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作者:項庭生(已完結)

 
穆離鳶 2017-1-17 07:51:0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2 726937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200章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小項凝像是一個歡脫的小話癆。

  其實,她只是把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說出來。

  當她終於問到:「剛剛,我明明就在,為什麼你卻跟朋友說項凝已經走了?」

  許庭生在車裡找到一盒老舊的CD,翻出來一張,放了一首老歌。李宗盛用他絕對不算合格,但就是那麼特別的嗓音唱著: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裡好

  這麼多年我還忘不了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是鬼迷了心竅也好

  是前世的因緣也好

  ……」

  小項凝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著哼:「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是前世的姻緣也好……」

  當你跟那個人在一起,畫面總是……不經意,就美好。

  ……

  碰瓷這個行業是什麼時候興起的,許庭生不太清楚,但是遇到了。

  距離項家不過兩三百米。

  當那個中年男人無比緩慢的倒在車頭旁邊,真心太假了,連傻乎乎的項凝都不覺得這是一起車禍,她無比認真的說:「那個人怎麼突然就暈倒了?我們要送他去醫院嗎?」

  許庭生對她解釋了幾句,下車。

  「啊呀,斷了,斷了,不能活了,你怎麼開的車?」

  男人看許庭生下車,開始在地上抽動,哀嚎。

  「沒撞到吧?」許庭生說。

  「怎麼沒撞到?我這傷了你沒看到嗎?要麼500塊,要麼報警。」

  男人指給許庭生看他腳踝的一塊紅腫。

  「那報警好了,我們兩個都驗一下傷,我也傷著了。」許庭生說。

  男人譏笑:「嘿,你還傷著了?你開車的,你還傷著了?嘿……」

  「嗯,噗。」

  許庭生張口吐出來一口血,噴了男人滿頭滿臉。先前他腹部連受重擊,傷了胃髒,一直被這口血頂著,一直忍著……

  因為之前,之後,他知道自己這樣寵溺項凝,陪著她的機會註定越來越少。

  現在剛好,他已經快忍不住了。

  男人整個人在一瞬間愣住了,呆呆的看著,許庭生正慢條斯理奧的用手背擦拭嘴角的血跡。玩這麼狠?他碰瓷多年第一次見到這麼接招的。

  「你幹嘛?」他帶著哭腔,像受了委屈一樣說。

  「吐血啊。」許庭生平靜的說。

  「不關我的事吧?」他說。

  「怎麼可能不關你的事,你剛剛這一倒,我急刹車,胸口頂著了。我這都傷成這樣了,你沒看到嗎?估計不能活了。」許庭生用一種「彌留」的口氣說。

  「那怎麼辦?」

  「500塊,或者報警吧。」

  男人爬起來,撒腿就跑。

  許庭生笑笑,回到車上,項凝看著他。

  「就是有點胃出血,不算嚴重的,我送你到家就去醫院。」許庭生說。

  「我陪你去。」項凝在哭。

  「你先回家。」許庭生說。

  「我……」,項凝哽咽著,說,「許庭生,我告訴你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好不好?小項凝長大了會變成……」

  「小凝。」項媽的聲音。

  從看到下午那一幕開始,項爸項媽就一直放不下心,焦慮不安的狀態下,他們打電話給警擦外甥女說了一遍自己下午看到的情況,對方的回答更加重了他們的擔心。

  在家裡等了一會還不見許庭生把項凝送回家,夫妻倆雙雙出門來等候。

  項媽透過車窗看到了許庭生和項凝。

  揮手喊:「小凝,快下車,回家。」

  許庭生今天本不打算出現在項爸項媽面前,他已經教了項凝一套說辭,教她把今天的事瞞過項爸項媽,可是現在,沒辦法了。

  許庭生下車,項凝剛擦乾眼淚,被項媽拖下車。

  「叔叔,阿姨,我……」

  他話說半句,就被項媽打斷了。

  「你先回去吧。」

  項媽說,說完細細的檢查項凝全身,看她有沒有受傷。

  「今天……」

  許庭生硬著頭皮說。

  「你先回去吧。」

  項媽重複了一遍。

  「嗯,好。」

  項爸把咚咚從後座牽下來,走過許庭生身邊,低聲說:

  「是這樣,下午,我們後來也趕到了……所以,小凝媽媽嚇著了……說實在的,我們就是普通小老百姓,習慣安安穩穩過日子……

  庭生,你能給叔叔一個合理的解釋,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來給小凝當家教嗎?」

  到這一刻,許庭生已經知道,正如項凝那位警察表姐說的,自己之前的那些理由……現在已經全都說不通了。

  他只好搖頭。

  「那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謝謝你,不過我們真的不希望這樣的情況再發生了。回頭,我給你電話。」項爸拍了拍許庭生肩膀說。

  「好,那叔叔……再見。」

  許庭生手把著車門,轉頭看一眼站在項媽身邊的項凝,她不顧媽媽的勸說,淚水漣漣。許庭生覺得,他會記住她這一刻的眼神,記一輩子。

  她還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直很喜歡許庭生的媽媽突然對他語氣冷漠,只知道,大叔千叮萬囑,下午的事不能和爸媽說。

  許庭生揮了揮手。

  項凝也想揮手,項媽拉著她轉身往家走。

  金毛咚咚搖著尾巴,轉頭汪汪叫了幾聲。

  車裡依然放著歌: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

  雖然未來如何不能知道

  現在說再見會不會太早

  ……」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可是,最後那一眼,你淚水漣漣。

  ……

  許庭生把車停在路邊,點了一根煙。「或許事情從最開始就做錯了,我太盲目,太早出現在項凝的生活裡,甚至出現在她爸媽面前……」

  他一直擔心這一天會來,終於,真的來了。

  項爸說會打電話給許庭生,電話來得很快。

  許庭生接起來。

  項爸說:「庭生,沒走遠的話,回來一下吧。」

  許庭生有些激動,連忙說:「沒走遠,沒走遠……我馬上回來。叔叔你稍等,我一會就到。很快。」

  不到十分鐘,許庭生把車停在項家門前。

  站在門前等著他的只有項爸一個人,不見項凝,不見項媽。

  項爸坐進車裡,遞給許庭生一根煙,說:「早就發現你會抽了,你出門後看見過,難得……你每次到我家都沒有一點煙味。」

  許庭生有些無措的把煙點起來。

  「我記得你說過,你家裡有個妹妹?」項爸突然問。

  「是。」許庭生回答。

  「比小凝大吧?」

  「大兩歲。」

  「所以,你應該能理解我和小凝媽媽的擔心,對吧?換你,你放心嗎?本身上個學期你出名以後,外面知道你在給我們小凝做家教的親戚朋友那裡,話就說的不太好聽,說我們家孩子還這麼小,就拿來……

  現在,我也不打算問為什麼了,總之就是你說不通了,我們也想不通了,那還是別去說的好,說了反而不合適。然後,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有項凝媽媽,也已經有了決定。」

  「就這樣吧」,項爸說,「下學期,小凝的家教你給我們換個人來吧,我看上次替你那個李琳琳老師就很好。」

  「好,我會安排。」許庭生說。

  「還有,以後你就別聯繫小凝了,當叔叔拜託你。」項爸把許庭生剛買給項凝的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許庭生身邊,說:「這個剛剛小凝媽媽找到的,你拿回去吧。」

  「……」許庭生默默握緊手機,它剛剛還在項凝手裡,愛不釋手。

  「還有,小凝在培訓學校還有兩周課,我們本意是想讓她就不要上了,但是拗不過孩子,這些事也不適合對她說破……所以,只能麻煩你了,我們希望你……別再給小凝上課了。」

  「我知道了。」

  「最後,叔叔再拜託你一件事。」

  「叔叔您說。」

  「我希望你別跟小凝說這是我們的決定,她現在正是叛逆期,又馬上初三,我擔心她因為太依賴你,捨不得,會跟我們鬧情緒,影響學習……所以,她真的有辦法聯繫你,問你的話,你就說是你太忙,沒空來了吧。慢慢她也就好了。」

  「……好。」

  「為了小凝好,給叔叔一個保證吧。」

  「……我保證。」

  「庭生啊,唉,說實話半年了,你做的飯叔叔都快吃上癮了。其實,要是小凝大幾歲,叔叔……會很喜歡你。就這樣吧,回頭,等小凝考上高中,叔叔請你吃飯。」

  項爸下車。

  許庭生開車。

  項凝牽著咚咚在後面追來。

  許庭生停車。

  「大叔,你把咚咚帶走吧,他們知道咚咚闖禍了,媽媽要把咚咚送人,她還把我手機沒收了……唉,還是你把咚咚帶走吧,你幫我照顧好它,我週末還可以偷偷去看它。」

  金毛咚咚嗚嗚幾聲,被項凝趕上副駕駛座,或許它也知道自己被拋棄了。

  其實,現在只有項凝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樣。而許庭生給項爸的承諾,是不會說破。

  「你記得趕快去醫院哦。」

  「好。」

  「幫我照顧好咚咚。」

  「好。」

  「那我先回去了,媽媽今天好凶,爸爸也不幫我。下周見。」

  「……好。」

  許庭生開車,慢慢遠離,小項凝在後視鏡裡揮手,直到車子拐過一個彎,再看不見。

  盲目的開了一陣,許庭生最後不自覺的把車停在前世最後分別的車站。

  手機裡的照片並沒有被刪除,照片裡,小項凝挽著許庭生的手,把頭靠過來,騎在許庭生背上,揪起來他的頭髮,每一張,她都笑靨如花……

  這一切就在剛剛……

  許庭生一張一張的翻看,一遍遍,無聲啜泣……

  金毛咚咚在一旁嗚嗚低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四卷 紛紛世上潮

第201章 說謊的人

  七月天裡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

  如果把車停在某處,一個人坐在車裡,聽一場大雨敲窗,看人群奔散,然後雨水覆住視線,溫度下降。人會容易無助,感覺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

