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作者:項庭生(已完結)

 
穆離鳶 2017-1-17 07:51:0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2 726928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0章 半句話

  滿屏幕的網絡媒體意見,還有歌迷自發的討論。

  許庭生單單是這麼掃了幾眼,就呆住了,這,整個一部社會情感、倫理、道德、人性、懸疑……綜合大劇啊。

  事件中的另一個焦點人物Apple在當天下午接到了所屬經紀公司,天樂傳媒經紀老闆金大唐親自打來的電話。

  「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輪回怎麼可以把歌給別人?」金大唐在電話裡語氣不善的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說,金總,您其實只是簽了我,並沒有簽下整支輪回樂隊,所以,他們其實是有權利這麼做的。」Apple平靜的回應。

  「那你還有什麼用?」金大唐氣急敗壞,脫口而出諷刺道。

  儘管早知道對方是這樣的想法,此刻真的聽到,Apple還是難免痛苦,她忍住眼淚,咬緊了牙不說話。

  「你今晚演出結束馬上回來,公司立即給你安排一個新聞發佈會,然後你該哭哭,該鬧鬧,表現得越委屈越好,明白嗎?我們至少可以趁機搶一波關注和同情,把更多歌迷爭取過來。」金大唐說的很透徹,沒有任何遮掩。

  「金總,我想發佈會還是不用了。其實就算金總您開了發佈會,我也不會按您說的那樣做的,我想我會說,我理解並支持輪回。」Apple拒絕。

  「說什麼由不得你,你不說我幫……」金大唐說到一半,想起這次對上的是天宜,想了想,終究不敢親自上陣,轉而威脅道:「既然這樣,那你唱完合約最後幾場,以後就別想再唱了。」

  「好的,我願意解約。」說出這句話的這一刻,Apple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解約?你覺得可能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真敢不照我說的做的話,你唱不了,也走不了。你明白了嗎?自己選吧。」

  金大唐說完最後的威脅,掛斷了電話。

  Apple對著手機發了一會呆,看著通訊錄上那個存儲名為「我最親愛的」的號碼,猶豫了一會,終究沒敢撥打,想了想,發過去一條短信:

  「許庭生,我突然覺得好輕鬆。」

  這句話,和許庭生之前對付誠說的一模一樣,Apple的壓力,其實很大程度上來自許庭生,而今許庭生這樣的決定,似乎反而是一種「放過」。

  只是,她到底是滿心苦楚在逞強,是強忍傷心怕許庭生為難,還是真的解脫?

  許庭生剛看完短信,還沒來得及回復,就接到了宋妮的電話。

  「許庭生……那些報道,是真的?」宋妮問道。

  「你是說賣歌的事嗎?那是真的。」許庭生回答。

  「為什麼?」

  「就正好有人買,談下來的條件,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然後Apple那邊經紀公司也沒來競爭,就賣了。」許庭生解釋說。

  「那Apple呢?」

  「Apple說她沒意見的。」

  「……難道她還能說別的嗎?許庭生,你就不能自己替Apple想想嗎?就算你不把歌給她,你別賣給別人都好啊。你要是缺錢需要賣歌我們也理解,可是你現在明明不缺錢啊。

  你聽我說,我瞭解Apple,她其實沒那麼在意那些的,也不會想要你給她那麼多,我敢保證,她肯定沒有向你要這兩首歌的想法。我跟她的助理認識,她前幾天跟我說過,之前Apple老闆叫她向你要那兩首歌,她就拒絕了。

  所以,她真正在乎的是你,和你對她的態度啊,許庭生。你這樣做,她肯定會覺得是你討厭她,放棄她了,我怕她會承受不了的。」

  宋妮又激動了,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堆,而且說得很沉重,那是一種「大叔」很難理解的沉重。小姑娘們為什麼總是容易把情緒和問題誇張化?……是因為韓劇看多了?韓劇如果是原音的話,那確實是各種激動的。

  許庭生有些無奈的繼續解釋:「不至於像你說的這麼嚴重的,只是兩首歌而已。」

  「那,你有給她準備新歌嗎?你其實有,對不對?」

  「沒有。」

  「……許庭生,我知道我們沒有理由要求你怎麼做。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我想不通啊,我還記得過年那次,你說的那些話。

  那時你說,Apple要以輪回的名義出道,那麼這些歌就是她的底子,哪怕她未來再多好歌,眼下缺了這幾首她就沒法把這個招牌打下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歌不賣。

  那時,你寧願賣掉互誠也要幫Apple……現在他們給你的錢比整個互誠還多嗎?你還不夠有錢嗎?」

  「宋妮,你先別激動。」這個時候許庭生也沒法去說自己事實上確實不算有錢了,因為以他的心理和領先十多年的閱歷、見識,和現在的付誠、宋妮等人相比較,對「有錢」這個概念的衡量標準,真是完全不同的。

  「我不激動,我就是想知道,這才幾個月,怎麼都變了?許庭生……你變了是嗎?算了。」宋妮問完,似乎已經不需要許庭生的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許庭生沒敢馬上撥回去,苦笑著,給Apple回了信息: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輕鬆了,但是你既然走上了這條路,我想,有些事情,包括挫折,總是要你自己去經歷過的,我希望你會因此而成長。

  同時,我也希望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還要繼續堅持走這條路,你是真的喜歡這些嗎?還是只是意氣用事,想證明什麼……如果是,我想告訴你,為了證明這些,你或許已經越來越不像Apple了。

  最後,超人和他的大傘,依然在你身後。」

  最後一句話,許庭生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反復幾次後,一不小心按了發送,只發了半句「最後,超人和他的大傘」過去。

  Apple回了一個「嗯」。

  所以,許庭生不知道她是怎麼理解最後這半句話的。這就像是那個關於「口渴的人看到桌上有半杯水」的說法,樂觀的人會說,「哇,好幸運,還有半杯水」;而悲觀的人會說,「我都快渴死了,竟然只有半杯水。」

  若是原先的Apple,許庭生知道她一定會往好的方向去理解,會明白許庭生想表達的意思,因為那個Apple,是雖然站在孤獨與寒冷中,卻總是願意去感受幸福和美好的Apple。

  但是現在的她會怎麼想,許庭生不知道。

  在宋妮這裡受了譴責,付誠的態度也還不那麼確定,有些委屈的許庭生週末去項家給項凝補課,想著在小丫頭這裡找點安慰。

  結果,小項凝也給他擺了一張臭臉,還有白眼,還有「哼」。

  「這是怎麼了?我怎麼得罪你了?」許庭生小心翼翼的問道。

  「為什麼你要欺負Apple姐姐?」項凝說。

  許庭生長歎一聲,我還沒地說理去了我。

  這件事做到現在,許庭生面對誤會或質疑,一直沒有去做太多解釋,這樣一方面是為了給Apple一個環境,讓她能去冷靜思考自己的人生,能獲得成長。

  另一方面,也是許庭生希望在身邊這些人心裡,能養成對自己的信任,因為很多時候,其實信任比質疑更能導正一個走向岔路的人……尤其是在他們完全不知內情的情況下。

  也許未來的有一天,許庭生就會站在那個岔路口上。

  目前來看,許庭生很失敗。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1章 麗北人民需要你

  吳月薇高考前一天,許庭生給她打過一個電話,之後兩人便沒再聯繫,許庭生想著等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再想辦法聯繫她,或者,吳月薇應該會打電話跟自己說吧。

  結果,高考成績還沒公佈,吳月薇的電話還沒來,許庭生先接到了麗北中學樓副校長的電話。

  「許庭生,回麗北,馬上。麗北人民需要你。」樓副校長在電話裡說。

  許庭生被這個「麗北人民需要你」這個大帽子蓋得有點暈,難道大家都知道我是「超人」啦?……「樓叔,你說什麼事吧,你這麼說嚇著我了。」許庭生小心翼翼的說。

  樓副校長回答說:「你先說,你在咱們學校的時候,是不是泡了個學妹,叫吳月薇?」

  「我……」許庭生心說你一個堂堂校長,也不能這麼說話啊,什麼叫「泡學妹」。

  「漸南市第一,漸海省第二。聽清楚了嗎?幾個小時前剛從省考試院打聽來的消息,吳月薇,理科漸南市第一,漸海省第二。」樓副校長對著電話吼,話筒外都是他手在不停拍打桌面的聲音。

  樓副校長很激動,許庭生也嚇著了,理科漸南市第一他還算可以接受,畢竟吳月薇的水平擺在那裡,這整個漸海省第二……毫無疑問把她自己前世的成績爆得渣都不剩。

  當然,這事其實不重要,因為除了許庭生沒人知道這個,就連許庭生,也只是模糊判斷,畢竟他前世不曾聽說過這麼爆炸性的消息,吳月薇大學去的也是漸海大學。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成績把麗北縣的高考歷史都完爆了,爆得渣都不剩。

  以漸海省的整體水平而言,教育、經濟都處於全國前列,但是麗北之於整個漸海省,甚至只是在漸海省墊底的漸南市,都是墊底的墊底,不論教育還是經濟。

  麗北,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出過清北學子了,更何況,這回吳月薇還是全漸海省第二名。

  「這……好事啊,學校太激動?麗北太激動?……炸啦?炸了也不是我能救的啊,樓叔。」許庭生嘻嘻哈哈開著玩笑。

  「少跟我嬉皮笑臉的,趕緊給我滾回來」,許庭生叫樓副校長一聲樓叔,兩人關係親近,說話也沒有顧忌,樓副校長在電話直接罵道,「兩天之內你不滾回來,我把你家超市炸囉。」

  「不是,樓叔,你總得先告訴我到底什麼事吧?」許庭生小心翼翼的說。

  「行,我跟你說一下,這樣,就剛剛,吳月薇班主任到我們幾個校長這來哭了,你猜為什麼?」樓副校長沒好氣的說:「她前面打電話告訴吳月薇她的成績,順便恭喜她要去清北了……全省第二,上清北,這不合情合理的事嗎?你說是不是?」

  「是。」許庭生說。

  「是個屁。結果你猜吳月薇怎麼說,她說她還在考慮呢,不一定去清北。然後她那個班主任就急了啊,四處打聽,最後吳月薇那個同桌告訴她,吳月薇可能是要去岩州大學,去找你去。

  唉喲我說不下去了,許庭生你個禍害啊,這是漸南第一,全省第二啊,麗北13年才一個的清北啊,她要去你他媽的破爛岩大啊,要去找你個狗東西啊。唉喲我沒法活了,我炸了你家超市啊,我炸了你啊。」

  樓副校長這麼一說,許庭生就想起來了,想起了自己畢業那天,吳月薇要走畢業紀念冊,寫下的那句話:

  「這次還是一年,我還會再問一次,許庭生學長,你還記得我嗎?」

  這事過了一年,許庭生已經差不多忘記了。就算他記得,也不認為有人會這樣拿自己的前途命運開玩笑,真的為了一句話放棄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清北……來岩大?

