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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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曾經的青柳,女,遼寧 - 大連,起點女生網作家。

【小說類型】: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內容簡介】:

  別人穿越不是皇后貴婦,就是富家千金,憑啥俺就成了一個童養媳,而且還是農村戶口?!最糟糕的是,還是一個官匪難分的年代,這讓小女子咋活?

  好在吾道不孤,家中有四壁,床上有病母,身旁小丈夫,下面還有一群鼻涕娃……咦?老公是指望不上了,老公公哪裡去了?

  算了,物比人貴,人比物重,只要有人,一切都有可能,那個……麵包會有的,老公也會長大的,就這麼著吧!

【其他作品】:《梅琳傳奇》、《妖舞揚威》、《一品修真》、《新一品修真》《末世涅凰》《鳳臨異世》《創神傳奇》《馭香》、《飄泊在異界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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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0:47
第一節 小丈夫、病婆婆

  「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驢。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只是這天涯也忒遠了些,竟然一下子給我鼓搗到隋末來了。」夏小婉雙手抱膝坐在村頭的小山崗上,看著下面的村子和村口的那條古道,這口氣嘆得就跟怨婦似的。

  重生,這個只在玄幻小說中出現的名詞竟然詭異地發生在她的身上,而她所有的記憶就是……在跌了那一跤之後,眼前的一切都徹底顛覆了。在經過了整整三天之後,她才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姓沒變,還是姓夏,但叫夏小婉,而且她現在雖然才十四歲,卻已經是張家預訂的大兒媳了,因此,將來她就是『張夏氏』。

  她的小丈夫名叫張陵,今年十歲……沒錯,是十歲,小婉就是傳說中的童養媳。她本身雖然不是孤兒,可也差不多,是被親生父母賣給張家做童養媳,而她的親生父母早不知道跟著那些流民去了什麼地方。

  在她家裡,還有一個年雖不邁,病卻不少的婆婆張楊氏,還有兩個小叔子虎頭、虎腦,和一個小姑子囡囡,他們年齡都不過十,所以還沒大名。至於她的老公公……那可是十里八鄉聞名的能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可就是不在家,據說去幫皇帝老兒打仗去了,剛開始還有不少銀子捎回來,可漸漸地就沒了,人也沒了消息。

  消息沒了,人在的可能已經是微乎其微了,小婉已經打聽了,現在的皇帝就是那個敗家子隋煬帝,給他打仗跟在奈何橋上長跑沒啥區別,一不小心就出溜到下面了。

  「娘子,娘子——」一個還頗有幾分稚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跑過來,手裡還舉著一束野花,秀氣的臉上滿是笑容。

  這就是她的小丈夫,張陵,一個剛剛脫下開襠褲不久的娃娃。雖然小婉對穿越成他人婦並不是很反感,可眼前這個小正太……也就未免太小了。

  「娘……哎喲!」張陵還要喊一聲娘子,卻被小婉當頭一個爆慄打了回去,眼淚汪汪地望著自家媳婦,不知道為什麼捱打。

  「以後要叫『姐姐』,知道嗎?」小婉臉上立即露出溫柔的笑容,趁小丈夫的眼淚衝出眼眶之前,將它哄回去。

  「你明明就是我的娘子嘛!」小丈夫理直氣壯地道,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個轉兒,又回去了。

  「沒錯,誰也沒說不是。」小婉的腦門上立即一片黑線,「張陵啊,喊姐姐比喊娘子更親熱,明白嗎?」

  「不明白。」小丈夫執拗地搖頭。

  「不明白?那捱打會痛明不明白?」小婉臉上溫柔的笑容驟然斂去,很有些圖窮匕現,凶相畢露的意思,小丈夫這次倒是領會的很快,立即怯生生地點頭。

  「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辦,我就揍你,而且不許跟別人說,聽到沒有?」小婉威脅道。

  「嗯。」張陵乖巧地點頭,看來武力的批判比任何口頭的談判都有效。

  「回家吧。」

  小婉跳起身,她的腰裡別著一把弩弓,身旁還有三隻野雞和一隻肥碩的野兔……這張弩弓還是她那從未謀面的老公公留下的遺澤,僅有成人的手掌大小,而且是一發三矢,據說在三米之內,連老虎都射得死,而小婉這些日子就是靠這東西,打一些野味,改善家裡的生活,順便換一點錢——老虎沒射過,有一次射野雞確實是一下子射中了兩隻,而且她玩這個似乎特有天賦,指哪打哪兒,例不虛發。

  找半截籐條當索子將獵物拴在腰間,然後挎著小竹籃,裡面裝了滿滿一籃子山菇。回去晒它半籃子,然後吃它半籃子……想起全家那幾張嘴,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用十室九空來形容再是貼切不過了,而且由於壯勞力都被拉去充軍,田地十九荒蕪,小婉身體的原主人就是因為耕作太辛苦,活活累倒的。

