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作者：項庭生（已完結）

第230章 西裝這麼貴

　　門鈴聲終於響起。

　　許庭生開門。

　　Apple背著許庭生的一個舊雙肩包，抿著嘴唇，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外，一雙眼睛霧氣升騰，不安的看著許庭生。

　　「離家出走呀？」許庭生笑著問，「本來打算去哪的？」

　　Apple尷尬的低頭說：「回麗北躲起來。」

　　她這麼說，說躲起來，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漸漸發紅的眼睛也像。

　　許庭生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然後呢，等著我來找你？」

　　「我覺得你不會來了。」

　　「我不會來。」

　　「……我知道，你累了，煩我了。」

　　幽幽怨怨的說完，Apple一邊哭，一邊解下來背上的背包，從裡面把黃亞明寄給他的信拿出來，遞到許庭生手裡。

　　「我不去美國。不用你趕我，我自己回麗北。」

　　Apple轉身要走。

　　「背包也是我的。」許庭生在身後說。

　　Apple站住了，因為這句話委屈得不行，她背對著許庭生，又把背包解下來，準備把背包裡面自己的東西拿出來。

　　「你也是我的。」

　　「啊？」

　　「你也是我的。」

　　「……哇……」

　　這一句突如其來，擊潰了Apple最後逞強的心防，擰下去的決心。有時候，柔軟才是最鋒利的劍。Apple嚎啕大哭。

　　許庭生從背後攬腰把她抱起來，轉回房間，踢上門，把人扔在椅子上。

　　「先哭一會。把委屈都哭出來。」許庭生說。

　　「哇……我生病了。」Apple一邊繼續哭，一邊說。

　　「你已經快好了，要不你以為我捨得丟下你一個人啊。有時候，你自己別想，其實問題就慢慢不那麼嚴重了。所以以後不許一有點情緒就這麼想了。」

　　「哇……你媽媽不喜歡我。」

　　「這個我說過了，她那天對我有氣，沖誰都沒好臉色。她對陸芷欣和方橙也不搭理啊，你怎麼就知道她不喜歡你了？盡瞎琢磨。」

　　「哇……還有……我不敢說。」

　　「那就不說。」

　　「我說。我闖禍了，把你公司搞砸了。芷欣也發火了，她說要開除我。」

　　「你本來就不是互誠員工，有什麼可開除的。」

　　許庭生說的很平靜。

　　Apple有些意外，好奇許庭生為什麼根本不追問。勉強止住哭泣，Apple抬頭看著許庭生，不安的說：「你都知道了？」

　　「嗯，我打電話問過了。只是這件事原本應該你自己告訴我的。」許庭生皺眉說。

　　Apple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那兩天有點亂，然後走神了。然後早上，我也想跟你說，可是不敢。」

　　許庭生溫和的說：「我知道。沒事的，你別擔心，事情已經解決了。」

　　「那，芷欣那裡怎麼辦？」

　　「陸芷欣是那種就事論事的人，這件事她不是針對你。」

　　「這個我知道的。」

　　「那不就沒事了，大不了咱們以後不去做那些就好了。當免費勞工有什麼好的。」

　　「嗯，可是，那我以後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我會怕。」

　　「這個問題，我也在等。這個問題沒人能幫你決定，你需要自己思考，你到底想做什麼，做什麼能讓你快樂、充實。你想好了，我就幫你實現。」

　　Apple想了想，說：「我現在想不出來。可是，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要是我回麗北躲起來，你真的不會來找我？」

　　似乎女孩子最計較的東西，跟男生永遠不在一個點上。Apple還在計較著許庭生之前說的那句話。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說：「Apple，你覺得我對你好不好？」

　　Apple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那如果我已經做到這樣了，你還是這麼不信任我，遇到事情不跟我說，有困惑不問我，不告訴我，就想著一個人跑回去躲起來。那我其實也會難過，然後至少……得過好幾天才會去找你。」

　　Apple聽到最後，哭臉上多出來一些甜蜜的笑容，許庭生說他難過了，得過幾天才去找她。這簡直就是情話，因為他終究還是會去找她。哪怕難過了。

　　「對不起。」Apple抽了抽鼻子，尷尬的說。

　　「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包括這個。」

　　許庭生把Apple剛剛塞給他的信封放在她身邊的桌子上，說：「這個我晚上回來跟你解釋，可以嗎？我們馬上要出去辦點事，你去酒店餐廳吃飯，然後乖乖在房間呆著，等我回來。」

　　聽許庭生這麼說，Apple認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到一旁的立式木制衣架上取下來許庭生的西裝，站到他身邊。

　　許庭生伸手去接。

　　Apple搖頭，把西服打開，走到許庭生身後。

　　許庭生只好當了一回大老爺，由Apple伺候著把西裝外套穿上。

　　襯衣和領帶許庭生本就沒有脫下來，Apple繞回到他身前，替他把衣服扣子扣上，又看了看打得很好的領帶，說：「你自己打的？都比我厲害。」

　　「啊……是。可能偶爾一次湊巧。」

　　領帶是李婉兒打的，許庭生回答的時候沒看Apple。

　　Apple退後幾步，歪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興奮的不住點頭，說：「許庭生，我以前真不是因為帥喜歡你的，你要相信我。」

　　「所以？」許庭生問。

　　「以後會哦。」Apple笑著說。

　　黃亞明和譚耀在外面敲門。

　　許庭生給Apple交代了幾句，出門。

　　黃亞明、譚耀和Apple揮手打了個招呼。

　　走出一段路，黃亞明問：「戰場打掃乾淨了吧？小心被看出來。」

　　許庭生無奈，只好轉移話題，指著兩個人的領帶說：「誰打的？」

　　「剛剛帶回來那兩個妞。」

　　「留下了？」

　　「趕走了。」

　　「……」

　　「沒准晚上我們帶兩個小明星回來呢？」

　　「好有道理。」

　　三個人只開了G500去，車在路上。

　　黃亞明問：「待會怎麼做？」

　　許庭生說：「該吃吃，該喝喝，你們想泡妞就自己上。」

　　「我是說Apple的事，金大唐那邊不給面子怎麼辦？」黃亞明說。

　　「我倒是希望他不給面子，石中軍那邊做了一些準備，到時金大唐不給面子的話，我正好把氣出了。就他猶豫的工夫，猶豫一會，給他一拳，再猶豫，再給他一拳，就這樣。」許庭生說。

　　在一旁的譚耀突然回過神來，亢奮說：「要動手？揍他？」

　　許庭生扯了扯西裝衣領說：「開什麼玩笑，我們穿得這麼紳士，西裝這麼貴。」

　　……

　　Apple聽許庭生的去了酒店樓頂的餐廳，點了東西剛坐下來，就遇到了幾個熟人。天樂的幾個新人和經紀人、助理。

　　晚上的酒會，她們是沒機會直接進場的。之所以過來，多是為了等著酒會快結束的時候過去，找機會去跟圈內那些個有權有勢的混個臉熟，或者滾個床單。

　　為自己鋪鋪路。

　　Apple想起身回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群人圍上來。

　　現場這些人大多是和Apple差不多或者前後一點出道的，Apple最初因為有輪回的背景，幾乎可以算是一上來就受熱捧，而且不需要去做很多新人都要做的那些事。

　　所以彼此間的關係沒有那麼好，她們看Apple被封殺，都有些幸災樂禍。

　　「唉喲，Apple，你怎麼也來了？不會是來找老闆認錯的吧？還是搭上新老闆了？」有人說。

　　「可惜，她還有4年多的合約呢，老闆說了，誰說情都沒用。」另一個說。

　　「我只是正好住這裡。」Apple說。

　　「唉喲嘴好硬哦，不過這樣到床上可不好用，想搭上哪個老闆好翻身的話，可不能這樣。」一個以風騷聞名的三線女藝人腔調誇張說。

　　一群人哄笑不已。

　　Apple端著餐盤往外走。

　　她以前的經紀人，那個豹紋男從外面進來，擋在了她面前。

第231章 你憑什麼跟我談

　　酒會的地點安排在一處豪華別墅改造的會所，院子外是十步一人的黑衣保安，車子剛停下，就有人上前幫忙打開車門，然後拿走鑰匙幫忙停車。

　　看看面前兩叢綠樹間的鋪著的紅毯，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都苦笑，露出幾分不習慣和不自在。

　　然後，抬頭挺胸，不露怯。

　　一路走來，院子裡人已經不少，正三三兩兩端著酒杯寒暄。

　　三人基本誰都不認識，自然沒道理往上湊，再說，他們也不是為這個來的。許庭生是為了Apple的事來的，譚耀和黃亞明是為了小明星來的。

　　穿過院子，石中軍帶著兩個副總站在進門不遠處，見許庭生出現，石中軍上前握手，打了個招呼表示歡迎。沒過分熱情，與對待其他賓客一般無二。

　　隨後一位副總上前，趁著跟許庭生寒暄的機會，遞給他一部手機。

　　許庭生打開看了看，裡面只存著一個號碼。這應該就是石中軍給許庭生準備的「炮手」了，為了讓「有氣」的許庭生能夠解氣，天宜這次花費力氣做了不少準備。

　　大廳裡，鋼琴小提琴正在現場合奏，盛裝的男人和穿著性感的女人穿梭其間。

　　「我去，怎麼沒有小明星？」

　　譚耀低低的嘀咕了一聲。

　　三個人吃吃喝喝花半小時左右轉了一圈，發現這場娛樂圈的聚會，除去部分知名導演和大牌明星，居然大多都是平常不在媒體上露面的人。

　　這其中男人基本年紀不小，肚子也不小，像許庭生幾個這樣的年輕人，只有寥寥十幾個。

　　而女人，大多透著貴氣。

　　想必這種場合，一般沒有誰會把小三什麼的帶來。現場老的大概都是誰家的夫人，或者本身就是圈內權勢人物，至於小的，應該大多是誰家的女兒。

　　「那你們試試大牌的？」

　　許庭生指著兩個正紮在一群男人裡談笑風生的一線電影女星對譚耀和黃亞明說。

　　兩個人看了看，又彼此嘀咕幾句，一致說：「太老，啃不動。」

　　「那就泡兩個富家小姐。」許庭生又建議。

　　兩個人都有些意動。

　　這時一名已經回到內場的天宜副總走過來，舉杯示意了一下，說：「禮貌搭訕，儘管去。」

　　話是對譚耀和黃亞明說的，喝完他繼續說：

　　「其實現在她們看你們的眼光也是一樣的，在想你們到底是誰家的二代，怎麼搭訕合適，所以儘管去，但是記住一條，這些不能碰，碰了怕有麻煩。

　　兩位小兄弟不要心急，現在去，就當是和圈內人聯絡聯絡感情，混個臉熟。能碰的還沒到出現的時候。」

　　黃亞明和譚耀聞言，知道後頭肯定有戲，現在該是辦正事、混圈子的時候，於是又簡單聊了幾句後，很快端了酒杯離開。

　　兩個人相貌身材都不錯，今天穿著也得體，整體很能唬人。

　　其實他們能在此時進場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信號，沒有人會把他們看低了，這種時候越不是熟臉，越有人好奇，把他們往高了想，然後想著套近乎。

