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68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18 13:17
第八百三十七章 末雨綢繆


    血雲荒地與天羅穀之間的天域通道,還有八十三年才會徹底打開,到時候甚至能令天位境強者自由進出,然而看符少群等人剛編入魔獐嶺三鎮,就控製不住的蠢蠢欲動,陳海心知玄元上殿不會真正等到八十三年之後,才有大的動作。

    陳海雖然除了跟孽境殿少君以及潛入血煉場的那一小撮魔族外,跟星衡域的魔族沒有什麼太深的接觸,但在過去數十萬年裏,魔族在星衡域從未讓人族獲得過真正的優勢,可見絕非易與之輩。

    而此前魔族費盡心機,動用往生大陣,將那麼多的魔兵魔將送入血雲荒地,陳海相信魔族絕不可能到最後一刻放手。

    接下來的日子,符少群就在北陵塞以西六十餘裏外的一座山嶺修築營塞,陳海雖然擔心情形有變,接下來也是先照既然的計劃,先進行天機傀儡臂的試製。

    天機傀儡臂的內部結構,不僅要比天機戰車、重膛弩等複雜得多,涉及到的構件還都異常的小巧,陳海專程調來一名明竅境的煉器師、六名辟靈境的成熟匠師,形成一個專門的小組,但也預計也至少需要一年,才有可能將第一件天機傀儡臂試製成功。

    而想批量生產,更是遙遙無期的事情。

    陳海現在手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天機誅魔戰車的改造,鑄製更多的玄陽重膛弩,擴大玄陽精鐵的產能,製造更多的風焰飛艇,打通東都山跟北陵塞的運輸瓶頸,添置兩到三艘青雀級戰船,擴大九郡國經曲岩穀與東都山的海運能力等等,陳海要做的事情可以說是千頭萬緒。

    天機傀儡臂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量產,也無法批量裝備軍中形成戰鬥力,但陳海還是專門抽調人手負責天機傀儡臂的試製,一方麵是天機傀儡臂編入戰陣,能解決黑風軍精銳戰力匱缺的問題,另一方麵東都山也要籍此機會,逐步的形成學機學宮的機製,才有可能推演、製造更豐富、更強大的天機戰械出來,投入禦魔戰事之中。

    一個月後,薑震就攜帶從九郡國贖買過來的第一批戰俘橫渡墜星海,從曲岩穀登岸。

    除了從九郡國贖買過來的戰俘外,陳海最終還是決定由沈複、朱為民等人,帶領匠師營主力遷往東都山北麓紮根。

    誰也不知道玄元上殿在魔獐嶺的部署,何時會刺激到魔族也加速對天羅穀的增兵,到時候北陵塞這撮爾勢力在這樣的危局之中,是根本不夠看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北陵山一般,在哪個魔君的手下,被夷為灰燼。

    這時候,陳海也隻能將東都山當作魔獐嶺防線之後的主根據地進行建設。

    接下來,一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黑風軍將卒中廣泛傳授基本戟法及裂天戰戟訣。

    陳海暫時不會將天武身相與殺伐兵氣的秘密揭開,但基礎工作則要立時推進下去。

    符少群借用少許的殺伐兵氣,就能將他的神魂壓製住,令他發揮不出一半的戰鬥力,甚至符少群能直接將殺伐兵氣融入天武身相之中,將天武身相的威力提升一倍有餘。

    這麼好用的東西,陳海怎麼可能不用?

    黑風軍有兩萬精銳,哪怕僅僅是抽六千精銳出來修煉基礎戟法及裂天戰戟訣,哪怕最終僅有四分之一不到的人小有所成,但隻要能凝聚殺伐兵氣,能夠借用,陳海就算是麵對天位境高手,也未嚐沒有一戰之力。

    而且魏漢、孫岱、薑明澤、周桐、朱明峰以及沙天河他們,與手下將卒同施一種的裂天戰戟訣,就能夠借用殺伐兵氣禦魔,從而解決掉黑風軍高端戰力不足的一部分問題。

    這麼好用的東西,陳海怎麼可能不用?

    唯一的問題,就是陳海要對裂天戰戟訣進行改造,一方麵能讓普通將卒都很好的掌握,而另一方麵也要有足夠強的絕學,能讓魏漢、孫岱等人將戰力徹底的發揮出來。

    這一日,在北陵塞上下各自忙得熱火朝天時,遠處一陣轟鳴聲從南方傳了過來。北陵塞軍紀嚴明,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絲毫沒有眺望的心思。

    反倒是陳海、沙天河和薑雨薇等將領站在北陵塞的城頭之上,看著那空中的龐然大物慢慢接近。

    這是道禪峰所造的第二艘風焰飛艇,隨之而來的,還有精元丹、凝血散等低級丹藥十數萬斤。

    陳海將道禪峰所開墾的藥田,都全部種植低級草藥,足足有上萬畝之多,靈氣極其充裕,生長一年半到兩年時間就能采摘合藥,產量也是極豐,加上從宗門換取的其他丹藥,這次運入北陵塞的十數萬斤丹藥,可以說是天量了。

    隻是這一批運入北陵塞的丹藥,都未必能夠兩萬精銳將卒維持半年的日常操訓、修煉所需,更不要說將出現慘烈慘亡的戰事了。

    好在缺額部分,可以從跟九郡國的海貿裏可以補足。

    北陵穀山莊第一艘風焰飛艇前後造了有三年的時間,而第二艘風焰飛艇的建造時間縮短到一年稍多一些,而東都山北麓的工場,已經開工同時進行第三、第四艘風焰飛艇的建造。

    將運送風焰飛艇的趙大成等人安頓了下來,陳海就把薑雨薇喚到精舍之中。

    看著薑雨薇一如往昔的幹練模樣,陳海心中一片思潮。

    對於陳海而言,薑雨薇一直以來都是星衡域他最為信任跟依重之人。

    給薑雨薇斟上了靈茶,陳海躊躇了一下,緩緩開口道:“如今已經製成兩艘風焰飛艇,接下來還將製成第三、第四艘風焰飛艇,打通北陵塞往來東都山的運輸瓶頸,接下來,我想讓你去東都山主持大局。”

    薑雨薇一聽怔了一下,皺著秀眉問:“符少群也在北陵塞一線建造軍塞,而且那日他言之鑿鑿,一定會從鎮守府請出調兵令,到時候你就要率兵馬出塞,與魔族野戰,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如何能走?”

    陳海低頭抿了口茶道:“你還記得當初在血練場裏,我跟你所說的那些話?”

    “……”薑雨薇疑惑的看向陳海,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時又提此事,跟她去東都山坐鎮,又有什麼關係?

    “你又知道符少群為何而來,又為何盯住北陵塞不放?”陳海將玄元上殿叛變、流陽宮滅亡,太子商缺率部退入血雲荒地,最終在億萬魔兵的攻勢下身消道殞等等事情,說給薑雨薇知曉,“此時聚集血雲荒地的千萬魔物,實則是數十年前魔族啟用往生大陣送入血雲荒地、借億萬魔骸複活的魔兵魔將的神魂。而魔族費盡心機,不惜令當年魔獐嶺、天羅穀一線的實力削弱,為的就是搶奪當年被太子商缺帶入血雲荒地的幾件上古至寶。而符少群等一批玄元上殿弟子,突然插手魔獐嶺一線的防線,無非也是想控製住進入血雲荒地的唯一入口天羅穀!”

    薑雨薇以為她之前已經知道夠多的秘密,但這時她檀唇微張,半天都不知道合攏起來。

    “薑震此時與我合作,最根本還是為了東都薑氏的利益,一旦北陵塞為應付殘酷而慘烈的戰事,對東都山的索求,暫時會令東都薑氏的利益受損,薑震以及其他的族老,就未必還會繼續配合我們了。我希望你去東都山,希望你能成為東都薑氏的核心,到必要的時候執掌東都薑氏的大權,能果斷的應對可能將極為慘烈的危局……”

    薑雨薇、薑璿都是出身東都薑氏,又都是萬仙山的真傳弟子,將來的成就在薑澤這些人之前,她們姐妹倆才是東都薑氏的繼承人。

    陳海現在就希望薑雨薇回東都山掌權,就是預防形勢惡化後所可能發生的種種變故。

    玄元上殿強勢介入進來,陳海也意料不到形勢什麼時候就突然惡化,隻能現在就立即著手做最壞的打算。

    薑雨薇一時之間也難以消化這麼多的事情,下意識的跟陳海說道:“師兄一心隻為衛護燕州蒼生,而玄元上殿和魔族大動幹戈,隻為爭流陽宮當年流落到血雲荒地及燕州的遺寶,師兄為何不將流陽宮的遺寶交給玄元上殿,以換取玄元上殿對燕州的庇護?”

    然而薑雨薇話沒有說完,就知道自己這番話太想當然了。

    流陽宮亡於玄元上殿的叛亂,玄元上殿得到上古遺寶之後實力繼續增強,是能將魔族從天羅穀附近徹底驅逐出去,但到時候又豈會坐看流陽宮的傳承在燕州傳續下去?

    到時候玄元上殿派大軍進入燕州,想將流陽宮在燕州的傳承連根拔起,而燕州得到流陽宮傳承的宗閥、宗門,又豈會坐以待斃,任玄元上殿來殺?

    到時候還不是一樣殺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見薑雨薇醒悟到了這些,陳海繼續說道:“十數二十年後,天羅穀、北陵塞一線所暴發的戰事之殘酷、慘烈,可能將遠超乎你我的想象,我們現在必須要未雨綢繆起來,到時候才不至於徹底喪失掉對自己命運的掌控……”

    陳海的話語仿佛又無邊的魔力,把薑雨薇帶到了那血肉橫飛的戰場之中。

    薑雨薇也明白一仙修成萬骨枯的道理,即便陳海沒有明言流陽宮流落異域的上古至寶到底有何神通,她也能明白這些上古至寶對那些天位境絕世強者有著怎樣的致命誘惑,也知道在天位境絕世強者麵前,在萬仙山都不要說外門弟子以及都不能踏入外門修行的寒庶子弟了,就算是內外弟子以及七族的宗族嫡係子弟,也隻是他們修仙途中的踏腳石跟螻蟻而已。

    也許是以往曾被當草芥對待過,也許年紀輕輕就成為真傳,骨子裏的熱血沒有被無情的歲月抹去,薑雨薇眼下還接受不了這種種殘酷的法則,咬牙說道:“行,我去東都山!東都山有兩百人丁,青壯也有四五十萬之多,這次我回東都山,便將基礎拳法、步法、戟法傳授下去,或許還能再得兩三萬精銳可用。”

    “好!”陳海點了點頭,說道。

    目前黑風軍雖然編得兩萬兵馬,但隻要他對天羅穀用兵,就一定會有傷亡,陳海與周晚晴商量好,將九郡國的戰俘統統贖買過來,一方麵補充精壯勞力的不足,一方麵當作預備役兵員儲備起來,但要是後續完全用戰俘補充黑風軍兵員的不足,軍隊的士氣跟戰鬥意誌就很成問題,最終還是要盡可能多的培養出守土有責的子弟兵。

    陳海又跟薑雨薇說道:“東都山北麓雖然和魔獐嶺隔著黑毛大漠,但是戰況到最激烈的時候,數以百萬的魔兵蜂擁而來,區區黑毛大漠將不再是難以穿越的天塹。到時候玄元上殿及西北三宗的兵馬,即便牢牢控製住魔獐嶺,依舊將有大量的魔兵魔將繞過魔獐嶺 ,將戰火燒到召泉等黑毛大漠以南的地域去。你這次回去,還要在東都山北麓修造防塞。”

    第二日一早,薑雨薇帶著趙大成等人,乘坐著風焰飛艇向東都山北麓而去,而負責統領戰船,押送戰俘渡海的楊隱,在將戰船及其他物資,交給薑震運回東都山後,也趕到北陵塞來見陳海,彙報他們此番渡海的艱辛。

    陳海給周晚晴寫一封信,將基本戟法及裂天戰戟訣抄錄下來,附在信後,由楊隱再去九郡國時,將信當麵交給周晚晴。

    雖說此時九郡國的戰事沒有平息,周晚晴也沒有辦法抽調太多的人力、物力,支持黑風軍,而一旦九郡國的戰事平息後,即便周族反對,在周晚晴的主導下,九郡國對黑風軍的支持,將遠非東都山所能及的——大不了陳海就拿碧海寶船上煉取下來的精玄金,不斷的從九郡國贖買物資跟人。

    碧海寶船實在是大而無法,縮減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周晚晴或許祭用更順手一些,也就意味著能從碧海寶船上煉取上千萬斤的精玄金下來——這也是群仙門當年所剩不多的遺產之一——就也足夠陳海狠狠的揮霍一段時間了,隻是不想引起額外的關注,隻能一點點的拿出來。

    因此,陳海也更重注九郡國的經營。

    要不是玄元上殿的動作比陳海預料的要早,陳海更希望看到周氏能一統扶桑海。

    在陳海上下忙碌、魔獐嶺前風雲波詭的同時,萬仙山依然是平和無比,一派仙家氣象。

    萬仙山玉衡峰之上,一道劍光頂著凜冽的罡空劃破長空,從雲霄降落下來。

    劍光隱去,露出了一個古拙而清臒的中年修士,正是金劍仙薑寅。

    薑寅皺眉看了看眼前透漏出晦澀蒼古氣息的昊天塔,麵無表情的就往前走去。

    昊天塔不高,僅八九米高,塔前守著兩位道胎修士,看到薑寅來者不善,對視了一眼,一臉苦笑地向前而去,拱手施禮道:“薑真君在上,今日掌教真人正在昊天塔內閉關潛修,吩咐過不見外客,不知道真君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見掌教真人,我兄弟倆可以進去代為傳稟。”

    薑寅左右看了看,二人吃薑寅那猶如實質的眼神一照,一個個慌不迭低下頭來。

    眼見著二人不堪的模樣,薑寅冷哼一聲,衝著塔內緩緩開口道:“掌教真人,我無意為難弟子,希望你也不要讓我為難。”

    話音落後,過了幾息,一聲濃重的歎息聲從昊天塔內傳出,那歎息仿佛飽經了萬年風霜雨露一般,帶著一種濃濃的歲月氣息。隨著歎息聲,昊天塔那刻印著繁雜道紋的大門無聲息的打開。

    二人不敢再有所阻攔,就任由薑寅走了進去。

    昊天塔似用古銅鑄就,然而走進塔中,站在塔中照外看,那塔身卻似乎是半透明似,肉眼看不見塔身外的情形,但陽光卻能沒有阻礙的照射進來,暖融融的。

    一個中年人端坐在正中,一道道流金般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就仿佛被他的身體吸進去似的。

    這中年人正是萬仙山掌教真君姬江野,此時也正修煉一種萬仙山非掌教真人不得相傳、借昊天塔所修煉的焚日真經。

    “我知道你來所為何事,隻是這事情幹係太過重大,就算我萬年傳承的萬仙山插足進去,稍有不慎也難逃粉身碎骨的厄運。萬年來,你是我萬仙山最有希望能踏足上三境的真君,這趟渾水,我們還是不要趟了,你聽我一聲勸,將柱國將軍大印交出去便是。”

    薑寅盤膝坐下,一雙眼睛仿佛射出金劍一般,看著姬江野說道:“此時雍京來人,倘若真是一心為禦魔,我絕不會戀棧不去,不會死死守住西北柱國將軍的位子不讓出來,但雍京心思不純,出兵意在流陽宮遺落異域的上古至寶,我們就絕不能將三十六鎮的兵權拱手相讓啊。到時候要有什麼閃失,天呈山、玄陰穀的魔兵魔將打開缺口,像潮水一樣往南湧來,我們要如何應對?”

