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55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1
第九百零七章 令旨

數十道金劍符詔從承天宮沖天而起,化化一道道金色的流芒,向整個崇國的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金劍符詔掠空飛行的速度奇快,普通人甚至不能捕捉到它的影跡。

在鳳雍山東麓以東的千里處,一座正被熊熊烈焰吞沒的城池里,還數千頭身形巨大的羅剎魔在城中逡巡,不時從地窖、秘室或倒塌的屋舍角落里,抓到三五躲起來的人族,便能美餐一頓,那凄厲的嘶嚎聲往往只能爆發一瞬間,就被熊熊火焰燒得噼哩啪啦的聲響掩蓋住。

在城池東側的魔族營地旁,一個高鬢束發的中年人站在一座高崖之上,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前方城池里的人間慘劇,一臉陶醉的神情,仿佛城中正演奏著華美的樂章。

忽而,他凝眉向天空上望去,也不見如何作勢,身軀極具漲大起來,轉眼間就變成一個八臂羅剎魔神,張開了血盆大口,將一團黑色氣息噴出,向天空中疾行而過的金色流芒席卷而去。

那黑色氣息在半空中極瞬間就化成一個巨大的魔爪,一把將一枚三寸大小的金劍抓住。下一刻,一團劇烈的光芒陡然爆發開來,金劍在魔爪的抓握之下爆了一個粉碎。

八臂魔神又恢復了人族的模樣,陷入沉思之中。

一陣風聲響起,一個邪異少年鬼魅似的出現在他的身旁,淡淡地笑著道:“黎霍大人這么好的興致,截雍京城發出來的金劍符詔作甚?讓它們往四面八方傳去,最好能叫崇國諸域的人族都知道雍京城危在旦夕,叫他們的人心都動搖起來!”

黎霍搖了搖頭道:“你方才修成天位四重,自然察覺不出來,那枚金劍附有秦世民的氣息,我才出手想看看這老怪物還想著垂死掙扎什么,沒想到他倒是機敏,我都截取不到金劍所附的信息。”

邪異少年楞了一下,轉而笑道:“秦老兒終于出關了?秦老兒出關好啊,最好能將崇國各地的兵馬都調動起來,這些年殺的都是郡府雜兵,道胎境強者都沒有幾個,可煉不出多精純的血丹來?”

見那邪異少年說的輕松,黎霍蹙著眉頭,說道:“金劍所附的氣息極強,秦世民即便天年不長,也沒有你想象那么不堪,再說了,他要一點手,當年如何能顛覆掉流陽帝國?你切莫大意,下令讓兒郎都收攏回來,準備好打硬仗吧!”

兩天之后,一枚金劍傳到烈王秦冉的手中。

之前新帝假借太上所傳的符詔,氣息隱晦,烈王秦冉初時上過當,但率兵抵達萬濤河之后,就感覺不對勁,之后他看到進入中州大平原的魔族兵鋒甚銳,也不管雍京連續發來的令旨,他則率部與姜寅所部會合,一南一北、夾著萬濤河往東挺進,去斷魔族的后路,同時也確保魔族主力,不敢從雍京與他所統領的征魔大軍空隙間,往西侵襲。

然而這一次,金劍所附的氣息是那么霸道無比,所附帶的措辭也極嚴厲,勒令他即刻率部南下,與雍京守軍會合,不得再擅權行動,同時也勒令姜寅率西北域勤王兵繼續東進,與北廷援軍、東北域殘兵會合后,尋機截斷魔族的退路,防止有更多的魔兵從古蘭山脈涌進來。

烈王秦冉雖然不認為他這時候親征魔大軍主力南下是上策,但還是傳令,召集軍中所有的天君來他大帳中議事。

姜寅、秦虎山和吳之洞三人聯袂而行,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嵇元烹、符思遠等人在已經在大帳中侍立了。

見人到齊了,秦冉臉色陰沉著道:“雍京來報,太上天尊已經出關,他老人家著令,我率領四百萬征魔大軍精銳,即刻往雍京而回,而即刻起,由姜寅真君統領西北域勤王軍繼續東進,會同北廷援軍以及東北域柱國將軍府殘部,進入大燕山東北方向,尋機截斷魔族的內外聯絡。”

此話一出,大帳之中眾人臉色驟變,紛紛交換眼色。

嵇元烹等征魔大軍的核心將領,他們不僅僅是玄元上殿修行的弟子,他們的親族子弟也絕大多數都在雍京城里,在其他各柱國將軍府所派出來的精銳援兵裹足不前或被魔族殺得七零八落的情況下,他們更擔心雍京的安危。

而姜寅、秦虎山和吳之洞、余蒼等人心里則更清楚,他們現在最緊迫的是必須要封堵住東北域的缺口,依賴雄山大川的靈脈,建立起穩固的防線,不能再讓更多的魔族涌進來了。

北境魔族的疆域太廣闊了,四千年那場魔劫,在進行十四五年之后,還源源不斷有大量的魔族精銳殺進來。

不管烈王有什么想法,他們都是想著勸烈王率征魔大軍的主力,跟他們一起東進的,然而太上天尊要將烈王所率的四百萬精銳即刻南下,勒令西北域勤王軍孤自繼續東進,去堵缺口,這個難度就太大了。

雖然太上天尊勒令北廷也出兵與他們會合,勒令東北域殘兵聽從他們的指揮,但西北域四千年前近乎被魔族滅絕,之后殘剩宗閥在雍京的扶持下緩慢的恢復元氣,四千年過去,以奚氏為首的北廷柱國將軍府所擁有的天位境真君等高端戰力,數量都不到西北域的三分之一。

雖然魔族沒有將北廷所守的漠河防線視為主攻方向,但這時候還是有不計其數的雜魔、大小魔族部族試圖從漠河防線,進入北廷柱國將軍府所轄的腹地,令北廷也承受著極大的防御壓力,這使得北廷能抽調出來的兵力十分有限,目前僅勉強湊出有八十萬精銳兵馬在北面三千里外的赤峰城聚集。

東北域雖然有一些城池還沒有失守,但最終能從東北域聚攏多少殘兵,姜寅、秦虎山、吳之洞實在沒有太大的信心,即便最樂觀的估算,他們最終能湊足三百萬兵馬,挺進大燕山東麓,也是兇多吉少。

秦虎山、吳之洞都看向烈王,他們希望烈王能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雍京城巍峨雄壯,背依云州天域,有太上天尊率四五十真君坐鎮,魔族即便在中州大平原聚集近千萬魔兵,也不要想能在短時間內將雍京及鳳雍山攻下來,烈王率領他們,會同北廷援兵、東北域殘兵,聚集七八百萬精銳挺進到大燕山東麓,就有十足的把握將魔族內外聯絡切斷。

在他們恢復古蘭山脈防線之后,那進入中州大平原的魔族,就將成為甕中之鱉!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中州大平原要承受難以想象的損失跟傷亡,但這是最穩妥之策。

“我大崇遭此大劫,越國、天南絕不會坐視不理——大崇被魔族吞噬,對他們絕無好處——或許太上天尊已經派國使遣往越國、天南,我們揮師進入雍京,令魔族頓足于雍京以東不敢西進,或能保住中州大平原大半的根基不被魔族摧毀!”嵇元烹之前就反對六七百萬兵馬東進,這時候自然更是力申他的主張。

烈王秦冉看麾下諸將,玄元上殿出身的將領,絕大多數都主張回援雍京,以往新帝秦蟠假詔傳旨,他還能拖延一二,而此時他即便還想一意孤行,只怕就未必所有人還會繼續聽他的將令。

“姜寅真君,你們孤軍東進,兵勢甚弱,與北廷、東北域殘兵合,也難以在大燕山以東與魔族周轉——父帝雖然命令你們東進,但西北域勤王軍隨我南進雍京,也只會有功無過。”烈王秦冉看向姜寅、秦虎山西北域諸將說道。

秦虎山看向姜寅。

烈王這么說,也是看到他們孤軍東進,太過兇險,而在其他幾個柱國將軍的援兵都逡巡不前之際,他們率西北域勤王軍隨烈王南下,雖然是違背了太上天尊的直接令旨,但他們完全可以說是衛護雍京心切,太上天尊也斷不可能這事責罰他們。

“多謝殿下體諒,但倘若不能進入東北域,封堵住缺口,后續源源不斷的魔兵以及更為龐大的雜魔從北境涌來,我大崇的傷亡只會更慘重;而也唯有將缺口堵住,讓諸域柱國將軍府看到后續再無魔兵涌來,他們才會堅決的派出援兵,助殿下以及太上天尊御魔——這一次魔劫,注定要有無數人為此犧牲性命,希望姜寅乃是其中之一,”姜寅朝烈王秦冉作揖,淡然說道,“唯希望殿下代姜寅向天尊請一道令旨,不御魔者,真君皆可斬!”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38
第九百零八章 黑風暴

從盧少商、姜雨薇的信函里,陳海知道師尊姜寅與吳之洞、秦虎山、余蒼等人決意率西北域勤王軍沿萬濤河,挺進大燕山東麓的凌河、建昌等郡,以孤師去截斷魔族源源不斷涌入崇國腹地的缺口。

古蘭山脈已經被無數魔兵魔將占據,玄陰谷魔族利用人族遺棄在那里的城塞,建立了堅固的據點;而大燕山作為中州大平原東線最為主要的天然屏障,魔族在拿下大燕山之后,同時是部署重兵。

西北域勤王軍會同北廷柱國將軍府的援兵,總計二百余萬人,看上去兵力不少,但還沒有能力反攻拿下古蘭山脈及大燕山,但從古蘭山脈往南一直到大燕山,夾于雄岳崇嶺之間的松遼大平原,是一條呈東北往西南方向、延伸五六萬里、但最狹窄處僅有千余里的狹長平原。

松遼大平原原來是東北域人族棲息繁衍最密集的地區,此時則成為北境魔族源源不斷進入崇國腹地的大通道。

為防止魔族斥侯攔截,盧少商與姜雨薇的信函里不會說得太詳細,但陳海完全能預料到師尊姜寅應該會從赤峰城穿過松遼大平原西翼的室韋山脈,進入松遼大平原,切斷魔族的聯絡。

東北域雖然已經糜爛,但這么短的時間里,魔族主要血洗的地方還是位于松遼大平原上的人族城塞,而位于室韋山脈深處的人族城池,地形艱險,不利大股魔兵運動,此時大多數還在堅守著;而魔族烏壓壓南侵,松遼大平原還是有大量的人族就近逃入東側的七江大沼澤里。

西北域勤王軍孤軍插入松遼大平原,要承受腹背夾擊,形勢將非常嚴峻,但只要能堅守住,吸納東北域柱國將軍府的殘部補充有生力量,并非沒有一線勝機。

而東北域以南的東廷柱國將軍府,哪怕是為了自身的安危,也會盡可能擠出兵力去增援西北域勤王軍,情勢也就未必一定悲觀。

不過,陳海也無暇顧及太多,建興三十二年六月,天呈山魔兵在魔獐嶺北部荒原集結完全,就正式展開對魔獐嶺的攻勢。

對于天呈山四大魔殿而言,低層次魔兵僅僅是他們手里的消耗品而已,損耗掉,后續還有更多的魔兵魔將從天呈山北面的móyù深處源源不斷的涌來,加入到沖擊魔獐嶺人族防線的陣列之中。

因此,打一開始,魔族就沒有打算收著,魔獐嶺北翼四千里的防線之上,攻勢鋪開蓋地的鋪陳開來,戰事就沒有一天或息。

血與肉、鐵與火的廝殺交量,魔幡道寶、靈劍魔兵,不要說外部的一座座堡壘了,就是魔獐嶺北面那些上千米高的石峰,都打得一座崩裂垮塌。

三鎮兵馬,在人數不占優勢,普通將卒體形比精銳魔兵也孱弱得多,但依賴三座萬仙誅魔大陣,依賴比魔族血煉魔陣更密集、更豐富的諸多防御法陣、封禁法陣,依賴數量更多的劍修、玄修,雖然承受著巨大的傷亡,但還是穩穩的守住防線。

元周、姜晉曾多次傳令陳海,讓他率兵進駐城塞,但陳海都沒有答應。

即便最多時,有四十萬魔兵堵在云門塞之前,陳海也沒有進駐云門塞,而是在外圍牽制擾襲魔兵,減輕沙天河、朱天河他們所承受的壓力。

魔族疏于防范,又或者說在側翼部署的兵力不足,陳海就猛勇進擊,否則就游離在黑毛大漠與荒原的邊緣,像禿鷲一般盯著鮮美的肉食。

有時候魔族圍剿而來的兵力過于龐大,陳海則堅定的往黑毛大漠深處進軍,拉開與魔兵主力的距離,或者將魔兵主力也一起拖進黑毛大漠那惡劣的環境之中。

覆帶式輜重車,使得北陵鎮六萬精銳進入茫茫沙漠之后的速度,并不會比荒原丘陵帶之間跋涉慢多少。

而陳海選擇第一行營及扈衛營的精銳戰卒,少說都開辟出兩條靈脈,也就具體修煉焚炎訣第一層功訣的基礎,籍此克服黑毛大漠炙熱干躁的極端氣候,而不需要時時依賴于清熱減火的靈藥——

六萬精銳動不動就進入黑毛大漠深處躲避魔兵,要是都是依賴于丹藥克服普通將卒對極端惡劣氣候的不適,差不多要吃掉魔獐嶺北鎮都護府一半的丹藥補給才夠。

當然,威脅最為嚴重的,也是驟起驟滅的黑風暴。

雖然魔族早年也吃過黑毛大漠的虧,追擊常常止步于黑毛大漠的邊緣,令陳海也不用率部避入黑毛大漠太深,但有一次魔族實在是被陳海騷擾夠了,十萬魔兵、上萬翼魔死咬住陳海他們,一直往大漠深處追擊,第三天,在陳海他們撤退到距離天營城不足四千里地,一場席卷數百里方圓的黑風暴夾著無數雷霆,從四面八方席卷過來。

黑風暴能輕易將十數萬斤的重型天機戰車卷上天、撕裂,除非純辟靈境以上的精銳戰力,或者純翼魔、戰禽這樣的精銳飛行戰力,行動速度比黑風暴席卷還要快,或者直接飛到黑風暴覆蓋不到的兩三萬丈高的高空,不然任何一支軍隊,正面遭遇黑風暴就是一場災難。