  「娘啊,我餓了!」

  在村子的東頭,張虎頭跑出去看看冰冷的灶臺,又跑回屋拱在張楊氏的懷裡直叫喚,小肚皮裡也適時地『咕』的響了一聲。

  「唉,再等等,你嫂子很快就會回來的。等她回來,咱們就有香噴噴的野味吃了。」張楊氏安慰著,另外兩個孩子也緊緊依偎著她,就像是三隻飢餓的小狗崽,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們的母親。

  張楊氏安慰著孩子,心裡卻在擔心,怕那小媳婦在莫名其妙地昏倒,上次可把她嚇壞了,現在家裡家外可就指望著這孩子了。

  「娘,天都快黑了,嫂嫂和哥哥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又昏倒了?」虎頭已經八歲了,可比另外兩個弟妹懂事多了。

  「沒事的,你嫂嫂的身體一向都很壯實,上一次主要是太累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張楊氏的心中更加憂慮了。

  這時,外面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緊接著小婉拉著張陵來到屋內,「娘,對不起,今天我們回來晚了。」

  張楊氏鬆了一口氣:「回來就好,婉兒,你沒什麼事吧?」

  「娘,我很好,讓您擔心了。」小婉有些歉然,她連忙過來探手摸摸張楊氏的額頭,「嗯,娘,已經好幾天沒發燒了,再將養一段時間,您就可以下地了。」

  「唉,下地也還是廢人一個,有什麼可高興的。」張楊氏嘆息道。她的身體一向不好,尤其是在丈夫離家後,更是日甚一日,若不是這個賢惠的兒媳伺候,她這命去了何止一條?若不是有幾個孩子牽掛著,她也早就歇了那口氣。

  「娘,瞧您說的,您是咱家裡的定海神針,只要您紅旗不倒,就不怕外面風雨飄搖。」小婉立即高帽戴上。

  「這孩子……就會哄人開心。」張楊氏果然笑了。

  「好了,娘,我去做飯,虎頭他們一定餓了。」小婉立即撤進廚房。

  說起小婉的前世,那絕對是入得廳堂,下得廚房,學識貫古今,廚藝通南北,用她男朋友的話說,女人應該精通的事務當中,除了生孩子還需要探索之外,其它的都屬於專家級的水準了。

  進了灶間,她自燒火洗山藥,然後指揮著幾個小東西將一隻野雞拔毛,另外一隻留著第二天吃,那隻野兔則被她剝了皮後,掛在樹上風乾,眼看上秋了,今年的冬天不會好過多少,還是要多儲備一些較穩妥。

  幾個小傢伙拔雞毛挺帶勁,一時忘了飢餓,一時間弄得混身毛烘烘的,看著好笑,小婉又將他們一個個提出灶間拍打幹淨了,然後全都攆到了張楊氏身邊,省得他們在外面淘。

  豬圈裡那兩口大豬又呼嚕呼嚕地叫著要食吃,小婉又去餵豬——這兩頭活祖宗可是她們家的金主,張楊氏的藥錢要有一多數著落在它們身上。

  灶間裡傳來煮山藥的清香,小婉嗅了嗅鼻子,連忙返回灶間,然後將洗好的山菇和野雞肉扔在另一口鍋灶裡,架上火之後,將山藥灶的火熄滅,讓它藉著餘熱慢慢煨。

  不一會兒,湯鍋裡水沸了,傳來陣陣香氣,『咕嚕』……幾聲吞嚥口水的聲音,小婉回頭看時,只見以她的小老公為首的四顆小腦袋正從門口向廚房張望,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鍋灶,貪婪地做著深呼吸……嗯,一個個肺活量還是蠻不錯的。

  「快去收拾飯桌,誰先洗得乾乾淨淨的,就先給誰盛。」小婉開始利誘。

  「吃飯嘍!」

  四個孩子一蹦三尺高,跳著蹶子去洗手洗臉,看著跑在最前頭的張陵,小婉不禁苦笑——這就是我的丈夫?!