    “雍京派過來的人,也必然是能征善戰之輩,你無需太過擔心了。”姬江野勸道。

    “我的意思很明確,雍京要直接出兵參與對天羅穀的收複、鎮守,我們不能阻攔,但即便我不擔任這西北柱國將軍,掌管三十六鎮兵權的西北柱國將軍府,也理應由三宗執掌。”薑寅斬金截鐵的說道。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18 13:18
第八百三十八章 出戰(一)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崇國上層起的這些微瀾,魔獐嶺一線絕大部分的將卒還無從能感受,但陳海還是能感受到殘酷血腥的時代馬上就要到來。

    建興十七年冬,執掌西北柱國將軍府百年的薑寅上書辭去將職,將蟠龍大將軍印交了出去,而新上任的柱國將軍乃是太上聖皇秦世民第十七子,同時也是當今坐在雍京皇位上的熙帝秦蟠的十七叔、烈王秦冉。

    烈王秦冉下車伊始,對三宗在西北域的地位無意削弱。

    雖然他這次帶著兩萬王府虎衛裏,虎將、謀臣無數,但並沒有調整柱國將軍府的官職,沒有派自己人將柱國將軍府的權柄都掌握過來,更沒有調整三十六鎮主將任命的意圖。

    烈王秦冉這次北上,除了精銳虎衛扈從,還帶了一大隊的絕美歌伎舞姬,他赴任後,平日裏更多的時間也隻是在王府別院裏賞歌賞舞,甚少過問柱國將軍府的事務,但陳海他們都知道,這也隻是玄元上殿麻痹魔族的瞞天過海之計而已,很快就陸續會有大批的精銳,從雍京分頭北上,填入魔獐嶺等地的城塞之中。

    在薑寅派人送來的信函裏,陳海知道薑寅辭去柱國將軍是有條件的,就是玄元上殿收複、控製天羅穀需要從雍京調集兵馬,不能動用原西北柱國將軍府下屬三十六鎮子弟兵。

    原三十六鎮子弟兵,在這場雍京直接主持的戰事裏,將作為二線戰鬥力,主要承擔魔獐嶺、屏馬山等要隘之地的防禦。

    在很多人看來,西北域兵力大增,除了擔心雍京有可能趁機將勢力延伸到西北域來,削弱三宗對西北域的掌控之外,倒不擔心魔族能對人族產生有什麼威脅。

    而為防止玄元上殿有可能乘機削弱三宗對地方的控製力,萬仙山、元陽宗和玄皇殿三宗的意見也難得一致起來,就是要加強魔獐嶺、屏馬山等防塞關隘的建設,確保這場戰事結束,雍京的兵馬會如期撤出西北域。

    北陵塞這邊也是建設的重點之一。

    雖然三宗對流陽宮的遺寶沒有什麼奢想,也言明不會承擔直接與魔族進行大規模會戰的責任,但有機會插一腳,多少也是想著分一杯羹的。

    不過,此時就算加大對北陵塞的支持,真正能從燕台關調到北陵塞的物資也很有限。

    薑寅則擔心三宗過於樂觀,低估流陽宮遺寶對魔族的吸引力,低估魔族最終聚集到天羅穀北部的兵力,他除了暗中積極推動加強屏馬山等防線的建設外,也接受陳立的建議,覺得有必要重點建設位於魔獐嶺側翼的東都山。

    一旦魔獐嶺有失,東都山將與屏山馬等重要地形連成一片,形成新的防線,不讓魔兵有機會滲透到三宗統治的腹地去。

    薑寅雖然卸任柱國將軍,但威望還在,手裏也掌握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資源,一次就往東都山征集八千匠師,聽從陳海的調用。

    整個西北域都處於內緊外鬆的狀態之中,包括西北域柱國將軍府暗中全力備戰,玄陽精鐵等物資一下子就緊缺起來。

    現在集結東都山的工匠數目超過萬人,但無論是修築城壘、鑄製兵甲、打造天機戰械,所需要的玄陽精鐵都是天文數字,僅靠東都山和曲岩穀那幾座貧瘠的礦場,根本就供不上生產所需;而九郡國境內的戰事還沒有平息,沒有多餘的玄陽精鐵以及低級靈藥渡海運來。

    是時候要痛宰符少群一刀了,每個月一百萬斤的玄陽鐵對於陳海而言,無比重要。

    年關將至,漫天大雪。

    就在北陵塞左近的一個簡易哨壘之上,符少群帶著幾個隨從遙遙向北陵塞方向望去。

    北陵塞那高聳的城門轟然洞開,一隊鐵甲精騎當先而出,遠遠的向北方而去;在精騎的身後,五個千人隊簇擁上百輛戰車,拖著逶迤的隊形,也遙遙向東邊進發。

    兵馬很快就消失在符少群的神識感知範圍之中,他皺了皺眉,回身對侍從道:“那日我不管怎麼逼迫,陳海都不曾答應出戰,現在時間還沒過多久,他就率部主動進入荒原的深處,真是奇怪。他有什麼信心可以在荒原之上,獵殺羅刹血魔?”

    符少群在北陵塞西首的矮寨嶺立足之後,就派斥侯將天羅穀周邊的地形都摸了一遍,知道目前天羅穀內的八九萬精銳魔兵,是以孽境境少君泰官為首。

    也許是之前數次都沒能將北陵塞強攻下來,反而損兵折將,近一年來,天羅穀裏的魔兵已經很少主動出擊。

    符少群再自負,也不敢率兵殺入充滿魔霧毒瘴的天羅穀,去強攻十數倍於己的強敵,他就不信陳海隻是帶兩千精騎、五千車步兵能有什麼作為。

    符少群身邊的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陳海具體的打算。

    符少群冷哼了一聲道:“我的空子哪裏是這麼好鑽的,陳海要是想拿兩千雜魔的頭顱來應付我,想要從我這裏每月騙走一百萬斤的玄陽精鐵,恐怕是做夢。”

    烈王入主西北柱國將軍府,前期也會從雍京調集大量的軍事物資過來,玄陽精銳是其中的主項,但就符少群所知,天樞院那邊第一批拔給的玄陽精鐵,也就十億斤而已。

    他想要從烈王殿下那裏,每月搞到一百萬斤玄陽精鐵也非易事,自然不會叫陳海這豎子輕易騙過去。

    他身後一個隨從皺著眉說道:“陳海、薑雨薇能在北陵塞立足,跟魔族也是打了幾場硬仗,要不我們派人跟上去,看他們具體有什麼動作?”

    符少群點了點頭,派出十數擅長潛形匿蹤的精英斥侯,去盯住黑風軍出北陵塞的這批兵馬,看他們有什麼動靜,然而符少群第二天在大營裏,卻等來被陳海派人拿擔架抬著送回來十數精英斥侯。

    “……陳將軍吩咐卑職告辭符將軍,他此次率部尋找戰機,也是為了兌現跟符將軍的賭約,請符將軍莫要派人再盯著我們,在這裏等候我們的捷報就是,省得再像這次搞出誤會,還以為是魔族派出的斥侯,差點就傷了幾位師兄的性命。”

    符少群看著十數個斷手殘足的斥候,沒想到陳海狠辣下手如此之狠,咬著牙說道:“好,我就在這裏,等著陳將軍的捷報,將魔兵頭顱送過來!”

    此時被符少群掛念的陳海正在密林之中前行,而他的方向卻不是天羅穀,而是天羅穀以東的方向。

    大雪覆蓋荒原,稀疏的樹林,樹葉都已經凋謝幹淨,天地間顯得特別的蕭條,陽光從樹枝間散落下來,影影綽綽的。

    魏漢跟在陳海身旁,甕聲甕氣地說道:“大當家的,我們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大家都是寒門子弟出身?”

    陳海冷哼了一聲道:“他們何曾把自己當做寒門子弟看?被我們抓到之後,還一個個趾高氣揚的,還真以為我不能拿他們如何?”

    魏漢聳了聳肩膀,也不再說什麼,陳海輕拍金毛狻猊獸,繼續往前趕路。

    孽境殿少君泰官如今率數萬精銳魔兵,龜縮在天羅穀之中,活動範圍不超過天羅穀二百裏範圍,陳海也沒有能力直接殺入天羅穀,去啃這塊硬骨頭。

    然而孽境殿少君泰官能夠在天羅穀聚集這麼多的精銳魔兵,說白了也是得到天呈山的支持,才能做到這一步。

    此時在天羅穀與天呈山之間四五萬裏縱深的荒原上,魔族這段時間也建了不少的小型魔寨,以保證跟天羅穀的聯絡、物資供應,但由於魔族極可能認為玉虛神殿等重寶就在般度、丹圖等魔手裏,這時候不想過早刺激到人族的神經,這些新修建的魔寨規模都較為普通。

    陳海此次是要繞到天羅穀的北麵,去襲擊魔族的這些魔寨、獵殺魔兵,以便兌現賭約,能從符少群手裏換取玄陽精鐵。

    隊伍行進間,半空中,一隻閃爍著青光的靈鵠忽而從雲端插了下來,輕盈地落在了陳海的肩頭。

    陳海取下靈鵠腿上綁著的密信,笑了笑一撒手,任由那靈鵠飛了出去。

    不多時,隨著一聲令下,行進中的隊伍又加快了幾分,根據消息,一隊五千規模的羅刹魔兵數日前從天呈山出來,正途徑一座座魔寨,往天羅穀進發。

    埋伏魔兵,絕對比強攻魔寨更為有利,陳海當即就調整作戰計劃……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18 13:18
第八百三十九章 出戰(二)



    從魔獐嶺到天羅穀的荒原,地形上相對狹窄,兩邊都是風暴狂亂的荒漠,但過了天羅穀往北,地勢漸漸開闊起來,一直到四五萬裏之外的天呈山,皆是灌木藤草瘋狂生長的荒原。

    傳說荒古時神魔曾在這片地域惡戰不休,將高聳入雲的崇山峻嶺,打得粉碎,才留下大片的荒原跟沙漠;也由於這片荒原受神魔之血的灌溉,使得荒原深處到處都是能吞噬人獸的凶險之地,也到處蔓延生長毒草魔藤。

    即便上萬年以前,極盛一時的流陽帝國曾將天呈山以北的地域都占據過來,但人族從來都沒能真正大規模的成功開墾過這片荒原,然而這片荒原此時卻是魔物棲息繁衍的樂園。

    雖說魔族以這片荒原所棲息的雜魔為食糧,但孽境殿少君率八九萬精銳魔兵龜縮在天羅穀裏,還要源源不斷支持血雲荒地對燕州的攻勢,還需要從天呈山源源不斷的運輸物資南下。

    而在這四五萬裏縱深的荒原裏,分布有二百餘座簡陋魔寨,像一長串的魔鏈,將天呈山與天羅穀連接起來——有些重要的魔寨,可能會有上千魔兵駐防,有些魔寨可能就十數魔兵。

    即便不是跟符少群的賭約,為了切斷天呈山對血雲荒域的支持,陳海也會出兵騷擾甚至想盡辦法切斷魔族的這條補給線。

    此時在天羅穀以北的四千裏外,陳海率七千兵馬,正潛伏一座山峽的深處。

    為避免被天羅穀的魔族精銳盯上,陳海先率部潛入沙天河當年的老巢,從橫七豎八的地下岩洞,先進入天羅穀西翼的深峽穿過去,然後一路借著深邃峽山、茂密的森林掩藏行蹤抵達此地。

    明明僅有六千裏的直線距離,陳海他們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才成功潛伏到魔族控製的腹心之地。

    通過流雲照影鏡,陳海能清晰看到五千魔兵,正從三百裏外緩緩南下,隻是在他的神識感知之下,這五千魔兵出乎想象的強大,看著應該是某位魔君的近衛精銳,僅明麵上就有三樽魔侯級魔族強者統領著這支精銳戰力南下。

    雖然還隔著三百裏,陳海不借助流雲照影鏡,也不借助他那能延伸到三百裏外感知到微弱氣息變化的強悍神識,便是直接往北望去,也能看到北方的天空隱隱有魔煞血雲衝天而起。

    人族精銳能凝聚殺伐兵氣,魔族心裏的殺戮意誌更暴烈、強烈,當足夠多的魔兵精銳彙聚到一起,又或者說魔兵的殺戮意誌足夠強,也會凝聚類似殺伐兵氣的殺戮血雲。

    之前黑風軍的斥侯,主要是通過馭獸術,控製荒原裏靈智低下、極容易控製的雜魔接近這隊魔兵,但能偵察到情報很有限,也沒有偵察到這支魔兵這麼強,極可能是某樽魔君級存在的近衛戰力,都讓人擔心這位魔君是否就隱藏在這群魔兵裏。

    魔君級存在要是刻意收斂氣息,陳海此時相距這麼距,自然還是無法能感知出來;畢竟從道胎境到天位境,是一個巨大的跨越。

    要不然麾下擁有好幾百道胎境的萬仙山,此時也不會僅有十數天位境真君坐鎮了。

    而在魔兵那長長的隊伍當中,還簇擁著四五十輛巨大的骨車南下。

    這些骨車由高大無比、同時又力大無窮的魔蹄獸拖拽著,看著那些骨車過去之後,在荒原深處留下深深的印轍,陳海估計裏麵藏有不少好東西,要不然也犯不著跨越幾萬裏運送一些破銅爛鐵到天羅穀,也不需要動用這麼精銳的魔兵護送。

    那股魔兵已經距離陳海已經不到三百裏了,但黑風軍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陳海一般淡定,陳海這會兒能聽到很多將卒這時候呼吸都已經緊了,擺弄兵甲的小動作也多了起來。

    雖說統領這次魔兵的三樽魔侯級存在,魏漢連踹帶抽的喝斥一通,讓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兵卒都藏到岩洞裏去,又不耐性的跟陳海抱怨道:“這一次帶了四千新兵蛋|子,都沒有怎麼見過血,亂糟糟一團,能打仗才叫見鬼了,隻希望不要誤了將爺的大事。”

    陳海笑道:“不妨事的,總是要有第一次的,多打幾仗就好了。”

    “這一仗怕是不好打……”沙天河湊過來說道。

    沙天河不像陳海能“看到”殺戮血雲,但三百裏外的五千精銳魔兵,都是清一色的青鱗魔,哪怕最普通的青鱗魔兵,都有人族辟靈境武修弟子的戰力,而且罕見的都裝備各種魔甲。

    而除了戰矛跟巨大的骨盾外,每頭魔兵還背負數支到十數支不等的投擲骨矛。

    如此精銳的魔兵,在薑寅率西北邊軍主力收複魔瘴嶺之後,沙天河在這一片的荒原裏,就沒有見過,何況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兩百輛巨大的骨車裏,所裝的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魔君級存在潛藏在這支魔兵隊伍裏,他們沒有發覺。

    “不好打也要打!”陳海斬金截鐵的說道。

    他感知不到那四五十輛骨車內部有什麼異常的氣息透漏出來,有可能是最為尋常的金鐵之物,自然不會有什麼異常的氣息泄漏出來,但真要如此,卻犯不著動用如此精銳的魔兵押運。

    而且每一輛骨車都有七八丈長,看車轍深淺,每輛骨車裝載的東西都差不多有七八萬斤甚至十數萬斤重,用十數匹力大無窮的魔蹄獸拖拽著而行。

    看得出每一輛骨車裏應該都裝著一件大型物件,要不然完全可能分攤到更多小型骨車運輸,實際能讓這隊魔兵移動的速度更快一些。

    因此,陳海更懷疑魔族是用某種特殊的手段,將骨車完全封禁起來,不讓外人有機會察覺到骨車裏運送的東西。

    這隊魔兵是往天羅穀而去的,這麼多輛骨車裏運送的東西,要麼用來針對北陵塞的,要麼是運入血雲荒地針對燕州的。

    是讓這隊魔兵將這些東西運入天羅穀更容易對付,還是此時打這隊魔兵一個措手不及更容易對付,這顯然是陳海不用考慮就知道的選擇。當然,眼前這隊魔兵是出乎想象的精銳,但圍繞天羅穀的人魔戰事一旦展開,北陵塞隨時有可能會被碾滅掉,陳海還能說畏懼眼下打一兩場硬仗?

    陳海當即將沙天河、墨翟、魏漢、魏廷、周桐、薑澤、孫岱等人都召集過來,商議接下來的戰術安排……

    *********************

    漸漸的,日頭已經偏西,在寒冷的冬季,式微的陽光已經無力再用光熱去驅逐荒原上的酷寒。

    逶迤了三四裏的魔兵來到了一處山穀之中,這山穀葫蘆形狀,有二三十裏長,兩側的山崖筆直如刀削,數千米高聳,懸崖上稀稀疏疏地有幾顆枯木,瘡夷得很。

    一頭身騎三丈多高血蹄巨獸的紫鱗魔侯無聊地打了個嗬欠,咒罵了一聲這滴水成冰的天氣。

    紫鱗魔巫達,乃魔胎後期的修為,也是孽境殿的一員魔侯老將。

    四千裏路,對巫達來說,是三四個時辰就能跨越的距離,但為了押送身後這些骨車所裝載的東西,率領五千精銳魔兵,卻還要走上半個月才能到達天羅穀,這也令巫達心情煩躁不爽。

    他也不知道早就失勢的少君泰官怎麼就突然得到大魔君的青睞,除了之前派兵派將外,這次竟然將這麼緊要的物什,都給他送過去。

    巫達回身嗬斥了幾下,剛要讓巫青、烏額圖從兩翼督促隊伍速度再加快一些,突然間兩聲巨響從身後七八裏外的高崖半山腰響起,回頭就見隊伍後方有數道人族身影掠起。

    這些人族飛到半空中雙手怒擲,數道流光射向半山腰,掀起驚天動地的巨大動靜,緊接著就見石壁出現蛛網狀的裂痕,很快一堵竹筍狀的孤峰就往穀道折斷過來。

    “撼地符!”