那一次,陳海跟魔兵沒有交手,四萬多匹駝馬、三千多匹低級靈騎,以及三分之一的重型天機戰車以及覆帶式輜重車都被摧毀,僅有六萬精銳在短時間內收縮到二百步見方、殛天玄雷大陣所布的殛天雷網之中,進入黑風暴的風眼,才逃過黑風暴慘烈的打擊。

左耳才恢復天位二境的實力,還遠沒有能力驅散黑風暴。

黑風暴的驟起驟滅,與天地氣機變化關系極大,因此大量精銳兵力進入黑毛大漠,引起天地氣機變化,極易誘發黑風暴;而且一旦誘發,黑風暴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逃都沒有辦法逃。

陳海這些年一直都在研究黑毛大漠、研究黑風暴,甚至不止一次的孤身進入黑毛大漠,去撞入那神秘莫測的黑風暴,無論是韓三元、沙天河他們長年在黑毛大漠邊緣生存所積累下來的經驗,還是陳海實際的研究以及他對天地氣機變化遠超常人的感知,也早就確認以最快的速度準確無比的進入黑風暴的風眼區域,可以說是避免滅頂之災的唯一辦法。

風眼除了四周一圈兇烈到極點的雷瀑外,實是黑風暴內部最平靜的區域。

只是黑毛大漠所掀起的黑風暴,風眼的大小通常在三四百步到一兩千步方圓之內,因此真要不幸遇到黑風暴,陳海也只能先保人,丟在外圍的輜重、座騎乃至戰械的損失慘重也是在所難免。

而那一次魔兵的損失更為慘烈,即便十萬魔騎拼盡全力后撤,但最后還是損失近四成的兵馬。

之后幾次,魔族就變得極其老實,頂多將陳海所部封鎖在黑毛大漠之中,不讓他們進入荒原。

秋去冬來,魔獐嶺南北覆蓋皚皚白雪,烈王率四百萬征魔大軍精銳,越過萬濤河南下,意圖進入雍京,與太上天尊會合,但浪滄江之釁,遇到魔兵主力堅決的堵截。

征魔大軍拼盡全力,損兵折將百余萬,還沒有能渡過百余里寬闊的浪滄江,被迫撤回到萬濤河南岸的祈玉山休整。

而之前南線諸郡府所聚集起來的兩百萬援兵,在震旦澤東翼,被魔族主力擊敗,殘部退到震旦澤以南的武夷山觀望形勢。

此時雖然來自西部諸郡的百萬援軍,成功進入雍京城,但整個崇國的形勢并沒能好轉。

姜寅在松遼大平原中部的塔山試圖重新建立防線,會聚兵馬超過三百萬,但塔山并非什么一等一的天地靈脈,難以部署天地防護大陣,在魔族的不斷騷擾下,也難以修筑堅固,事實上只能以一顆堅決不移的赤子雄心,與魔族拼消耗。

陳海坐在金毛狻猊獸柔軟的后背上,展開姜雨薇托靈禽捎回來的一封書函,字里行間都描述此時在松遼大平原上的戰事慘烈,北廷、東廷兩個柱國將軍府增援還算堅決,但調派過來的兵馬卻不怎么堪打,而戰事雖然在東北域的地域內暴發,但東北域柱國將軍府的殘部,卻最為懈怠,有不少宗閥實際上沒有遭受多慘重的打擊,但都龜縮到室韋山西麓,就怕手里所剩最后一百多萬精銳拼光掉,之后崇國再也沒有他們立足之地。

而雖然姜雨薇他們在塔山之前,斬殺近兩百萬的魔兵,但此時聚集塔山之前的魔兵已經超過三百萬,后續都不知道還有多少魔兵會聚集過來,也不知道這一場魔劫,何時是頭。

陳海輕輕一嘆,半年多時間,他身后的將卒也都輪換了兩茬,累積傷亡也有兩萬余眾,天營城這段時間所造的天機戰械,也僅僅是彌補消耗而已,他將姜雨薇的信函收入懷里,此時在他們的身后七八十里外,還有十余萬精銳魔騎分成四隊,包抄而來。

魏漢惡狠狠地咒罵道:“羅剎魔真是邪了門,難道上次吃虧還不夠,這次又要跟著我們進黑毛大漠?要不,我們回頭將他娘的一路魔騎干掉吧?”

上次雖然逃過一劫,但魏漢此時還心有余悸,他現在絕不想再跟著陳海,帶著五六萬精銳進入黑毛大漠深處了,他擔心他們上一次是純粹碰命運。

陳海搖了搖頭道:“魔族又非蠢貨,他們仗著兵力比我們強出一倍,速度也不比我們慢上多少,搞分進合擊之策只是為速度更快,除非我們停下來跟他們決戰,不然你憑什么吃掉他們一路?”

赤軍斂翼飛過來,湊熱鬧的說道:“要不主子爺下令,讓蒼老大劈他們兩道雷顯顯威風?”

十余萬魔騎,乃陳海的老相識般度老魔統領——般度原本就是孽境殿的魔君,百余年以魔胎渡入血云荒地重新魔軀,雖然近年才重新修成真魔之軀,踏入天魔境,實力卻要比普通的初境魔君強出一大截。

再說了,隔著七八十里,殛天玄雷戰艦,是能劈一道雷柱過云,又有什么意義?

陳海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進入黑毛大漠的深處,黑風暴因人而起,他們不亂動,風眼不會偏離他們太遠,撐過外圍的一圈雷暴,就能避入風眼之中,但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復的滅頂之災——陳海看到般度老魔率十數萬騎逼迫甚急,則率部往北而行。

又是兩天過去,陳海來到了一處峽谷之中,這峽谷南北有兩三百里長,十余里寬,兩側是兩三千米高的懸崖急坡,雖然有小股的魔兵在峽谷里滯留,這一刻也是一哄而散。

“般度老魔,將我們逼到這峽谷里,你說是它們想做什么?”陳海抬頭看向側騎在金毛狻猊獸后背的寧嬋兒,傳念問道。

“我怎么知道?左師也沒有發現峽谷里有什么異常,我們總要進入峽谷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寧嬋兒輕描淡寫的說道。

陳海將戰車鎮師安排在后方,令馬步兵鎮師先進峽谷,

數萬匹靈騎、駝馬的鐵蹄踩踏,將那峽谷都震得碎石簇簇而下。

魏漢都感受到有一絲不安,湊到陳海身邊,說道:“大人,我怎么感覺有些邪乎啊?”

陳海跳下座騎,雙足立足,神識延伸出去,氣息與天地氣機渾為一體,冥冥之中,隱隱能聽到咒語梵唱之音,朝左前方指去:“在那里!山腹之中!”

天空中的萬幽玄雷戰艦已經開始凝聚絲絲雷光,三四息短時過后,一團精純至極的雷球一閃,就向峽谷前端的一面山崖轟擊過去。

轟隆一聲,碎石迸散,一個巨大的山腹出現在陳海十余里之前。

三四百頭身形枯瘦的巫魔在山腹中結成秘陣無音的梵唱著,周身蒙覆著一層詭異的血光,要不是陳海參悟天地山河劍意,能隨時與天地氣機相融,還真感受不到山腹中的動靜呢!

諸多巫魔根本不受那一道雷霆劈開山崖的影響,還是梵唱不休。

待天空中的萬幽玄雷戰艦再次凝聚雷光,而劍修營這邊五六百把靈劍、法寶沖天而起,去阻止這些巫魔施展那詭異的魔功秘法,就見數百巫魔隨手抄起骨刃,向心臟內插去。一團無比邪惡的氣息憑空生成,數百巫魔轉瞬間融化為了一灘灘惡臭的毒血,順著山崖流淌下來。

看著毒血流淌,崖石被腐蝕得滋滋作響,而且毒血多得恐怖,難以想象數百頭體形比人族大不了多少的巫魔,以身化毒,最終能在山崖下形成一座兩三千步寬的毒血沼澤,將峽谷封堵住。

很顯然后方銜追不去的魔騎,也沒有指望兩三千步寬的毒血沼澤能拖住陳海他們多少時間,這時候四股魔騎,分從四個方向,朝峽谷南側入口,飛快的圍逼過來……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39
第九百零九章 血戰

天呈山魔騎,以精銳的青鱗魔卒與黑鱗魔狡的組合為主,要是人族兵馬在野外,沒有足夠多、足夠強的防御法陣,遭遇大群的精銳魔騎,簡直可以說是一場災難。

黑鱗魔狡作為狡獸的異種,與人族鐵甲精騎所裝備的黑狡馬相比,雖然缺乏些靈性,但更強壯、兇殘、嗜血;而精銳的青鱗魔卒,手持鐵矛、鐵戟,身穿鐵甲,也要比通玄境巔峰的人族武修弟子,更強悍。

人族鐵甲精騎,常常依賴更精良的玄兵戰甲,輔以騎隊中的符修、劍修以及防御法陣,才能與相當規模的魔騎打個旗鼓相當。

然而北陵鎮第一行營,僅編有一個鎮師的輕重甲騎兵,雖然最普通將卒少說都開辟兩條靈脈,但真正能稱得上靈騎的戰騎,僅有七千余匹,甚至能稱得上重甲騎精銳的,都不足一半。

倘若以騎兵對騎兵,北陵鎮六萬精銳這一戰都不知道會死上幾回。

然而后路被毒血沼澤封堵,面對十一二萬魔騎的鐵騎,氣勢洶洶的圍殺過來,北陵鎮兵第一行營六萬余精銳,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一輛輛重型天機戰車往前端聚集;馬步兵也快速的下馬結陣,手持盾戟,一部分人進入戰車列陣的間隙結陣,或在戰車陣列之后集結第二、第三道攻擊線,四千重甲騎沒有動靜,仿佛縮在一個令人忽視的角落里,更外圍則是六千余輕甲騎,分為兩隊進行警惕。

兩隊各五百人規模的劍修營,沒有嚴密的被保護中軍陣列之中,他們都至少有辟靈境修為,都掌握御風飛行或馭物御劍的神通,這時候則直接御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占據兩翼前側的山崖,以便能在魔騎沖入峽口之際,占據制高點。

魔兵不會放任制高點落在這邊的手里,然后眼睜睜的看著這邊密集的布置重膛弩,將七八里寬的峽谷最后封鎖得就只剩不到兩千步寬的狹窄缺口供魔騎通過。

兩側的山崖將是這一戰的關鍵,玄雷戰艦此時已經落在右翼的斷嶺之上,絲絲雷光正凝聚起,隨時準備劈出第一道雷柱。

而在兩千步方圓內,玄雷戰艦裝裁的十二具六膛重裝膛,將是一切低級魔兵的噩夢。

而陳海親自帶著一隊扈衛,飛往左翼的山嶺,與五百人規模的劍修營會合。

只要這兩處制高點不被魔兵奪去,陳海就要般度老魔嘗嘗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后果。

這時候六組近二十米高的箭塔弩臺,用精鐵構在中軍陣列快速的組裝出來,而且穩穩的架在四座覆帶式輜重車上,可以緩緩的前后移動。

百余劍修、符修,簇擁著三十余架破魔弩,登上箭塔弩臺,以便能越過己方的將卒,直接射殺沖到陣前的魔騎。

破魔弩實是超級重膛弩的改版。

星衡域人族兵馬里,高端戰力的比例要比燕州高過太多,這使得暴炎沖焰符完全沒有必要制成暴炎重鋒箭,再借助超級重膛弩遠距離發射出去。

即便在北陵鎮軍中,能將輕松暴炎沖焰符御出十數二十里外再引爆的精英戰將,也有五百多人,一場會戰,數千枚暴炎沖焰符都不夠這些精英戰將消耗了,超級重膛弩的作用,自然也就沒有用武之地。

當然,燕州在過去二十多年來,在重膛弩、超級重膛弩的基礎上,針對精銳魔兵的特點,開發出多種天機戰弩,郭泓判過來后,帶著天營城的匠師,在超級重膛弩基礎上改出來的破魔弩,準確說是是一種速射破甲弩。

破魔弩射擊速度要比重膛弩慢一大截,但也達到恐怖的一息四發的水平,所射破魔箭長約三尺,螺旋箭簇,相比重膛弩,射程不僅提高到五千步外,穿透力、射速都要高出三四倍,能一箭穿著重型天機戰車的正面裝甲,令魔將級的存在,都不敢輕易承受一箭。

當然破魔弩成本高昂,放在前陣,在兩軍接戰中消耗太快,北陵鎮目前還承受不了這么大的消耗;而破魔弩的優勢是直射殺敵,放到陣中,則需要臨時搭建箭樓弩臺。

六組四柱誅魔陣也啟動起來,在峽谷上的凝聚十二柄誅魔巨劍,仿佛擁有斬天劈地之威;幾次惡戰過后殘剩下來的十三具血魔尸,也猙獰的站起來,守在各自的傀儡師身旁,這些血魔尸比箭樓弩臺都要高出一截。

待陳海他們這邊結陣完全,卷起蔓天煙塵的魔騎,也已經馳至峽口十數里外,但魔騎沒有直接沖上來,而是從后續像潮水般涌來的魔騎中,分出兩大股繞到左右兩翼的山嶺的另一邊。

“他們要干什么?”寧嬋兒把弄著手里的九陰邪刃,沒想到般度老魔千方百計將他們驅趕到這座山峽里,成功的將他們“困”住,十數萬精銳魔騎圍逼過來,竟然沒有直接殺上來,反而分出大股的魔騎,往兩翼繞過去。

魔兵并沒有將故弄玄虛太久,很快就給出答案,就見兩大股魔騎,也沒有直接繞到峽谷的另一側出口從南北兩頭夾擊北陵鎮兵,而是差不多都往北馳行了三四十里,就往山嶺中段深處騎來。

那一樽樽猙獰兇惡的魔侯,掣出巨大的戰兵,朝那一座七八百米高的石嶺猛劈怒斬,看著崖石崩裂、大地震顫,陳海眉頭緊皺,陳海他這時候知道魔兵意圖是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這里暴露在外的巖層風化得太厲害,還是魔族事前動過手腳,峽谷兩側的山嶺巖層,要比他們看上去的脆弱得多。

