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6878
mk2258 發表於 2017-1-8 16:06
   第20章無商不姦
  “公孫先生,你覺得一座海豐酒樓,能值多少錢?”
  公孫策出身富商之家,不假思索道:“光是這塊地皮,就值150貫。”

  “是啊,坐擁一座酒樓,卻不幫助親人,如此薄涼,絕非善類!”包拯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忠義孝悌,乃立身之根本。一個家族兄弟分崩離析,親情淡漠,就是衰敗的開始。一個甲子之前,王貴老將軍戰死沙場,何等英雄氣概!真是想不到,他的後輩子孫竟然如此不肖,真是丟盡了祖宗的臉!”

  包拯是很看重品行的人,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一個不知孝悌,光懂得商業算計的,精明強幹,早晚會成為害群之馬。

  “東家,莫非要關了海豐酒樓?”公孫策建議道。

  “荒唐!”包拯道:“老夫身為父母官,不管人品如何,都是老夫治下百姓子民,沒有觸犯法度,豈可隨意殘害?要是那樣,老夫不也成了是非不分的糊塗官了嗎!”

  包拯又想了想道:“公孫先生,從今往後,你時常到海豐酒樓看看,要是發現他們以次充好,欺騙百姓,絕對不能輕饒!”

  頓了頓,包拯又道:“當然,如果他們守規矩,也不要為難他們,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王家的祖上可是忠臣良將!”

  公孫策連忙點頭,“我知道了。”

  ……

  王寧安絲毫不知道,已經被包黑子給盯上了,他還沉浸在喜悅當中。

  掌燈時分,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每個人都難掩疲憊,幾個負責揉麵抻面的,胳膊都要折了,但是卻甘之如飴,當一個巨大的錢袋子放在了面前,大傢伙都激動起來。

  經過了一番清點,共計賣出了四百多碗麵,到手的銅子有4500文之多。

  “面,肉,羊骨,蔬菜,鹽巴,所有開銷是2500文,租用碗筷花了300文,修灶台的磚瓦用了200文,扣掉成本,我們賺了1000文哩!”向好再三確定之後,興奮說道。

  王良璟和白氏也都大吃一驚,一天居然賺了一貫錢,簡直不敢相信啊!

  這麼算起來,豈不是一年能賺三百多貫,想想幾天前,還為了一百貫的事情,鬧得王家分崩離析,早知道酒樓這麼賺錢,乾脆替二哥扛下債務,也不至於鬧得兄弟不睦。王良璟暗自責備自己,白氏同樣又驚又喜,她琢磨著要不了多久,就能攢夠兒子進學堂的束脩,趕快讓孩子讀書才是正事。

  唯獨王寧安,他絲毫沒把一貫錢看在眼裡。

  默默從中數出了300文,向好,小毛子,還有四個伙計,一共六個人,暫時每人50文。

  “少東家,這,這太多了!”

  “不多!”王寧安堅定道:“我說過了,要讓你們三年之內娶上媳婦,一天50文,一個月也不過一貫半,一點也不多,只是眼下拿不出更多了,你們先忍耐一下。”

  向好幾個滿心感動,以往的東家一個月只給一貫錢,而且還頻頻剋扣,到手七八百文已經很不錯了,王寧安直接給一倍工資,以後還能漲,他們哪能不高興。

  “少東家,我們保證好好乾活,盡心盡力,替少東家把酒樓經營好!”

  “不是替我,而是替你們自己!”

  王寧安淡淡一笑,“從今天開始,你們要跟著我白天經營酒樓,晚上學習廚藝和經商之道,三個月吧,等學好了之後,酒樓一半的股份就分給你們,從此之後,酒樓歸你們經營,我只管拿分紅。”

  “啊?”

  向好驚得站起來,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小的何德何能,怎麼敢要酒樓的股份,不行啊!”

  別說他們,就連王良璟兩口子都傻眼了,心說這個死敗家子腦袋裡裝著什麼?一張嘴就分出去一半酒樓,腦子有毛病啊!

  王良璟二話不說,伸手拉起王寧安,白氏在後面緊緊跟著,一起到了酒樓後院,把門關好,夫妻倆急赤白臉,簡直想要暴打王寧安一頓才解氣。

  “臭小子,你給我說,到底打得什麼算盤?這麼賺錢的酒樓,一下子讓給外人一半,你想氣死我們啊!”

  王寧安搖搖頭,老爹和老娘的腦筋還是太老了,怎麼就盯著眼前的蠅頭小利,不想得長遠一點。

  “開飯館的叫什麼?叫勤行,說白了就是賺辛苦錢,難道咱們家想要一輩子綁在飯館上,不思進取?”

  白氏沒話了,只能道:“那,那也不能敗家啊!”

  “不是敗家,是讓咱們家更快富裕起來。”

  王寧安當即和老爹老娘,講了自己的設想,足足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三口人再度回到了前堂,向好等人還在等著,王良璟直接拿出了一份文書,讓他們簽字,條件好的簡直令人髮指!

  三個月的學習時間,包括廚藝,算賬,採購,經營等等,合格之後,按照表現,分配總計五成的海豐酒樓股份,並且日後經營權都交給他們,按照股份分紅,只要把酒樓做好了,他們的收入就會與日俱增,反之,他們也要承擔虧損的後果。

  總而言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向兄,從今往後,就把酒樓當成自己的產業經營吧!”王寧安笑著說道。

  ……

  海豐酒樓重新開張七天了,向好幾個算是體會了什麼叫做從天堂到地獄,又從地獄到天堂,每天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三更之前能睡覺就算是福氣,天不亮就要爬起來,敢懶床,棍棒涼水,什麼花樣都來了。

  以往是發愁沒有客人,現在是發愁客人太多,而且是越來越多,第一天賣了四百多碗,到了第七天,則是飆升到了800碗。

  好多滄州的百姓,哪怕住在城北,城東,也要慕名前來,吃上一大碗。甚至有些穿戴考究的有錢人,也會跑來湊熱鬧,臨走的時候,還會拍著向好的肩頭,鼓勵他好好乾,弄得向好滿頭霧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終於讓他逮到了一個機會,門口賣糖人的連著來了五天了,以往這傢伙可從來捨不得進飯館,這回怎麼如此反常?

  “跟我說實話,怎麼每天來吃麵的人都指指點點,他們到底在議論什麼?”

  賣糖人的嚇了一跳,“向兄弟,還是別問了。”

  “不成,我不能當糊塗鬼,你跟我說了實話,往後天天吃麵我給你打折!”

  賣糖人的咬了咬牙,“好嘞,我就跟你說!”

  ……

  這幾天在滄州城,一直流傳著故事,說是一家酒樓遭逢變故,掌櫃背叛了東家,捐款跑了,留下了一群小伙計,無依無靠,為了給東家守住產業,為了讓兄弟們有口飯吃,其中一個伙計挺身而出,刻苦鑽研,一天夜裡,累得昏睡在灶台旁,夢裡有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紅光的老頭指點了做麵食的秘訣,醒來之後,還歷歷在目,按照方法一做,果然湯鮮面滑,無與倫比。

  夢中的老者,就是傳說中活了八百多年的彭祖,是所有廚師的祖師爺!

  故事流傳,加上海豐酒樓的麵條風靡南城,很快就有許多人慕名品嚐,包括不少商人,帶著手下的伙計來吃一碗麵,不為別的,就是讓他們體會一下,該怎麼當伙計!

  初見向好,的確又兇又惡,臉上還刺著字,可是一番熱情招待下來,大家都發現他和善厚道,麵條給得多,肉煮得夠味,哪怕多跑一點路,也願意過來。

  有種東西叫做反差,賣糖人的最初見向好兇惡,伙計又都聽他的,掌櫃突然跑掉了,他就自行腦補了賊配軍奪民產的段子,還到處講,敗壞人家名聲。

  知道了真相,過意不去,才每天跑來吃麵,捧一捧生意。

  弄清楚了原因,更過意不去的是向好!

  “少東家,你可不能害我啊,明明是你教的,怎麼成了彭祖?我幾時見過他老人家啊!”

  王寧安兩手一攤,“有誰能證明你沒夢到彭祖嗎?”

  “這,這做夢的事情,誰說得準!”

  “對嘛,我們的麵條沒作假吧,我們的湯貨真價實吧?來了客人我們熱情招待吧?沒有這些,故事編的再好,也沒人來吃,對吧?”王寧安笑道:“做生意就要會宣傳,你現在該做的是好好學本事,學廚藝,對得起捧場的食客!”

  ……

  “大人,果然所言不假,那個小子竟然僱人到處宣揚,說什麼他們的面是彭祖在夢裡指點的,裝神弄鬼,殊為可惡!”公孫策咬著牙說道。

  包拯的手指敲擊著桌面,果然是無商不姦!

  “各行各業,往自己臉上貼金,亂認祖師爺的不少,官府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包拯怒道:“你去和王良珣說說,讓他管管自家人。”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07
大宋將門 第21章 二伯來訪

         


    海豐酒樓的後院還算寬敞,除了給伙計們睡覺的大通鋪,還有三間房,足夠王寧安一家五口住的,只是房中的被褥陳舊,初來乍到,老娘怕浪費,堅持不讓換。住了十來天,酒樓起死回生,賬面上也有錢了,白氏也不好攔著。

    王寧安帶著小毛子,王洛湘和王寧澤也嚷嚷著跟著,四個人殺向布鋪,王寧安的懷里揣著五貫錢,其中三貫是老娘給的,另外兩貫則是從韓蛤蟆那里掙來的。

    這幾天趁著有空,王寧安把《三國演義》的開頭幾章寫了出來。

    上輩子為了寫三國文,王寧安捧著《三國演義》看了不下十遍,印象極為深刻,而且穿越之後,王寧安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好得嚇人,不單是過目不忘,而且就連上輩子第一次和女生拉手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試著寫了五章三國,韓蛤蟆來吃面的時候,王寧安給他看了,頓時韓蛤蟆就驚為天人,二話說話,先付了兩貫錢,注意哦,只是定金!

    韓蛤蟆許諾,等正式開說《三國演義》,所有收入分七成給王寧安,他只要三成。王寧安還算大方,只要了五成,不過王寧安告訴韓蛤蟆,以後他要出版《三國演義》,和韓蛤蟆可沒有半點關系。

    宋代文治發達,可不是一句空話,不但文人的地位高,收入好,甚至版權保護還走在了後世的前面,盜版官府可是要治罪滴!