    巫達剛要出手,就見那幾名人族玄修就往兩翼的山嶺裏遁逃,他以為少君泰官在天羅穀從擁有近十萬精銳,一定能令人族不敢越過天羅穀,所以他一路南下,也沒有放出斥侯,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人族的埋伏。

    一時間巫達也不知道人族在這裏有多少伏兵,這時候隻感知到前麵山腹岩洞裏有大量繁雜的氣息傳出,他這時也不管後路被斷峰截斷,隻是帶著兵馬往前更開闊的穀地推進,他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族瞞過泰官那蠢貨的眼線潛伏過來,竟然妄圖伏擊他們!

    三個道胎,幾個道丹,七千孱弱的人族戰士。

    久經戰陣的巫達看著陳海率部從前方的岩洞裏魚貫而出,封堵前麵的穀口,忍不住要咧嘴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不再覺得這次隻是無聊的任務,最起碼有人族鮮嫩可口的血肉可以供其品嚐!

    自打從天羅穀撤兵之後,他已經十幾年沒有品嚐到這些美味了——再說,對他這一級數的魔族強者,想要通過血煉吞噬提升實力,也必需要同修為境界的美味才行。

    巫達仰天發起嘶吼,揚起手中數千斤重的隕鐵巨錘,讓巫青、烏額圖各率一部精銳守住側翼,小心狡猾奸詐的人族從側翼騷擾,他則親率主力精銳,將數十輛骨車簇擁到中間,整頓好進攻陣型,往穀口徐徐逼去。

    五千車步兵在兩千鐵甲精騎的簇擁下,居然敢直麵他們的衝陣,巫達都懷疑這夥人族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看到距離人族戰陣剩不到三千步,巫達拳頭大小的鼻孔重重呼出了一團團白霧般的寒氣,勒住跨下的血蹄魔狡,隨即他身後一千青鱗魔兵從兩翼走出,取下身後的骨矛,帶著攝魂奪魄的嘯聲,如蝗群一般朝人族陣中狠狠的投擲過去。

    陳海都不用下令,就見天地之間微微一震,兩個數十丈大小的巨盾迎風而起,橫檔在陣前,在上千骨矛的怒擲,激烈一團團精芒,但最終還是將上千骨矛都擋了下來。

    眼前這隊孱弱的人族兵馬竟然擁有兩座四柱誅魔陣,看來還是不容小窺啊,巫成斂起巨大的血色魔瞳,盯著人族兵馬將十數輛要比尋常誅魔戰車更加巨大、廂甲更加厚重的戰車,推到陣前,戰車上架設三四十具巨弩。

    這些就是令少君泰官隻敢龜縮在天羅穀內不敢動彈的重膛弩?

    巫達雖然渴望痛飲眼前這些人族的鮮血,但他不是莽夫。

    泰官龜縮天羅穀內不出,在天呈山很受質疑,雖然泰官的辯解也令很多魔侯、魔君不屑一顧,但巫達今天遇上了,卻不會不多加一分小心,這時候則是讓持有堅固骨盾的魔兵往前組成密集陣形,形成三道堅不可摧的盾陣,掩護後續的魔兵往前衝鋒。

    看此情形,陳海從乾坤寶袋裏取出逆雷戟、青煞劍。

    沙天河看此情形也祭出血靈刀,他心裏都清楚,陳海要不能親率精銳正麵將魔兵的盾陣撕開或者壓製在緩坡下,重膛弩就很難發揮應有的作用。

    魔兵的這些骨盾,比玄陽精鐵所鑄的兩寸厚重盾還要堅不可摧。

    重膛弩不是不能撕裂、摧毀這些骨盾,但要摧毀一麵骨盾,少說需要重膛弩怒射上百支玄陽重鋒箭才成。

    然而眼前這隊魔兵裝備太精銳,結成梯階式的三重盾陣,共有兩千餘麵巨型骨盾,可以輪替著上前封擋箭雨。

    理論上來說,需要在魔兵衝入己方陣列之前,發射十萬支以上的玄陽重鋒箭,才能將魔兵的三重盾陣撕得七零八散。

    而他們所攜的四十六具重膛弩,即便中間不出一點卡殼或磨損過熱的問題,發射十萬支玄陽重鋒箭都需要接近四分鍾的時間;而魔兵衝過兩千步的箭雨封鎖區,則僅需要一分半鍾的時間。

    這意味著陳海要不能親率精銳,將魔兵的衝鋒壓製住,讓魔兵精銳殺入陣中,他們將難逃全軍覆蓋的慘淡結局。

    魏漢、薑澤、周桐等人,都頗為緊張的抓住手裏的戰戟、靈劍,也將儲物戒裏的道符分門別類的又整了一遍。

    陳海傳授他們兵術,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讓他們學會計算、推演敵我戰陣此消彼漲的種種變化,此時他們看到魔兵戰陣變化,也都知道眼前有硬仗要打,前麵不能扛住,僅憑陣後四架超級重膛弩,根本不可能將敵陣攪亂掉,而等魔兵集群衝上來,那等待他們的就將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昂!”墨翟怒吼一聲,緩緩變回墨蛟真身,上百米長的龐然妖軀,橫陳在人族陣列的上空,巨大而猙獰的鼻孔裏,噴吐出寒霜之氣,令左右的溫度陡然間就下降了幾度。

    陳海輕輕拍了拍跨下的金毛狻猊獸,從前陣誅魔戰車的空隙前走出。

    五百打頭陣的鐵甲精騎也在魏漢、孫岱的統領下,也從兩翼往陳海身後的陣前中央場地集結,將兩翼的空間留下來,留給重膛弩集中掃射。

    這時候魔兵前陣已經進抵到兩千步外,四架超級重膛弩最先發動起來,將四枚暴炎重鋒箭往魔兵陣列後方射去。

    四枚暴炎重鋒箭剛抵達魔兵陣列上方,就被魔將斬出淩厲的刀氣當空斬斷,化作一蓬蓬烈焰流炎,往下方的魔兵覆蓋過去。

    四枚暴炎重鋒箭自然難以擾亂魔兵後陣,主要目的也是希望能不斷的對魔兵造成一些幹擾。

    魔兵前陣的衝鋒猝然間開始加速,重膛弩的機括發動聲,像是密集起的雨點轟打下來,玄陽重鋒箭在兩翼形成兩道金屬洪流彈奏出死亡樂章。

    隻是這一次的魔兵前陣防禦嚴重的強固,所以朱明魏在陣中指揮,是盡可能將重膛弩的射擊點集中在左右兩個點上,以更快的速度將一麵麵骨盾撕成粉碎。

    雖然這麼做,能使得撕裂、摧毀骨盾的效率更有效、更快,但魔兵的傷亡實在是相當有限。即便每過一息短時,就能將一頭精壯的青鱗魔兵,連同骨盾以及它們身上的魔甲或鐵甲撕成粉碎,但這點傷亡,對眼前五千精銳魔兵,根本算不上什麼。

    那三樽魔侯應該會完全願意付出一二百精銳魔兵的傷亡,殺入他們這邊的陣中。

    這時候兩組誅魔戰車也凝聚兩柄誅魔巨劍,往魔兵前列的盾陣橫掃而去。

    三樽魔侯級的存在,這時候自然不會看到己方的盾陣被擾亂掉,也動了起來,二十多米高的魔軀,各持巨大的戰錘、戰矛、魔刀,迎著誅魔巨劍怒斬過來。

    陳海此次出兵,雖然沒有將精銳盡調出來,但兩組誅魔戰車所用的陣法師,卻是黑風陣目前最精銳的兩組,他們主持四柱誅魔陣,所凝聚的誅魔巨劍,雖然不能跟天位境強者出手相提並論,但也超乎尋常道胎境強者所能抵擋的水準。

    然而在三樽魔侯出手時,陳海感受到它們要比剛才未動時,氣息及實力更強出數籌,甚至渾身也透漏出有別於魔煞的隱隱血芒。

    特別是為首那頭紫鱗魔侯,這一刻,力道打得出奇,一錘竟然就將一柄誅魔巨劍給轟成一團碎光流影,仿佛真正的上古魔神降臨,令沙天河看到心驚膽顫,他之前也有機會跟魔族打打殺殺,隻是沒有想到,即便是同為魔侯級的存在,在魔族內部竟然存在如此巨大的差異,就跟人族普通道胎境強者與青鸞榜中人物相比一樣。

    然而陳海這一刻更震驚,他沒想到這些魔侯級的存在,竟然也能借用類似殺伐兵氣存在的殺戮血雲,在戰陣之前提升自身的肉身戰力!

    除了三樽魔侯級存在外,那些修成血丹、魔丹的魔將級存在,這一刻借用殺戮血雲,實力竟然也有些不同程度的提升。

    陳海祭出殛天塔,釋出一道紫霄神雷,往那紫鱗魔侯當頭轟去,未曾想紫霄神雷竟然沒能將那紫鱗魔侯身上的血芒撕開,傷及其肉身!

    陳海細想下來,也按捺住心裏的震驚,心想武道與神魔煉體同出一源,武道淬體,更本質上就是神魔煉體,聽左耳說天武之道最早也是脫胎於神魔,最終經人族之後發揚光揚。

    陳海猜想借用殺伐兵氣、殺戮血雲,魔族應該才是老祖宗,要不然魔族僅僅憑借肉身,怎麼可能跟擅長煉器的人族纏鬥幾十萬年而不落下風?

    看到紫鱗魔侯已經一騎當先,殺突出來,陳海當即輕輕一躍,踩到金毛狻猊獸的後背上往前而行,相距百餘丈,逆雷戟反手翻出,在半空凝聚一道百丈長的戟芒,朝紫鱗魔侯當頭怒抽過去!

    “小小人族,敢在本尊麵前爭鋒,今日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巫達咆哮著,巨臂揮動一對隕鐵巨錘將戟芒擊碎後,又猛然在胸前對撞,就見他身前形成一道黑色的衝刺煞芒,往陳海當頭射去。

    “昂!”墨翟咆哮著噴吐出一道玄霜之氣,仿佛霜霧巨龍往紫鱗魔侯巫達席卷而去,與陳海一起,將眼前這強悍得過分的紫鱗魔侯壓製住。

    這一刻魏漢等人率五百鐵甲精騎,跟魔兵前陣撞到一起。

    魔兵精銳無比,普通青鱗魔兵都差不多有四米高,而鐵甲精騎跨下皆是披甲的黑狡馬,雖然在相撞的一瞬間,無數戰騎就被直接撞得肢斷骨殘,但瞬時間的衝擊力,還是人族的鐵甲精騎略強一籌,將一批持盾魔兵撞翻在地。

    這也是養一頭黑狡馬靡費極巨,陳海仍然要在北陵塞不斷擴大戰騎規模的關鍵因素。

    人族辟靈境精英武修弟子,單打獨鬥或許不比精英級的魔兵稍差,但衝鋒陷陣時,沒有什麼騰挪的空間,甚至道符、法寶在近距離接戰時都不怎麼管用,而純粹是力量的較量,人騎合一高速所形成的衝擊力,絕對要比一名族辟靈境精英武修強出數倍,也唯有如此,才能跟精英級、肉身強大無比的魔兵抗衡。

    陳海率五百鐵甲精騎,像磐石一般,不計傷亡的將魔兵前陣阻攔在千步以外,這時候隨著時間的拖延,重膛弩的威力才能一點點的發揮出去。

    當然,要做到這一步,鐵甲精騎的犧牲是巨大的,後續還要不斷分出小隊的鐵甲精騎衝上去;而兩個三百人組成的長矛方陣,也堅持不移的從前陣誅魔戰陣的空隙間,踏入血肉橫飛的戰場,更多的長矛方陣在後方準備著輪番上陣……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18 13:19
第八百四十章 出戰(三)


    血雲翻滾,攪動著衝天的殺戮氣息,在冰冷刺骨的荒原,在這千裏險山之間沸騰不休,令附近大大小小的雜魔都驚築逃散,仿佛山嶺的深處是人世間的慘烈煉獄。

    受峽穀裏崎嶇的地形限製,前陣填入一千精銳魔兵就已經是擁擠不堪,前前後後擠了十幾層,在戰場上艱難的往前推進。

    雖然魔兵每一步的推進,都會給黑風軍帶來血腥的傷亡,但兩側咆哮的重膛弩,則在不斷撕裂骨盾,也不斷的收割著精銳魔兵的性命,肢殘骨斷、血肉橫飛。

    戰到此時,兩盞茶的時間已經過去。

    為了將魔族的鐵蹄遲滯住,鐵甲精銳最前的衝陣,傷亡極大,待持矛銳卒結陣填補上來,情形才稍好一些。

    北陵塞所專造的破鋒重矛,柄長兩丈三尺,加上長三尺的槍刃,通體用玄陽精鐵所鑄,重逾三百斤,通玄境子弟持之列陣,除了攢刺等簡單的動作外,也沒有更大的氣力將這樣的重矛運轉如飛。

    然而,破鋒重矛陣的精髓,就是在“攢刺”二字上。

    持矛銳卒挑選健銳,也就二米高矮,相比較八九米長的破鋒重矛就有些渺小了,但也恰是如此,才能讓破鋒重矛的鋒矛,層層相疊,在一個相對狹小的接觸麵上,更密集的攢聚在一起,組成密集的戰矛堅牆。

    青鱗魔兵體形巨大,大體都在四米左右,寬度也是差不多是人族精銳的兩倍,這意味著每一頭青鱗魔兵要同時迎接二十支破鋒重矛的攢刺。

    即便骨盾堅不可摧,前陣魔兵的推進速度也會被猝然遏製住,甚至往後摔倒,與後麵的魔兵撞到一起,會被無情的踐踏。

    巫達此時稍稍退後督戰,魔瞳射出森森的血芒,盯著戰場上的任何一處細微變化。

    以往的數百年間他不知道與人族鬥了多少場,倒是第一次遇到人族精銳使用這樣的戰術,竟然還這麼的難纏,前陣推進的步伐竟然就這樣硬生生被擋住。

    雖然魔兵極其悍勇,不斷有魔兵高高躍起,奮不顧身的撲入破鋒重矛,雖然是能帶走一片傷亡,但畢竟難成規模,很快就會被人族戰陣中的強者聯手擊殺,極短時間內無法將人族的戰陣攪亂掉,而他們兩翼魔兵在重膛弩的掃射下,則傷亡更為巨大。

    是的,兩千步距離,要是沒有阻攔,僅需要一百息的時間就能殺到人族陣中,然後進入徹底混戰階段,巫達有十足的信心能將這支膽大妄為的人族兵馬徹底滅殺掉——巫達預計少君泰官所說的人族利器重膛弩,在一百息的時間,大概能給它們帶著三五十頭青鱗魔兵的損失,但這完全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隻是誰能想象,束越魔君麾下精銳無比的青鱗魔近衛,竟然硬生生被擋在半道在中途,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時候三四十具重膛弩攢射過來,哪怕每一波箭雨隻能帶走兩三頭魔兵的性命,累積下來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兩盞茶的時間內,兩翼積累的魔兵傷亡竟然已經超過八百。

    酣戰中,巫青魔掌怒拍,掌鋒凝聚如盾,一掌將上百支攢射來的玄陽重鋒箭拍成粉碎,但他無法往前突進,沙天河的血靈刀以及一組誅魔戰車所凝聚的誅魔巨劍在等著他。

    巫青朝巫達怒吼:“大兄,人族勢大,我們現在撤還來得及……”

    撤,怎麼撤?後方的穀口已經被斷崖封住,他們就算能拋棄前陣的數百魔兵不理,就算青鱗魔兵攀登絕壁不是問題,但能將裝有三十六具血魔屍的骨車拋棄在這峽穀裏,往兩翼的崎嶇山嶺逃命嗎?

