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樂歌 作者:三戒大師 (連載中)

 
mk2258 2016-12-31 20:4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0 345285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20:21
第二百零八章太平令

    待那客人揣著當票和三百文銅錢離開當舖,伙計便湊到櫃檯前,巴巴的問那朝奉道:“收成如何?”

    “大賺。”朝奉瞇著一雙小眼睛,洋洋得意的撫摸著那塊物件,笑道:“這玩意兒,以紫金為主,還摻了許多更貴重的天外隕鐵,比黃金可貴重多了。”頓一頓,又道:“而且看其樣式字體,應該是東漢年間所鑄,加上這份年代,百兩黃金出手,一點問題都沒有!”

    “啊!值黃金百兩?”伙計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那一看就來路不凡的東西,咋舌道:“就給了人家三百文,那你老可真夠狠的。”

    “不狠,東家賺什麼,咱們吃什麼?”朝奉冷笑道:“這些殺千刀的盜墓賊,給他三百文都算我仁義!”

    “那倒是,盜墓的都該死,咱們也算是替天行道。”伙計嘿嘿一笑,見朝奉心情大好,又湊趣的問道:“這東西到底什麼來路?你老說說,讓小的也長長 見識。”當舖的伙計都是學徒,千方百計想從朝奉那裡學到東西,好早日出徒坐上櫃檯。

    “呃……”朝奉遲疑一下,搖頭道:“說不好。看上去好像跟太平道有關,許是原先哪位王公,信奉大賢良師,所以鑄了這樣一塊東西,隨葬鎮穴用吧。 ”

    “哦……”見朝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伙計失去了興趣。

    見伙計這樣子,朝奉感覺很不自在,彷彿自己的權威受到質疑一般,整個下午都在尋思這物件兒的來歷。可思來想去,直到黃昏時東家前來盤賬,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趁著伙計不在,朝奉便跟東家說起這件事兒,想看看他認不認識。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拿過來我看看?”東家世代都是開當舖的,從小耳讀目染,見識比朝奉多太多。

    朝奉趕緊將收入庫中的那令牌狀物件,雙手捧給了東家,還邀功似的說道:“雖然看不清來歷,但三百文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大賺一筆是一定的。”

    東家不置可否的接過那沉甸甸的物件,仔細端詳起來,越是端詳,他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朝奉見狀也緊張起來,有些結巴的問道:“怎麼了。東、東家?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不妥!大大的不妥!”東家重重一嘆,狠狠瞪一眼那朝奉道:“你三百文買不來吃虧,卻買了個大麻煩!”

    “啊?”朝奉難以置信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我家祖傳的寶書上有圖樣,錯不了,這是太平道的,教主令牌……”東家越說聲音越小,到後來直接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道:“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咱們都得家破人亡!”

    “什麼?”朝奉嚇傻了,目瞪口呆道:“開,開玩笑的吧?太平道教主令牌,不是應該在孫元朗手中嗎?怎麼會跑到別人的墓裡去了。”在大玄,孫元朗可是止小兒夜啼的名字,一想到可能招惹到那位大人物,朝奉直接嚇尿了褲子。

    “我哪知道是咋回事?!”東家霍然起身,將那塊令牌收入囊中,便快步往外走:“我就知道它現在就在我的當舖中,它決不能在我的當舖裡!”

    說完,東家便跑出了店門,騎上馬,也不讓人跟著,徑直往洛北奔去。

    到了洛北,東家來到皇城西南角,那處黑牆黑瓦的建築群前。看著黑洞洞的大門口,高懸的那塊'大玄緝事府'牌匾,東家就忍不住腿肚子打轉。如有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跟這吃人的地獄打交道。但眼下,這裡卻是唯一能救他命的地方了。

    “來者何人,還不趕緊下馬!”緝事府門前,黑衣黑袍的官員,對他冷喝道。

    東家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翻身下馬,哆哆嗦嗦行禮道:“上官,草民有要事舉報!”。

    等左老太監被請到緝事府時,已是戌牌時分,天色漆黑如墨了。

    林朝率領一干心腹,早就恭候在內院中。林提督親自上前拉開車門,畢恭畢敬的請老太監下車。

    左延慶似乎十分畏寒,身上穿著厚厚的皮袍,頭上還戴著絨絨的暖帽。大黑貓縮在皮袍中,只在他胸口位置露出個腦袋來,瞪著綠油油的一雙眼睛,目不轉瞬的直盯著林朝。

    從遠處看上去,左延慶就像是生出了兩隻腦袋一樣,兩雙眼睛一樣的瘆人,讓人不寒而栗。

    “又有什麼事?還這麼神神秘秘的。”老人家睡得早,左延慶是從被窩裡被叫起來的,似乎還帶著下床氣。

    “老祖宗進去就知道。”換做往常,林朝早就竹筒倒豆子,跟老祖宗說個明明白白了。這會兒卻一個字不肯多說,只是請他跟自己進屋。

    左延慶狐疑的看一眼林朝,再看看院子裡戒備森嚴,如臨大敵的樣子,簡直要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要謀害自己了。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左延慶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跟著林朝進了簽押房,林朝親手關好門,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摸出那塊令牌,雙手奉到左延慶面前。

    一看到那塊令牌,左延慶瞳孔猛地一縮,探手將其抓了過來。那在朝奉和東家手中沉重無比的令牌,到了左延慶手中,卻輕飄飄,似乎沒有了份量。

    左延慶昏黃的老眼精光四射,將那令牌反复打量一番,這才冷聲道:“太平令!”

    “是真是假?”林朝顫聲問道。

    “是真的。”左延慶點點頭,鬆開懷中的黑貓,那大黑貓便躍上几案,在林朝的機要文書上趴了下來。

    左延慶一手拿著令牌,一手輕輕撫摸著上面的紋理,陷入了回憶道:“當初寇仙之服了散功丹,依然一手太平令,一手九節杖,迎戰我們六大天階不落下風,足足上千迴合才因為藥力發作,失手被擒下。”

    說著他摸到雲紋上一處不太明顯的缺口道:“這里便是咱家當年,用辟邪劍斬出的印子,誰也做不了假的。”說著左延慶才回過神來,死死盯著林朝道:“這東西哪來的?!”

    “是一家當舖老闆送來的,說是從盜墓賊手裡收到的,感覺不妥,就趕緊交給緝事府了。”林朝忙答道:“那人現在還收在府中,老祖宗要不要盤問一下。”

    左延慶搖搖頭,幽幽道:“咱家更想盤問的是那盜墓賊。”

    “已經派人去抓了!”林朝忙表態的道:“老祖宗放心,就算是搜遍全城,也要把他找出來!”

    “不要弄得滿城皆知,”左延慶不悅的皺皺眉頭。

    “是!”林朝趕忙應聲,又輕聲問道。“老祖宗,要不要立即禀明陛下?”

    “不急,越是急事越要緩辦。”左延慶卻搖搖頭,沉聲道:“先去抓人,咱家天亮再去面聖。”

    “卑職這就去親自拿人,爭取在各閥反應過來之前,就把盜墓賊抓回來!”林朝說一聲,便快步出去,在院子裡扯著嗓門道:“都跟我走!”

    左延慶聽得搖頭不已,嘆了口氣道:“哎,能瞞得過誰啊……”

    嘆完了氣,他便繼續端詳起那令牌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8 15:05
第二百零九章財帛動人心

    翌日早朝散朝之後,初始帝剛剛回到長樂宮,便聽杜晦禀報,說左延慶求見。

    “宣。”初始帝說一聲,不由猜測起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老太監,這次又會帶來什麼消息。

    不一時,左延慶上殿,跪拜之後,初始帝沉聲問道:“怎麼,玉璽終於有消息了嗎?”

    “回陛下,玉璽還沒找到,卻無意中發現這樣一件東西。”左延慶說著,將那紫金令牌從袖中掏出,交給了杜晦。

    杜晦雙手接過來,看一眼那令牌,登時也是臉色一變,然後才趕緊呈給了初始帝。

    “這是……”初始帝並沒參加過誘捕寇仙之的行動,也沒親眼見過令牌的樣子,一時不敢確定。

    “啟禀陛下,這是七百年前,太平道大賢良師張角所鑄之太平令。”左延慶便沉聲為皇帝解惑道:“張角去世後,此物便為其繼任者所有,成為太平道的掌教令牌,一直傳了二三十代,到了太平道上任教主寇仙之手中。”

    聽著左延慶的講述,初始帝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呼吸甚至都愈加急促。

    “二十年前,寇仙之為高祖所擒,此物和同樣由張角所傳的九節杖,便落到了皇家手中。”左延慶說著看一眼杜晦道:“當時杜公公也在場,應該見過此物。”

    “是。”杜晦點點頭,輕聲道:“這確實是太平令。”

    初始帝聽得兩耳嗡嗡作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道:“不是說,此物被高祖皇帝收入我皇家寶藏了嗎?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從寇仙之手中奪到這令牌和那九節杖後,高祖便將其收入大內秘藏,”左延慶作為親歷者,知道的要比初始帝還詳細。“數年後,高祖秘密將大內密藏在某處埋藏起來。之後在內庫中,便不見了此物和那九節杖,以及寇仙之隨身若干寶物的踪影。”

    “所以,這東西確實是被收入皇家寶藏中?”初始帝手心冒汗,心跳加快。

    “有很大的可能,但也不能完全確定。”左延慶輕聲道:“當時經辦此事的人,都已被滅口,微臣還活著,自然是不知情的。”

    “肯定是這樣的!”初始帝喉嚨髮乾,突然面色鐵青道:“此物重新現世,豈不意味著寡人的寶藏,已經被人找到了?!”初始帝聲調不由自主的提高,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他還指望靠寶藏中的財富和功法,重振皇室聲威呢!