    王寧安拿出一半的股份交給向好,就是不想在酒樓浪費太多的精力,有了第一斗金之後,王寧安覺得遍地都是商機,憑著領先一千年的見識,還不能發財,干脆找棵歪脖樹吊死算了。

    逛了一個多時辰,王寧安買了一家人用的被褥枕頭,又給弟弟妹妹買了一大堆的零食,五貫錢花了干干淨淨,才大搖大擺回到酒樓。

    正要把被褥送到後院,向好突然湊到了王寧安的身邊。

    “少東家,有個事,需要你做主。”

    “直說,不用婆婆媽媽的。”

    “是這樣的,這幾天來吃面的客人是不少,可有些人在北城,過來一趟不容易,他們問能不能開個分號?”

    “分號啊?”王寧安眨眨眼楮,“暫時怕是不行了,畢竟買地買房,雇工采買,要花不少錢,不過……”

    向好這幾天都摸透了,這位少東家智計百出,有什麼事情,請教他,比起找王良還管用呢!

    “這樣吧,我們送餐!”

    “送餐?”

    “沒錯,我們把面條和蔬菜都分成小份,用油紙包好,客人想吃,可以拿回家里自己煮。”

    向好頓時大喜,“這個辦法好,可是……”他又為難了,“少東家,咱們的面,七成的功夫在湯里面,在家里可沒法煮骨頭湯啊!”

    “這個容易。”王寧安笑道︰“我們可以用羊油啊,把鹽和醬加上羊油熬好了,等凝固之後,切成大小相同的塊,每一份面條配一塊羊油。”

    “哈哈哈!”向好一听,差點跳起來,我怎麼就沒想到啊,同樣是腦袋,差距也太大了!

    向好高興地想跳起來,這些天食客太多了,海豐酒樓的上下兩層都擺滿了桌子,就連外面也搭起了棚子,可即便如此,每天還有許多食客等不及,紛紛散去。向好只能賠盡了笑臉,要知道每個客人都是錢。

    他們可不是以前的小伙計,每個月拿著死工資,王寧安給了他們股份,每多賺一文錢,里面就有一半是他們的,二三十歲的大小伙子,還光棍一個人睡涼炕頭,那滋味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要是按王寧安的主意,把面條分份外送,就不會有客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就能賺得更多,盡快娶上媳婦!

    受點累算什麼,牢城營的苦日子都沒壓垮自己,拼了!

    向好迫不及待去研究如何外送,臨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少東家,你家來客人了。”

    “誰?”

    “好像是你二伯,穿得很文雅,直接去後院了。”

    王良?

    他來干什麼?

    王寧安覺得沒有什麼好事情,這位二伯本來就好佔便宜,如今成了師爺,更是會仗勢欺人,搞不好老爹是要吃虧的。王寧安急匆匆向後院跑去……

    “二弟啊,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大的酒樓,好興旺的生意,比起二哥可是強多了。”

    “不敢,不敢。”王良臉上多少有點發燒,“二哥,實不相瞞,這鋪子是老泰山臨終之前留下來的,是白家的產業,不是咱們王家的,小弟,小弟沒權處置。”

    王良微微一笑,故作大方道︰“四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都是王家人,區區100貫,就能難得住我,簡直笑話一樣!”

    “是是是,二哥從小就聰明好學,是我們比不上的,如今看二哥,多半是伯樂遇上了千里馬,小弟提前恭喜二哥!”

    “還不能這麼說!”

    王良嘴上雖然客氣,但是滿臉止不住的得意,十足的小人得志,攀龍附鳳的嘴臉。他故作矜持,長嘆一聲,“四弟,哥哥現在算是半個衙門的人,有些事情哥哥不得不提醒你,做事要小心啊!”

    “怎麼講?”王良不解道。

    “四弟,別的不說,現在市面上人們都說是得到彭祖點化,海豐酒樓才做出了美味的面條,有這事嗎?”

    王良被問得瞠目結舌,他當然也知道一些,心里未必贊成,可眼見得客人如雲,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二哥,難不成有麻煩?”

    “豈止是有麻煩!”二伯王良夸張說道︰“這叫什麼,裝神弄鬼,欺詐百姓!每天騙這麼多人來酒樓,衙門要是追查下來,辦你一個妖言惑眾,居心叵測,看不把你發配五千里!”

    “啊!”

    王良真的被嚇到了,臉色慘白,急忙央求道︰“二哥,你是衙門的人,可要給小弟想個辦法啊,我求求你了!”

    王良暗自得意,卻還是繃著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就是魯莽,不計後果,開個酒樓是那麼容易的?不把衙門口打點好了,你寸步難行啊!就說剛才的事情吧,人家有心追究,就能判你一個充軍發配,可要是不想追究呢,也就過去了,其中的差別,四弟比我聰明啊!”

    王良也不笨,很快明白了。

    “二哥,你是說要花錢?”

    “沒錯,四弟,多了哥哥不要,你拿出三成股份,哥哥幫你上下打點,把衙門里的人都買通了,保證你是萬事亨通,風平浪靜。”

    “三成?”

    王良驚呼出來,王寧安剛剛給了向好他們五成,要是再拿出三成,他們只剩下兩成,還能干什麼?

    一轉眼的功夫,鋪子就成別人的了,王良是萬萬不能接受。

    二伯王良輕蔑一笑,“四弟,你是真打算舍命不舍財了?萬一衙門查下來,可別怪哥哥沒提醒你……”

    “不怪,二伯請自便吧!”

    門簾一挑,王寧安從外面邁步走了進來,小臉陰沉著,他听了好半天,王良的話一個字都被落下。

    強忍著怒火,王寧安冷笑道︰“二伯真是好見識,不愧是當了師爺的人,把官府那套敲詐勒索的本事都學去了。”

    “胡說,我怎麼敲詐勒索了?”

    “呵呵,二伯,不說別的,江湖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祖師爺,唱戲的供著唐明皇,木匠尊魯班,造酒的是杜康,賣茶的是陸羽,就連買豆腐的都說是關雲長發明的豆腐。按照你的標準,全天下做買賣的都要被充軍發配了?”

    王寧安一席話,提醒了王良,他甩甩頭,是啊,有那麼大罪過嗎?二哥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見王良也懷疑起來,王良暗中咬牙,好一個小兔崽子,幾次壞了自己的事情,真是可惡透頂!

    “寧安,你懂什麼,小心無大錯,真到了上公堂的那一天,可別怪二伯沒提醒你!”

    上公堂?

    王寧安最不怕的就是這個了,包黑子不管怎麼難纏,都要講道理,講證據,這就是在青天大老爺治下的好處,固然沒法由著性子折騰,可是宵小之徒也別想算計自己。

    “二伯,小佷也提醒你一句,在衙門口當差,還是小心著一點,別把自己陷進去。”

    “大膽,你小子竟敢威脅我!”

    王良怒氣沖沖,往外就走,到了海豐酒樓的外面,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沒佔到便宜,還被搶白了,不能就這麼算了。

    一轉頭,王良又回到了客廳,這一次他的臉色好了不少。

    “四弟,剛剛哥哥就是讓你們小心些,沒想到寧安竟然想得那麼歪!算了,哥哥不提了。”王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湊到了王良的面前,低聲道︰“四弟,酒樓生意這麼好,怕是需要不少白面吧?”

    王良下意識點頭,二伯王良突然笑了起來,“哥哥手上正好有不少白面,都是自家兄弟,給個本錢就成了。”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08

大宋將門 第22章 三國熱



         


    天下承平,物阜民豐,即便是李元昊作亂,造成西北動蕩,也沒有改變大宋繁榮的景象,日漸富庶的人們越發貪圖安逸方便,甚至連飯也懶得做。

    早起花十文錢,吃一碗熱氣騰騰的肉醬面,飽腹美味,絕對是不錯的選擇,加上送面的業務之後,王寧安估計一天要賣2000碗面條。

    相比後世,宋人的副食瓜果還是少得可憐,故此一天的營養都在主食上,一大碗面,差不多頂得上後世三碗的量,至少要一斤面,如此計算,海豐酒樓一天就要消耗十幾石面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眼下面粉主要兩個來源,一個是在市面上購買,一個是吳大叔給運來。

    吳大叔本來就是往城里賣糧食的,知道王家開了酒樓之後,就主動找來,老爹也不能讓鄰居吃虧,按照市價,每天從吳大叔手里收七八石面粉,再從糧行購買同樣數量的面粉。

    不得不說,賣的多了,就要精打細算,要是面粉能壓下一點價錢,哪怕一石便宜幾十文錢,一天也能多賺幾百文,甚至一貫錢。

    王良就想點頭,可是他多了個心眼,“二哥,能不能和小弟說說,面粉是從哪里來的?”

    二伯王良把臉一沉,不滿道︰“問那麼多干什麼,當哥哥的還能坑你不成?我可告訴你,不少人都找哥哥呢,我是覺著咱們都是兄弟,你賺錢不易,幫幫忙,這樣吧,下午我就讓人送一百石過來,每石600文,半個月之後,再給你一百石。”

    600文?

    王良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個價錢也太便宜了吧!

    宋初的時候,像歷代一樣,都經歷了糧食豐富物價回落的過程,一度一斗米只賣三十文錢,不過前些年西夏叛亂,朝廷財政缺口擴大,發行不足值的當十鐵錢,弄得物價飛漲,如今一石面粉市面上要七八百文,王良只要600文,還真是便宜的要命啊!

    要都是這個價錢,酒樓一個月就能多賺三四十貫不止,等于是利潤翻了一倍,真是天大的好事情!

    只是這麼大的好事情,王寧安卻斷然拒絕了。

    “二伯,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賺的是辛苦錢,實在是對不住了,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寧安!”王良還有些不舍,可是見王寧安目光嚴峻,只好說道︰“二哥,寧安說得對,這來路不明的東西,我們不敢要。”

    “呸!”

    王良氣得跳起來,“什麼來路不明?在你們眼楮,我成了什麼人了?要不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管你們。給點好處不要,真是傻瓜!大傻瓜!”

    王良氣得罵了好幾句,王良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松口,最後氣得王良沒辦法,只好一甩袖子,離開了酒樓。

    ……

    “寧安,你說說,二哥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他哪來的糧食?”

    王寧安微微冷笑,“還能從哪里來的,他在什麼地方做事?”

    “知州衙門!”王良嚇了一跳,“莫非說……二哥他貪墨了朝廷的糧食?”

    “多半是了。”王寧安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哪來的便宜糧食?還不是侵吞貪墨朝廷的糧食,二伯根本就是來銷贓的!”

    好歹在酒樓不少日子,王良也想通了,正規的糧行都有朝廷不定期檢查,買賣納稅,糧食必須從合法渠道進來,至于零散的商販,又買不了多少糧食。

    如果王良從朝廷弄到了糧食,走酒樓的路子,是最好的選擇,量夠大,而且還不容易引起注意,端得好算計!