  晚飯只有三樣,一個是烀山藥,一個是野雞蘑菇湯,湯上飄著一層油,味道鮮美,還有每人一小碟涼拌野菜,這是小婉親自上山摘的,很有營養,是每個孩子都必須吃的,不吃打屁股,門口掛著的搟麵杖可不是拿來看的。

  「娘,您也吃飯。」小婉盛了一碗燉得爛熟的蘑菇雞肉,然後又剝了兩塊山藥,放在一張能跨放在雙腿上方的桌子上,端到炕上,然後扶著張楊氏起身,在她的後背又墊上幾個枕頭。

  「哎,我自己慢慢吃,你也快去吃飯吧。」張楊氏催促著,她也是心疼這個兒媳婦,說起來比自己家的孩子大不了幾歲,可現在都撐起一個家了。

  「我就怕吃太熱的飯,涼一涼才好吃。」

  小婉嘴裡說著,手腳麻利地侍候張楊氏開始吃飯,這個時代,是個完全沒有汙染的時候,山珍野雞燉的湯,連瞎子聞了也要張開眼睛。自從小婉開始使用那張弩弓,張家的桌上就沒有斷過野味,連張楊氏的胃口也跟著好了起來。

  「婉兒啊,這眼瞅著上秋了,過冬的糧食是不是不夠啊?」張楊氏嚥下一口湯問道。現在是秋天,正是草深林密兔子肥的好時候,吃食還不算難為。可莊稼一方面是無人播種,另一方面卻是連續的兵災鬧的——那些當兵的縱馬啃食地裡的青苗,十畝地裡倒有八、九畝顆粒無收的,連張家那兩頭豬都是趕到山裡才保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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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0:50
第二節 張須陀、張屠戶

  「娘,吃的您別愁,糧食雖然不成了,可咱家今年種在山地的山藥卻是豐收了,而且我領著張陵他們去地裡還劃啦了一些,也就大概夠了。等明天我就去把咱家那兩口大豬賣了,然後再去林子裡轉一圈,這過冬就沒啥的了。」小婉寬慰道。

  這年月,什麼也沒有食物值錢,若不是張楊氏的病需要買藥,小婉也不捨得將那兩口大豬賣掉。而且她已經跟鎮上的藥店掌櫃說好了,拿一口活豬,換三個月的藥……說起來那藥店掌櫃也算是個忠厚人了,畢竟現在藥材都很貴,而且進藥比較麻煩。

  「娘,阿陵和虎頭他們也該識字了,等天下太平了,公公也該回來了,不認識字,可沒辦法出去做事。」小婉輕聲道,她清楚記得,好像那個唐太宗李世民就是歷史上第一個開科取士的皇帝,張陵很聰明,如果時間上沒計算錯誤的話,他應該能趕得上這頭一撥開科,說不定自己也可以弄個狀元夫人噹噹,想到這裡,她自己差點兒傻笑出聲。

  「傻孩子,你公公在家的時候,還能教教他們,可現在家裡哪有識文斷字的人?」張楊氏何嘗不知道讓幾個孩子學習,可她本人多病不說,就是識得幾個字,也是跟丈夫後來學的,如何教人?至於入學或者請先生,那更是休提,他們家根本沒有那份錢。

  「沒關係,娘,我以前偷著跟村裡的先生學過字,也會寫兩筆,先教他們認識字,等有條件再讓他們入學。」小婉見婆婆意動,連忙拍著小胸脯保證。

  「可筆墨紙硯很貴啊。」張楊氏考慮的自然是經濟問題。

  「娘,我們可以聚沙為紙,削柳為筆啊。」小婉拍手笑道。這個提議是她深思熟慮好幾天才形成想法的,一些問題也早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嗯,虧你想得出來,就這麼辦了,只是辛苦你了。」張楊氏想了一下,似乎真的可行,只是又有些心疼這個兒媳婦了。

  「我心不苦,命苦!」小婉心理這麼琢磨著,卻不敢說出來,只是笑了笑,道:「娘,沒什麼,教幾個小孩子識字,也累不著。」

  吃過晚飯,拾掇著讓幾個小傢伙睡下之後,小婉卻拿著一盞油燈,來到原本是老公公的書房。這書房裡已經沒有多少書了,大多數被她公公帶去了戰場。對了,小婉的公公在隋末可是一位名人,以至於小婉知道他的名字之後,就知道這個人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說了半天,她公公是誰?

  張須陀!

  張須陀是隋朝大將,在滎陽通守的任上,中了瓦崗李密的埋伏陣亡,時年五十二歲,小婉悄悄向張陵證實過,如果歷史沒什麼誤差的話,應該在去年,她這位公公已經陣亡了,所以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才會如此窘迫。而且小婉還擔心,她公公生前可是殺了不少反賊,那些人要知道他的家眷在哪裡,恐怕不會輕易地放過。

  在張須陀的書房裡,留著幾本兵法書,還有幾冊記錄他一生所學的筆記。他身為大將,不但一身弓馬嫻熟,而且步下拳腳功夫也十分了得,一套分筋錯骨手獨步江湖,小婉上一世本就喜歡練練五禽戲、軍體拳什麼的,見獵心喜,早已經偷偷的練習這分筋錯骨手,而且開始練習張氏家傳的神射功夫,反正這家傳功夫是傳媳不傳女,她身為長房兒媳,卻也習得。