　　許庭生和天宜副總並肩看了一會，發現果然他們上前，姑娘們大多熱情以待。

　　兩個人本身又都是場面上的老手，泡妞界的精英，在克服了最初的緊張和不習慣後，很快和幾個年輕女孩打成一片。

　　「許總呢？沒興趣？」天宜副總轉身笑著對許庭生說，「剛剛那邊還有幾個跟我打聽你的，老的挑女婿，小的挑男朋友，許總吸引力很大啊！」

　　「我膽小。」許庭生笑著說。

　　副總配合著笑了笑，又說：「之前她們問我，我都給打哈哈，只說許總是天宜的朋友給混過去了。不過其中有幾家實力確實還不錯，許總你看，要不要我陪你過去認識一下？」

　　這個時候他沒說姑娘漂亮什麼的，只說家裡實力，顯然在他看來，許庭生現在的情況，要考慮的問題早已經不是女人漂不漂亮了。

　　以常理而言，人到這個級別，肯定不差漂亮女人，所以在找女人的時候更多考慮的都是對方的家世實力與自身相不相稱，能給自己多大助力。

　　天宜副總就是這麼看待問題的，在他看來，許庭生藏在家裡的Apple，哪怕再寵，應該都不會是真正的選擇。

　　許庭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直接說：「我好像沒有看到天樂的人和金大唐。」

　　天宜副總抬手指了指樓上，說：「應該還在樓上包廂裡，一般這些人都是會安排包廂的，待會石總講話、敬酒，他們才會出來。」

　　許庭生點了點頭。

　　副總又說：「石總給許總也安排了包廂，要不我現在先帶你上去坐坐？」

　　「那麻煩你了。」

　　許庭生實在不知道自己幹站在一群陌生人中間幹嘛，聽到有包廂如蒙大赦，隨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跟著天宜副總一起上了二樓。

　　石中軍給許庭生安排的包廂位置很好，開門出來就能俯看整個大廳。

　　包廂裡各色食物與茶酒早已經準備妥當，副總坐下，替許庭生倒了酒，又叫服務生離開，然後主動給許庭生說了一些圈內的事情。

　　按這位副總的意思，以後有些事情許庭生總要習慣的。

　　許庭生兩世為人也不曾接觸過這個圈子，此時聽起來倒也興致勃勃。比如潛規則，所謂的娛樂圈潛規則其實遠不是外界討論的那些。

　　娛樂圈真正的潛規則不在那些明星和導演之間，在現場這些人手裡。

　　比如這樣一場酒會，其間發生任何事幾乎都到不了外界耳朵裡，哪怕有人當場做了什麼極為不堪的事情，甚至兩家老闆一言不合打起來，外面也不會有絲毫風聲。

　　因為沒有人會說出去，一旦誰把這些東西抖出來，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就會沒路可走。

　　其餘包括娛樂公司之間暗地裡掰手腕，手段百出的搶人搶資源，也都各憑本事，沒有誰輸了陣仗會到媒體面前去哭訴，最簡單就如一名藝人突然跳槽，背後的風雨波瀾往往是普通民眾看不到的。

　　此外，包括老闆和明星之間的那點事事，還有老闆安排明星接待重要客戶什麼的，哪怕外面猜的傳的滿天風雨，圈內這些人也不能吭聲。

　　聊了一會，服務生敲門，說石總準備講話了。

　　天宜副總示意了一下，提前離開，下樓去給石中軍站台。許庭生隨即走出包廂，準備下樓。金大唐就走在他前面不遠。

　　許庭生沒太多需要周全考慮和顧忌的，他來這就這麼一個目的而已。

　　緊趕幾步，許庭生直接走到金大唐旁邊，主動說：「請問是天樂金總嗎？」

　　「你好，你是？」金大唐一時間拿不准許庭生來路，倒也禮貌回應。

　　許庭生說：「輪回樂隊，想跟金總談一下Apple合約的問題。」

　　金大唐微微詫異，沒想到一直隱藏的輪回樂隊成員會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出現在這樣一個場合。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許庭生，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看起來確實就是個玩樂隊的大學生，至多可能家裡有點錢。

　　金大唐微笑問道：「那我得問一下，你是代表哪家公司來談的？誰給你酒會邀請卡，讓你找我的？」

　　「邀請卡是石總給的，我們之前有點合作」，許庭生說，「至於我，就是代表我自己和輪回樂隊來談的，Apple是輪回的人。」

　　金大唐之前查過輪回不少信息，知道輪回樂隊出身不過是岩州大學普通學生，而如果是天宜要辦這件事的話，他腦子轉了轉，覺得如果石中軍真的在意的話，肯定不會由這樣一個樂隊小孩出面來找自己。

　　這個層面的事情，往往是藝人本身無法參與的。

　　所以，金大唐的判斷，許庭生能進來找自己，不過是天宜方面的敷衍而已，石中軍根本就沒跟自己提過這件事。

　　因此，他不需要給許庭生什麼面子，更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這樣」，金大唐說，「那我跟你談不上。」

　　金大唐說完往前走。

　　許庭生跟上，用一樣的口氣說：「不談恐怕不行。」

　　金大唐被頂撞得有些惱火，邊走邊說：「Apple和我們天樂還有四年多的合約，500萬違約金你拿出來，我陪你聊聊，談得成談不成另說。按我的意思，她既然不懂事，尤其你更不懂事，那她也就只能那樣了，我要她翻不了身，她就永遠別想翻身。」

　　金大唐說「你更不懂事」，所指自然是輪回沒有按天樂的計劃繼續給Apple支持，任他們剝削。

　　許庭生冷靜說：「據我所知，金總在Apple身上並沒有投什麼錢，反而賺了多少，Apple在天樂連一張專輯都沒出，所以應該沒必要到這一步，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就這樣把事情揭過去，免傷和氣。」

　　許庭生本就對金大唐有氣，就沒打算好好談，他此時之所以找金大唐，不過是為了給石中軍一個交代，告訴他，不是自己連談都不談就非要兩家公司赤膊上陣。

　　「我之前給她時間反省，就已經很寬容了」，金大唐被「不禮貌」「自大」的許庭生激怒了，譏笑說，「別忘了她還有合約在身，天樂要給她安排演出，她不去都不行。」

　　說完，他轉向身邊一個副手，說：「讓人給Apple安排幾場酒吧演出，什麼樣的場子都行。明白嗎？」

　　許庭生停下來，看著金大唐說：「那就是沒得談了？」

　　「你憑什麼跟我談？」金大唐反問。

　　許庭生笑了笑，說：「那就不談。不過金總一會找我的話，記得我在中間的包廂。」

　　說完許庭生逕自走開，正如他先前所說，金大唐不談，其實也是好事。

　　金大唐突然有點不安，問身邊副手：「他說，他在中間的包廂？」

　　副手點頭。

第232章 一把髒牌

　　石中軍的講話其實沒什麼實質內容，大致就是作為東道主表示一下歡迎和感謝。這在很大程度上相當於一個「集結號」，讓所有人，包括那些原本躲在包廂裡的大佬們都出來，聚起來，彼此碰個面。

　　至於碰面具體是敘敘感情，解釋誤會，還是談合作，別苗頭，那就是檯面之下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有更大的事情，或者更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包括那些「惡趣味」的事情，他們自然會回到包廂去談，去做……

　　除非有人喝醉了。

　　剛剛天宜的副總就告訴許庭生，之前有一次，某位大人物就幾乎當眾上演活春宮，而對象，是某位剛剛自己開了工作室的一線女星。

　　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大廳，石中軍下來之後，天宜的一位新人登臺獻唱。

　　這個人石中軍對許庭生提過，他打算把之前輪回那首《你是我的花朵》給她，問許庭生的意見。許庭生想想這首歌其實並不適合Apple，很乾脆的答應了。

　　許庭生沒有繼續在大廳逗留，也沒等石中軍敬酒，直接回了包廂。

　　很快，黃亞明和譚耀就找過來，問許庭生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你們盡情玩你們的，多認識些人，然後幫我注意一下下面的情況，包括一會的反應，有機會的話多接近一下天樂的人，有什麼消息就發信息給我，或者找機會上來告訴我。」許庭生說。

　　「還有」，兩人剛要走，許庭生提醒道，「記得泡妞的時候別把牛皮吹大了。」

　　「放心，我們有分寸，也就說下半年打算拿出來兩個億投資幾部電影而已。」

　　黃亞明輕輕鬆松的回答。

　　許庭生無奈苦笑，這個時候的電影市場，燒錢風潮不過剛剛起來，哪怕是馮小剛的賀歲大片，投資也不過兩三千萬，這兩個的分寸就是開口就兩個億？

　　「走吧，走吧。你們吹你們的，別拉上我就好。」

　　許庭生揮手讓他們倆趕緊滾蛋。

　　黃亞明和譚耀走後，許庭生打開了包廂桌子底下的一個暗格。這樣的暗格其實不算隱秘，平時大多是拿來放一些藍色小藥丸之類的東西。

　　此時許庭生從暗格裡拿出來的是一個信封，打開，裡面是一疊照片，每一張照片上面記錄的都是天樂旗下藝人的醜聞和污點。

　　照片根據藝人名氣和影響力大小，由低到高排列。

　　這就是天宜給許庭生準備的牌，一把髒牌。

　　娛樂圈的浮華之下其實一直存在這樣一塊黑色區域，有一些人，他們就在這條黑色產業鏈上生存。

　　比如一名吃喝嫖賭多年的明星，包括婚外戀出軌，甚至吸毒，為什麼他們能在很長時間內都風平浪靜，維持良好形象，然後突然一天就被揪出來曝光？

　　原因很簡單，他（她）得罪人了，不聽話了，有人要動手搞他（她），而他和她背後的力量壓不住，那麼這些早就積攢著的東西就會被找機會扔出來，讓他（她）身敗名裂。

　　現在這些照片就是炸彈，其中還有王炸，而許庭生手裡的電話，就是起爆器。

　　剛準備打出去第一個電話，敲門聲響起。

　　許庭生說了「請進」。

　　然後讓他有些意外，進來的人是石中軍和剛剛陪著許庭生的那位天宜副總，石中軍居然在百忙之中專門上來找自己，許庭生知道他肯定有什麼事情要說，耐心等待著。

　　兩個人陪著許庭生聊了一會，打聽金大唐的反應。

　　許庭生如實相告。

　　「這樣，許兄弟能不能把這事……」石中軍終於說到正題，指了指許庭生手裡的電話，說，「如果許兄弟已經下定決心的話，老哥肯定是支持你的，就是，你看把這事壓後一個小時，讓我先盡下地主之誼？」

　　石中軍說得合情合理，許庭生也不是莽撞、恣意妄為的性格和年紀，自然同意。

　　許庭生以為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會百無聊賴，只能枯坐，但是事實上，在石中軍離開以後，他的這個包廂開始變得熱鬧無比，不斷有人敲門。

　　現場大多是心思通透的人，所以早有人注意到今天的酒會來了一個生面孔的年輕人，而且他在這種場合有自己的包廂，而且石中軍剛剛親自拜訪……

　　這意味的就太多了。

　　論財富和權勢，許庭生其實還沒有到這個級別，更沒到能讓石中軍為他和天樂金大唐撕破臉的份上，但是石中軍看中的是許庭生身上的潛力，還有他在互誠的利益，所以不惜代價拉攏。