一樽魔侯級熊魔,雙臂也就十數萬斤的氣力,重錘砸擊下,竟然令一座四百多米高、像竹筍般的石峰震顫起來,無數的砂石塵埃崩落飛揚,看情形可能都禁不住這頭熊魔再砸十七八下。

就跟當年董良三劍劈開鐵壁山一般,魔兵顯然也是想開山裂石,直接在兩側的山嶺之間,開辟出殺入峽谷的新通道來。

石峰垮塌下來,到處都是亂石堆積,魔騎能勉強殺進來,然而北陵鎮所依賴的重型天機戰車,所裝備的覆帶,應付淺矮丘山溝壑可以,但不要指望能在亂石堆上沖鋒陷陣。

重型天機戰車也還是有缺陷的。

看得出,般度老魔在侵入燕州這些年,吃過不少重型天機戰車集群沖鋒的虧,再傻也不至于從狹窄的峽口,直接沖擊由五六百輛重型天機戰車集結的戰車陣型。

“他們不殺過來,那我們就殺出去!”陳海揮動逆雷戟,指揮所有的兵馬都動起來,依次沖出峽谷,與魔騎野戰。

陳海雖然希望能借助峽谷有利的地形,痛殺魔騎,但般度老魔比他想象的還要狡猾,那就只能殺出峽谷,在荒原與大漠交疊的荒涼邊緣地帶,硬碰硬的廝殺一場,看誰才是最后的得勝勇者。

殺出峽谷,后北陵鎮六萬精銳,就在往南、往東、往西三個方向結成三座仿佛重鋒箭簇般的錐形陣,很快就迎來魔騎像潮水怒卷而來的沖鋒。

在西距新雁城三千余里的大漠邊緣,人魔兩族就這樣在魔獐嶺之外,又開辟了一個絞肉般的戰場。

北陵鎮第一行營,雖然才裝備六百余輛重型天機戰車,出峽谷而戰,在利于魔騎沖鋒的開闊地形,是沒有辦法將三面都照顧周全的,而且時間又太短,陳海只能將重型天機戰車集中在往南突進的方向上,但不意味著陳海在東西兩翼就束手無策了。

兩百余輛覆帶式輜重車,緊緊抓住堅硬的石灘地,瘋狂的咆哮起來,迎著魔騎似怒潮卷來的兵鋒怒沖過去。

覆帶式輜重車,堅固程度自然是沒有跟重型天機戰車比媲美的,也談不上什么裝甲,但將補給卸下來,裝上壓車石,每一輛覆帶式輜重車都重逾五六萬斤,以不遜于魔騎的速度迎面對撞,沖勢之強也足以迎面將十數頭魔騎撞得筋殘骨斷,然而更重要的,則將兩翼的魔騎沖擊速度直接在重弩膛陣地前壓到最低,讓它們更徹底、更充分的充受到那如金屬風暴般的箭雨洗禮。

一道十丈長的血芒斬來,苗鳳山橫刀迎去,勁氣四溢,苗鳳山整個人仿佛彈丸般被打落下來。

苗鳳山以道胎移舍,神魂修為沒有稍降,甚至比以往還要更精進一籌,畢竟元靈血、真龍涎息丹不是燕州能出的無上靈丹,但肉身還是太弱了,才短短一年半的時間,還不足以令他的肉身修為恢復到巔峰狀態。

苗鳳山狼狽不堪的從石坑里爬起來,他的肉身修為是比對面那頭巨骸魔侯差一截,但他剛才那一斬,乃是五百武道秘形之一的破壁,極瞬間凝聚而來的殺伐兵氣,仿佛一件無形的戰鎧,替他擋住這血殺一斬。

看以重鋒長矛陣為主的兩翼皆勉強能撐住,左耳、蒼遺親自掌握的殛天玄雷陣,一道道刺目耀眼的雷柱,將般度凝聚的修羅魔爪輕易撕裂,迫使更多的魔侯與般度老魔一起,對抗殛天玄雷陣,陳海則摧動金毛狻猊獸,親自六百輛戰車、三千重甲騎、七千輕甲騎以及一萬馬步兵混亂的錐形陣,往南猛攻猛打,以便將魔兵的主要攻勢都吸引過來。

六百輛戰車,仿佛鋼鐵洪流,最前列的幾十輛戰車裝備著天營城最新鑄造的六膛重弩箭,兩三千步寬的接觸面上,所形成重鋒箭雨的密度,要比以往密上四五倍,瘋狂的撕裂遮擋在眼前的一切。

魔兵之強,也令眾人心驚膽顫,普通魔兵被無情的撕碎,它們身上的普通鐵甲提供不了什么保護,但上千翼魔瘋狂的沖過劍修營的劍陣,從高空俯沖下來,與率零散魔騎沖入戰車陣列的強悍魔將會合一起,令形勢一度緊迫到戰車陣列隨時被打潰的危險邊緣。

沖殺進來的魔兵魔將想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將北陵鎮兵的沖鋒陣列攪亂掉,以便后面的魔騎能最快的速度再度組織攻勢沖過來。

不得不說般度老魔麾下來的這支魔騎,高端戰力的比例,比北陵鎮第一行營要高得多,一次就動用七八十頭魔將、五六百頭魔校以及上千翼魔,頂著金屬風暴般的重鋒箭雨殺進來混戰,陳海都有些措手不及。

馬步兵將卒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一個個將卒直接被一斬兩斷,或被拍成肉醬,唯有重甲騎還能勉強在戰車縫隙間穿插沖刺,但是傷亡也極其慘重,還并不能將這么多的魔將魔校限制住——陳海只能勒令所有的戰車往劍修營這邊收縮集結,以迎接下一波魔騎更猛烈的沖擊,而所有的劍修、符修,全部集中起來重點解決混殺進來的魔物。

這些魔將、魔校也是血戰不退,甚至還有三樽魔侯,像彈丸似的沖躍過來,千方百計的想著將六百多輛重型天機戰車都摧毀掉,陳海與寧嬋兒頂上去,接住三樽魔侯的攻勢,而放任那些魔將、魔校去攻擊天機戰車。

很快這些魔將、魔校就發現,他們在其他戰場所積累的經驗,在這一刻失靈了。

天營城此時批量提供給魔獐嶺防線的重型天機戰車,還是傳統款,魔將級的存在,持續攻擊,還是能很快將戰車打散架或嚴重變形,但問題在于北陵鎮第一行營這大半年來,即便是在外圍擾襲作戰,戰車損毀也極其嚴重,六百輛重型天機戰都已經輪換過一回了,而郭泓判主持天營城之后、為北陵鎮所新打造的重型天機戰車,內壁是用滲煉入精玄金的玄陽精鐵整體進行鑄造的球形結構,抗擊沖力能力倍增——這也是天機學宮這些年的研究成果,看似僅是簡單的改變,效果卻強得驚人。

在這些魔將與重型天機戰車糾纏之際,劍修營所聚集的千余靈劍,仿佛劍之洪流,與上萬英勇血戰的將卒一起,飛快的收割著一頭頭魔將的性命。

待這批魔將、魔校以及上千翼魔,被清理了七七八八,剩余不多倉皇后撤之時,六百輛重型天機戰車,才被摧毀不到六十輛。

雖然重膛弩被摧毀極多,但除了六膛重裝弩數量有缺外,每輛重型天機戰車內,還額外攜帶兩具配用的重膛弩。

將震死的將卒尸骸移出去,對摧毀的重膛弩進行快速的撤換,金屬風暴似的重鋒箭雨,再度摧殘集群沖鋒而來的魔騎。

魔族的高端戰力再多,也不敢像第一次那么消耗,戰斗持續了半個時辰,般度老魔丟下近三萬具魔騎的尸骸,率領殘部倉皇往東撤出……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40
第九百一十章 偷渡

北陵鎮兵,兵鋒極盛,看到魔騎倉皇往東撤去,陳海集結四百余輛重型天機戰車,在數萬騎兵、馬步兵的簇擁,依舊毫不停歇的沖著魔兵混亂的尾部橫沖直撞。

魔兵沒有停下來纏戰的勇氣,只能一氣往東撤離,與北陵鎮兵拉開距離……

半年以來,陳海率部在外圍機動,以擾襲為主,絕不會輕易去撞魔兵的主力,也是令天呈山諸魔很是頭疼。也正因為如此,四大魔君的大魔君,才一再督促般度盡可能想辦法,解決掉這個麻煩。

般度魔君卻沒有想到,陳海竟然如此悍勇,以六萬精銳對他所統率的十二萬羅剎魔騎,竟然能絲毫不落下風,還殺得他們狼狽而逃,他同時還感受到那艘殛天玄雷艦極其的強大,甚至表現出超乎其極限的戰斗力來。

般度魔君都懷疑陳海在殛天玄雷艦里藏有大量的精英玄修,才能將這艘戰艦發揮出如此超極水準的戰斗力來,令他們傷亡極其慘重。

大股魔騎往新雁城方向撤去,陳海下令兵馬收縮回來,就在峽谷的北口就在安營休整,緩解一場激烈戰斗之后的疲乏。

陳海登上了殛天玄雷戰艦,縱使光線昏暗,他依然能看到近十萬羅剎魔兵垂頭喪氣地向新雁城撤退的情形。

一道光華飛掠過去,朱明巍登上殛天玄雷艦,走到陳海身旁,沉聲道:“大人,傷亡已經統計了出來,這次一共損失重型天機戰車二百輛,覆帶式輜重車四百余輛,重膛弩八百八十余具,而人員傷亡也超過一萬人……”

燕臺關一線背靠雄山大岳,又有三座萬仙誅魔大陣防護,但在數百萬魔兵精銳的進攻下,雙方保持著相當的戰損比例;相比起來,北陵兵能以一敵三,最終以一萬傷亡斬殺近三萬魔兵是最精銳的魔騎,戰果已經可以稱得上輝煌了。

只是,對于家底遠沒有三宗那么雄厚的北陵鎮,損失一萬精銳,已經是叫人心痛無比,這樣的遭遇戰,陳海甚至都沒有資格多打上幾次。

而損失的天機戰械,差不多將天城營這三個多月對北陵鎮兵的補給,損耗一空。

說到底,北陵鎮的底子還是太薄了,此時還沒有資格跟魔族拼消耗。

陳海嘆了一口氣,吩咐朱明巍道:“犧牲的將卒就地火化,受損戰車、輜重車,將能拆御下來的部件都拆御下來,休整一夜再啟程……”

北陵鎮目前能集中起來的資源,包括大部分靈丹靈藥,都主要供應第一行營,這也使得只要能在戰事撐住不死的將卒,在戰后都能得到救治,但是經歷此戰,第一行營人馬也縮減到五萬人,需要回到天營城才能得到補充。

不過第一行營在峽谷南口休整了一夜,又繼續北上,兩天后繞過天羅谷的西翼,掩襲一座正在修建中的魔寨。

這座魔寨看上去稀疏平常,上萬魔兵駐守,同時監管從燕州擄掠來的數千人族匠工在這里造城,剛過去小半年魔寨才有些規模。魔族希望這座魔寨建成后,能成為它們徹底控制天羅谷西口的要塞,但在建成前,也沒有派出多少兵馬駐防,沒想到會成為北陵鎮第一行營襲擊的目標。

留守魔兵沒能堅守多久,就被打潰,殘兵狼狽不堪的驅趕著數千從燕州擄掠來的人族匠工,想要逃入天羅谷中,但北陵鎮兵精銳從中截斷。

魔兵殘部徹底逃往天羅谷之前,手起刀落,還是有兩千多人族奴工喪命在它們的刀兵之下,第一行營也只來得及救下三千余人。

天呈山四大魔殿在魔獐嶺以北的荒原上,有大的城寨筑造需求,這使得它們從燕州或其他地方擄掠來的人族俘虜,不再一味的當成血食吞噬掉,而會留下熟悉匠師、匠工,奴役來修建城池、打造戰械,甚至更進一步,奴役這些人族替它們豢養雜魔、牲畜。

這次被解救的三千多人族被俘匠工,看上去稀疏平常得很,畢竟四大魔殿此時在魔獐嶺以北控制著數十萬人族俘虜,被北陵鎮一次解救三四千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對于北陵鎮普通將卒而言,也只當成一次普通的襲擊戰。

因為攻破的魔寨距離天羅谷太近,打完這一戰,數萬將卒也沒有機會停下來歇口氣,五天五夜不停息往西撤出七千余里,進入墜星海東北岸邊的一座無名海灣里。

沒有魔兵糾纏上來,而楊隱率十數艘鐵甲巨艦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將接送苗鳳山率第一行營及扈衛營精銳貼著海岸線南下,取道曲巖谷,護送解救出來的三千多人族奴工撤往天營城,而他與謝覺源、左耳、蒼遺、墨翟、寧嬋兒,率殛天玄雷戰艦以及主持玄雷戰艦的三百多精英玄修留在原地休整。

與此同時,這次解救的人族奴工里,有一百多人被留下來。

這一百多人族奴工,修為大多數辟靈境,被保留一定的修為,也只是為了更好的奴役他們,但都被魔族強者施下神魂禁制令他們不敢掙扎逃脫——倉皇逃跑的魔將姚老根沒有機會發動禁制,將這百余人的神魂摧毀,看上去也沒有什么奇怪的,但就算摧毀一部分人的神魂,也沒有什么,畢竟他們只是借姚老根之手,從燕州偷渡來的肉身而已。

即便有姚老根暗中相助,陳海要瞞過那么多的魔族高手,將一大批道丹、道胎境高端戰力,從燕州穿過血云荒地偷渡過來,也絕非易事,最終采取的是身魂分開來進行偷渡的辦法。

姚文瑾、陳雋、葛玄喬、冉虎、吳蒙、韓文當、齊寒江等人的道胎、元神,作為虛靈體,從燕州偷渡過來很容易,畢竟陳海手里有兩枚蛇鐲,一枚留在燕州,一枚也經姚老根偷著帶到星衡域送到他的手里,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輕易完成神魂的偷渡。

問題在于神衛傀儡分身,陳海僅有六具,也都給蒼遺、苗鳳山他們作為身外分身修煉了,普通的魔軀分身,別人想要修煉到靈肉合一,不要說可能性極低,就算僥幸能成,也絕非三五年之功。