    “緝事府已經全力去追尋那盜墓賊了。”左延慶沉聲道:“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一定要快!而且一定要隱蔽!”初始帝竟有些坐立不安,站起身來來回踱步道:“一定不能讓我皇甫家的寶藏,落到他人手中,也不能讓七閥知道!”雖然他也清楚,最後一句只是奢望而已……

    “老奴盡力而為。”左延慶應聲道。

    “這件事你親自來抓,決不能出一點漏子!”初始帝死死盯著左延慶,再次強調道:“寶藏,決不能落到別人手中!”

    “是!”左延慶只好沉聲答道。

    。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哪怕是紫微城高大堅固的宮牆。

    儘管初始帝千叮嚀萬囑咐,但不到中午,緝事府連夜抓捕盜墓賊,左延慶早朝後面聖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遍了各閥。這些神通廣大的門閥,很快便得知事情的由頭——皆是出自一個當舖老闆的舉報!

    傍晚時分,各閥已經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初始帝和緝事府如此著緊了!

    裴坊,裴閥祠堂鐵血堂中。

    銀鉤鐵畫的'百辟不易'牌匾之下,裴閥閥主裴邱,和副宗主裴郊、裴邦,以及大執事裴禦仇,正神情嚴肅的聽取觀風執事裴禦難的匯報。

    “啟禀閥主、兩位副宗主,”裴禦難沉聲禀報導:“觀風院已經查明,那名盜墓賊到人和當舖,所當的是一塊紫金色、巴掌大小的令牌,正面寫著'太平天下'的字樣,背面則是'大賢良師'四個字,八個字都是篆體。”

    “那是……”裴邱略一遲疑,便目光一沉,十分肯定道:“太平令!”

    “太平令?”在場眾人都沒有見過此物,但卻都對其如雷貫耳,裴郊吃驚道:“那東西不是被高祖皇帝收入皇室寶庫中了嗎?怎麼又會憑空出現,不會是贗品吧?”他從來不會,也不敢懷疑大哥的判斷。

    “如果是贗品,陛下和左延慶會這麼著緊?”裴邱緩緩道。

    “也可能是他們故意放出風來,要讓某些人上鉤?”裴邦是裴邱和裴郊的幼弟,只比裴禦仇大三歲,兩人皆名列天階榜上。

    “不排除這種可能。”裴邱皺眉道:“不過同樣也很可能,是真的出現了太平令。”

    “那……”裴郊有些呼吸不暢道:“有人找到了皇家寶藏?! ”

    “嗯。”裴邱點點頭,失聲笑道:“陛下和夏侯閥找了十年的皇家寶藏,居然被盜墓賊捷足先登了,若果然如此,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嘿。夏侯閥那邊有什麼動靜?”裴郊問那裴禦難道。

    “夏侯閥也行動起來了,夏侯不破親自掛帥,似乎想先於陛下找到那盜墓賊。”裴禦難輕聲答道。

    “有意思了。”裴邱攏著整齊的鬍鬚,笑道:“這才剛剛太平了幾天,又要有一番龍爭虎鬥了。”

    “只要龍虎同穴,爭鬥自然就免不了。”裴郊也攏須笑道:“問題是,這次我們要不要參與進去?”

    “要。”裴邱斷然說道。裴閥和各閥不同,沒有長老會牽制閥主,是以閥中諸事,裴邱一言九鼎。他看看自己的兄弟子侄,沉聲道:“我們倒不貪圖寶庫中的財寶,那也不是我們能染指的。但當初,高祖皇帝將所滅諸國的武功秘籍、兵書陣法,全都收藏其中,我們只要設法得到一二,裴閥就會強大許多。”

    “是。”裴郊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提起舊事還一肚子怨氣道:“當年東齊的滅神弩,可是能射殺天階大宗師的!攻入東都之後,我剛剛找到圖紙,還沒看明白,就被高祖派人強行要走了。”說著他重重一嘆道:“這二十年來,我苦思冥想,都沒法複製出那滅神弩的驚天一射,只能造出些半吊子的玩意兒。”

    在場眾人都是裴閥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裴郊所謂半吊子玩意兒,指的是什麼。裴邦不由苦笑道:“二哥你製造的那些半吊子玩意兒,要是讓夏侯閥知道,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搞到手的。”

    眾人也深以為然的點頭。

    “嘿嘿,”裴郊這才略有些自得道:“那是因為你們沒親眼見過滅神弩發威。”

    “雖然沒親見,但當年皇甫覺然何其彪悍,竟然能被東齊一弩射死,也能想見其神威驚天了。”裴邱沉聲道:“東齊的滅神弩、西蜀的諸葛連弩、西魏的猛火車,以及南朝的震天雷……這些一國重器的秘密,都被高祖收藏在那寶庫中,我們沒有理由不冒這個險!”

    “是!”眾人沉聲應下,都明白了閥主的苦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7-4-8 15:17
第二百一十章心動風動

    “大哥,咱們是不是跟夏侯閥先通通氣?”定下大計,裴郊輕聲問道。

    “嗯。”裴邱點點頭道:“這是必然的,咱們裴閥還不到自立門戶的時候。”

    “是。”裴郊點點頭,剩下的事情就不用閥主操心,他們便會安排妥當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三畏堂中,陸閥一眾高層,也在舉行同樣的會議。

    “我的意見是,”大長老陸問激昂道:“咱們陸閥這次不能再缺席,就連盜墓賊都能染指寶藏,咱們憑什麼不敢試一試。”

    “不妥。”陸尚卻斷然搖頭道:“陛下和夏侯閥苦尋十載都找不到的寶藏,怎麼會被個毛賊找到呢?此中八成有詐,我不同意冒險。”

    “你老是這樣!”大長老悶聲道:“我陸閥都被人稱作縮頭烏龜了知道不?”

    “烏龜好,長命百歲。”陸尚淡淡道。

    “你願意當自己當去,別帶著族人跟你一起憋屈!”大長老氣得吹鬍子瞪眼道:“縮來縮去,我陸閥都縮成什麼樣子了!”到了高位上,人很難公私分明,大長老對陸尚有私怨,也有公憤,他始終認為陸尚謹守中庸之道,是讓陸閥走下坡路的罪魁禍首。

    “……”諸位執事長老,無可奈何的看著吵成一團的兩大巨頭。

    陸侃緊挨著陸信,小聲對他道:“每次都是這樣,吵來吵去,什麼事都做不成。”

    陸信點點頭,他當上執事時間雖短,卻也已經清楚的感受到,閥主和大長老的相互掣肘,已經是陸閥前進路上的一大阻礙了。

    最終,不管陸問吵破天,陸尚就是不答應出手。在陸閥之中,閥主是做決定的人,長老會只能同意或者否定閥主的決定,並不能擅作主張。是以陸問調門再高,也無濟於事,最後只能憤憤的拂袖而去。

    他這邊的長老也趕緊起身跟上。陸問走到祠堂正殿時,突然對著祖宗的牌位大叫道:“列祖列宗啊,你們睜眼看看吧,我陸閥要被陸尚毀掉了!”

    陸尚聽得清清楚楚,卻神態如常,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待陸問的聲音消失,他才看看諸位執事,神情疲憊的咳嗽兩下,輕聲道:“諸位,記住我說的話,攘外必先安內,我們陸閥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將內部的事情理順。等到閥中上下擰成一股繩,才是咱們陸閥大展拳腳的時候。”

    “是。”八大執事點點頭,都表示同意。如今沒了陸儉,陸儀也被閥主壓服,八大執事裡倒再也沒人跟他唱反調了。

    這也是陸尚這幾年來,唯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了。

    “好了,都忙去吧。”陸尚抬抬手,陸修趕緊將父親攙扶起來。陸尚看著諸位執事,強壓著咳嗽道:“你們先把自己管得一攤子調理好,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

    “是。”眾執事又應一聲,忙起身恭送閥主離去。

    待陸尚回了後頭的閥主院,幾位執事便也走出了三畏堂。陸俠、陸偉、陸信、陸侃幾個關係越來越密切的執事走在一起,終於可以暢所欲言起來。

    “哎,萬一寶庫要是真的,咱們這回損失可就大了。”陸偉一臉垂涎道:“那裡頭有多少天下奇珍啊,光各家各派的至高功法,就有幾十部吧。”說著他壓低聲音道:“聽說皇室自己的《玄黃寶典》,也被收在裡頭。”

    “怎麼可能。”陸俠不信道:“《玄黃寶典》是高祖傳給後世子孫的,怎麼會收在裡頭呢。”

    “那為什麼夏侯閥和太平道這麼多年,都找不到那本書呢?”陸偉反問一句,又信口問向陸信道:“你當時在場,看到乾明皇后燒了那本書嗎?”