  許庭生下車買煙的時候,金毛咚咚跟著跳下來。

  「你下來幹嘛?這麼大雨,淋死你。」

  因為雨聲太大,許庭生差不多是吼著這麼說。可是咚咚不為所動,仰頭看許庭生,嗷嗷叫了兩聲,也許它在說:「就剩下你了,我怎麼敢不跟緊點,哪怕淋點雨,又有什麼關係?」

  於是一人一狗在如注的暴雨裡走過天橋,各自淋了個透。

  許庭生給自己買了一包煙,給咚咚買了一包火腿腸。

  在雨裡點燃一根煙實在太難,於是許庭生又回到車裡,把煙點上,然後給咚咚剝了一根火腿腸。雨水劈裡啪啦的敲擊車頂、車窗,一個男人叼著煙,一條狗叼著火腿腸……

  許庭生給一條狗看照片,照片裡有小項凝,它認得,嗚嗚的叫,很可憐。人也是。

  ……

  許庭生在回到河岸民居之前,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現在的他,其實連放任痛苦和頹廢的權利都沒有。

  他還準備好了一個謊言。

  重生一世,許庭生註定與無盡的謊言相伴,然後,說謊的人從此只能不斷說謊,無法停止。謊言裡的人生其實容易孤獨,因為需要獨自背負太多東西。

  河岸民居二樓客廳裡坐著方橙、陸芷欣,還有他之前打電話叫來陪Apple的餘晴。

  她們看到渾身濕透的許庭生,還有跟在他後面走進來金毛咚咚,都露出奇怪的目光。

  「Apple呢?」

  不顧她們的詫異,許庭生先問道。

  餘晴指了指虛掩著的房門。

  許庭生推門。

  Apple雙手抱膝坐在床上,聽到聲音,抬頭看到許庭生,緩緩的低聲說:「許庭生,你回來了?你去找項凝了對嗎?是項凝找你了嗎?」

  「不是啊。」許庭生說謊。

  「你騙我,你那時候好緊張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緊張……你也很久沒有這樣匆忙的丟下我一個人了。所以,只能是項凝對不對?」

  沒有質問的口氣,Apple緩緩的說。

  說了謊的許庭生只能繼續說謊,他說:「真的不是,你別瞎想。」

  然後,他牽過來金毛咚咚,說:

  「我幫一個朋友找他的寶貝金毛去了,然後還淋了一場雨。它差點被城管當做流浪狗抓去打死,好不容易才救下來。

  因為市區那邊這段時間管得嚴,有專門的打狗隊什麼的,所以朋友想把狗放在我們家一段時間。我想它可以陪你解悶,還有陪我們跑步,就帶回來了。你看,行嗎?」

  Apple看了看渾身濕透的許庭生,又看了看一樣濕漉漉的咚咚,想了想,尷尬的站起來,抬手揉了揉他的濕發,說:「對不起,我……」

  「沒事。」說了謊的許庭生其實承擔不起這句對不起,他說,「你吃飯了嗎?」

  Apple搖頭,客廳的三個女孩也大喊沒有。

  「都快七點了,那我趕緊給你們做飯。」許庭生說。

  「你先洗澡換衣服啊。」Apple說。

  「好,我很快。」

  許庭生快速洗了澡換了衣服在做飯,四個女孩歡天喜地的伺候咚咚洗澡、吹幹,拿出各種零食喂它。方橙推開廚房的門,說:「狗睡哪?」

  許庭生說:「睡沙發下吧,我腳邊,省得又有人半夜來脫我褲子。」

  吃過飯,又洗過碗,許庭生在沙發上陪著坐了一會,方余慶過來,替鐘武勝帶來了茶葉,開車接走了餘晴。許庭生給鐘武勝打電話,打算約他們第二天吃飯。

  鐘武勝說他們晚飯後就已經離開岩州了,辦完事很快要回麗北。

  然後,許庭生開始感覺腦袋有點昏沉。

  「你們在客廳再玩一會,我今天有點累,先去睡一下。你們回去睡覺的時候叫醒我。」說完,連沙發都被占了的許庭生進了原先自己的,現在Apple的房間,一頭紮倒在床上。

  他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已經能在枕被上看見陽光。

  Apple就坐在床邊,看著他。

  「我……現在幾點了?」

  許庭生知道自己睡過頭了,有些艱難的掙扎著要爬起來。

  Apple起身把他按回去,說:「快躺好,你發高燒了。現在,下午兩點。你先喝點水,把藥吃了。」

  Apple幫他把枕頭疊起來,扶他靠坐住,然後去端來溫水,手捧幾顆膠囊喂到他嘴裡,又把水杯捧到他嘴邊。

  陽光打在她臉上,她的神情無比認真。

  許庭生抬頭說:「Apple?」

  「怎麼了?很難受對嗎?」

  「不是,我覺得很溫暖。」

  Apple開心了一些,笑著說:「這麼容易就溫暖呀?」

  「是啊,人到一定時候,其實就會這樣,遇見很簡單的東西,看見很認真的臉,有人關心你,把你看得那麼重要……很容易就會溫暖。」

  許庭生「三十一歲」,或許應該說已經「三十二歲」。他有過荒涼失落的一世過往,不曾得到過安定,還有著「孤獨」的今生。

  是的,孤獨,無時無刻不在的孤獨,哪怕與小項凝相處的時候,雖然美好,但是這種孤獨依然無法避免,因為他所懷抱著的,是只有他一個人的故事,包括感情。

  他想把那些故事找回來,結果昨天發生的一切證明,他正越走越遠。

  許庭生說的,「人到一定時候」,其實指男人經歷滾滾紅塵,潮起潮落之後,終於收起不甘和不羈的心,渴望一份簡單安穩的時候。

  許庭生有著少年意氣的外貌,兩世滄桑的心,所以,註定是一個矛盾體。

  Apple看著他燦爛的笑,說:「燒糊塗了。」

  「不是」,許庭生說,「你從昨晚一直守到現在?……快,睡一會。」

  Apple搖頭。

  「去把門關上。」許庭生說。

  Apple關門。

  「躺上來。」許庭生把身體挪到床鋪一邊,說。

  「啊?」

  出乎意料的,流氓Apple這時候看起來無比緊張。

  「你發著燒呢。」她緊張的說。

  許庭生愣了愣,說:「想什麼呢?小姑娘腦子裡就不能純潔點?」

  「那……」

  「就躺會,你睡一會,然後我靠著你躺會。」

  Apple遲疑了一下,終於小心翼翼的躺上來。

  許庭生發現她依然緊張,好奇道:「你這不對啊,以前都那麼……現在怎麼這麼緊張?」

  Apple說:

  「那不一樣,以前是知道你肯定不會,才敢那樣逗你,你看我那樣逗過其他男生嗎?因為他們真的會,我就需要給他們冷臉。

  而且我知道,我越那樣,你越怕,對吧?還有,那時候我不是有目的嘛,雖然現在想起來很蠢,可是那時候真的好想考一個好一點的大學啊,因為我想改變自己和媽媽的生活,別的什麼都抓不住。」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呢?」

  「現在在一起了,反而怕。還沒牽手呢。」

  ……

  許庭生的高燒還在持續,兩天后也只是變成了低燒。

  他睡回了沙發,卻過上了皇帝一般的生活,大部分時候是Apple照顧他,偶爾她累了,陸芷欣會表現她難得的溫柔,這對被她凶慣了的許庭生來說,簡直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對不起啊,總是把你當做超人,大前天你都那樣了,我們還是什麼都沒意識到,還是習慣的等著你做飯,洗碗。我們都被你慣壞了。」陸芷欣說。

  這場病還有一個好處是,Apple雖然因為照顧許庭生而疲累,但是心理狀態和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因為她找到了自己樂於去做,並且能從中感覺自己「很有用」,「很有價值」的事,她的生活狀態變得前所未有的積極。

  她知道要適時休息,她知道要多吃飯,因為她要照顧許庭生。

  她開始更努力的學習做飯,雖然大多數時候慘不忍睹。這樣,當她有一天圍著圍裙打開門的時候,兩個陌生人出現在門外,他們說:「你是?許庭生住這吧?」

  許庭生一骨碌坐起來:「爸,媽,你們來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202章 在父親面前的許庭生

  「難怪我說怎麼一直沒有電話呢。」

  鐘武勝說了他要「告狀」的,所以,許庭生不算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不免緊張。

  Apple聽到許庭生叫爸媽了,她還拿著鍋鏟,無比緊張的說:「叔叔好,阿姨好。」

  「好,你就是……」

  許媽剛要說話,方橙推開房間門走出來,許媽看又出來一個,拿不准了,到嘴邊的「項凝」兩個字又收了回去。

  方橙不自覺的救了許庭生一命。

  看了看緊張不已的許庭生,還有Apple,方橙明白了,裝作很乖巧的樣子甜甜地叫道:「叔叔好,阿姨好。」

  「啊,你好。」

  許媽愣了愣,轉頭看許爸,許爸也有點蒙,他上回來,這房間裡才一個,而且不是眼前這兩個中的一個。

  然後,陸芷欣從樓上辦公室下來,看見許爸許媽,陸芷欣是見過許爸的,當時還被當作許庭生女朋友盤問了幾句,見面連忙說:「叔叔您來了,叔叔好,阿姨好。」

  三個?許媽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目光在三個女孩身上各轉了幾圈,仔仔細細的打量過,「看模樣都不錯,但是,這……到底哪個是項凝?」