    “二哥怎麼能這樣?”王良豁然站起,怒道︰“知州大人賞識他,抬舉他,他怎麼能貪贓枉法,這要是讓知州大人知道,還不把他趕回家去,前程都毀了!”

    能趕回家里還算是好的,要是讓包黑子知道,還不砍了二伯的腦袋!王寧安暗暗想到,不過知道歸知道,王寧安可不想去做什麼爛好人,看二伯的德行,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要是好心提醒,沒準他還會懷疑是王寧安爺倆告密的呢!

    “爹,既然都分了家,就各顧各的,趁著生意勢頭好,咱們趕快多賺的錢。”

    王良沉默許久,他也看出來,二哥春風得意,又自以為是,肯定听不進去勸。多賺點錢也好,萬一有了那麼一天,有錢了或許還能幫上忙,要是沒錢,就只能看著二哥倒霉了。

    ……

    接下來的半個月,王家父子,包括酒樓上下,都忙得腳打後腦勺,王良抽空回了土塔村一趟,給王老太太和母親買了一些點心瓜果,又給了兩貫錢,讓她們不要擔心,只管吃好喝好。

    隨後王良又交代王忠,把他名下的100畝田全都種上了大豆,幾個月之後,向好等人的廚藝也練出來了,大豆也收獲了,海豐酒樓就可以正式賣炒菜,不用頂著酒樓的名號,干面館的生意。

    不過區區100畝大豆,還是太少了,王良找到了吳大叔,和他商量之後,吳大叔親自出面,找了土塔村二十戶百姓,和王良簽了約書,王良給他們一個最低的保護價,即便是市價低于保護價,王良也按照保護價收,如果市價高于保護價,則按照市價收購。

    很顯然,這個約書保護了農戶的利益,避免谷賤傷農。

    而且王良承諾,全部現金收購,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優先賣給海豐酒樓。鄉親們當然欣然同意,齊聲夸贊王老四仁義,發達了不忘鄉親。

    隨後,王良又拿出了十貫錢,交給吳大叔,讓他買二百頭小豬仔,還要蓋一個豬圈。

    吳大叔養過豬,能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拿木頭圍起來,豬跑不出去就行了。什麼糞便啊,尿啊,雨水啊,泥土啊,都混在一起,豬的四肢都深陷在臭氣燻天,黑乎乎的泥漿里,這也是士大夫鄙視豬肉的原因,實在是太腌了。

    可是王良給了他一份圖紙,完全顛覆了吳大叔的印象。

    首先,豬圈務必干淨整潔,還要加上棚子,防雨防曬,圈舍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睡覺的,要用木板墊高,鋪上干淨的稻草,暖暖和和,舒舒服服。

    外面是活動、排便、飲食的地方,水必須干淨,食物要新鮮,每天要清理糞便,還要用水沖洗……

    吳大叔听著一條條的內容,不停吸氣。

    “我說四哥,你這是養豬啊,還是養老太爺啊!用得著這麼小心伺候嗎?”

    “用得著!”王良的語氣不容置疑,“咱們養的豬就要與眾不同,你就按照上面的辦法做,每十天我就回來一趟,你要是敢怠慢了,看我不和你算賬。”

    吳大叔咬了咬牙,“成,只要能賺錢,把豬大爺當成祖宗伺候也行!”

    ……

    老爹兩頭跑,向好發覺生意太忙,他們六個人實在是頂不住,又招了四個伙計,專門負責送餐,不到半個月的功夫,一雙鞋就跑漏了底兒。最快樂的事情莫過于每十天發一次工錢,足足五百文銅錢,不會拿那些鐵錢糊弄事。新來的伙計都覺得受再多的累都值了。

    王寧安同樣不輕松,他除了要教向好幾個廚藝之外,還有就是每天寫《三國演義》。

    說起來也怪韓蛤蟆,本來說好的,等王寧安把酒樓的事情弄好了,他再正式說三國。可是這些日子韓蛤蟆從王寧安手上學了好幾個段子,不少老听眾的胃口都被養叼了,天天喊著要講新故事,不講就不來了。

    有一天把韓蛤蟆實在是逼得沒辦法,就把王寧安給他的《三國演義》頭兩章給說了,誰知道,這一講不打緊,頓時驚動了無數人,第二天茶館的听眾多了一倍不止。

    大家伙都嚷嚷著,一定要听《三國演義》,之所以如此火爆,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三國的故事早就流傳廣遠,不少說書人也都講,只不過他們都是截取一段,而且前後矛盾,互相沖突,不成體系。

    韓蛤蟆一張口就從桃園結義,大戰黃巾開始,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心。面對著豐厚的賞錢,韓蛤蟆不能不講。可是這一下子就苦了王寧安,不得不努力趕稿子。

    “上輩子熬夜碼字剛過去幾天,又要趕稿子,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王寧安搖頭大嘆,可是他卻不敢懈怠,現在的王寧安,就像是秋天的小松鼠,不想放過任何的賺錢機會,拼命儲存每一粒食物。

    匆匆寫好了五章,王寧安急匆匆奔向韓蛤蟆說書的茶館,他剛趕到茶館的門口,正巧對面包黑子和公孫策一前一後走來了,踫了一個面對面。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09
大宋將門 第23章 只知忠義,不知孝悌

         


    “漢高祖劉邦斬蛇起義,開創了大漢一統江山四百載,傳到了漢獻帝,君弱臣強,刀兵四起,天下昏暗,民不聊生,正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日里就開說一套《三國演義》,道盡紛紛世事,全在巧嘴一張!”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韓蛤蟆嗓音沙啞,慢條斯理地念了一首詞,大宋朝文治興旺,不是一句空話,歷朝歷代,論起識字率,宋朝絕對首屈一指,哪怕是偏遠的滄州,也有不少人听懂了詞中的滄桑高遠,無不點頭稱贊。

    要說起來,最解其中三味的,就要數坐在角落中的包黑子和公孫策。

    “好一首臨江仙,我怎麼听出了醉翁的味道啊?”公孫策笑著說道。

    包拯沉吟一下,搖了搖頭,“不然,此詞的才情不在醉翁之下,可是醉翁文章第一,論起填詞,倒是差了一籌,而且詞中暗含蒼涼之談,似乎閱盡人世興衰,頗有看穿興衰之嘆,多半不是醉翁所寫。”

    公孫策倒吸口冷氣,“東翁,若不是歐陽永叔所作,當今文壇,不論晏殊,柳七,梅堯臣,只怕都寫不出來這樣的詞……”公孫策突然大喜過望,“恭喜東翁,怕是這滄州又出了一位大才子啊!”

    作為一方父母官,教化百姓那是分內之責,要是出了神童才子,可是要上報朝廷,作為政績的。

    這一首《臨江仙》公孫策從沒听過,多半是新作的詞,而且又和文壇的幾位巨擘風格迥異,倘若真是邊境滄州,出了一位大才子,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啊!

    公孫策身為包黑子的師爺,自然要替東家的前程著想,他都迫不及待想要找出寫詞之人,上奏朝廷,替東家的政績填上一筆。

    倒是包黑子哼了一聲,“倘若真有才子,那也是人家的天賦,是師長教的好,我剛剛到滄州不久,據為己有,羞也不羞?”

    公孫策不愛听了,這事有什麼羞的,出在誰的治下,那是誰的福氣,有什麼害臊的,大人的臉皮還是太薄了,需要歷練啊!

    他還想勸說,哪知道包拯一擺手,“老實听書吧!”

    公孫策不敢多話,只好悶頭听著,可是沒听多少,公孫策就入迷了,說書人簡單交代了之前已經講完的部分,直接跳到了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

    伴隨著韓蛤蟆的描述,在場眾人如痴如醉,仿佛真正置身在千軍萬馬之中,隨著一位位武將沖殺,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槍,方天畫戟,你來我往,殺了一個難解難分!

    王寧安這兩天連續趕工,已經把前二十都給了韓蛤蟆,他也放開了膽子,盡挑熱鬧的講,三英戰呂布剛結束,就直入連環計,鳳儀亭,呂布戲貂蟬,英雄美人,更是讓人津津樂道。

    韓蛤蟆一口氣講到了午時,口干舌燥,實在是頂不住了,才一拍醒木,“預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韓蛤蟆轉到後台去喝茶潤嗓子,耳朵里全都是叫好之聲,夾雜其中,還有不少人往台上扔銅錢,  的響,韓蛤蟆的心就跟著不停地跳,不用看都知道,準是有人一貫一貫地賞錢!

    說了大半輩子,還沒遇到呢!

    王二郎可真是一個寶貝,回頭可千萬不能讓別人把他拉過去。韓蛤蟆急匆匆要去找王寧安,討要接下來的故事,剛轉身,茶館的掌櫃的陪著笑過來了。

    “韓先生,那邊有兩位客官要見你。”

    “客官?什麼人?”

    掌櫃的壓低聲音,湊到了韓蛤蟆的耳邊,低聲說道︰“雖然穿著布衣,可難掩官氣,是個大人物!”

    韓蛤蟆一驚,他就是個說書的,哪里見過什麼大人,急忙撢了撢衣衫,就跑到了包黑子的桌邊。

    “草民見過大人。”

    “請坐吧。”公孫策淡淡笑道︰“你就是韓先生吧?書講的不錯。”

    “多謝夸獎,小人愧不敢當。”

    “韓先生,這《三國演義》頗為不俗,和尋常的話本境界迥異,不過在下听了一段,似乎書中對劉備多有贊頌溢美之詞,我覺得似乎有些言過其實,先生以為呢?”

    韓蛤蟆為難苦笑,“小人只知道說書,哪里懂得什麼歷史啊!”

    包拯好奇了,“這麼說《三國演義》並非先生所作了?”

    “哎呦,折煞小人了,我哪寫得出來啊!”

    包拯和公孫策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也不信一個說書的能寫出如此巨著。

    公孫策笑道︰“韓先生不用擔心,我們也算是文人,想要見識一番,並沒有別的想法,還請韓先生幫著引薦。”

    韓蛤蟆猶豫說不說呢,一抬頭,正好看到王寧安從二樓下來。別人听韓蛤蟆講書,都驚為天人,唯獨王寧安哈氣連天。上輩子他听過單田芳,袁闊成的三國,相比而言,韓蛤蟆說的實在是有些干癟無趣。

    畢竟滄州是小地方,韓蛤蟆也只能算是野路子,等以後有機會,應該從汴京選幾個高手,只有征服了京城,才能算是征服大宋啊!

    王寧安現在滿腦子都是擴大生意,賺更多的錢。

    剛從樓上下來,韓蛤蟆就跑過來。

    “二郎,有兩位先生要見你呢!”