    巫達朝巫青怒瞪過去,恨他這時候怯戰而亂己方軍心、鬥誌。

    看到凶殘嗜殺的魔將也萌生退意,黑風軍將卒皆大吼起來,變退為攻,前後戰陣協同起來,一步步堅定往前推進,將剩餘的三四千魔兵,往更狹窄的絕穀深處逼去,然而用一道道撼地符衝擊兩側的高崖,震塌一塊塊巨石,無情的朝青鱗魔兵轟砸過去。

    剛恢複了人身歇力的墨翟,這時候也仰天嘶吼,身軀開始急劇膨脹了起來,十數息的短時,百餘米長的龐大身軀就出現在戰場的上空。

    鱗爪在一座石崖的猛的一頓,大地一陣震顫,下一刻,他就噴吐著玄霜朝巫青撲殺過去。

    “死死頂住!”巫達咆哮怒吼著,他沒想到青鱗近衛竟然也有一天會被人族同等數量兵馬打亂陣腳的一天,但他心裏清楚,越往後退,空間越狹窄,人族擅長戰械、道符的優勢將徹底發揮出來,到時候除他與巫青、烏額圖,根本沒有一頭青鱗魔兵能逃過人族的屠殺。

    巫達怎麼都不甘心敗退,揮舞隕鐵戰錘,將破鋒重矛陣砸出一個缺口,十數持矛銳卒被砸成肉醬。

    陳海此時也已經將浪疊萬重的力量積蓄到了極致,他吐氣開聲,手中的逆雷戟上帶著絲絲青光,帶著破滅的氣息向巫達當胸刺去。

    這一刻,殺戮血雲的氣息,似乎在極瞬之間被某種帶著破滅氣息、更玄奧、更高層次的秘意,直接從身上剝離出雲,巫達大驚失色。

    它平時臨陣不穿戰甲,一方麵是它的肉身極其強悍,不畏刀劍的斬劈,另一方麵它胸臆間沸騰殺戮之意時,有如與手下萬千魔兵渾如一體,令它的肉身倍加強悍,幾乎無限接近天魔第二境真魔之軀的境界。

    然而這一刻,巫達直覺得自己仿佛赤|裸|裸的站在陳海的逆雷戟前,戟刃還沒有刺中他的魔軀,但它的神魂似乎在這一刻已經刺穿!

    魔胎這一瞬竟然被禁錮在魔軀之中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

    巫達的戰鬥本能也是烙入骨髓深處,即便神魂受到壓製,魔爪揮動隕鐵戰錘還是極速往胸前對擊過來。

    就在這時,一聲幽遠之極卻又飄忽極近的驚訝聲從遠處的一座峰巔傳來,在場中除了魔族和陳海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聽懂那話的內容。

    “大破滅魔意,你一個人族怎麼能得到大破滅魔神的垂青,領悟到如此無上的魔意!”

    那聲音雖然很是驚訝,但透著說不出的邪異力量,竟然令戰場中萬千人魔的激戰停滯了一瞬。

    “束越魔君!”巫達心生狂喜,擰頭看去,但他沒有想到陳海道心穩固,竟然絲毫不受束越魔君的噬魂邪音的幹擾,反而是他這一瞬時心神激蕩,封擋胸前的隕鐵戰錘留出一絲空隙,讓逆雷戟像閃電似的穿過來,在他不甘的怒吼痛呼中,刺穿他的魔軀。

    “不!”

    魔血四濺!

    在逆雷戟刺穿巫達身軀的同時,在陳海的催動之下,融有破滅氣息的數十道雷光一起往巫達的體內湧去,在巫達凝聚魔元將逆雷戟鎖住之前,將它的心髒轟成粉碎。

    巫成委頓坐地,它的魔胎剛要從它的魔軀顱頂掙紮著逃出來,但見風就像是被風化千萬年間的石像,寸寸龜裂。

    它太過自信,以為真魔之體有如人族的金剛之體堅不可摧,以為人族天位以下的強者不可能給它致命傷害,沒有防備就被陳海這一刺直接洞穿它的心髒,而聽到束越魔君的聲音,更是令它心念一岔,失去最後的自救機會,眼睜睜看著無盡的毀滅氣息就往他毫無防備的魔胎席卷過來。

    誰能想象巫達死得如此的幹脆利落?

    陳海凝重地抽回逆雷戰戟,確認巫達死了不能再死,這才抬起頭尋找那聲音的來處。

    而這時候為將另一頭紫鱗魔侯巫青截住,墨翟正擺尾朝巫青攔腰怒掃過雲,都沒有注意一道青黑色的幽光,從兩三百裏外的峰巔朝他極速斬來。

    墨翟驚覺到危機來臨時,妖軀翻滾,僅僅是避開心髒要害。

    就見那道青幽光華一閃,沒入墨翟的妖軀,在他巨大的妖軀,撕開一道丈餘深的恐怖創口。

    在殘照的夕陽中,大片的蛟血在空中噴灑下來,與此同時還帶著墨翟那聲震數裏的痛苦嘶鳴。

    墨翟身形在空中急促地晃動,差點兒直接掉入魔兵陣中。

    此時又是一道光華從遠峰爍動而來,陳海和沙天河二人早有準備,揮動血靈長刀、逆雷戟,斬出兩道暴烈無比的刀光、戟芒,往那青幽光華封去。

    幸好沒有受到第二下重創,墨翟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艱難地向人族本陣中飛回去。

    此時陳海終於看清楚那邪音的主人是誰,就見一位透漏滔天魔煞的紫袍青年,站在兩百裏外的一座高崖之上,在他的身後,站著五六個魔侍,而其中一個是之前給人族在魔獐嶺北部哨寨製造大量傷的魔族刺客夏寒。

    看到自己的攻擊,竟然被陳海和沙天河聯手擋住,那紫袍青年定睛打量了陳海一眼,說道:“萬仙山什麼時候出了你這麼一個弟子?”

    紫袍青年淩空飛來,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而看到此人,剛才被殺得近乎崩潰的魔兵,皆嗚呀大呼起來:“束越魔君!”

    “一群廢物,我才離開一天,就被撮爾人族殺成這樣,天呈山的顏麵都讓你們丟盡了!”紫袍青年不滿的打量狼籍一片的戰場,沒想到他的近衛精銳竟然被殺得這麼慘!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18 13:20
第八百四十一章 出戰(四)


   殘陽斜照,血肉橫飛的戰場更添幾分悲壯。

    沒想到紫袍青年竟然是天呈山孽境殿所剩五大魔君之一的束越魔君,看到墨翟猝不及防間受到重創,陳海與沙天河聯手護住墨翟撤回來的同時,也勒令兵馬都暫時先收縮回來,穩住己方的陣腳再說。

    他們此時深入魔域深處,從天羅穀還往北跑了四千多裏,這一戰已經損失近千將卒,玄陽重鋒箭也損耗近半,陳海必須要保證有充足的戰力,才能將主力兵力安然帶回北陵塞。

    束越魔君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看到巫青、烏額圖垂頭喪氣走過來,他一雙紫色魔瞳,像刀子似的要從他們身上挖一塊肉下來,他都難以想象當中他就離開一天,交給他們巫達統領的五千青鱗近衛,就被打得這麼慘,竟然被打得損傷逾半。

    而巫達更是在他眼鼻子底下,被眼前這身穿青甲的人族將領一戟刺爆心髒,連魔胎都沒能及時從軀殼裏逃出來,徹徹底底的魂飛魄滅!

    身穿青色戰甲的人族將領,竟然掌握大破滅魔意,也同時叫束越魔君難以置信。

    換作其他時刻,束越魔君必是第一時間,將眼前這青甲人族將領除掉,避免天羅穀南邊的人族再冒出一個像薑寅這樣的存在,但眼下己部慘重的傷亡,卻叫束越魔君頗感棘手。

    他當下也隻是下令魔兵收縮回來,在酒店裏相對開闊的地方重整陣形,希望自己能借魔君之威,將眼前這撮人族震懾住,這樣他就能更方便將這些人族兵馬纏住,等到他從其他地方抽調更多的精銳魔兵過來,再一舉將眼前這一支人族精銳吃掉。

    這一刻,荒原深處出奇的變得寧靜起來,要不是穀中大攤的血跡跟橫七豎八的屍骸,都難以想象就在剛才一刻,戰鬥是那樣的殘酷。

    墨翟飛回陣中,身形急劇變化,最終化成人形,雖說腋下傷口也不見了,但陳海知道他傷及髒器的傷勢,卻遠沒有那麼容易痊愈,而短時間內無論是真身,還是化變人形,都無法再到前陣,與強敵近身搏殺了。

    陳海讓墨翟不要再隨意出手,就留在陣中坐鎮,又將魏漢、周桐、孫岱他們召集過來商議下一步作戰計劃。

    魏漢、周桐、孫岱、薑澤等人沒有想到,他們第一次繞到天羅穀北部,就遭遇到魔君級的存在,心裏承受著極大的壓力,都是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對這次能否安然返回北陵塞,已經沒有太多的信心。

    翼魔赤軍斂翼降落下來,他看到那個叫夏寒的魔族刺客,此時正繞過崇山峻穀往天羅穀方向而去,速度竟然比他振翼飛行還要略快一線,極可能是趕往天羅穀去搬援兵的。

    “所謂魔君,也不是如此,竟然要從天羅穀搬救兵過來,才敢跟我們一戰,他也不想想,孽境殿少君泰官就算願意派出援兵,從天羅穀裏殺過來,需要多少時間?”陳海冷哼一聲說道。

    陳海倒不是真敢輕視魔君級的存在,不過是看魏漢這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氣勢為束越魔君所奪,他要再沒有一點自信,這一仗就沒法打了。

    殺伐兵氣,是跟將卒士氣、鬥誌直接相關的,將卒胸臆間充塞的戰意、殺戮意誌越澎湃、越激烈,所凝聚的殺伐兵氣也就越強,這也將是他們能不能挺過這一關的關鍵。

    “那幾十輛骨車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周桐湊過來問道。

    周桐雖然還沒有修成道丹,修為要差魏漢他們一截,但作為最早追隨陳海的人,遇事冷靜又有急智,頗得陳海的依重。

    其他人的視野都被束越魔君的出現所吸引住,周桐卻還在琢磨那幾十輛巨型骨車到底裝運的是什麼東西——這些年土生土長,他甚至要比魏漢、孫岱等人,對陳海有著更深入骨髓的信任,並不覺得此戰會一敗塗地。

    現在他們已經確認眼前的這些魔兵,都應該是束越魔君的近衛精銳,考慮要是骨車裏所裝運的是普通物資,隻需要用普通魔兵押運即可,根本不可能動用魔君的近衛精銳,以致將魔君級存在的行程都完全拖延耽擱下來。

    “打下來,就不知道裏麵有什麼東西的?”陳海笑道。

    “主子爺,您不會真想不開要繼續強攻吧?束越魔君雖然才修成天魔第一境,但好歹也是魔君啊!”翼魔赤軍都快要呻吟出來,沒想到陳海率五六千人的疲兵,竟然敢對身邊還有三四千近衛精銳簇擁的魔君級存在出手。

    陳海沒好氣的瞪了翼魔赤軍一眼,喝斥道:“你等會兒隨我一起打頭陣!”他剛才裝腔作勢提振士氣,讓赤軍這沒誌氣的胡言亂語一通,就直接戳沒了一半。

    翼魔赤軍嚇得猙獰深陷的臉頰有些發白,又怕挨陳海訓斥,磨磨蹭蹭半天才湊到陳海跟前耳語道:“老赤我修為太差,主子爺不怕老赤礙手礙腳?要不我繼續往南偵察敵情,萬一附近聚集三五千巡哨魔兵,我也能提前趕回來,給主子爺您報信啊!”

    陳海也沒有指望翼魔赤軍能在殘酷的衝鋒陷陣中發展多大的戰鬥力,還不如讓他更大範圍的盯住魔兵的動向,這邊等將卒歇過氣後,就毫不猶豫的結陣,繼續往魔兵陣列進逼而去。

    ************************

    束越魔君收攏魔兵,在近衛精銳傷亡如此慘重的前提下,他是暫時沒有奢望能將眼前這支人族精銳吃掉,但也不意味著他就怕了,也更沒有想到這支人族精銳,竟然反過來敢對他主動發動攻勢。

    束越魔君張口吐出一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四尺黑色狹刃,沒用魔元摧動,就吞吐著青黑色的刀芒,竟然是一件頗為不錯的道寶靈刀。

    魔族雖然不擅長冶煉、鑄造跟煉器,但人魔兩族既然數十萬年來都糾纏不休,即便是通過曆年曆次戰事,被魔族繳獲或搶奪過去的道寶,已然不少了。

    相隔數千步,束越魔君看到人族將卒結陣逼來,冷冷一笑,黑色狹刃靈刀當即就斬出一道青黑色的百米刀芒,朝身形看上去袖珍得多的陳海碾壓過去。

    陳海也沒有機會檢驗他一次到底能借用多少殺伐兵氣,看到青黑色刀芒瞬息斬來,想也沒有想,將逆雷戟舉起一橫,就朝半空架去。

    硬接刀芒的那一瞬間,陳海直覺他周身的骨骸似被千山萬壑碾壓過一般,五髒六腑都被打移位,更是他張口就吐出一團帶器髒碎片的鮮血,但總算是借助殺伐兵氣,以一個人的力量,將束越魔君的淩厲一擊接了下來……

    這一刻,沙天河都覺得難以置信。

    他追隨陳海身邊有四五年了,對陳海的修為境界、實力最為了解,據他所說,陳海再強也絕無可能如此輕鬆接下束越魔君如此的淩厲一擊。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18 13:21
第八百四十二章 出戰(五)


    束越魔君踏入天魔境還不三百年,但是大道觸類相通,他踏入天魔境所承受的天魔雷劫,實際也是大道雷劫的一種,隻是稱謂不同而已,作為觸及大道本源的存在,自然能更深入的認識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

    之前陳海和沙天河聯手,接住他的一招攻勢,他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畢竟他也隻是在二三百裏外倉促出手,要不是那麼愚蠢的墨蛟沒有防備,也不會受他重創,但陳海竟然正麵接住他這一斬,卻實在讓束越魔君大吃一驚。

    而在陳海橫戟而立的那一刹那,束越魔君也感知陳海與身後數千人族精銳,氣息渾如一體,實際是殺伐兵氣的加持,令陳海在瞬時間實力倍增,接下他這一斬。

    眼前這青甲人族將領,難道是玄元上殿的弟子?

    對此束越魔君也不覺得有任何的意外。

    玄元上殿叛變,令如日中天的流陽帝國旦夕間崩潰,而流陽帝國的舊太子商缺,在不滅邪域、玄陰穀、輪回殿等三家魔族勢力的圍攻下,經天羅穀逃入血雲荒地這事,雖然已經過去上萬年,但這事不要說玄元上殿、萬仙山等宗門了,即便更次一級的人族宗門勢力,也都是記憶猶新的事情。

    這些愚蠢的人族,定然認定龍鼎、玉虛琉璃燈等重寶遺寶血雲荒地,再有七八十年,天羅穀進入血雲荒地的天域通道將徹底的打開,愚蠢的人族啊,玄元上殿作為崇國的領袖宗門,怎麼可能沒有動作?