　　其他人可不知道這些，他們對許庭生的判斷幾乎全部來自他們所看到的，石中軍的態度。

　　這一點從黃亞明和譚耀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們從許庭生包廂出去後，再回到樓下大廳，受歡迎程度立時就大了很多。

　　自視魅力不小的女明星和小姐們開始從大廳溜號，偷摸到樓上包廂主動敲門。

　　許庭生在無比艱難的應付了兩三個人，又見識了一位他曾經頗為欣賞的女星的另一面後，乾脆讓門外的服務生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Apple打進來電話。

　　還好，包廂的隔音很好。

　　「你在做什麼呢？」Apple問。

　　「談點生意，你呢？」許庭生說。

　　Apple那邊猶豫了一會，說：「我在這邊吃飯的時候遇到幾個朋友，一會可能要跟他們出去聚一下，我會儘快回來。可以嗎？」

　　許庭生想了想，沒多疑，說：「出去玩是好事情，那你注意安全。還有千萬不許太晚回來，遲了就打電話給我，我晚點可以去接你。」

　　「嗯」，Apple說，「你別生氣。」

　　「當然不會啊。」許庭生笑著說，「你能多走出去玩我很開心。」

　　Apple沒再多說，說完拜拜之後甚至沒等許庭生回應就匆忙掛了電話，然後心神不寧，揣揣不安。

　　因為她知道，如果許庭生知道事實真相，一定會生氣。他總是習慣什麼都替她去面對和承擔的，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困難？

　　……

　　之前，Apple在酒店餐廳遇到天樂的人，還有她一直厭惡的豹紋男經紀人。

　　豹紋男拿給Apple一張演出表，上面全是些奇奇怪怪的小酒吧的站台演出，甚至有些跟東歐豔舞女郎什麼的排在一起。

　　Apple斷然拒絕。

　　「那你做好賠償準備吧，不光是你和天樂合約的賠償金，還有每場演出，都是公司簽了合同的，你要承擔公司的損失。」豹紋男威脅道。

　　Apple愣了愣，含淚說：「我已經不唱了，為什麼還要這樣？」

　　「為什麼？因為你傻逼簽了合約啊，那現在金總生氣了，你自然不可能好過。」

　　豹紋男這麼說，身邊一群其實很可能遭遇和Apple共同命運的女藝人卻都在哄笑，諷刺。這就是人性的可悲之處，只要厄運還沒降臨到自己頭上，她們就能自欺欺人，總是想著看笑話，甚至助紂為虐。

　　「金總在哪？我找他談。」Apple咬牙說。

　　「金總現在參加一個酒會，正好，待會我們都要過去趕下半場，你以前沒見識過，這回帶你去見識下，順便等金總有空，沒准他心情好會跟你談談你的問題。」

　　豹紋男翹著蘭花指，趾高氣揚。

　　Apple搖頭：「我不去參加什麼酒會。」

　　旁邊的那位自認為見多識廣，走得比較高，懂門道有門路的風騷三線女星笑著插嘴：

　　「知道你裝得厲害。放心吧，這不是咱們一家的酒會，業內各大公司的高層基本都在，知道嗎？那種場合，就你？沒人會要你做什麼的，就算你想做，都未必有人看得上。金總能搭理你就是你的福氣了。」

　　另一個之前和Apple關係還算不錯的，上前說：「Apple，一起去吧，你有合約在身，不可能一直不面對，不和金總溝通的。順便可以見識一下我們這一行走到高端之後的風光，沒准到時候你就改主意了。」

　　她或許沒有惡意，但是價值觀不同。

　　豹紋男扭這胯走過來，傲嬌道：「就是，那種場面，還有裡面那些人，也許你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上話，知道嗎？別廢話了，回去換套衣服，一小時後樓下集中。」

　　Apple不想見識什麼大人物，但是她看見了那張演出安排表，還有她知道自己確實不可能一直逃避金大唐，還有她和天樂的合約……

　　下定決心的當時，Apple想過告訴許庭生這件事，但是猶豫了一會，她想，許庭生也許在談一場重要的生意，而他跟娛樂圈方面也一直沒有接觸……

　　黃亞明寄給他的那封信裡只有一份留學項目申請表，所以她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許庭生和天宜的關係。

　　在這件事情上，為了不給Apple壓力，不讓她有任何勉強，許庭生甚至連宋妮和付誠兩個當初那樣子指責他，他都沒有說破，只因為怕Apple知道，怕她因此不能做出自己最內心的選擇。

　　不知情的Apple只想著不再為難許庭生，不想再拖累他，所以她決定自己去面對，哪怕只是先試一試。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這一次不再是許庭生的負擔和麻煩。

　　所以，她撒了謊。

　　她忘了許庭生不久前剛剛說過，「你想好了，我就幫你實現」，「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更久之前他還對她說過，「許庭生是超人，你飛得再高再遠，我都罩得住你」。

　　Apple沒有換什麼特別的，適合那種場面的衣服，就穿了一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運動鞋，她甚至沒有化妝，就這麼簡單清爽，清湯掛麵的到了樓下酒店大堂。

　　她在借此表明態度。

　　豹紋男看見了，扭著胯走過來，在Apple胳膊上擰了一把，哼一聲罵了一句：「扶不上牆的爛泥，你怪得了誰？」

　　旁邊一群花枝招展，穿衣想盡辦法「露肉」的，都開始哄笑、諷刺：

　　「裝清高呢。」

　　「她不是一直這樣嗎？」

　　「所以她才這麼慘啊。哈。」

　　Apple忍著不吭聲。

第233章 那個包廂靜悄悄

　　Apple準備出發的時候，許庭生也撥通電話，扔出了手裡的第一張牌。

　　十幾分鐘後，雖然心裡有些不安，但大風大浪裡十幾年打滾過來的金大唐依然寬慰自己，不必給一個毛小子嚇著了，時間過去一個多小時，他還不是什麼都沒做？

　　就連石中軍本人，也是滿臉笑容的敬酒寒暄。

　　金大唐沒覺得有什麼異樣。他沉著的，滿臉笑容的與現場的大佬們說笑著，偶爾跟女明星說幾句葷話，偶爾上上手。

　　副手貼在他耳邊嘀咕幾句，把金大唐從人群里拉出來。

　　「你說什麼？」

　　副手剛剛在人前沒說具體事情，金大唐此時出來問道。

　　「呂伶以前坐台時候的照片，還有在臺上跳舞的，跟客人進出酒店的照片，十幾分鐘前在幾個大網站和論壇同時被爆出來了。」

　　副手不安的看著金大唐道。

　　呂伶是前年金大唐花了不小力氣打造的一個女明星，身材火爆，而且擅長鑽營，很捨得自己，如今已經有些知名度，算是天樂較為重要的藝人之一。

　　金大唐果斷說：「找人，壓下去。」

　　「找過了，花了點錢，帖子和報道都在刪，但是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只能事後再想辦法洗，我們正在安排。」

　　「查一下到底是誰在搞我們，關鍵是不是天宜。」

　　「好。」

　　副手離開，金大唐深呼吸，緩了緩，終究還是沒心情在大廳繼續呆下去，面色陰沉的回了包廂。就在走廊上，他不自覺的扭頭看了看那間靜悄悄的包廂。

　　「是他？背後是天宜？還是他在借勢天宜轉移注意力？」

　　現在的問題是，許庭生的背景誰都不清楚，他就一個人在那呆著，所以反而毫無破綻。金大唐想要反擊都不知道應該找誰，應該往哪打。

　　許庭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在等。

　　又過了一會，黃亞明傳來短信，說：「現場有些亂，很多人都收到消息了，正在討論這件事，大部分人的態度是幸災樂禍。」

　　許庭生回：「金大唐呢？」

　　黃亞明回：「回包廂了，臉色不太好。」

　　許庭生簡單回了個「好」，然後撥通第二個電話。

　　很快，金大唐收到消息，旗下一名「形象健康」的男演員在酒店左擁右抱，帶女孩回酒店的照片出現在網上。

　　然後更多不利消息紛至遝來，天樂……被圍攻了。

　　許庭生收到消息的當時還有些困惑。

　　天宜副總發來消息：「有人在趁機痛打落水狗，估計不止一家。許兄弟可以耐心等一會，讓他們冒冒頭，這樣金大唐壓力更大。圈子裡想搞死他的人不少。」

　　許庭生開門，到走廊上往下看了看，大廳裡一眾大人物都還在言笑晏晏的推杯換盞，甚至和天樂的人熱情交談，笑臉相對。

　　而背後，他們已經在落井下石，痛下殺手。

　　金大唐很不好過。

　　他當然不是任人魚肉的那一類人，否則以他習慣的陰險做事方式，得罪的人，他不可能混到現在。現在最大的問題依然是那一個，他要演瘋狗，演魚死網破，想撲上去咬人……卻不知道該咬誰。

　　現在的形勢，對他出手的已經很可能不止一家。

　　如果貿然出手的話，一不小心只會樹敵更多，招來更多人對他出手。

　　至於天宜，金大唐當然懷疑，但是只憑懷疑，他不可能跟天宜魚死網破，分量不夠，能量不夠，加上對方根本沒直接站出來，他連搏同情的立場都站不到。

　　許庭生依然就那麼一個人，他已經回到包廂，那個包廂現在安安靜靜，連走動的人都沒有。

　　「你們抓緊給我查一下他，我去找石中軍。」

　　金大唐站起來，吩咐完，走到門口又回頭，說：「可能一會我要試探一下天宜，給石中軍一下，你們先做準備。」

　　「金總？」

　　一名天樂副總站起來，滿臉擔憂的看著金大唐，顯然並不贊同他和天宜死磕，天樂也根本沒資格和天宜死磕。

　　「放心，我就想看一下，如果真是天宜的話，石中軍看那小子到底有多重。」

　　金大唐在大事上從來都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不會不見南牆不回頭，他懂得審時度勢，懂得隱忍，所以，天樂這樣一間中等規模的公司才能一直生存下來，而且活得不錯。

　　他的霸道囂張，從來都只用在他有把握拿捏的人身上，比如Apple這種無依無靠的小角色。至少他曾經是這麼認為的。

　　金大唐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仍在大廳招呼賓客的石中軍面前，朗聲說：「石總，剛剛我公司藝人連續出了些狀況，不知道石總聽說了沒有？能不能幫兄弟一把？」

　　周圍的人一齊安靜下來，看著石中軍。

　　金大唐把事情這樣擺出來講，目的就是聯合當場的力量向石中軍施壓，這種聯合是被動的，哪怕那些人其實也在對金大唐出手，他們都會在意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石中軍牽的頭，如果是，理由充不充分？

　　否則，他們就會擔心這樣的情況有一天降臨到自己頭上。

　　在金大唐說話之前，他們其實一點都不清楚情況，對於天樂被人下手這一點，他們完全想不到天宜和石中軍頭上，更想不到樓上那個陌生的年輕人身上。

　　石中軍淡淡一笑，然後認真說：「剛聽說，金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還有在場諸位兄弟肯定義不容辭。」