    韓蛤蟆拖著王寧安到了包拯的桌子邊,三個人互相一看都愣了。公孫策目瞪口呆,“韓先生,你沒搞錯吧,他不是在海豐酒樓賣湯餅嗎?”

    韓蛤蟆陪笑道︰“先生好眼力,正是王公子,小人的段子可都是王二郎的教的。”

    包拯之前對王寧安就有看法,此時一听,心中更加惱火,一個小小的娃娃,讀過多少書?他能寫出《三國演義》?簡直是笑話一樣!

    包拯懶得駁斥,臉陰沉的嚇人,鼻子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公孫策瞳孔緊縮,上下打量王寧安,用力搖頭,“韓先生,既然《三國演義》的作者不願意見我們也就算了,何必拿一個賣面的糊弄我們?”

    韓蛤蟆被問得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

    王寧安卻不干了,他遇到了幾次包拯和公孫策,他可沒有自我感覺良好,沖上去巴結人家,也沒想著攀附權貴,撈到好處。

    可問題是這兩位一次比一次臉臭,怎麼,瞧不起賣面條的?清官就了不起啊?

    王寧安上輩子就有點沖動不計後果,又穿越到了一個少年身上,多少受到了影響,越發不在乎了。

    “賣面條的就不能寫《三國演義》了?公孫先生未免也太瞧不起賣面條的了,你可知道姜太公也賣過面啊?”

    公孫策呵呵一笑,“少年郎,你竟敢自比姜太公?口氣不小。那好,我就請教你,曹孟德文武雙全,雄才大略,一統北方,南征北戰,軍威赫赫。怎麼到了你的書里,成了疑神疑鬼的奸雄,還編了捉放曹的段子,污蔑曹公,未免太過分了吧?”

    听到公孫策發難,王寧安絲毫不害怕,“公孫先生,你替曹阿瞞說話,未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倒要請教你的高見?”

    “曹孟德沐浴大漢皇恩,身為漢家臣子,就應該扶持社稷,護衛江山,忠君報國。可是他做了什麼?挾天子令諸侯,竊據大漢江山,欺凌君父,竊奪大權,所作所為,哪有半點忠臣孝子的樣子?如此人物,他的才能越高,本事越強,危害就越大!公孫先生怎能以偏概全,只知小節,忘了大義?”

    王寧安說的義正詞嚴,他倒不是真的厭惡曹丞相,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什麼時候,“政治正確”這四個字都不能違背,王寧安可不想被扣上寫反書的帽子。別以為宋代就沒有文字獄,烏台詩案,可是讓王寧安看透了文人陰起來的無恥!

    包拯看不透王寧安的內心,他從王寧安的話中,倒是品味出另一層意思。儒學式微,佛道盛行于世,眼下的大宋其實出于一種思想混亂的階段,《三國演義》中宣揚的忠義,似乎點醒了包拯,讓他似有所悟。

    “少年郎,你既然知道忠義,可為何忘了孝悌?”包拯突然老氣橫秋,不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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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10
大宋將門 第24章 包黑子怒了

         


    包黑子的問話使得王寧安突然醒悟,他總算明白了老包看不上自己的原因所在。不用問,一定是二伯說了什麼。

    王寧安差點氣爆炸了,好你王良,靠著老子的辦法飛上高枝兒,結果還惡語中傷,恩將仇報,簡直不是東西!別看比我大一輩,等踫上了,非給你點顏色看看!

    更讓王寧安憤怒,或者說失望的是包拯。

    拜托,你是包青天啊,清正廉潔,斷案如神,王良的花言巧語就把你給騙得團團轉,老百姓還怎麼指望你伸冤做主?

    王寧安都懷疑他是不是穿越錯了時空,包青天變成了包黑天了,比他的臉還黑!

    本來只有一分怒氣,到了此時,已經到了十二分。

    “這位大人,小子品行如何,自有公論。忠孝仁義,乃是立身根本,還請大人慎言,污人清白,可不是好官的作風。再有,小子斗膽勸大人一句,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衙門之中,看似不起眼的小吏,都能逼得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破家縣令,滅門的知府,縱使大人為官端正,用錯了人,一樣要累及大人名聲!”

    王寧安一口氣說完,一拱手,轉身離去,絲毫不給包拯和公孫策詢問的時間,仿佛多說一句,就會感到厭煩一般。

    公孫策的臉黑了,比包拯還黑。

    “好個猖狂的小子,大人,要不要把他……”

    包拯突然一擺手,攔住了公孫策,他也起身,一甩袖子,走到了茶館的門口,突然停住了腳步,從懷里掏出幾個銅子,扔在了桌上,大步離開。

    公孫策在後面小跑跟隨,一路上包拯一句話都沒說,一直回到了知州衙門的二堂,包拯一屁股坐下,呼呼喘著粗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大人,那個王二郎不過是無知少年,他的話都是胡說八道,您不用在意的。”公孫策不停勸著。

    包拯仿佛沒听到他的話,而是突然說道︰“那小子知道我是知州!”

    公孫策楞了一下,說道︰“或許吧,我去王家的時候見過他,以那小子的奸猾,應該能猜得出來。”

    “既然知道老夫是知州,他怎麼敢如此不客氣?”

    “這……或許是無知無畏吧,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不對!”包拯猛地搖頭,“如果《三國演義》真是此子所寫,就代表他心思縝密,見識不凡。既然如此,他就是個聰明人,不是個莽夫,可是他偏偏有對老夫如此不客氣……公孫先生,你以為是為何?”

    “或許是恃才傲物,目中無人?”公孫策試探著說道。

    “不然!”包拯用力搖頭,“公孫先生,或許我們一直都錯了。”

    “錯了?哪錯了?”

    包拯沒急著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冊賬本,送到了公孫策的面前。公孫策粗略翻看,頓時就皺眉頭了,原來賬冊上面混亂無比,有很多涂改的痕跡,他看了幾頁,就發現有算術錯誤,還不止一處。

    “這,這是誰記的賬?”

    “王良!”

    “啊!”公孫策失聲叫道︰“大人,王良不是讀了十幾年書,還算學了得,怎麼連尋常的出入賬都算不好了?”

    包拯敲擊著桌面,“算起來王良進入知州衙門差不多兩個月了,最初老夫只當他沒有在衙門干過,不懂規矩,以為歷練些日子就好了。可是都兩個月了,還是毫無長進。我這些天私下詢問,不少人都說王良的壞話,老夫還當他恃才傲物,惹惱了眾人。直到今日,王二郎的那一番話,老夫似有所悟啊!”

    包拯皺著眉頭,算起來他也入仕十年,見過了不少風雨,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在一件小事上面栽了跟頭!

    包拯揉著眉頭,努力回想那天和王良見面的場景,他先是向自己告狀,然後點破了騙子的手法,包拯初來乍到,遇上了那麼棘手的案子,一下子給破了,當然大喜過望。心存感激,覺得王良是個人才。

    他就好奇為何王良能看透騙局,卻還被騙子給坑了,當初是怎麼想的?為何會上當?

    王良當時突然痛哭流涕,他說並非自己受騙,而是四弟王良被騙了,四弟從小喜歡耍槍弄棒,游手好閑,出入賭場也是常事,結果背著家里,借下了巨款。等到事發之後,債主登門,四弟王良懼怕家法,又擔心名聲毀了,祈求二哥把責任扛下來。

    他不忍心四弟身敗名裂,才主動承認,並且要求分產,他獨自承擔債務,承擔罵名,只為了兄弟情誼……

    一個讀書懂禮的文人,一個耍槍弄棒的武夫,一個幫忙自己破案的功臣,一個無恥的敗家子……兄弟倆的對比實在是太鮮明了。

    包拯雖然精明,可頭腦一熱,也信了王良的話,並且愛惜他的人品和才華,加上包拯初到滄州,身邊沒有,就留他在衙門里當師爺。

    上次見到王良一家居然在滄州有酒樓,生意還那麼紅火,包拯更加憤怒,覺得他實在是沒有絲毫的兄弟情義,再看到王寧安的一些營銷手段,包拯就給他們貼上了奸商的標簽。

    但是能騙過一時,不能騙過一世,進入衙門一兩個月,王良就露出了馬腳,做事錯誤頻出,包拯心里漸漸有了懷疑。

    直到王寧安的一番話,包拯最初憤怒無比,可仔細一想,他突然覺得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公孫先生,你馬上去土塔村,給我仔細調查一下,那小子說得對,衙門里的人權力可不小,萬一混進來心術不正之徒,老夫可對不起滄州的百姓。”

    公孫策點了點頭,“大人,王家人見過我,還是讓王朝和馬漢去吧。”

    “成,我要盡快得到結果。”

    ……

    兩天時間,轉眼過去,公孫策臉色通紅進了二堂,包拯放下了手里的毛筆。

    “有消息了?”

    “唉!大人,羞死人也!我們都被騙了!”

    公孫策又氣又惱,羞憤焦急,把查到的事情一股腦都說了出來……王朝馬漢先去了土塔村,詢問村民對王家兄弟的看法。

    令人驚訝的是村民普遍夸贊王良,說他會功夫,急公好義,以往村子周圍的山上出了惡狼野豬,都是王良帶頭上山獵殺的,最近王良在滄州開了酒樓,就和村子的鄉親簽了約書,收購大家伙的糧食。

    王朝馬漢還親眼看到了一份約書,他們倆久在公門,見到了約書之後,都大呼意外,這個王良要麼就心善得過分,要麼就是個大傻瓜!

    相比之下,王良雖然讀了十幾年的書,可是大家伙評價普遍不高,說他用鼻子孔看人,瞧不起鄉親。最要緊的是幾年前,王老爺在西夏戰死,辦喪事的時候,王良鋪張浪費,不該花的錢花了一大堆,弄得王家背了不少債,听說是王良的母親私下把嫁妝都給賣了,才堵上窟窿。

    孝順父母是應該的,可是不顧財力,胡亂花錢,那就不對了。

    王朝馬漢打听到了這些消息,越發懷疑,他們干脆找到了大伯王良,一問之下,才知道識破騙子的是王寧安,欠下巨額債務的不是王良,而是老二王良。分家倒是王良堅持的,可那是從滄州回來之後,在之前王良可是又哭又求,想讓王家一起幫他被債務……

    帶著滿滿的收獲,王朝馬漢回到了滄州,他們告訴公孫策,對王良只有兩個字評價︰人渣!

    “這些消息屬實嗎?”包拯強壓著怒火,質問道。

    “應該屬實,馬漢還去了私塾,據先生說王良的兒子也參與了斗犬,還因此惹惱了王老夫人,剝奪了他兒子讀書的資格。”

    好嗎,又加了一條罪狀!