  許庭生當初沒填清北之外的漸海大學或者其他著名大學,選擇岩大,是因為項凝之於他太重要,更是因為他有這個自信,憑藉重生的優勢,大學的好差對他而言,差別已經沒那麼大了,這才做了來岩大的決定。

  但是,吳月薇不一樣啊,她不可能有這麼深的感情,不至於這麼犧牲啊?!這麼聰明個小姑娘,這麼傻?這麼認死理?

  這是事情在許庭生眼裡的這樣,但是其實在吳月薇眼裡,它不一樣,這個姑娘連前世那份短暫的情愫都能記那麼久,一直記到自己的婚禮上,這一世呢?

  這一世兩人之間的接觸比前世多了很多,而且在吳月薇看來,有太多理由讓她相信,許庭生是在乎她的。從許庭生為她沖向鮑明一夥人,又為了她的名聲和安穩背負處分,他在非典時惦記著她,為她不惜冒死撲向那個疑似非典患者……

  還有,隔離病房裡那十四個日夜,那段系在電話線上的簡單愛情,吳月薇每每回憶,依然甜蜜。

  所以,兩個人看待那段相處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許庭生自己的感覺是愧疚、彌補、關心;而吳月薇感受到的,或許是青澀年華里最美好的愛情。

  所以,她真有可能這麼做。

  「一句話,你回不回來?不回我馬上讓化學老師幫忙做炸藥包去。」樓副校長說。

  麗北中學想一個清北想了十多年了,就在去年,為了讓許庭生在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冒險衝擊一下清北,幾位校長領導不惜厚著臉皮直接跑到許家蹭飯,借機灌醉自己,忍住尷尬提出請求,請他試試清北。

  結果,許庭生差了清北兩分,來了岩大,校長們至今都內疚、遺憾。

  這一次呢?這一次不一樣,吳月薇上清北是手拿把攥的事情……結果又要出岔子嗎?校長們脆弱的小心靈已經快要扛不住了。

  「回。明天有兩場考試,我看來不來得及,最遲後天一早就回。」許庭生要回麗北,其實不是為了樓副校長,是因為他不能讓吳月薇犯傻,更是因為他欠不起這麼大一筆債……那是一個女孩的人生、命運。

  「行,那你到車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樓副校長掛了電話,許庭生緊急召集互誠相關人員,開會安排了接下來幾天的事情,又向輔導員請了兩天假,準備回麗北。

  第二天,許庭生考完試正在收拾行李,接到了吳月薇的電話。

  吳月薇在電話裡跟他報告了自己的成績,許庭生聽得出來,她很開心,因為許庭生之前說:先考個漸南市第一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等著為你驕傲。

  「現在,你為我驕傲了嗎?」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2章 這麼聰明那麼傻

  既然已經決定要回麗北,許庭生沒在電話裡跟吳月薇提志願的事,也沒說太久,最後要掛電話的時候,許庭生問吳月薇:「打這個電話都能找到你嗎?」

  吳月薇說:「是村口小賣鋪的電話,你可以打了讓他們喊我。」

  許庭生掛上電話後,找到當時準備賠給項凝但是項凝沒要的那個索愛手機,連同整個包裝盒塞進了包裡。

  從岩州坐車5個小時到漸南,再3個小時到麗北,許庭生麗北到站時已經是晚飯時間,樓副校長開車在出站口等他。

  車子開出一會,離縣城越來越遠,許庭生左右看了看,沒一會面前連盤山公路都出來了,他忙問道:「樓叔,這不是往學校去啊,咱們去哪?」

  「去吳月薇家裡。」樓副校長說,「前面路不好,你把安全帶系上。」

  聽說是去吳月薇家裡,許庭生慌了,著急說:

  「樓叔,你先停車,你聽我說,我在學校等著她改天下來再聊不行嗎?這跑去家裡,不好吧?她家人也在的。你是學校領導,去了怎麼說都合理,我憑什麼跑人家家裡去啊?她爸媽要是問起來,我怎麼說?」

  樓副校長半點停車的意思都沒有,嘿嘿笑著說:「你把人家閨女都禍害了,還不得去認個門啊?別說問幾句,人家就是打你一頓也應該啊。」

  「真沒禍害。」許庭生痛苦的解釋。

  「那個你自己清楚就好,不用跟我解釋,反正你幫我把事辦了就好。總之一句話,吳月薇不去清北,我就炸了你家超市,這話我跟你爸都說過了。」

  「樓叔,一般人看不出來你是中學校長吧?」許庭生說,「還有,志願的事也沒這麼急吧?其他人這會應該差不多才剛出分。」

  「不急?你以為全省第二跟你那破分一個待遇啊?這是漸海省第二,我跟你說,就這幾天,我們幾個電話都快被幾所名校的招生辦給打爆了。」

  落地狀元不如雞,挨了諷刺的許庭生只好不再說話。車子在盤山公路上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在一座約有七八十戶人家的小村子裡停下。

  「那邊,我前天跟校長他們剛來過。」樓副校長指了方向,當先走去。

  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犬吠,許庭生連忙跟上。

  吳月薇家跟一般的偏遠農村家庭沒什麼兩樣,土坯瓦房,有個不大的院子和天井,門前就是田,種了菜,幾個鄰居正坐在她家門口聊天。

  進了門,屋內出乎意料的整潔,乾淨,許庭生看了看,不像是因為這兩天有人來才刻意打掃的,而是長期的習慣。

  在這個年代的農村,這其實很難得,想來家裡這種質樸但是認真乾淨的氛圍,對吳月薇的性格養成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樓副校長熟絡的跟吳月薇爸媽打著招呼,介紹到許庭生的時候,好歹是沒坑他,說了聲:「這個是我侄子,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跟月薇也認識。順道就一塊來了。」

  面對吳月薇和藹可親的父母,許庭生微笑著喊了叔叔阿姨好。

  「月薇,校長來了,你快出來。」吳月薇媽媽扭頭喊了一聲。

  「知道了呢,我這泡茶哩。」

  應著這聲「哩」,軟軟的聲音,吳月薇小心翼翼的端著兩杯綠茶走出來,她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邁著步,生怕茶水灑了。

  「樓校長喝茶。」

  「……學長喝茶。」

  吳月薇把杯子捧到許庭生面前,微笑著抬頭看了看許庭生,又低頭,低聲說:「學長怎麼突然來了,吃過晚飯了嗎?」

  許庭生雙手接過茶杯,和樓副校長對視一眼,一起說:「吃過了。」

  樓副校長繼續和吳月薇父母聊著天,許庭生隱約聽到「本地企業家獎勵十萬」什麼的。這樣的談話,許庭生插不上嘴,吳月薇也是,兩個人隔著幾個人坐著,互相也說不上話。

  聊興正濃的樓副校長好不容易才發現這個問題,順便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思索了一會,故意轉向許庭生說:「庭生啊,你是第一次來月山村吧?」

  許庭生點頭。

  「月山村風景好,這樣,你讓月薇帶你出去逛逛,我們大人聊大人的,你們小孩子自己聊。」

  樓副校長就這麼簡單粗暴的隨便找了個藉口,這可是當著人家姑娘父母的面,媒婆也不帶這麼直接的吧?許庭生都快聽愣了,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再看吳月薇,也是一樣不知所措的神情。

  「去吧,帶同學逛逛去。」

  最後,還是吳月薇的父親發了話,許庭生才滿心忐忑的跟著吳月薇出了門。

  「看山,還是看溪?」夕陽的餘暉下,吳月薇俏生生的站在霞光裡,轉身對許庭生說。

  「都行。」許庭生說。

  「那看山吧,我們村子叫做月山村,就是因為那座山。怎麼樣,好看吧?」

  吳月薇指了個方向,許庭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半月型的小山包,正面是一片弧形的峭壁,山上巨石嶙峋,勁松攀絕壁。

  「那就看山。」許庭生說。

  因為天色已晚,兩個人沒有上山,在山腳找了兩塊石頭並肩坐下。在一片山色與晚霞裡,許庭生看到了一直以來最好看的吳月薇,這個女孩質樸恬靜得那麼自然。

  「這山真挺好看的,你小時候一定常在這玩吧?」許庭生找了個話題說。

  「現在也常來呢,開心了來,不開心了也來。」吳月薇說,「山後面有片火燒林,滿地的蕨菜,要是白天,我帶學長上山逛逛。」

  許庭生歪著腦袋看了看,沒看到吳月薇口中的火燒林,轉回話題說:「那你現在總該是開心的吧,那麼好的成績。」

  「嗯,現在特開心」,吳月薇說,「學長,你怎麼回來了?真沒想到呢。」

  吳月薇似乎總是願意叫許庭生學長,前世一直到她的婚禮上都是,新郎提醒她該改口叫表哥了,她說,「學長,這一杯我敬你。」

  這一世,似乎還是一樣。

  許庭生心說,我回來還不是為了勸你上清北?這年頭還有這種怪事,上清北還要人勸的。

  想了想,許庭生說:「說好的,你考全市第一,我為你驕傲……結果你那麼厲害,直接考了全省第二……所以,我回來給你發獎勵來了。」

  許庭生說完從書包裡把手機拿出來,遞到吳月薇面前。

  吳月薇遲疑著,沒有去接。

  「回頭你辦張卡,把號碼發給我,方便聯繫。」許庭生說。

  聽他這麼說,吳月薇抬頭看了看許庭生,伸手把手機接過去,說:「謝謝學長。」吳月薇打開盒子,掏出手機看了看,說:「學長,這個很貴吧?」

  「不算貴,我現在可會賺錢了。」許庭生笑著說。

  「我知道呢,昨天去同學家用電腦查學校,後來我查了你的名字,所以,我都知道呢。」吳月薇說。

  吳月薇說到了查學校,許庭生正想著怎麼借這個話題說志願的事,結果卻是吳月薇先開口了,她繼續說:「學長,其實……你跟樓校長一起來,我就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了。」