所以姚文瑾、陳雋他們在神魂偷渡過來之前,都分出極弱的第二元神留在本尊肉身之中,然后故意的讓本尊肉身被俘虜,交到姚老根手里,再由姚老根混雜在其他奴工之中,安排到魔族控制的邊緣區域修城筑塞,以便陳海出兵掩襲奪取。

最大的問題,就是道丹境精英戰力的肉身、元神能過來,道丹卻無法瞞天過海的偷運過來——那樣的話太冒險——他們只能到星衡域之后重新結丹,短時間最多只能恢復明竅境滿境界;而道胎境強者,則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全盛修為。

加上這一次,不僅姚文瑾、葛玄喬、陳雋等六大道胎強者,從燕州偷渡過來跟陳海會合,冉虎、吳蒙、韓文當、齊寒江、趙如晦、薛存等近五百名、稍加修煉便能恢復明竅境圓滿修為的精英戰力過來;只是冉虎、吳蒙、韓文當、齊寒江、趙如晦、薛存等人原本已經修成道丹的人,到星衡域后需要重新結丹。

很可惜魔族這時候已經放棄黑山魔淵,姚老根也沒有理由再能從燕州俘虜奴工,這種偷渡的辦法,暫時也就行不通了。

看到苗鳳山、楊隱乘船南下,陳海他們在海灣深處休整了數日,便乘坐殛天玄雷艦,一頭扎入墜星海的深處,往九郡國方向極速掠去。

再次進入扶桑海域,陳海于第一次狼狽而逃的心情已經截然不同。

天空中的罡風烈雷雖然依舊肆虐著,但是對有左耳、蒼遺主持著的殛天玄雷戰艦影響極小。

巨艦閃著湛藍色的光輝,只有了七天的時間,就趕到了九郡國王城北面的漱玉宮。

九郡國國主周斌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帶著知悉上古群仙門秘密的有限數人,在漱玉宮中等候。

看到陳海如期率領五百精英戰力乘玄雷戰艦趕來會合,周斌滿臉喜色的迎上來,一把握住陳海的手,大力搖晃著道:“陳宗主,許久不見;老祖稍后就會出關來見……”

十多年過去,蕭氏的叛亂早已經被掃蕩一空,其所余根基也被周氏完全吞并。經此一戰之后,周氏的實力比戰前非但不弱,還由于大規模普及天機戰械,還提升許多。

陳海稍稍一探,就知道周斌當初在北津城所受的傷早已經痊愈,而且因為意念通達,對于道之真意的參悟更加高了一層。

周斌此時也決定等在攻陷雷陽宗之后,就閉關沖擊天位境……

事實上,在消滅蕭氏叛逆之后,九郡國一直密謀進攻雷陽宗,除了報當年的血仇,更重要的積蓄未來能抵抗玄元上殿的力量——不過,九郡國這些年來,雖然水師以及普通將卒的實力得到極大的提升,但在蕭氏叛亂期間,周族所損失的高端戰力,卻非短短十數年就能彌補過來的,陳海年前答應要率一批精英戰力過來助陣,這時候不顧魔獐嶺那邊戰事甚烈,如期率一名天位境真君、十數道胎境強者以及五百余修為明竅境圓滿的精英戰力過來,周斌如何不喜出望外?

有這批戰力,將徹底彌補九郡國進攻雷陽宗的短板!

而這批戰力,周晚晴、周斌也將對外宣布是漱玉宮這些年秘密培養的秘宗力量!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42
第九百一十一章 牽聯

周斌早就將無關人等遣開,僅留豐逸臣、周云山兩人陪他留在漱玉宮的主殿之前,等候著陳海他們過來。

殛天玄雷艦降落在主殿前的廣場上,寒酸數句,周斌就將陳海、左師、蒼遺等人迎進主殿之中。

漱玉宮的主殿,有百步縱深,每遇重大祭典,都能容納下二三千弟子聽從老祖周晚晴的教誨,陳雋、葛玄喬等五百余人,隨陳海走進主殿,由著陳海跟周斌、周云山、豐逸臣等人溝通魔獐嶺以北的形勢,他們則都坐到主殿的角落里,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潛心修煉。

神魂分離偷渡到星衡域,多少還是有些副作用的,他們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盡可能恢復到巔峰狀態——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就是他們在燕州慣使的玄兵戰甲、法寶靈劍,都不能帶入星衡域,他們需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去熟煉、祭煉、溫養陳海在星衡域給他們準備的法寶靈劍。

陳海與周晚晴一直都嚴密的保守著諸多機密,一直到崇國魔劫暴發,周晚晴才將周氏及漱玉宮跟群仙門的淵源以及群仙門與玄元上殿上萬年前所結的死仇,將流陽宮當年滅亡的秘密以及曾助九郡國復國、后又拜入萬仙山姜寅門下的陳海實際上是流陽宮傳人等機密,告訴武靈王周斌、豐逸臣、周云山等周族最為核心的數人……

即便當時崇國魔劫已經暴發,數以百萬計的魔兵撕開古蘭山脈防線進入崇國境界,周斌、周云山、豐逸臣三人在知道這諸多機密后,也是晝夜驚懼、寢食難安。

玄元上殿太強大了,不說秦氏皇族能在崇國召集多少精銳兵馬,僅玄元上殿就擁有五十余天位境絕世強者。

這一次的魔劫,要是令秦氏皇族以及玄元上殿全部覆滅,但魔劫必然一發不可收拾,最后扶桑海三島也不可能不受波及,而倘若玄元上殿率領崇國的大小宗門,最終抵擋住魔劫,哪怕被魔族殺得一踏糊涂,其殘余力量,在周斌、周云山、豐逸臣他們看來,也絕非僅有一位天位境老祖坐鎮的周族能夠抵擋。

當然,此時知道這么多的機密,給周斌、周云山、豐逸臣三人的壓力,總是要比在魔劫爆發之前知道好得多,但是也令他們異常的矛盾,不全力襄助抵御魔劫,一旦崇國被魔族徹底吞沒,不要說燕州了,九郡國最終也難獨善其身,而全力襄助崇國抵擋住魔劫,令玄元上殿及崇國皇族保住元氣,又豈是他們所希望看到?

陳海卻沒有周斌他們猶豫糾結,不管怎么說,魔族已經是崇國人族、燕州人族所共同面對的滅頂大劫,全力以赴抵御魔劫,是他們想逃都無法去逃的責任。

然而抵御魔劫,并不意味著一定要送死,在抵御魔劫之時,更好的發展自身的實力,以戰養戰,才應對未來所有可能的最佳策略。因為誰都不知道未來一定會怎樣發展,一味的保存實力,對陳海他們來說,壓根沒有意義,因為他們此時的實力,無論是對魔族,還是對玄元上殿都太弱小。

如何以戰養戰,在抵御魔劫之時更好的發展自身實力,才是陳海要解決的問題,也是陳海決意推動周氏在魔劫洶洶之際,對雷陽宗發動攻勢的關鍵原因。

第一個,陳雋、葛玄喬、姚文瑾、冉虎、齊寒江等這么多的精英戰力,編入北陵鎮兵,不想姜晉等三宗的天位境強者以及烈王秦冉他們懷疑陳海跟燕州有勾結,只能繼續借漱玉宮掩人耳目,這時候沒有周斌、豐逸臣、周云山等漱玉宮核心人物的配合,僅憑借周晚晴一手遮天,在漱玉宮及九郡國內部也會引起廣泛的質疑,所以有些事這時候得徹底的挑明,并借進攻雷陽宗將雙方更徹底的捆綁到一起。

第二個,陳雋、葛玄喬等五百精英戰力,即便天衣無縫的融入北陵城,北陵鎮最終的實力,也只會比吳氏一族略強一些。

吳氏一族僅是萬仙山七姓大族之一,一定要有一個準確的數字,僅僅占到西北域軍事實力的二十分之一,而在大崇帝國,吳族這樣的勢力,大約有一百五六十家,都視秦世民為太上天尊,都視秦氏為大崇的皇族。

北陵鎮的實力即便比吳氏略強一線,在當前的洶洶魔劫之中,以及魔劫之后的局勢,猶難發揮多大的作用。

所以,陳海說服周晚晴、周斌、豐逸臣、周云山在此時進攻雷陽宗,是要整合四鹿島的力量。

雷陽宗雖然也是群仙門的余脈,但陳海與周晚晴并不覺得此時去找雷陽子,心平氣和的將諸多機密告訴他們,雷陽子就會傾盡全力,將資源整合到北陵鎮。

非常之時,則用非常手段,攻下雷陽宗,強行整合四鹿島的資源,才是陳海此時所必須要行的雷霆手段。

北陵鎮此時在東都山擁有百余萬基礎兵員,實際上經不起什么消耗,但攻下雷陽宗,控制住四鹿島之后,整個四鹿島擁有辟靈境修為底子的青壯,足有三四百萬之多,都將成為北陵鎮可以強征上御魔戰場的兵員,更不要說雷陽宗這些年所積累的玄兵戰甲以及法寶靈丹了,更不要說擁有上億人丁的四鹿島每年所能生產的物資了。

陳海這些年周旋于烈王與萬仙山之間,左右逢迎,現在趁著形勢危厄,好不容易將東都府控制在手里,但東都府無論是人口、面積還是資源,都僅有雷陽宗所控制的四鹿島的二三十分之一。

此時魔獐嶺一線以及崇國腹地魔劫洶洶,但還沒有徹底失控,陳海才會抓住最后的時間窗口,渡海過來聯合周族強攻雷陽宗。

陳海與武靈王周斌坐下飲茶不久,一道沛然氣息從主殿地下的地宮深處傳來。

“老祖出關了。”周斌欠著身子,準備迎周晚晴出關。周晚晴雖然還是少女模樣,但對周族子弟而言,卻是整個九郡島活得最久之人,周斌、周云山都是她的侄孫,而豐逸臣則是她的真傳弟子,她是漱玉宮以及整個周氏一族的老祖。

“陳侯、左師,你們終于來了,晚晴等你們許久了。”周晚晴瞥了一眼站在陳海身后的寧嬋兒,神色清淡的問候道。

魔獐嶺以及燕州所發生的事情,陳海都會用密語寫成書信,派專人送到周晚明的手里,以便周晚晴能隨時掌握北陵鎮的動向,讓周晚晴這邊好根據北陵鎮的需求,支援一些必需的資源。

所以周晚晴也知道寧嬋兒為陳海不惜自毀肉身、化身為魔之事,即便周斌他們不在,她不想將她心里對陳海的親近之情表露出來,更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與陳海私下里以師姐弟相稱。

周晚晴也沒有刻意多寒酸什么,陳海他們這時候既然已經到了,當下就請陳雋、葛玄喬等五百精英戰力,進入靈氣最充裕的地宮潛修,而九郡國這邊則進行最后的軍事動員。

陳雋、葛玄喬他們剛進入地宮,左耳與周晚晴便同時往東南方向望去,陳海很快也感知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直接從東南方向,往九郡國的王城飛來。

空海城主劉正華?

“左師,你們也先去地宮避一避,我與周宮主會一會劉正華。”陳海跟左耳說道。

事不密則敗。

九郡國正進行軍事集結,上百萬兵馬的調動,是瞞不過空海城、雷陽宗,甚至殛天玄雷艦飛入九郡國的境內,也不可能瞞過雷陽宗的眼線,但左耳、蒼遺等五百高端戰力,是任雷陽子、劉正華絞盡腦汁都想不到的存在。

不管劉正華此來什么意圖,陳海都不可能讓劉正華提前覺察到左耳他們的存在。

此時正往漱玉宮御劍飛來的劉正華,心情極度復雜。

海陽郡的落霞港,數百艘戰艦、上百萬精銳戰兵的集結,任誰都知道九郡國要對雷陽宗報當年的一箭之仇了。

雖然劉正華并不以為徹底平滅叛亂的周族已經恢復元氣,并不以為周族有攻下雷陽宗的可能,而照以往,九郡島與雷陽宗拼個兩敗俱傷,空海城是樂見其成的,但魔劫當頭,誰也不知道大崇帝國能不能扛住,一旦大崇帝國扛不住,扶桑三島也必然會受波及,劉正華實在不愿意看到九郡島與雷陽宗這時候拼個兩敗俱傷。

離開鐵翼巨闕艦,劉正華孤身一人飛入九郡國境內,頂著凜冽的罡風,往九郡國王城方向飛去,他這時候能看到有幾頭翼魔闖入九郡島的上空。

雖然這幾頭闖進來的翼魔,很快就被九郡島的守軍乘御戰禽圍殲,但也令劉正華感受到一絲寒意:三島雖然孤懸海外,但陸上人族每暴發大的魔劫,三島也常常難以獨善其身!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45
第九百一十二章 止兵勸和

即便猜到劉正華的來意,但當初九郡國蕭氏叛亂,若非劉正華及空海城鼎力支持,周氏根本就撐不到最后局勢逆轉,于情于理,劉正華都是九郡國及周族的貴客。

豐逸臣、周云山親自飛出去迎接,將劉正華請入漱玉宮的大殿之中。

周晚晴邀請劉正華對案而坐,武靈王周斌雖貴為國主,此時只能與豐逸臣、周云山、陳海陪坐一旁,而周晚晴似乎完全猜不到劉正華因何事而來,只是淡然的看著他問道:“劉城主,今日怎么有暇到我漱玉宮來做客?”

劉正華見周晚晴舉動投足之間,皆含道韻,即便是坐在他的跟前,氣息也若有若無,似乎隨時能隱去一般,沒想到十數年未見,她竟然先于自己突破踏入天位第二境了。

劉正華微微一怔,轉念想到專程孤身進入漱玉宮的目的,輕咳了一聲,說道:“沒想到十幾年未見,周仙子竟然都踏入天位第二重,實在是可喜可賀。”

“些微成就而已,在劉城主面前,實在不值一提。”周晚晴笑道。

劉正華看了坐在周晚晴下首的陳海一眼,躊躇片晌,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的問道:“老夫閑來無事,遨游諸海以觀山河,前些日子經過海陽郡之外,看到落霞港前戰艦云集,不知道九郡國這是打算要做什么,周仙子不會嫌老夫跑過來多事問一問。”

“周族能夠于九郡島存續,實賴劉城主當年鼎力相助,晚晴怎么對劉城主有半點不敬之心?”周晚晴說道,“劉城主今天不過來,我也正打算派使者趕到空海城云見劉城主您——我九郡國不日就將出兵四鹿島,以報當年的血海深仇,空海城可愿與九郡國共同出兵,分治四鹿島?”