　　金大唐被梗住了一下，乾脆直接扭頭說：「那我冒昧問一下，不知道樓上那間包廂裡的那個小年輕是什麼身份，是不是石總的朋友？石總是東道主，想必人是天宜請的。」

　　「人是我們天宜邀請的。可是怎麼說呢，他的其他情況我其實也不瞭解」，石中軍裝作為難說，「我就知道一點，那小子是輪回樂隊其中一個。」

　　石中軍身邊這一片，能站下的都不是一般人物，連大多數公司的副總都走不進來。所以當他說出輪回樂隊，當場也不過一陣小小的驚奇，驚奇來自輪回有些神秘，僅此而已。

　　一支學生樂隊，哪怕出了幾首好歌，也還上不了這些人眼中的檯面。

　　而恰恰因為輪回的神秘，石中軍此時說他不瞭解來人的背景和其他情況，幾乎再合情合理不過。

　　「因為他們之前跟我們天宜有點合作，這個想必大家都知道的，就是兩首歌的事」，石中軍繼續說，「當時這撥孩子開價不高，但是提了兩個要求，一是想見識一下，所以天宜今天給了張邀請卡，第二個，我現在當著金總的面，還真不太好意思說。」

　　石中軍說完略微尷尬的笑了笑。

　　「石總但說無妨。」金大唐說。

　　「他們要求，如果他們有辦法讓金總和Apple解約的話，希望我們天宜可以簽下她。我當時覺得幾個大學生能有什麼辦法，然後等個四五年，那小女孩估計也沒心氣了，就……答應了下來，金總不會怪我吧？」

　　石中軍把自己擇了個乾淨，哪怕有些蹊蹺無賴，別人也無話可說，而藝人改簽公司，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石中軍還只是等，等，還不夠給面子嗎？

　　在這一點上，金大唐占不到任何有利局面。

　　「這麼說，應該不是那小子做的，畢竟他不是圈內人，不可能掌握這些東西。」

　　金大唐以退為進，暗藏機鋒說。

　　「其實也說不準，沒准這小子家世背景不一般呢？而且畢竟那個小姑娘是輪回樂隊的人，小年輕衝動代她出頭也是可能的。金總跟他談過嗎？談得怎麼樣？按說他也沒必要這樣直接上來就魚死網破吧？」

　　另一家公司的老總插話，石中軍「公正無比」的點頭表示贊同。

　　金大唐沉默。

　　現在他能怎麼說？難道直接說，對方找我談過，我態度囂張的給堵回去了，還要安排Apple去酒吧場，要她永不翻身，所以他才毛了？

　　這些事可以做，現場其他人其實也做過，但就是不能說。說了就等於自認下乘。

　　那麼，難道跳起來指著石中軍或者在場其他人說：「別演了，這些事你們肯定都有份，哪怕不是你們牽的頭，也少不了你們在背後落井下石。」

　　在沒有證據之前，這樣的話他更不能說。

　　他當然可以咬回去，問題是咬誰？

　　所有事情都被推到樓上那個小子身上了。

　　而他，不露臉，不吭聲，除了剛剛出來看一眼，整個事件發生的時間段，他的包廂都靜悄悄的，不見動作，無人來往。

　　天樂副總匆忙從樓上跑下來，在金大唐耳邊嘀咕了幾句。

　　金大唐先是搖了搖頭，表示剛剛安排的試探天宜的計劃放棄。然後又聽副總說了幾句，露出大驚失色的神情。

　　「你說什麼？」

　　「漸海省鼎成房地產鄭老闆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決定放棄投資我們明年的那部電影。態度很堅決，怎麼勸都沒用。」

　　副總情急，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這下所有人，包括石中軍在內，都不自覺的把頭轉向了樓上那間依然靜悄悄的包廂，滿心驚訝。影響一家房地產公司的決定，這已經超出娛樂圈下手搞動作的範疇了。

　　金大唐也越加無話可說，他現在已經攀咬不上現場任何一個人了。

　　「真的是他？那小子到底是誰？」

　　許庭生在所有人眼裡，尤其在石中軍眼裡，分量急速上升，因為這一點，連石中軍都不知道，他原本以為在這件事上，許庭生所能依靠的只有他提供的那些。

　　正在對天樂痛打落水狗的果斷決定加大力度，因為此時的金大唐已經註定只能啞巴吃黃蓮。

　　他已經被人一拳接一拳悶得完全找不著北。

第234章 Apple來了

　　「謝謝鄭伯伯，那你跟我爸先吃飯，多喝點，我下回登門陪伯伯下棋，喝酒。」

　　許庭生掛上電話。

　　黃亞明和譚耀敲門進來，直接說：「金大唐剛剛找過石中軍，現在回包廂了。」

　　許庭生微笑說：「那他不傻的話，應該準備解約合同去了。」

　　「所以我們才著急跑上來啊」，黃亞明焦急說，「我怕你一會拿到解約合同收手了，抓緊，出王炸，弄那個叫周勇佷的。」

　　許庭生其實確實已經打算罷手，目的達成，氣也出得差不多了。聽黃亞明這麼說，許庭生微微詫異道：「周勇佷，跟Apple合唱過那個天樂頭牌男歌手？他怎麼了？」

　　黃亞明氣憤道：

　　「這小子在下面跟一群人炫耀，說到Apple的身材什麼的，話很難聽，總之說了很多你聽了會炸的話。他自己跟那幾個色鬼，包括我們倆，說他在錄音室給Apple下過藥，要不是Apple的助理娟姐提醒，Apple可能就出事了。

　　然後他還說，自己後來一直在整Apple，等Apple再回公司，一定不放過什麼的。」

　　許庭生突然才發現，原來Apple面對和經歷過的事情遠比自己瞭解的多，難怪她會那樣心力交瘁、絕望痛苦。

　　許庭生直接拿起那部手機撥出去，電話迅速接通。

　　「周勇佷，半個小時後，全部內容，最大力度。不必問石總。出了什麼事我扛。但是沒辦好的話，我找你。」

　　說完，許庭生一把把手裡的一把牌全部扔在桌上。

　　魚死網破，他可以接受最後拿錢強行買斷Apple的合同，但是這個人，必須毀掉，哪怕金大唐因此拼命他都接著。

　　黃亞明和譚耀拿起桌上的照片翻開，看一張驚呼一聲：「這傻逼生活也太精彩了，觸目驚心啊！他完了。」

　　「我們要不要留下來陪你？萬一待會動手？」

　　黃亞明興奮完，有些不安的問許庭生。

　　「除了我們這種鄉下土鼈，他們這些大人物動手也不會在這裡呢，何況這裡是石中軍的場子。」許庭生笑著說，「玩去吧。」

　　黃亞明點頭，說：「那我們走了。第一場快結束了，待會我們倆要忙了。有沒有事情交代我們做？」

　　「沒有，別找不著人就好。還有，這個帶上。」許庭生從暗格裡拿出兩盒套套，隨手扔給兩人，說：「小心臟。」

　　黃亞明和譚耀走了。

　　許庭生等來的第一個人不是金大唐，是石中軍。對於今晚的酒會來說，天樂的事再怎麼折騰也只是插曲，酒會本身還在歡快的繼續。

　　第一場結束，該離場的離場，該回包廂的回包廂，本身沒有包廂又想留下的，也都找到了自己願意跟著去包廂的對象。

　　至於接下來的事，就不是能公開談論的了。

　　留下來的基本都是男人，因為接下來會湧進來的基本都是些還沒混起來，或者準備混進來的小女星，至少其中一部分，是做好了準備的。

　　石中軍已經喝了不少，坐下來又倒了一杯跟許庭生碰了一下，直接說：「許兄弟房地產也做？」

　　「家裡在做。」許庭生說。

　　「這樣。」

　　石中軍沒多話，這才發現自己對許庭生的瞭解還遠遠不夠，他之前嘗試瞭解許家，只查到許家在小縣城發跡，就停下來了。

　　「石哥有興趣的話，等我做出點成績，再邀石哥一起。」

　　這一天石中軍幫了許庭生很多，現在許庭生扔出了自己的回報。

　　他沒有直接邀請石中軍參與，而是說等我做出點成績再邀請你投資入股，意思就是……不用擔心，等著看見能妥妥的分蛋糕你再來。

　　石中軍伸出手：「那就這麼說定了。」

　　許庭生伸手握上去，說：「一定。」

　　石中軍猶豫了一下，說：「其實這件事，依我看，許兄弟直接把牌面擺出來，金大唐那邊就該懂了。倒是不一定要真的做出來的。」

　　「有氣。」許庭生笑著說。

　　石中軍看了看許庭生的表情，接著說：「其實你剛剛決定那個，下面的人還是問我了。我本來是來勸你收手的，因為沒必要，情況我也瞭解過了，一個女人，實際也沒讓人得手，所以真的沒這個必要把金大唐逼瘋……你覺得呢？」

　　許庭生笑了笑，堅定說：「石哥，對不起，我想我可能要不懂事一回了。這個，有必要，我很確定。這麼說吧，我爸就是因為這事專門去了一趟西湖市，現在就在那邊。石哥不方便的話，這事我自己來吧。」

　　石中軍愣了愣，幾次接觸，他對許庭生早已有了判斷，這是很沉穩的一個人，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沉穩，甚至因為過於沉穩以至於有點衝勁不足，壓迫感不足……

　　天宜內部有人查過許庭生的一些事之後做性格總結，八個字：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正是因此，許庭生現在這麼堅持，石中軍不得不正視。

　　到目前為止，他只見過許庭生兩次這樣堅持，其餘很多事情，甚至包括股份方面的談判，許庭生都顯得很好說話，而他的這兩次堅持，都跟那個叫Apple的女孩有關。

　　「就那麼在乎那個小女孩？」石中軍問道。

　　許庭生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有點害羞。

　　許庭生不是一般小男孩，這點石中軍知道，所以他更明白，當這種類似小男孩的羞怯出現在他臉上，意味著什麼。

　　「那就按你說的辦。這件事交給我了，我這個當哥的也不能一直躲著對吧？我家裡大哥就總說天宜被我搞得一點霸道都沒有，別人都不知道怕了，正好我做一回給他看。」

　　石中軍站起來說：「其實金大唐未必能咬上咱們倆，現在對他下手的人太多了。哪怕懷疑，他估計也會先求穩住我們。所以，別擔心。現在我過去找他聊聊，解約協議應該不用太久就會送到。」

　　許庭生站起來，說：「謝謝石哥。」

　　石中軍剛走沒多久，前頭興致勃勃離開的黃亞明和譚耀像見了鬼一樣焦急的跑回來。

　　「怎麼了？」許庭生問。

　　「Apple來了。」黃亞明說。

　　「什麼？Apple，你們沒看錯吧？」

　　許庭生無比意外，Apple不是應該去參加朋友聚會去了嗎？

　　「沒錯，我們倆都看見了，她和天樂的人一起來的，現在就在大廳那邊坐著。」黃亞明說。

　　譚耀在一旁點頭。

　　許庭生揉了揉眉頭，心裡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快。

　　「她沒看到你們吧？」許庭生問。

　　「沒看到，我們躲得快。」黃亞明說。

　　「那，你們去玩吧，暫時別讓她看見就好。方便的話，看看她來幹嘛的，幫忙看著點。」

　　許庭生說完，拿起電話打給Apple，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跟朋友在哪玩呢？」許庭生問。