    這時候看到玄元上殿的弟子率人族精銳越過天羅穀,滲透過來,束越魔君也沒有覺得多意外,隻是眼下卻令他大感棘手。

    硬接束越魔君這一斬,雖然陳海直覺他周身骨骸似被千山萬壑碾壓過一般,五髒六腑都被打得移位,但總算是借助殺伐兵氣,以一個人的力量,將束越魔君的這一斬接了下來……

    而且就是在如此暴烈能斬滅天地的攻勢,陳海才能更深刻的感受到殺伐兵氣的強悍之所在。

    對道丹境、道胎境武修而言,與強敵近身搏殺,僅僅是依賴於自身的靈元法力,絕難持久,有時候更多還是利用所悟道之真意與相應天地元煞之間所存的直接感應,牽引天地元煞化入武道絕學之中,動靜之間皆威力非凡。

    高層次的武修出手,皆是雷光風刃玄霜冰暴流炎烈焰相伴,這多為天地元煞所化,但又由於高層次武修近身搏殺,進退攻守的速度太快,每一次斬擊常常在幾分之一瞬間完成,所能化借的天地元煞就變得極有限。

    這時候要提升近身搏殺的戰鬥力,主要還是要提升對道之真意的參悟,所參悟的道之真意越強,層次、境界越深,對天地元煞的感應也就越強,舉手投足間自然有大威力。

    即便不提靈元法力的精銳程度,不提戰鬥經驗,不提身上的玄兵戰甲的差異,這也是同為道丹境或道胎境武修,參悟上三品道之真意者,永遠能碾壓中下真意的根本所在。

    而殺伐兵氣乃精銳將卒殺伐意誌所凝聚,可以說是類似精神念力一類的存在,一旦融入道之真意外放的氣息之中,陳海感知剛才那一瞬,道之真意感應、牽引天地元煞的效率竟然提升十倍不已,也使得他剛才那一式鐵鎖橫江身相,威力比平時強出一倍有餘。

    雖然陳海也被這一斬打得髒肺錯位,但這點傷勢對他這種層次的強者,實在算不了什麼,舉起手中的戰戟,怒吼起來,激勵將卒燃起更旺盛的鬥誌,結陣往魔兵陣列進逼!

    見黑風軍將卒結陣,如山嶽移來,巫青、烏額圖等魔侯魔將也是連連叱喝,骨矛如雨擲出,往黑風軍陣覆蓋過去。

    兩組誅魔戰車凝聚巨盾,橫在陣前,擋住那一支支勢大力沉的擲矛,沙天河雖然不像陳海那般直接站到前陣,與普通將座一起往前衝鋒陷陣,但也祭出血靈刀,與陳海聯手禦敵。

    雖然陳海接手束越魔君那一斬,將將卒胸臆間的鬥誌徹底的點燃,消除掉將領對魔君級存在的恐怖,但他也清楚此時的陳海,跟魔君級的存在還是有差距的。

    而他隻要與陳海聯手,將束越魔君的強悍戰鬥力壓製住,最終的勝利,必然是屬於他們的。

    束越魔君當然也沒有蠢到專找陳海下手,他始終是人身站在魔陣之中,斬出一道道帶著邪魅力量的刀芒,以極其淩厲的速度,往人族兩翼的戰陣削斬而去。

    陳海無法以這麼快的速度在陣中騰挪轉折去封擋這一道道能碎山裂地的刀芒,而兩組四柱誅魔陣所凝聚的靈盾要想發揮作用,也不能攤大餅似的鋪開三四裏方圓,將六七千人馬都遮閉起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戰陣每過一瞬,側翼總被束越魔君斬開一道缺口。

    而這又常常意味著數名甚至十數名將卒喪命黃泉。

    魔君級的存在,永遠都不容忽視。

    特別是重膛弩怒吼起來,四柱誅魔陣所凝聚的靈盾,必然要讓出射擊空檔來,這就更讓束越魔君有機可趁。

    通常說來,集中裝載重膛弩的戰車都有一組玄修持備大量的防禦道符跟隨,防止強敵往重膛弩所在的戰車聚集攻勢,但一張張地階防禦道符甚至天階防禦盾符,加上手持重盾的精銳戰座,能將重膛弩所在守護的水泄不通。

    隻是這樣的小組防禦體係,在魔君級存在麵前,就顯得有些弱不禁風了。

    雖然一枚天階防禦道符或十張地階防禦道符疊加使用,能擋住束越魔君斬出一道刀芒,但黑風軍能有多少地階、天階防禦道符消耗?

    而束越魔君出手之際,口誦邪音,六七千將卒所凝聚的殺伐兵氣也不能徹底壓製這種邪音侵入陣中,普通將卒心神一旦失守,受到衝擊,出了錯漏更多。

    陳海他們與魔兵戰陣距離拉近到兩千步之內,重膛弩還沒有咆哮多久,就被束越魔君摧毀了十具!

    這情形,令魔兵魔將神情大振,魔瞳皆露出凶殘的血芒,咆哮吼嚎起來,更多的骨盾疊到前陣來,將金屬風暴似的箭雨封擋住,就等著束越魔君再繼續斬毀十具八具重膛弩,它們就展開瘋狂的反攻,將這些可惡的人族蟲子撕成粉碎吞噬一盡!

    沙天河臉崩得緊緊的,墨翟掙紮著從一輛誅魔戰車站起來,取出純鈞戰戟,準備強撐著再到陣前應戰。

    看到這情形,陳海心裏輕輕一歎,在魔君級數的存在麵前,他還想著將最後底牌藏住不出,顯然是沒有可能了,當時祭出殛天塔。

    殛天塔完全展開也隻有三米高,重逾三萬斤,陳海單手掣起,沒有直接祭出去攻擊束越魔君。

    而殛天塔看上去頗為古樸拙然,但作為道器級數的存在,透漏出來的氣息,自然非普通的玄兵法寶能及,而且能直接化用雷煞罡元施展種種雷霆神通,威力也非普通的天階法寶能及。

    陳海祭出的殛天塔的一瞬時,束越魔君的魔瞳再次一斂。

    道胎境的人族弟子竟然能祭煉道器,這雖然絕無先例,但這在星衡域也絕對不會多見,至少在魔族他所知道的,也就三五個而已。

    道器內部的陣法禁製,遠非普通法寶能及,修為不到那個層次,對道器內部的陣法禁製以及道器所掌握的力量都理解不了,又如何去祭煉?

    眼前這人族青甲戰將,不僅掌握大破滅魔意,能借殺伐兵氣接下他的攻勢,這時候還能祭煉道器層次的法寶,還真令人驚喜啊!

    束越魔君舔了舔腥紅的嘴角,心想今天哪怕是將所剩的三千青鱗近衛都消耗掉,隻能將這人族青甲戰將抓過來,煉魂煎魄,煉成玩寵,倒也是值得了。

    束越魔君並不覺得陳海祭出殛天塔,能抵什麼用,甚至還不如老老實實借用殺伐兵氣跟他對抗呢,但下一刻陳海身後百餘裏的山腹深處傳一陣輕鳴起來的震動,則令束越魔君瞬時間神色崩變,咆哮道:“可惡,你這小小的人蟲打到這一步竟然還有後招!”

    陳海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孽境殿少君泰羅在天羅穀有近十萬精銳魔兵可以調用,而此時在北陵塞左近的符少君又心機叵測,不僅巴不得他們喪命魔手,甚至還可能會暗布殺招,他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布置,就率一支孤軍繞過天羅穀,潛入魔族的腹地?

    這一刻就見陳海所祭出的殛天塔與身後百餘裏外的山峰間,雷煞罡元都瘋狂的擾動起來,極瞬間就凝聚出一道百裏長的雷光。

    “收!”

    這道雷光看似細弱,比小拇指粗不到哪裏去,但隨著陳海一聲大喝,殛天塔光芒大作,這道百裏長的雷光往殛天塔這邊猛然收縮過來,下一刻就凝聚一道千丈長、粗如水桶的金光雷霆之鞭,往前方的魔兵戰陣怒抽而去!

    束越魔君飛身而去,魔元狂湧,手中的黑刃瞬時間滋長出百丈煞芒,往雷霆之鞭怒斬而去。

    天地在這瞬時都為之一顫,勁風如刃,直接將四柱誅魔陣所凝聚、剛才已經被消耗差不多的一麵靈罩給壓碎掉。

    然而束越魔君還是以人形舉重若輕的屹立在半空中,也不知道他身上所穿的紫袍是何種法寶,竟然在如此暴烈的對攻中夷然無損。

    不過束越魔君即便硬生生扛住這一道雷霆之鞭的怒抽,但以他的神勇,也不能將這道雷霆之鞭所蘊藏的雷霆之力完全消去。

    他是將雷霆之鞭擊碎了,但雷霆之鞭破碎所化的數道紫霄雷柱、上百道金光雷柱,將數十精銳魔兵轟滅成渣!

    沙天河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他都不知道陳海還有這樣的部署,回頭看見,就見身後百餘外的山峰崖壁在這時候裂開,石崩砂飛,露出裏麵一座巨大的山洞,玄雷戰艦從中浮空飛出!

    玄雷戰艦竟然就部署在戰場後,甚至還與殛天塔組成完整的殛天玄雷大陣出手?

    沙天河他都難以想象眼睛看到一切?

    借和談之際偷襲雷陽子時,雖然殛天塔作為道器級存在,扛住了衝擊,沒有怎麼受損,但其他幾件主陣器受損都比較嚴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恢複好能夠使用了?

    而且為經營東都山、曲岩穀以及北陵塞,陳海將手裏不多的精兵強將都派出去,這時候又用誰駕馭玄雷戰艦?

    殛天玄雷陣,除了主陣器殛天不是誰隨便都能祭煉外,其他次一級的核心陣器,也天階雷係法陣,差不多需要道丹中後期甚至道胎境陣法師主持,才能發揮足夠強的威力。

    而浮空禁製更是至少需要六名道丹境陣法師主持,才能讓重逾百萬斤的戰艦浮空飛行。

    這些人手,陳海是從哪裏調用來的?

    沙天河卻不知道,周晚晴重創雷陽子將繳獲的殛天玄雷戰艦送給陳海,當時玄雷戰艦受損嚴重,是沒有辦法派上用處,最終不得已左耳才將受損最輕微的主陣器殛天塔交給陳海單獨祭煉使用。

    要是左耳一一去修複剩下那幾件受損嚴重的天階陣器,即便有庚陽雷火相助,少說也需要三五十年才成,但他最終是從庚陽金雷陣拆下來一些附屬陣器,直接替換掉受損嚴重的陣器,送回大陸來。

    而此時駕馭玄雷戰艦的,不是別人,是受周晚晴指派,援助北陵塞的黃沾所部五百精銳。

    陳海讓黃沾所部駕馭的玄雷戰艦也繞過天羅穀北上,對誰都沒有說,平時也隻是通過翼魔赤軍傳遞命令,就是想當成這次北進的最後籌碼使用,沒想到繞過天羅穀北進第一仗,就被迫將這張底牌給用了出來。

    看著雷光繚繞的玄雷戰艦,浮空飛行,攪動風雲,紫鱗魔侯巫青那張紫鱗覆蓋的醜臉,更加的猙獰,梗著脖子對束越魔君說道:“束越魔君,人族一向貪婪,我們將血魔屍丟給他們,他們絕對不肯輕易放棄。三十六具血魔屍會嚴重拖慢他們的,我們隻能能盯住他們,等少君率部過來跟我們會合,還怕他們能逃出我們的手掌心嗎?”

    束越魔君心裏大恨,誰想到這次出山,竟然被小小的人族蟲子殺得落荒而逃,要是傳回天呈山雲,還不得讓其他魔君笑掉大牙?

    而要是他將血魔屍都丟掉,最後還要等少君泰官來援,才能將血魔屍重新奪回來,他憑什麼去掌控天羅穀的局麵,叫少君泰官對他言聽計從?

    束越魔君自然不甘心就這麼逃走,然而看到那艘雷光繚繞的黑色浮空戰艦,從下麵的艦壁伸出五六十隻黑黢黢的弩膛,再看看人族戰陣中那能瘋狂吐出箭雨般的戰弩,束越魔君知道他現在就算將手下都耗盡,也不可能扳回劣勢了。

    “走!”

    束越魔君咬牙說道。

    雖然山穀北側的穀口讓被撼地符摧垮的殘峰給阻隔,但也隻能將一些傷殘魔兵跟骨車擋在山穀裏無法退出,兩翼崎嶇的懸崖峭壁,對最為精銳的青鱗近衛,也就比如履平地稍微麻煩些。

    看到魔君級的存在竟然都落荒而逃,經過浴血奮戰奪得最後勝利的將卒,心情激動之下,一個個都振臂歡呼起來。

    這邊傷亡也是慘重,絕大多數消耗都極大,也無法分散開去追殺這些精銳魔,隻是看著給他們帶來勝機的玄雷戰艦,往山穀這邊緩緩降來。

    暮色四合,山野間燒起堆堆篝火,這時候將斥侯哨崗放出去,百裏之內令魔族化身蟲蟻都沒有辦法鑽進來,黃沾才出玄雷戰艦,參見陳海,與眾人相見。

    黃沾也不清楚玄雷戰艦為何能這麼快修複,他隻是接到周晚晴指令率部接管玄雷戰艦,然後再渡海過來接受陳海的指揮——黃沾手裏沒有足夠的高級陣法師,還是周晚晴另外調了九名道丹境陣法師,才完全掌控這艘玄雷戰艦。

    沙天河聽到這一切,還以為漱玉宮主念及舊情,得知這邊形勢緊缺,才特意派黃沾駕馭玄雷戰艦趕來助陣,也不枉他們之前全力助周氏複國。至於玄雷戰艦為什麼能這麼快修複好,也隻能理解為漱玉宮比他想象的底蘊更深一些,怎麼都不可能想到漱玉宮跟群仙門的牽涉,怎麼都不可能想到渚碧礁的萬丈海底,藏有一個通往雪原異域的通道,而在這雪原異域裏藏有一座比萬仙山護山大陣隻強不弱的庚陽金雷大陣。

    庚陽金雷大陣,比殛天玄雷陣要高出三四個層次,又同屬雷係大陣,拆幾件陣器先將殛天玄雷陣補齊,甚至都不怎麼影響自身的威力。

    黑風軍將卒這時候也開始收拾戰場,將戰死的同胞殘骸收攏在一處,同時開始割除羅刹血魔的頭顱,扒下他們身上的甲胄。

    四五十輛骨車也費力的拖到相對開闊的山穀裏。

    誰都能猜到能勞煩魔君、魔侯級存在親自護送的骨車,所裝載的東西絕對非同小可。

    這些骨車都有兩三丈餘高,車廂也是用玄陽精鐵鑄造,裏裏外外都密封住,打開之前,感知不到裏麵裝有什麼東西。

    陳海拍出一掌,化作一道巨掌虛影,隔空就直接將封印車廂的禁製捏碎,一股極其濃重的陰邪氣息就從車廂裏撲出來。

    “血魔屍,難道這些骨車之上,都是血魔屍不成?”沙天河看清楚車廂裏情形的,震驚的叫道。

    陳海看骨車之中,一樽八九米長的紫鱗魔骸閉目負手,躺在其中。

    與普通的紫鱗魔屍骸有所不同,這樽紫鱗魔不僅倍加巨大,渾身上下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完全沒有半點幹癟的痕跡。

    紫鱗魔雖然已經死去,但陳海猶豫能感知到魔骸體內還蘊藏著極其恐怖的暴發性力量,在那陰邪的氣息麵前,若是閉上眼睛,仿佛眼前站著一樽擇人而噬的上古魔將張牙舞爪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這下發達了!”沙天河喃喃地道,“要是找到合適的傀儡師,每個血魔屍差不多都能發揮魔胎境中後期甚至巔峰的肉身戰力。在萬千軍陣之中,這三四十具血魔屍堅不可摧,足抵得上兩三萬鐵甲精騎了——難怪魔族費這麼大的氣力,運去天羅穀!”

    陳海能猜到這些骨車裏所裝載的東西必定不凡,卻也沒有想到是三十六具如此強大的血魔屍。

    陳海雖然進入星衡域的時間才十數年,但對血魔屍的存在絕不陌生。

    血魔屍絕非普通的羅刹魔屍骸,也絕不同於萬仙山等宗門子弟所煉製的普通血魔傀儡,實際上是那些渡天魔大劫失敗後神魂破滅、但肉身未毀的羅刹魔留下來的完整魔軀!

    這些血魔屍可以說是星衡域目前最頂級的煉製血魔傀儡或魔軀分身的材料了,比這更強的材料,那就隻有踏入天魔境的魔君屍骸了。

    陳海暗感一陣後怕,三十六具血魔屍,還無法對崇國的西北域邊軍形成多嚴重的威脅,而同時天呈山也沒有派遣相應的魔族傀儡師同行——陳海也是慶幸這點,要是他們一開始就麵對三十六具血魔屍參與的混殺,真不知道他們能有幾個人能活下來——這些說明這三十六具血魔屍是送往血雲荒地的。

    血魔屍太強大了,肉身經過秘密煉製,都堪比人族天位第二境的金剛肉身不壞,玄陽重鋒箭肯定撕不開其鱗甲,要是這麼三十六具血魔屍出現在燕州戰場上,燕州要死多少人馬,才有可能將這三十具血魔屍摧毀掉?