見周晚晴毫無掩飾對雷陽宗的滔天殺氣,劉亞夫苦嘆。

他也知道雷陽子刺殺周晚晴,支持蕭氏叛亂,屠戮周族上百萬子弟,此間的血海深仇,不是他輕易能勸的,只是想到東海岸魔劫洶洶,隨時都會波及扶桑海,劉正華掃了陳海一眼,硬著頭皮說道:

“陳大人從崇國過來,應該將崇國此時正遭受的洶洶魔劫,有跟周仙子細說。雷陽子此人是罪大惡極,雙手假蕭氏叛逆沾滿周族子弟的鮮血,周仙子、武靈王你們對他恨之入骨,劉某也是身同感受;這些年,雷陽宗也沒有少滋擾我空海城的近海,也實在可惡。只是東海岸魔劫洶洶,倘若雍京失陷,崇國大小宗門遭受大難,我扶桑海三島也免不了一場浩劫,你們九郡國這些年恢復些元氣,魔劫洶洶之際,更應該想著怎么去抵御魔劫,而不是大動干戈,與雷陽宗殺個兩敗俱傷啊。”

周斌暗藏雷芒的眼瞳盯著劉正華,說道:“劉城主所言甚至,但空海城若與我九郡國聯手,一舉屠滅雷陽宗,不叫雷陽宗掙扎的機會,豈不是就不會傷及九郡國跟空海城的筋骨?”

劉正華苦笑道:“雷陽宗在雷陽子崛起之前,雖然只是微末不宗,不足一提,能與空海城及周族并尊的歷史也不過三千多年,但就是這三千多年,也叫他將四鹿島經營得固若金湯,想要強攻,談何容易?九郡國近年是大造鐵甲戰艦,稱雄于海上,令雷陽宗的艦隊在海上退避三舍,但武靈王,你可曾想過,即便我們兩家聯手,聚集的登岸兵力是雷陽宗的兩倍,但最后要死上多少人,才能將固若金湯的沐雷山攻下來?”

“我們也沒有指望一舉攻下沐雷山,”武靈王周斌說道,“但當年王城及海陽等郡失陷,我周族百萬子弟遭屠,總不可能這么多年過去,都沒有一個說法,也必然要雷陽子這狗賊以及雷陽宗的大小長老身同感受才好。”

見周晚晴、周斌等人復仇之心堅決,劉正華情知勸不了,長嘆道:“既然周仙子、武靈王決意報仇血恨,老夫多勸無益,這便告辭了。魔劫洶洶,老夫也無能力護佑整個扶桑海域,只能盡一切能夠將魔物封堵在野駝島之外,此次不能助周仙子、武靈王報仇血恨,還望見諒。”

“請……”周晚晴也不作挽留,陪劉正華走出大殿,便站在大殿之前目送劉正華化虹而去……

看著劉正華蕭索而去的身影,周晚晴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回到大殿之內問陳海:“劉城主深明大義,為何不能跟劉城主挑明這一切?”

“事不密則敗,正因為劉城主太仁心宅厚,我們要是跟劉城主挑明一切,他意欲去勸雷陽子,我們又要怎么辦?”陳海說道,“再說了,劉城主身邊就肯定沒有雷陽子收賣過去的人?

想到蕭若海出乎意料的叛亂差點叫周氏滅亡,周晚晴、周斌、豐逸臣、周云山此時回想往事,猶背生寒意。

他們這邊真要跟劉正華挑明一切,劉正華即便再注意保守機密,但也會跟身邊的嫡系親信商議此事,這時候還真不能肯定,劉城主身邊的嫡系親信里,就一定沒有雷陽宗安插的奸細。

沐雷山中麓的升云峰,乃雷陽子的潛修之所。

當年被周晚晴攜碧海寶舟偷襲,雷陽子倉皇逃回四鹿島,這些年一直都在升云峰潛修、療養傷勢。

九郡國在落霞港集結水師戰艦不說,還將最精銳的八十多萬王城禁營軍,從王城調到落霞港,自然也叫四鹿島頓時風聲鶴唳起來,雷陽子也不可能對軍政事務不聞不問的繼續閉關潛修。

這一日,一只靈鵠飛入升云峰,劉亞夫解下靈鵠腿上綁的密信,就進秘室去師尊雷陽子:“劉師弟的密信剛剛送到,九郡國已經在落霞港集結水陸軍一百二十余萬,而北陵鎮守將軍陳海,也乘玄雷戰艦渡海進入漱玉宮,與周晚晴秘會,看得出他們不日就會正式出兵,朝我四鹿島殺來——劉師弟在信里說,劉正華親自趕到漱玉宮勸九郡國息兵罷戰,但周晚晴、周斌置若惘聞,劉正華失望而走,目前空海城沒有兵馬集結的跡象,劉正華應該沒有跟九郡國聯兵的意圖……”

“劉正華這老匹夫,惺惺作態,這些年他哪次不巴望我們跟九郡國殺個兩敗俱傷?”雷陽子陰沉著臉坐在一張雷擊木的長案之后,長案上鋪著一張四鹿島的地形圖,蹙著眉頭說道,“不過你劉師弟在信里說得不錯,不管從哪個角落來說,劉正華這一次不會輕易妄動,九郡國想要來打,就讓他們來打好了,你即刻傳我命令,令所有弟子,都從外圍島嶼撤回本島,我倒要看看,周晚晴這小娘們,憑什么和我斗?”

“北陵鎮守將軍陳海此時在九郡國……”劉亞夫在陳海手里吃過太多虧了,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心頭就犯忤,再說陳海此時在崇國地位不同以往,覺得雷陽宗還是要重視防范陳海有可能動什么手腳。

“這個攪屎棍,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他攪和,”雷陽子并不知道陳海在當年到底發揮多大的作用,但陳海當著他的面,將周晚晴救走,這事回想起來,也令雷陽子含恨多年,心想要不是這雜碎攪事,絕不可能會這么多的曲折,咬牙切齒的說道,“三宗此時自顧不暇,不可能插手扶桑島內部的亂事,多半是陳海與周晚晴這兩個狗男女有什么勾當——不過,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陳海擅自插手扶桑三島的事務,身殞道消,也是他咎由自取,萬仙山也沒有理由能怨恨到我們頭上來!”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47
第九百一十三章 伏兵(一)

沐雷山,升云峰。

雷陽子整裝束冠,走出大殿,而大殿之外,劉亞夫、魏哲等人早就在門外等候著。

晃眼間又過去大半個月,九郡國伏蛟軍水師數以百計的鐵甲戰艦,已經載著一百二十萬水陸精銳,進入四鹿島海域。

在雷陽子的嚴令下,四鹿島外圍附庸島嶼的大小宗門、宗閥,已經全部撤離,回到了四鹿島本島,這使得周氏的伏蛟軍水平,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就占領外圍的泗國、赤山等重要島嶼,兵鋒直接四鹿島的本島。

即便空海城這次選擇置身事外,沒有趁火打劫跟九郡國聯兵攻來,但面對擁有三艘鯤鵬級超級戰艦的伏蛟軍,四鹿島的水師水力是處于絕對劣勢的。

雷陽子心里也很清楚,要想將近海的港口都守住是不可能的,所以該棄的沿海港口、城寨,只要是在鯤鵬級戰艦的法陣攻擊范圍之內,也都是堅決的放棄掉。盡可能將沿海民眾遷到內陸,盡可能將九郡國的兵馬吸引到內陸,利用他們的主場優勢,進行會戰,這是雷陽宗所擬定的主要策略。

不過,并非所有的沿海港口、城寨都能放棄掉。

位于齊川河出海口的臨風港,則是雷陽宗的必守之地。

齊川河發源于沐雷山,東西蜿蜒一萬余里,乃是整座四鹿島的母親河,將四鹿河分為南北兩區,一旦伏蛟軍攻下臨風港,其水師艦隊溯齊川河而上,就能深處四鹿島腹地五六千里的深處;而四鹿島近四成的城鎮、人口,都聚集居住在齊川河中下游兩岸的丘陵、平原上。

臨風港一旦失守,對雷陽宗而言,無疑是致命之處被周氏狠狠的扎了一刀,到時候即便能守住位于四鹿島西部的沐雷山脈,也將蓑弱到極點,后續的補給等等,一切都會出大問題,到哪一步,雷陽宗距離覆滅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九郡國顯然也明白臨風港及齊川河對四鹿島、雷陽宗的意義,伏蛟軍水師南下,第一時間占領的就是臨風港外圍、距離臨風港不足二百里的赤山島,之后又源源不斷將九郡國內的兵馬,往赤山島聚集,五月之前,伏蛟軍水師以及九郡國的王城禁營兵,差不多有八十萬聚集到赤山島,大戰一觸即發。

而臨風港作為四鹿島最大、最繁華的城池,除了兩座天階最頂級的天地防護大陣守護外,雷陽宗此時在臨風港以及臨風港上游的齊川河內,聚集水陸兵馬也超過六十萬,準備給南侵過來的九郡國迎頭痛擊。

隨著周氏在臨風港外圍的軍事部署日益綢密,大戰一觸即發,雷陽子也決意親自趕往臨風港督戰。

見著雷陽子出現,劉亞夫躬身施禮道:“師尊,齏雷衛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齏雷衛是雷陽子在當年被周晚晴、劉正華合謀伏殺、嫡系道兵損失慘重之后,痛定思痛之下,重新組建起來的一支親衛軍。

這支親衛軍完全由修為在辟靈境中后期以上的精銳弟子組成;而除了劉亞夫、魏哲為正副指揮使外,齏雷衛擁有明竅境以上修為者多達二百人,差不多將雷陽宗近五分之一的精英戰力,都集中到這支僅有一千二百人馬的精銳隊伍之中。

雷陽子點點頭,徑直邁向廣場上那頭跟隨他已經有上千的蒼羽雷鷹之前,飄身而上,迎風而去。

在他的身后,劉亞夫、魏哲以及雷陽宗另兩名道胎境長老,帶著千余齏雷衛及雷陽宗百余內門陣法弟子一起御劍而起,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著雷陽子往風臨港飛去。

空海城按兵不動,令劉亞夫、魏哲等人對打贏這一仗充滿信心,形勢很顯然,要是劉正華認定九郡國贏面較大,空海城怎么可能不插手進來分一杯羹?

難不成劉正華真是吃素的?

風臨港距離沐雷山直線距離大概有七千余里,照顧齏雷衛的速度,三天左右的時間就能趕到,正好能趕上和伏蛟軍的大戰。

星衡域中的天地靈氣充沛,御劍飛行時,辟靈境弟子都能緩緩恢復自己體內的真元,更不要說有直接補充真元的靈丹,但饒是如此,行到第二天天色漸晚的時候,在數千丈的高空上,雷陽子感受到很多弟子已經相當疲憊,跟劉亞夫吩咐道:“連續行了兩日一夜,弟子們怕是早已經到了一個極限。現在離風臨港只有兩千多里,明天入夜前能趕到風臨港就行,今日暫且在這里休整一夜。”

劉亞夫聽了雷陽子的吩咐,沉聲應了一聲,帶著大隊人馬,有如金烏墜地一般,向一處平整的山崖之上落去。

山崖并不算大,有數千步方圓,很是平整,齏雷衛將卒落下之后,也沒有搭建帳篷,就這么直接盤膝而下,開始回復消耗過巨的真元。

普通弟子如此,雷陽子自然不會幕天席地,很快他的軍帳就被撐開,以供他進去休息。只是一盞茶的時間,整個山崖之上,除了呼嘯的風聲,就再沒有其他的聲響了。

雷陽子閉目而坐,堪堪將要入定的時候,忽然,一團氣息在他神識之中暴了出來。若說他的神識感知之下,身旁齏雷衛將卒的氣息,仿佛點點星辰,突然出現在東南方向那團氣息,宛如當空皓月一般,強得令人咋舌。

天位二重的高手!

雷陽子猛然驚駭,整個扶桑海域也只有周晚晴踏入了天位二重。

雷陽子大喝一聲:“敵襲,戒備!”緊接著張口一噴,蒼雷劍錚然而出,刺破了帳篷,就見三十里外,周晚晴仿佛從虛空中踏出來般,橫立在夜空之中、皓月之下,一襲白衣如翩翩仙子。

單是一個周晚晴,雷陽子絕然不怕,但誰這一刻會天真的認為周晚晴傻到孤身前來?

齏雷衛的反應不謂不快,得雷陽子示警,皆第一時間將各自隨身攜帶的法寶靈劍道符祭出,數瞬之間,整個山崖的頂端一道道光華暴起,點亮了這個夜空,仿佛璀璨的星河將雷陽子簇擁在當中。

雷陽子站在中間,眼瞳中光華閃動,這時候就見令他曾心痛得泣血的殛天玄雷艦從山崖前方二十里外的山谷里裂地而出,激起亂石驚飛,很快就在周晚晴身后徹底露出猙獰的真容。

怎么可能?

雷陽宗在四鹿島部署那么多的兵馬、那么多的道丹、道胎境守將分守四方城池,怎么可能讓一百二十余米長的殛天玄雷艦悄無聲息的就潛入四鹿島的腹地,還就藏在他們增援臨風港的必經之路上?

不是之前傳出消息說劉正華造訪漱玉宮時,還親眼看到殛天玄雷艦停在漱玉宮前嗎?

是劉正華那老匹夫與周族合謀?

是了,一定是劉正華那老匹夫,明知道自己身邊有雷陽宗的奸細,才故意放出種種假消息來迷惑他們,令他們誤以為劉正華真有心勸和、空海城無意參戰而有所懈怠!