　　「我，我們在小酒吧聊天呢。」Apple說。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許庭生說。

　　Apple聽出來許庭生口氣有點奇怪，問道：「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沒，我有點累而已。你安心玩。」

　　許庭生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235章 解約，做夢吧？

　　十幾分鐘後，天樂的一位副總來敲門，送來了天樂和Apple的解約協議，無條件解約。金大唐已經先在上面簽好了字，只等Apple簽字，協議就正式生效。

　　「我們金總說，這件事是不是到此為止？」天樂副總問。

　　「在我這裡是，其他你們自己圈內的事，我並不瞭解。」許庭生答話時耍了點小心思。

　　「這個我們知道，另外金總想問一下，你真的是輪回樂隊成員？」

　　「是的。」

　　「金總說，其實Apple這件事沒那麼大，沒必要到這個份上。他剛剛的話，有衝動的成分。金總還說，天樂祝Apple以後發展順利。」

　　「那我很抱歉。謝謝。」

　　「鼎成那邊還有回旋的可能嗎？」

　　「這個你們可以自己去談，我不瞭解。」

　　「那再見。希望以後不會再有問題。」

　　「好的，再見。」

　　天樂副總離開，許庭生仰頭閉目靠在沙發上。

　　出了氣，還拿到了解約協議，本該興奮的許庭生實際卻沒有那麼開心，因為Apple此刻就坐在樓下大廳，她撒了謊，她來做什麼？

　　現在，許庭生只要站起來，推門出去，就可以看見她，可以出現在她面前，把好消息告訴她。

　　但是，現在他不想出去。

　　……

　　Apple不安的在大廳牆角坐下。她旁邊還坐了不少人，整個大廳都是人，天樂的人，其他公司的人，包括一些模特公司的人都有，場面甚至比剛剛更熱鬧。

　　但她只是一個人。

　　這一刻她開始有點開始後悔沒有告訴許庭生了，因為依賴，其實是一種習慣。這兩個月她早已習慣，只有有許庭生在的時候，才那麼安心。

　　對於很多人來說，此刻，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

　　餐桌早已經被重新佈置好，樂隊演奏繼續，仿佛這場宴會才剛剛啟幕。然後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從包廂出來，從樓上下來，新來的人也開始四處遊走，搭訕，被搭訕。

　　這是一個交際場，各種手段的交際，也許有美好，但更有醜惡。

　　生存，有時候其實很難定義對與錯，成功背後的那些，往往容易被成功之後的光芒掩蓋。

　　Apple依然坐在那裡，她原來的助理娟姐這次也硬是跟了進來，Apple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但是她現在是別人的助理，正被吆喝著忙前忙後，兩人之間，至多也就一些眼神交流而已。

　　Apple很不願意看到的一個人出現在視線裡。

　　周勇佷帶著醉意向這邊走來，在場天樂的人紛紛熱情的打著招呼，不管內心有多少不快和厭惡，面對天樂一哥，每個人都不得不笑臉相迎。

　　除了Apple。

　　周勇佷偏偏就找上了Apple，用關心的口氣說：「喲，Apple你休息了這麼久，終於回來了？勇哥我都替你擔心壞了。怎麼樣，最近還好吧？」

　　說著話，他一隻手向Apple肩頭拍來。

　　Apple連忙橫移閃開。

　　周勇佷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快，但是隨即繼續堆起笑容，說：「想通了就好，既然你想通了回來，我會替你向金總求情的。我下張專輯也可以跟你再合唱一首歌……只要你是真的懂事了。」

　　「不用了，我是來找金總解約的。」

　　Apple言簡意賅，語氣生硬的回答，這個人對自己做過什麼，Apple早已經很清楚。

　　周勇佷把含在嘴裡的一口紅酒噴出來，大笑道：「解約，你做夢嗎？」

　　說完他轉向其他人，繼續大笑說：「你們聽到了嗎？她說她是來解約的。解約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就你這樣，往這一坐就行了？」

　　其餘人配合著大笑，為了奉承周勇佷諷刺Apple。

　　周勇佷待會應該會很後悔一件事，他剛剛居然只顧著女人，沒回金大唐的包廂看一眼，實際金大唐也並不那麼喜歡旗下藝人出現在自己的包廂裡。

　　至於在場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清楚狀況。

　　笑過之後，周勇佷在Apple旁邊坐下來。

　　「Apple，別做夢了，實際點，如果你不想去酒吧場的話，跟我說，解約我不可能幫你，這個我還是能幫你的……」

　　周勇佷說話時故作關懷，情真意切，Apple卻只感覺一陣噁心，本能的往後退，起身準備離開。

　　身後的一名還沒出道的小女孩按住她，說：「Apple姐，別這樣，要不你會很麻煩的。再說金總還沒下來呢，你要去哪？」

　　「我是來談解約的，沒興趣聊別的，請你們別打擾我，我坐這等金總就好。」

　　Apple又強調了一次。

　　重新坐下。既然來都來了，她決定至少試一試。

　　……

　　坐在樓上包廂的許庭生收到黃亞明的短信：

　　「讓人幫忙聽了下，Apple說她是來談解約的。然後她身上穿的是T恤，牛仔褲，運動鞋，沒化妝，安心吧。」

　　許庭生對著屏幕釋然一笑，回說：「我本來就沒有不安心。」

　　黃亞明回：「滾蛋吧，你丫剛剛臉色跟什麼似的。」

　　許庭生回：「我就是覺得她太傻了，太幼稚，這種事怎麼可能是她自己過來就能解決的？而且她還不跟我說。」

　　黃亞明回：「那現在我們專心能去泡小明星了吧？」

　　許庭生回：「去吧，叫兩個天宜的人站近處看著點，別讓Apple吃虧了。」

　　黃亞明回：「好。」

　　放下手機，許庭生又好氣又好笑。

　　氣的原因，是Apple的幼稚，還有自己下午剛剛交代過，她遇事居然又不跟自己說，如果今天自己不在這裡，她很有可能要吃虧，至少是被人羞辱。

　　至於笑，第一還是因為Apple的幼稚，第二，因為許庭生覺得自己至少已經作對了一件事，一件Apple想做的事。

　　「回去再收拾你。」

　　許庭生自己跟自己嘀咕了一句，然後按服務鈴，把一直守在門外的服務生叫進來。

　　……

　　面對正襟危坐的Apple。

　　周勇佷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好，那我就跟你說認真的。Apple，你瞭解金總嗎？我肯定比你更瞭解他對吧？你想就這樣解約，真的就是做夢。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怎麼讓金總不那麼生氣，不安排你去酒吧場吧。」

　　「是呀，Apple」，那個之前勸過Apple的女的也說，「你待會先跟金總認個錯吧，要不真的去酒吧場，你的個性肯定受不了。」

　　「沒准下次就去農村紅白場了。」

　　旁邊一個人插了一句，又是一陣哄笑。

　　Apple不說話。

　　「唉，Apple，你不會找好其他公司了吧？那他們怎麼不出面幫你談啊？」

　　有人突然問了一句，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Apple，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Apple找到了新公司，否則她這樣跑來談解約，只能解釋為幼稚和愚蠢。

　　其實Apple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一時衝動實在太過異想天開。她與金大唐接觸的時間也已經不短，對方的為人，絕無可能僅僅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大發善心。

　　哪怕她實際沒花公司多少錢，相反還賺了不少。但是商人，尤其金大唐，是絕不可能這樣算帳的。

　　他這次不惜代價直接封殺Apple，除了為求更大的利益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立威，讓公司其他藝人知道不聽話的後果。

　　所以，他會放過Apple才真的奇怪了。

　　帶著幾分沮喪，Apple開口說：「沒有。金總不同意的話，我就走。」

　　「那你安排下來的那些表演怎麼辦？賠？」一個人問。

　　Apple又陷入糾結。

　　周勇佷見此情景，得意地說道：「金總估計還在忙，你就坐這繼續做夢吧。我先去玩會，你想通了跟我說，我只能保證你不用去酒吧場。」

　　一片附和聲中，周勇佷站起來，端著酒杯準備離開。

　　一名服務生朝他們走過來。

　　「請問哪位是Apple小姐？」服務生問。

　　「不會被什麼人看上了吧？看來扮純還是有用的。」旁邊幾個女的議論紛紛，言談中不單有嘲諷，隱隱還夾雜著幾分羡慕和妒忌。

　　「我是。」Apple有些不安地說道。

　　「Apple小姐你好，這是您的解約協議。您看一下沒問題的話，簽字就好，簽字以後您和天樂的合約就正式解除了。」

　　服務生恭恭敬敬的把協議和簽字筆放在Apple面前。

　　就這一下，所有人都傻掉了。

　　包括剛剛在嘲諷Apple做夢的周勇佷，還有其他天樂的人。

　　也包括Apple本人。

　　「這，是真的嗎？」

　　無條件解約的合同，自然再簡單不過，Apple仔細看了兩遍，又認真檢查了金大唐的簽名，仍然不敢相信。她想確認，是不是有人為了羞辱自己而故意惡作劇。

　　「應該假的吧？我剛打了金總電話，根本無人接聽，怎麼可能給你簽協議，而且金總之前也沒和你談過吧？」

　　周勇佷對Apple說完，又轉向服務生說：「這個協議是誰讓你送來的？」

　　「樓上包廂的一位先生。」

　　服務生說完指了指許庭生的包廂，轉身離開。

　　連同Apple在內，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間悄無聲息，大門緊閉，但是位置很好的包廂。

　　裡面會是誰？

　　只有周勇佷知道那個位置絕不是金大唐，也不是石中軍。

　　但是，他也不知道裡面是誰。先前那一場，他根本就沒機會參與進老闆層面的談話，一直專注的在跟一群男的吹噓女人，然後找幾個一線女星覥著臉搭訕，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包廂裡坐的是個新面孔的年輕人。

　　「是金總？不可能。那就是真的有大老闆看上Apple了，幫她解約？」這是其他人的想法。

　　Apple自己要更加忐忑不安，她是最清楚自己情況的，她今天過來根本就沒有做任何準備，也沒跟任何人打過招呼，連許庭生都沒有。

　　她當然會猜測是許庭生，但是不可能啊！他不知情，他在談生意，他不可能出現這種娛樂圈酒會上……

　　否定了對方是許庭生的可能，Apple更加困惑。

　　她這次來完全就是一時衝動，怎麼可能突然就有人幫她解約？

　　而且現在距離她坐下來不過十幾分鐘，就算有人要幫她，要找金大唐談，要付違約金買斷，也沒有這麼快吧？

　　因為不安，Apple遲遲不敢在解約協議上簽字。

第236章 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在解約協議真假的問題上糾結了許久，糾結的不止Apple自己一個。