    “……”陸信的臉色登時有些不太好看。

    陸俠陸侃兩人趕緊狠狠瞪一眼陸偉,陸偉自知失言,忙打個哈哈,把話題繞開道:“要不,咱們自己去看看?”

    “你可千萬別胡鬧! ”陸俠聞言,忙沉聲呵斥道:“且不說閥主之命不可違!單說如果此事是真的,恐怕各閥的大宗師都會出手,咱們去了不是給人家配菜嗎?! ”

    “嘿,那倒是……”陸偉聞言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嘆氣道:“哎,你說怎麼這麼多年,就練不成畫方成圓呢?”練出畫方成圓,就可以打通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就是天階大宗師,不用再受任何約束,天下大可去得了!

    “這種事如何能強求,”陸侃嘆氣道:“就好比陸儉,聽陸儔說,他本來已經要練成了,但因為兒子出事,受了刺激,心境再無法圓滿,便永遠不能跨過那一步了……”說著他覺得,這話可能也會讓陸信不舒服,便也改口道:“二哥要是去的話,倒是可以帶著咱們一起。”

    陸仙在同輩中排行第二。

    “對啊!”陸偉眼前一亮,拉著幾人不由分說就朝小竹林去了。

    一到小竹林,看到看門的居然是陸雲,陸偉便笑了:“你怎麼看起大門啦。”

    “那能怎麼辦?”陸云無奈道:“小童睡得太死,怎麼都叫不起來,我師父有出門去了。”

    “啊?”陸偉大失所望道:“這麼不巧,我們正有事找他呢。”

    “沒辦法,只能請諸位長輩回頭再來了。”陸雲歉意的笑笑,未經陸仙允許,他也不敢放任何人進門,哪怕對方都是本閥執事,且其中有自己的父親。

    陸偉幾個也不為難陸雲,只好無奈轉回。陸信要和陸雲說幾句話,便又在竹林中留步片刻。

    “你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嗎?”竹葉沙沙,將陸信的聲音轉瞬掩蓋。

    “不知道。”陸雲搖搖頭,他這陣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保叔又外出公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據說,皇室寶藏被發現了。”陸信輕聲說道。

    “是麼?!”陸雲眼前一亮,但旋即便低頭掩飾過去。

    “是。”陸信點點頭,卻話鋒一轉道:“但你絕對不許打它的主意!”

    “是。”陸雲點點頭,乖巧的答應。

    “你敢保證?”陸信卻不信,自從知道陸雲保證不練皇極洞玄功,卻一天都沒停過後,在他這裡就沒什麼信用可言了。

    “不敢。”陸雲只好老老實實的答道。

    “哎,”陸信苦笑著嘆氣道:“我就知道……”說著他雙手按住陸雲的肩膀,深深的看著他道:“為父只讓你答應一件事,若是要去的話,必須要叫上我。”

    “是。”陸雲點點頭,他感到喉嚨有些發緊……

    陸尚在陸修的攙扶下,回到了閥主院中。一進後院,便看到長髮飄飄的陸仙,站在池畔,靜靜的看著滿池的殘荷。

    “你怎麼來了?”陸尚輕聲問道。

    “閥主,”陸仙回過頭來,神情平靜的看著陸尚道:“請幫我查查皇家寶庫的傳聞,若是屬實的話,我準備走一趟。”

    “你……”陸尚登時無語,但他管不了陸仙,這世上誰也管不了天階大宗師。好半天,陸尚才無奈的點頭道:“我會幫你留意的。”

    “多謝。”陸仙點點頭,向陸尚行一禮,便徑直離開了閥主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21:21
第二百一十一章太上忘情道

    陸仙回到小竹林,就見陸雲盤膝坐在門口。

    “師父,”陸雲察覺到他回來,便起身行禮道:“你老可是去見宗主了。”

    “你怎麼知道?”陸仙奇怪問道。

    “算算時間,師父應該沒有出陸坊,想來也不會去別處。”陸雲輕聲道:“師父可是為寶藏之事而去?”

    “嗯。”陸仙點點頭,瞥他一眼道: “你問這麼仔細,可是有什麼鬼主意?”

    “一點瞞不過師父。”陸雲靦腆的一笑道:“我想說,師父能不能帶我一起長長見識?”

    “你?”陸仙打量他一下道:“累贅。”

    “徒兒的功力已經恢復,大宗師以下都可一戰了。”陸云有些不服氣。

    “依然是累贅。”陸仙哼一聲道:“不管傳聞是真是假,這次都會引出一窩大宗師,你那點功夫根本不夠看。”

    “所以說,徒兒是跟著長長見識嘛。”陸雲拿出軟磨硬泡的功夫道:“能見識那麼多大宗師出手,對徒兒的進步肯定很有幫助。”

    “那倒是。”陸仙想一想,終於鬆口道:“到時候再說吧。”

    “多謝師父!”陸雲的笑容,十分燦爛……

    邙山北麓,洛京城外四十里。

    山腳下一條人跡罕見的小道旁,停著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十餘名勁裝武士雕像一般肅立著四周,保護著馬車旁的聖女主僕二人。

    聖女依舊是一身黑裙、黑紗罩面,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目光古井不波的注視著前方,顯然是在等候什麼人的到來。一旁的小侍女神情卻有些忐忑,似乎對即將到來那人充滿了敬畏。

    主僕二人靜候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在日頭西斜時,看到一個身穿五色雲霞道袍,佩山水袖帔,頭戴元始寶冠的道人,手持著紫金拂塵,從遠處飄然而至。只見他信步而行,步幅不大、步頻也不快,轉眼間卻已行到聖女眼前,就像縮地成寸一般。

    看到那道士的身影,聖女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意,趕緊快步迎了上去,脆生生叫一句:“師父!”

    小侍女和一眾護衛,全都望塵而拜,齊聲道: “恭迎教主!”

    “哈哈,盈袖,好久不見!”那道士便是大名鼎鼎的左道第一高手,太平道教主孫元朗。他從遼東一路趕來,卻依然精神飽滿、一塵不染。看到聖女前來迎接,孫元朗十分欣慰,滿面笑容道:“這幾個月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為師父分憂,盈袖十分開心。”蘇盈袖說著輕輕一嘆道:“只是唯恐辦砸了差事,壞了師父的大事。”

    “哎,你做得很好,和那些老奸巨猾的東西周旋,不落下風,讓師父十分欣慰。”孫元朗笑道:“這幾個月來,各地針對我太平道的行動幾乎絕跡,本教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寬鬆環境,這都是盈袖的功勞啊!”

    “師父這樣說,盈袖會驕傲的。”聽到孫元朗的誇獎,蘇盈袖十分高興,一雙美目笑成了月牙儿。

    “驕傲就驕傲吧,我孫元朗的弟子,天生就該如此!”孫元朗哈哈大笑起來。

    “師父真好。”蘇盈袖笑瞇瞇的一側身,恭請道:“師父請上車吧,咱們車上說話。”

    “好。”孫元朗笑著點點頭,依言坐上了馬車。雖然對他來說,坐車遠不及步行快捷,但翻過邙山,就進入洛京地界,要是讓人發現他孫元朗來了,洛京城肯定要炸了鍋。

    聖女也跟著坐上了車,小侍女則在車外跟隨,和那十幾個護衛一同,護送著馬車緩緩向南行去……

    馬車上,孫元朗欣慰的看著聖女道:“盈袖,你能發現玉璽的下落,實在不容易。怎麼樣,有沒有新的進展?”

    “徒兒已經可以確定,當初行刺夏侯雷,搶走徒兒玉璽的,應該就是隱藏在陸閥的某個年輕高手。”聖女說著有些無奈道:“但是,天師道盯上了徒兒,派了天女來洛京對付我,讓徒兒沒法繼續調查下去。”

    “天女?”孫元朗沉吟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但旋即便雲淡風輕道:“聽盈袖的意思是,她似乎不太好對付。”

    “是,她看起來年齡和徒兒相仿,武功卻已經是地階,實在匪夷所思。”蘇盈袖略略有些挫敗,她是太平道的天之驕女,自幼得孫元朗悉心栽培,從來都是目無餘子、眼高於頂。但先是被那蒙面的年輕人擺了一道,然後又被和她年紀相仿的天女穩壓一頭,實在是讓她開心不起來。

    “是嗎?”孫元朗聞言也有些吃驚,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安慰聖女道:“盈袖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資質天分,都是萬中無一的,被那天女超越只是暫時的,你一定可以後來居上的。”

    “師父不必安慰徒兒,以徒兒所見,那天女的資質絕不遜於盈袖,我進步,她也會進步的,只怕將來,距離會越拉越大。”蘇盈袖幽幽說道。

    “哈哈哈。你這丫頭,”孫元朗是看著聖女長大的,對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卻沒有什麼不快,反倒一臉寵溺道:“又想敲詐為師壓箱底的功夫是吧?”