    包拯真的怒了,“這個王良簡直太可惡了,他欺瞞老夫,把佷子的功勞據為己有,又詆毀自己的兄弟。最為可惡,在老夫招攬他之後,竟然逼著家里分產,分明是害怕家人知道他的行徑,戳穿他的嘴臉!如此的敗類,老夫竟然沒有看出來,還留著他在衙門里做事,老夫簡直瞎了眼楮!公孫先生,你立刻去把王良趕出衙門!”

    公孫策猶豫了一下,苦笑道︰“大人,只怕不成了。”

    “為什麼?”

    “我剛剛得到消息,滄州府庫當中,少了一千石糧食。”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10
大宋將門 第25章 長街毆斗

         


    從茶館回來,王寧安腦袋就涼快了,萬一包黑子不是傳說中那樣清廉正直,反而是個昏官,當面頂撞,還出言譏諷,絕沒有好下場。

    要不要趕快逃跑?

    很快就否定了,且不說家族產業都在滄州,就算什麼都不在乎,可是跑到了別的地方,立刻就成了黑戶,連個身份都沒有,隨便誰都能陰死自己。

    走不了,就要想點反制的辦法。

    最好的救命手段就是名聲,只要有了名聲,能擠進士人之列,包黑子就不敢輕易動自己。光寫《三國演義》肯定不行,小說話本雖然賺錢快,但這玩意就像是商業片一樣,格調差得太多,大宋朝最流行的還是詞!一首好詞,立刻就能蜚聲文壇。

    王寧安之前心里還有些排斥,他記憶中的名篇多數是甦大胡子、王安石等人的,如果不出意外,以後大家伙肯定能見到面。

    雖然王寧安知道他們暫時還沒有寫,可是竊取別人未來的成果,那也是偷啊,到時候李逵遇李鬼,怎麼都覺得臉紅心跳。

    以往王寧安是絕對排斥的,可得罪了包黑子,強烈的壓力之下,王寧安的道德要求直線下降,他躲在屋中,連夜抄了十幾篇名篇佳作,還恬不知恥地寫上了“寧安詞集”四個字,要是老包真的找自己麻煩,薄薄的小冊子就是救命符!

    王寧安提心吊膽了兩三天,老包沒有任何動靜,他總算松了口氣。

    “寧安,你說的辦法成嗎,萬一這一刀下去,把小豬仔給弄死了怎麼辦?”王良準備回土塔村一趟,臨走前找到了兒子。

    王寧安撓了撓頭,“爹,要不你找個獸醫算了。”

    “那怎麼行,萬一他知道了秘密,宣揚出去,咱們的養豬大計豈不是完蛋了!”王良猶豫了半天,咬了咬牙,“還是我自己來,我就不信,能斬遼狗的刀,就擺不平區區豬仔!”

    王寧安嚇得臉色都變了,“讓你切一刀,可不是讓你殺豬啊!要不我回去親手弄算了?”

    “你會用刀子嗎?”

    王寧安搖搖頭,王良突然嘿嘿一笑,“放心吧,這麼點小事,難不倒你爹的。”

    王良拍著胸脯,趕著驢車,一溜煙兒回到了土塔村。

    不久前他囑咐吳大叔買二百頭小豬,吳大叔動作很快,已經陸續買好了。

    敲豬可不是小豬剛生下來,就給來一刀,這是個技術活,九成九的城市娃娃都沒有看過,要等到小豬長到三十斤左右,把小豬抓住,用消毒之後的刀,劃開皮肉,切除關鍵的部位,公豬和母豬的切法不同(不多說了,有興趣自行百度)。

    切好後的豬仔要放回干淨的豬圈,還要適當增加精飼料的數量,等過幾天之後,小豬安然無恙,就可以了。

    王良仔細檢查,吳大叔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建好了五間豬圈。活動的區域都用磚石鋪的地面,結實滲水,不會弄得泥水滿地。睡覺的地方下面鋪著木板,上面墊著稻草,中間用木欄隔開。

    “四哥,弄這玩意可費老了功夫,要是不靈,可就賠大了。”

    “不會的!”王良咬了咬牙,他從後背拿下來一個錢袋子,里面裝著二十貫錢。

    “老吳,豬仔長得越來越快,豬圈就要越來越多,每間十頭,就要二十間,另外每天要打豬草,準備豬食,可有你忙活的,這點錢你先拿著用。”

    吳大叔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子,咧著嘴大笑,“四哥,就是夠意思!我正準備和你說呢,你看我們家幾口人,又要送糧食,又要養豬,怕是不夠用。”

    “那就請人,你覺得多少工錢合適?”

    “每月300文就行!累活我頂著,請三五個婆子幫著喂豬,她們用不了多少錢。”

    “嗯!”王良滿意點頭,“老吳你說了算吧,她們給咱們干活,也別虧待人家,等以後豬養好了,多給她們點下水什麼的。”

    “好 !”

    吳大叔痛快答應著。

    中午的時候,吳大叔帶著兩個兒子,負責抓豬,王良親自操刀,第一刀下去,頓時血流如注,遭了,切深了,腸子都流出來了,王良手忙腳亂,去縫合傷口,沒等縫一半,小豬死了。

    換第二個!

    這一刀下去了,竟然連皮都沒有割破,小豬不停鬼叫,王良不得不又劃了一刀,然後把手指伸進去,掏了老半天,才順利切除,可是再看可憐的小豬仔,已經沒有多少精神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問題。

    “四哥,這辦法行不行啊?”吳大叔都懷疑起來,一頭小豬就要50文,弄死的不是豬,是一串串銅錢。

    “怎麼不行!”王良手里沾著血,顯得匪氣十足。

    “我爹說過,軍中為了讓戰馬更加溫順,都會給戰馬切一刀,馬能切,豬就更能切!再來一個!”

    吳家父子看得膽戰心驚,王良膽子越來越大,手竟然越發穩妥,敲豬的手法嫻熟,轉瞬之間,就切好了一個,一直忙活到了黃昏時分,200頭小豬總算是切完了。

    弄到了最後,王良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都是冷汗。小豬仔撕心裂肺的叫聲,真夠人受的!王良覺得自己耳朵里都是回響聲,來不及回滄州,只能在家住一晚。

    一夜王良都沒怎麼睡覺,每隔半個時辰,就跑去豬圈看看,至于吳大叔,他根本就蹲在豬圈門口一晚上,每當小豬仔有一點動靜,都把他嚇得心驚肉跳。

    好容易等到了第二天,清點之後,有五頭小豬死了,還有幾頭精神很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其他的豬仔問題不大,添了精飼料之後,還挺能吃的,絲毫不知道它們最重要的東西都沒了。

    又等了一天,死亡的豬仔增加到了八頭,吳大叔仔細觀察,剩下的豬仔傷口都愈合了,沒有發現感染。

    “第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王良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趕著驢車,拉著面粉,直奔滄州。

    他這一路十分輕松,不管怎麼說,敲豬也是一門手藝,要是以後沒了賺錢的路子,敲豬騸馬也能活下去,藝多不壓身。

    王良的馬車趕到了小南門外,離著酒樓越來越近,突然發現一大群人都在圍著,往里面巴望,從人群中間,傳來叫喊打罵的聲音,王良人高馬大,站在車轅上看去,有一群人正圍著幾個人暴打。

    王良看得真切,其中一個正是向好!

    好大的狗膽,敢打自家人!

    王良幾乎什麼都沒想,伸手抓起了驢車上的扁擔,大吼一聲,人群急忙散開,他幾步沖了進去。

    向好抱著頭挨打,一眼看到了王良,嚇得叫了出來。

    “東家,別管我們,快走吧,咱們惹不……”

    有個小子一腳踢在向好的軟肋上,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王良的眼楮都紅了,“看打!”

    扁擔橫掃,帶著風聲,只听 嚓一聲,胳膊應聲而斷,剛剛還在暴打向好,下一秒痛叫著倒在了地上。

    王良毫不手軟,把扁擔當槍,照著另一個小子的小腹刺去,一聲哀嚎,也倒在了地上,捂著命根子,臉都綠了。

    多年習武下來,可不是花架子,王良就好像是一頭猛虎,面對著十幾個潑皮,絲毫不落下風。

    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這幫家伙紛紛倒地,哀哀痛叫。王良越打越高興,扁擔打斷了,一手拿著一截,舞動如飛,跟小車輪似的,看熱鬧的百姓不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好聲。

    “向哥,咱們怎麼辦?”小毛子扶起向好,向好咬了咬牙,“能怎麼辦,東家都上了,還看什麼熱鬧!跟他們拼了!”

    向好在牢城營七八年,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剛剛他是怕事不敢還手,現在他什麼都不顧了,嗷得一聲,抱住一個混混兒,用力摔在地上。

    小毛子他們也動手了,沒有一會兒,十幾個潑才竟然都被打倒了。

    王良踩著一個家伙的後背,對方手刨腳蹬,活像是丑陋的大蛤蟆,滿嘴都是泥土,好不狼狽。

    王良放聲大笑,“還有哪個不知死的?有本事放馬過來!姓王的要是怕了,就不是七尺的漢子!”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14
大宋將門 第26章 從天堂到地獄

         


    王寧安為了趕工小說和詞,忙得頭昏眼花,剛剛睡了一會兒,就听到前面吵吵嚷嚷,最初他還以為是尋常小事,向好跟著他學了不少時間了,應該能夠對付。可是又等了一會兒,竟然有人跑來,告訴王寧安,說是一伙潑皮痛打向好等人。

    王寧安大驚,急匆匆跑到前院,等他趕來的時候,卻發現老爹一腳踩著人,宛如得勝的大將軍,威風十足。

    “爹,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寧安急忙跑過來。

    “我怎麼知道,看他們打人,還不許教訓教訓?”王良一直練武術,可除了進山打獵之外,還從沒這麼暢快地打一場,渾身熱血沸騰,得意無比。

    王寧安卻有些頭大,地上的這幫人哀哀痛叫,看他們的臉上,有幾個帶著刺字的,竟然是配軍!剩下的也都不像好人,青皮無賴,流氓地痞無疑。

    他們跑來鬧什麼?

    正要把向好叫過來,問問清楚,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喊,“官府老爺到了!”

    眾人閃出一條道路,只見一個中年文士,身後跟著十幾個差役,急匆匆趕來。

    是公孫策!

    幾天前剛剛被自己氣得夠嗆,此時見面,王寧安多少有點尷尬,不自覺低下了頭,一雙眼珠來回亂轉。

    更讓王寧安憂心的是地痞剛來鬧事,公孫策就來了,莫非是他事先就知道?會不會是公孫策記恨自己,故意設個套,想要找回面子?