  三個女孩,三個房間,所以……

  「庭生,你平時住哪?」許媽問。

  「他和狗睡,睡沙發。」不嫌事大的方橙搶著回答,然後幸災樂禍的看著許庭生。

  許媽的臉一下沉下來:「小鐘不是說你……你病了嗎?怎麼,就睡沙發?」

  當媽的眼裡,兒媳婦都是外人,只有兒子是自己的寶貝,所以,此時說話,許媽的口氣已經有點責備的意思了。

  本來她就是帶著氣來的,因為鐘武勝回到麗北後已經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跟他們說了一遍。

  許媽聽完,這一整天心都是揪著的,火急火燎的趕來,是抱著揍許庭生一頓的想法來的……如果不是聽說他生病了的話。

  現在,剛剛經歷了危險,還生著病的兒子……就這樣被人扔在沙發上?許媽不幹了。

  Apple聽出來了,急得要哭,就連風輕雲淡慣了的陸芷欣都有些緊張,不知所措。只有方橙依然一臉的無所謂,但是好歹也閉上了嘴巴。

  「媽,我沒事了呢。你別生氣。」許庭生連忙說。

  「不生氣?」許媽說。

  「出去說吧。」許爸看情況複雜,建議說。

  「你真的好了?」許媽說。

  「真的。」許庭生說。

  「那你給我出來。」許媽說。

  許庭生給許爸許媽指路,然後跟著他們上了樓頂陽臺。再然後,許庭生就後悔了,陽臺上滿滿當當晾著的全是三個女孩的各種衣物。

  許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許庭生的身體,在他手臂上擰一把,沒捨得用力,帶著哭腔說:「兔崽子,你要嚇死你媽嗎?小鐘回來一說,我和你爸都差點暈過去。」

  「是鐘哥把事情說的太嚴重了」,為了避免老媽再動手,許庭生假裝疼,齜牙咧嘴的揉著胳膊說,「你們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的話,你媽媽真的扛不住。」許爸終於說了一句話。

  許庭生連忙保證再保證。

  收起了眼淚,許媽認真說:「三個……說說怎麼回事?哪一個是那個叫項凝的?」

  許媽突然說出「項凝」的名字,許庭生呆住了,老媽是怎麼知道項凝的?許庭生稍稍推理了一下,把線索聯繫在了鐘武勝身上,然後連到方余慶……回頭得弄死他。

  「哪一個是那個叫項凝的?」許媽又問了一遍。

  許庭生搖頭:「都不是。」

  於是許媽得出結論:「所以,一共四個?還是還有?」然後許媽轉向許爸說:「你兒子……你自己看怎麼教吧。我下去幫忙做飯,看那個女孩子也不像會做飯的樣子,拿鍋鏟還有用手指頭捏著的。」

  「媽,你記得別在下面提項凝。」

  「唉,你個兔崽子。」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葉多好。」

  依然惦記著葉瑩靜的許媽下了樓,陽臺上剩下父子倆。

  許爸給許庭生遞了一根煙,說:「說你懂事,從高三那裡開始就那麼懂事……說你不懂事吧,就小鐘回來說的那事,你要是當場在,爸得揍你一頓。」

  許庭生大致跟老爸解釋了一下,又做了保證。

  「那說說你媽媽在意這事?這三個怎麼回事?」

  對於樓下三個女孩,許庭生沒什麼可隱瞞許爸的,大致都說了說,尤其把Apple的情況做了解釋。許爸默默聽完,說:「其實,這樣的情況,我也有一個。」

  「啊?爸,你出軌啦?哎呀,難怪別人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啊,不行,我得告訴老媽去。」

  許庭生當然知道許爸不會是那樣的人,但為了調節當場的氣氛,擺脫自己「罪人」的身份處境,他還是故作激動的咋呼起來。

  「滾蛋,我是說年輕的時候,剛遇到你媽媽的時候,也兩難過。」許爸照頭給了許庭生一巴掌說,「感情這種事,到了一定年紀的男人,誰沒兩難過?」

  許爸繼續說:「所以,關鍵最後不違心,感情事,不傷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其實這才是世上最自私的事情,而且只能自私,最後只能是……不違心。」

  許爸說的那個兩難,其實許庭生知道,儘管前世,許爸從未曾提起過。那是在前世許爸出了意外之後,一個許庭生從小到大不曾見過的漂亮女人千里迢迢趕來,暈倒在靈堂上。

  而這個人,許媽其實一直都知道。

  照理說,她應該是被傷害了的那一個,卻沒有恨,卻依然惦念。那次,她後來和許媽坐在一起,一起聊起許爸年輕時的那些事。

  「誰會是那個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誰會是那個千里迢迢,念念不忘?不違心……真的那麼容易嗎?」許庭生想著。

  「你打算怎麼辦?」許爸問。

  「我不知道。」許庭生說。

  於是許爸說:「那看來是那個項凝了。你說說那個項凝,聽說是個老師?」

  許庭生不知道方余慶都說了哪些,因此不知道許爸瞭解的情況有多少,但是當問題涉及項凝……他就完全無法解釋。

  除非有一天,項凝正式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出現在許庭生的親人、朋友,還有Apple面前……

  「爸,這個我現在不能說。我不解釋行不行?」許庭生說。

  「行」,許爸說,「哪個人心裡還沒點事沒法說的。」

  「很久沒見你這個樣子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不問。你照顧好自己,遇到難處跟老爸說。」許爸拍了拍許庭生的肩膀。

  「爸,我哭一會行不行,我在你面前哭一會。」

  「行,一會下去之前,把眼淚擦乾就好。別讓你媽媽擔心。」

  兩天前就淹沒了自己的痛苦,許庭生沒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過。直到現在,他在自己的父親面前。

  就在兩天前,在項凝爸爸面前,許庭生說了無數個好,他說什麼,許庭生都說好。然後許庭生調整好自己才回河岸民居,誰都看不出來什麼。

  現在,他在老爸面前說我解釋不了,能不能不解釋。許爸說行,他說,我能不能哭一會。許爸說行。

  這就是父子。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203章 如果我死了

  人都需要一個可以包容你說「不」的人,一個你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哭泣不說理由的人。

  大部分時候,我們沒有。

  等到準備從樓頂陽臺下來的時候,許庭生已經重新擁有一張平靜的臉,溫和的笑容。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沒有人能看出他有任何異樣。

  許爸搭著他的肩膀下樓。

  許媽正在廚房忙碌。

  Apple站在廚房門口。許庭生看了一會,她似乎很不安,看樣子幾次想進去幫忙,又猶豫不敢向前。于她而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狀態,這是她第一次見許庭生的父母,自然希望能留下一個好印象。

  今天對她來說,太突然了,她甚至沒來得及換一身得體的衣服,跟許庭生打聽清楚許爸許媽喜歡的,介意的,這些加劇了她的慌張。

  還有一個原因是,許媽的神色和態度並不好,這其實並不針對Apple,但Apple感受到了。

  許媽是帶著氣來岩州的,本來只是對許庭生的氣,然後當她發現幾個女孩似乎虧待了她正生著病的寶貝兒子,氣就更大了,對象範圍也變大了。

  還有,她不喜歡許庭生這樣的生活狀態,她還惦記著葉瑩靜呢,在她看來,葉瑩靜那樣一個大方得體,氣質如蘭的姑娘,才是許庭生應該去好好把握的。

  這些綜合在一起,許庭生可以想像得到,老媽從Apple手裡搶走做飯的活的時候,應該沒太注意自己的態度。

  這可是許庭生的媽媽,所以Apple怎麼可能不擔心,不著急?

  許庭生走過去,替她拉開圍裙帶子,解了圍裙,低聲說:「我媽這氣是沖我的,你別擔心,過來坐,我們一起跟我爸聊聊。」

  Apple看看許庭生,又看看廚房,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嘴又不知怎麼說好,她似乎對於自己就這樣安心等著吃飯很是不安。

  「去給我爸泡杯茶吧。」許庭生說。

  於是Apple似乎終於找到了心安的理由,泡了茶端到許爸面前說:「叔叔喝茶。」

  「謝謝」,許爸說,「這幾天照顧庭生,辛苦你了。」

  「我,我沒照顧好。」Apple有些慚愧的說。

  「很多事都要慢慢學的,你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呢,已經做得很好了。其實有這份心最重要,叔叔很感謝你,回頭有時間去家裡玩。」許爸微笑說。

  「嗯,好。」Apple看看許庭生,有些害羞,還有掩飾不住的開心。

  只是和許爸聊了一會,Apple的情緒已經緩和了不少。

  許爸的寬厚和沉穩,很容易就能讓人在他面前感覺踏實,如沐春風,這或許是許庭生一生都學不來的,是沉浮堅忍,人生抑揚的積澱。

  晚飯上桌,陸芷欣給許爸開了一瓶她珍藏的紅酒,這瓶酒許庭生之前討過許多次,她都捨不得。

  飯桌上的生態是這樣的。

  大部分人,包括Apple自己,都在吃許媽燒的菜,由衷或「虛偽」的誇獎幾句,只有許庭生和許爸在不時吃之前Apple燒好的兩盤菜,儘管味道確實有些慘,還是說:「剛開始學,已經很不錯了。」