    要知道陳海離開燕州時,燕州道胎境以上的強者加起來,也就三四十人而已。

    沙天河他們不知道陳海的僥幸,看到如此重大的收獲,都喜形於色,昏黃的天空中一個黑影飛向陳海,還沒有落下赤軍的聲音就後發先至:“主子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一個魔君居然硬生生被你打得遠遠遁逃,不過我看那魔君走的時候頗不甘心,我們還是……”

    話沒有說完,赤軍收斂魔翼落了下來,看到陳海幾人的表情,又往骨車之中定睛一看,口水差點兒就直接流了下來,竟然是血魔屍!

    ……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21 10:04
第八百四十三章 回程(一)


    沒有月色的寒夜,多少有些壓抑,而滴水成冰的酷寒,讓整個荒原魔域更加死寂一片。

    符少群負手立在城牆之上,微微閉目,神識延伸出去,兩百裏的北陵塞些微動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時候一道像幽靈般的身影掠上城牆,符少群轉回頭,來人行禮後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都過去一個月了,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消息傳來,想必陳海已經葬身魔域了……”

    符少群搖了搖頭道:“我之前都還不知道吳族在他手裏吃過那麼大的虧,但認真想想,能得到薑寅青睞的人,又怎麼可能簡單?北陵塞那邊看似沒有什麼動靜,但他們的斥侯兵馬,這段時間總是偏東北翼活動,似乎很有些蹊蹺……”

    “或許北陵塞覺得我們在西麵紮營,一定會放出足夠的眼線,盯住西北翼的魔兵動向吧?”來人猜測說道,他不覺得北陵塞的小股斥侯兵馬側重偵察東北翼的敵情有什麼不同尋常的。

    “我看未必,你往東麵多放幾個探子,看北陵塞放出去的斥侯,是不是在搞什麼小動作。”符少群也猜不到北陵塞有可能搞什麼鬼,但這段時間他認真研究過陳海與薑涵起衝突之後的種種形跡,覺得這人既神奇又高深莫測,之前剛過來時失之大意了,這時候就絕不能再輕視此人,緊蹙著眉頭說道。

    在符少群苦苦思索陳海行蹤之時,而在距離北陵塞五六千裏外,束越魔君正站在一座數千米高的雪峰之上,妖異的瞳孔閃爍不定,緊緊地盯著兩百裏外的萬幽玄雷戰艦。

    雷光繚繞的萬幽玄雷戰艦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威嚴,矗立在夜空之中,明亮如矩。

    萬幽玄雷戰艦不單單給正在收拾戰場的黑風軍以勇氣,更是震懾的束越魔君這樣的魔族強者不敢孤身欺來。

    這一戰,黑風軍陣亡千餘將卒,受傷將卒數量更多,可以說是傷亡慘重,但是他們一戰擊潰同等數量的精銳魔兵,收割近三千顆精銳青魔近衛的猙獰頭顱,甚至還將魔君級的存在逼退,繳獲三十六具堪比準道器級數存在的血魔屍,這種種都使得黑風軍將座的士氣更加高漲。

    戰場的打掃很快就進入了尾聲,三十六具血魔屍和羅刹魔的頭顱已經被運上了玄雷戰艦。

    玄雷戰艦空間及載重有限,眼下也隻是將血魔屍以及魔兵頭顱以及受傷將卒都轉移進去,其餘五千將卒、兩千匹靈騎以及五六千匹駝馬、一百餘輛誅魔戰車,還得從荒原深處殺出一條血路,返回北陵塞去。

    “大當家,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走?”沙天河蹲到篝火旁,看著遠處深沉的夜色,壓低聲音擔憂的問陳海。

    他雖然感知不到束越魔君的存在,但知道束越魔君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盯著他們,隻要他們這邊稍有疏忽,束越魔君必然會凶殘的猛撲過來,將他們撕成粉碎。

    他們之前的打算,無非是摧毀幾座魔寨或者偷襲幾支魔族的運輸隊伍,以他們這次出動的兵力,全殲三四千規模的魔兵兵馬都沒有什麼難度,但誰知道第一戰,就正好撞上魔君身旁最精銳的青鱗近衛,甚至最後還迫得束越魔君出手。

    雖然他們第一仗,將魔君級存在逼退,斬獲三千魔首,絕對是能拿出狠狠吹噓一通的驕人戰績,但他們此時還在天羅穀北麵四千裏的荒原深處,將卒已經有些打疲了,玄陽重鋒箭消耗也近半,而魔族在天羅穀有十萬精銳兵馬,隨時能截斷他們的歸途,他們想安然撤回北陵塞,還是個問題啊。

    陳海站起來,直指被夜色籠罩的南方,說道:“我們往那裏走!”

    “啊……”不要說沙天河了,即便是此時對陳海信心爆棚、陳海讓他跳進火海都絕不會皺一下眉的魏漢,也是異常的震驚,遲疑的問道,“孽境殿的那個小魔頭,在南邊有近十萬精銳魔兵,我們直接闖過去,不正好直接撞到他們的懷裏去了?”

    “你怕了?”陳海盯住魏漢的眼瞳,笑問道。

    “怕他奶奶個鬼!”魏漢啐地說道,“那個鬼兮兮扮成人樣的魔頭真要敢冒頭,末將掰下他的頭顱,給大人您當尿壺!”

    “真能吹牛,你要能將那家夥的指甲蓋掰斷,老赤我就喊你三聲爺。”赤軍剛剛修成道丹修化形訣,現能勉強變化人身,但脖子頂著巨大的猙獰頭顱,嘲笑魏漢的聲音,就像砂子在鐵鍋裏翻湧。

    魏漢讓翼魔赤軍一通搶白,老臉漲得通紅,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魔頭,剛才浴血搏殺時沒見著你,現在說風涼話倒是在行。”

    “好了!”陳立製止赤軍跟魏漢繼續鬥嘴下去,看到普通將卒都恢複氣力了,就讓魏漢、朱明巍他們立刻整隊,準備直接往正南方向,快速進行。

    ***********************

    看到數千人族兵馬,形成三路縱隊,直接往天羅穀猛撲過去,束越魔君站在三百裏外的孤峰之上,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原以為陳海有可能集結兵馬,往東或者往西任何一個方向突圍,甚至陳海將普通將卒、坐騎以及笨拙的戰車都拋棄掉,盡可能多的將嫡係精銳裝入浮空戰艦,然而護送血魔屍直接返回北陵羅,都不會叫他意外,但絕沒有想到人族會分三路縱隊,直接往天羅穀方向並行撲去。

    他們難道不知道泰官率近十萬精銳就藏在天羅穀的深處,難不成他們怕自己死得不夠快!

    束越雖然猜不到人族兵馬的用意,但他還是下令讓剩不到兩千青鱗精銳的殘部集結起來,朝黑風軍緊貼過去,將彼此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兩百裏以內,防止黑風軍耍滑頭,突然往其他方向折去,甩開他們的追擊。

    同時他還繼續派出嫡係魔將趕往天羅穀,一方麵將集結於天羅穀的兩千翼魔精銳都調出來,以便他將黑風軍纏得更緊,為防止人族將領有可能直接乘浮空飛舟逃走,另一方麵讓泰官率魔兵主力在東西綿延逾四千裏天羅穀以北做好圍殲黑風軍的準備,同時還要盯住人族在魔獐嶺的兵馬動向。

    要有人族在魔獐嶺的主力試圖北進,那他們就應該毫不猶豫的將天羅穀北麵的這部人族殲滅掉,奪回血魔屍。

    黑暗之中,除了鐸鐸的腳步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響。

    黑風軍的普通士卒也隱隱知道,他們還將經曆數場血戰才有可能撤回到北陵塞去,但是夜空中有玄雷戰艦為他們指引著前進的方向,所以就算在黑夜之中,他們也不會又絲毫的迷茫。

    天色開始泛青的時候,兩千翼魔鋪天蓋地的從南邊飛過來,與束越魔君的青鱗近衛殘部會合。

    泰官從一頭六爪翼魔的後背跳下來,站在一座石崖,看著束越魔君身後有些淒涼的殘部,冷笑道:“束越你身為堂堂魔君,竟然讓幾千人族殺得落荒而逃,還將血魔屍都丟失了?”

    其父鳴裕死後,泰官不能繼承孽境殿魔主之位,就是束越等幾個桀驁不馴的魔君,不願受泰官的鉗製——泰官甚至擔心束越此次到天羅穀想騎到他頭上鬧事,此時看到束越竟然被數千潛伏進來的人族兵馬殺得這麼慘,自然是極盡揶揄之能,打壓束越的氣焰。

    束越氣得魔瞳裏血焰翻騰,但他此時指望泰官出兵助他奪回血魔屍,此時也強忍住心頭的惡氣,任泰官冷言嘲諷。

    泰官訓斥過束越,見他氣焰被打壓下去,心情大暢,不過他也知道血魔屍事關重大,眼下能否盡快拿下燕州,甚至都寄托在這三十六具無堅能摧的血魔屍的身上,接下來還指望束越能率殘部打頭陣,甚至以後能真正奉他為孽境殿的魔主,也不會逼他太甚。

    了解到黑風軍昨夜一直都在往正南方向推進,泰官既深感困惑,又不屑一顧,說冷笑道:“不管人族有何奸計,真正還是要憑借手裏的實力才能實現。他們敢直接往天羅穀撲去,那也正好,也省得我們疲命追擊了。束越,你丟失血魔屍、敗於人族在前,這次我許你將功贖罪的機會,兩千翼魔我交給你指揮,將黑風軍給我盯住了——隻要他們敢一路往南,就放他們過來,我在天羅穀等著他們!”

    泰官這些年在重膛弩手裏吃過多次虧,舍不得讓好不容易湊足的兩千翼魔精銳去衝擊重膛弩陣,所以將兩千翼魔交給束越指揮,也隻是要他盯住黑風軍,等黑風軍逼近天羅穀,他另組織魔兵精銳與之決戰。

    束越魔君甕聲應承下來,泰官就帶著百餘扈從,往天羅穀折返而去。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21 10:05
第八百四十四章 回程(二)



    即便普通將卒都有健騎代步,但推進的速度還是快不了,每天還是僅有七八百裏左右。

    他們出發的位置距離天羅穀四千裏,然而這四千裏乃是直線距離,荒原深處丘山縱橫、河湍灘險,曲折迂回下,差不多要走七八千才能接近天羅穀,而這也就意味著,在這一條路上,他們要消耗十天左右的時間。

    而叫束越魔君率三四千精銳魔兵緊緊的盯著,黑風軍日夜兼程,即便停下來歇腳,都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如陳海所料,聚集於天羅穀的魔兵主力,並沒有猛撲過來,而是選擇在天羅穀北部的險隘之地以逸待勞,看來也是期待著他們一路南下,然後在天羅穀附近決一死戰。

    “……”陳海能看到得出朱明巍等人臉上藏有憂色,擔憂五六千人馬不可能突破魔兵主力的攔截,安然無羨的越過天羅穀,撤回到北陵塞前,但他無意解釋太多。

    這時候陳海感知百餘裏外,有數百頭雜魔,朝他們行進的隊列猛撲過來,這些雜魔眼瞳充滿血腥之色,想必又是被狂化的魔物。

    “又是一拔狂化雜魔,”沙天河苦澀說道:“想不到這些魔族竟然也知道用這種詭計將我們拖疲!”

    陳海撇了撇嘴,說道:“他們舍不得將翼魔派出來騷擾,這些雜物也剛好給下麵士座練手而已。”

    束越魔君率兩千翼魔、兩千青魔近衛精銳,像影子似的跟在他們二百裏南下,這部分精銳魔兵真要反複衝上來襲擾,陳海還會覺得麻煩——其他不說,就算是行進隊列一次次打斷下來結成密集陣型防備衝擊,精神緊繃而得不到一絲的鬆懈,都會令將卒身心疲累、難以承受。

    現在嘛,都不需要陳海指手劃腳什麼,統領左翼的朱明巍,當即分出一部馬步兵去迎擊這些狂化的雜魔,確保主力往前推進的步伐不受幹擾。

    陳海與沙天河勒住胯下的金毛狻猊獸,盯著左翼的戰場,看到朱明巍指揮馬步軍下馬結陣,將重盾層層疊疊的架在河灘前,迎接狂化雜魔穿過溪河衝過去。

    一陣陣嘶吼慘呼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雜魔靈智低下,但個人戰力卻未必低下,猛撲上來,巨大尖銳的魔爪劃過,就在玄陽精鐵所鑄的盾牌,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這些雜魔上千斤甚至數千斤的魔軀,像炮彈一樣猛|撞過來,要不是北陵塞所造的玄陽盾,能夠鉤鑲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僅僅依靠一兩名通玄境中後期的弟子,想在背後撐住重盾不被衝倒,還是極難。

    然而雜魔之所以稱為雜魔,不被視為精銳魔兵,就是衝擊散亂、沒有章法,在訓練有素的人族精銳戰卒麵前,很容易分而擊之。

    將雜魔的衝勢擋下來,密如矛牆般的破鋒重矛,從盾牆空隙猛刺出去,兩翼百餘鐵甲精騎來往穿插,將散亂的雜魔砍瓜切菜般砍翻在地,四具備用的重膛弩都沒有發動,兩盞茶的工夫,就將這群狂魔解決掉。

    看到朱明巍帶著渾身浴血的將卒撤回來,魏漢煩不勝煩的甕聲說道:“盡是這些雜魔跑上來送死,撈不到一點功績,也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實在不行,我們反衝過去殺他娘一把……”

    “給我老實點,等到天羅穀,有你血戰的機會。”陳海勒令魏漢不得給他滋擾是非,蹙眉看向遠方。

    雖然有玄雷戰艦、有殛天塔,束越魔君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但今天又有一隊魔騎從南麵馳來,與束越魔君會合,使得束越魔君身邊的兵力越來越多,他們這邊稍有不慎,還是有可能會刺激束越魔君提前動手,這絕非他願意看到的情形。

    **********

    黑風軍這邊高舉戰旗,趟過數千裏的血路不間斷的往南推進,泰官這邊緊鑼密鼓的調動魔兵,在黑風軍推進的方向陳以重兵。

    當然,天羅穀東西綿延四千餘裏,南北最寬闊過,卻不到兩百裏寬。

    魔獐嶺方向雖然有人族五六十萬兵馬,這時候是趕不及北上增援了,但魔獐嶺三鎮,每鎮都擁有一艘浮空戰船,要是一齊出動,一天之內能將八九千精銳投送到天羅穀以北,泰官不能不防,這次也是將手下所有的精銳魔兵,都調動起來,搶占天羅穀南北兩翼的要隘,也是打定主意,人族敢從魔獐嶺出兵增援,他就要囫圇吞棗,一次都吃掉!