  山村的夜,靜悄悄的,張家後院,一條矯健的人影兔起鶻落,正在練習一套拳路……拳起處,風彌六合,腳落處,點塵不驚,小婉原本的身體素質就好,在修煉了張須陀留下的武功後,身形更見婀娜,拳腳生風,虎虎有力。

  半晌,拳影一斂,小婉收住拳勢,鬢邊微微帶汗,她抽出腰間的汗巾擦掉汗水,返回房……裡面人影綽綽閃動,不一會兒,燈光一暗,整座院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已經是入了秋,天氣卻依然像盛夏般的炎熱,張記肉鋪的大掌櫃敞著懷,搖著一把大蒲扇,坐在門口的大樹底下乘涼。

  如果是往年這個時候,有不少人家就開始往鋪子裡送生豬了,可這種兵荒馬亂的年月,哪還有幾個人捨得將自己喂大的豬向外賣,都留著自個兒家裡過冬了。

  張屠戶看了看案板上那幾塊肉骨頭,胖臉上掠過一絲愁容,琢磨著是不是再到鄉下去轉一轉,說不定還能夠收上兩口生豬。

  這都是那位好大喜功的皇上鬧的,你說……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東征什麼高麗人,結果前面敗得是一塌塗地,後院還起了火,兵災匪患就沒個消停日子,諾大一個山陽縣,弄得十室九空,這掰著手指頭算一算,也就是這三四年的事情。

  每想一回,張屠戶就要嘆息一聲,這肚皮上的肥肉也跟前顫上一顫,路旁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幾個和他相熟的鄰居走過去和他打招呼,他也是無精打采的。

  「嘿,張叔,這麼好的天不做生意改晒太陽了?」街角拐過來一個女孩,身後還呼嚕呼嚕地跟著一口大豬,女孩手裡還有一個大包袱,裡面傳來草藥味。

  張屠戶眼睛頓時一亮,「小婉,你是來賣豬的?」

  「是啊,不然我還帶豬逛街啊?」來的正是小婉,一頭豬已經送進了藥鋪,換成了藥。另一頭就送來了張記肉鋪。

  「這豬不錯,一貫錢怎麼樣?」張屠戶喜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張叔你可不地道,這一貫錢可不多。」小婉不願意。

  「小婉啊,這一貫錢是不多,可這兵荒馬亂的你也知道……你看這樣好不,再給你倆豬頭,兩付豬下水帶回去,怎麼樣?叔能做的可就是這些了。」張屠戶攤著手道。

  「知道了,就這麼著吧,張叔,把您那倆豬頭和您那兩付下水給我吧。」小婉嘿嘿笑了一聲。

  「噢,你等著。」張屠戶起身進鋪子,將兩個大豬頭找了根索子拴了,又拿了兩付下水和一貫錢遞給小婉,「路上小心一些。」

  「知道,我回去了。」小婉揮揮手,背著兩個大豬頭提著兩付豬下水,還有一大包藥材就離開了。

  「這孩子,夠能幹的。」張屠戶看著小婉遠去的背影,感慨地搖搖頭,剛往回走了幾步,他忽然一拍腦門,「嘿,剛才竟然被那小妮子給取笑了!」

  再回頭看小婉……人已經走得遠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0:55
第三節 狍子、狼

  從村子到縣城,有十來裡地,小婉腳上再得力,也不可能走著去,她是借了村尾的馬嬸子家的小毛驢進城的。

  離開張記肉鋪,小婉到路邊將豬頭和豬下水用繩繫了搭在驢背上放好,解開韁繩,一抬腿便騎了上去——她可不像尋常小媳婦那樣側騎毛驢,她就跟騎馬似的,直接跨騎,韁繩一抖,小毛驢得得地邁著小碎步,跑上回鄉的土路。

  自晉朝以來,胡人大量湧入漢族聚居地,歷史上稱為『五胡亂華』,雖然當時社會動盪不安,朝廷更迭如同走馬燈一般,但當時民風彪悍,大家小戶都保持著讓子弟學習騎、射的習慣,男孩子尤為如此,而女孩子雖然少有從軍的,但學習刀劍、騎射的也不在少數。

  小婉身為張家長媳,事實上也承擔了張家大小的生計,她臂力小,用弓是不成的,但用弩卻有百步穿楊的本事。而且現在的小婉更是一掃以前的柔弱,連公爹留下來的那柄鐵劍也揮得虎虎生風,箭法更是大進,不僅那張弩被她運用得如同神助一般,弓箭上的本事也大見長進,五十步以內十發七中還是有些把握,所以這次進城,劍、弓全都帶在身上,讓幾個想過來搭訕的潑皮乖乖地止步,免得惹刺上身。