  然後許媽問Apple在哪個學校讀書,什麼時候開學。

  Apple看著許庭生,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要她跟許媽說:「我休學了,就在這呆著?」

  許庭生打著哈哈替她掩飾過去。

  陸芷欣和許爸聊紅酒,然後聊生意,聊及她家的生意,互誠的發展,甚至還有她對歡購未來發展的一些思考。

  許爸雖然早聽許庭生說起過這個女孩在互誠的重要性和她的能力,此時仍然有些驚訝,忍不住連連誇獎、認可,越聊越投機。

  方橙也難得的說起了一些自家的事,甚至第一次提起了她退休在家的爺爺的名字:方國厚。

  許庭生和許爸對視一眼,這是曾經漸海省的大人物之一。

  於是Apple開始變得更無措,她發現自己似乎一無是處,連話都插不上。

  許庭生這些天第一次吃完了一整碗飯。

  「我幫你盛飯。」

  Apple看見許庭生終於吃得多了一些,不由得開心,而且終於找到事做,伸手過來拿許庭生身前的碗。

  因為緊張慌亂,碗在她手裡打了個滑,摔在地上。

  「乓!」

  碗在地面碎裂。

  碎掉的只是一個碗,但是Apple本就壓抑的情緒似乎馬上要隨著這一聲破碎而崩潰,手足無措,愣愣的站在那裡,低著頭,眼睛裡已經有了淚光。

  整桌人都看過來,許媽也抬頭看著。

  許庭生把右手臂架起來,架得高高的,故作是對Apple說:「不怪我啊,怪你自己拿得不夠高,我一抬胳膊就碰到了。」

  許媽看了看,沒好氣說:「你要人把碗捧到天上去嗎?自己闖的禍還怪別人。」

  「我就抬了下胳膊,想伸個懶腰。」許庭生辯解。

  「那也不能怪別人。算了,碎碎平安。」許媽說。

  許庭生很瞭解老媽,她就是這樣的脾氣,所以他才這麼做。

  收拾好碎了一地碗片,許庭生和Apple一起進了廚房,看著Apple眼裡的淚光和無措的神情,許庭生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捏了捏她的手心。

  「安心,有我呢。」

  「對不起,我好沒用。」Apple說。

  「不會的,別瞎想,別自亂陣腳,我站在你這邊呢,而且媽媽其實真的沒有壞心眼的,她就那脾氣,我和爸爸平時都怕她的。」許庭生安慰道。

  「可是,我真的很沒用,跟方橙比,跟芷欣比,除了拖累你,我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原來我想,我學會照顧你,一輩子給你洗衣做飯就好了,可是……我連一個碗都拿不好。而且你需要的應該也不是這樣一個女人,芷欣就比我適合太多。」

  Apple開始越說越激動。

  「Apple,冷靜下來,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首先我其實並不願意把生活和事業混成一談,你不必給自己壓力。其次,陸芷欣的能力來自她自小成長的環境,這些是我們不具備的,某些方面連我都比不上她,你不能總拿自己的弱點去對比別人的優點啊,那樣你不得樣樣比人強?不就成完人了?世界上沒有完人。」

  「可是我根本沒有一樣比別人強的。」

  「當然有,比如你會唱歌啊,那麼多人喜歡你呢……」

  許庭生說錯了話,這句話現在說了也許只能讓Apple更刺痛,失落。

  他剛想解釋,Apple主動跳過了這個話題,說:「庭生,等你病好了以後,我就開始跟芷欣學習,學著做互誠的一些事好不好?我會努力的。」

  「好,我相信你。」

  許庭生其實知道Apple不適合,但是現在不能拒絕。只要她願意去做的事,有積極導向的事,許庭生都會支持。

  ……

  許爸許媽在河岸民居呆到將近十點去了賓館。

  因為Apple情緒不穩定的關係,許庭生堅持留了下來。

  這個晚上,許庭生的體溫莫名的再次升高,燒得整個人迷迷糊糊。Apple抱著他,讓他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的看護著,緊張,無措。

  但是許庭生堅持不讓她告訴許媽。

  Apple明白這是為什麼。

  在一種意識混亂不堪的狀態下,許庭生問Apple: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生活?」

  Apple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沉重問題而不由自主的哭泣,但是發現自己其實沒有答案,因為如果一定要有答案,就是,她只要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整個人空空蕩蕩。

  她其實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生活。

  「其實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其實,那一次,你有自己的生活,活得很好。」許庭生說。

  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說話,Apple聽不懂他說死過一次,她聽到的,是許庭生在說,希望自己在沒有他的情況下,可以活得很好。

  「如果是我呢,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我,你會不會其實過得更好?你還有那麼大的事業,還有項凝,還有很多……」

  Apple問許庭生。

  「我想我會終我一生,活在不安和愧疚裡。謝謝你愛我,可是我希望你首先喜歡你自己,擁有自己熱愛的生活,比如陽光和自在,比如歌唱和旅行……」許庭生埋著頭,呢喃說。

  「我答應你,我不會讓你愧疚、不安。我會好好生活。」

  Apple在一次給許庭生倒水的時候,轉回到房間,掏出行李箱裡的幾瓶安眠藥,看了看,然後丟進了窗外的河流。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204章 讓年輕人不再有夢想的一套房

  這一晚的高燒似乎是病魔最後的垂死掙扎,高燒過後,許庭生的體溫基本恢復了正常,只是身體更虛弱了一些。

  第二天其實是陰天,但許庭生醒來,睜開眼,能在正忙碌準備早餐的Apple身上看見陽光。就像曾經的她,是燦爛的。

  吃過早飯,Apple興致勃勃的跟著陸芷欣去了辦公室。

  不過只過了一會,她就下來了,望著許庭生,尷尬的吐了吐舌頭說:「我發現我困死了,所以決定先補個覺。我下午再開始跟芷欣學習……好不好?」

  這種狀態其實比她硬撐著要跟陸芷欣學習更讓許庭生放心。

  「當然好,你都一夜沒睡了。」許庭生說。

  「你呢?」Apple說。

  「我一會陪爸媽聊天,再帶他們好好看一看互誠的情況。」

  「嗯,別擔心我」,Apple進門,狡黠說,「那我就不給你留門了哦。」

  「留一個吧,沒准一會爸媽就走了。」許庭生笑著說。

  「不要,小心被媽媽抓住。還有,你千萬別告訴他們我在睡懶覺哦,要不他們要覺得我懶了。」Apple關上門,然後傳來反鎖的聲音。

  過了一會,許庭生貼在門上聽,聽到她淺淺的,平穩的呼吸。

  許爸許媽是在早市上吃過早飯過來的,許庭生直接把他們帶到了辦公室,給許爸講了一個多小時互誠現在的經營狀況和發展計劃。

  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拿了三好學生的獎狀回家,驕傲著,矜持著,等待父母的誇獎。

  結果,許媽說:「別影響學習,學習才是最重要的。我看你上學期好幾科都才六十幾分。」

  許庭生沒法跟老媽爭辯,沒法告訴她大學……六十分就很夠了。

  參觀完河岸民居的辦公室,許庭生和許爸坐下來,許庭生第一次在許爸面前提起了房地產這一塊,包括自己想去嘗試一下的想法。

  許爸沉默思考了一會說:「其實這一塊,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找我一起做的。不過我看了看,現在民眾普遍認為房價已經太高了,電腦上一查,全是說房地產要崩盤的。所以,我還有點猶豫。」

  從國內房地產行業起飛的那一天起,這種「崩潰論」其實就一直存在,房價越高,這種論調越普遍、激烈。

  然而結果呢?唱衰的繼續唱衰,設置下一個又一個崩盤臨界點,而房價一路坐著火箭飆升,蠻不講理的碾壓一個又一個臨界點。

  許庭生曾經就是「崩潰論」的信徒,不是因為這一理論多麼有理有據,多麼可信,而是一種不甘和自我安慰,其實很多人都是一樣的想法,一邊搖旗吆喝崩潰隨時到來,一邊滿心期待……崩潰了我能買得起房。

  然後,辛辛苦苦每月一千幾百的存著錢,卻不得不在同時眼睜睜看著房價一路狂飆,原來買得起十平米的錢,存著存著……終於不夠買三平米了。

  也許崩潰確實會來,但至少在許庭生直至2015年年底的記憶裡,它始終只是空談。

  「爸,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認為,房地產非但不會崩盤,還會漲,而且漲幅很大。」許庭生堅定無比的說。

  「多大把握?」

  「百分之九十……八十。」

  「做生意,六十就夠了。」

  「所以我想試一下。」

  「麗北?」

  「麗北資金流動太慢,雪球很難滾大,我打算先在岩州試試水。」

  「第一次,既然是試水,別紮太猛。」

  「我知道。」

  「那我那邊也做一點?」許爸看許庭生這麼堅定,猶豫著問道。

  「可以。」許庭生說,其實這一塊,他最後是希望由許家來做的,對於房地產行業,許庭生其實只對錢有興趣,而對行業本身的興趣,一點都比不上互誠。

  「可是,歡購現在的資金運用率其實很高,你明白的。抽調資金投入房地產的話,有必要?會有更高的回報率?」許爸問道。

  許庭生當然知道歡購現在正在滾雪球,但還是堅定的說:「在具體選擇上,比如城市和地塊方面眼光准一點的話,應該沒問題。」

  其實這等於說肯定沒問題,因為論「眼光」,沒有人會比許庭生更准。在曾經熱切渴望一套房的那段時間,許庭生查找了大量的資料,關注著方方面面,他甚至知道很多小區在幾年內的具體房價。