    “師父,徒兒也是為本教著想,”聖女被看破心思,卻沒有半分不好意思,跟孫元朗撒起嬌道:“若是太平道的聖女被天師道的天女比下去,師父臉上也沒光啊。”

    “那倒是,”孫元朗點點頭,嘆了口氣道:“不過為師也沒辦法。”說著他對一臉失望的蘇盈袖解釋道:“還是那句話,那天女之所以能暫時超過盈袖,並非她資質太好。她資質再好,還能好過號稱三百年來第一人的張玄一嗎?張玄一尚且要二十一歲才能打通任督二脈,天女卻可以十六七歲就成為宗師,不是功法的作用,又是什麼?”

    “是什麼功法如此厲害?”聖女吃驚問道。

    “《太上忘情道》,”孫元朗對天師道的功法了若指掌道:“這是天師道的至高絕學,和我太平道遺失的《太上洞玄功》乃是陰陽兩面,天女一定是修煉了忘情道,才能精進若斯!”

    “要是本教的洞玄功,沒有被搶走就好了。”在孫元朗面前,聖女蘇盈袖流露出罕見的小兒女情態道:“徒兒修煉了洞玄功,肯定不在她之下。”

    “就是癸卷還在,”孫元朗卻搖頭道:“你也修煉不了《太上洞玄功》,因為那是男子才能修煉的功法。”

    “這樣啊……”蘇盈袖失望的輕嘆一聲,又問道:“那天女為什麼可以修煉?”

    “因為和《太上洞玄功》恰恰相反,《太上忘情道》是只有女子才能修煉的。”孫元朗笑道:“要不然張玄一早就修煉這門功法了,哪還輪得到他的女弟子。”說著孫元朗像是被勾動了什麼心事,眼中刻骨的淒楚一閃而過道:“張玄一這個畜 生,居然又讓人修煉這門功法,他還要害死幾個女子才作罷!”

    “什麼?”聖女大吃一驚道:“天女會因為修煉《太上忘情道》而死?”

    “是的。”孫元朗語氣愈發沉重,似乎不想說下去,但又不忍心讓聖女失望,便含糊說一句道:“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單獨修煉這兩門功法之人,都會在盛年夭亡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17:57
長樂歌 第二百一十二章蘿蔔開會

    “那……”聖女聞言好奇問道:“如果這兩人湊在一起,是不是可以……陰陽調和了呢?”

    “或許吧。”孫元朗愈加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模棱兩可的應一聲道:“但幾百年來,兩道勢成水火,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說著他話鋒一轉道:“盈袖不用太擔心,天女練那門功法,是突破不了天階的。你的功法進境雖然要慢於她,為師卻可以保證你穩穩進入天階,所以不要再爭這一時之氣了,區區一個天女,不足為礙。”

    “是,師父。”聖女乖巧的點點頭,她也發現師父的異樣,不敢再把這話題繼續下去。

    “除了天女之外,京城還有什麼變故?”孫元朗又問道。

    “還真有一件大事,這就要禀明師父。”聖女忙正色道:“京城最近傳聞,說本教太平令重見天日。”

    “怎麼可能?!”孫元朗第一反應是不信,道:“太平令隨你師祖淪陷獅子園,然後便和本教至寶九節杖,一併被皇甫烈收入皇家寶庫了!”

    “但緝事府和各閥都已經聞風而動,徒兒收到的確切消息說,太平令已經落到初始帝手中。”聖女十分肯定道。

    “哦?”孫元朗聞言神色大變,一掃方才的頹喪,目光如刀道:“這麼說,皇家寶庫被人發現了?!”

    “據說是一夥盜墓賊發現的。眼下,緝事府和各閥都在滿世界抓那些盜墓賊。”聖女道:“徒兒聞訊後,不敢稍有懈怠,已經命本教在京城的眼線,緊盯著緝事府和各閥的動態。”她知道太平道在京城的力量,不足以和八大家族抗衡,因此明智的沒有打那些盜墓賊的主意,而是在暗中盯住緝事府和各閥,根據他們的動向來判斷事情的進展。

    孫元朗沉吟良久,問聖女道:“那九節杖呢?”

    “沒聽說過九節杖的下落。”聖女輕輕搖頭道。

    “此事非同小可!”孫元朗沉聲道:“先把陸閥的事情放一放,我們先全力弄清楚這件事再說。”

    “師父,徒兒卻不這麼看。”聖女秀眉微蹙,字斟句酌道:“洛京是皇家和七閥的老巢所在,本教很難在這里和他們爭雄。倒不如趁著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那虛無縹緲的高祖寶藏上,我們正好對陸閥下手。”

    “不行!”孫元朗卻斷然道:“追回本教聖物,是我太平道壓倒一切的大事!”

    “是,師父……”聖女只好低頭收聲,她不理解雄才偉略的師父,為什麼會對那些所謂的聖物如此執著?對《太平經》癸卷是這樣,對太平令、九節杖也是如此。這些年,太平道沒有這些東西,不一樣也是這麼過來了嗎?。

    高祖寶藏實在是太誘人了,這世上根本沒人能抵禦它的誘惑,各路豪雄紛紛聞訊而來!

    就在聖女蘇盈袖迎接孫元朗的同時,京城白猿社的兩大巨頭,土行者和古奇,也戰戰兢兢的迎來了他們的領袖白猿社主人軒轅問天!

    軒轅問天一身黑袍,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白猿面具,看不出相貌,也看不出身材,但他站在那裡,就給了土行者和古奇無比的壓力。

    兩人匍匐於地,卑微的向白猿社主人行禮,土行者滿臉畏懼道:“徒弟給師父抹黑了,願受萬蟻蝕骨之罰!”

    古奇聽到'萬蟻蝕骨'四個字,便篩糠似的哆嗦起來。他原本相貌十分正常,正是遭受了這種酷刑後,才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骷髏模樣。

    “罰是一定要罰的。”軒轅問天聲如金屬交錯,聞之不似人聲道:“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皇家寶藏是第一位的。你們兩人是將功贖罪,還是罪加一等,就看這一遭了。”

    “多謝師父給弟子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土行者感激涕零道:“弟子一定不讓師父再失望!”

    “屬下多謝主人,一定將功贖罪。 ”古奇也趕忙道。

    隔著白猿面具,軒轅問天冷冷瞥一眼古奇,沉聲道:“這次再犯錯,誰也救不了你了!”

    “是!”古奇悚然點頭。

    “去吧,”軒轅問天一揮寬大的袍袖,不容置疑道:“皇家寶藏,白猿社一定要分一杯羹!”。

    洛都城外二十里的牛家窪,是一處幽靜的小山村。

    這日,三個戴著斗笠的不速之客,打破了這山村的寧靜。三人來到一處其貌不揚的小院外,帶頭那人敲了敲小院的竹扉,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農夫,便走到了門口。

    為首那人將頭上的斗笠抬了抬,讓對方看清自己的面容。農夫便打開竹扉,放三人進去。

    三人進到低矮逼仄的堂屋中,只見一個胖胖的穿著棉布袍,還是一副員外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火爐邊烤火。爐子上還烤著幾段窮苦百姓頂糧食吃的薯蕷。

    三人一進來,那中年男子便笑容可掬的招呼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薯蕷烤好了,快來趁熱吃。”說著他也不嫌燙,拿起一段薯蕷,揭去烤焦的表皮,露出白嫩嫩、熱騰騰的薯蕷肉,遞給離他最近的男子。

    他的動作極其麻利,眨眼間又剝好了三段,給另兩個男子一人一段。自己也拿了一段,吹著熱氣,大口吃起來。

    三人一人拿著一截薯蕷,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胖員外,其中一人忍不住沉聲道:“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天下第一富翁,居然會躲在這窮山村里,吃這種貧民百姓的粗食。”

    “呵呵,甭管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吃到肚子裡都一樣。”胖員外咧嘴笑笑道:“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昔日南朝第一猛將,居然會跑到洛京城外的小山村,陪我一起吃薯蕷呢?”

    “哈哈哈!”那男子爽朗的笑起來,解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相貌平常的面孔,正是那在太湖上,與夏侯不敗驚天一戰的桓道濟。“商公真乃妙人也。”

    另兩個男子也摘下斗笠,其中一個魁梧雄壯、蠶眉鳳目、不怒自威,竟是柏柳莊莊主週煌。

    “這位便是周莊主吧?”胖員外眼前一亮,臉上透著無比愉悅的笑容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能得見二位大宗師,商贇真是死而無憾! ”

    這胖員外竟然是商家的家主,那商珞珈之父,富可敵國的商贇!