  眼看著太陽已經掛到了樹梢,小婉有些著急了。這一帶青山綿延數百里,天黑後常有猛獸出沒,她以前也進山打獵,可那都是白天,而且還是在林邊,進山裡她也不敢。小毛驢正得得地往前走,忽然聽到旁邊的樹叢裡亂草沙沙作響,抬眼望去,一隻肥碩的狍子從左前方三十步處急奔而過。

  山林中的野狍子素有傻名,奔路的速度雖然快,卻很少做急轉彎,屬於那種一條道跑到黑的,這麼好的機會小婉自然不肯放過,她迅速地回手拿弓,搭上箭,將弓一下子拉了個全滿,手指一鬆,羽箭如流星般地向狍子射去……至少今年幸運之神還是挺照顧她的,那枝箭噗的一聲,端端正正地射入狍子的胸腹。

  『哞』的一聲哀叫,正在疾奔中的狍子翻了一個跟頭,軟軟地倒在地上。

  「中了!」

  小婉歡喜得心花怒放,她拎著弓,從毛驢上跳下來,將它拴在旁邊的樹上,然後快步來到那隻狍子跟前。此時正值初秋,山林裡的野味正在攢膘的時候,肉厚脂肥,如此大的一頭狍子拖回去做了燻肉,這一冬天無憂了,而且這狍子皮若是剝下來給大戶人家做靴子,至少又能賺個三、四十文。

  就在她彎下身,準備拖那狍子前腿的時候,猛然間一陣心悸,她倏地抬起頭,只見從前面的樹林中緩緩走出一頭毛驢大小的野狼,綠幽幽的雙眼正向自己凝望。

  「啊!」

  小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好在本能未忘,她迅速地彎弓搭箭,對準了那頭野狼。

  雖然有獨自上山打獵的經驗,可單獨面對一頭野狼,這還是第一次,而且綜合兩世為人的經驗,也未曾見過這麼大個的野狼。

  「你……你不準過來,地上那頭狍子也是我的,你不準打它的主意,快走開!」小婉心裡緊張,連手上的羽箭都亂晃,卻是不忘威脅。與狼相遇,最忌諱轉身而逃,這個道理她在上一世便知道了,可真當身臨其境的時候,那可絕對不是那麼回事。

  身後那頭毛驢跟著湊趣,叫得她心煩意亂,恨得她真想一回身,先將它斃了,只是那野狼步步緊逼,她根本連回頭的時間也沒有。

  眼看著那野狼突然停下身體,前身微微下俯,小婉心裡一緊,右手五指驀然鬆開,早已經搭上的那枝羽箭嗖的一聲射出,勢若流星般地從野狼的頸邊飛過,倒把那畜牲嚇了一跳……但旋即它便發現自己並未中箭,並且很虛榮地為剛才的膽怯表示憤怒,前爪在地上扒了幾下,猛地凌空跳起來,向小婉撲過來,那張血盆大口的目標似乎就是小婉那白嫩的脖子。

  假始小婉再練習幾年拳腳工夫,就是跟那野狼正面搏鬥她也不怵,只是目前不行,她身形不動,猛地抽出那張弩弓,三枝弩矢早已經摁進了弩槽,只見小婉輕輕一揚手臂,三道寒光倏然飛出,噗噗噗……三聲銳器入肉的聲音,三根弩矢一根不少地射中野狼,那頭野狼撲到中途,身體便如同灌了鉛似的,撲通一聲掉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一陣之後,便寂然不動。

  「應該是死了吧。」小婉自語著,隨即又將弩弓裝好,別在腰間,然後又將弓箭綽起……她用弓使勁地捅了一下那頭野狼,野狼的腿突然又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將她嚇了一跳,立即做出準備射擊的架勢。

  那野狼應該是迴光返照吧?小婉猜測著又捅了野狼兩下,那頭野狼這回連動都不動了,長脫脫地趴在那裡,要多老實有多老實。

  「看來是真死了。」

  小婉這才真正的放心,轉頭再看那頭狍子——早已經死得透了,地上淌了一大片血,就算是不射中要害,流血也要了它的小命。

  「糟糕!這回小毛驢有事可幹了。」小婉回身將小毛驢的韁繩解開,拉到前面,在經過野狼的屍體旁邊時,小毛驢打了個響鼻,神氣十足,頗有些驢仗人勢的意思。

  小婉也懶得跟這毛驢計較,她連拖帶抱地將狍子發到了小毛驢的背上,然後不顧它的抗議,將那頭野狼也扔到了小毛驢背上,差點兒將它壓地上……過了好一會兒,小毛驢才緩過勁兒,搖搖晃晃地跟在小婉的身後。

  「還好,只是一頭獨狼,要是碰到狼群,連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合適了。」小婉看著那頭野狼的屍體,心中猶有餘悸,幸好當時立即掣出弩弓,否則這會兒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如果再來幾頭……想到這裡,她打了個冷顫,腳下立即加快了步伐,將黑黝黝的密林甩在後面,那頭小毛驢大概也感到害怕,竟然跟在她的身後,也是愈走愈快……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1:12
第四節 沙紙、柳筆

  (收藏、點擊、推薦,樣樣都要,請看俺大唐時代的生猛小媳婦!!!!)