雷陽子陰晴不定的盯著殛天玄雷艦與周晚晴,心里暗自慶幸這次沒有獨行,將千余齏雷衛以及百余雷陽宗的內門陳法弟子都在帶在身邊,一起前往臨風港增援……

劉亞夫、魏哲這時候也迅速的帶著百余內門陣法弟子,將一座乾元玄極大陣部署起來。

雖然乾元玄極大陣,作為天地守護大陣,要部署在靈脈之上,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威力,但此時在兩名護法長老率領一百多內門陣法弟子的主持下,哪怕是只能發揮三四成的威力,也能將殛天玄雷大陣抵消掉,應該能支撐到援兵趕來。

“雷陽子,你還想著負隅頑抗嗎?”周晚晴臉如寒霜的叱喝道。

“周晚晴,你有能耐取我的性命,敬請來取就是。”雷陽子臉色陰晴不定的說道,但下一刻殛天玄雷艦的艙門打開,雷陽子的眼瞳驟然收斂起來。

蒼遺、墨翟、謝覺源、陳雋、葛玄喬、姚文瑾、周云山以及冉虎等人魚貫而出,十六名道胎境強者、五百一十三名明竅境巔峰精英戰將,以及八名黑甲武將飛出玄雷戰艦就在半空中化為八頭巨大的墨蛟、十六名銀甲武將落地化為高達十米的雪猿大妖,簇擁著朱炎的玄金傀儡之軀。

怎么可能,伏蛟軍以及九郡國王城禁衛營的將領都各就其位,沒有異動,周晚晴從哪里抽調來這么強悍、這么多的精英戰力?

而且這些人也不是他所熟悉的空海城的精英戰力!

然而周晚晴根本不給雷陽子反應的時間,只聽見她一聲嬌叱,一道百米長的巨大黑影帶著呼嘯的風聲向山崖怒砸過來。

不用問,雷陽子也知道那道黑影就是當年周晚晴用來將玄雷戰艦壓垮的碧海寶船,他不覺得乾元玄極大陣,能支撐住這艘巨艦的碾壓!

“師父快走!”劉亞夫疾呼道。

周晚晴親自過來偷襲的這支精英戰力太強在了,劉亞夫心里清楚他們根本沒有可能撐到援軍趕到,唯有分散突圍,以便師尊雷陽子能及時逃入臨風港,與守軍會合,雷陽宗或能勉強保持一線生機!

雷陽子也是毫不猶豫,身化長虹先往西南方向掠去……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48
第九百一十四章 伏兵(二)

看到周晚晴又直接將碧海寶船朝這邊怒擲過來,雷陽子、劉亞夫嚇得心驚神顫,極瞬間皆往山崖外掠去,不覺得他們倉促間布下的乾元玄極大陣能抵擋住這一砸。

上千齏雷衛將卒都有辟靈境中后期修為,雖然動作要比雷陽子、劉亞夫他們慢得多,但看到碧海寶船以沛然莫御之勢掠來,而宗主及諸長老又皆往外圍遁逃,他們也是毫不猶豫的御劍而起,如點點星光一般往四面散開,大多數人堪堪避開碧海寶船的這一砸,下一刻,就聽得身后轟隆一聲巨響,轉身見他們剛才棲身的山崖已經被撞得垮塌下來;而十數沒有來得及反應的弟子,這一刻也被撞成肉糜。

誰也沒有想到周晚晴親率的這支伏兵,是如此的恐怖,戰力之強已經遠非齏雷衛能敵。

是啊,伏兵殛天玄雷艦,周晚晴怒擲而來的戰船,能大小變化,自然也是一件道寶,十六名道胎境強者、五百多修為在明竅境巔峰之上的精英戰力,他們人數是要多出一倍,但平均修為卻要足足弱了一整個大境界還不止,怎么可能敵住?

雷陽子更不奢想他們能堅守到援軍趕來,碎石橫飛之際,他身形便已經掠出數千丈之外。

雖說是下令分散突圍,擾亂伏兵的注意力,但還是有數百齏雷衛將卒及雷陽宗陣法弟子下意識追隨在雷陽子之后,往西南方向御劍遁逃。

劉亞夫、魏哲以及另兩位道胎境護法長老,當然知道他們往其他方向突圍才有更大的活命機會,畢竟雷陽子才是周族伏兵的首要目標,但他們這時候還是咬牙追隨在雷陽子的身后,這樣就迫使周晚晴不能肆無忌憚的越過他們,率伏兵去圍追雷陽子。

他們手里清楚,雷陽子要是被襲殺,臨風港根本擋不住周族上百萬精銳兵馬的狂攻濫打,四鹿島也必然沒有他們及親族的棲身之地!

這時候,殛天玄雷艦氣機牽引之下,數百道金光神雷噼里啪啦的轟出,瞬時間在空中組成延伸數里的雷暴,橫在劉亞夫他們身前。

劉亞夫一時沒有回過神,不明白殛天玄雷艦蓄勢已久的第一擊,竟然沒有直接朝師尊雷陽子籠罩過去,竟然第一時間將他們這些弟子的去路擋住,難不成周晚晴所率的這些伏兵,想要將他們及千余齏雷衛一個都不放過的盡數誅殺在這荒嶺之中不成?

劉亞夫沒有時間細想,與魏哲等人咬牙祭出道符、法寶,強扛那一道道金光雷霆的轟擊,想要沖過雷瀑的覆蓋,繼續往西南方向突圍,這時候蒼遺、黃岐瑋、謝覺源、姚文瑾、葛玄喬等人也各御靈劍法寶,糾纏過來。

雷陽子也沒有想到殛天玄雷艦的第一擊竟然沒有直接沖他過來,回頭就見劉亞夫、魏哲他們速度被拖慢后,已經被周晚晴率領伏兵糾纏住。

雷陽子已經管不了劉亞夫他們的死活,摧動全身靈元,渾身泛起隱隱雷光,遁速陡然間又提高三成,這是他踏入天位境之后參悟出來最為得意的玄雷遁步,心想周晚晴即便先于他踏入天位第二境,這時候想要追上他,也是絕無可能。

“這位道友,如此匆忙,是要趕往何處?”

月下一抹輕云倏然散開,一位青衫老者負手站在半空,施施然問來。

又是一個天位二重的高手!

雷陽子腦袋都要炸裂開來了,他剛才看周晚晴沒有追過來,還以為周晚晴有自知之明,知道追不上他,才停下來收拾劉亞夫那些雜魚,沒想到周晚晴竟然在這里還安排了伏兵。

雷陽子起于微末,幾千年間一統四鹿島,對擁有萬年傳承的空海城和漱玉宮更為強勢,其心性手段自然是上上之選,看到左耳現身擋住去路,也絲毫沒有慌亂,祭出蒼雷劍,就朝左耳怒斬過去。

玉虛神殿輕易絕不會出世,之前也只是用來將殛天玄雷艦藏入其中,悄無聲息的帶入四鹿島的腹地潛藏起來。不過,雖然除了玉虛神殿之外,左耳也沒有其他趁手的法寶,但他已經恢復天位第二境巔峰的修為,自然不虞雷陽子這一劍傷得了他。

蒼雷劍將要及身的剎那,左耳身形一恍,極瞬間分出九道殘影。

這一刻雷陽子的心猶如掉入了冰窖,以他的神識修為,竟然分辨不出哪一道殘影才是攔路老者的真身,那他要怎么打?

要知道逃命之際,他每斬出一劍都不可能留任何的后手,每一劍都要消耗他大量的精氣神,要是七八劍斬落空處,他都不用逃走,直接投降得了!

“雷陽子,你可敢與我斗上一場?”陳海這時候跳上一座山崖,相隔數十里朝這邊傳聲說道,“你倘若能贏得了我,今天便饒過你的性命,又何妨?”

“少吹牛,你與雷陽子勝負只在五五之間,你萬一不敵,還真要將他放走不成?”左耳見陳海直接向雷陽子邀戰,忍不住要給他一個白眼。

陳海實力是強,但雷陽子此時也差不多將天位第一境修煉到圓滿,兩人相差整整一個大境界,而雷陽子手里那柄蒼雷劍又是準道階靈劍,比逆雷戰戟、青煞劍都要強出一籌,左耳估計陳海頂天能跟雷陽子斗個旗鼓相當。

“打不打得贏,總要打過才知道啊!”陳海腳踏虛空而來,腳下雷光隱隱,速度不比雷陽子剛才遁速稍慢,就見他倒持著逆雷戰戟,一柄青煞劍卻帶著絲絲寒煞已經向雷陽子當頭斬殺過來,嘴里笑道,“再說了,我說饒過他的性命,但沒有說要放他走啊!”

左耳遁步太過詭異,雷陽子自恃暫時甩不開他的糾纏,無奈之下,只是先行放下了逃跑的心思,蒼雷劍猶如靈蛇一般在夜空中拉出一道弧芒,往青煞劍擊去。

兩劍雖然在上萬丈高的高空相擊,下一刻無形的勁氣四激,聲浪排空倒海,吹得地面砂飛石飛。

陳海悶哼一聲,似受重錘猛然敲打了一下,身形在半空稍稍一滯。

縱使陳海現在已經無限接近天位境,但雷陽子畢竟要比他高出整整一個大境界,不過越是如此,陳海胸臆間的戰意越是磅礴洶涌,這些年他主要精力都放在整治軍政事務,除了幾次沖鋒陷陣,好久都沒有痛痛快快的單打獨斗一回了。

看到陳海追了上來,左耳身形陡然拔高千丈,將戰局讓給他與雷陽子。

此地距離沐雷山四五千里,距離臨風港也超過兩千里。

之前雷陽子認定周族會在臨風港與他們決戰,將左右的兵馬都集中到臨風港去了,這也意味著,有足夠實力的援兵,需要從兩千里外的風臨港趕來。

只是這么遠的距離,即便是道胎境強者摧動靈元,全速遁行,也需要一個多時辰,陳海要徹底摧毀雷陽子在雷陽宗弟子心目中的無敵形象,瓦解四鹿島宗閥的士氣,倒不介意浪費一點時間。

青煞劍要弱于蒼雷劍,陳海也不想青煞劍有損,收了青煞劍,身形欺近過來,逆雷戰戟綻放出奪目的紫電雷芒,便雷陽子斬去。

雷陽子也不廢話,摧動蒼雷劍快如無影,往紫電雷芒之中絞殺過去,陳海便覺得雷陽子這一斬,有一道精純的雷意通過逆雷戰戟,沖入他的體內。

換作其他人,體內受這道雷意侵入,神魂必受壓制,但陳海的本命神通,也是一枚風雷篆印,就見他體內道胎摧動雷印,瞬間便將侵入體內的這道雷意鎮壓下來,身形更快的摧動手中逆雷戰戟,瞬息間斬出如山崖危立的重重戟影,往雷陽子身形籠罩過去。

雷陽子絲毫沒有將蒼雷劍收回抵擋的打算,左手雷光爍動,極瞬間凝聚一面一面雷盾,將陳海的攻勢封住。

下一刻雷盾在實虛之間極速變化,瞬時化為億萬雷芒,瞬時億萬雷芒又凝聚成一柄戰戟,仿佛雷光之蛟往陳海胸前猛然噬來。

雷陽子的修為強出一個境界不說,實戰能力也是強得爆表,果真不愧是從尸山血海殺出來的強者,陳海極瞬之間引發兩道天階道符,才化解掉他的攻勢。

“米粒之光,還想與皓月爭輝?”雖然左耳如蛆附骨的存在,像是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雷陽子的心頭,但他自有天位真君的自傲,對陳海敢沖上來邀戰,還是極為不屑。

剛才那青衫老者說他與陳海一戰,勝負在五五之間,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即便陳海身為姜寅的真傳,掌握天地山河劍意又如何,以他此時的修為,掌握天地山河劍意,也只能勉強斬出一兩劍,難不成他蠢得跟死在陳海劍下的束越魔君一樣,連一兩劍都躲不過去?

雷陽子這些年都在提防九郡國的舉兵報復,對陳海的動向也一直都有關注,并不覺得差他整整一個境界的陳海,能跟他平分秋色。

當下就見雷陽子緩緩伸出右手,就見一道道虬結有如龍蛇的雷光,再度在他手掌心里轉眼間凝聚出一柄丈余長的雷光戰戟,他就不信陳海身上有多少天階道符能夠消耗。

雷陽子手中的雷光戰戟,完全是精純的雷煞罡元幻化而成,陳海目前也只能借助殛天塔做到這點,雷陽子的實力確實是夠強悍。

不過越是如此,陳海胸臆間的戰意越是澎湃,七十二道火鴉虛影瞬間從體內透漏而出,下一刻令四面八方的火煞罡元瘋狂聚涌過來。

在陳海看來,要勝雷陽子絕不容易,但也談不上沒有可能,關鍵他接下來的攻勢要暴烈到令雷陽子再難有出手的機會,要不然再多損耗幾道天階道符,他還是會感到心痛!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49
第九百一十五章 伏兵(三)

本該寂靜的夜空,這一刻已經被滔天殺氣掀得風起云涌。

雖然說潛入四鹿島的人數不多,僅有齏雷衛的半數不到,但五百余修為在明竅境巔峰之上的精英戰力,還擁有殛天玄雷戰艦和碧海寶船的神兵道寶,縱使齏雷衛訓練有素、有聯手御敵的功法,這一刻也是被殺得潰不成軍。

在這種環境之下,寧嬋兒簡直是如魚得水一般。

黑夜給了她最好的掩護,她的身形、氣息都潛藏在黑夜的深處,那漆黑的骨鞭,猶如在陰暗之中窺伺的毒蛇一般,每一下舒展開來,就會有一個生命就此消失掉。

經過左耳長達十年的鑄煉,碧海寶船完全展開之后雖然減去一半的重量,雖然周晚晴已經成功踏入天位第二境,但此時的碧海寶船還是太過巨大了,令周晚晴難以祭御隨心。

將碧海寶船當成攻城錘怒擲過去,令齏雷衛不能盤據山崖地形列陣據守、被迫四散逃亡,周晚晴暫時也沒有將碧海寶船收回來,而是一邊摧動青霄縛龍佩,釋出九道青色氣息,在半空極速盤旋著凝聚成龍形,往劉亞夫、魏哲等人纏去,一邊凝聚一道道玄冰刺,將試圖追隨雷陽子往西南方向逃亡的齏雷衛、雷陽宗弟子,一一打落在地。