    “商老闆過獎了,”週煌面無表情道:“柏柳莊已成過眼雲煙,我這個莊主如今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

    “兩條。”桓道濟嘿然一笑,神情蕭索如冬。

    “二位休要如此低沉,”商贇搖頭笑道:“如今這天下,那八家之外,何人不是犬狗?無非只是走狗和野狗的區別。”

    “商老闆說得好,你放著好好的走狗不當,卻偏偏要招惹我們這兩條野狗,不知有何貴幹?”桓道濟淡淡道。

    “走狗過得再好也是狗,我當然是想當人了。”商贇目光炯炯的看著二人,沉聲道:“我想請二位加入寒社,我們共同乾一番大事情!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全都踩在腳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17:58
第二百一十三章上智下愚

    牛家窪,北風呼嘯。

    小屋中,寒氣襲人,哪怕火爐燒的再旺也沒用。正如周煌和桓道濟,任那商贇說的再慷慨激昂,都一樣無動於衷。

    說白了,兩人雖然如今落難江湖,但當年都是最頂尖的世家大族出身,對士庶之間的天塹鴻溝,認識的再透徹不過。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他們根本沒法相信,這個庶族地主富商組成的所謂'寒社',能鬥得過強大無比的門閥。

    “聖人云,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也。”週煌看著商贇,緩緩搖頭道:“士族和庶族的天壤之別,是改變不了的。”

    “聖人是說過,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也。”商贇卻斷然搖頭道:“我卻不認為他說的是士庶之別,而是後人為維護士族門閥的統治,曲解了他的意思!”

    “那聖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桓道濟饒有興趣的問道。

    “上智,是說最高等的智慧,下愚,是說最不堪的愚蠢!”商贇的目光無比堅決道:“人和人確實差別巨大,永遠不會一樣。但這種差別,應該來自於這個人本身是智慧的,還是愚蠢的。而不該只由其出身決定!”

    “但現實就是如此,只要你出身於門閥大族,管你多愚蠢,都會高高在上。只要你出身於寒門庶族,管你有多少智慧,也依然無法出頭。”週煌沉聲道。

    “現實雖如此,但最高等的智慧,是永遠向上的。無論自己處於哪個階層,我們這種人都堅決不能承認這種不公平的現實!我們要矢志不移的去改變它,絕不能讓那些不堪的愚蠢,凌駕在我們頭上!”商贇胖胖的臉上,激動地腮幫子一顫一顫,看上去頗為滑稽。說出的話來卻是慷慨激昂。

    “好一個永遠向上的智慧,”週煌哂笑一聲道:“商老闆是因為怎麼向上都上不去,才想要改變的吧。”

    “周莊主……”那帶著兩人前來的男子,聞言眉頭一簇。這次寒社有機會招攬到兩位天階大宗師,實在是天大的喜事。可不能讓兩人一見面,就和商老闆鬧僵了。

    “無妨。”商贇卻淡淡一笑,坦然的看著周煌道:“不錯,我是想走一條看似更簡單的道路,但人家不給我這個機會,所以我也只能捨近求遠了。”說著他一字一頓道:“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停下向上的腳步!”

    “商老闆的雄心,令人十分欽佩。”週煌卻不是那麼好被說服的,但他此次前來,並非是跟商贇抬槓的。是以淡淡一笑,便話鋒一轉道:“至於我們二人理不理解,並不重要。只要商老闆能幫忙救出我的族人,我就願效犬馬之勞。”

    “柏柳莊蒙難,純是因為我家殿下而起,”桓道濟也正色道:“如今雖然我家殿下已歿,但柏柳莊的情不能不還,我會和周莊主共進退。”

    兩人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我們雖然不同意你的觀點,但只要你幫我們把人救了,給你賣命是沒問題的。

    商贇何等人物?明白了兩人的意圖,便不再徒勞的試圖說服他們。只見他自嘲的一笑,便將心中不快拋到腦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兩人愁眉苦臉道:“你們讓我救的,可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柏柳莊好幾千人,這可不是件容易事兒啊……”

    “不然的話,我們有必要向你求助嗎?”桓道濟冷笑一聲,這位昔日讓北朝聞風喪膽的元帥,焉能看不出商老闆開始討價還價了。

    “寒社確實有能力辦到,但在此之前,二位要先交個投名狀。”商贇見狀,索性直截了當道:“辦成了這件事,兩位就是自己人,那麼兩位的事情便也是寒社的事,自然責無旁貸。”

    “說吧,什麼事?”週煌點點頭,為了救出自己的族人,他什麼事都願意幹。

    “這幾日,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傳說皇室寶藏重見天日,”商贇便沉聲道:“據可靠消息,緝事府已經抓住了發現寶藏的盜墓賊,各閥都在緊盯著緝事府。只要他們稍有動作,各閥的大宗師肯定會聞風而動。”

    “商老闆也想打皇室寶藏的主意?”週煌語氣有些嘲諷道。

    “不會的,皇室和各閥肯定傾盡全力,就是有寶藏,我們也得不到的。”商贇淡淡道:“但我們可以將其毀掉,讓他們全都埋葬其中。”

    “那確實比得到寶藏,要容易一些。”桓道濟緩緩點頭,寒社沒有不自量力的圖謀寶藏,讓他覺得這個組織還算有些道行。

    “一舉除掉若干天階大宗師,這對門閥士族將是無比沉重的打擊。”商贇雙目寒光綻射道:“而且可預見的是,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各閥將陷入相互猜忌、嚴重內耗的局面,這對我們寒社來說,將是天大的好消息。”

    “道理沒錯,但是怎麼可能辦得到?”桓道濟略一思索,緩緩搖頭道:“僅憑我們兩個大宗師,是遠遠不夠看的。”

    “個人的武力雖然重要,但決定成敗的是上智。”商贇淡淡一笑,智珠在握道:“我已經有一套計劃了,兩位只要依照行事,便可一舉成功!”

    說著,他便將自己的計策,向兩人和盤托出。週煌和桓道濟認真聽完,不由對視一眼,然後緩緩點頭……

    商贇的消息的確極其靈通,他告訴週煌二人,緝事府已經捉住盜墓賊時,左延慶才剛剛向初始帝禀報此事。

    長樂殿寢宮中,初始帝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似乎十分畏寒。他的臉色更是一片肅殺,一邊撫摸著冰冷的黃玉如意,一邊聽左延慶的禀報。

    “啟禀陛下,緝事府已經將那盜墓賊擒住。連夜審訊之後,其供述說,此物出自邙山的一處王侯墓穴之中。”只聽左延慶輕聲說道:“據其所言,當時一起進去的是五個人,還沒有深入內部,其餘四人就死在機關下,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唯一的收穫就是這塊令牌。”

    “這樣啊……”初始帝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幾分,冷聲問老太監道:“你認為,那盜墓賊的話可信嗎?”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左延慶輕聲道:“還需要去邙山實地查看一番。”

    “邙山?”初始帝緩緩點頭,又問道:“什麼位置?”

    左延慶便拿出一副邙山地形圖,將那盜墓賊交代的位置,指給初始帝看。

    “距離高祖皇陵很近了。”初始帝看後,微微皺眉。卻也更加相信寶藏就藏在此處……皇陵有龐大的地宮,二十萬民夫足足在地下修了十年,直到高祖駕崩還未完工。高祖皇帝確實有可能藉著修地宮的機會,將寶庫建在皇陵附近的地下深處。這樣就完全可以解釋,為什麼誰也不知道那寶庫建在何處,又是何時所建的了。

    想到這兒,初始帝抬頭看看左延慶道:“事不宜遲,明日你便帶人去探查一番。”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23:15
長樂歌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速之客

    “啟禀陛下,那盜墓賊所言,那處墓穴極為宏大,老臣是否要多帶些人手下去,”左延慶輕聲問道:“以及,是否要先調軍隊,將那附近警戒起來?”

    初始帝思索良久,終是緩緩搖頭道:“先不要那麼大動靜,待確定了真有寶庫,再調兵不遲。”說著他意興索然的一嘆道:“歸根結底,還是寡人的實力不行。動靜太大局面就有可能無法收拾。”

    “老臣明白了。”左延慶應一聲,又有些擔憂道:“只是,如今各閥都已聞風而動,咱們就是再小心,恐怕此行也不會清淨。 ”

    “嗯。”初始帝點點頭,面無表情道:“有人想摻和,我們也攔不住。只要確定寶庫確實存在,寡人有辦法讓他們只有眼饞的份兒!”說著他看一眼杜晦道:“你也活動活動,和左公公一起走一趟吧。”

    “老奴遵命。”杜晦輕聲應道。

    “去吧。”初始帝目光飄忽,神情暗淡,似乎已經沒了剛剛得知高祖寶庫現世時的激動了……

    各閥在京中根深蒂固,耳目絕不遜於商贇多少。稍晚些時候,他們都陸續接到了,盜墓賊已經被緝事府搶先一步抓住的消息。

    裴閥,鐵血堂。

    “消息屬實的話,”裴禦難向閥中幾位巨頭,沉聲禀報導:“陛下和緝事府肯定會立即有所行動。”

    “嗯。”裴邱點點頭,對侄兒的判斷他十分認可。思索良久,他抬頭對眾人道:“夏侯閥那邊已經回話,說不宜興師動眾。看來老太師是判斷陛下那邊,至少一開始不會派出太多的人手。”說著他也拿定主意道:“我們就照太師說的辦,九弟、禦仇,這次就勞煩你們二位,再帶上本閥四五名宗師走一趟。這樣可進可退,方為穩妥。 ”

    和初始帝一樣,裴邱在最初的激動之後,已經恢復了冷靜,把安全穩妥放在了第一位。

    兩名大宗師裴邦、裴禦仇一起點頭領命。

    “如此甚好,”裴郊也贊同道:“反正我們的目標,是那些秘籍和圖紙,人去的再多也沒用。”

    “不錯。”裴邱點點頭,嘆了口氣道:“也是因為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咱們才不得不低調行事啊。”。

    陸閥,小竹林。

    陸侃奉閥主之命,來向陸仙禀報高祖寶庫的情報。末了,他朝陸仙笑道:“二哥,你就不能帶兄弟我一起去瞧瞧?”