　　但是其他人糾結完了是另一種體會，因為她們突然才醒悟，這事其實沒什麼可羡慕的，不算好事，多少人還在千辛萬苦想著盼著簽下一紙合約呢。

　　所以，這真的沒什麼可羡慕的，如果有人這樣把解約協議放在她們面前，她們估計要哭。

　　人們總是習慣用自己的思維邏輯和價值觀去揣測別人，然後得出自以為是的結論，並且堅信不疑，然後強加於人，覺得對方就應該是這麼想的。

　　更何況，她們現在確實已經發現，Apple依然遲遲不敢下筆。

　　「怎麼，又捨不得了？不是清高嗎？」

　　「你們看，剛剛還說自己是來解約的，結果現在金總真的讓她解約，她反而傻了，懵了。」

　　「我看她其實根本就是想來認錯，來求金總的。現在看她怎麼收場吧。你們覺得她這樣鬧過一次，這種不聽話的藝人，還有人願意簽她嗎？」

　　「本來就是，連自己原先樂隊都拋棄了的人，還指望誰會要？！」

　　一片嘈雜中，天宜的一位副總，40多歲，儒雅中帶著威嚴的邵俊從樓梯口轉出來，向著這邊走來。在這個場合，他代表天宜，現場多少做著明星夢的人都渴望的一個地方。

　　幾個自認為還算熟臉的在跟邵俊打招呼。

　　有時候，認識誰，跟誰說得上話，其實也是一種抬高自己的方式。

　　邵俊一路微笑回應著，這讓包括周勇佷在內的不少人都覺得自己臉上有光。

　　「邵總下來有事啊？」周勇佷說。

　　「對，我過來找個人。」邵俊說。

　　「天宜副總找誰？」這一塊以天樂的人為主，大多是新人和三線以下的小明星，似乎沒有誰值得他親自下來找的，唯一有點可能的是周勇佷，但是從剛剛的對話看來，邵俊顯然不是來找他的。

　　在一片好奇又飽含期待的目光中，邵俊走到正在晃神的Apple面前。

　　「Apple小姐，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天宜邵俊。」

　　作為天宜副總，邵俊這個名字在普通民眾中間也許不算特別響亮，但是在圈內，這是一個影響力巨大的名字。

　　他是石中軍最信任和依仗的人之一，天宜的實權人物。

　　因為邵俊找的人是剛剛拿到一份莫名協議的Apple，圍觀的人都開始猜測，也許正題終於來了，對Apple的「回報」要求來了。

　　「本來就應該是這樣，誰會無緣無故幫她？」

　　有人在等著看笑話，看Apple怎麼應對，還裝？還是立即拋下「偽裝」去攀高枝？

　　對於這種事，哪怕不少人內心其實羡慕、妒忌，嘴上還是不免要奚落、看不起的。

　　當場又是一陣議論紛紛，鄙夷，諷刺都有。

　　Apple可以不理會這些人，但是她沒法不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她確實在怕，怕自己惹上了大麻煩。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女孩……除非，許庭生站在她身邊。

　　而她現在……不想再帶給許庭生任何麻煩。

　　Apple緊張的站起來，忐忑不安說：「你好，請問，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邵俊微笑，說：「是這樣的，我謹代表天宜，石總，邀請Apple小姐加入我們天宜娛樂傳媒。這是合約，你可以細心看一下，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再討論修改，不著急。」

　　邵俊說完把一式兩份合約平平整整放在桌上，Apple面前，然後坐下來，耐心等待著。

　　這本不是他的身份應該給一個新人小歌手的待遇。

　　但是，對於這一次的事，石中軍剛剛已經下了定論，天宜上下，決定給足許庭生這個天宜新股東面子，借此機會把感情徹底建立起來。

　　對於石中軍的決定，包括邵俊在內的這些天宜高層都不會有什麼意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許庭生以後就是他們同一個戰壕裡的兄弟，一個鍋裡吃飯的人。

　　更何況，邵俊等人本身對許庭生的觀感就很不錯，認為這是一個值得交的人。

　　花花轎子眾人抬，人情攢一分是一分。

　　所以，邵俊才親自出面，而且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這一下，整一片人鴉雀無聲，尤其剛剛說話的那些人，她們一時間誰都不敢去看，生怕一看，自己剛剛說的話就會砸回自己臉上。

　　如果不是天宜副總就坐在面前，在說話，而白紙黑字的合約擺在桌上，所有人此時可能都會覺得自己聽錯了，或者正在聽一個童話，因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現實。

　　可能她們在最初做著明星夢的時候，也夢想過這一幕，被這樣一家公司這樣子邀請。

　　但那只是夢想。

　　Apple自己也愣住了一會，然後有些慌亂的說：「你好，對不起。我，我現在有點糊塗，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您能跟我解釋一下嗎？我好像不認識你們公司的人。」

　　邵俊想了想，說：「這個，我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讓不讓說。」

　　邵俊說完，禁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他確實不知道許庭生這樣遲遲不露面到底是什麼意思。按說就算要給小女朋友驚喜，也是時候了。

　　許庭生其實是在等Apple自己內心的選擇，在沒有他干預的情況下，她更可以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看著一臉糊塗憂慮的Apple，邵俊想了想，只好說：「總之請Apple小姐相信我們天宜和石總的誠意。不如，你先看下合約？」

　　對方這麼說，Apple只好坐下開始看合同，一是因為她不好太直接的拒絕對方的「好意」，二是因為好奇。

　　事實就是這樣，不光別人好奇，連Apple自己都滿心好奇，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越來越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其實更多的是恐懼，越是一切順利，越是不可思議，Apple就越是擔心和恐懼，她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幫自己，不知道對方最後想要的是什麼。

　　等到她終於看完合同，這樣的恐懼開始無數倍的增長。

　　這是一份幾乎沒有任何約束的合同。也就是說，Apple幾乎是只受公司的支持和服務，而不受任何約束，一切推廣、商演、包括專輯、演唱會等等，她都可以自主決定。

　　而公司給予的支持力度和規格，幾乎可以媲美天宜的那些一線巨星。

　　天宜提供的這份合約，其實是許庭生和天宜的人共同討論的結果，他要給Apple一種最自由的狀態。如果她想唱，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去唱，如果她不想唱，沒有人可以約束她……

　　她可以隨時消失，隨時歸來。

　　許庭生在設計這份合約的時候，腦海裡想到的是兩個人，兩種狀態，一是類似陳綺貞的那種狀態，二是近似王菲後期的狀態。

　　這一刻，如果沒有那份恐懼，Apple發現自己其實很心動。

　　曾經她以為自己去做這些，只是因為許庭生，為了和他並肩而行。

　　然後，她丟掉了自己，丟掉了Apple。

　　現在，桌面上的兩份合約讓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另一個Apple。而這樣的一個Apple，是她自己欣賞和喜歡的。

　　人如果可以欣賞並喜歡自己，其實是一種最美好和幸福的狀態。

　　這一刻，Apple聽見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第237章 一定是個又胖又禿的老頭

　　如果不是因為那份恐懼，Apple知道自己一定會選擇簽下這份合同，她相信許庭生一定也會喜歡這樣的一個她。

　　但是，前景越美，恐懼越大。

　　Apple依然保持著猶豫不決的狀態。

　　周圍的人們想著這或許是一份苛刻無比的合約，可能還包含一些見不得光的附加條件。不少人在偷偷探頭往桌上看，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樣的一份合同。

　　李娟，也就是Apple曾經在天樂的助理，她比Apple大六歲，Apple一直叫她姐姐。

　　「Apple，是不是很為難？姐幫你看看吧？」

　　這個晚上，身為藝人助理的李娟因為擔心Apple，硬是跟了進來，但是因為她一直被支使做這做那，也因為怕給自己和Apple招來麻煩，兩個人之前連話都沒說過。

　　但是現在，她知道Apple可能正面對著一個巨大的機會，但是卻無比為難。

　　所以，她站了出來。

　　雖然只是助理，但是李娟在藝人身邊的日子其實不短，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自然也就多一些判斷力。她覺得自己應該幫得上Apple，哪怕只是給Apple一些意見參考都好。

　　Apple轉頭看見說話的人是李娟，開心的點頭，然後幾乎想哭，想要拉她的手。

　　這個晚上的Apple，一直很孤單，沒有人可以信任，可以討論，但是擺在眼前的，卻是一個無比重要的抉擇，還有複雜讓人恐懼的局面。

　　一隻手伸過來，蠻橫的拉開了李娟。

　　「有你什麼事？你以為你還是她的助理啊？」天樂的一名新人，也是李娟現在跟的女藝人，指著李娟的鼻子罵道。

　　「我就是想幫Apple看下。」李娟小聲解釋。

　　「人就是賤，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還想跟著她你可以辭職啊，在我面前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啊？我回去就叫公司換人……」

　　天樂的新人在沒玩沒了的罵著。

　　Apple和李娟站在一起，悄悄牽住了手。

　　「你能不能別這樣說話？」Apple說。

　　新人看了Apple一眼，說：「這個你管不著吧？我是在教訓自己的助理。」

　　此刻在她心裡其實也有自己的衡量，知道這樣做可能會得罪手握著天宜合同的Apple，但是她可以討好另一個人，周勇佷，自己公司的一哥……所以她覺得值得。

　　周勇佷因為之前的某些事，看李娟很不順眼，處處針對，這一點現在天樂的藝人幾乎都知道，他之所以沒有趕李娟走，只是為了方便隨時多罵幾句。

　　有公司一哥做榜樣，其他人自然有樣學樣。

　　所以，李娟最近的日子其實很不好過。

　　咬咬牙，李娟說：「那我回去就辭職。」

　　聽李娟這麼說，Apple猛的心頭一緊，她其實知道，李娟之所以一直在經紀公司堅持，是因為她其實有一個經紀人夢，那是她的理想和興趣，哪怕做了這麼多年助理，她都沒有放棄。

　　「現在，娟姐要被自己連累放棄了嗎？」Apple很慚愧，她現在還不敢決定簽下那份合約，更不知自己能不能幫上李娟。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邵俊站起來，走到李娟面前說，「李娟小姐你好，你是Apple小姐以前的助理對嗎？聽說你幫了她很多。」

　　「也沒幫什麼，就是盡一些本分。」李娟有些緊張說。

　　「那，你有沒有興趣來天宜工作？」邵俊微笑說，「我剛剛聽到你說準備辭職，正好我們天宜缺人，你有興趣過來的話，可以先繼續做藝人助理，然後你本人有意願的話，我們也可以給你做一些經紀人方面的培訓。」

　　作為相對底層的藝人助理，李娟和天樂的合同並沒有太大的約束性，也就是說，她要跳槽，幾乎隨時可以。

　　天樂的那位新人還想說話，但是看見邵俊的目光陡然轉向自己，只好又訕笑著縮了回來。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連自己原本的助理都惹不起。

　　短暫的欣喜過後，李娟把目光投向Apple，開始猶豫。她不希望自己成為Apple的負擔和壓力，不希望成為別人壓迫Apple的籌碼。對方的邀請，顯然跟Apple有關。

　　「對不起，邵總」，李娟對邵俊說，「我可能沒辦法……」

　　「邵總，請問，我能知道是誰在幫我嗎？」

　　Apple打斷李娟的話，鼓起勇氣直接問道。

　　邵俊這才發現自己攤上的是怎樣的一件苦差事，這個時候他要說只是單純的天宜對Apple的欣賞，估計沒有任何人會相信。

　　為難了一會，邵俊苦笑說：「是我們石總的一位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那麼很抱歉，邵總，這份合約我確實很喜歡，很想簽，但是如果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麼要幫我，我是絕對不會簽的。包括解約協議我都可以放棄。我男朋友自己有辦法，不必其他人操心。」