    百姓常說,官匪一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正在王寧安滿心猜疑的時候,就听公孫策爽朗一笑,“王二郎,咱們又見面了,令尊要和我去一趟衙門了,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天可憐見,公孫策沒有別的心思,他覺得自己誤會了王寧安,還暗中監視人家,實在是良心有愧!

    不管是包拯,還是公孫策,他們都信奉君子慎獨。

    雖然他們只是懷疑,並沒有對王寧安下手,更沒有造成什麼損害,但是他們就覺得對不起良心,故此公孫策對王寧安十分客氣。

    可王寧安不是這麼想,他既然懷疑公孫策,凡事都往壞處想!

    什麼叫好好照顧老爹?

    莫非他們要對老爹不利?

    王寧安真想當眾質問公孫策,不讓他帶走老爹,可是人家那麼多差役,哪是一個小娃娃能阻擋的,人直接都被帶走了。

    王良還滿不在乎,“寧安,放心吧,爹問心無愧,我相信知州大人是清廉的好官,會給老百姓做主的!”

    “你信,可我不信啊!”

    王寧安滿肚子苦水,卻沒處說去。

    只能暫時轉身回到酒樓,趕快翻翻櫃台,還有多少錢,萬一老爹真的被陷害了,少不得花錢打點,想辦法把老爹贖出來。

    ……

    “寧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爹怎麼被帶走了?”

    白氏慌里慌張從外面回來,後面還跟著兩個小尾巴。原來家里沒錢,王洛湘和王寧澤都要撿哥哥穿剩下的衣服,隨便改改,只要不露肉就行了。眼下王家手頭寬裕了,且不說酒樓每天都有進項,《三國演義》大賣,王寧安已經拿到了不下十貫的分潤。

    白氏終于舍得給兩個小家伙添點衣服,去了一趟布鋪,買了半匹青色碎花蜀錦,王洛湘歡喜得什麼似的。

    王寧澤小嘴撅著,他已經懂得男孩子不能穿帶花的衣服,白氏沒讓小兒子失望太久,孩子小,皮肉嬌嫩,總是穿麻布衣服,到處瘋跑,胳膊腿都磨破了。

    白氏帶著王寧澤到了綢緞行,同樣買了半匹絲綢,柔韌、光滑、透氣,最合適貼身穿。

    兩個小家伙都喜滋滋地抱著,撒著小短腿往回跑,迫不及待想要穿上新衣服。哪知道剛出了小南門,就看到王良還有向好等人都被押走了。白氏眼前發黑,差點昏過去。

    ……

    “咱們家剛過一點好日子,怎麼就把你爹抓走了?可讓我怎麼活啊!”白氏哭天搶地,心都要碎了。

    王寧安面色嚴峻,他剛剛在櫃房找出了十貫錢,加上韓蛤蟆給的,一共二十貫。

    “娘,先別著急,咱們趕快去衙門,看看究竟如何審訊,要是罪責不重,花點錢疏通,要是有意刁難……咱們也有辦法!”

    丈夫不在身邊,兒子就是主心骨,白氏茫然點頭,強忍著淚,對王洛湘和王寧澤道︰“你們老實待著,娘和哥哥要去衙門。”

    說完,匆匆出門,沒走幾步,卻听到了一陣尖利的笑聲。

    “呦,弟妹,你這是哪里去啊?”

    王寧安和老娘一抬頭,只見一個身形高挑,搖搖擺擺的婦人走了過了,模樣還算清秀,可是薄薄的嘴皮,過高的鼻梁,縮進去的腮幫,越發顯得刻薄尖酸,不好相與。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二伯娘崔氏,她身上穿著上好的織錦緞,繡滿了花花草草,比台上的戲子還要花哨。

    搖搖擺擺到了王寧安母子面前,還轉了一圈,顯派道︰“弟妹,看看嫂子這身衣服怎麼樣?”

    白氏心亂如麻,哪有時間搭理她,只是說道︰“好看,很好看。”

    說完拉起王寧安,還要出去。

    突然崔氏呵呵一笑,“弟妹,是為了老四的事情吧?唉,要我說啊,老四這些年淨學些打打殺殺,好勇斗狠的本事,早晚會出事的,果不其然,讓我說中了吧!”

    咯 !

    王寧安一下子停住腳步,酒樓一直好好的,突然冒出一幫來鬧事的,還懷疑是公孫策有意為難呢,可是一听崔氏的話,王寧安豁然開朗。

    敢情是這兩口子下的手!

    想想不久之前,王良找老爹,要賣糧食,當然王寧安斷然拒絕,結果他竟然找一幫潑皮鬧事?

    王良啊,王良,老子忍你很久了,知道嗎!

    顧忌了一家人的情分,顧忌這老爹的感受,對你百般忍讓,你卻得寸進尺,貪得無厭,把我們當成了什麼?

    一瞬間,王寧安就像是一座火山,徹底爆發了!

    他猛地一轉頭,目光凶狠,崔氏直覺好像被凶獸給盯上了,她之前跑去欺負王寧安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眼神,只是這一次更加厲害一百倍不止!

    “王寧安,我好心好意來幫忙,你這麼看我干什麼?”崔氏不無心虛道。

    王寧安突然哈哈大笑,“幫忙?好啊,二伯娘,你說說要怎麼幫?”

    “這還不簡單,你二伯在衙門當師爺,有權有勢,深得大人賞識,他只要一句話,就能把你爹放出來。”

    白氏早就心慌無措,听說能放丈夫,立刻哭道︰“二嫂,只要能救出孩子他爹,我,我給你跪……”

    她剛要下跪,王寧安一把拉住了母親。

    “別急,听她把屁放完了。”

    “你,你敢口出不遜!”崔氏氣得咬牙切齒,指著王寧安,“小潑才,滿嘴腌,噴糞的小畜生,信不信,你這句話就能要了你爹的命?”

    王寧安不屑一扭頭,冷笑道︰“你們敢嗎?我爹出了事,你們還怎麼拿到酒樓?”

    一句話戳中了崔氏的軟肋,她跺跺腳,徹底撕破了面皮,露出了貪婪丑陋的嘴臉,毫不客氣開價道︰“一句話,把酒樓五成的干股交給我,以後酒樓的采購也是我說了算,王良就能活著從衙門里出來,你們這個家還不至于散了,要是敢不答應……我們老爺可就要大義滅親了!”

    白氏心疼丈夫,方寸大亂,急得淚水直流。

    “二嫂,好歹也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這麼做事啊?”白氏泣不成聲,王寧安反倒輕笑了一聲,“娘,別怕,區區一個師爺,狗仗人勢,以為能一手遮天,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玩意!”

    “你還敢罵人!”

    崔氏更加憤怒,正在這時,突然外面有差役沖進來,崔氏一見大喜過望。

    “你們快過來,把這小子給我抓起來。”

    差役沖到了近前,看了看崔氏,淡淡道︰“你就是王良的娘子吧?”

    “沒錯!你們王師爺就是我男人!”崔氏叉著腰,那個得意勁兒就別提了,伸出蘭花指,沖著王寧安得意道︰“瞧見沒有,有人來幫我了,你們怕了沒?”

    她的話音剛落,兩個差役拿著鐵索,套住了崔氏的脖子,就見差役冷笑著說道︰“你的案子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瞬間,崔氏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自由墜落,整個人都傻了!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14
大宋將門 第27章 棒槌王良

         


    白氏做夢也想不到,同是王家人,老二兩口子竟然會這麼狠!

    雇凶打人,搶奪財產,幾時結下了這麼大的仇?白氏心疼丈夫,又羞又惱,幾乎昏厥。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從谷底一下子到了山巔,比起坐過山車還刺激,本來是崔氏一伙的衙役,竟然把崔氏給抓走了,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白氏只能傻愣愣看著兒子,一頭霧水。至于王寧安,他倒是心中有了些猜想。

    王良和崔氏以為攀上了權貴,就能肆意胡來,對待親人都能下狠手,更遑論外人,兩三個月的功夫,不一定得罪了多少人。

    能騙過包黑子一時,可騙不過一世,準是包黑子看出了端倪,要收拾王良了!

    “娘,不用擔心了,咱們跟著去知州衙門,沒準能看到一出好戲呢!”

    兒子的手臂,緊緊抓著白氏的胳膊,讓她感到了一絲溫暖和依靠。幾年前還是那麼小,可是現在,都快趕上自己高了,肩膀還稚嫩,卻能扛起擔子,白氏懸著的心稍微落下了一點,和兒子緊緊挽著手,跟在差役隊伍的後面,直奔衙門而去。

    一路上崔氏都在破口大罵,她丈夫是師爺,是大老爺眼前的紅人,該死的衙役,怎麼敢抓她,都不想活了?

    押解崔氏的差役頭子看了看她,忍不住淡淡冷笑,又搖了搖頭。

    “這位軍爺,斗膽請教大名。”王寧安笑呵呵問道,對方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王二郎吧?听說《三國演義》是你寫的?”

    “沒錯!”王寧安大方承認。

    對方突然哈哈大笑,一拍胸膛,“我叫馬漢,跟著大人有五六年了,這些日子就听說城里有人說三國,精彩極了,奈何官身不自由,只能抽空听兩段,果然是好,可就是前後連不起來,讓人好生難受啊!”

    原來是老包的金牌打手啊,王寧安淡淡一笑,“更過些日子,我把書稿抄錄一份,送到衙門。”

    “好,好啊!”馬漢伸出大手,用力拍著王寧安的肩頭。

    “好小子,往後啊,有什麼事情,用得著我馬漢的,只管來衙門找我!”

    他們又說又笑,王寧安從話里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公孫策拿下了那些潑皮之後,他們哪有什麼骨頭,一問就什麼都招認了,坦誠是崔氏讓他們來海豐酒樓鬧事的。

    公孫策當即派遣馬漢,追著崔氏,把她給拿了。

    “論起來,這個女人是你的親戚?”

    “是,她是我二伯娘。”

    馬漢深吸口氣,“唉,同是一家人,作為卻大不相同啊!王二郎,你的二伯和二伯娘,怕是要倒大霉了。”

    王寧安心中狂喜,表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還要裝著憂心忡忡。

    “他們雇人攪亂我們家的酒樓,說起來也是家丑,這家丑不可外揚,我想我爹是不會追究的,家法處置也就算了。”

    馬漢去探訪過,知道王良的人品,可是王良做的錯事,不止這一樁啊!

    “王二郎,我有些話還不方便說,只能告訴你,你二伯犯了大罪,就算保住了狗命,少不得往臉上刺幾個字啊!”

    要充軍發配,夠嚴重的!

    王寧安的瞳孔緊縮,微微冷笑。

    不用問,一定是二伯打糧食的主意,事情敗露了,包黑子能放過他就怪了?

    此時此刻,王寧安一點傷心同情都沒有,甚至盼著包黑子趕快下手,千萬別留情啊!