    “累贅。”陸仙還是那番說辭,這幾日陸偉等人都來找過他,皆被陸仙用這同樣的字眼,毫不留情的擋了回去。

    “二哥啊,你總得有個跑腿的吧。”陸侃卻還不放棄道:“到時候別人家都是前呼後擁,就你孤單單一個,多不體面。”

    “我已經有人跑腿了。”陸仙淡淡說一句道。

    “誰?!”陸侃一愣,旋即看到微笑立在一旁的陸雲,登時恍然道:“原來是這小子!”說著大為不滿道:“二哥,這小子太嫩,不頂用的。”

    “我可不敢勞駕堂堂執事大人。”陸仙根本不聽商量,又繼續傷害陸侃道:“何況,你也未必有他頂用。”

    “哎……”陸侃哪能聽懂陸仙的言外之意,見軟磨硬泡都沒用,只好訕訕而去。

    “你回去叫上陸信,我們就出發。”陸侃走後,陸仙對陸雲說一句,便閉目調息起來,顯然對接下來的邙山一行,不敢有絲毫大意。

    陸雲應一聲,便離開了小竹林,回敬信坊去通知陸信了。這時候天已擦黑,陸信應該已經從衙門回到家中,在靜候自己的消息了。

    陸雲一回到敬信坊,街坊們便如往常一般,小心恭敬的湊上來和他說話。陸雲禮貌的一一應聲,腳步卻絲毫都不放緩,很快便到了自家門口,推開虛掩的大門,快步走了進去。

    關上大門,陸雲輕輕籲了口氣,雖然已經在努力適應,但他還是不太習慣和族人這種虛言客套。

    下一刻,他卻感到有些奇怪,院子裡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再往裡一看,便見陸尚、陸信、陸瑛,甚至還有陸夫人,都端坐在堂屋中,陪著一個中年道士在那裡說話。

    '什麼重要的客人,居然讓全家奉陪?'陸雲心下奇怪,信步走到廊下,突然沒來由的一陣毛骨悚然……

    這時,那中年道士轉過頭來,只見其面容清絕、長須飄飄,一派仙風道骨,他對陸雲溫和的笑道:“你就是陸雲吧,快進來一起坐。”

    陸雲雙腳紋絲不動,目光飛快的掠向了自己的親人。雖然他們都沒有看向自己,但聽到那道士叫出自己的名字,卻都明顯的顫了一下。他能看出他們是在盡力的想要搖頭,卻怎麼也無法動彈……

    陸雲登時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要讓自己的逃走。陸信可是地階宗師,卻被對方毫無辦法的製住,那道士的實力,也就呼之欲出了天階大宗師!

    絕對不是陸雲可以匹敵的!

    那道士用余光瞥他們一眼,依然笑容和煦的看著陸雲。

    '走,還是留?'

    下一刻,陸雲便做出了決斷,他若無其事的脫下鞋子,步入廳堂之中……

    一進廳堂,陸雲便看到家裡的護衛、下人,全都一動不動躺在陸信四人腳下……

    看到陸雲進來,陸尚、陸信、陸瑛全都向他投去悲憤的目光,顯然在埋怨他,為什麼不逃走。

    陸雲卻彷彿嚇傻了一樣,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顫抖起來。

    “不要演戲了。”孰料,他的障眼法卻被那道士一語拆穿道:“能在數万亂民面前鎮定自若,一人攔下數百之敵的雲公子,還不至於如此不堪吧。”

    陸雲頭皮一陣發麻,對方居然如此了解自己,這下就連唯一的扮豬吃虎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對我爺爺他們做了什麼?”陸雲索性卸下偽裝,冷冷問道。

    “不用擔心,貧道並不嗜殺。”那道士微笑道:“不過是點了他們的穴道而已。”說著他笑笑道:“當然,誰若讓貧道心情不好,那就不好說了。”

    “還沒請教尊駕。”陸雲已經解開了眉心祖竅,但元氣的攀升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貧道孫元朗。”道士灑然一笑,語氣平淡中,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答道。彷彿每個聽到他名字的人,理所當然都會生出敬畏一般。

    果然,陸雲也臉色一變,似乎一下子洩了氣,有些艱難的笑了笑道:“居然是太平道教主親臨,寒家還真是蓬蓽生輝。”

    “貧道自然無事不登三寶殿。”那道士正是前日里,聖女出城迎接的孫元朗,當時他口口聲聲說,先不管玉璽之事,全力調查高祖寶庫。誰知這才剛轉過頭來,他就出現在陸信家中了。

    孫元朗微笑看著陸雲,突然冷不防一抬手,就是幾道勁氣朝他激射而去。

    破空聲響起的同時,幾道勁氣已經到了陸雲身前一寸處,陸雲本能的想要閃避,身體卻被理智強迫著一動不動,任由其射中了自己胸前幾處穴道,登時也如陸瑛、陸信般動彈不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23:15
第二百一十五章毒咒

    將陸雲制住,孫元朗愈加好整以暇,微笑著把目光移向陸信道:“咱們剛才說到哪了?”說著他輕拍一下額頭,恍然道:“哦,對了。咱們說到陸大人你又是何苦呢?傳國玉璽在你陸閥手中能有什麼用?莫非陸閥也想面南稱帝不成?”

    陸信面無表情的看著孫元朗,眼睛一眨不眨。

    “嗨,瞧我這記性。”孫元朗想起什麼似的,手指一彈,一道勁氣便向陸信激射而去,解開了他的啞穴。

    “我已經說過,玉璽不在我閥中,孫真人為何要苦苦相逼?”陸信這才得以開口道:“當日攻打柏柳莊,我在軍中指揮,片刻沒有離開過。”

    “貧道既然找上門來,自然已是證據確鑿。這裡畢竟是陸閥的地盤,陸仙那小子著實難纏,貧道不便久留。”孫元朗微微一笑,輕揮一下手中的拂塵,便將面前堅硬的檀木几案,像切豆腐一樣掃掉了一角。只聽他語氣轉冷道:“你若執意不肯承認,貧道也只好開殺戒了!”

    說著孫元朗的目光,緩緩劃過陸雲、陸向、陸瑛和陸夫人,就像在挑選貨物一樣,最終定格在陸瑛身上,用商量的語氣對陸信道:“貧道先殺令媛可好?”

    陸瑛一張俏臉,登時花容失色、慘白無比。

    “……”陸信的額頭滿是汗水,雙目噴火一般,死死地盯著孫元朗,咬牙切齒道:“你敢!”

    “哈哈哈,”孫元朗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放聲笑起來道:“這天下,有什麼是貧道不敢的!”說著他便緩緩抬起手來,修長冰冷的手指,指向了陸瑛的喉嚨。

    陸信的喉頭劇烈抖動,眼中滿是掙扎之色。這時孫元朗笑了,他看向拼命向自己使眼色的陸夫人道:“看來尊夫人有話要講。”孫元朗剛要將陸夫人的啞穴解開,卻聽站在那裡的陸雲開口說話了:“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孫元朗轉頭看向陸雲,微笑道:“你知道什麼?”

    “玉璽就在我父親手中!”陸雲一咬牙,沉聲道:“但當時,我父親並不知道夏侯閥攻打柏柳莊,要找的是玉璽。否則絕不會讓人去搶那金盒!搶回來才知道裡頭是什麼東西,我父親簡直要悔青了腸子! ”

    孫元朗聽著陸雲的講述,緩緩點頭道:“所以,你父親沒有把玉璽交給閥中?”

    “是,要是別的東西,我父親自然會跟閥中邀功請賞,”陸雲失聲苦笑道:“可那東西偏偏是玉璽……誰不知道陸閥秉承聖人教誨,最講君君臣臣,我父親若是敢把玉璽獻給閥主,肯定會被閥主活劈了!”

    “那玉璽現在何處?”孫元朗什麼 沒興趣,只關心玉璽的下落。

    “我自告奮勇,把玉璽埋到山上去了。”陸雲沉聲答道:“本來就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料到孫教主卻找上門來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孫元朗冷笑一聲道:“這麼說,玉璽的下落反而要落在你身上?”