    風門穀兩翼都是七八百裏綿延的險峻山嶺,山險石奇,人族鐵甲精鐵以及那沉重的誅魔戰車肯定沒有辦法通過去,隻是風門穀略為開闊了一些,有二三十裏開闊,時間短暫,兩萬魔兵精銳也隻能在風門穀用土石構造幾道簡陋的牆壘,希望黑風軍不改變行軍方向,能直接一頭撞上來。

    黑風軍此時距離風門穀已經不到五百裏,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從風門穀突圍。

    風門穀不僅地勢開闊,背後的天羅穀雖然深逾數千丈,但僅有三十裏餘寬,隻要人族兵馬能在風門穀獲得,他們擁有玄雷戰艦,一天之內往返八九次,就能將人馬都運到天羅穀南側去。

    束越魔君這時候直接趕到風門穀,跟泰官會合。

    看到泰官身穿黑甲,變成人身,束越魔君確認不僅魔獐嶺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就連北陵塞都沒有派出兵馬來,臉色陰鬱的說道:“黑風軍看到這邊防備嚴密,不一定就會選擇從風門穀突圍,以防萬一,我認為還是要把江鬆嶺和斷魂坡兩地的精銳魔騎都調集過來,直接給他們迎頭痛擊。”

    束越不會覺得人族兵馬,真會愚蠢到直接衝擊他們這邊整飭數日的防陣,隨時有可能變換突圍的方向,為防止夜長夢多,建議泰官將手裏的精銳魔騎都集中起來,加上兩千精銳翼魔,一個衝鋒就足以將五六千人族兵馬殺潰殲滅了。

    泰官看了束越一眼,心裏冷冷一笑,這幾年天呈山是陸續往天羅穀增派了近十萬精銳魔兵,但天呈山僅僅是不想引起人族的警覺,才沒有派遣其他魔君過來坐鎮,而是將所有的魔兵,都交給他來節製。

    他手下一時間看上去是異常的兵強馬壯,但他對那些桀驁不馴的統兵魔侯們,約束力實在有限。

    他何嚐不知道集中精銳魔騎,直接殺出去將五百裏外的五六千黑風軍殲滅掉才最為幹脆了斷,但除了部署在天羅穀南側的三萬精銳兵馬防備人族在魔獐嶺的主力有什麼異動外,還有四萬兵馬被他部署在兩翼距此地各有上千裏的兩處要隘上,這時候就算他傳令過來,勒令能快速機動的魔騎即刻往風門穀集結、聽候他的調遣,也多半不會得到理睬。

    現在他手裏隻有七八千精銳魔騎,加上束越手下的兩千青鱗近衛以及兩千精銳翼魔,是能將眼前這部黑風軍吃下來,但麵對重膛弩所形成的狂暴箭雨,即便損失三四千精銳,他還是覺得難以承受。

    泰官不願意跟束越解釋太多,甕聲說道:“我自有我的打算,甕中捉鱉之事,何需那麼麻煩?等會兒還請你統領兩千翼魔,盯住那艘浮空巨舟就是,莫要叫他們有機會帶著血魔屍往南突圍。否則的話,就算誅殺再多的人族小兵,也難抵你的罪責!”

    束越魔君遭泰官一頓搶白,胸臆間怒火極盛,強忍住將泰官撕成兩半的衝動,返回去與己部青鱗近衛會合,盯住黑風軍的一舉一動,防備黑風軍有可能突然決定繞過風門穀,往西或者往東|突圍。

    黑風軍始終沒有改變方向,僅僅是在距離風門穀五百裏遠的野山休整了半天,就直接往風門穀猛撲過來。

    這時候束越魔君也率部撤回到風門穀,在風門穀東北側的緩坡上集結,看著黑風軍將卒徐徐逼近……

    距離風門穀的北口三十裏,陳海下令兵馬停頓下來開始改變進攻陣型,準備突破魔兵在風門穀的防線,同時他先祭出殛天塔,與玄雷戰艦組成完整的殛天玄雷大陣,汲聚天地間的雷煞罡元,聚凝一道金色雷球,準備往風門穀兩翼的山嶺間轟過去。

    這時候就見風門穀附近的天地氣息一變,很快就見大量的黑色魔霧突然間從後方的天羅穀裏被瘋狂|抽取出來,湧入風門穀之中,很快就凝聚出六麵黑色的巨型霧盾,在風門穀北口上方不斷的變化著方位……

    “魔兵在風門穀部署魔陣,怕是不容易闖過去啊!”沙天河看到這一幕,蹙著眉頭,跟陳海傳音說道。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22 14:02
第八百四十五章 回程(三)


    看著風門穀上方凝聚出六麵不斷變化方位的霧盾,受束越重創才稍稍緩過勁來的墨翟、沙天河以及朱明巍、魏漢等人皆是一臉的凝重。

    自有史以來,星衡域的人魔兩族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血腥廝殺,誰都沒能將誰最終滅絕,彼此也可以稱得上知根知底了,即便此時風門穀已經被黑色的魔霧籠罩住,朱明巍、魏漢、孫岱他們也不難想象在風門穀的內側,必然有成千上萬的雜魔聚集在那裏,構築成將他們封擋在天羅穀以北、威力不比殛天玄雷陣稍差的血煉魔陣。

    事實上也恰是朱明巍、魏漢、孫岱所能想象的一樣,在風門穀內側,上萬頭靈智徹底被剝奪的雜魔聚集在一座岔穀的深處。

    在這些雜魔之中,數十頭巫魔以特定的方位站定,吟唱法咒,張口吐出一縷縷黑色氣息,這時候就見四周雜魔體內的氣血精華形成一道道血色煞芒,往黑色氣息裏彙聚過來,使得這一縷縷黑色氣息不斷的滋長壯大,最終在岔穀的上空彙聚成一片裏許方圓的血黑色陰雲。

    陰雲湧動著,帶著一股龐大無匹的吸力,又仿佛無形的巨手,將數十裏外天羅穀內的腐蝕魔霧吸卷過來,在凝聚風門穀的北口凝聚成幾麵黑色的霧盾,隨時防備殛天玄雷陣所凝聚的金光雷球轟劈過來。

    雖然風門穀過去,天羅穀僅有三十餘裏寬,但天羅穀深處常年滋生腐蝕性極強的魔霧毒瘴,倘若不能從數千米高的高空飛過,不要說普通人了,即便是修煉出護體罡元的辟靈境中後期弟子,憑自身的真元法力,進入魔霧之中都未必能支撐住一炷香的時間。

    也就是說,在泰官、束越等魔族強者看來,陳海他們選擇從風門穀突圍,唯一的選擇就是先搶占風門穀,然後在風門穀站穩陣腳,利用玄雷戰艦將數千人馬以及戰車兵械,分批運到天羅穀南側去;當然,黑風軍在風門穀的陣腳足夠穩健,等北陵塞及魔獐嶺那裏派援兵,都趕得及。

    束越不知道五六千黑風軍疲卒,有什麼自信能從數倍於己的魔兵精銳手裏奪下風門穀,但他在陳海手裏吃過一次大虧,即便泰官有十足的信心,束越仍然不敢再有輕視之心。

    血魔屍對盡快攻陷燕州意義重大,而隻要攻陷燕州,即便一時無法將玉虛琉璃寶等重寶奪回,但僅憑燕州數以萬億計的生靈血肉所能造就的血池,也足以將天呈山魔族的實力提升一大截。

    這時候陳海摧動凝聚成形的金光雷球,往束越魔君身後的翼魔集群轟來。

    現在以及將來,對玄雷戰艦威脅最大的,還是這些在空中憑借利爪就凶悍無端的翼魔,有機會陳立絕對願意多殺傷一些翼魔。

    也是由於大群翼魔的存在,使得魔獐嶺三鎮軍中,都無法編製大規模的戰禽營。

    並非西北域柱國將軍府不知道大規模使用戰禽的重要性,隻是翼魔在空中近身搏殺的優勢太強,萬仙山、元陽宗、玄皇殿都不舍得好不容易花費上百年、數百年甚至上千年培養的靈禽,這麼無謂的消耗。

    眼見著那金色雷球越來越近,束越卻沒有想到血煉魔陣凝聚的霧盾過來封擋,他狠狠瞪了遠處的泰官一眼,發出一聲嘶吼,就見他背後騰地張牙舞爪浮現出一頭四臂邪魔的虛影,與此同時,他張口一噴,那柄黑色邪刃猶如黑色閃電一般,向數裏外的金光雷球刺了過去,其速度要比金光神雷快上十倍不止。

    隻見那黑色邪刃飛快地在雷球之中往來穿刺,每一次都讓陳海對雷球的掌控弱上幾分,幾息過後,金光雷球在抵達山坡之前,終於提前炸裂出來。

    罡風及金色雷光,將束越魔君身前衝擊得山崩石裂、樹殘草碎,但沒有傷亡束越魔君身後那些翼魔、青鱗近衛精銳分毫;這一幕令沙天河、朱明巍等人看了都暗感可惜。

    陳海也不著忙下令攻擊,而是再一次汲取天地間的雷煞罡元。

    眼見著萬幽玄雷戰艦的下方,恐怖的雷意又在聚集,束越魔君傳念怒斥泰官:“大敵當前,莫非少君非要讓人族來看我們的笑話不成?你要知道,黑風軍最忌憚的還是我的存在,要不然他們憑借這雷霆大陣與數十具戰弩,隨便往東還是往西突圍,你需要付出多大的傷亡,才有可能將他們盡數誅殺?”

    束越看似輕鬆的將殛天玄雷大陣化解掉,但消耗還是極劇。

    更為令他心痛的是,他所祭用的九陰魔刃,每與如此強悍的純陽雷霆對抗一次,都會受少許的傷害,他今日真要硬扛下眼前這座雷霆大陣的所有攻勢,就算他能支撐住,九陰魔刃也會徹底廢掉。

    麵對束越魔君的滿腔憤怒,泰官隻是傳念說道:“血煉魔陣並非缺陷,我需要先確認黑風軍這座雷霆大陣的威力,才能安排接下來部署,束越魔君稍安勿躁!”

    這會兒又見玄雷戰艦凝聚出一枚金光雷球,這次不用束越魔君再說,隻見一麵數十丈方圓的黑色霧盾從風門穀內旋轉而出,向金光雷球迎了上去。

    雷球和霧盾很快相撞在了一起,說來也怪,其中並沒有瘋狂的爆發、衝擊,隻是聽到一陣嗤嗤的微微響動,雷球和霧盾飛快地消融,不多時,霧盾稀薄了許多,而金光雷球卻也被消融個幹淨。

    這時候就見風門穀深處,形成一道黑色氣息,往被削弱的霧盾之中,很快就令那麵霧盾再度凝實起來。

    看到這一情形,分布風門穀內外的魔兵皆瘋狂的嘶吼起來。

    魔物天生畏懼雷霆,看到己方的血煉魔陣能夠克製住殛天玄雷大陣,無數魔兵嘶吼著,抓起戰矛、戰錘敲打鐵盾、骨盾,魔瞳的噴射出血芒凶焰,恨不得立即衝出去,將人族兵馬撕成粉碎吞入腹中,好好的美餐一頓。

    戰事未開,濃鬱的血腥殺戮氣息在風門穀的上空彌漫開來,一樽樽魔將、魔侯,就覺胸臆間殺戮之意沸騰,渾身湧動著比平時強出一倍有餘的氣力來。

    十數頭魔蛟也騰空而起,猙獰咆哮著隨時加入戰團。

    相比魔族的兵勢,此時在風門穀北麵三十裏外集的黑風軍,孱弱得就像隨時會被狂風撕碎的枯葉一般。

    黑風軍已經抵達風門穀北口三十裏,泰官掌握絕對優勢的兵力,也不可能真就守在風門穀防線後坐等黑風軍拚死攻來——要是黑風軍突然折向,往東或往西突圍,他再率部殺出風門穀在後麵追趕,場麵就有些滑稽了。

    泰官下令擂動令魔血沸騰的戰鼓,驅趕一隊隊雜魔出穀口,主動往黑風軍已經集結的攻擊陣列搶攻過來。

    泰官這幾年吃過北陵塞好幾次虧,以致近年來徹底放棄對北陵塞的擾襲,但針對重膛弩還是琢磨出一些戰法來。

    驅趕來源極多的雜魔衝陣,一方麵能極大消耗黑風軍的玄陽重鋒箭,另一方麵大量被射殺的雜魔屍骸,會在相對開闊的戰場上,形成更多的遮擋,以便精銳魔兵再行衝鋒,借且車、盾,能進一步限製重膛弩的威力。

    這樣精銳魔兵就能以最少的傷亡,衝入黑風軍戰陣之中,從而將魔族近戰優勢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

    看到泰官安排頗有章法,束越也就耐著性子觀戰,同時時刻關注著黑風軍那艘浮空戰艦的動向。

    隻要那艘浮空戰艦有加速脫離戰場的跡象,他就會不計傷亡地帶著兩千精銳翼魔圍攻上去。

    雖然明知道魔族統帥最先驅趕雜魔上來,是為了消耗他們手裏的玄陽重鋒箭儲備,但部署在前陣的二十具重膛弩還是照舊咆哮起來,畢竟這時候過多的消耗普通將卒的體力,是更不明智的行為。

    雖然陳海也不想過於頻繁的動用殛天玄雷大陣,以免過度消耗自己及其他陣法師的精神念力,但此時魔族血煉魔陣在風門穀北口上方所凝聚、不斷變化方位的霧盾,這時候凝聚成八支閃爍金屬光澤的巨型霧矛,正蓄勢要往這邊怒攻過來,他不得不凝聚數百道金色雷柱組成的雷獄牢獄,準備封堵那八支霧矛。

    血煉魔陣,雖然要消耗大量的雜魔血肉,但論及威力絕不在殛天玄雷陣之下,更非兩座四柱誅魔陣能抵擋,這時候也隻能再次動用殛天玄雷陣抵擋。

    雖說陳海計劃在風門穀北口先與魔族血戰一場,但看到魔兵一上來就將攻勢淋漓盡致的都鋪陳開來,為避免傷亡過於慘重,陳海準備提前往東轉移,將最終的決戰地放到風門穀以東六十裏外的山嶺之中……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12-22 14:02
第八百四十六章 回程(四)


    重膛弩咆哮著,肆虐的箭雨就像金屬風暴,往成千上萬猛撲過來的狂化雜魔籠罩過去,將它們的鱗皮撕裂,將它們的筋骨血肉撕碎,天地間仿佛陷入徹底瘋狂的殺戮之中。

    隻是雜魔血脈中的殺戮狂性,被巫魔用秘法徹底的激發出來,不知道疼痛、不畏懼生死,胸臆間隻充塞著一個念頭,就是殺戮,即便它們的臉頰、胸膛被箭雨撕開,胳膊大腿被箭雨射斷,但隻要它們最後一口氣沒有咽下,它們就還在拚命的往前衝鋒。

    雜魔太密集了,為了消耗黑風軍的弩箭儲備,一次就驅趕四五千頭雜魔,像黑色潮水般衝擊過來,激起漫天的飛塵,僅靠四十具重膛弩,根本就不可能在短短四五十秒的衝鋒時間,將這些多的雜魔都掃射掉。

    看到這一幕,那些剛剛編入營伍不到半年,之前才經曆過一場血戰的新卒,心口發緊、手腳出汗,實在難以想象他們這一仗有活著殺出去的希望。

    束越魔君這時候也將九陰邪刃緊緊的握在手裏,哪怕隻要有千餘雜魔衝開人族的弩陣,殺入人族戰陣之中製造足夠的混亂,那接下來,兩千青鱗近衛、兩千精銳翼魔以及部署在風門穀西北側的四千魔騎,在下一波攻勢中,就能將這些跟他們糾纏了有十多天的數千黑風軍人馬全部殲滅掉,不留任何的後患。

    然而這一刻,黑風軍五六千人馬,突然往東推進起來!

    怎麼可能,黑風軍毫無防備的將側翼讓出來,任何他們這邊衝擊?

    很快束越魔君看到突然往東推進的,並非是全部的黑風軍,那十數輛裝載重膛弩的黑色戰車並沒有往東撤,而是將重膛弩收入車廂之中、射擊口都要用鐵板封堵起來後,與千餘鐵甲精騎繼續還留在原地,等待著支撐到最後都沒有倒下的千餘雜魔衝過最後不到一百步的距離。

    這些黑色戰車不用駝馬靈獸拖拽而行,聽泰官說是用一種天機戰械驅動,但除此之外,與人族的精銅戰車、玄鐵戰車的車廂,沒有多大的區別,

    第一波所剩的千餘雜魔,也都被重膛弩掃射得肢殘骨斷,束越魔君不指望能重創人族千餘鐵甲精騎,但隻要從側麵將那些裝載重膛弩的黑色戰車拱翻,他就能率身後兩千精銳翼魔撲上去,從半空俯衝下來,將人族千餘鐵甲騎兵撕成粉碎,令人族兵馬徹底失去快速機動反擊的能力。

    “砰!”

    在束越魔君有所動作之前,已經有一頭雜魔撞上去。

    是一頭看似笨重的魔猿,高逾六米的萬斤魔軀,看上去就像是一樽鐵塔,身上堅韌鱗皮早不知道被玄陽箭雨撕成什麼樣子,血淋淋的像炮彈猛|撞一輛黑色戰車的正麵,束越魔君心裏想,就算是一隻鐵疙瘩也會被撞癟進去。

    不錯,黑色戰車是微微被撞癟進去一層,也往後側滑移出一尺,但距離束越魔君所期待的拱翻,則差以千裏。

    “好重的鐵疙瘩!”束越魔君有信心將黑色戰車一刀斬斷,但他沒有想到狂化後的魔猿,那麼快的衝擊速度,竟然沒能將一輛黑色戰車撞翻出去?

    這輛黑色戰車要有多少重?

