的大門口,擺滿了整條敬信坊大街。

    也不知那些人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把好些紙人紙馬之類的冥器,都堆在陸信的家門口。把個陸向氣的七竅生煙,這不是咒自己死嗎?見老爺子發火,護衛們便趕緊把那些冥器搬走,誰知第二天,那些冥器卻又出現在他家門口。

    護衛們本來以為是有人故意這樣幹,來噁心自家老爺老太爺。他們便半夜守在門口,想抓對方個現行,誰知那些紙人紙馬,竟像活了一樣,根本沒有人動手,便自行移動到他們家門口。而且四周還有鬼火閃動,甚至還能聽到鬼叫聲:'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護衛們嚇得魂不附體,全都在門房裡縮成了一團。他們雖然被訓練的悍不畏死,但不代表他們不怕鬼啊!

    結果族中很快便傳言四起,說這是陸儉的鬼魂死不瞑目,在陰間做法驅動那些冥器呢。還說頭七這天是回魂夜,陸儉會回來向陸信一家索命之類,總之越傳越邪乎,結果就是那些原本不想在頭七這天來拜祭的,也不得不過來燒個香、磕個頭,求陸儉的鬼魂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千萬別遷怒無辜……

    辰時左右,街口方向傳來一聲興奮的喊叫道:“大長老到了!”正竊竊私語的族人們,聞聲便齊刷刷的望向街口,果然看到幾輛掛著長老會標誌的馬車,緩緩駛到了敬信坊。

    馬車在坊門處便停了下來,倒不是車夫不想往裡走,而是前來弔唁的人群已經把大街塞滿了。

    幾個年輕些的長老搶先下車,小跑到大長老的車駕前,也不用奴僕,他們便親手將車凳安放好,又殷勤的挑開了車簾。

    大長老那張總是板著的臉龐,便出現在眾人眼前。看到面前烏壓壓的人群,大長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一邊向眾人抬手示意,一邊對身旁的幾個親信道:“這就是人心向背。”

    “是是。”幾個親信一邊點頭,一邊小聲對他道:“後頭還有好戲呢,大長老瞧好就成。”

    “嗯。”大長老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便在親信的攙扶下,緩緩向人群走去。待走到人群面前,大長老和一眾長老的臉上,已經滿滿都是悲痛,悲痛中還夾雜著絲絲的激憤,渾然看不出半分得意之情了。

    “大長老,大長老……”大長老所到之處,族人們紛紛閃到一邊,一面行禮一面讓開一條去路。

    陸問面色嚴肅的向眾人點點頭,便在一眾長老的簇擁下,來到了設在陸儉故居大門口的祭台前。但之後,陸問卻一言不發,只是肅容立在那里而已。

    “大長老在等什麼人?”看陸問的樣子像是在等人,族人們小聲議論起來。

    “還能等誰?族中還有什麼人,夠資格讓大長老等候?”有事先安排好的傢伙,便啟發一眾族人道。

    “那就只有閥主了。”眾人恍然大悟道:“說起來,閥主和八大執事一個都沒來呢。”

    “太過分了,他們怎麼能一個都不來呢!”族人們不由義憤填膺起來,大長老和一眾長老都來了,陸尚和眾執事有什麼藉口不露面?

    陸向滿意的看著一眾族人的反應,待人聲越來越大,眾人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時,他才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對擔任司儀的一位長老點了點頭。那長老便拉長聲音,宣布儀式開始,場中登時哀樂齊鳴,族人們在大長老的帶領下,垂首向陸儉表示哀悼……

    敬信坊的哀樂聲,隱約能傳到碼頭上。但碼頭上的族人,已經顧不上去聽那哀樂了,因為賬務院的船終於出現了。

    “來了,來了!”看到懸掛著本閥旗號的幾條大船緩緩靠岸,眾族人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擠開了。

    待那幾艘大船停快要被擠下水的碼頭人員,趕緊接過船上丟下的纜繩,將其牢牢拴在碼頭的石樁上。

    族人們眼巴巴的看著看些大船,便見幾位賬務院的管事,簇擁著新任度支執事陸信,出現在甲板之上。

    不少離得近的族人,已經能看到陸信那鐵青的臉色,心中登時不由一緊。

    “諸位,”陸信向眾人一抱拳,沉聲道:“在下陸信,奉閥主之命署理賬務院事務,至今已有半月了。”

    “知道……”一眾族人卻不買賬道:“不用自我介紹了,趕緊發糧吧!”

    “就是,當初陸儉在的時候,可從沒這樣耽誤過!”一眾族人等得心焦,早就失去了對上位者應有的敬畏。“怎麼只看到糧船,運錢的車呢?”

    “抱歉諸位,本月只能發糧,不能發錢。”陸信深吸口氣,道出了這石破天驚的一句。

    “什麼?!”碼頭的一種族人聞言一愣,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陸信大聲嚷嚷道:“你再說一遍!”

    “本月只能發糧,不能發錢。”陸信便清清嗓子,將聲調提高了一截道。

    “胡說八道!”族人們這下徹底沒了僥倖,轟的一聲,登時就炸了鍋。他們一個目眥欲裂,朝著陸信便詈罵起來,轉眼之間,已經問候了他的十八代女性親屬。渾然不顧往上幾倍,大家都是一個祖宗的事實。

    他們實在是太氣憤了,全家一個月的開銷用度,那麼多的人情世事,都指著這點錢呢!

    “陸信,你才剛上任,就敢斷大家的生路?信不信大家這就送你去見閻王?!”族人們怒罵聲中,紛紛擼起袖子上前,賬務院的護衛拼了命的阻攔,才沒讓他們跳到船上。

    甲板上,幾位管事都面露懼色,恨不得立即開船就跑。陸信卻依舊不動如山,只見他運起天地正法,浩然正氣噴薄而出,聲如炸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道:“諸位,請聽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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