  隋唐的時候,女人還沒有裹小腳的習慣,至少小婉就沒見過周圍的女人裹小腳,只是被那頭狼一耽擱,這天色愈發地暗了,小毛驢身上多了這兩個累贅,走的也慢了,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才隱隱地看見了村中的燈火,小婉只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進了村子口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張陵左手提了個氣死風燈,右手攥著一根打狗棒,正焦急地四下張望。見到小婉的身影,他慌忙跑過來,大聲埋怨道:「娘……姐姐,你這是跑到哪裡去了,娘都等得急了,再不見你,就要求人去尋你了。」

  看到小丈夫臉上毫不掩飾的關切於惶急,小婉心裡一暖,低聲解釋道:「回來的時候打了兩頭大野獸,所以晚了。」

  「哇!這是……這是野狼!」張陵高高地舉起氣死風燈,正照到那頭呲牙咧嘴的野狼屍體上,將小男孩嚇得差點兒摔一跟頭。

  「傻小子,那是死的。快回家吧。」小婉伸手扶住他,兩個人快步往家裡走。

  進了院子,小婉先將兩頭大野獸卸下來,然後提了一付豬下水,將小毛驢還回去,有了今天這兩頭獵物,這一冬天的肉食就有了,也不在乎那付豬下水。

  「娘,我回來了,您是不是餓了?我馬上就做飯。」小婉向屋裡喊了一聲,就準備先去做飯。

  「婉兒啊,你先進來一下。」張楊氏在屋裡喊道。

  「噢。」小婉放下手裡的水瓢,趕忙去屋裡。

  「娘,什麼事?」看到張楊氏半倚在炕上,氣色也好了許多,小婉總算是放下心來。

  「今天遇狼了?」張楊氏關切地問,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嚇壞了吧?」

  「其實也沒什麼,一條不會搖尾巴的大狗罷了。」小婉故作輕鬆地回答。現在想起來,當時真的是很害怕,就算神經再大條的人,也是知道狼和狗是根本不同的。

  「好孩子,以後再進城,找幾個人搭伴去,一個人,太危險了。」張楊氏嗔怪道。

  「知道了,娘,我先去做飯,虎頭虎腦他們餓了。」小婉笑著答應了一聲,就跑出去做飯……

  「張陵,帶著虎頭虎腦跟我來。」小婉在院子裡大聲喊。

  「我呢?」囡囡在門口探出腦袋,「我也要去!」

  「囡囡要留在家裡照顧娘,免得有壞人欺負娘,好嗎?」小婉輕輕摩娑了小女孩的腦袋一下。

  「嗯,囡囡留在家裡保護娘!」小腦袋用力的點,臉上很認真的表情。

  小婉帶著三個男孩來到河邊收集那些乾爽的細沙,順手摺了幾根柳條,看得三個男孩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什麼。

  回到家裡,小婉找了一些木板、釘子和錘子,乒乒乓乓一通砸,不過十幾分鍾,三個抽屜似的盒子出現了,她將那些細沙分別倒在三個盒子裡,然後又折了三段柳枝塞給張陵兄弟三個。

  「姐姐,這是什麼?」張陵好奇地問,張虎頭和張虎腦也好奇地擺弄著手裡的柳條,不知道這個小嫂子要教他們什麼遊戲。

  小婉指了指那些沙子,「這是紙。」又揮揮手中的柳條,「這是筆,從今天開始,你們要讀書識字。」

  「姐姐,你開玩笑吧?」張陵懷疑地問,另外兩個男孩大概知道眼前的小嫂子不好惹,反正已經有人當出頭鳥了,兩個小傢伙眼巴巴地看著小婉,想聽她怎麼解釋。

  小婉這一次沒有表現出暴力傾向,她用柳條在沙盤上寫了個『學』字,然後伸手將那個『學』自抹掉,重新寫了個習字,「就這樣使用,明白了嗎?誰學習成績好,我就獎勵他一套真正的筆墨紙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記得杜甫曾經有一首詩,其中有一句,『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那是什麼概念?