  「那你想好了嗎?」許庭生說。

  「嗯,我去清北。其實昨天查了你的名字以後,我就決定去清北了。學長,你會的那些我不會,我只會讀書,那我就讀得更好,這樣你還是會為我驕傲的,對吧?」

  吳月薇的意思,許庭生懂,這個女孩是這麼的聰明,又是那麼的傻。

  「會。」許庭生說。

  「那,常聯繫?」吳月薇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俏皮的說。

  「好。」許庭生說。

  「其實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以你的條件,以後會遇到很多比我優秀的人。」許庭生又說,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接的跟吳月薇說這個話題。

  「你不早點問我」,吳月薇說,「剛開始可能知道吧,現在,我已經不知道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3章 十萬彩禮

  吳月薇說她已經不記得的事,其實很多人愛到後來都不記得。事實上,當你有一天忘記自己到底因為什麼喜歡一個人,往往意味著更深刻的喜歡,來自心理的習慣大多無形但是難以克服。

  這時候太陽落盡,月亮升起來,反而比落日時分還要更明亮一些,如霜的地面上,一草一木清晰可見。夏夜的白月光看著涼,還有安靜。

  人也安靜了一會。

  「學長」,月光下,吳月薇站起來,打破僵局說,「趁著有月亮,我帶你再逛逛?」

  「好。」許庭生站起來。

  他以為吳月薇要帶他往山上逛,結果卻是往下走,月牙山的底下,居然是一個凹陷的小山谷。兩個人沿著青石階往下走了一會,遠遠地,許庭生聽見溪水跳躍的聲響。

  「溪在那邊,穿過這片林子就是。我小時候喜歡揀山溪裡好看的石頭拿回家,結果,大的被媽媽拿去壓酸菜了,小的倒還在抽屜裡,其中有一顆……」

  許庭生一邊聽著吳月薇細細碎碎的說話,一邊在大概掌握了方向後搶到她身前行走,蛛網不時黏在他臉上。

  這是一片或許很有些歲月的茂密松樹林,地面積攢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間落下的松針,鋪起來厚厚一層,人走在上面,彈彈軟軟的,腳步不自覺的有些跳躍,心情也是。

  吳月薇說完了話,開始哼一首歌,許庭生聽出來,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唱到一半,她停下來,說:「是這樣唱嗎?我只在同學家電腦上聽了兩遍。學長,要不我今天任性一下?畢竟我那麼厲害,考了全省第二呢。這首歌,學長唱一遍給我聽吧。」

  這感覺,就真像是少男少女的戀愛了,「大叔」有些尷尬,但是正如吳月薇所說,她幾乎從不任性,難得一回。

  所以,許庭生努力克服尷尬,清唱了一遍。

  唱完,吳月薇說:「學長,你猜這個山谷叫什麼名字?」

  「月牙穀?」

  「情歌山谷。」

  「真的啊?」

  「我剛取的,嘻。」

  這個是難得任性的吳月薇。

  說著話,兩個人走到了溪邊,吳月薇突然拽一把許庭生的衣角,往後退。

  「怎麼了?」許庭生詫異道。

  「有蛇。」吳月薇說。

  下一秒,許庭生拉起吳月薇的手,轉身就跑,一直跑到他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吳月薇一邊被拽著跑,一邊卻一直在咯咯的笑。

  許庭生停下來,說:「所以,沒有蛇?」

  吳月薇笑著搖頭:「沒有呀。」

  「你怎麼知道我怕蛇?」

  「以前你告訴我的啊,以前你死皮賴臉纏著我的時候,說了好多你的事情,說過好多話,你都忘記了吧?我記得。」吳月薇說。

  吳月薇初二,也就是許庭生初三的時候,他纏了她將近一年。「那是,十多年前了吧?」對於31歲的大叔來說,那確實是一段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那時你跟我說,爺爺會抓蛇,你小時候原來也不怕蛇。後來有一回爺爺抓了條蝮蛇,用繩子系住了綁在梨樹下,你調皮,就拿了根樹枝蹲在一旁一直戳它,戳啊戳,後來蛇急了,拉長身子硬躥過來咬你。

  你清楚的看見,它的牙齒就在你的手指尖前面一點劃過,從那以後,你突然聽見有人說蛇這個字都會發抖。」

  吳月薇把每一個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清楚得讓許庭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那是一個多麼懵懂無知的年紀,怎麼有人就會這樣的喜歡上一個人,記下了一直不忘。

  許庭生抹了把汗,說:「被你嚇死了。」

  「可是我是開心的,學長剛剛還記得拉上我一起跑。」吳月薇說,「學長初中畢業的時候,我折給你的紙鶴還在嗎?」

  吳月薇又提起來一件許庭生已經全然忘記的事情。

  「在的。」許庭生撒了個謊說。

  「那你拆開看過嗎?」

  「那個……要拆開的嗎?」

  「裡面有字呀。」

  許庭生畢業的時候,吳月薇折了紙鶴送他,然後偷偷在裡面寫了字……這確實很符合那個時候男孩女孩們的表達方式。

  「那我回去看看。」許庭生說。

  「嗯。」

  兩個人快走回到吳月薇家的時候,吳月薇突然停下來,咬了咬牙說:「學長,我要是沒辦法呢?」

  「嗯?」

  「我要是沒辦法喜歡別人呢?怎麼辦?」

  ……

  坐在回程的車上,許庭生把吳月薇決定去清北的事情告訴了樓副校長,開心得他直晃腦袋。許庭生忙提醒說:「樓叔,你先專心點開車,這可是夜路,還是盤山道。」

  樓副校長沒頭沒尾的回答:「小姑娘挺好的。」

  「嗯。」許庭生隨意回應了一聲。

  然後,只聽「哧啦」一聲,車子急刹停住了,樓副校長一臉興奮說:「是吧?怎麼樣,要不咱們現在馬上調頭,叔回去替你把親提了。」

  許庭生湊過去看了看:「樓叔,你喝酒了吧?」

  「喝得不多,就剛剛你們出去談情說愛的時候,我和他們家裡親戚喝了點。」

  許庭生一陣冷汗,剛剛這一會,自己居然坐在一個醉漢開的車上,還是夜裡,還是崎嶇的盤山公路。「樓叔,來,你下來……換我開。」

  許庭生搶了駕駛座,樓副校長坐在副駕駛位置,一點沒有覺悟的繼續叨咕著:「姑娘真不錯了,模樣、性子,還有這全省第二……」

  許庭生本想不搭理他,但是樓副校長緊接著叨咕出來另一句話:「你爸十萬塊彩禮都偷摸送了,我剛把卡給人家爸媽,你……」

  這回是許庭生把車給急刹住了。

  「什麼彩禮?十萬?……樓叔你前面給吳月薇爸媽說的,本地企業家獎勵十萬,是……我爸?」許庭生連珠炮似的發問。

  「可不就是你爸嘛,我就前天吃飯的時候跟幾個人提了一下,說吳月薇家裡條件不是太好,出這麼個好成績不容易。第二天,你爸就把錢送我辦公室來了。

  依我看啊,你爸就是把人家姑娘往兒媳婦這頭去算計了,你們許家牛啊,打個埋伏就是十萬。對了,你爸知不知道你已經把人姑娘禍害了啊?」

  「樓叔你先別鬧,什麼彩禮不彩禮的。我爸那邊,估計是因為我妹妹和吳月薇關係特別好,一早跟他提過了。現在的問題是,吳月薇家裡那邊,知不知道出錢的是我爸?」

  許庭生擔心的是,如果吳月薇知道獎勵幫扶的錢是自己家給的會怎麼想,會不會反而不好意思接受。

  樓副校長搖了搖頭:「不知道,你爸再三叮囑過我的,讓我不能說,匿名。所以,我才說你們許家打個埋伏就是十萬啊,牛啊。」

  「可是你喝醉了。」

  「醉了也沒說,我保證。」

  「那就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4章 回憶裡的那些

  送完樓副校長到家,許庭生自己回到許家已經將近十點。因為之前打過招呼的關係,許爸、許媽、還有妹妹許秋奕都還沒睡,在家裡等他。

  許庭生沒見著鐘武勝和陶佳秀,想來因為佳姐有孕在身的關係,不得不早一些休息。

  在自家人面前沒什麼可顧忌的,許庭生直接問了許爸那十萬塊的事。許爸帶著幾分促狹笑著說:「就算是預付的彩禮吧。」

  許庭生痛苦道:「爸,你別跟著鬧啊。」

  許爸說:「你樓叔是這麼說的,關鍵是,你妹妹也是這麼說的。」

  一旁的許秋奕正偷偷起身往自己房間走,被許庭生「兇狠」的目光盯住了。許秋奕「哼」了一聲,反客為主說:「怎麼著,許庭生,我看你想凶我。」

  許庭生就虛了,說:「沒,不是……這個事先不提。我是想問你,你決定報文科還是理科?」

  「當然是理科啊。」

  許庭生很想告訴她,你哥我這知道好多文科高考題啊,最後卻只能不甘心的追問:「你確定了?」

  「很確定,怎麼了嗎?」

  這下不單許秋奕疑惑,就連許爸許媽都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許庭生。「還是順其自然吧。」許庭生想了想,說:「沒事,那就理科吧。」