  「我知道你眼光一向准,不過還是被你說的有點暈。真的會繼續漲?而且漲幅很大?」

  許爸這麼問。

  許庭生苦笑回答:「我覺得,房價會漲到一個可怕的程度,一個讓很多人無力背負,讓大部分年輕人失去夢想的程度。」

  之所以苦笑說這句話,是因為許庭生知道這是巨大的機會,更是巨大的悲劇。國人最終將為房價的暴漲付出的最大代價,其實是讓年輕人失去夢想。

  年輕人的夢想,終將從創造和兒時的理想裡走出來,變成我想有一套房。

  年輕人將失去活力,因為他們一進入社會,就不得不像中年大叔一樣,背負著沉重的家庭負擔,湊首付,還房貸,然後用剩下不多的錢精打細算,養家糊口。

  房子,甚至會在某種程度上讓愛情變得可笑。

  吳秀波在後來說:那時候愛上一個人不是因為你有車有房,而是因為那天下午陽光很好,而你正好穿了一件白襯衫。

  許庭生站在「那時候」向「後來」過渡的路口,無力改變什麼,也不打算改變什麼。

  人在河流,哪怕再強大,也不過可以拍擊出浪花,卻怎麼都無法逆轉洶湧的浪潮。

  唯一的可能是,你原本可能只能在河邊玩耍,看潮起,甚至是被浪頭打翻在地的其中一個,而今,你可以站在潮頭。

  又跟許爸聊了一個多小時,陸芷欣從樓上下來,對許庭生說:

  「唐校長剛剛打電話過來,問你在培訓學校那邊開的課還上不上?你上次沒去,很多學生和家長都打電話反應了。唐校長說如果你決定不上了的話,給他個准信,他想辦法和學生、家長們解釋一下。」

  許庭生想起項凝爸爸的話:「小凝在培訓學校還有兩周課,我們本意是想讓她就不要上了,但是拗不過孩子,這些事也不適合對她說破……所以,只能麻煩你了,我們希望你……別再給小凝上課了。」

  沉默了一會,許庭生想拒絕。

  許爸說:「身體沒問題了吧?沒問題了最後堅持下,別讓孩子們和家長失望,正好我也想去培訓學校那邊看看,順便看看你上課……自己都還沒畢業,就會上課了?」

  許爸這麼說了,許庭生只好說「好」,又對陸芷欣說:「下午我去上課,然後,下周……再看吧。」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205章 伏羲骨

  項凝在上一次的課上沒有見到許庭生。

  因為上週末那件事的關係,項凝其實特別著急見到他,著急問他身體怎麼樣,還有咚咚怎麼樣?還有,那個問題的答案還要不要聽了?

  這個下午又有他的課,所以項凝特意來得早一些。

  離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項凝站在2樓走廊,手扶著圍欄往下看,看到許庭生從門口進來,他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在學校裡到處逛,嘴裡說個不停,興致勃勃的樣子。

  「看來是沒事了呢。」項凝想著。

  當許庭生領著人逛完3樓,從樓梯下來的時候,項凝背著手俏生生的站在了樓梯口,看見許庭生,她齜牙做了個鬼臉,然後開心的對他笑,眨眼睛。

  可是許庭生只是看她一眼,就緊張的走開了。

  「生我的氣?還是生媽媽的氣?媽媽那天是凶了點。」

  看著許庭生領著人進了辦公室,項凝想了想,趕緊回去教室隨便找了本書,然後拉上蘇楠楠,直接說道:「走。」

  「幹嘛去?」蘇楠楠問道。

  「陪我找許庭生問問題去。」

  「好呀,好呀。」

  「你那麼開心幹嘛?」

  「大家見到許老師都會很開心啊。」

  「……」項凝不說話了,在心裡想著:「你們開心什麼,他又不是大家的。等補習結束,他又是我一個人的了。」

  項凝走進辦公室後沒有看到許庭生。

  然後裡頭有一個慈祥的伯伯和一個奇怪的阿姨,阿姨之所以奇怪,是因為她一直盯著項凝看,盯著她被發箍挽住了流海的光潔額頭看,然後對她招手說:「小姑娘,你過來。」

  「我是來找許庭生……老師的。我問問題。」項凝有些不安的說。

  「我就是許庭生的媽媽。」奇怪的阿姨說。

  項凝覺得既然奇怪的阿姨是大叔的媽媽,那自己應該禮貌一點,於是聽話的走過去,甜甜地叫道:「阿姨好。」

  「好,好。」

  許媽開心的應過,然後指著項凝的額頭,跟坐在一旁的許爸說:「看,看,庭生爸你快看,伏羲骨,原來真的有啊,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呢。」

  許庭生的舅舅是吃這口飯的,相命、起名、擇日子之類的事都會一點,不算多精通多玄乎,但是能蒙人,憑這個養活過一家六個孩子。

  他有幾本線裝書,是破四舊的時候埋在地底下保存下來的。

  初中學歷的許媽也看過這幾本書,還挺信,挺在意,過年帶許庭生去相親的時候,就誇的葉瑩靜有一副好面相,旺夫旺家。

  「什麼伏羲骨?」

  項凝都愣住了。

  關於伏羲骨這事,前世項凝自己也是上了大學才從一個神神叨叨的室友那裡聽說的,沒太當真,只不過後來一直當作玩笑對許庭生炫耀。

  前世,許庭生就不信這個,事實也不可信……一個生著「天下第一品」面相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倒黴遇到我?最後,還等了我這個混蛋三年。

  現在,許媽把這個偉大的發現提前了。

  「天下第一品,大富大貴的相。小姑娘,你這命可好了喲。對了,你多大了呀?叫什麼名字呀?」

  許媽問。

  「阿姨我十五,我叫……」

  如果小丫頭把「項凝」這兩個字說出來,會怎麼樣?辦公室會不會炸?地球會不會炸?關鍵,之後許庭生會不會炸?

  許庭生帶著爸媽把培訓學校逛了一遍後,帶他們到辦公室休息,然後自己去找了一趟唐光尹,回來的時候在辦公室門口聽到老媽問出這句話,看到項凝的背影和老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許庭生情急,喊道:「蘇楠楠,馬上上課了,你們過來幹嘛?快回去。」

  因為太大聲,語氣聽起來不像詢問,像責駡。

  項凝聽見許庭生的聲音,驚喜的轉過頭。

  許庭生卻沒笑臉,上來拉著她和蘇楠楠就往門外趕:「你們在這呆著幹嘛?馬上第一節課就上課了,快回去上課。」

  三個人到了辦公室外,許庭生心有餘悸,連忙把辦公室門關上。

  「我問問題。」項凝說。

  「待會下課再問。」許庭生依然著急,口氣也著急的說。

  「你,你凶什麼凶?還有十多分鐘呢。」

  「你先回去再說。」

  「你幹嘛呀?許庭生。」

  「不許叫我名字。」

  「大叔。」

  「叫老師。」

  「騙子。」

  「快回去。」

  「我跟你說哦……」

  「回頭再說。」

  「不是呀,我是想問你……」

  「回頭再問。」

  「……凶什麼凶,以前都沒這麼凶。走就走。」

  項凝氣鼓鼓的走了,許庭生回到辦公室,關上門。

  許媽笑眯眯的問:「那個女孩叫蘇楠楠?」

  「哪個?」

  「伏羲骨那個。」

  「我不認識什麼伏羲骨啊。」

  「好看那個。」

  「這麼小的孩子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唉你,存心跟你老媽抬杠是吧?就模樣特別甜特別俏特別惹人那個……你看不出來?」

  「……」

  「唉你,說話呀?怎麼不說話?」

  「就想著聽你多誇小丫頭幾句。」許庭生低聲嘀咕說。

  「你說什麼?」

  「我沒說話。」

  許爸打斷了母子倆毫無營養的對話:

  「好啦,你打聽這個幹嘛,這麼小一個孩子,就算面相再好,你還能弄回去當兒媳婦啊?你不惦記你好姐妹家那個旺夫相的小葉姑娘啦?」

  「這要是前世,把人帶回去,老媽得多激動……」許庭生想著。

  許爸接了個電話。

  原本他打趣說要看看許庭生上課,結果有事必須馬上走。許庭生看著老媽不甘心的樣子,松了一口氣,開開心心的給爸媽送到了學校大門口。

  項凝心神不寧的上完了第一節課。

  「討厭他。」

  「原諒他?」

  「看在上個星期的份上,他都吐血了,媽媽還對他凶,那就原諒他好了。」

  下課鈴響,項凝一個人到了許庭生辦公室。

  「許老師,我問問題。」

  「問。」

  「什麼是伏羲骨?」

  「不知道。」

  「你媽媽說的。」

  「那你問我媽媽去。」

  「阿姨又不在,那,你真的分不清我和蘇楠楠哪個好看?不知道阿姨說的模樣特別甜特別俏特別惹人那個是誰?阿姨這麼會誇人,你也不學一點。」

  「……你還會偷聽啊?」

  「我……我就是想回來跟你道歉,哄哄你,問你還疼不疼?我都受委屈了還想著來哄你,你還凶我……哇……」

  「不許哭。」

  「我沒哭……嗚……」

  「這還沒哭?」

  「我是說,我偏哭。」

  「……」

  「你怕不怕?嗚……」

  許庭生就笑了。

  「你爸爸說你媽媽想把我弄回去當兒媳婦……嗚。還有,小葉姑娘是誰?嗚。」

  「……」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7
第206章 踢死你

  小項凝淚眼朦朧從辦公室門口走到辦公桌邊,許庭生不自覺就把頭低下了,不敢看,不敢看她淚水漣漣,可憐兮兮,偏又可愛極了的模樣。

  「你還疼不疼?」項凝問。

  「不疼。」許庭生說。

  項凝把眼淚抹乾淨,問道:「那咚咚好不好?」

  「它都胖了」,許庭生說,「那傢伙誰給吃的跟誰好,然後每天睡我腳邊,你放心吧。」

  「那就好」,項凝歎了口氣,轉到許庭生身後,幽幽地說,「爸爸媽媽現在週末都不讓我出門了,唉,我都不能去看咚咚了。」

  「放心吧,你好好學習,咚咚我會照顧好。」

  「嗯,那我回去上課了。」

  小丫頭情緒似乎來得快去的也快,剛剛還是一副淒慘極了的模樣,走出辦公室時已經走起了輕盈跳躍的小碎步,仿佛剛剛做成了什麼得意極了的事,強忍著心花怒放趕緊兒離開。

  走到門口,她轉身說:「對了,小葉姑娘她都不姓項。」

  許庭生第三節課走進教室上課,才知道小項凝到底做了什麼得意的事。

  他轉身在黑板上寫第一個字。

  身後就是窸窸窣窣討論的聲音,然後是幾處低低的偷笑,最後,變成滿堂哄笑。許庭生困惑不已的轉身,茫然地問道:「怎麼了?」

  「老師,你背後有字。」一個學生站起來告訴許庭生。

  許庭生竭力扭頭,把身上還算寬鬆的T恤扯到一邊來,終於看到,自己衣服後面貼著一張紙,紙上是一個「項」字。

  難道她剛剛說「小葉姑娘不姓項」,難怪她一下就從哭泣變成了得意。

  這其實很符合項凝的性格,前世在一起後,她要求許庭生的朋友圈裡必須經常提到她,讓所有人知道大叔有主了。

  這是小姑娘的小性子,項凝說這不叫佔有欲,叫專屬權。

  那麼糟糕的一個許庭生,她自己喜歡了,就以為是最好的,全天下都會喜歡,就害怕有人跟她搶,就那麼寶貝著,珍惜著,最後甚至默默等著。

  項凝從來都不是那種所謂性格完美的女孩,她有很多小毛病,有很多時候任性胡鬧,但就是那麼惹人愛,讓人心疼。

  許庭生尷尬了一會兒,伸手要去把紙撕下來,同時瞥見小項凝幽怨的眼神正望著他。如果按照項爸項媽的意思去做,那這就是兩個人至少一年內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許庭生鬆開手,轉過身,若無其事說:「我們繼續上課。」

  這一瞬間,許庭生只一眼,就看見一朵花開,開在小項凝臉上。其實,她快十六了,她一米六一了,她不是小女孩了。

  許庭生這一刻懊悔不已,多麼希望……這才是兩個人今生的初見。

  在這堂課的最後,許庭生告訴學生們,自己開的這堂課到本周結束。因為他的課本就是免費的,所以除了學生們的失落,其實不會造成什麼問題。

  有些故事的未來不可知,但至少在眼下,許庭生坐在辦公室裡,知道自己應該撕下這個「項」字了。

  等到學生們差不多散光的時候,小項凝穿著跆拳道服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白色的跆拳道服把她頎長白皙的脖頸甚至部分鎖骨露出來,襯上她紅色的書包,搖晃的馬尾,俏麗可愛。

  「為什麼你下周不上課了?」小項凝問許庭生。

  「因為我太忙了。」許庭生說。

  「太忙,那你還會來給我當家教嗎?」

  「李琳琳老師會替我。」

  「那你不忙的時候就自己來?」

  「可能我接下來都會很忙。」

  這件事是項爸項媽要求的,許庭生哪怕自認為可以克制,願意繼續……也已經不能夠。而且他答應了項爸,為了她不逆反,不能對項凝說破。

  「可是你以前也很忙啊」,小項凝帶著幾分哀怨,失落的說,「唉,你是不是生我爸爸媽媽的氣了?我幫你跟他們說好不好?」

  「怎麼會,叔叔阿姨對我那麼好。」

  「那就是你討厭我了,是不是我最近做錯了什麼?」

  「沒有。」

  項凝發現了許庭生的不一樣,這次他不像以前是在跟自己鬥氣,不像是裝的,他是認真的。這時候她才發現,如果大叔不寵著自己慣著自己了,不怕自己委屈難過了,自己原來一點用都沒有,什麼都做不到。

  「許庭生,你以為自己了不起啊!就算了不起,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啦?那麼了不起,你以前那麼死皮賴臉對我好幹嘛?莫名其妙就跑來對人家那麼好,現在又莫名其妙這樣……」

  小項凝想到自己想哭,事實就是這樣,她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突然一天……許庭生出現,把她捧在手心裡,捧到了雲端……

  她習慣了,然後又沒了。

  「你來,陪我練跆拳道。」

  許庭生有些莫名,還是老實跟上了。

  寬敞的跆拳道教室裡,地面鋪滿藍色防滑泡沫墊,就兩個人。小項凝把一個防禦靶交到許庭生手裡,說道:「拿著,我踢死你。」

  許庭生把手上的防禦靶往下挪了挪。

  「我先問你,你身體真的好了,不疼了?」

  「真的好了。」

  「好」,小項凝握著小拳頭,馬尾在空中甩動,助跑幾步,「叫你騙人」。她一腳沒踢在防禦墊上,踢在許庭生的小腿上。

  「叫你欺負人。」

  又一腳。

  纖瘦的小項凝踢過來其實綿軟無力,又赤著腳,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許庭生趕緊放鬆小腿的肌肉,讓她踢上去柔軟一些。

  「你疼不疼?」項凝停下來,問許庭生。

  許庭生微笑搖頭。

  「叫你騙人。我踢死你。」項凝又踢了一腳,看許庭生毫無反應。

  「叫你忙,就不教我了。我踢死你。」

  「叫你凶我。我踢死你。」

  「叫你對我好。我踢死你。」

  「叫你給我唱歌。我踢死你。」

  「叫你給我做飯。我踢死你。」

  「替大項凝踢死你。」

  「替小項凝踢死你。」

  「……」

  她一邊說,一邊哭,一邊一腳一腳綿軟無力的踢在許庭生小腿上,她委屈了,天大的委屈。她累了,癱坐在地上,嗚嗚的哭。

  許庭生把防禦靶放到一邊,在小項凝身邊蹲下來,看她通紅的腳背。

  「你疼不疼?」

  「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8
第207章 唔,不能說

  挨踢那個根本沒怎麼著,倒是踢人的那個,整個右腳的腳背和腳腕處通紅一片,微微發腫,小項凝掛著一臉淚珠說,「疼」。

  許庭生說:「活該。就你那點力氣,還踢死我呢。」

  「誰讓你那麼硬的,疼死我了。」小項凝淚眼汪汪的望著許庭生,哽咽著,委屈說。

  大叔許庭生心神一顫,飛了……你妹啊,這個時候都能想歪……你還是人嗎?可是克制不住,因為這話明明就聽過啊,而且那回,她也是這樣楚楚可憐,噙著眼淚望著自己說的。

  哄了一整夜呢,那回。

  跆拳道教室的壁櫃上平常就有備一些日常傷藥,許庭生收起心猿意馬,翻了翻,找出來一瓶紅花油,回到小項凝身前,柔聲說:「我替你揉揉?」

  項凝本來想著要倔強的,要逞強,可是克制不住內心希望被許庭生疼愛、寵溺,尤其是在她剛剛受了委屈的情況下。

  「嗯。」她說。

  緊接著,「唉,許庭生,你……幹嘛呀?大叔,臭流氓。」

  她又說。但是真正許庭生把她抱起來的時候,項凝沒有掙扎反抗,甚至許庭生把她放下的時候,還隱約有點兒失落。

  許庭生冷著臉把小項凝抱坐到牆邊的凳子上,說:「小破丫頭,要什麼沒什麼,耍流氓也不會找你。乖乖靠牆坐好。」

  說完他蹲下去,伸手要抓她的腳腕。

  「等等等等」,小項凝緊張的雙手把住凳子邊沿,緩了緩神,惴惴不安地說道,「許庭生,你要輕點,我怕疼。會不會很疼啊?」

  加上這一句,許庭生覺得自己的心理健康已經完全崩壞了,這旖旎的遐思……隨時隨刻,根本停不下來。

  「你不許再說話了,你再說,我沒法揉了。」許庭生無奈,嚴肅說。

  「哦,那你來吧,記得一定要輕點。」小項凝用認命的口氣說。

  「這……」許庭生抬手先拍了自己一腦門紅花油,然後乾脆不再說話,直接伸手,輕輕把小項凝纖細白皙的腳腕握在手掌心裡。

  「嘶……」小項凝發出細細柔柔的吸氣聲。

  「疼?」許庭生覺得自己也沒使勁。

  「不是,你再等等,你等我閉上眼睛好不好?」小項凝深呼吸,閉目「受刑」。

  許庭生收斂心神,把小項凝纖細白皙但是紅腫的右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在左手掌心倒上紅花油,然後雙手合十,一直搓到掌心發熱,才把一隻手擒住她細細的腳腕,另一手往她白裡透紅的腳背上輕輕揉去。