    “寧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爹沒事吧?”白氏還在擔心丈夫。

    王寧安咧著嘴呵呵一笑,“娘只管放心吧,我爹絕對沒事。”

    ……

    他們來到了知州衙門,王寧安饒有興趣看了看,和明清的衙門一樣,前面是辦公區,後面是居住區,衙門兩旁豎著供百姓鳴冤的牛皮大鼓,有差役在外面昂然站班。

    馬漢臉上帶笑,“王二郎,大人升二堂,特準你們旁听,跟我走吧。”

    王寧安扶著母親,跟著馬漢到了後面,一路上王寧安滿心鄙夷,敢情包黑子也是好面子的人,錯用了王良,識人不明,被打了臉,也不敢讓外人知道,弄到二堂審訊,欲蓋彌彰!

    王寧安這麼想著,可是他到了二堂之後,很快就改變了看法,王良牽扯的案子比想象的大多了……“威武!!!”伴隨著堂威,有人把王良押了上來,除去了身上的綁繩,站在了堂下——跪拜之禮是從元代之後,才流傳天下,貽害無窮的。在宋代之前,只有拜祖宗,拜父母,哪怕見到了皇帝,都不用下跪的。

    王良滿心委屈,他當得好好的師爺,衙門上下都恭敬著,大人賞識著,商人捧著,小日子好不舒坦!

    突然,王朝帶著人就把他給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瞧瞧,王良還自我感覺良好呢,上了大堂,一眼看到了王良,他頓時一驚。

    莫非是老四害自己?

    王良很快把罪責歸咎到了四弟的身上,準是他見自己日子過得好了,權勢大了,心里嫉妒,所以才跑到大人這里,中傷自己,敗壞自己的名聲——王良純粹是以自己的陰暗想法來想別人。

    “王良,虧你還是我的兄弟,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怎麼敢大逆不道,害你的哥哥!你的良心哪去了,都被狗掏了?老天爺啊,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王良一下子就愣了,他被押到衙門,一直等在二堂,一句話都沒多說,怎麼二哥一上來就把矛頭對準他了?

    王良一向不善言辭,脖子漲得和腦袋一般粗,找不出什麼話反駁。

    二伯王良自以為四弟無話可說,他得了理,連忙沖著包拯,哭聲淒慘,“大人明察啊,學生一向兢兢業業,從不敢有絲毫懈怠,不信可以問問衙門上下,哪位兄弟不說我的好?”

    噗嗤!

    公孫策笑噴了,心說王良啊王良,你可真是一朵奇葩!

    包拯的臉更黑了,他入仕以來,每遇到事情,都提醒自己要謹慎小心,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一時疏忽,錯看了王良!真是貽笑大方!

    啪!

    包拯含怒,一拍驚堂木,嚇得王良一蹦。

    “不是王良告的你,他才是受害者。”

    “那,那誰是被告?”王良還在糊涂。

    “就是你!”包拯伸手一指,怒罵道︰“你的妻子崔氏,唆使一群潑皮無賴,去海豐酒樓鬧事,此事你可知曉?”

    王良嚇得一哆嗦,上次他去找王良,想要通過海豐酒樓銷贓,被頂了回來,王良一肚子氣,他的確和崔氏商量過,想要雇幾個人給王良添點亂,讓他知道厲害。

    不過他又怕把王良逼急了,萬一弄得他和自己拼命,王良可不會武術啊!誰知道崔氏比丈夫還果敢,王良遲遲不動作,她等不及了,直接找人去鬧事。

    “這個敗家娘們,非要把天捅破嗎!”

    王良總算知道怕了,好在他臉皮夠厚,也善于急轉彎,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四弟,都怪哥哥,是哥哥的錯,哥哥給你賠不是了,你嫂子她脾氣大,性子倔。等哥哥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讓她給你賠禮道歉。話又說回來,咱們到底是一家人,當兄弟的狀告嫂子,讓外人笑話啊!”

    王良听著,他第一次覺得好像不認識這位二哥了,變臉之快,簡直堪比翻書,剛剛還橫眉立目,轉眼就軟語哀求,他就不知道廉恥二字嗎?有這麼一個二哥,真是王家的不幸,他的恥辱!

    王良索性一扭頭,懶得多看。

    王良卻自以為得計,忙陪著笑道︰“大人,這,這是我們的家事,大人就不必費心了。”

    這回把包拯也氣得笑了,無奈搖搖頭。

    “王良啊,王良,你真是不知死之將至。本官問你,上個月開始,你陸續從常平倉轉移出去一千八百多石糧食,眼下倉庫虧空,你罪該萬死!”

    王良身體猛地一晃,幾乎摔倒,冷汗順著鬢角就流下來了,身體跟篩糠一般顫抖。他典型的小事精明,大事糊涂,尤其是沒有肩膀,見包拯凶神惡煞,吃人的模樣,魂兒都飛了。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包拯不動聲色,繼續道︰“王良,你可知道這批糧食賣到哪里去了?”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王良哭著說道。

    包拯連著問了幾遍,見王良果然不知,搖了搖頭,痛心疾首,真是瞎了眼!

    “王良啊,你真是個棒槌!老夫怎麼就用了你這個棒槌!”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16
大宋將門 第28章 被算計的包拯

         


    包黑子生平第一次臉紅了,真的紅了,發燒,燒得滾燙。他初次當縣令的時候,招募了當地的富商公子公孫策作為幕賓,靠著公孫策幫忙,包拯快速上手,政績突出,此後不斷調任,包拯也物色了不少人手,比如王朝和馬漢就是護送他出使大遼的勇士。

    到了滄州,包拯也想故技重施,哪知道徹底打了眼!

    王良這個家伙簡直就是朵奇葩,要說他不聰明吧?可欺負家里人,翻臉比翻書,當師爺兩個月,愣是摟了不少錢。可要說他聰明?一點都不知道分寸,投靠了包拯,就以為有了靠山,連人家信你幾分都弄不清楚,就敢隨便胡來。只要有錢就敢拿,也不怕引火燒身。絲毫不知道後果如何。

    再加上連拷打都不用,直接就招供了,連一點骨頭都沒有。

    總結起來,王良就是個又蠢又笨又貪有無恥又沒骨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包拯別提多後悔了。

    一旁的王良見二哥爛泥般癱在地上哭哭啼啼,心里也不好受,畢竟是自家兄弟,他恨王良,恨他無恥,恨他無知!可是見他像是爛泥一般,癱在地上,鼻涕眼淚一起流,王良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大人,我二哥他貪一千多石糧食,小人願意想辦法,替他償還,只求大人能法外施恩,從輕發落吧!”

    包拯饒有興趣,看了看王良,輕笑道︰“你二哥剛剛還在罵你,他的妻子又找人去你的酒樓鬧事,難道你心里不怨恨?”

    “能不怨嗎?可是小人沒什麼法子,我娘身體不好,眼楮前些年都快哭瞎了,我奶奶七十多歲,要是王良出了點事情,兩位老人家可怎麼辦!”王良動情說道。

    清官不敢說多,也是一大堆,包拯能脫穎而出,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孝順,為了照顧年邁的父母,包拯中進士之後,在家蹉跎十年,把二老送走了,才入仕為官。也因此包拯的純孝之名,人盡皆知。

    其實和後世文學作品中的斷案如神,多謀善斷的包青天不一樣,真正的包拯前後為官不過二十多年,當開封府尹更是很短的時間。

    在大多數的時間里,包拯都是諫官御史,說白了就是數蚊子的,專門叮人!

    包拯能揚名後世,更多是他的品格操守,卻不是他的政績能力……

    見王良能體諒老母和奶奶的處境,足見他是個孝子,包拯心生感慨,兄弟兩個,真是一點都不一樣。

    “王良,老夫十分欣賞你的孝順,奈何國法無情,你二哥不只是貪了糧食那麼簡單。”包拯看了一眼公孫策。

    公孫策拿出了一份口供,“這是車馬行的一個腳夫供認的,糧食從常平倉運出來之後,被送到了城西的崔家。”

    崔家?

    王良臉色一變,他進滄州做生意不久,可幾乎每天都能听到崔家的大名!

    小南門外的商人,除了要給朝廷繳納稅賦之外,還要拿出一份,孝敬給崔家,即便是海豐酒樓也不例外。敢不交錢,就別想經營下去。

    這個崔家是滄州的大戶,據說從唐朝的時候,就住在這里了。家大業大,實力非凡。眼下崔家說了算的名叫崔鈺,私下里人們都說滄州有兩個知州,一個坐在東城——包拯,一個坐在西城——崔鈺!

    在普通百姓的心里,西城的知州還要比東城的更有威力!

    包拯是來的強龍,而崔家就是地頭蛇,包拯要想有所作為,肯定要拿崔家開刀。王良好死不死,當著包拯的師爺,卻私下里和崔家做生意。

    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啊!

    都說錢能蒙住眼,王良的心都被蒙了,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包拯道︰“這個案子事關重大,崔家如果侵吞朝廷的糧食,當真就該死了!不過他們家勢力不小,對付起來不容易,王良,本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

    稀里糊涂被帶到了衙門,看了二哥出丑,王良是五味雜陳,走錯一步,身敗名裂。他一點不敢大意。

    “小人自然是願意替大人效力,可小人畢竟拖家帶口,還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

    “我反對!”王寧安在班房里听老爹說完,毫不猶豫拒絕。

    “寧安,包大人看重為父,怎麼能不知好歹?再說,再……”

    老爹吞吞吐吐,王寧安點破道︰“是不是還想著二伯?想立點功勞,好減輕他的罪孽?”

    王良沒有反駁,只是嘆道︰“就算不為了他,還有你奶奶,太奶奶,能眼睜睜看著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老爹的為難,王寧安知道,可是他對王良只有厭惡,絲毫沒有同情。

    “爹,崔家是什麼人?我可是听韓蛤蟆說過,崔鈺明面上是商人,可暗地里他是猛虎會的大龍頭,在街面上,有數以百計的閑漢打手,家里頭還藏著亡命之徒,江洋大盜。和這樣的人斗,咱們有幾分的把握?”王寧安故意提高了聲音,沖著外面朗聲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包大人能在滄州幾天?更何況他又是朝廷命官,誰也不敢動他。可是人家敢動咱們,我可不想天天提心吊膽。爹,咱們還是老老實實賣面條湯餅算了,別去渾水,被別人利用了!”

    王寧安在里面說著,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好一個狡詐的小子,他這是說給咱們听呢!”公孫策氣呼呼道,包拯同樣生氣。他之前錯怪了王寧安,心里有些愧疚,還想著提攜一下這個聰明的後生,哪知道他竟然如此膽小怕事!