  許媽和妹妹沒坐太久,各自先去睡了。

  許庭生和許爸照舊弄了幾個小菜,父子倆喝酒談心。許爸主動提起來給吳月薇匿名獎勵這回事,解釋說:「其實咱們把根放在麗北,多少是要為地方做一些‘貢獻’的。」

  許爸把貢獻兩個字咬得挺重,許庭生就明白了,一般來說,本地企業家為當地「捐款捐物」總是一個理所當然的事情,不管是真心出自公益還是其他考慮都好。更何況,許爸現在在麗北還有一個政協委員的身份在身上。

  「所以,你說是給那些單位部門捐車獻禮好,還是做這些好?」許爸繼續說,「其實不光這個吳月薇小姑娘這裡,咱們歡購接下來還會給麗北一些山村學校捐一批桌椅板凳,還會搞一個助學金。」

  「那當然是這樣好。」

  許庭生對許爸的做法很認可,畢竟前世,他自己也曾經是貧困家庭的學子,知道其中的艱辛,甚至在大學裡,許庭生還見到過一位女同學,幾乎一肩扛起一個家,除去勤工儉學,日常還靠幫室友、同學洗衣服來賺多一些的生活費。

  「所以呀,也就這個吳月薇小姑娘這裡特別一點,因為你和你妹妹都跟她是朋友的關係,我才考慮不讓她知道錢是咱們家出的,免得你們反而生分了。

  要不是這樣,其實這本就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情了,麗北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喲。今天咱們麗北電視臺還放了個給她做的採訪,小姑娘真的不錯。」

  許爸說完看了看許庭生,又說了一句:「真沒點什麼?」

  「真沒。」

  「那你這一趟為什麼回來?」

  「……」

  「你都大學了,其實可以談的。」

  許庭生掰著指頭算了算,說:「現在還不行。」

  接下來,父子倆又聊了一會生意上的事情,彼此交換了一些歡購和互誠的情況,兩條腿走路,父子齊上陣的許家,當真有些長風破浪,一日千里的意思。

  許爸現在的思路其實很簡單,自己不懂的,就挖人,讓他們做,同時跟他們學。

  夜裡十二點多,帶著幾分微醺,許庭生回到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櫃把從小學到初中留下的所有老照片、舊筆記,還有紀念冊全部翻了出來。

  然後點了根煙,坐在窗前的書桌下,安安靜靜的,慢慢一點點看過去。

  事實上,人們如果以三十歲的心態去看待人生,回憶已然開始慢慢多於憧憬,你會在不經意間陷入一種奇怪的情緒,然後平靜又裹著幾分惆悵的,去翻看那些關於你少年時代的東西。

  那些照片上有你青澀的臉龐和明亮的眼眸。

  那些文字裡有你幼稚的悲傷和最純粹不過的快樂。

  還有,你會因為在紀念冊上看到某一個簡短留言,而想起一個那時候曾經在你的生活中那麼重要的人,而今,你們已多年不見。

  你需要在班級合影裡找很久,才能找出那個你曾經暗戀過的女孩或者男孩,又或者一個曾經對你鍾情的人,然後想起自己當年為她(他)幹過的那些傻事,帶著小小的尷尬,溫暖的笑一笑。

  許庭生的不同在於,他本就活在回憶裡,而且正在改變它。

  許庭生看見自己的紅色單車,想念一個不知去向的朋友,他的第一件球衣是國米的,他的第一次暗戀,據說女孩已經不再讀書,早早結婚生子。

  然後,在從初中畢業紀念冊裡掏出來一張舊照片的時候,吳月薇折的紙鶴從夾層裡掉出來。因為外頭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紙和塑料袋,紙鶴保存的很好,甚至沒有發黃變色。

  可見,許庭生當年曾經多麼珍惜它。

  拆開紙鶴,許庭生看到了吳月薇所說的那些「字」,她的字跡很好看,她把故事從最初講到了最後。

  從第一次看見那個不肯做眼保健操,死皮賴臉盯著自己看的討厭的傢伙,到第一次說話,到不知為什麼總是主動要求再去檢查眼保健操。

  然後還有許庭生說過的許多話,做過的許多事。

  最後她寫:

  「學長,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我已經喜歡我在你的眼睛裡,喜歡被你注視著。我想我應該只會談一次戀愛,所以不能太早吧?所以讓你可憐了一年。初中太小了,我想,也許高中……我們就長大了吧。」

  這是這個女孩在她初中時代寫下的東西,幼稚但也可愛。

  現在呢?也許高中也太小?大學還是太小?……許庭生想起她說,「我要是沒辦法喜歡別人呢,怎麼辦?」……讀完清北,讀碩士、博士,再不行出國留學?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吧?

  ……

  第二天一早,許庭生見到了鐘武勝和陶佳秀,他們已經適應這邊的生活,而且覺得快樂,用佳姐的話來說,他們終於覺得自己有家了。

  許庭生不太禮貌的盯著佳姐的肚子看了看說:「這麼大,不會是雙胞胎吧?」

  「還真是。」鐘武勝幸福的說。

  回程的車上,許庭生接到了岩州晚報陳建興的電話。

  「我們晚報想給你做一個採訪,這回是真的採訪,是真的受晚報領導和上面的指示……上面對你那個互誠教育挺重視的。」陳建興說。

  「我這還有好幾科期末考試。」許庭生說。

  「我等你考完啊,這回……該我求你幫我了,拜託。」

  「那我回頭聯繫你。」

  「好,一定啊,幫幫忙。」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5章 百城計劃

  7月3日,希臘神話如許庭生曾經所見那般演到了最後,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希臘人查理斯特亞斯,用一記頭球結束了2004年這一屆宛若丹麥童話般神奇的歐洲杯。

  于許庭生而言,再看一遍魯伊•科斯塔征戰歐洲杯,再看一次他帶著遺憾退出國家隊,既是一件美好的事,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差不多是在同一時間,許庭生結束了他的大一,項凝結束了她的初二。過完這個暑假,他大二,她初三,然後高中。

  許庭生這學期最後一次去給項凝補習的時候,幾乎是突然才發現。終於留長了頭髮的小項凝,越來越接近曾經的模樣……反正她在那個啥,「發育」方面,長大了也不怎麼樣的。

  許庭生突然又想起來吳月薇的那個說法:「等到高中,就長大了吧?」

  這讓大叔很糾結:高中……可以下手了嗎?唉喲許庭生你個禽獸,大項凝知道你這麼無恥嗎?知道了,還要你嗎?

  期末最後一科考試結束那個晚上,許庭生和室友們去網吧通宵,玩了一個晚上的遊戲,就跟其他許多大學生一樣。

  大學裡的男生們大多有過這樣的「頹廢」生活,話說這個晚上,要不是譚耀跟網管妹子們關係鐵的話,連通宵的機子都不好找。

  第二天,許庭生拖著一身疲憊和陳建興約在市區一家咖啡廳,一邊吃早餐一邊做了先前說好的採訪,因為精神萎靡的關係,許庭生談興不算高,但是陳建興還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互誠教育將至少在未來的4年內紮根岩州,而且,將從這個暑假開始,全面展開互誠新的發展階段:百城計劃。

  「為什麼可以承諾的時間是4年?」

  陳建興注意到了,這個時間週期其實有點奇怪,如果許庭生說的是3年,那麼陳建興可以理解為他將自己大學畢業作為一個節點,現在他說的是4年,4年的意思是?

  「這個,就大學畢業後再給自己一年時間找方向。」

  許庭生想了一會,才這樣答道。之所以要想一會,是因為他沒法告訴別人,4年這個時間週期其實根本不是根據自己的人生階段來決定的。它的依據,是項凝的人生階段,4年後,項凝會上大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屆時,許庭生應該會以男朋友的身份,儘量多的陪在她身邊。自然而然的,互誠的核心團隊也可能跟著走。

  「那麼什麼是百城計劃?它的時間週期是多久?」陳建興轉向了另一個問題。

  「三年內,我們的計劃是在三年內讓互誠教育平臺的服務覆蓋全國至少一百座中型以上城市,同時在其中半數以上城市擁有自己的綜合培訓學校。」

  這個發展計劃在互誠內部經過了許多次探討,而且不單是在幾個股東、骨幹之間進行,許庭生甚至還請了不少專門的學者和商業顧問參與論證,就連岩州大學校長趙康文都多次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所以,它在許庭生腦海裡其實非常具體、清晰。

  但是,譬如「南下北上」、「中原突圍」之類的階段性計劃,用詞太過「犀利」了一些,許庭生覺得留在內部說說就好,沒必要告訴陳建興,登在報上惹人笑話。

  聽到許庭生說三年,陳建興突然十分興奮,熱切的說:「三年,這意味著,你要在你大學畢業之前,把互誠建設成為一個教育培訓的龐然大物?」

  「帝國?」

  「航母?」

  「哥,你這有點誇張吧?」

  許庭生和陳建興現在也算是熟人了,說起話來多少有些隨便。其實,陳建興的用詞——「帝國」、「航母」,互誠內部也有人提過,只是許庭生每次都說,咱們低調點,這倆詞讓我瘮得慌。

  正是因此,許庭生更不敢對任何人提起,互誠教育其實只是自己版圖的其中一個部分而已。不然,他們一定會覺得許庭生得臆想症了,瘋了。

  「誇張嗎?如果你的計劃真的能夠完成,那確實就是一個教育培訓帝國啊。而且,屆時,你才剛剛大學畢業,剛剛大學畢業啊,你知道這事到底有多嚇人嗎?」

  陳建興的興奮,在於他被許庭生描繪的宏圖震撼,更在於,他已經很確定,自己的這篇報道必然的會得到晚報領導,甚至上面那幾位的認可和讚賞。

  而自己與許庭生的密切關係,也將毫無疑問增添自己在領導們眼中的分量,對於以後的發展、晉升都十分有利。

  要知道,外面都在傳言,許庭生之前是拒絕了無數採訪邀約的,許多大報要刊都沒能做到的事,偏偏自己一家地方報紙做到了,他陳建興做到了,這不是本事是什麼?