  手掌慢慢滑動,指尖往下的時候,就觸到了腳心。

  許庭生撇過頭不敢看,心神扛不住……呼吸漸重。「我這治傷呢,正正當當,光明正大,何況項凝還小呢。」許庭生安慰自己。

  「咯咯……好癢呀,許庭生。」小項凝癢得直笑,不自覺的弓起腳背,想把腿往回縮,卻被許庭生握緊了腳腕收不回來。

  許庭生不吭聲,加了把力氣揉著。

  「唔……許庭生……嗯。」

  「怎麼了?」

  「沒,沒事。」

  許庭生手掌在細細的腳腕上緊緊環著,轉著揉著。

  「啊……唔。」

  大叔的手,好燙。小項凝腳面不自覺的又弓了起來,突然覺得身體漸漸發熱,牙齒不自覺的咬住了嘴唇,再也不敢出聲,因為……自己這聲音不知怎麼了,聽起來好奇怪,讓人心慌悸動。

  小項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沒聽過自己發出這樣奇怪的聲音,而且,不敢再聽了。

  「癢了就笑,不用忍著。」許庭生從腳腕就能感覺到項凝身體的顫抖,低聲說。

  「唔。」

  小項凝不敢回答,支吾一聲,但是喉嚨裡發出來的這個聲音,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好奇怪,好奇怪,懵懵懂懂的小丫頭聽見自己的聲音,不自覺的害羞,為什麼這聲音……有一種很丟臉的感覺。

  漸漸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小項凝已經面似紅潮,青澀的臉蛋上竟然不可思議湧現出來幾分本不相襯的旖旎嫵媚。

  「好了。」許庭生說,說完鬆開手。

  「好了?」

  小項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害怕,但是在那雙溫熱的大手鬆開的瞬間,卻突然有點兒小失落。這失落,就像是她後來躺在被窩裡,一次次不由自主的去回憶,那天在月光下替大項凝親吻大叔臉頰的那一口,卻怎麼也記不起當時滋味一般,令她懊悔不已。

  「你不是癢嘛,怕嘛……所以我快點。」許庭生解釋道。

  「其實也……不太怕的,」小項凝豁出去了,把雙臂疊起來擋住臉,輕輕地說道,「還沒好呢,再揉一會……唔,你要好人做到底。」

  「好人做到底?」許庭生愣了愣,只好照辦,重新倒了一些紅花油,把手心搓熱,仔仔細細掌握力道,緩緩揉著。

  漸漸的,連他自己都恍惚了,忘了之前和之後,只有眼前的溫存。

  感受著掌心的溫熱,緊實、有力道,卻又柔和的觸感,小項凝突然一陣暈眩迷離,這是一種很不安又很美好的感覺,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項凝覺得自己像是喝醉了,身體輕盈,在雲上飄飄蕩蕩。

  這一次,或許真的是怕弄疼了她,許庭生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柔,直到小項凝酥酥麻麻,茫然的從雲端上下來了一陣,他還沒有停住。

  項凝抽了抽腳丫,害羞說:「許庭生,好了,我不行了的。」

  許庭生驚醒過來,尷尬的鬆開手,說:「不行了?呃,別亂說話。」

  「嗯。」小項凝的神色和呼吸都還沒恢復正常,低聲說。

  有些事她自己不懂,大叔許庭生卻是懂得的,項凝身上哪些地方特別敏感,他其實也知道,只是先前把她當作小孩,沒往這方向去想。

  沒想到……

  所以,剛剛小丫頭身上發生了什麼,許庭生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這是年紀越小越敏感嗎?這就……

  「剛剛……」許庭生說。

  「唔,不能說。」項凝說。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許庭生盤腿坐在藍色防滑泡沫墊上,項凝抱膝坐在靠牆的長凳上。

  場面有點兒尷尬。

  項凝在想著,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庭生想的是,哎喲我去,這事鬧的,我是禽獸不如還是禽獸?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8
第208章 狗熊大叔

  「剛剛……不疼,就是有點麻。」

  許久的沉默過後,臉色紅潮褪去的小項凝抬頭看了看許庭生,遲疑的,低聲這麼說。其實她依然搞不清狀況,只是自然而然,本能的害羞。

  結果許庭生問她:「就有點麻而已?沒別的?」

  小項凝搖頭:「沒有呀。」

  許庭生翻了個白眼:「那你幹嘛搞得跟……喝醉了似的?」

  小項凝不解,低聲分辯:「怎麼了嘛?就是沒有過嘛。」

  這副小媳婦模樣,還是弱弱的可憐小童養媳的既視感,看得許庭生哭笑不得,只好苦笑說:「你剛剛,害我以為……」

  「以為什麼?」

  「真的就有點麻,沒別的?比如……不會覺得需要換個衣服……那個,褲子什麼的?」

  許庭生突然這麼說,小項凝就更搞不懂了,撲閃著大眼睛,困惑道:「真的沒有呀,為什麼要換衣服,褲子啊?」

  齷齪和肮髒的思想這玩意,平時還好,一旦遭遇純潔和美好,就會暴露得那麼明顯。

  「不用,沒事了。」大叔悻悻的說。

  「可是真的好奇怪的,而且,很舒服。要不……我跟你說說?剛開始是這樣的,就心臟緊一下,可是不是難受哦,然後,就變成撓呀撓……」

  明明偌大的練習室裡就兩個人,項凝卻像是說悄悄話一般,把身體探過來,俯在許庭生耳邊小聲說話。

  可是,沒有人把調情說得這麼單純的,不單純的大叔沒法繼續聽下去了,往後挪了兩個身位,說:「別,我不聽。」

  「怎麼了嘛?」

  意猶未竟的小項凝又把身體往前探了一些,結果,傾斜角度太大……

  「哎唷。」

  整個人就從長凳上搖搖晃晃倒了下來。

  許庭生匆忙間伸手抓了一把。

  這一把,就把跆拳道服的寬領子給抓開了,其實這也沒什麼,關鍵是,這一把順帶著把小丫頭裡頭穿著的小襯衫領子也給抓開了。

  許庭生抓著兩層衣領,小項凝半趴著,被抓著。

  「這……什麼玩意?就一塊布?可是很明顯,就是這個發育情況,一點都沒長進啊。看來這一點,重活一世也指望不上了。」

  小項凝呆住了一會。

  「哎呀你還看?臭流氓。」她反應過來說。

  「也沒什麼可看的。」

  許庭生輕鬆笑著說。就他看到這些,再過兩年,女人們都敢直接穿著上街,遠沒有那麼嚴重,更何況,本身確實也沒什麼內容可看的。

  小項凝使勁掙開了大叔的「魔爪」,把衣服領子攏上,雙手抱胸。

  「那你還看……原來大叔是這種人。」

  本來「天大」的一件事,因為許庭生的輕鬆,小項凝倒也沒把問題想得太嚴重,只是覺得吃虧了……還有點不服氣。

  「我念舊而已」。許庭生低聲嘀咕,然後又說:「其實那裡真沒什麼好看的。」

  「真的?為什麼?」小項凝有點失落。

  這還有為什麼?大叔想著該怎麼跟小項凝解釋才不那麼露骨,思索了一會,問道:「你學過《木蘭辭》嗎?‘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那個……」

  「嗯。」小項凝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花木蘭一個女孩子,裝成男人在軍隊裡呆那麼久,都沒被人發現她是女的?」

  小項凝搖頭。

  「其實答案就在詩裡。」

  「在詩裡?老師沒說過呀。」

  「老師藏私呢,真本事都不肯教你們,哪有我好。這樣,你把《木蘭辭》能背的背一遍,我告訴你答案是哪一句。」許庭生循循善誘說。

  「好的。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軍書十二卷……木蘭無長兄……」

  「停,就是這一句。」

  「哪一句?」

  「你剛背這句。」

  「木蘭……無長兄?」

  「對的,木蘭……無長胸,所以看不出來。你們……是一樣的。」

  小項凝凝神想了一會,明白了,「哎呀,你……」,然後一腳蹬在了許庭生腿上。「欺負人,許庭生,你看都看了,還欺負人,還說沒有……」她說。

  許庭生解釋:「事實嘛。其實吧,我告訴你,你身上最好看的地方,其實是腿,還有腰。」

  就現在而言,這方面,許庭生肯定比項凝自己瞭解的都多,她絕對成不了那種身材火爆的女人,一點指望都沒,都是不妨礙每一樣都恰到好處,尤其腿好看,還有腰,纖細柔滑,完美的弧度。

  「這樣啊。」小項凝好不容易找回了一點自尊,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又扭頭看看腰,看不著,伸手到背後摸了兩把。

  「特別好看嗎?」她眯著眼,笑嘻嘻的問許庭生。

  「嗯。」許庭生由衷的點頭。

  「哈,暴露了吧。」項凝興奮的說。

  「什麼就暴露了?」許庭生困惑。

  「流氓,就算腿,我穿裙子的時候你看到過。那我腰好看……你是怎麼知道的?臭流氓,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小項凝仰著頭,得意的說。

  「何止看過,第一次摟腰的時候我說手感好,還被你揍過。後來……」許庭生低聲嘀咕。

  「你說什麼?」

  「我說我猜的。」

  「哦,那……」小項凝話說一半,低頭糾結著。

  「那什麼?」許庭生問道。

  「要不要,要不要給你摸一下……腰。」

  小項凝那個開頭嬌羞難言的模樣,最後豁出去了的架勢,還有這話說的……許庭生感覺自己被雷劈了,雷焦了。

  「唉,小項凝同學,我說,這都誰教你的?誰告訴你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許庭生著急上火的說。