  家書是用紙墨寫的,在戰亂年代,就是一萬兩金子也不換……那絕對是老杜吹牛,小婉尋思了,如果是她,有五千兩金子就偷著樂了。

  哦,扯得有些遠,不過,在這種時候,文房四寶確實是挺貴的,對於她們家目前的情況來說,實在是奢侈品,她們用不起,只好想出這以沙代紙,以柳條代筆的辦法了。好在幾個小傢伙儘管調皮,卻很懂事,反倒將這個當做了遊戲,連年齡最小的囡囡似乎也頗感興趣。

  在熟悉了手裡的『學具』之後,張陵怯生生地發問,「姐姐,我們學什麼?」

  是啊,學什麼呢?

  小婉撓了撓頭,張家的書房裡是有一些書,可跟四書五經扯不上關係,不適合孩子學,她想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一個啟蒙的課本——三字經。

  這三字經似乎是在清朝之後才出現的,不過,現在拿出來恐怕也沒人追究她盜版,正適合小孩子識文斷字,只是其中涉及到朝代或皇帝名號的要去掉,免得穿幫。

  「坐好,坐好,」小婉用一根長柳條當教鞭,然後刷刷刷,用一根柳『筆』,在沙『紙』上寫下了幾行字,「跟我念,看清楚我指的是哪個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什麼意思呢?就是人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像是一張白紙……」

  「注意,這是豎撇,筆鋒頓一下,然後垂直向下,微微左撇……不要撇得太厲害。」

  「對,這樣寫就對了,字,就要寫得跟人一樣有風骨,寧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其實,書房裡也有文房四寶的,只是小婉不捨得用,她只是找紙筆將三字經默下來,在她沒時間督導那哥幾個學習的時候,讓他們照本宣科,為了讓他們能夠快一些掌握朗讀要領,小婉將那些漢字下面都註上了拼音,這樣一來,他們識讀之時便更加方便了。

  「張陵,你是當大哥的,這字顯得連兩個弟弟都不如,多丟人哪?從今天開始,每天除了讀書之外,寫兩百個大字!」小婉望夫成龍,雖然隋唐時期,男尊女卑的思想遠沒有後世那麼嚴重,但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已經是根深蒂固,她可是將未來的人生幸福,寄託在這小丈夫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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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1:15
第五節 堅壁、清野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轉眼已經是11月的下旬。院子裡和往常差不多,只是在瑯瑯的讀書聲之外,多了一些小豬崽的呼嚕聲和一些小雞的喳喳聲。

  一共是四頭小豬崽,是小婉上縣城買的,那些小雞卻是她買了新鮮的雞蛋,自己利用人工的辦法孵化出來的,這在當時絕對是一個創舉,只是小婉還沒有意識到,她只想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一共是四十隻小雞崽,過兩個月,就會下蛋,然後蛋再生雞,雞再生蛋……看著地上那些絨團似的小雞崽,小婉的臉上露出了笑臉。

  「嫂子,今天中午吃臘肉嗎?」囡囡奶聲奶氣地問道,小姑娘才四歲,正饞的時候,胖嘟嘟的食指塞在嘴裡,好像那就是一塊美味的臘肉。

  「囡囡想吃臘肉可以,但手指頭是不能往嘴裡放的。」小婉將小姑娘的手指拿出來,擦了擦她嘴角流下的口水,「去找哥哥玩,今天中午吃滷肉。」

  「小婉,小婉!」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緊接著響起鄰居楊二叔驚慌的聲音。

  「楊二叔,出什麼事情了?」小婉三、兩步趕到院門口,卻見一向自詡安步當車的楊二叔正大撒腿地跑過去。

  「潰兵,馬上潰兵就到了。」楊二叔已經跑過去了,一路大聲喊著,順便將這消息通知其他鄰居。

  潰兵?

  戰亂年代,只要過一次兵,就跟蝗蟲過境似的,就沒個好事。潰兵,也就是戰敗的士兵,這種士兵缺乏紀律約束,只能更糟。

  幾個小傢伙都不明白潰兵是怎麼回事,只有張陵大一些,雖然明白,小臉卻嚇得煞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別慌,別慌,沒什麼可怕的。」小婉嘀咕著,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琢磨如何處理即將到來的危險。