    “不錯。”陸雲點頭道:“這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玉璽埋在哪裡。”

    “帶我去找。”孫元朗站起身來,冷冷瞥一眼陸雲道:“最好不好耍什麼花招,不然你全家都要給你陪葬。”天階大宗師從來言出必踐,這世上沒人敢把他們的話當耳旁風。

    “帶你去可以,但你必鬚髮誓,找到玉璽後,絕不能再為難我全家!”陸雲卻毫不畏懼的與孫元朗對視。

    “你覺得貧道很閒嗎?”孫元朗哂笑一聲道:“找到玉璽後,貧道哪有功夫理會你們?”

    “你必須起誓!”陸雲卻執著道:“以自己的心魔起誓! ”

    “你懂得倒不少……”孫元朗聞言,訝異的看一眼陸雲,旋即恍然道:“是了,你乃陸仙的弟子,無怪乎還知道心魔的存在。”說著他勃然變色道:“那你就該知道那是何等毒咒,居然敢讓本座以心魔起誓!我這就殺了你的姐姐,讓你知道冒犯本座的下場!”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自斷心脈而死。”陸雲一臉決絕的直視著孫元朗,讓他根本不敢懷疑陸雲的決心。

    “呵呵,還是個硬骨頭。”孫元朗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道:“本座言出必踐,心魔毒誓對我不會有任何損害,只是你千萬別跟我說,玉璽藏在餘杭的玉皇山上。”說著他冷笑一聲道:“本座耐性很差,那樣的話,不介意先殺你兩個親人去去火,再跟你南下揚州。”

    “就在邙山上,天亮之前,玉璽一定會出現你手中。”陸雲輕聲說道。他說這話時,外頭天色已黑。

    “這還差不多。”孫元朗聞言,便毫不拖泥帶水的頷首道:“本座便起誓,只要天亮前得到玉璽,便放過你一家。若違此誓,便叫我孫元朗永受心魔之苦,今生不得超脫!”說著他微微一笑道:“這下可以了吧?”

    “可以了。”陸雲點點頭。所謂心魔,即是人的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等等。這些濃重的負面情緒,都屬於心魔範疇。心魔幾乎無法消滅,意志再強的人,也只能將其壓制在心底而已。它伴隨著人類的靈智而產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貴是賤,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是武功卓絕的大宗師,都無法擺脫心魔的糾纏。

    世上兩種人沒有心魔,一是靈智未開的嬰兒,二是傳說中的先天之境。但嬰兒懵懂無知,有沒有心魔都無甚區別,先天之境卻是返璞歸真,沒有心魔困擾,才是真正得以享受大解脫、大喜樂、大自在的存在。

    所有天階大宗師都夢寐以求能達到這種境界,他們必須要做的就是斬卻自己的心魔,這樣才能讓心靈重回嬰兒之境,然後才談得上其它。

    孫元朗立下心魔誓言,一旦違反的話,幾乎無法斬卻生出的心魔。所以他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違背這種誓言,以免今生無緣先天之境。這也是他之前惱怒的原因……

    孫元朗不愧是殺伐果斷的太平道教主,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他審時度勢之後,便痛快的立下了心魔毒誓,而且還能毫不介懷的對陸雲微笑道:“這下可以動身了吧。”

    陸雲點點頭,先是看一眼滿目擔憂的陸信,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神情。然後又深深望了淚流滿面、悲痛欲絕的陸瑛一眼,心中默默道:'阿姐,這次我會把麻煩徹底解決掉,再不會讓你陷入這樣的危險了……'

    然後,他便毅然決然的轉身出門,帶著孫元朗往外走去。

    待陸雲和孫元朗離去頓飯功夫,陸信終於面紅耳赤的沖開了穴道。他只顧得上給老父妻女解開穴道,便飛身出門,衝到大街之上。

    茫茫的夜色籠罩大地,哪裡還有陸雲的影子?!

    陸信緊咬牙關,無聲的嘶吼一陣,便朝著陸坊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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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歌 第二百一十六章熙熙

    夜幕低垂,北風呼嘯。洛京城頭高懸的燈籠,被吹得東搖西晃,才剛點起一個時辰,就被吹熄了一大半。

    “都愣著幹什麼,趕緊把燈都點著!”軍官的聲音從避風處傳來。

    凍得瑟縮發抖的守城士兵,無奈之下,只好一個騎在另一個的脖子上,伸手去摘那些熄滅的燈籠。

    “什麼狗屁氣死風燈,沒把風氣死,倒要把老子給氣死嘍。”士兵的手凍得跟胡蘿蔔一樣,一邊摘燈籠,一邊大聲咒罵。

    “這賊老天,剛入冬就冷成這樣……”士兵們一邊抱怨著,一邊用身體圍成風擋,哆哆嗦嗦的拿火把去點燈籠。

    這時,幾條黑影倏地從他們頭頂躍了過去,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有人聽到破風聲,趕緊抬頭四顧,可哪裡能看得到什麼?

    “什麼情況?”旁邊人隨口問道。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頭頂飛過去了。”那人奇怪道:“可什麼都沒看到。”

    “叫你少去逛窯子,讓那些娘們儿稀得眼花了吧?”旁邊人怪笑起來。

    笑聲未落,便又有幾道黑影從他們頭頂越過,投身於茫茫夜色中。

    “還真有東西!”這下,更多的人也感受到了,紛紛抬頭打望,依然什麼都沒看見。

    “娘的,不會是鬼吧?”有人嘟囔一句,說完先把自己嚇得一哆嗦。

    這下士兵們也顧不上點燈籠了,全都躲到女牆下,瞪大了眼睛看著四面八方。

    等了盞茶功夫,黑影又出現了,這下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三四條人影,閃電一般衝到城牆下,眨眼間幾次落足,便如履平地的攀上城牆。然後,像鳥一樣飛躍而起,越過丈許寬的城牆,投身城外而去!

    “有人敢私自出城!”有年輕的士兵大驚,就要高聲示警,卻被同袍死死摀住了嘴。

    “你要害死大夥兒嗎!”面對愣頭青詫異的目光,老兵油子低聲呵斥道:“沒看著人家躍個城牆,就跟咱們過門檻儿似的?那是些什麼人,你敢管他們的閒事?!”

    “是些什麼人?”年輕的士兵懵了。

    “不是大宗師也是宗師,反正一根手指頭,就能把咱們像螞蟻一樣碾死!”老兵油子聲色俱厲道:“裝沒看見的就行了!”

    說話間,又有幾條黑影從他們頭頂越過。

    “咱們可是守城牆的啊?”一干新丁有些難以接受道:“就這麼裝沒看見的,要咱們有什麼用?”

    “咱們是擺設懂嗎?嚇唬嚇唬老百姓就行了,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啊!”老兵冷笑著瞥一眼避風處道:“沒瞧著當官的屁都不敢放,咱們還裝什麼大尾巴狼?”

    “哦……”一干新丁不敢再言語,繼續點起了燈籠。掛燈籠時,他們分明看到一個寬袍大袖的道士,一手拿著拂塵,一手拎著個男子,如騰雲駕霧一般飛躍而過……

    士兵們不由目眩神迷,無比羨慕起這些高來高去、無視世俗皇權法律的高人來……。

    那被道士提著越過城牆的,正是陸雲。孫元朗嫌他走路太慢,問明了大致方向後,便將他像拎小雞一樣提起來,腳不沾地的向城外趕去。陸雲也不見孫元朗如何飛奔,便如閑庭信步一般,卻似有縮地成寸之能,前進的速度比他全力而為還要快上許多。

    而且,孫元朗可還提著他這個大活人啊!

    陸雲被孫元朗提在手中飛奔,只覺勁風撲面,連睜眼都有些費勁,他這才算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天階大宗師的超凡入聖。自己和那陸儉,都已算是天階之下的頂尖了,但跟這樣真正的大宗師比起來,簡直還是判若云泥……

    陸雲被制住全身穴道,沒有一絲一毫逃脫,或者偷襲的可能,他索性閉目養神,思索起自己的處境來。

    說實話,他雖然不奢望自己拿到玉璽的事情,能永遠隱瞞下去,但確實沒想到,孫元朗會這麼快找上門來。仔細一思索,陸雲就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當初攻打柏柳莊時,他曾經出手幫助過摸上城樓的敢死隊。

    太平道明明沒有玉璽,卻對各閥謊稱玉璽在手,與他們煞有介事的展開談判。私下里肯定要全力尋找玉璽,自然不會放過任何線索,勢必要調查當時攻城的軍隊。

    白蓮教的教徒,素來以底層的販夫走卒為主,在這方面由天然的優勢。白蓮教應該已經知曉了有人暗中相助陸信攻城,從而把懷疑的目光對準了陸信乃至陸閥。

    陸雲回想孫元朗和陸信的對話,顯然起初時,孫元朗認為玉璽很可能在陸閥手中,而且陸信是重要的經手人。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陸信家中,用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挾陸信供出玉璽的下落。

    陸雲猜的一點沒錯,孫元朗正是通過這點蛛絲馬跡,把懷疑的目光對準了陸信。而且在孫元朗看來,陸信飛速的躥升,很可能是閥中為了獎賞他奪取玉璽的功勞,對他論功行賞。

    玉璽事關太平道的全盤謀劃,是孫元朗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的東西,既然已經認定陸信有極大的嫌疑,孫元朗當然會殺上門來,逼問玉璽的下落!