  不單是本事,還是誰都不敢小看了的獨一份的人脈。

  陳建興作為官方媒體人,自然明白上面那些人的心思。如果互誠教育真的按許庭生的計劃發展,就意味著至少在未來的四年中,岩州都將在互聯網經濟的浪潮中擁有一張自己的燙金名片,而且這張名片上標注著的是「大學生創業」這個標簽。

  一個大學生創業團隊,在他們大學畢業前建立起一座教育培訓帝國,而它崛起的地方,在岩州。真到那一天,領導們想想都臉上有光,岩州,岩大,說出去都響亮。

  「反正你寫的時候儘管幫忙悠著點吧,我現在都有點後悔做這個採訪了。」許庭生無奈的說。

  「這個你放心,我會考慮的,計劃和夢想,一詞之差不就能替你擋掉許多爭議嘛,這些我擅長。其實不單是這個報道,以後你需要,一些文案方面的東西,需要‘斟酌’的話,其實也可以交給為兄的。」

  陳建興托了個大,然後,小心的觀察著許庭生的反應,畢竟面前的這個男孩,短短半年之隔,早已經不是之前他在市民廣場的那個大雪天裡見到的那個普通大學生了。

  「行,那就拜託陳哥了,還有以後要麻煩陳哥的話,我就不跟你客套了。」許庭生說。

  陳建興說的「需要斟酌」,許庭生明白,意思是在文案方面,別一不小心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說了不該說的話,或者,把話說過了頭,說跑了題。這一點,沒個人浸淫其中幾年,還真未必把得住關。

  許庭生自己大學報其中的一門公選課,叫做「公文寫作」,目的為的就是這個。眼下陳建興這樣一個深諳門道的內行自己提出來願意幫忙,許庭生自然樂得接受。

  「咱們之間,客氣什麼。」

  因為許庭生的認可,陳建興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激動,這面對的可是個小自己十好幾歲的孩子啊,可能世界上確實有些人是註定不凡的吧。

  「昨晚一夜沒睡,我先回去補個覺。」

  許庭生說著站起來,把一個早先預備紅包留在桌上。

  陳建興見了,拿起紅包跟著站起來,想交還許庭生,但看許庭生正對著對自己微笑搖頭,猶豫了一下,仍只好默契的收了起來。

  這意味著,許庭生在表態,我們之間的天平依然如舊,不會因為我現在不同往日,就壓你一頭,你用你的筆為我寫,我給你回報,這一點不會變。

  為什麼許庭生不敢隨便接受一些大報要刊的採訪,卻願意對陳建興來說這些?

  因為他控制不了那些大報要刊的報道,或許明明聊得好好的,轉身就被故意曲解,斷章取義,甚至惡意挖坑……跟媒體打交道,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了「熱鬧」,或者為了背後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常常會輕車熟路的做出一些讓人「不敢置信」的事來,而受害者往往無力申辯。

  「輿論」從來都是被刻意導向的,是可以被某些人隨意塗畫的。

  陳建興不同,陳建興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是許庭生可以控制和左右的,而且至少就目前而言,他習慣站在許庭生的立場考慮問題,替他斟酌,替他把話說好。

  至於報道的影響力,岩州晚報對於岩州之外的地方確實談不上什麼影響力。但是,在這個飛速發展的網絡時代,還怕報道出不了門嗎?

  ……

  陳建興在稿子出來之後,刻意發來讓許庭生先看了一遍,許庭生刪了兩個用詞,他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就是許庭生刻意營造出來的默契,不必說破,各在心頭。

  報道見報後三天,許庭生受邀和岩州市政府的幾位領導見了一面。

  跟這些人見面,身份閱歷還不在一個等級,許庭生氣場什麼的是談不上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仗著自己年紀小,「不懂事」,膽兒壯一些。

  所以,該要的政策支持,許庭生一點沒客氣。

  「未來兩年內,如果互誠教育的發展還可以的話,我希望領導們能考慮一下互誠總部大廈的建設用地問題,我們可一直都還蹲在快成危房的河岸民居裡呢。」

  最後,許庭生厚著臉皮,第一次在「土地」這塊未來十幾年最大的肥肉上伸出了自己的手。這是一塊但凡有機會,誰都不願錯過的蛋糕。

  許庭生想到了一件事,應該就在前幾年,有位賣菜創業虧了本的能人,正在他以建設淨菜超級市場為名義拿到的14萬平米土地上大做文章。

  誰能想到,這個人未來會有一天,一手掀起風雲,撬動萬科這樣的房地產帝國。

  「這個屆時如果確實有需要,放心,我們肯定會替你考慮的。」

  許庭生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與此同時,互誠教育「百城計劃」正式展開。計劃第一階段,沿海岸線南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3
第176章 王八蛋

  陸芷欣搬回了河岸民居。

  許庭生這一天回到河岸民間的時候,推門,看見一個人正撅著屁股,把臉貼到了地上,艱難的把手臂伸進沙發底下,掃出來一堆煙頭和好幾個空酒瓶,然後,再手拿抹布進去細細擦一遍。

  陸芷欣一米七的個子,做起這個反倒成了累贅,動作艱難。

  也許她覺得此時不會有人來,絲毫沒顧上自己已經蓬頭垢面,毫無形象,認真仔細的打掃著,偶爾咬牙切齒的罵幾句,偶爾,又哼幾句跑調的歌自娛自樂。

  許庭生難得見她這麼沒形象的樣子,饒有興趣的站在門口看了一會。「不錯,還真有點能演仙女下凡,也當得起家庭主婦的感覺。」

  終於,起身準備去衛生間洗抹布的陸芷欣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許庭生。

  「你,剛來?」

  陸芷欣有些慌亂的拿手背擦了擦臉,臉上又多出來幾道黑印。

  「看了有一會了。」許庭生笑嘻嘻的說,「沒看出來,挺能幹啊。」

  「哦……啊,有一會了?」

  陸芷欣想到自己剛剛毫無形象的樣子,還有哼的跑調的歌,還有……那樣撅著屁股的樣子,她穿的可是短褲……這可跟她那天主動逗許庭生玩不是一個意思。

  「許庭生。」

  「嗯?」

  「王八蛋。」

  毫無防備的,漲紅著臉,又羞又惱的陸芷欣把手裡漆黑一團的抹布向著許庭生扔了出來。

  還好,許庭生伸手在面門前接住了抹布,呸呸幾聲吐掉揚到嘴邊的灰塵,悻悻的說:

  「不用這麼辛苦吧?我們都打掃過一遍了,那些地方又看不到。還有,你剛剛……我也沒看什麼不該看的地方,有必要這麼委屈嗎?」

  許庭生的後半句話,陸芷欣沒法接,她總不能說:我這撅著屁股呢,難道你沒看到?

  所以,已經有些惱羞成怒的陸芷欣揪住了前半句,發飆說:

  「打掃過了?還那些地方看不到呢,你自己聞聞,不臭嗎?我噴了幾遍空氣清新劑了你知道嗎?你再看看這些沙發套,都髒成什麼樣了?還好我之前加了沙發套,不然整條沙發都得扔了。

  還有,你看看那裡,還有那裡,那些都是什麼東西?那些骨頭都要爛起來了……你就不覺得噁心嗎?以後不許再帶人過來看球了。」

  許庭生老老實實的聽完,笑著說:「嘿,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潑的一面啊,平時真沒看出來。這下好了,不用擔心你以後嫁人被老公欺負了。」

  陸芷欣氣飽了,無奈得想翻白眼。確實,她現在在許庭生面前的形象,跟她最初在他面前展現的,跟她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的,那個淡泊到有些冷漠,又優雅端莊的形象……已經越來越遠了。

  「去把你自己房間打掃了。」

  陸芷欣不接許庭生的話,指著許庭生的房間說。前面這段時間,陸芷欣的房間是始終鎖死的,而許庭生的房間,已經不知睡過多少人了。

  「不用吧,我又不住這,我和付誠他們申請了個暑期宿舍。」許庭生說。

  「可是臭,還有我想到會噁心,拜託你去打掃一下好不好?床單被套什麼的都換一下,我給你買了新的,在裡面桌上呢。」

  陸芷欣幾乎是在哭求了,許庭生只好老實的打掃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又幫著陸芷欣整理打掃了其他一些地方。兩個人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把房間和客廳都大概恢復了原樣。

  最後,兩個人都累癱了,坐在地上吭哧喘氣。

  「沒想到,你不但生意頭腦好,還會做家務,還挺熟練的。」許庭生誠懇的說。

  「小時候爸爸忙,我都自己自己照顧自己的。我八歲就會做飯了,只是做得沒你好,十二歲,開始幫爸爸看店……還有,你說的潑,那時候家裡廁所、水錶什麼的都是和很多鄰居共用的,又都在樓道裡做飯,我一個小女孩,不會潑不會鬧的話,會被人欺負死的。」

  陸芷欣沒看許庭生,不帶情緒的說。

  許庭生沒接話,他當然不會傻到去問「那你媽媽呢」,因為這一點,從她的話裡已經可以判斷。陸芷欣在不經意間,告訴了許庭生一個他原先的認知中完全不同的她,和她曾經的生活。