    一推門,包拯黑著臉進來。

    “是老父母。”王良急忙行禮,白氏也跟著飄飄萬福。

    包拯深深吸口氣,眼楮盯著王寧安,“前些日子,老夫沒記錯的話,王二郎還對老夫說,尊劉貶曹,是一顆忠心,赤膽報國,怎麼到了今日,就變得如此怯懦,判若兩人?”

    該死,又是道德指控!

    王寧安最討厭文人的就是這一點,他們總是拿一些似是而非干干癟癟的道德規範,去看待有血有肉的實際問題。包拯以直言敢諫聞名,身上自然也有清流之氣,也就是遇上了寬厚文弱的趙宋皇帝,放到明朝,一頓廷杖打殘了,要是到了鞭子朝,滅九族都是輕的,搞不好還要鞭尸呢!

    “包大人,僅憑王良的供詞,沒法直接拿下崔家,貿然去搜查,只怕會無功而返。你就想給崔家設一個套,讓家父充作采購糧食的人,引崔家拿出侵吞的庫糧,來一個人贓俱獲。”

    包拯哼了一聲,顯然王寧安說對了。

    “包大人,你以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嗎?”

    公孫策開口了,“怎麼,還有什麼漏洞嗎?拿下王良,是以他唆使潑皮到酒樓鬧事為名,至于貪墨侵吞庫糧的事情,可是一點都沒有提,崔家不會知道的。”

    “錯!”王寧安斷然說道︰“崔家在滄州幾百年,上上下下,到處都是崔家的人。衙門里的差役足有幾百人吧?他們平時不言不語,和木頭人一樣,誰知道他們心里想著什麼?會不會給崔家透露消息?而且崔家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合作?難道他們瞎了眼嗎?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包拯的瞳孔瞬間縮緊,拳頭不自覺握了起來!

    他錯看了王良,難道崔家也錯看了嗎?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比別人笨,但是理智告訴包拯,崔家能在滄州橫行幾百年,肯定有過人之處。

    莫非真如王寧安所說,這是個圈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以為是獵人,殊不知你也是獵物?

    包拯腦袋快速轉了幾個圈,正在這時候,突然王朝從外面跑了進來,慌里慌張的,一見有王家人,他張了張嘴。

    包拯怒道︰“但說無妨。”

    “是,剛剛楊大人抓到了一伙商人,他們私自販運庫糧,妄圖送到遼國,楊大人已經帶著犯人趕回了。”

    “糧食,遼國?”

    包拯突然臉色狂變,險些上了大當啊!
mk2258 發表於 2017-1-13 22:17
大宋將門 第29章 三顧茅廬

         


    自從到了滄州,包拯一直心氣十足,想要大展拳腳一番,每天處理各種公務,一直到三更天,甚至通宵不睡。

    唯獨今天,包拯早早熄燈,躺在了狹窄破舊的木床上,只是他沒有睡著,兩只黑亮的眼楮,一直在盯著黑洞洞的房頂,心中都是憤怒,還帶著一絲惶恐。

    他怕了,沒錯,他真的怕了!

    那個楊大人名叫楊雄,是滄州的通判,二把手。

    大家或許會以為楊雄只是包拯的副手,協助包拯處理事務而已,要是那麼想,就太不了解宋代深入骨髓的制衡精神了。

    通判名義上輔佐知州,而實際上,知州所有的公文,兵、民、錢、糧、賦稅、徭役……每一項都要通判附屬才能生效,更要命的是還有監察官吏的大權,通判被尊為“監州”,其權柄之重,可見一斑!

    楊雄抓到了一伙走私的商人,查獲糧食一百石,而且發現這些糧食竟然是常平倉的庫糧,嚴刑拷打,這伙商人交代他們是從知州衙門師爺王良手里弄來的糧食。

    楊雄毫不停留,立刻帶人返回滄州,去找包拯質問。

    包黑子,你的師爺走私糧食,勾結遼國,看你怎麼洗刷罪名?非把你從滄州趕出去不可!

    楊雄氣勢洶洶到了滄州,出乎預料,包拯已經把王良給拿下了。

    見到楊雄,包拯只是淡淡說了句,“楊大人,既然你也知道了,不妨就一起查案吧!”

    楊雄本想扳倒包拯,卻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這個郁悶勁兒就不用提了。可是相比之下,更郁悶的是包拯,他的後背都濕透了。

    假如沒有把王良拿下,楊雄就可以利用王良,來攀扯自己,最起碼也是識人不明,仕途有可能就會終結。

    真是好毒辣的手段,好狠的心腸!

    包拯終于感到了滄州一任,和別的地方迥然不同。要是再輕敵自大,只怕半輩子的名聲就要毀于一旦了。

    包黑子陷入了沉思……

    王寧安從衙門回來,半夜睡不著,爬起來發現在月下,老爹披衣站立,凝視著天空,滿腹的心事。過去的一天,絕對是王良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到此刻,他還沒有消化所有事情。

    二嫂雇人跑到酒樓鬧事,王良只是生氣,可一轉眼,二哥侵吞常平倉的糧食不說,竟然還和遼國扯上了關系,里通外國,豈不是成了漢奸?

    想祖上王貴老將軍,力戰遼狗,血都流盡了,祖先如此英雄,竟然出了這樣的後輩!簡直給祖宗蒙羞!

    王良徹徹底底對二哥失望了,隨後他又害怕,案子這麼大,會不會牽連到王家,剛剛有了點起色,難不成王家又要倒霉嗎?

    正在思索著,突然他聞到了一股酒香,扭頭一看,王寧安拿著一個酒壺,站在他的後面,見他回頭,呲著白牙,嘿嘿一笑。

    “喝點酒,聊聊吧!”

    王良點了點頭,爺倆就在院子里的槐樹下,坐在石頭墩子,一人一杯酒,王良喝完之後,深吸口氣,“寧安,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嗯!”

    王寧安沒有裝蒜,老老實實,把他的推想都說了出來……包拯初到滄州,清查稅賦,清理陳年舊案,還要加強武備,整頓廂軍,大刀闊斧改革,按理說,這都是正兒八經的事情,但是任何變動都會觸及既得利益者。

    崔家在滄州盤踞了幾百年,包黑子要動他們的奶酪,肯定要奮起反擊。

    好死不死,包拯把王良召為幕僚,讓那些人尋覓到了機會。

    王良眼高手低,本事稀松平常。憑什麼兩三個月的功夫,就能弄出近兩千石的糧食?現在想想,分明是有人暗中慫恿幫忙,王良一頭撞了進去,只怕直到此刻,他都未必明白發生了什麼……

    糧食弄出來,假裝向遼國走私,楊雄在滄州干了不少年,私下里百姓都說他是個專橫跋扈的糊涂官。

    偏偏這一次如此神勇,一下子就抓到了走私。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滄州的地頭蛇,針對包拯的一次陰謀,目的就是把包拯從滄州趕出去!

    也幸好包拯得到了王寧安的提點,下功夫調查王良,發現他不只是品行不端,而且膽大妄為。包拯才斷然拿下了王良。

    假設包拯稍微晚了一點,讓楊雄抓住把柄,只怕包青天就要提前折戟沉沙了。

    王寧安花了大半個時辰,把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王良都听傻了。

    一個尋常的案子,竟然牽連這麼大,難怪兒子不願意自己摻和進去呢!可是二哥……唉!

    王良雖然顧念兄弟之情,可是這麼大的事情,不止超出了他的能力,甚至超出了想象力,根本沒法摻和。王良呆呆仰望著天空,星星閃亮,他只有在心中暗暗向王家先人祈禱,希望先人能體諒他的苦衷。

    好半天,王良才問道︰“寧安,暗說是你幫了包大人,可我看包大人並不怎麼喜歡你,萬一包大人被崔家趕走了,咱們該怎麼辦?咱們家會不會有危險?”這個“家”當然指的是他們五口人,最多加上奶奶和太奶奶。

    王寧安也挺生氣的,聰明人都是兩頭討好,左右逢源,偏偏他呢,是兩頭不討好!

    包拯雖然知道他被冤枉了,可是王寧安的確沒有當仁不讓,舍我其誰的勇氣,性情狡詐,心眼太多,又自私自利,一點不討包拯喜歡。崔家那邊多半也不會看得上王寧安,畢竟因為他崔家好好的計劃失敗了,包拯緩過一口氣,肯定會下手報復的。

    強龍,地頭蛇,絕對有一場驚天動地的斗法!

    該如何保護家人呢?

    王寧安絞盡腦汁,一直到了天色拂曉,王寧安熬得眼珠子通紅,才漸漸有了主意。

    “不得不承認,包拯還算個清官,而且他只是不欣賞我,又不能把我怎麼樣!君子可欺以其方,相比崔家,我寧願包拯能夠贏!”

    在王寧安的心中,還是有著不能逾越的底限。

    明面上是破獲了走私糧食案,可也給了王寧安一個提醒,滄州緊挨著遼國,而遼國又是糧食進口國。

    崔家會不會從大宋竊取糧食,然後轉賣給遼國?

    如果真是那樣,崔家不止該死,還應該千刀萬剮!

    “滄州地處邊疆,民風剽悍,幾乎每次宋遼大戰,都要從滄州征調兵丁人馬。”王良嘆道︰“滄州的每一個村子,都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女人永遠都比男人多。打谷場,田間地頭,總有斷了胳膊,瞎了眼的老卒!這是解不開的血海深仇啊!”

    王良把拳頭攥得咯蹦蹦作響,“如果崔家弄到了糧食,真的是走私給遼狗,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除掉他們!”

    王寧安也不是鐵石心腸,“爹,如果我推算的不錯,崔家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肯定和走私生意脫不了關系。只是要和他們斗,不能只靠著一腔血氣,還要動腦子。”

    “你有辦法?”王良驚喜道。

    “有也沒用!”王寧安兩手一攤,“咱們現在連個螞蟻都不算,哪有資格和人家過招?”

    “那,那該怎麼辦?”

    王寧安突然呵呵一笑,“什麼都不用干,很快就該有人找上門來,他要是不三顧茅廬,我才不出山呢!”

    說完,王寧安活動了一下酸脹的筋骨,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我先睡了,有人來找我,就讓他等著吧。”

    王良將信將疑,他沒心思睡覺,干脆迎著朝霞,一遍又一遍打拳,腦子跟不上,手腳也跟不上,那可就是廢人了。王良覺得要把功夫練得更好!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練得渾身是汗,正準備去洗漱,突然有人叩響了後門。

    “啊,是公孫先生!”

    王良連忙把公孫策請進來,這位公孫先生抱了抱拳,謙遜道︰“令郎可在,我是奉了東翁之命,來三顧茅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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