    其實孫元朗根本就沒有把懷疑的目光對準陸雲,但陸雲見阿姐面臨死亡威脅,選擇了主動承認,玉璽在自己手中。

    他對再次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阿姐身陷險境而無比歉疚。在那一刻,陸雲幾乎沒有多想,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傳國玉璽珍貴無比,自己的安危事關復仇大業,更是無比重要,但在陸雲心中,都沒有自己的阿姐重要……。

    小半個時辰,孫元朗帶著陸雲來到了邙山腳下,將他往地上一扔,看著莽莽群山道:“你最好不要浪費太多時間,貧道還有別的事要做。”

    陸雲發覺自己的手腳恢復了活動能力,甚至連體內元氣都重新運轉自如。知道孫元朗已經將自己的穴道解開,但他依然老老實實,不敢耍任何花招。因為陸雲已經悲哀的發現,自己在孫元朗面前,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毫無半分勝算……

    所以陸雲乖乖爬起來,揉一揉手腳,對孫元朗道:“放心,我剛把那東西埋起來沒多久,記得清楚著呢。”

    “最好這樣。”孫元朗瞥一眼陸雲,雲淡風輕道:“我給你一個時辰,你多拖延一刻,貧道就斬下你一根指頭,好自為之吧。”

    “你發過毒誓的,不能傷害於我。”陸雲馬上抗議道。

    “我的誓言是,找到玉璽之後,”孫元朗淡淡道:“在那之前,如何炮製你都不會觸動貧道的心魔。”

    “……”陸雲恨恨瞪著孫元朗,心中大罵'無恥'。嘴上卻一個字不敢多說,唯恐觸怒這心狠手辣的道士……

    “你與其有功夫心裡罵貧道,不如抓緊時間去找東西。”孫元朗將拂塵擱在臂彎,催促起陸雲道。

    陸雲點點頭,便帶著孫元朗登上了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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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得手

    呼嘯的北風將雲彩吹得一干二淨,天上圓月愈發明亮,照耀著綿綿的群山。

    陸雲在前頭帶路,孫元朗不疾不徐跟在後頭,兩人翻越過一道道山梁,半個時辰後,來到一處避風的山窪中。

    陸雲指著山窪中一叢形狀怪異的矮樹道:“我把那東西埋在樹叢中了。”

    “你小子倒是還有些頭腦,”孫元朗看看四周,不由笑道:“這裡的風水差的不能再差,絕對不會有前朝的墓穴。”

    “是,那樣就不會有盜墓賊光顧此處,”陸雲點點頭,毫不諱言道:“那東西自然也不會被發現。 ”

    “還說你父子對玉璽沒想法。”孫元朗冷笑一聲。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准,”陸雲淡淡道:“至少眼下,我父子是絕不敢沾這東西,否則也不至於埋在這荒山野嶺中。”

    孫元朗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陸雲這一說法,催促道:“趕緊挖出來吧。”

    陸雲發現孫元朗不只是心急要得到玉璽,似乎確實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轉念一想,他就明白過來,此獠肯定還惦記著高祖寶藏!

    孫元朗偷偷潛入敬信坊,顯然是要藉著今夜京城兵荒馬亂,各閥目光都集中在高祖寶藏上,趁機奪取傳國玉璽。但現在看到玉璽得來的不費吹灰之力,孫元朗顯然打起了魚與熊掌兼得的主意!

    陸雲一邊在樹叢中找尋自己埋藏玉璽的地點,一邊仔細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直到緊跟在身後的孫元朗再次催促時,他才站住腳,指著一棵怪樹道:“就在這棵樹下。”

    “挖!”孫元朗沉聲下令,陸雲便徒手在冰冷的土地上挖掘起來……

    守卒們看到那道士提人飛出之後,城頭上終於消停下來小半個時辰。

    “結束了吧?”守卒們探頭探腦的站起身來,之前那些黑影飛過城頭時,他們都老老實實躲在女牆後,唯恐被那些絕世高人看見滅口。

    “應該結束了。”老兵看著軍官從避風處走出來,便趕緊迎上去,一臉討好道:“校尉大人,這事兒咱們上報嗎?”

    “上報個屁,這麼多的神仙一波波往外出,肯定是各閥在行動。”軍官沒好氣的啐一口道:“神仙打仗,小鬼瞎摻和什麼?!”話雖如此,他還是感到有些憋屈,畢竟這段城牆由他守護,那些人卻像溜大街一樣,一趟一趟的過個沒完,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他娘的,這麼多城牆,”軍官越想越氣道:“幹嘛非要都走老子的地盤!”

    話音未落,就見又有兩道身影飛躍到他們頭頂,眾官兵心中哀嚎一聲:“又來了……”趕緊抱頭趴在地上,軍官大人也不例外。

    誰知,這兩人並未像其他人那樣一躍而過,而是立在了女牆之上,目光陰沉的看著那些官兵。

    竟是一臉焦急的陸信和麵沉似水的陸仙。陸信沉聲問道:“你們看到有人出城去了嗎?”

    那些官兵以為終於有人來滅口了,簡直要嚇尿褲子,軍官大人趕忙捂著兩眼,求饒不迭道:“兩位大人,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我要問你話呢,你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陸信氣不打一處來道:“若不如實回答,我就把你丟下城去!”說著陸信探手便將那軍官拎了起來,作勢要往城牆下扔去。

    “饒命饒命,”軍官可不是那些高來高去的神仙,從這麼高的城牆被扔下去,肯定要成肉餅的。他趕忙睜開眼尖叫起來道:“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哼!”陸信冷哼一聲,將他丟在地上,又重複了一遍問題道:“看到有人出去了嗎?”

    “有有有,有很多。”軍官趕忙如實道:“前前後後七八波兒。”

    陸信聞言和陸仙對視一眼,然後沉聲問道:“我要問的是個道士,還帶這個年輕人。”

    “道士……”軍官有些吃不准,看向自己的手下,一名士兵忙高聲道:“有道士,確實有個道士,手裡還拎著個人,至於是不是年輕人就不知道了。”

    “就是他們!”陸信目光一緊,忙追問道:“看清楚他們往什麼方向了沒有?”

    “邙山,”畢竟這麼多雙眼睛瞧著,什麼動向都看的清清楚楚。士兵們趕忙答道:“但跟其他人的方向略有不同,其他人都是往東北方向,他們要稍微偏西一點。”

    順著士兵所指,陸仙和陸信看清了方向,便留下城頭驚魂未定的官兵,毫不遲疑的飛掠而去……

    怪樹林,陸雲一直挖下去足足六七尺,一人多深……

    “一個時辰了。”孫元朗冷哼一聲,提醒陸雲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挖到了!”陸雲的聲音從地下傳來。下一刻,一個木匣子便從洞中拋了上來。

    越是接近成功,孫元朗就越是謹慎非常,只見他用拂塵輕輕一卷,便將那木匣捲到自己身前。看著那沾滿泥土的木匣,孫元朗依然不肯用手打開,而是略一運勁,真氣順著拂塵,將那木匣震了個粉碎。

    木匣破碎的同時,一方方圓四寸,色綠如藍的大印,便出現在孫元朗面前。

    孫元朗依然用拂塵拖住那大印,仔細端詳起來,只見其上鈕交五龍,仿成龍、鳥、魚、蛇形狀,其下四四方方,底部璽面上陰刻著八個篆體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且那璽印左上殘缺一角,以黃金補之。正符合乾朝太祖篡魏時,傳國玉璽被魏太后砸壞的傳說。

    孫元朗一面觀察玉璽的樣式,一面仔細檢查,確定上頭沒有被動過手腳,才一把抓在手中,只覺觸手溫澤而潤。饒是他早已修行的心如鐵石,此刻依然忍不住心潮澎湃,直想要長嘯一聲,喊一句:'得矣!'

    但孫元朗以強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沒有喊出聲,心情也急速平復下來。握著那方傳國玉璽,他生出一陣陣不真實感,這得來的過程實在太簡單了,簡單的讓人不敢相信……

    想到這,孫元朗狐疑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陸雲,推想起陸雲講述的經過,卻找不出任何問題。因為陸雲除了個別細節之外,說的全都是事實,自然是合情合理、絲絲入扣!

    “恭喜教主大人天命所歸,”陸雲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臉肉痛的輕聲道:“現在,可以按照誓言,讓我離開了吧。”

    “……”孫元朗默不作聲看著陸雲,直到他快要被憋爆,才緩緩搖頭道:“不行。”

    “呵呵……”陸雲氣極反笑,質問孫元朗道:“教主大人出爾反爾,如何服眾?”

    “貧道不能確認這方印璽是真是假。”孫元朗不以為意,淡淡道:“還需要找人看過後,才能作數。”他這要求一點都不奇怪,這世上有幾人見過真正的傳國玉璽?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孫元朗,眼下也只能從書籍的記載上印證眼前之物的真假。

    雖然都能對的上,玉也是絕頂好玉,可孫元朗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他有辦法確認這玉璽的真假,但需要回遼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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