  「也許,她並不一直是現在展現在人前的樣子。那麼,也許她的功利算計,她的野心手段,還有決心和能力,也都不那麼難以理解了吧。」

  ……

  互誠現階段的事務已經開始變得繁雜,好在陸芷欣早有預見,招聘的時候專門招了一些經營管理人員,這樣,培訓學校那邊基本可以撒手給下面的人去做。

  「百城計劃」總的說起來龐大無比,但是具體劃分到各個階段,其實也不過就是之前「九城同啟」方案的略微擴大版而已。

  計劃的具體掌控人,坐鎮河岸民居與培訓學校兩處辦公場地的人,是陸芷欣,老歪留下盯技術部門,李琳琳負責信息審核和客服相關部門。

  許庭生本人,則不得不去做最苦逼的一部分,那些需要真正親身往外跑的工作。

  現在來說,除岩州外,其餘九城的培訓學校代理招生業務是互誠迫切需要拓展的一塊業務,一個可以預見的重要利潤增長點。

  許庭生給自己分配的,就是這一塊。

  本著對學生和品牌雙重負責的態度,幾乎每一家主動尋求代理招生合作的培訓機構,許庭生都必定要親自到對方那裡去做先期考察。

  該拒絕的,不管給多少錢都拒絕。

  有收購可能的,先偷偷埋下引線。

  許庭生身邊的人,方余慶和方橙極度缺乏主人翁意識,本就不怎麼參與互誠這邊的黃亞明去了天宜……

  許庭生只好帶著兩名員工,還有付誠,開始了四處奔波的生活。

  付誠意外的主動要求跟著許庭生到處跑,但是並不參與考察和洽談,大部分時候,每到一個地方,他就一天天的獨自出去滿城遊走,等到許庭生辦完了事,再跟著去下一個城市。

  他在找她。

  許庭生每隔五六天會回一趟岩州,因為他需要休養生息。

  這一階段在外面談業務,酒桌文化依然是逃不過的,還好,兩個員工都挺能喝,付誠偶爾也能幫一把。看在錢的份上,許庭生自己偶爾也不得不多喝一些。

  這樣的生活若不經常踩踩刹車,互誠還沒發展,許庭生人就先垮了。

  差不多每次回來許庭生都要帶回來不少東西,因為有時候,部分客戶為了尋求所謂的「照顧」和「優先」,會主動送一些禮物。不要,對方反而不放心。

  禮物五花八門,也許因為看許庭生是年輕男人的緣故,為他泡妞考慮,又或者有人消息靈通,知道互誠教育還有一位傳說中比許庭生權威更大,說一不二的女老闆,總之不時會有人特意別出心裁,準備一些送給女人的東西。

  對於這些,看起來是給男人的,或通用的,許庭生都留下了,帶回來就扔在房間裡堆著,以備後用,身邊幾個誰看上了什麼,自己拿就好。

  至於女生的東西,名牌包、花瓶什麼的,考慮到項凝還小,許庭生一概到家就轉手送了陸芷欣。

  男人很難理解的一件事就是,女人對於名牌包的熱情,哪怕陸芷欣那麼淡漠的性子,家裡還是土豪,依然擋不住會因為一個特別的名牌包而興奮雀躍。

  這個好處是,陸芷欣對許庭生的笑臉越來越多了,相處起來也不再那麼「沉重」和嚴肅了,不再每次許庭生回來,都板著臉說:

  「許庭生,你這次接的這幾單業務,價格和週期方面我有幾點意見,我們談一下。」

  要知道,平日裡互誠員工挨了陸芷欣的訓,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這有什麼?就連老闆許庭生不都一樣經常挨訓嗎?咱們有什麼可不平衡的?」

  這天陸芷欣開開心心的拿了兩件許庭生帶回來的禮物回房間。

  不一會,怒氣衝衝的拿著其中一個精美的盒子出來,站在許庭生面前,瞪著他。看她的樣子,除了怒氣,好像還有窘迫。

  「怎麼了?不喜歡也不用生氣啊。」許庭生說。

  「王八蛋。」

  陸芷欣把盒子砸在許庭生懷裡,轉身出門。

  「我去,這什麼脾氣……還有,除了王八蛋你還會罵別的嗎?」

  許庭生自顧自嘀咕著。

  「變態。」

  門外傳來陸芷欣咬牙切齒的聲音,原來,她還在門外沒走遠。罵完這一句,才傳來她上樓梯的聲音。

  「什麼情況……直接說不行嗎?」

  許庭生一邊嘀咕,一邊沿著陸芷欣拆過的痕跡,拆開了手上這個包裝得異常精美的盒子……這,小布片,還是小布片,薄的,還是蕾絲的。

  「我草……變態。」

  許庭生知道手上的是什麼了,這……是一套情趣內衣。

  「我草……這哪個培訓學校送的,這死變態,必須馬上停止合作啊。」

  過了一會,許庭生冷靜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禮盒重新拿膠布封好,拿著上了樓。

  「老歪,過來一下,我給你帶了個禮物。」

  「給我的?」

  「給你送琳琳的。」

  「不用,每回你帶東西回來,我們都有拿的。」

  「這個不一樣,這個你得跟琳琳說是你自己專門買來送給她的知道嗎?禮物這東西,我那邊拿的,和你自己精心挑選準備的,心意完全不一樣。」

  「那倒是,那謝謝許哥。這是什麼?」

  「幫你們增進感情的。」

  ……

  第二天,老歪一早來到辦公室,找了一圈後。

  「許庭生人呢?」老歪含淚問。

  「他一早出差了,怎麼了,有事嗎?」陸芷欣疑惑道。

  「沒,沒事。」老歪一瘸一拐,默默的走開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4
第177章 再見張興科

  老歪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

  現在,其實在平臺的具體技術環節上,他已經不太能插得上手了,互誠新招聘的專職技術員好幾個都是科班出身,而且有一定的工作經驗,水平在他之上。

  更多時候,他的職責不過是把許庭生的想法安排下去執行,同時起一個監督作用。對於一個曾經的技術宅男來說,這簡直就是恥辱,讓老歪很痛苦。

  許庭生跟他談過一次這個問題,讓他把這種「無所事事」當作一個學習、充電的機會。老歪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如饑似渴,不恥下問,每天瘋狂的提升自己。

  誰知道,一向很靠譜的許庭生會突然來這麼一下。

  老歪緊張的望瞭望門口,今天,原本一向勤懇,總是習慣最早出現在辦公室的李琳琳到現在還沒來。

  昨晚,是在下班後送李琳琳回宿舍的路上,老歪硬把她拉到燈光昏暗的小樹叢後,在李琳琳的一臉警惕中,把許庭生給他準備的禮盒掏了出來。

  「送你的。」老歪說。

  「又是許哥那裡拿的?」

  這樣的禮物,老歪從許庭生那裡拿來轉贈,李琳琳已經收過好幾次了,不免有些奇怪老歪為什麼突然這麼鄭重。

  老歪想起了許庭生的交代,於是,搖頭說:「不是,這回不是許哥那拿的,是我自己專門為你挑選的,選了好幾天。這個……心意不一樣,希望你喜歡。」

  「謝謝。」

  李琳琳的性格,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但還是有些感動。感動老歪在人生突然飛躍的情況下,還記得這些小細節,因此,說完「謝謝」,李琳琳湊上前輕輕親了老歪一口。

  其實,在李琳琳最初的概念中,她和老歪的這段感情很可能就跟普通的校園愛情一樣,戀愛四年,然後畢業分手,各歸天涯……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

  但是,因為之前的那件事,那天的老歪,也因為互誠的共有股份,因為許庭生,兩人的前景突然變得明朗起來。他們會一起走下去,然後畢業、結婚,呆在互誠,跟著許庭生,幫著許庭生,去開創一個他們原來想都不曾想過的未來。

  李琳琳難得主動表達,所以老歪很感激許庭生,覺得許庭生果然是高手,難怪Apple,陸芷欣……

  「走吧,該回去了。」李琳琳說。

  「那個,你不拆開看看嗎?」老歪其實自己也很好奇,之前因為信任許庭生的關係,也因為包裝盒太漂亮的關係,他自己都沒拆開看過。

  「現在?」

  「嗯,拆開看看。」

  「好吧。」李琳琳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哧啦」,廢了些力氣,李琳琳才在包裝盒上打開一頭,然後伸手進去……掏出……一塊小布片來……

  「這是……?」李琳琳有些疑惑。

  老歪不疑惑,身為看過那麼多小電影的新時代大學生,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所以,他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好陌生。

  「許哥……坑我?那麼溫暖的,真誠的關懷,拍著自己肩膀說,幫你們增進感情,別因為工作忘記了哄女朋友……然後,是這樣?他原來不是這樣的啊!」

  「嗯?」見老歪神情怪異,李琳琳歪頭又疑惑了一聲。

  「啊……這是……口罩。對,進口的,新式口罩。」

  老歪伸手去搶李琳琳手上的盒子。

  「啊?……裡面還有唉。」

  「別,別看。」

  老歪雙手已經抓住盒子,但是已經晚了,李琳琳一把掏出來更多布片,然後……她看了看,想了想,也知道這是什麼了。

  「老歪……」

  「不是,這個是……許哥給我的,他坑我。」

  「賴給許哥?許哥才不是你這樣的人。而且,你剛剛不是說是你自己專門挑的嗎?還選了好幾天。」

  「唉,我,唉……疼,疼。」

  ……

  許庭生在火車站候車的時候,手機一遍遍的響起,許庭生不接,老歪就改發短信,一條接一條的發,說:

  「哥,你知道我昨天剛開始有多感動,多感謝你嗎?覺得你對我那麼好。你知道我昨晚送那個給琳琳的時候,是怎樣的深情款款嗎?我還哄著她當我面打開,後來……」

  「哥,我瘸了,來,你接電話,咱們聊聊,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唉,話說,其實還是挺好看的。」