　　Apple豁出去了，然後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曾經精靈古怪，無畏無懼，並且習慣掌控局面的狀態，就像她曾經「欺負」、「調戲」許庭生的時候。

　　邵俊無奈，拿起手機撥通許庭生的電話，直接說：「好像你不露面不行了。」

　　「他在那個包廂裡？」Apple已經顧不上禮貌了，指著樓上的包廂說。

　　邵俊點頭，說：「要不你上去找他？」

　　「讓他出來吧，我不會上去的。我怕我男朋友會不高興。」

　　Apple是真的被對方的故弄玄虛搞瘋了，而且在她看來，對方很可能不懷好意，所以，她才不管什麼禮貌不禮貌的呢。

　　人們自動屏蔽了Apple口中的男朋友，如果他真有能耐，Apple還會被封殺？還用得著一個人來？人們覺得Apple不過是嘴硬罷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個包廂，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

　　這個人能在今天的酒會上有這個位置的包廂，能被邵俊稱為石中軍的朋友，他的朋友……現場開始不懷好意的揣測，那應該是一個大款，應該好幾十歲，有很大的幾率是一個又胖又禿的老頭。

　　而他幫Apple的目的，幾乎再明顯不過了。

　　所以，Apple真的會硬下去？她能扛得住不在那個又胖又禿的老頭面前屈服？

　　鬼才相信。

　　現場好奇和看笑話的心理，一半一半。

　　包廂門打開，然後，老頭呢？

　　人們只看見，一個二十來歲，正裝英挺，氣質與相貌都那麼出眾的年輕人，正端著一杯紅酒慢慢走出來。他在笑，剛開始的笑容裡帶著幾分尷尬和羞怯，然後，他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他是看著Apple在笑。

　　這笑容裡的意味，就像是男朋友抓包了明明說要減肥卻偷吃巧克力的小女朋友，有得意，有狡黠，有寵溺，也有那麼一丁點責怪。

　　對於一直在嘲諷Apple的這些人來說，如果現在走出來的確實是一個她們想像中的又胖又禿的老頭，那麼哪怕Apple真的從此攀上了高枝，她們其實還是可以有一點心理安慰，至少在羡慕的同時可以義正詞嚴的「瞧不起」她，可以時不時的湊一起「唾棄」幾句……

　　可是現在……

　　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完美？恨死人了。

　　「你不是說在小酒吧和朋友聊天？你看，被我逮著了吧？」

　　許庭生倚在護欄上，笑著說。

　　Apple也在燦爛的笑著，她看見是他，原來還是他，終究還是他，只會是他，是我的超人。

　　壓迫感沒了，恐懼沒了，糾結沒了，放下了一切心防，Apple仰頭反駁說：「哼，你不也一樣，你不是在談生意嗎？怎麼會在這裡？」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所以，Apple是故意顯擺男朋友來的？可是看她的剛剛的樣子，又像是真的不知情……」

　　「這樣秀恩愛好討厭。」

　　許庭生實在不習慣站在那麼多目光裡，他之所以忍住尷尬走出來，只是為了給一直受委屈的Apple出一口氣，給那些一直在嘲諷、看笑話的人一記耳光……

　　現在氣已經出了，許庭生決定儘快結束這場對話。

　　所以，他直接說：「這個一會再說。先說正事，那份合約你喜歡嗎？你還想唱嗎？你別管我，就問你自己，問你剛剛心裡的感覺。」

　　「喜歡。」

　　Apple用力的點頭，回答。

　　剛剛的感覺，她很清晰，很明確，在排除了未知的不安後，她更明確自己想做怎樣的選擇。就是在剛剛那樣的心理和氛圍下，她反而更能看清自己的渴望。

　　「那就抓緊簽，簽完了上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許庭生笑著說完，直接轉回包廂。

　　Apple吐了吐舌頭，齜牙笑了笑，然後刷刷簽完了解約協議和天宜的合約，恭恭敬敬的交給邵俊，甜甜的笑著說：「謝謝邵總。」

　　然後擺擺手，興奮的，什麼也不管的，拉著李娟的手直奔樓上。牛仔褲，運動鞋，T恤……這時候顯得是那麼的合適。

　　邵俊搖頭苦笑，「年輕人，真是……」

　　「邵總，這個年輕人是？」不遠處一位其他公司的高層開口詢問。

　　「這個我們原先也不太清楚，剛剛才接觸，好像是輪回樂隊成員，Apple小姐以前的同學，她男朋友。不過接下來因為Apple，可能會考慮入股成為我們天宜的新股東。」

　　邵俊笑著說完。

　　灰飛煙滅的感覺，現場所有從下午一直嘲諷Apple直到剛剛的天樂藝人，在這一刻腦子齊齊僵住，然後感覺自己堵得慌，瘮得慌……

　　一個為了女朋友準備入股天宜的年輕人……怎麼會是這樣？不是明明終於可以踩人，終於可以趾高氣揚，揚眉吐氣了嗎？

第238章 那就讓它浪費

　　Apple拉著李娟奔向二樓的身影滿是少女的雀躍，不見矜持和從容，但是人們可以從中看到興奮、美好，還有如燕歸巢的急切和嚮往。

　　所以那個人於她而言一定是那麼熟悉、默契，與信任。

　　大廳裡的大部分人依然沒有緩過神來，而天樂聚集的這一角，大半人面色都不太好。其中有人不甘，有人不安，也有人可能僅僅是糊塗了。

　　天宜邵俊也沒有繼續停留，邁著從容穩健的步伐離開。他最後回答那個問題，答是答了，但是甚至沒有提起許庭生的名字。

　　「問題那人誰啊？怎麼連名字都不說？」有人在想。

　　其實信息已經足夠豐富。

　　老同學、輪回樂隊成員，這兩點足以說明對方跟Apple是舊相識，早先就已經關係密切，所以，哪怕是有人還想繼續惡意揣測，認為Apple為了事業、名利去傍大款，現在都已經沒有任何根據了。

　　更可況，這樣一個年少多金，又帥又疼人的大款，不能叫傍吧？

　　真是的話，有幾個人不想傍一個？！

　　而且邵俊還說到了一點，對方為了Apple會入股天宜，成為天宜新股東。

　　雖然為了避嫌，配合石中軍之前的說法，邵俊說的是可能，但是他能在這樣的場合下直接說出來，誰都明白，這個可能幾乎就是百分之百。

　　這又說明了兩個問題：

　　一，這個人能量很大，實力很強。或者通俗些說，很有錢。

　　二，這個人寵女朋友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對Apple寵溺無比。他這麼做，明顯是要一路為Apple保駕護航的意思了。

　　現場大多是名利心重的人，因而也就越是羡慕、嫉妒，而後悵然若失。

　　……

　　Apple推門進來的時候，許庭生正襟危坐在正對門口的沙發上，擺出來一副開堂問案的架勢。

　　對於今晚Apple的做法，許庭生覺得自己至少得表明一下態度：我很生氣。

　　仿佛換了一個人的Apple，厚臉皮的Apple，她才不管這些，進門直接一下躍到了沙發上，然後，面對面坐在許庭生雙腿上，把他壓向椅背。

　　「許庭生，你個騙子，快說，你怎麼會在這裡？」Apple居高臨下，凶巴巴的說。

　　許庭生抬頭瞥她一眼，沒好氣說：「你這是……先下手為強？你的問題應該比我嚴重很多吧，怎麼樣，交代一下？」

　　Apple狡黠的一笑，然後整個人湊過來，俯在許庭生耳邊，用嬌滴滴的聲音說：「唔，別這樣嘛。這麼凶，你捨得？！」

　　許庭生恍惚了一下，定神看了看Apple。

　　這一瞬間的感覺，仿佛重新回到高中時光，再見到那個臭不要臉的妖孽，Apple，那時的她就是這麼對付許庭生的。

　　那時，幾乎都是他落在下風，一次次落荒而逃。

　　一把推開Apple翻身坐起來。

　　許庭生說：「你別來這一套，我已經沒那麼好欺負了。」

　　Apple說：「不信。試試？」

　　「我今天真的很生氣。」

　　「哦，我錯了。」

　　Apple開始扮鵪鶉。

　　許庭生跟正尷尬站在門口的李娟微笑著打招呼：「娟姐你好，讓你見笑了。我們，其實見過一次。」

　　李娟點頭，說：「我記得，那回是在漸南市，你送Apple過來。」

　　許庭生說：「是。Apple給娟姐添麻煩了，那些事我大概都知道一點，所以，很感謝。希望娟姐以後在天宜工作愉快，如果你嫌Apple太煩的話，咱們可以換一個藝人，或者專注經紀人培訓都行。」

　　「不要。」

　　Apple跳起來，到門口拉著李娟的手，回到沙發上，緊挨著坐下，牢牢挽住。

　　李娟想了想，突然說：「你委屈Apple好久。」

　　關於這件事，許庭生其實沒法對李娟解釋。Apple挽著李娟的胳膊偷偷搖晃，然後微微搖頭，示意李娟不要繼續說下去。

　　李娟面向Apple溫和的笑了笑，仍然堅持說：

　　「之前在西湖市，Apple走的那天晚上，她告訴我，她要去戀愛，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她會很幸福……那時我就想，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她委屈成那樣，偏偏還覺得自己幸福。

　　那時候我以為你就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哪怕Apple再辛苦、委屈，我都可以體諒。現在看來，你根本就可以做，偏偏你沒有做……直到今天。

　　所以，想到你當時忍心讓Apple可憐成那樣，其實我現在心裡還是在怪你的。」

　　許庭生尷尬的笑了笑，說：「是我太疏忽了。當時我只是希望，Apple在自己的人生裡兜幾個圈，能找到真正屬￿她的路。她之前丟掉了一些東西。」

　　許庭生轉向Apple，繼續說：「所以，你現在是確定的嗎？」

　　Apple用力的點頭，說：「嗯，我喜歡上了我可以預見的那個自己。」

　　「那就好」，許庭生笑著說。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需追問Apple今晚為什麼會這麼做，會一個人到這裡來了。她想擺脫之前的狀態，一個只有依賴，沒有自己的狀態。

　　在那種狀態裡呆得越久，會連依賴本身都變得可怕，讓人恐懼。

　　儘管今晚發生的一切證明她暫時還做不到，至少，她現在有了方向，和可以看見的未來。

　　Apple嬉皮笑臉說：「所以，現在應該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了。剛剛我真的很擔心，怕包廂裡走出來的是一個又胖又禿的老頭，幫我，是因為覬覦本姑娘的美貌你，你知道嗎？我今晚被你嚇死了。」

　　「那要走出來的是帥哥呢？」

　　「得是你。只是我當時沒想到。」

　　「所以剛剛是什麼感覺？」

　　「掛在懸崖上，看見我的超人向我飛過來的感覺。」Apple說，「但是，別岔開話題，許庭生，我等著你解釋呢。」

　　許庭生只好從頭說起。

　　他說到把兩首歌給天宜的時候談好的條件，歌，其實就是為Apple準備的，除非她放棄。也說到互誠和天宜的股份交換，自己成為天宜的股東已經有一段時間，說到他為今天做的準備。

　　Apple聽完，說：「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就你和黃亞明知道吧，好像付誠和宋妮因為這件事都還指責過你。」