周晚晴并無意制造太多的殺戮,但此時也需要施展雷霆手段,將齏雷衛及劉亞夫等人徹底的擊潰,他們才好趕過去跟陳海、左耳會合,令雷陽子逃無可逃……

方圓百十里之內的天地元氣一片混亂,攪亂風云。

沿齊川河兩岸部署的城池、哨塞,這時候引發一道道示警雷符,不見一道道異形雷閃此起彼伏的在空中閃亮,以最快的速度將雷陽子遇伏的消息傳到風臨港,令風臨港城內一片沸騰。

示警雷符,跟烽火訊號相仿,示警的效率極高,但能傳遞的消息很有效,風臨港守軍只能從戰斗所突然爆發的時間、地點,判斷是宗主雷陽子遇伏,但伏兵多少、有多強大,卻還是兩眼一摸黑,一無所知。

不管怎么說,雷陽子就是四鹿島的天、四鹿島的地,由上千只鐵翎雷鷹組成的戰禽營,第一時間升空而起,簇擁著六大道胎境高手,往雷陽子遇伏的地方飛來。

陳海和雷陽子的戰場,距離周晚晴她們僅三十余里。

聽著那一聲聲的慘呼,雷陽子他心里清楚,周晚晴一旦能脫身,趕過來也就半盞茶的工夫,當下也不管內心有多驚駭,也無半點的猶豫,手持雷光凝聚的戰戟便朝陳海怒攻過去。

與此同時,他還心分二用,祭御蒼雷劍在夜空中時隱時現,如毒牙一般時不時向陳海攢刺而去。

束越魔君被殺,可以說是完全落入陳海所布的陷阱之中,并沒有機會將他的真正實力發揮出來,就被陳海蓄謀已久、用上百精英戰將性命布局的一劍封住念識,直到最后神魂破滅,也沒有機會反擊。

陳海眼下對戰雷陽子,形勢與誘殺束越魔君之時完全不一樣,陳海縱聲長嘯,青煞劍牢牢守住根本,抵御蒼雷劍的侵襲,逆雷戰戟帶著一道道經火鴉精魄凝聚的焚天烈焰,以更暴烈的速度,卷動重重戟影,朝雷陽子反攻過去。

陳海讓體內七十二道火鴉精魄的氣息全部散發出來,就已經令雷陽子心驚不已了。

雷陽子也嘗試過修煉第二元神、身外分身,但兩三千年來,都沒有找到與他神魂完全契合的肉身爐鼎,每修煉一樽身外分身,過上幾十年就會迅速崩壞,再加上每次分割第二元神,對自己的神魂修為都是一次損耗,以致他現在就算要出去處理極兇險的事情,需要在宗門內留下續命的身外分身,所分割的第二元神,勉強夠用就好。

畢竟分割下來的第二元神太強了,一是對自身傷害太大,二是對肉身爐鼎的要求更加的嚴苛。

陳海修成七十二道火鴉精魄,相當于修成七十二道第二元神,而且每一道第二元神都達到即將突破晉入道胎的極限,這叫雷陽子如何不驚?

要說雷陽子修行三千年,作為神魂所在的虛靈體元胎也遠沒有達到七十二名道丹境巔峰強者神魂疊加的程度,也就是說讓他停在道胎境巔峰之后不在突破,壽元也能延伸三千年,不斷的修煉第二元神,也絕無可能修煉出第七十二道如此強悍的第二元神出來!

某種意義上,陳海在融煉上古精魄之后的神魂,早已經凌架于雷陽子這類的天位境強者之上了,只是他沒有經過大道天劫的淬煉,沒有特殊功法,實在是難以掌握更精純的靈元、無法掌握更強悍、更兇烈的術法神通。

質量不行,數量來湊。

此時天地元氣一片混亂,通常說來,在雷陽子的境界碾壓之下,陳海是沒有辦法有效快速的汲取天地之間的火煞罡元的,但是倘若相當于七十二名道丹境巔峰強者,這時候一齊替陳海汲取天地間的火煞罡元,即便每一人在瞬時汲取凝聚的火煞罡元很有限,七十二人加起來,也是極其恐怖的數量。

看著陳海斬過來的道道戟芒,帶動一簇簇焚世烈焰翻騰著仿佛火焰巨龍狂卷過來,雷陽子再真正體會到左耳為何剛才會說他與陳海一戰,勝負只在五五之間了。

不過,要不是那青衫老者還在高空監視這一切,以及周晚晴隨時都有可能脫身圍殺過來,雷陽子堅信最后的勝利還是屬于他的。

大道天劫,令所有的修行者即畏又喜。

畏懼是因為大量觸碰到大道本源的絕艷人物,最終還是在大道天劫之下灰飛煙滅。歡喜不僅僅因為渡過大道天劫,踏入天位境,對大道參悟能更進一步,同時還因為大道天劫對修行者的神魂、肉身都會進行一次徹徹底底的淬煉,不僅令修行者的壽元大增,能達到近四千年的極限,同時還極大淬煉修行者的肉身。

天位第二境,又稱肉身不壞——即便雷陽子沒有達到天位第二境,他堅信自身的肉身,也絕對不是道胎境強者所能媲美的。

近身搏殺,越是暴烈的絕學戰技,對肉身的反噬越強。

像他與陳海的對攻,每一擊都在裂地破山之威,即便有極強的護身功法能削弱沖擊,但絕對無法完全消彌掉。

雷陽子雖然這時候被迫處在守勢,但他相信陳海的肉身在承受數百次、數千次的反噬積累后,百骸竅脈就會被摧毀得一踏糊涂。

然而短短數十息的時間,陳海和雷陽子二人已經對攻數百招。

然而越打下去,雷陽子越是心驚,陳海肉身之強,竟然完全沒有半點受反噬不支的樣子,肉身狀況比他只好不差。

雷陽子成就天位境的時間已經很久了,要不是這些年將精力放在謀奪九郡島上,加上十數年前又受重創,說不定已經成就天位第二境肉身不壞的境界了,眼前這豎子,肉身真就比他還要強悍?

雷陽子卻不知道,陳海這具肉身,乃是堪比道寶的極品鼎爐,參悟風雷真意之后,不時以雷霆之力淬體,還得左耳差不多將五六百年修為化為其中的仙元靈血淬煉,肉身修為之前,甚至都不在踏入天魔境的魔君之下,比雷陽子自然是只強不弱。

若非如此,他當年如何跟持有木神槍的秦謙斗個平分秋色,又如何在新雁城下,與魔族斗上一天一夜,最后將束越魔君誘殺城門之前?

他當時手里有多少天階靈丹補充消耗,還不是靠他這具肉身撐著?

說實話,周晚晴踏入天位第二重的肉身不壞之境,肉身修為踏入新的極致,但陳海猶能跟她近身搏殺三天三夜而不力竭。

作為天位真君,得了天君遺物的雷陽子,他壓箱底的本事當然不止于此。

不過,頭頂那青衫老者盯著這里,雷陽子吃錯藥才會相信他真能一直袖手旁觀下去,雷陽子心里清楚,他一定要以雷霆萬鈞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扳回劣勢之后一舉將陳海擊殺,才有逃脫升天的可能。

陳海卻是不管雷陽子怎么想,左耳看似才恢復天位二境的修為,但有玉虛神殿在,不管雷陽子有什么殺箱底的殺招藏著,左耳迫不得已用出玉虛神殿救他一命的把握還是有的,所以他此時也是肆意盡情的將所有掌握的武道絕學都施展出來,卷動焚天烈焰,往雷陽子狂攻過去,讓劉亞夫、魏哲這些雷陽宗的中堅力量看看,他們奉為神人的雷陽子也不過如此。

逆雷戰戟在陳海的手中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橫則猶如鐵索攔江,任憑雷陽子使勁渾身解數,卻根本無法突破搶圍,點則如毒蛇吐信,總是能從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迫使雷陽子身形連連后退,而劈斬又如雄岳壓頂一般,讓雷陽子必須加上好幾分氣力,才能堪堪抵擋住。

在此過程中,五百天武秘形已經不需要陳海克意的去控制、施展,似乎任何一形一勢,便應該在此時此處出現,而陳海施展出來,又渾然有如天成,令戰戟卷動的焚天烈焰,也附入幾許異樣的氣息。

唯有一往無前,種種道之真意,才會毫無遮掩的在陳海胸臆間翻騰涌現,才能令陳海對諸多道之真意的參悟更加澄澈、明晰……

受到雙方血戰的影響,天地契機一片混亂,經過了一陣子積郁,天空中濃云翻騰,匯聚了起來。

忽而“咔嚓”一聲劇響,天雷轟劈之下、大雨瓢潑傾落,將整個戰場渲染的更加悲壯。

這一刻,雷陽子心生狂喜,他一點點的影響天地氣機,終于等待第一道天雷。

左耳只是瞇眼看了看雨滴灑落的天幕,還是袖手而立。

雷陽子驟然間氣勢張揚了起來,雷光戰戟爆發出一道百丈長的雷芒,將陳海逼退千步。

趁此機會,雷陽子祭出一方古印,便見青芒隱隱的古印,在雷陽子的頭頂上方,極速旋轉,瞬時間將數百丈內的雨點都吸旋而來,形成了一枚丈余方圓的水球。

這一刻,又是一道天雷從無盡的虛空劈下來,但這道天雷沒有在半空消散,而是直接往古印凝聚的水球連接過來,下一刻,那枚水球就仿佛成為了雷電聚集的汪洋一般。

殛天雷印!

是將殛天玄雷大陣完整的全套陣法禁制,煉入一件法寶之中的殛天雷印。

渚碧真君遺留在碧海勝景的書函里有提到過這件道階二品的道器,沒有想到跟殛天玄雷艦都落入雷陽子的手里。

殛天雷印與殛天玄雷艦,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但由于殛天玄雷艦的大陣,能由多名陣法師主持,對于宗門來說,意義甚至要更大一些。

雷陽子之前一直都沒有讓殛天雷印問世,實際上他能完全祭煉殛天塔這件道階一品的道寶就足夠了,畢竟祭煉殛天雷印也只能發揮部分威力,殛天玄雷艦被奪走,他才開始祭煉殛天雷印,這時候祭出殛天雷印,也是要借御天雷之威,將陳海滅于一瞬。

陳海本命神通也是風雷,也早就能借雷霆之力淬體或施法,但同為雷法強者,對雷霆之力的借用是有強弱的,很顯然,雷陽子本身就是借參悟與雷霆相關的真意踏入天位境的,對相關真意的參悟,只會比陳海更強,不會比陳海更弱。

而這一刻,雷陽子借用殛天雷印,不僅幾乎完全掌握數十里方圓之內的雷霆之力不說,之前還一點點的影響著天地氣機的流轉,引發天雷,將無盡虛空之中的雷霆之力接引過來,能為他所用。

不愧是得到群仙門一部分上古遺存的天位一重巔峰強者,底蘊之強,完全不在吳、姜等西北域大族的天位強者之下。

雷陽子沒有直接出手,而是負手身后,等待第二道天雷轟來,殛天雷印還遠沒有吃飽,還能承接三四倍的雷霆之力。

這時候看到周晚晴化為長虹遁飛過來,雷陽子也夷然無懼,他只要迫使那青衫老者與周晚晴不得不替陳海扛住殛天雷印最強的一招攻勢,他就有機會逃走。

第二道天雷轟然劈下,就見雷陽子頭頂的那枚水球里,億萬雷光更加暴烈的融合、分裂、極度的竄動著!

“小子,你現在不行了吧?”左耳低頭問來。

“……還能撐一撐!”陳海說道,他寧可將七十二枚火鴉精魄都破碎、消耗掉,也不想這時候讓左耳用玉虛神殿去鎮壓雷陽子!

當下陳海也不再遲疑,七十二枚火鴉精魄驟然間全部透體而出,直接聚集到陳海的頭頂上空凝聚火煞罡元。

七十二枚火鴉精魄凝聚火煞罡元,變化出七十二只火鴉,但隨著凝聚越來越磅礴的火煞罡元,就見七十二只火鴉身上的烈焰在瘋狂的流卷融合,顏色竟然從赤色融變黑色,最終形成一只七八米巨大的黑焰火鴉,在陳海的頭頂仿佛一樽滅世的火鴉魔神。

大雨磅礴地澆下來,但是還沒有淋到黑焰火鴉的身上,直接就化為虛無。

這是沙天河化了三四百年祭煉火鴉戰車、修煉火鴉陣書,都遠遠未曾達到的境界,因此不借助外力,他就有算有四五千年的壽元,也沒有辦法將七十二枚火鴉精魄,都修煉到元神的極限。

陳海用火鴉陣,將七十二枚達到元神極限境界的火鴉精魄暫時融合為渾然天成的一體,無論是量還是質,都可以說是直追天位第三境巔峰的強者神魂了,凝聚火煞罡元所化變的烈焰,不再是俗凡烈火,而是堪與庚陽雷火媲美的黑煞天焰。

還在等第三道天雷轟下的雷陽子,這一刻臉色都變了,他之前已經領教到陳海的實力強得驚人,但他始終不覺得陳海有翻手滅殺他的實力!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會這么強?

雷陽子本能的感知,這頭黑焰火鴉朝他猛撲過來,他絕對擋不住——他有殛天雷印也不行。

“念你三千年修行不易,投降吧!”陳海這時候再祭出青煞劍,附入天地山河劍意,就見青煞劍金芒大作,照徹雨夜。

陳海這時候,一劍也無法將殛天雷印所蓄的億萬雷光劈散掉,但此時令天地山劍意現形,一方面是進一步震懾住雷陽子,一方面是逆轉天地氣機,令雷陽子無法再蓄積更多的雷霆之力跟他們拼死一搏。

周晚晴摧動青霄縛龍佩,九道青芒凝聚一頭青色巨龍,猙獰著往雷陽子頭頂盤旋飛來:“雷陽子,你還想垂死掙扎到什么時候,你真就希望四鹿島血流成河,真就希望看到你雷氏一脈的百萬子弟都人頭落地?”