  「哥,琳琳來上班了,不過她買了把刀隨身帶著,剛我想過去解釋一下,她把刀掏出來,拍桌上了。」

  「許庭生……等你回來,同歸於盡吧,我跟你拼了。」

  大概這樣過了半個小時,李琳琳要和陸芷欣去培訓學校那邊,經過老歪身邊的時候,頓了頓,低聲說:「你放心,我跑不了的……可是你這樣,我會害怕。」

  李琳琳說完出門走了。

  老歪想了想,豁然開朗。

  許庭生看到老歪的短信從「跟你拼了」突然變成「謝謝許哥」,也有些莫名其妙,想不通什麼情況。然後,他就不想了,因為另一個手機上,項凝的信息跳躍在屏幕上。

  「大叔,再過兩天我就回來了。」

  項凝期末考了班級第三,項爸項媽一開心,帶著她去了燕京的姑姑那裡玩了十幾天,每一天,她都會向許庭生報告她的行程,看到了什麼。

  至於她回來之後的安排,許庭生也早已經跟項爸項媽商量過了,因為暑期時間比較充裕的關係,接下來又是初三,項凝回來之後會安排到互誠培訓學校的暑期班上課。

  許庭生這段時間之所以這麼拼,就是因為他想快點把事情辦完,然後等項凝回來,可以有時間去暑期班開一門課,給她上課。

  回過項凝的信息,火車開始檢票。

  「許哥,上車了。」身旁的員工說。

  「好,這次咱們抓點緊,爭取兩天內搞定。」許庭生站起來,一馬當先趕向檢票口。

  許庭生一行這次的目的地是盛海市,有一家新的尋求代理招生合作的培訓學校要去考察、洽談。因為盛海市本身的特殊性,許庭生其實一直很重視盛海的市場,如果可能,他希望互誠的第二間培訓學校,能在這座城市建立。

  當然,這也意味著更大的投入,更強的競爭。

  火車到站之後,許庭生等人簡單的在車站附近的快餐店吃了午飯,然後趕到這家名為德馨的教育培訓學校,不得不說,盛海市的培訓學校,但凡能夠立足,規格都是比較高的。

  許庭生只是站在校門口看了看,就不免得有些羡慕。

  然後,令他意外的,許庭生在德馨的接待人員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張興科。

  許庭生剛想打招呼,張興科搖了搖頭。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4
第178章 成佛的路

  德馨這邊來的接待人員有將近十個,張興科站在人群最後,悄悄朝驚訝過後,正準備向他打招呼的許庭生微微的搖了搖頭。

  許庭生只好把剛要抬起的手放下來。

  德馨的校長兼老闆向許庭生介紹了身邊的幾個人,但是沒有提到站在角落的張興科,所以,許庭生和「老對手」之間連招呼都沒打上一個。

  這一天,許庭生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張興科。

  短短幾個月時間,原本囂張跋扈,甚至有些得意猖狂的張興科沒了,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如果不熟悉他的人,會覺得老實,甚至有點唯唯諾諾。

  而許庭生知道張興科的過往,曾經溪山大學城的風雲人物,大學還沒畢業,就賺下幾百萬的能人。

  所以他此時的感覺,是佩服,張興科適應改變的能力令許庭生佩服,一場失敗,幾個月時間,他變得沉穩內斂,甚至能恰如其分的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一整個下午,張興科不斷被指派去做各種事,拿文件,叫人,甚至換熱水瓶,每一次,他都毫不遲疑的說:「好嘞」。

  然後行動積極,來去如風。

  許庭生還記得,就在幾個月前,他坐在河岸民居的客廳裡,對自己豎起一根又一根手指,要定了互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對自己說,我真動起來的話,怕你扛不住。

  那時的他,目光堅定、自信,囂張得讓人有點反感。

  而現在的他,許庭生突然想到了一個詞:能屈能伸。

  德馨安排了晚飯,避不過的酒局。

  許庭生不敢多喝,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張興科身上。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酒量不好,張興科很快就進入了一種半醉的狀態。

  然後,許庭生看著他「借醉」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奉承幾位領導的話,直把每個人都捧的滿面紅光,得意不已。

  張興科敬領導酒,領導一次次拒絕,他就一次次舉杯。

  「為了感謝領導給我機會,我這杯酒必須得敬啊,那個……許總,你是不知道,要是沒有我們張校長,我估計都要流落街頭了……知遇之恩,湧泉相報。你說我這杯酒該不該敬?」張興科鄭重的說。

  「那張校長真該喝一杯。」許庭生配合了一下。

  「既然許總這麼說了,那行,我一杯,你三杯。」德馨的張校長說。

  「應該的,謝謝張校長。」

  張興科幹脆利落的一口氣喝掉了三杯,趴在桌邊緩氣。

  張校長喝完手上的半杯酒,又向看樣子已經有點扛不住的張興科說:「去,敬一下許總。」

  「好」,張興科揉了揉自己的臉,倒上酒,雙手捧杯,站起來說,「許總,我敬你一杯。」

  「什麼叫一杯,敬許總,你夠格一杯對一杯嗎?這樣……你五杯,許總一杯。」德馨這邊,一個30歲左右的辦公室主任,妖豔的女人開口說,「許總,對吧?」

  許庭生沒接話。

  「主任提醒的是。」張興科說,「那,許總,我先幹為敬,我喝完五杯,您再喝。」

  「還是一杯對一杯吧,我看你喝得不少了。」許庭生抬手攔了一下。

  「沒事,小年輕,沒事的,對吧?小張?」妖豔的女人說。

  「對,我沒事。」

  張興科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最後一杯,許庭生也站起來,舉杯和他碰了一下。

  ……

  九點多鐘,德馨這邊把許庭生等人送到了他們安排好的賓館。

  許庭生這一晚喝得不少,等到德馨的人都離開後,關上房門,用熱水洗了把臉,這一晚雙方並沒有把價格和具體方案談下來,每次酒意太重的時候,許庭生都會提醒自己不要做任何承諾和決定。

  敲門聲響起。

  許庭生開門,張興科站在外面。

  「不打擾吧?」張興科說。

  「不會,學長請進。」

  許庭生把張興科讓進房間,虛掩了門,燒好熱水給張興科泡了茶端過去,說:「沒醉啊?」

  「有一點」,張興科笑了笑說,「今天見到我很意外吧?」

  「是有點意外。我想,學長手上錢應該還不少,以你的能力應該有很多事可以做,不至於……」

  許庭生話說到一半,張興科接過去,說:「本來也就沒那麼多,我前幾年賺得多,花得也浪。當時跟你開價,主要的是嚇唬你……你真答應的話,我還得把我那幾套房賣了呢。」

  張興科說完笑了笑,許庭生對「房」這個概念有些敏感,離題說:「房還是別賣了,看著一直在漲呢。」

  「晚了,已經賣了,然後去股市裡滾了一圈……想著把雪球滾大一點,直接做大事。最後三百多萬進去,不到五十萬出來。」張興科笑著說。

  關於股市,其實是許庭生重生之後頗為懊惱的一件事,前世他畢業工作之後對股市關心都很少,就更別提這還是2004年了,前世這個時候他還是個靠勤工儉學才吃飽飯的窮學生。

  「股市形勢不好嗎?」許庭生問道。

  「你沒玩?」張興科有點詫異,在他看來,當前全民炒股的熱潮下,許庭生又有資金,這樣的人裡,完全不碰股市的,實在少之又少。

  許庭生點頭:「不太懂那個。」

  「那也算好事吧」,張興科想了想說,「其實形勢也不能說不好,只是四月到七月,突然猛跌了一波,快把過去一年的漲幅都跌完了,這幾天好像還在跌。

  這種情況,前面的人賺了,後面來的,也可能抄著底。我比較倒黴,正好這幾個月時間進去、出來,基本算是折在裡面了。」

  「所以,想想還是回來做老本行。外面和學校不一樣,盛海市更不一樣,所以我想先慢慢熟悉,就去了德馨,從頭做起。」張興科又說。

  其實他手裡還握著五十多萬,在這個年代絕對不能算是窮人,能做的事也不是沒有,但看他現在的情況,在德馨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

  「你要知道,我連大學畢業文憑都沒有。」

  張興科補了一句,許庭生差不多能理解他把姿態擺得那麼低的原因了,他的情況。要進德馨都不容易,更何況是要進管理層,想要通過德馨瞭解盛海市的情況,也瞭解德馨的情況,看有沒有機會。

  「所以,學長打算勤勤懇懇,在德馨幹到主任還是副校長?」

  許庭生笑著問,因為他不信,在一個私人培訓學校,哪怕再努力,升得再快,只要做不到老闆,就絕對無法滿足張興科。

  「你覺得呢?」

  張興科看向許庭生,也笑了。笑容裡的意思,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拿下德馨的話,學長資金不夠吧?」許庭生說。

  「所以我找你啊」,張興科笑著說,「這次是我說動德馨找你的,你今天不覺得他們對你有點熱情過度嗎?德馨的規模和配置其實都不錯,但是,盛海市競爭太大了,所以德馨的情況其實很不好,他們這次把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

  「所以……」

  「所以,你明天可以開價在十萬左右,德馨賬面上還有十五萬流動資金,你開十萬,他們在現在這種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絕對會接受,孤注一擲。」

  「然後……」

  「然後你在招生上稍微動點手腳,德馨這邊我再做點事,最多兩個月,你就可以來談收購的事情了。我希望,到時有我一份。」

  「養虎?」

  「敢嗎?」

  「還真有點不敢,我再想想吧……不過,我想提醒學長,互誠從沒在招生上動過手腳。」

  聽許庭生這麼說,張興科想了想,有些不著邊際的說:「你信佛嗎?」

  許庭生愣了愣說:「可有可無。」

  「沒關係,信不信都好。不過你有沒有發現這樣一件事,好人要成佛,似乎總是很難,又是十世苦修,又是歷盡劫難,捨身捨命什麼的……最後還不一定能成。」

  許庭生點頭等著他說下去。

  「惡人呢?」張興科直視許庭生,淡淡的笑著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4
第179章 少年人真心扛不住

  張興科換了一張「臉」出現,表面看來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但是他的本質上的生存方式和人生邏輯其實沒有絲毫改變。

  他把這個社會視為一片叢林,弱肉強食,不擇手段。

  譬如他說他會在德馨幫忙做一些事,讓德馨更快的垮下去,而且言外之意,他有把握幫互誠完成收購,不讓德馨旁落他人之手,許庭生不知道他具體打算怎麼做,但是很清楚,他做得到。

  因為,他能這樣放低身段去接近管理層,能憑現在的身份知道德馨準確的賬面流動資金和目前的情況,能說動德馨的人在互誠身上孤注一擲,能精確的把握他們的心理和底限。

  所以,他一定做得到。

  他的成長比許庭生想像的要大得多,能力和適應力更是。換成前世比較,許庭生不知張興科最後成就如何,但是毫無疑問,他會是一個自己需要仰望的人。

  「婦人之仁,可笑至極,這是我這段時間對你的評價。」

  張興科突然說:

  「你在可以繼續壓迫我的時候收手,我當你是不屑。但是,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你收購新理念培訓學校的花費其實完全可以比你當時的出價低很多,只要你稍微做幾個小動作,甚至只是再等待一段時間,就可以做到,但是你還是沒有做……

  所以,溪山塔下……許庭生,說實話我越看你,越努力瞭解你,就越想不通,你明明就是那種註定失敗的性格,人生至多安穩而碌碌無為……可是,偏偏目前為止,你一路勢如破竹……」

  他是對的。

  這一點,其實許庭生比大多數人都懂,因為他經歷過,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和可笑之處,若不是有重生這個優勢,他會是最庸庸碌碌、普普通通的一個,甚至如前世一般失敗。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許庭生始終不肯徹底改變自己?