  「不是呀」,小項凝委屈的說,「沒人教我呀,就是……你前幾天為了保護我都吐血了,又受了委屈,我就想,對你好一點。我發現你看我腰的時候就像狗熊看見蜂蜜。而且,摸一下又不會懷孕……這句是同學教的。」

  「狗熊……看見蜂蜜?有那麼明顯嗎?」狗熊大叔和蜂蜜小蘿莉這事可以先拋一邊,關鍵涉及小丫頭的三觀問題,許庭生覺得自己應該嚴肅一下了,伸手把住小項凝雙肩,口氣嚴厲說:

  「誰告訴你可以這樣的?哪個王八蛋教的?我跟你說,世界上最傻逼的事就是別人為你做點什麼就以身相許,知道了嗎?你這種觀念,那回頭隨便一個人幫你,救你,你都以身相許,你許得過來嗎?還是都對人好,讓人摸一下……腰?」

  「唉呀,你弄疼我了。」

  項凝努力掙了掙,把許庭生按在肩上的雙手甩開,抬頭委屈的看許庭生一眼,白眼說:「別人不可以的,我沒那麼笨。我也沒讓人摸一下腰過。你太過分了。」

  猶豫了一下,她又說:「只有你,許庭生,你知道了嗎?」

  「這樣啊。那,對不起。」許庭生尷尬的說。

  「那……你要不要摸?狗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17 08:18
第209章 我就是很想你

  「那……你要不要摸?狗熊。」蜂蜜小姐項凝說。

  「腰?」許庭生說。

  「那……你摸吧,就一下哦。」小項凝拿腳尖點著防滑墊,滴溜溜轉過身去,低頭,閉著眼睛咬著牙,一副待宰小羔羊的模樣。

  「我是說,腰。」許庭生無奈,字正腔圓又說了一遍。

  「啊?哦」,小項凝尷尬大了,窘迫說,「我以為你說,要。」

  滴溜溜她又轉回來,說:「哼,不讓你摸了。」

  「不稀罕。」許庭生說。

  「再說一遍。」

  「不稀罕。」

  「還說?」

  「不、稀、罕。」

  就這麼好好說著話呢,許庭生以為鬥嘴鬧著玩呢,項凝小嘴突然一下癟起來,倆嘴唇打著顫,嗚嗚哭著說:

  「我就知道你不稀罕我了,我就知道,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後來你跟我說你要去談戀愛了……然後就變忙了,不教我了,嫌棄我了……你以為我很笨嗎?你就是變心了。」

  許庭生支吾不說話。

  這段時間,那些變化,小項凝其實都感覺得到,她說:

  「許庭生,就算我很討厭,很不懂事,很不可愛,很不漂亮,要什麼沒什麼,你耍流氓都不找我……那,你也不喜歡大項凝了?大項凝你也不稀罕了,是嗎?」

  「不是。」許庭生把臉仰起來,不讓項凝看見。

  「你在哭嗎?許庭生。」

  「沒有。」

  「那你以後真的不管我了?」小項凝一把一把推許庭生肩膀,說,「許庭生,你都把我看掉了你知道嗎?怎麼可以不管我?」

  「看掉了?這……訛人嗎?」許庭生苦笑著想了想,說:「管,換一種管法。我給你那個手機號碼你還記得嗎?」

  「紙條留著呢,手機上……下回媽媽還給我我就存起來。」

  看來項凝還以為大叔給她買的新手機只是被媽媽沒收了,許庭生也沒法告訴項凝,手機已經在自己手裡了,他說:「那樣不行,不夠,你得背下來,背得清清楚楚,隨時隨地都能想起來。以後要是遇到事情了,就打給我,我就會來。」

  「永遠嗎?」

  「到我死那天。」

  「那想你算不算?」

  「不算。」

  「那什麼事情算?」

  「比如你受委屈了,被人欺負了……」

  「我才不會再被人欺負,還有嗎?」

  「比如,你長大了,突然有一天……想買一座島。」

  ……

  項凝不許許庭生把背後的那個「項」字撕掉,讓他就這麼送自己到校門口,理由還是一樣的:「你都把我看掉了。」

  許庭生走左邊,小項凝走右邊,她背著書包,一手揪著他的衣服下擺。

  有人若是遠遠的看見,畫面裡,男的那個,衣服背後貼著一個「項」字,在他身邊,走著一個長髮的可愛女孩。

  看起來那麼美好,其實是一場分別。

  「走慢點。」小項凝說。

  「很晚了。」許庭生說。

  「不嘛……哎呀,爸爸。」

  項凝爸爸就站在校門口,也許因為項凝回家晚了,他不放心,所以到學校來了。然後,就這麼撞上了。撞上的時候,小項凝還緊緊揪著許庭生的衣擺。

  項爸把項凝先趕到一邊,回身走到許庭生面前。

  「叔叔,對不起。」

  溪山塔下許庭生,互誠教育老闆,天宜傳媒股東,輪回樂隊成員,許庭生,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不知所措。

  項爸沒說話。

  「對不起,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就是再給她上次課,然後跟她說明一下,我後面因為太忙就不去給她做家教了。我的課也停了,就到今天為止。」許庭生說。

  「對不起。」許庭生說。

  「謝謝。再過一周,學校就開始補課了,到時你就讓小李老師過來吧。小凝其實挺喜歡她的。」項爸說完轉身走了。

  許庭生就那麼站著,沒敢讓他看見,自己背後那個「項」字。

  ……

  之後的時間,許庭生讓自己像上了發條一樣瘋狂的工作。

  互誠教育平臺在保留教育為主體的情況下擴展了業務平臺,正式更名「互誠同城」,平臺覆蓋範圍在這段時間內達到三十餘城,基本覆蓋東南沿海的大部分重要城市。

  互誠的人發現,自家這個原本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老闆,突然開始熱衷開會,開始大小事情事無巨細的參與,開始習慣陪著夜班的員工一起加班,直到深夜,淩晨。

  陸芷欣是最樂於看見這樣一個許庭生的人。

  「怎麼突然這麼有動力?」她問許庭生。

  「希望有一天可以買得起一座島。」許庭生說。

  「一座島?」

  「對,一座島。」

  「目標有點小。」

  「怎麼就小了?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島呢,那個……格陵蘭讓不讓賣的?」

  「撲哧,人格陵蘭正考慮公投自治呢。」

  「呃,想多了。那反正有點名氣的,哪座都不便宜,對吧?」

  陸芷欣笑了笑,說:「那是,買下了,按股份比例,百分之十歸我嗎?」

  許庭生說:「你非分我的幹嘛?自己另外買一座。」

  Apple在努力學著做一些事情,開始可以一個人入睡,開始習慣一個忙碌的許庭生。

  可是他還是每天給她做飯,每天陪她早晨跑步,晚上散步,時不時的陪她逛街,看電影。偶爾,許庭生也帶著她參與一些會議,親手教她一些東西。

  她種的花成活了好幾棵,房間外的小陽臺開始擁有顏色,這已經很了不起。她開始能獨立審核註冊信息,歡欣鼓舞,鬥志昂揚。

  許庭生不想讓自己閑下來,不敢讓自己閑下來。

  不管他多晚回家,越來越胖,越來越懶的咚咚都會在沙發旁邊趴著,抬頭看許庭生一眼,搖搖尾巴,然後把頭埋下來,安安靜靜的睡覺。

  項凝因為初三的關係,學校也開始了暑期補習。

  家教沒有停下來,李琳琳已經去過前後六次。

  許庭生找了個時間私下問她:「那個,你去這幾次,感覺項凝同學還開心嗎?有沒有逆反情緒?她用不用功?」

  李琳琳說:「挺好的,我看她整天笑眯眯的,很禮貌,也很用功。」

  「那就好。辛苦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幫她考上一中。就是現在家教改成一周兩次了,我又還得上課,互誠這邊的工作會耽誤不少。」

  李琳琳其實很疑惑,但是沒有問,為什麼許庭生會對一個家教學生這麼上心……也許因為是他的第一個學生吧,有感情了。

  「這個沒關係,反正現在咱們一批一批的招人,人手夠多。」許庭生說完猶豫了一會,遲疑道:「她,那個項凝同學,有跟你打聽過我嗎?」

  李琳琳凝神想了想:「好像沒有……是,沒有。」

  「哦,這樣……那好的,總之你多費心。」許庭生不知道自己應該失落還是因此而開心,也許那麼點大的孩子,什麼都容易忘吧?他儘量讓自己平靜的說。

  「好」。

  李琳琳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說:「對了,有一點還挺奇怪的,就是她現在學社會綜合的時候,突然對地理特別感興趣,每次都問我,島能不能賣?加勒比呀,太平洋呀,有沒有那種很小又很漂亮,然後不貴的小島。」

  「好。」許庭生不能自禁的咧嘴笑著,連連用力點頭。

  「好?」李琳琳疑惑說,「許哥,你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啊,這不是,因為她問得有趣嘛。」許庭生解釋。

  「嗯,那我去上課了。」

  「好的。」

  許庭生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把心寬下來,然後,在某個晚上突然接到陌生號碼的來電。

  「喂。」

  對面沒有說話,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許庭生知道是誰了。

  「小項凝,你遇到事情了嗎?」

  項凝還是沒有出聲。

  安靜的呼吸聲持續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許庭生靜靜的聽著。

  「哇……」

  話筒那邊傳來哭聲,費勁忍耐憋了好久的那種哭,哭了許久,項凝帶著哭腔,哽咽說:

  「許庭生,大叔,騙子大叔,我是小項凝。我沒事,我很聽話,很努力。我就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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