    而且僅僅凹進去那麼一點,玄陽精鐵所籌的車廂板,得有多厚。

    泰官魔瞳也是瞪得溜圓。

    陳海最初到北陵塞立足,就助薑雨薇造天機戰車加強戰車,但受限玄陽精鐵的緊缺,主要是造兩三萬斤重的輕型天機戰車配合北陵塞的防禦,一直到近年才著手造重型天機戰車,而近年泰官龜縮在天羅穀內不敢出戰,對北陵塞最新的天機戰械發展,就有所不知了。

    陳海知道,他們進入魔域,與魔族精銳遇上,重膛弩所在一定會成為魔族精銳集中進攻的對象,所以他將重膛弩裝載在重型天機戰車上。

    之前沒有動用重型天機戰車,是弩陣要集中掃射兩翼的青鱗魔近衛,而此時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雜魔清理掉,然後整體東撤,所以趁魔兵精銳主力未力,他將十二輛重型天機戰車與鐵甲精騎留下來殿兵。

    十二輛重型天機戰車咆哮著衝撞起來,瞬時間就將第一波最後千餘狂化雜魔衝得四散八落,將這些狂化雜魔的衝勢擋下來,攪亂掉,鐵甲精銳分隊迂回穿插,誅殺雜魔的速度就快多了。

    在魔兵精銳主力從各地陣地殺出來之時,殿後兵馬就將狂化雜魔清理得差不多,然後也以防備陣型徐徐往東撤去。

    就算三十六具血魔屍不在玄雷戰艦之上,泰官、束越魔君也絕不可能看著五六千人族精銳從眼皮底下撤走。

    泰官一方麵派出信使,趕到東翼一千三百裏外的青鬆嶺,傳令負責在那裏堵截的魔兵,立刻將四千魔騎、四百翼魔以最快的速度,從東麵夾擊過來,一方麵將風門穀的兩萬精銳悉數調出,同時驅趕大量的雜魔往東追趕,以便隨時能充當精銳魔兵的肉盾。

    束越魔君還是擔心陳海等黑風軍頭目有可能會乘那艘浮空戰艦,突然間就強行往南突圍。

    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從泰官手裏將血煉巫魔都借了過去,讓它們騎到翼魔的後背上緊追上去。

    在束越魔君看來,倘若陳海等黑風軍頭目試圖乘浮空戰艦往南強渡天羅穀,他親率兩千精銳翼魔,都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將它們攔截住,但真到那時候,血煉巫魔哪怕是從精銳魔兵甚至他的青鱗近衛或精銳翼魔身上汲取氣血精華,也要用血煉魔陣,將那艘浮空戰艦攔截下來。

    在風門穀投伏的魔兵,這一刻完全可以說是傾巢而出,鋪天蓋地的翼魔和洶湧肆意的魔潮,跟在魔族的前鋒部隊後麵,將與黑風軍的距離縮短到二十裏以內,死死咬住不放。

    魔兵數量的優勢還是太多,這使得魔兵追擊時,可以繞到北側,甚至迂回繞到東麵,夾擊快速東撤的黑風軍,最終黑風軍被迫退入風門穀以東六十裏外的一座斷穀之中。

    斷穀有四五十裏縱深,但到斷穀的盡頭,還要越過上百裏的險峻山峰,才能抵達天羅穀的北部邊緣。

    沙天河、墨翟、朱明巍他們臉色都很難看,之前他們還有突圍一絲突圍的機會,但現在他們被逼入絕穀,左右以及身後都是兩三千丈高的絕嶺,難道他們也要學薑定、薑涵這些宗閥子弟,將普通將卒以及大量的戰械都丟棄在這裏,他們自己分散著逃命?

    雖說裝載重膛弩的天機戰車與鐵甲精騎都安然撤回來,兩組誅魔戰車也是各據方位,將四柱誅魔戰陣展開,盾戟兵、破鋒重矛兵結陣就位,一麵麵巨盾環環相扣、用短戟撐住,結成盾牆。

    一些受傷嚴重的兵卒,這時候也不甘被包圍在後方,而拚命氣力,搬運石塊,協助輜重營的匠工,將拋石弩的配件拿出來,然而迅速的砍伐巨木,將六架拋石弩組裝起來,與超級重膛弩一同架設在陣中……

    然而看著像黑潮湧進來的魔兵,沙天河並不覺得六架拋石弩,多砸死三五十頭雜魔或精銳魔兵,能管什麼用;普通將卒可能還被蒙在鼓裏,但他與朱明巍這一層的將領心裏都清楚,之前消耗太巨,他們手裏就剩不到十萬枚玄陽重鋒箭。

    一旦玄陽重鋒箭消耗一盡,失去最大消耗魔兵有生力量的利器,他們最終還能依賴殛天玄雷大陣及兩座四柱誅魔陣能支撐多久?

    很快就有一批狂化雜魔,從斷穀北口的緩坡攻上來。

    那處緩坡兩側有高聳的石崖矗立,將穀口收縮得隻有五六百步寬,狂化雜魔有沒有陣型可言,就這麼擁擠成一團,往斷穀裏衝來。

    在它們的身後,兩千餘羅刹魔騎根本無視落在後麵的雜散魔物的死活,就這麼奮馬揚蹄,往斷穀裏側衝過來,踩得糜爛一片。

    朱明巍、魏漢等人此時都死死的盯住那兩千魔騎,勒令操縱重膛弩的將士,不要去管那些狂化雜魔,將不到千頭狂化雜魔交給盾戟兵以及破鋒重矛陣封堵,重膛弩則重點遏製精銳魔騎有可能從側翼發動衝鋒。

    斷穀除了穀口相當狹窄外,內部地形則相當開闊,泰官也不清楚黑風軍怎麼不堅守穀口,猜想黑風軍可能已經放棄掙紮,陳海等頭目很可能隨時會放棄普通將卒,分散逃走或集中乘坐那艘浮空戰艦逃走,那在穀口組織防禦則毫無意義。

    一隊隊魔兵像潮水似的進入斷穀,束越魔君也率兩千精銳翼魔、十數魔蛟、數十血煉巫魔,停在斷穀南側三四十裏外的雪嶺之上,直接堵住陳海等黑風軍頭目乘浮空戰艦往南突圍的可能。

    準備好一切,泰官才開始發動攻勢,驅趕著一隊隊狂化雜魔,間雜少量的精銳魔兵,往黑風軍防線衝擊過來,血戰再次暴發。

    在前陣舉著堅盾、孔武有力的士卒一個個齊身發喊,脖子上青筋暴露,最終還是將這第一波衝擊給擋了下來國而手持特製長矛的戰兵將兩三百斤重的破鋒重矛拚命地向前攢刺。

    而主持誅魔戰陣的陣器師也已經摒棄了防護,操控著由天地靈氣所凝聚巨刃,向魔兵陣中瘋狂地斬去。

    巨大的血花在戰場上迸現、蔓延,朱明巍、魏漢、墨翟等人已經徹底放棄靈元法力消耗巨大的靈劍法寶禦敵,而是手持戰戟、戰矛,與普通將卒一起,確保前陣不被魔兵輕易突圍、衝潰。

    巫青、烏額圖二魔,沒有跟隨在束越魔君的身邊,青鱗近衛不能再消耗了,但束越魔君不能不為此戰貢獻,他們二魔就渾身繚繞著黑氣,直接隨少量的精銳魔兵,混雜在大量的狂化雜魔之中,在人族陣前徘徊不已,隻要尋到空隙,那數丈長的魔戟橫掃,動不動就將數麵玄陽精鐵所鑄的重盾連同重盾之後的將卒轟成粉碎、肉渣。

    魔兵在數量上的優勢太大了,同時斷穀內部的地形又太開闊了一些,盾戟兵與兩座破鋒重矛陣,隻能在重膛弩陣之前,構築千步寬的防線,但兩翼猶有兩千餘步的空間,能讓魔族更多的兵馬直接穿插進來,頂著重膛弩直接衝擊後麵的中軍戰陣。

    魔兵以及狂亂雜魔的數量太多,斷穀內地勢開闊,又不足夠開闊,所剩一千四五百鐵甲精騎難以發揮來往穿插的作用,但就算地形足夠開闊,而魔族的精銳魔騎數量更多,到時候隻會加速這邊的戰陣崩潰。

    泰官自重身份,一直在後督戰,這時候看到黑風軍的防陣崩潰在即,心情也是暢快無比。

    沙天河收起血靈刀,走到陳海的身邊,他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陳海,傳念說道:“要是戰到最後一卒,有可能勝,我沙天河即便今日戰死沙場,也絕不會縮一下頭,但是大當家,再拚下去沒有意義了,想辦法突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誰說沒有意義了?!”陳海今日全場凝重的臉,這時候陡然一笑,令沙天河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下一刻就聽見身後不遠處的崖壁嘩啦啦垮塌下來,露出一座黑黢黢的洞口,就見一大隊血鱗魔族矗立的岩洞裏。

    沙天河嚇了一跳,摧動血靈刀就要往岩洞裏斬去,陳海哂然一笑,說道:“沙爺,你不問青紅皂白,怎麼就對咱們的援兵出手了?”

    沙天河定睛才看清楚岩洞裏哪裏是血鱗魔族,明明都是全身連頭臉都覆蓋在血鱗甲之下的人族精銳。

    “大當家竟然在這裏早有部署!”沙天河追隨陳海之後,也愛惜羽翼起來,要不是山窮水盡,他也不會勸陳海棄下普通將座逃走,沒想到所謂的斷穀絕境,竟然一切都是陳海的部署,狂喜的問道,“大當家,你是怎麼瞞過魔族的眼線,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部署伏兵的!”

    令他狂喜不是千餘援兵,而是千餘援兵正扛在肩頭的近三百具重膛弩,隨時就會填入陣地。

    然而沙天河同時又陷入巨大的震驚跟困惑之中。

    這裏距離天羅穀的核心太近了,不要說天上飛的翼魔,山嶺間都不知道暗藏多少魔族的眼線,不要上千兵馬了,就是幾十名辟靈境低微修為的人族,都根本沒有可能從北側繞到斷穀裏埋伏起來。

    沙天河這一刻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這千餘兵馬,是從天羅穀南麵野桃林附近,借助他當年立足的在地底綿延有四五百裏長的地底岩洞,先進入天羅穀內,然後從天羅穀內進入斷穀之中埋伏起來。

    因為魔族絕對不會想到,伏兵是從天羅穀內部出來。

    隻是從天羅穀內部穿過時,千餘兵馬是怎麼抵擋住毒瘴魔霧的侵蝕,又不被魔族發現的?

    沙天河這時候看到洞口裏囤積著大量的裝玄陽重鋒箭的木箱子,他都懷疑這千餘兵馬來回跑了不隻一兩趟。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跟他們身上用血魔鱗皮製成的鎧甲有關係?

    在沙天河抓破腦袋又驚又喜之餘,薑雨薇將麵甲摘下來,指揮每四名將卒扛著一具重膛弩,迅速進入陣地!

    上萬年來,是在薑寅手裏第一次收複天羅穀,當時西北域二三百萬兵馬北進,大小法陣無數,薑寅直接用大量的法陣將天羅穀內的毒瘴魔霧壓製住,自然就將將藏匿到天羅穀內的魔兵殘部殲滅。

    之後薑寅被勒令放棄天羅穀,僅留一部分兵馬在魔獐嶺駐守。

    由於上萬年來,人族僅有一次應對天羅穀特殊毒瘴魔霧的經驗,大家都以為除了有罡元護體的精英子弟,普通將卒隻能依賴法陣或防禦道符所形成的靈罩,才能進入天羅穀之中。

    而無論是精英子弟罡元護體,又或者是普通將卒借法陣或道符護體,他們隻要進入天羅穀,截然不同的異樣氣息,將很難瞞過魔族強者的感知。

    事實上,無數人都沒有想到血魔鱗甲縫製的鎧甲,隻要密封性足夠好,而修成靈脈、踏入內呼吸境界的通玄境中後期弟子,就隻能穿著全密閉性的血魔甲進入天羅穀之中。

    陳海在燕州時,最初就是大量製造血鱗甲,率精銳進入血霧魔淵清剿魔族的先驅兵馬,將魔劫暴發的時間足足往後拖延了好些年!

    由於魔族在天羅穀內聚集太多的雜魔,薑雨薇帶著人,化整為零身穿血鱗甲進出天羅穀運送物資到預定的埋伏地點,都成功的瞞過魔族的視線。

    而陳立在擊潰束越魔君所部之後,直奔風門口而來,因為他知道唯有如此,泰羅才有可能率精銳魔兵在這裏以逸待勞、守株待逸,而不會率精銳魔兵進入荒原深處追殺他們。

    而陳海之所以選擇斷穀內部作為預設的決戰場地,就是因為斷穀內闊口窄的特殊地形,方便大量的魔兵都湧進來布陣,實際是踏入他設的陷阱,同時又能限製魔兵往外潰逃的速度,就能用重膛弩盡可能多的射殺魔兵!

    那一具具嶄新的重膛弩,在陽光的照射下,在寒冷的冬日中,散發出冷耀的光芒,仿佛如冰錐一般,插入泰官的胸口。

    黑風軍這裏藏下千餘伏兵,以及三百具重膛弩,他們怎麼可能全無察覺?

    要說物資可以早些年就分批藏下,但這千餘伏兵總不可能早就在這裏藏了數年,他們是怎麼瞞過他們的警戒,毫無聲息的藏入這山洞中的?

    這一刻,泰官恨不得將他的總哨官撕成粉碎!

    泰官如何感受,黑風軍自然不會在意,此時在整個陣地之上,雖然沒有大片的歡呼,陳海能通過殺伐兵氣的強弱程度,直接感受到黑風軍此時將要沸騰起來的高昂士氣。

    三百具重膛弩填入戰陣,使得中軍戰陣重膛弩的攻擊密集,直接提升了十倍。

    這是什麼概念?

    當年吳氏兩萬精銳私兵,有數組誅魔戰車的庇護下,又擁有不知道多少玄寶道符助陣,也都沒能在曲岩穀突破黑風軍借三百具重膛弩所布設的防線!

    隨著一隻隻裝滿玄陽重鋒箭的木箱搬運上來,黑風軍的前陣被越來越暴烈的金屬洪流所充塞。

    巫青和烏額圖不甘心退出,夾雜在數千狂化雜魔及精銳魔兵衝了兩波,但玄陽箭雨驟然間密集起來,而且是一下子密集七八倍,巫青、烏額圖堅持過十息,還是被迫退了下來。

    巫青退到臉色鐵青的泰官身邊,渾身那虯結的肌肉連連扭動,噗噗幾聲,擠出了十六七支玄陽重鋒箭出來,傷勢雖然談不上多少,但也破開鱗皮了。

    而前陣,狂亂雜魔、魔兵以及從兩翼突進去的精銳魔騎,在每息四五千支重鋒箭的攢射下,像割稻子似的載倒在地。這時候不僅十六輛重型戰車,帶著三四十具重膛弩直接推進到魔兵亂陣之中碾壓衝突亂掃狂|射,兩組四柱誅魔陣也化靈盾為誅魔巨劍,縱橫斬劈過來,每一劍都要帶走數頭甚至十數魔兵的性命……

    “走!”泰官血瞳這一刻幾乎要瞪爆掉,不甘的朝天怒吼起來。

    “蠢貨,為什麼要撤?將所有的兵力都押上去打!”束越通過魔念,直接對泰官傳音呐喊,在他看來泰官跟他,將手頭所有的精銳兵力都不計傷亡的押上去,未必不能勝。

    此時撤,斷穀的穀口那麼狹窄,已經進入斷穀的兩萬多魔兵以及萬餘狂化雜魔,最終能逃出多少去?

    泰官冷冷看了四十裏外的束越一眼,兩千翼魔從四十裏外的雪峰飛過來加入戰團,雖然可能都不需要半炷香的工夫,但問題在於他們這麼多的魔兵以及狂化雜魔都擁堵在穀口內側,才支撐半炷香而不崩潰嗎?

    泰官這些年在北陵塞吃過不少虧,他清楚的知道半炷香的時間,足夠三百具重膛弩射出一百萬支玄陽重鋒箭。

    這一刻除非束越魔君能犧牲自己,不惜以性命為代價,承受住黑風軍所有強者的攻勢,直接突入重膛弩陣之中,泰官還有獲勝的信心,要不然此時撤退,雖然損失嚴重,但還能保證不傷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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