  其一,重生的優勢已經足夠大,許庭生希望自己可以借此避開叢林法則,凡事不違心。雖然關於這一點,現實正在不斷給他重擊。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許庭生其實害怕自己心理和性格上的改變。

  首先怕自己萬一變成項凝不喜歡的那類人。他可以變得富足,而且有能力,甚至可能的話,他都願意變更帥一點,比如再高兩公分突破一米八。

  但是,他曾經的性格是項凝喜歡的,兩人的人生觀、價值觀也都契合無比……所以,他會怕,怕萬一改變之後,她再找不到喜歡的感覺,或者沒有了那種契合。

  其次,他怕自己變成不再愛著項凝,捨得放棄和傷害項凝的一個人。這是一個自控的問題,不斷地成功,不斷的膨脹,不斷地改變,最後變成另一個許庭生,一個可以舍,可以對項凝不執著,放得下的許庭生……是好是壞?

  是的,許庭生連是好是壞都不那麼確定。今生對項凝的愛,是許庭生由前世轉移過來,加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問題不思則已,若去想,是對是錯?

  「若沒有前世那番糾纏,那些美好、感動、愧疚,以及最後的認定是她……而我蛻變。今生相遇,我還會愛上項凝嗎?」

  ……

  張興科沉默著,看了一會沉思的許庭生,才說:

  「還有,條件已經很成熟了,為什麼不敢對學生收費?……為了沽名釣譽?不像。你要真是這麼虛偽的,當初先以此騙取他們的信任,我還會有點佩服你,但是,你不像。」

  許庭生不吭聲,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在互誠內部被討論過無數次,甚至那次專家論證,專業人士也不斷提起這一點,但是,無一次例外,全都被許庭生毫不講理的否定了。

  他沒法告訴任何人:「因為我經歷過那種生活,所以我做不到。哪怕其實絕大部分人都不至於那麼困難,哪怕只是為了其中的那少數幾個人,跟我當初一樣艱難的人,我都做不到。而且,今生的我,也沒有到必須這麼做的份上,既然不是必須,那何不遵從本心?!」

  張興科繼續說:

  「其實,不論是家教中介還是其他勞務中介,對學生收費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你完全不必擔心,他們要罵就讓他們罵去。

  你現在的壟斷性更勝我當初,完全可以不顧及他們怎麼想的,他們罵完了,還是得老老實實呆在你那裡,老老實實交錢。你要明白,其實相對家長和其他雇傭方,這些人才是最好剝削,最沒有選擇,最無力反抗的。」

  「學長這麼坦誠,不擔心我更怕你嗎?」許庭生笑著說。

  張興科也笑了,但是是苦笑,說:「可是這就是我對你的價值所在。所以,我只能嘗試在這一點上先說服你。」

  「不如學長先說說對互誠有沒有其他建議,也許那些對我更有價值。」

  「打破家教中介這個自我定位的束縛,擺脫對學生群體的依賴,全面擴大服務的內容和範圍,比如其他勞務中介,甚至租房、售房、二手交易……」

  張興科對這場他與許庭生的對話似乎早有準備,他的話,讓許庭生腦海中冒出來兩個詞:趕集網,58同城。許庭生知道,兩者合併後的「58趕集」,市值超百億美金。

  而現在,它們都還沒有出現。

  「把婚戀也加上怎麼樣?」許庭生笑著說。

  「可以。」張興科認真的回答。

  「學長這個建議很好,其實我們內部也正在做一些改變,比如我的那位女搭檔,你見過的,她最近正在擴大互誠非家教培訓方面的勞務中介業務,包括招聘和求職,這是我們未來的方向。」

  「那就好,我想可能這就是你明明不適合,卻偏偏能成功的原因吧,你在前瞻佈局和想法方面,確實做的很好」。

  「謝謝。」

  「所以,你更不能錯過盛海,盛海市是特殊的,而德馨是很好的機會,在教育平臺之外,它可以幫你把第二隻腳也邁進來。」

  按張興科的計劃,許庭生明天要做的,是用一紙合約,先消耗德馨僅有的流動資金,同時讓他們把希望完全寄託在互誠身上。

  然後,在招生方面做一些手腳,溫水煮青蛙,讓德馨慢慢由希望變成絕望,慢慢的,一步步,淪落到最後想尋求其他辦法自救都已經來不及的地步,再在張興科的推動下完成收購。

  「我再想想吧。」許庭生猶豫了一會說。

  「可是……」

  張興科正要繼續說話。

  「篤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許庭生到貓眼位置看了看,回身用唇語對張興科說:「你們那個女主任。」

  張興科詫異了一下,隨即詭異的一笑,起身……躲進大衣櫃。「這,在衣櫃裡藏一個男人,被發現的話,比藏一個女人還可怕吧?!」許庭生痛苦的搖了搖頭,開門迎客。

  跟吃飯的時候相比,門外的女主任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紅色的……細吊帶露溝……緊身包臀……緞面連身裙,搭配腳上一雙帶亮片的露趾細高跟涼鞋,把她本就勁爆的身材勾勒得無比誘人,不同于少女那般纖細可愛的豐腴長腿被細網格黑色絲襪緊緊包裹著……

  四目相對,女主任遞過來一個熱切的眼神。

  「你好……」許庭生忘記了對方的姓。

  「我姓余,余馨蘭,許總叫我馨蘭就好。」余馨蘭絲毫沒有因為許庭生的遲疑而不快,微張檀口笑著說,一雙鳳眼依舊熱切的看著許庭生。

  「啊,余……主任找我?」許庭生實在沒辦法叫出馨蘭兩個字。

  「方便嗎?方便的話我想到許總房間坐坐。」

  許庭生心說,我去,當然不方便啊,你這……

  「叔叔」正青春熱血的年紀,媳婦又小,平時都竭力控制這些念頭的出現,儘量不去接觸任何可能引發欲念的東西……結果你給我來這個,我這看一眼都快要炸了,都不敢直起腰說話了,你看不出來嗎?怎麼敢放你進來?

  更何況……我裡面還藏著一個男人呢……藏著,一個,男人……今晚什麼情況?

  許庭生右手臂支在門框上,還沒來得及找藉口拒絕,余馨蘭挺胸迎上來,很自然的往手臂上撞……

  許庭生連忙收回手臂,堪堪沒有撞上。余馨蘭看一眼慌張的許庭生,捂著嘴彎腰笑起來,因為笑,身體某些部位令人心悸的顫動著。

  「我記得我們準備的資料上說,許總才20歲?」余馨蘭說。

  「對,是。」

  許庭生想開著門,余馨蘭隨手給關上了。

  「那,一定有女朋友了吧?許總年少多金,又這麼帥,連我都要心動了,小女生們肯定更瘋狂。」

  余馨蘭的話有些過於直接,但她通過自己說話的口氣把這種明顯曖昧的話控制在玩笑和認真之間,反而讓許庭生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

  這是一個在場面上遊刃有餘,很會掌握主動,把控男人的女人。

  「余主任裡面坐。」許庭生讓到一邊說。

  德馨給許庭生訂的賓館屬￿中檔,單人間裡除電視櫃和床頭櫃外,只有靠窗位置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兩側靠牆各一張單人沙發。

  此時,其中一張沙發上放著許庭生的包和衣服,所以,余馨蘭坐在了原先張興科坐過的那張沙發上。

  許庭生只能坐在床上。

  剛坐定,許庭生就有點後悔了,因為這樣坐著,兩人是面對面,許庭生只要抬頭,面對的就是余馨蘭胸前的溝壑和網格絲襪包裹的雙腿……

  正想著,余馨蘭低低的叫了一聲:「許總。」

  許庭生抬頭。

  就在同一時間,余馨蘭很自然將她架著的雙腿換了一個位置,左腿換右腿,兩條腿在許庭生眼前穿花蝴蝶般的各晃了一個半圓。

  白色,許庭生不想看也看見了,淫那啥蕩和純潔的突兀結合,反而衝擊力巨大,讓人瞬時間一股熱血直沖頭頂。

  「真的要炸了……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許庭生真心有點害怕,怕自己扛不住。

  余馨蘭單看臉的話,絕對算不上非常漂亮,只能說是中上之姿,而且許庭生也沒有特別的熟女愛好,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女人,她們輕鬆就可以施展誘惑,讓男人瘋狂。

  余馨蘭此時的滿是春色的眼神、呢喃嬌嗔的聲音、放蕩的動作,再加上她成熟火辣的身體,充滿誘惑的打扮,還有明裡暗裡的主動暗示……

  20歲的許庭生覺得,眼前簡直就是一顆人形春藥……少年人真心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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