七十二枚火鴉精魄修煉不易,隨便破碎幾枚就令人惋惜,要有一線可能,周晚晴還是想著迫使雷陽子投降!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50
第九百一十六章 伏兵(四)

雷陽子被陳海、周晚晴、左耳圍在當中,頭頂上空所懸的水幕之中,億萬雷光依舊在暴烈的分裂、融合、竄動,隨時能被雷陽子引發出來,與周晚晴、左耳、陳海進行最后的拼死一搏,但就目前的情勢看,這一搏他必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能不能傷及陳海、左耳或者周晚晴就難說了。

不遠處,有一部分齏雷衛往四面八方逃散,但猶有三四百人,在劉亞夫、魏哲的率領下,猶想沖破伏兵的封鎖,趕過來替他解圍。

在九郡國事敗之后,雷陽子沒有讓劉亞夫去坐鎮一方,而是留在身邊,并不是信任他,而恰恰是這些年安排劉亞夫去當海盜,擔心他的心收不住;而魏哲性情陰戾,心里也常常有他所琢磨不透的想象,但雷陽子這一刻沒想到另兩位護法長老已經遠遁百余里,卻是劉亞夫、魏哲還想著拼死過來救他。

只是在五百余修為在明竅境巔峰以上的伏兵攔截下,劉亞夫他們三四百殘兵敗卒,沒有立時被剿滅,不過那邊的伏兵也在等著他投降。

雷陽宗從一個微末宗門,得上古傳承而崛起,這三千年來,耗費了雷陽子的畢生心血,沒想到竟然如此輕易,就被逼進絕路。

雷陽子再不甘心,也只能慨然長嘆,將自己一貫驕傲的頭顱低下去。

看雷陽子放棄反抗,左耳伸手將殛天雷印、蒼雷劍都收入玉虛神殿之中,先封印起來,待日后有時間再抹去雷陽子附在其上的神魂印記,交給陳海重新祭煉——在雷陽子,左耳只是將袍袖一展,就將殛天雷印、蒼雷劍收了進去,令他感受不到殛天雷印、蒼雷劍一點氣息的存在。

雷陽子這時候知道眼前這青衫老者掌握著經殛天雷印更強悍的道寶,也心想他剛才即便是拼死一搏,除了他自己必死之外,也無法傷及陳海、周晚晴分毫,他實在不清楚周晚晴、陳海從哪里搬來這么一個天位二境的絕世高手。

要知道崇國境界,天位境強者雖然有二三百位之多,但都是有名有姓的主,雷陽子反正是沒有聽說過眼前這號人物。

這時候左耳又手掐法訣,法訣極其復雜,手指牽動青色靈輝如千葉青蓮次第綻放,不多時,手中凝聚一枚青蘊靈篆,就往雷陽子的眉心祖竅投過來。

雷陽子臉色巨變,但身形還是硬生生滯住,他心里也清楚,陳海、周晚晴這種情勢下,不可能收了他的法寶、靈劍,不徹底控制住他的生死,就算他投降的。

青蘊靈篆沒入他的眉心祖竅,雷陽子下一刻就感知這枚靈篆附著到他晶光湛然的元胎之上后,下一刻就跟生了根似的……

“好強的神魂禁制!”雷陽子心里又是震驚又是沮喪。

左耳將雷陽子的反應都看在眼底,笑道:“你既然識得我種下這神魂禁制的厲害,那諸事還請雷宗主配合……”

陳海將火鴉精魄都收了回來,散去天地山河劍意后,又將青煞劍收入儲備袋中,見著雷陽子的模樣,飛上前來淡淡地道:“雷宗主也莫要覺得此生無望,我這次渡海過來,不過是想借雷陽宗兵馬助我御魔,可沒有想過要跟雷宗主您傷和氣。”

“我此時已是階下之囚,陳侯還以為現在雷陽宗的兵馬,是我愿意借就能借出的嗎?”雷陽子沒想到畢生所圖霸業,在這一刻轉眼成空,他生死受制于人,但不意味著他沒有身為天位真君的尊嚴跟驕傲,只是悵然的看向腳下支離破碎的山嶺。

眼見雷陽子投降,劉亞夫、魏哲與二百沒能突圍逃走的齏雷衛,也被蒼遺他們圍逼到一座山崖的腳下。

“血屠,好久不見啊!”陳海揚聲說道,示意蒼遺他們放劉亞夫過來。

相隔三四十里,劉亞夫絕對逃不出兩位天位二重強者的御器絞殺,而看到強如師尊這樣的人物此時已成階下囚,劉亞夫這一刻也是心灰意冷,失去垂死掙扎的心思,看到蒼遺他們不再攔路,便朝這邊飛過來,但滿心苦澀,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這一槍,是替扈小蘇還你!”周晚晴不容劉亞夫繳出靈劍法寶投降,一揮手,一道鋒利的玄冰戰槍如電一般向劉亞夫當胸射了過去,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劉亞夫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那玄冰戰槍穿胸刺透,硬生生扎在數千步外的懸崖之上。

雷陽子臉色勃然變色,怒斥道:“我雷陽子技不如人,今日落在你們手上,全是自取其咎,但周仙子你真敢虐殺我雷陽宗的弟子,我今天便拼得神魂俱滅,也要叫你們付出一些代價。”

“哼!”周晚晴冷冷看了雷陽子一眼,絲毫不理會他的威脅,而要不是為了大局,她剛才一槍早就已經直接刺穿劉亞夫的心臟了。

劉亞夫費盡全力從玄冰槍之上掙扎下來,搖搖晃晃的飛到雷陽子身前哀嚎著叩首:“弟子事先未能察覺伏兵,牽掛師尊身陷囹圄,實是罪該萬死,無臉茍活于世……”

劉亞夫流寇九郡國外海百余年,手段狠辣,也可以說是一代梟雄,但他自幼孤苦零丁,是雷陽子一手扶養,沒有宗族之累,身世也就沒有一絲破綻,雷陽子才放心的將他培養成隱藏起來的奇兵,卻不想他到最后,對雷陽子最是忠心耿耿。

劉亞夫臉色有些蒼白,但雷陽子也看得出周晚晴剛才那一擊看上去兇狠,卻留了分寸,沒有傷及劉亞夫的性命,才松了一口氣,說道:“我此時已成你們的階下之囚,但你們不要以為抓住我,就能令四鹿島臣服……”

“周宮主率百萬雄師渡海而來,屠刀之下,有他們選擇的余地嗎?”陳海冷冷一哼,冰冷無情的說道。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四鹿島會輕易臣服,但雷陽子落在他們的手里,四鹿島群雄無首,此時必然混亂一片,而只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臨風港,兵馬逆齊川河而上,令四鹿島四分五裂,到時候在九郡國的兵鋒之下,還能支撐多久?

魏哲等人逃無可逃,想拼死一戰,實力又太孱弱,看到已經逃出去的齏雷衛及雷陽宗陣法弟子,繼續往夜色深處遁逃,完全沒有轉回頭策應救援的意思,他們不想無意義的被屠殺,也只能選擇將靈劍法寶儲物戒等物交出來投降。

臨風港那邊出動的戰禽營,半途遇到潰逃的人馬,得知這邊戰局已定,也選擇退回臨風港。

而陳海他們羈押雷陽子、劉亞夫、魏哲等人,乘玄雷艦,直接從齊川河的南岸出海,趕到赤山島,與統領九郡國水師大軍的武靈王周斌、豐逸臣等人會合。

“我們即刻從焦山登岸,從臨風港北翼繞過去,切斷臨風港與齊川河上游的聯系——雷陽子落在我們手里,四鹿島內部必然亂作一團,沒有援兵,逼降臨風港守軍不難!”沒想到陳海跟老祖他們出手,竟然將雷陽子活捉回來了,武靈王周斌興奮得說話聲音都情不自禁的高亢起來。

他與豐逸臣考慮過來,要是伏擊雷陽子不利,強攻臨風港將有一場硬仗要打,那樣的話,剛剛恢復些元氣的周氏,又不知道有多少子弟戰死沙場了,卻沒有想到雷陽子竟然這么輕易就落入他們的算計之中。

不過想想也沒有什么意外的,誰能想到陳海能在雷陽宗如此嚴密的布控下,率五百名修為都是明竅境巔峰之上的精英戰力乘殛天玄雷艦,直接潛入四鹿島的腹地,埋伏在雷陽子的必經之路上?

現在將雷陽子捉住了,四鹿島內部亂作一團,接下來打就容易了,就像當初周晚晴遇襲、周氏被蕭氏殺得潰不成軍一般,最后要不是陳海與空海城的支持,即便后期周晚晴能安然無恙返回落霞城,周氏也逃不了滅亡的慘淡下場。

何況此時的九郡國,實力可非當初的蕭氏叛軍能及。

雖然之前就擬定好登陸作戰計劃,這時候成功捉住雷陽子,整個計劃可以說已經成功了大半,但細節處還需要認真商議。

四鹿島和九郡國大小相仿,除了縱深上萬里的主島外,還有七座方圓在千里之外的輔島,四周近海海域還分布大小島嶼數以百計,目前棲息人丁將近一億,比剛剛經歷一場大亂的九郡國,人丁要繁盛一些。

不同于承平已久的九郡國,就在三千多年前,四鹿島之上還是一片兵荒馬亂,大小三四十家宗門各自掌控著一片區域,糾葛在一起,殺伐混戰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雷陽宗之前治下不過千里方圓,甚至一度山門還被敵宗攻破,一眾門人四下逃散。

雷陽子作為逃亡弟子之一,入深海遇到一處真君洞府,才得到令雷陽宗真正崛起的機緣。

雷陽子所不知道的,這處真君洞府實是渚碧真君秘密安排,而當時渚碧真君壽元已經快要耗盡,也沒有辦法暗中長時間的引導雷陽子修行,甚至都不能將自己與群仙門的秘密泄漏出去半點,只能將雷陽宗崛起所需要的資源,統統藏入這洞府之中,以供雷陽子揮霍。

雷陽子能被渚碧真君在生命最后的盡頭看上,無論是根骨、天資還是心性,都是卓絕之極。

而說到渚碧真君所看中的雷陽子的心性,絕非周晚晴這樣的淡然無爭。

實際上渚碧真君看到周氏上一代真君以及劉氏的上一代真君貪圖享樂、沒有一統扶桑海的大志,才決意暗中培養雷陽子的——群仙門的繼承人,最后需要的是能對抗玄元上殿的鐵血雄主。

雷陽子也果然不負渚碧真君所望,在上古洞府潛修數十年,在修成道胎后,就收攏雷陽宗的殘部,中間反反征戰數百年,才最終成為整個四鹿島的統治者。

雷陽子統一四鹿島后,潛心修行三四百年,又成功渡劫踏入天位境,這時候就開始籌劃統一扶桑海的事情。

劉正華治空海城,為人沉穩,勤于軍政,令他一直找不到什么罅隙插手進去;恰逢漱玉宮上代宮主壽終隕落,執掌周氏的周晚晴性子恬淡,不愿意過多插手凡俗間的事務,雷陽子決定先將目標放在九郡島。

說服一直都有野心的蕭若海,雷陽子就籌謀了很久,而為謀刺周晚晴,更是布局百年,在這個期間,雷陽子在四鹿島一向勵精圖治,令四鹿島無論是在人丁、資源開采、玄兵戰甲的鑄制以及基層精銳、高端戰力規樣等方面,已經是全面超越九郡國跟空海城。

撇開其他不說,雷陽子自信堅守四鹿島并不是妄言。

四鹿島和九郡國人口相差不多,雖然水師戰力受創嚴重,但陸上常編兩百萬精銳戰力,絕對不比剛剛經歷戰火淬洗的九郡國兵馬稍弱。

目前四鹿島,擁有通玄境修為底子的人數規模,大約有四到六百萬的樣子,因為通統境在星衡域實在是太普遍了,也不好統計,但擁有辟靈境修為的,四鹿島足有八萬余人,其中直接編入軍中的基層武將,大約有兩萬多人,常年在沐雷山修行、任事的辟靈境弟子,也有一兩萬人。

也就是說,除去分散在各宗族手里的人馬外,雷陽子在戰前能調動的辟靈境精銳戰力,實際上就高達四萬之多。

這差不多已經抵得上姜氏一族本宗所掌握的辟靈境精銳弟子的數量了。

而作為九郡國兵主動的方向,此時聚守臨風城的六十萬兵馬里,經過加強,辟靈境精銳弟子的數量多達一萬四千余人。

說實話,陳海他們要不能成功誘捕雷陽子,這一仗即便能勝,最終也將是血流成河。

除此之外,臨時港內所聚集的修為在明竅境以上的精英戰力,也有一千二百人規模。

陳海正陪周晚晴、周斌他們討論接下來的登陸作戰細節,扈衛走進來稟告:“臨風城有人出城渡海往這邊飛來……”

“哦,守軍考慮投降了?”豐逸臣饒有興趣的揮手揭開帳簾,就見兩百余里確有數人正飛出臨風港城,正渡海往這邊飛過來。

為首一人擁有道丹境巔峰修為,雖然不是臨風港的主要將領,相信在臨風港守軍里的地位也不會太低。

雷陽宗分散于四鹿島其他地方的勢力,不會輕易投降,但此時四鹿島混亂一片,臨風港直接面臨九郡國一百二十萬精銳兵馬的威脅,不投降就開戰,而兼之臨風港的守軍將卒主要來自于齊河川中下游地區,他們不希望看到宗族慘遭滅絕式的屠戮,選擇投降歸附,不是什么難以想象的事情。

“倒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答應我們的條件?”周斌蹙著眉頭說道。

周晚晴、周斌、豐逸臣、周云山四人,知道群仙門與流陽宮的秘密,知道在加強周族實力的同時,全力加強北陵鎮軍的重要意義,但有些秘密見不得陽光,為不使下面將臣以及崇國眾人見疑,此時聯兵,陳海與九郡國還假模假樣的簽定了一份秘密盟約。

盟約的第一步,就是臨風港守軍以及齊川河中下游的宗閥,甚至四鹿島其他地區的勢力,即便最終選擇歸附九郡國,但凡守軍之中,都必須抽簽選出一半的辟靈境及明竅境的武官,攜父母妻子遷入東都山后,編入北陵鎮參加御魔血戰!

這表面上也將方便周族以后統治四鹿島。

當然了,臨風港派來的使者以及守將,都不可能輕易答應這樣的殘酷條件,而他們真要舍得犧牲半數的精銳、精銳戰力,他們甚至未必就守不住臨風港,畢竟九郡國不是真的拼個兩敗俱傷的。

那樣的話,周族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要防備空海城會不會有什么異動。

不過,周斌他們也沒有奢望四鹿島的殘剩勢力能全部不戰而降;再說了,不殺些人,也不方便周族將四鹿島并入九郡國的統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