　　許庭生說：

　　「我想等你有一天自己有了決定，告訴我你的選擇。我希望這個選擇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我為你做了什麼準備，而是因為你自己心裡真的想要。

　　所以，這些我都不想你知道。包括今晚的事，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你有任何壓力。我先給你做好準備，然後等待你的選擇。結果，你居然跑來了。」

　　「不委屈嗎？」

　　「一點點。」

　　「股份交換吃虧了嗎？」

　　「一點點，但是值得。」

　　「那如果我最後沒有選這條路，我放棄了，而你做了那麼多，不是都浪費了嗎？」

　　「那就讓它浪費。」

　　許庭生說到這一句，那就讓它浪費。Apple終於忍不住一下趴在李娟懷裡，任淚水肆意流淌，一邊還嗚咽著說：「姐，你看了吧。不喜歡他好難。」

　　李娟拍拍她的肩頭說：「我看到了。」

第239章 未必迷失未必歸

　　許庭生說「那就讓它浪費」的時候，其實語氣平和普通，想表達的意思大概也就僅僅是，「那也沒什麼，不算很浪費」。

　　結果被Apple這一哭、一問，愣是弄出來幾分「有錢，任性」的霸道總裁范。

　　許庭生一下子「尷尬症」就犯了。

　　好在敲門聲及時傳來。

　　許庭生以為是黃亞明和譚耀浪夠了回來了，或者石中軍下面的人把天宜的合約送過來給Apple，隨口答了聲「請進」。

　　包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許庭生見到了意外的人，天樂一哥周勇佷端著一杯紅酒在門口站著，臉上帶著幾分不那麼自然的笑。在他身後，是曾經Apple的經紀人，那個豹紋男。

　　Apple猛然間止住了哭，撇過頭不說話。

　　周勇佷見此情景，微微有些尷尬，但還是笑著說：「作為曾經的師兄，還有Apple以前的經紀人，我們來恭喜一下Apple，祝Apple以後一切順利。」

　　「是呀，我一直就特別看好Apple，過往在天樂，勇哥也常交待我們要多關照Apple。這不，天樂損失大了，但是只要Apple越來越好，我們也替她開心。」

　　「嬌滴滴」的豹紋男在周勇佷身後補充。

　　兩個人把酒杯舉了起來。

　　Apple依然梗著脖子，不拿杯子，不回頭。

　　就連李娟，都撇過頭一聲不吭。

　　這下倒是許庭生不知怎麼應對好了，「是裝一下？還是直接撲上去揍一頓？」許庭生不自覺的伸手松了松領帶，對於一個曾經試圖對Apple下藥的人渣，他真的沒什麼耐性。

　　手機震動，許庭生示意對方稍等。

　　掏出手機一看，黃亞明的短信：

　　「我和譚耀帶兩個妞來包廂轉一圈，剛把牛皮吹出去了，結果她們非來不可，就讓她們滿足下虛榮心，沒問題吧？」

　　不等許庭生回復，第二條短信跟著發到：

　　「上樓梯了，馬上到。」

　　黃亞明和譚耀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兩個穿小禮服，花枝招展的女的。

　　「麻煩，讓讓。」

　　黃亞明伸手撥開周勇佷和豹紋男，擠進來。

　　「勇哥……Apple……Apple，你怎麼在這裡？」

　　黃、譚兩人身後，其中一個女人小聲驚呼。

　　這兩個女的也是天樂的人，一個是那個風騷的三線女星，一個是天樂新人，兩人先前到了大廳之後很快就離開，去院子裡「活動」，不知怎麼就搭上了到處吹牛的黃亞明和譚耀。

　　所以，她們還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明白了。勇哥你偏心哦，怎麼就只幫Apple介紹帥哥。」

　　風騷女星自以為是，嬌嗔得令人發膩的嘀咕了一句，然後拉扯譚耀到後頭，繼續說：「你們朋友身邊的那個，她也是我們公司的，不過已經被封殺了。」

　　一旁的天樂新人接著說：「是呢，估計你們不知道，那女的超沒勁的。要不跟你們朋友說一下，我們幫他另外介紹一個？」

　　黃亞明和譚耀對視一眼，直接皺眉罵道：「傻逼，那是我們嫂子。」

　　然後，兩個人刻意把戲演足，走到Apple面前，認認真真你的喊：「嫂子好。」

　　一直癟著嘴鬧情緒的Apple忍不住笑起來，沖黃亞明說道：「亂叫，明明就是你比庭生大一個月。譚耀是幾月份的呀？」

　　這一下，門口兩個女的徹底蒙了。

　　想了一會，兩人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正對面坐著的，一直不吭聲的這個，才是包廂真正的主人，而他和Apple的關係，顯然跟她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隨即她們發現，連李娟都在包廂裡坐著。

　　現實已經告訴她們自己剛剛有多傻逼了。

　　誰都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的當口，門口傳來邵俊的聲音：「麻煩讓一下。」

　　然後許庭生看見石中軍、邵俊，還有另外兩個天宜的高層走進來。

　　四個人打過招呼坐下，石中軍直接向著門口四人說：「不好意思，你們有事？沒有的話，我們有點事要談……」

　　「那……我們先不打擾了。石總，你們慢聊。」

　　周勇佷帶著另外三個人離開，小心翼翼的帶上門。

　　這個圈子的等級高低其實森嚴無比，因而勢利眼也就成了再正常不過的現象。這一刻看著那麼謙卑的幾個人，當他們面對可以欺侮的人時，其實比誰都狠，都肆意踐踏。

　　比如她們曾經對Apple做的。

　　周勇佷離開沒一會，樓下大廳突然開始嘈雜無比。

　　簡單的詢問了幾個人之後，周勇佷立時呆若木雞，愣在了當場——他就是現場嘈雜的原因。「啪」，酒杯掉在地上，也算橫行了十幾年的周勇佷，這一刻脊背發涼，渾身冒冷汗。

　　現在，出入風月場所之類涉及形象的問題都已經是次要的了。

　　帶未成年女歌迷回酒店，這是法律問題。

　　玩大哥、大老闆的女人，這個可能是生命問題。

　　偏偏豹紋男還在一旁嬌嗔的跺腳、扭腰，說：「哎呀，好討厭，怎麼把咱們倆的那些照片也公開了嘛，這下大家都知道了呢，可讓人家怎麼辦？！」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看他臉上的表情，明明就是一臉的興奮和春情蕩漾。

　　周圍一直關注的人群頓時一陣毛骨悚然，「周勇佷胃口真好。」

　　「哎呀，勇哥……」

　　「啪。」

　　豹紋男嬌滴滴的靠向周勇佷肩頭，氣急敗壞的周勇佷轉過身，直接一耳光扇了過去，然後推開他，一臉死灰，匆忙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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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廂內，石中軍親手把他剛剛簽過字的合約交到Apple手上。

　　然後，端起一杯紅酒，微笑說：「歡迎Apple小姐加入天宜。」

　　所有人都舉杯。

　　Apple禮貌的說：「謝謝石總給我機會。」

　　這一杯酒每個人都幹了。

　　放下酒杯，石中軍微笑著說：「以後就叫石哥好了，跟著許兄弟叫。」

　　然後他指了指身邊的一個人，說：「這位是我們天宜的音樂總監Jona，Apple小姐可以跟他聊聊，討論一下你首張個人專輯的事情。這個你放心，包括邀歌、選曲和製作，我們一定都會儘快替你做最好的安排。」

　　面對曾經夢寐以求的好消息，Apple出人意料的沉默了，隔了好一會才抬頭說：「石……哥，還有Jona先生，請問，我可以先參加那個遊學項目嗎？」

　　現場包括許庭生在內，所有人都微微有些詫異。

　　Apple自己卻很平靜，繼續說：「我想參加這個項目，先去曼尼斯音樂學院學習半年，然後再考慮專輯的事情。其實我自己很清楚，我原來差不多就是瞎唱，沒有多少專業基礎，所以，我真的很想好好學習一段時間，然後換一種狀態再出現。」

　　Apple說的很誠摯，石中軍聽完把目光投向許庭生。

　　Apple也轉過臉看著他。

　　許庭生低聲問Apple，「你想好了？」

　　Apple猶豫了一下，起身跟包廂內的人示意抱歉，然後拉起許庭生來到門外，靠著牆，低聲認真的說：

　　「我想好了，我真的很想去。一來我的專業基礎真的不夠；二來，我也想出去走走，換一種人生狀態。順便……讓你試一試想我的感覺。

　　許庭生，我喜歡你，永遠都是。但是經過之前這段時間，我突然想通了很多東西。所以這一次，我會等著你自己去發現，你喜歡我。

　　我相信是這樣的，你喜歡我。如果最後證明我錯了，那我……也可以甘心。我不喜歡超人，超人只想著責任，而我喜歡的，是喜歡我的許庭生。」

　　Apple的人生在20歲的路口兜了一個大圈，走過泥濘與黑暗的沼澤，還好，最後沒有迷失。

　　許庭生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回歸，但是不是，Apple看見的和想要的，其實是另一個路口，另一條路。她不會做回原來的Apple，其中包括她對許庭生愛的方式。

　　許庭生抱了抱Apple，開心的點頭。

　　回到包廂，許庭生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對Apple這個決定的支持。

　　「那我們就期待Apple小姐學成歸來。」

　　這一回第一時間說話的人是天宜的音樂總監Jona，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欣賞Apple的這個決定。石中軍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

　　餘下的時間，樓下的，包廂裡的酒會其實都還在繼續，石中軍等幾個人也留下了。

　　喝酒，聊天，彼此都在互相熟悉。

　　黃亞明和譚耀漸漸插不上話，抱著一個打印本一起看著，互相指出有趣的地方，然後傻不拉幾的笑。

　　許庭生有些無奈的說：「你們看什麼呢？」

　　「一個劇本，剛剛在院子裡，有兩個人到處找人遞劇本，說是想拍一部電影，我們就隨手接了一本過來看。他媽的笑死我了。」黃亞明說。

　　「給我看看。」石中軍說。

　　簡單打印的劇本交到了石中軍手上，他隨手翻了兩頁，然後跟身邊的人討論了幾句。導演，沒聽過，編劇，沒聽過，意向演員，基本沒聽過。

　　石中軍搖了搖頭，準備把劇本還回去。

　　「劇本叫什麼？」許庭生隨口問了一句。

　　「我看看……倆名字，鑽石，瘋狂的石頭。」石中軍說。

　　「投。」許庭生直接說。

　　每個人都看著他。

　　許庭生定了定神，笑著說：「這個劇本和導演我之前都有聽說過，所以建議石哥考慮一下。主要投資可以由我來拿。」

　　準確來說，這才是許庭生入股天宜之後的第一個商業建議。

　　所以，雖然他這個建議顯得突如其來，令人不解，石中軍短暫思考過後，還是點頭說：「那我安排人去聯繫一下看。」

　　投資的問題交給了天宜，許庭生不是內行也插不上手，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一旁沉默了許久的Apple仿佛突然才回過神來，也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顧自說：「石哥，我剛剛想，我到時候能不能換一個名字發專輯？」

　　石中軍愣了愣說：「你想取個藝名？」

　　「不是」，Apple搖頭，說，「我想就用我的中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