  「婉兒,出什麼事了?咳……」屋裡的張楊氏大概也感覺到出事了,大聲地咳嗽起來。

  「娘,沒什麼事。」聽到張楊氏咳嗽,小婉反倒鎮定下來。

  「張陵,你和虎頭將小豬崽和小雞崽趕山上去,虎腦,你帶著囡囡一起過去,你的任務就是看著囡囡,不要丟了。」

  「那……你和娘咋辦?」張陵問道。

  「我們收拾一下也過去。記住了,豬崽和雞崽趕過去之後,就算是被狼叼了,被人搶了,你們也要躲在草裡不許出去。」小婉嚴厲地吩咐道。

  屋內的張楊氏聽到外面的動靜,又喊小婉,小婉見張陵哥幾個已經將那些豬崽和雞崽向外趕了,便跑到屋裡,將情況跟張楊氏說了一便。

  「哎呀,婉兒啊,那你快上山躲一躲。」張楊氏一聽便著了急,她一個病婆子不覺得害怕,可這兒媳婦水靈聰俊的,萬一被那些大兵糟蹋了,可就把孩子給毀了。

  「娘,來得及,您先穿戴齊整了,我將那些吃食藏好,咱們再走也來得及。」小婉卻是不急,將張楊氏的衣服準備好,然後先出去將那些做好的滷肉、臘肉用籃子裝好,上面找布給蒙上,然後掀開瓜架子下面早就挖好的小地窖,將所有的吃食都藏進了地窖,然後用柴刀將瓜架子砍倒,再從旁邊弄了些浮土揚上,家裡那些保存完好的瓷器都放進水桶裡,然後下到井裡,被褥之類的東西也拿到屋後的草叢裡放著,免得被那些潰兵順手牽羊地偷走……

  最後,她扶著已經穿戴整齊的張楊氏出了小院,向山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行進,路上看到不少村民也是上山躲兵災,大家都差不多,能隨身帶的都隨身帶著,帶不走的也是就地掩藏,有幾個家裡有大牲口的村民打著行李馱上山,這次過兵之後,還能剩下什麼,誰也說不準。

  「婉兒,張陵他們呢?」張楊氏張望著,沒有發現那小哥幾個,便有些著急。

  「娘,我們在這兒呢。」草叢裡鑽出一顆小黑腦袋,是張虎頭,在他旁邊,囡囡正瞪著大眼睛,看到張楊氏,囡囡有些惶急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伸手索抱,「娘,抱。」

  「虎頭,你哥和虎腦呢?」婉兒急問道。

  「他們趕著豬崽和雞崽進林子了,怕被那些當兵的發現。」虎頭向著林深處指了指。

  堅壁清野,絕對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一到兵荒馬亂的時候,老百姓都會自覺地將吃的、用的分門別類藏好,然後人也躲出去,等兵匪過去之後,再回家過自己的日子。不過,那些兵匪也學精了,他們也摸索出一套辦法,尋找老百姓埋藏的東西和藏身的地點,張陵這個想法不錯,小婉將囡囡從婆婆身上摘下來,一手抱著小姑娘,一手攙著婆婆走進了樹林。

  那些潰兵來得很快,不過一刻鐘左右,山下便響起了人喝馬嘶的聲音,總有一些捨不得跑遠的村民被那些潰兵尋著,於是又響起一片哭喊的聲音。

  大約過了兩、三個時辰,山下傳來的聲音小了,可村子裡升起了大大小小的煙幕。

  「這些該死的傢伙,他們一定在燒房子!」張陵的腦子倒是好使,一下子便想到了起煙的緣故。

  什麼?放火燒房?

  小婉嚇了一跳,眼瞅著就是冬天,這房子要燒了……這全家病的病,小得小,冬天可咋過?

  「娘,我回去看看。」她藏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村子裡走。

  「不行,婉兒,太危險了,房子……燒就燒了吧。」張楊氏何嘗不知道房子的重要,可她更擔心兒媳出事。

  「娘,那些潰兵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從小路回去,沒事兒。」小婉不聽勸,她拍拍腰間的那張弩,「有這個,不礙事的。」

  說完,她拔開草叢,順著小徑往村裡走。

  一路上,藉著草叢和樹木的掩護,有幾個在村邊逡巡的潰兵並未發現她,而且剛進村,便聽到那些潰兵相互吆喝著撤走。

  小婉溜著牆根潛行,那些潰兵大概也急於逃走,並沒注意有個矮小的身影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進村裡。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1:17
第六節 禍兮、福兮(求收/求評)

  還真被張陵說著了,那些潰兵大概是因為沒搶著什麼東西,在村子裡東一把西一把的放起了大火,有不少房子已經完全淹沒在火焰之中,小婉跑回自家,發現大火已經燒到了房樑上,嚇得她也顧不得暴露行跡,從水井裡打水向著火的地方潑去,好在火是在門口放的,並沒有蔓延開去,兩桶水潑出去,火勢便漸漸的熄滅,小婉總算是長長吁了一口氣,今年的冬天不用睡外面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聲不懷好意地笑,「哈哈,我就知道今天老子我豔福不淺!」

  小婉的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她慢慢地轉過身,終於看清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名軍官,身上還穿著隋軍的制式衣甲,身後還牽著一匹戰馬,一臉的絡腮鬍子更增添了幾分凶狠。

  「你是朝廷的軍隊?」小婉突然覺得可笑可悲,朝廷的軍隊本來應該是保護百姓的,可他們現在做的卻恰恰相反,更為可悲的是,她的公爹還是朝廷的大將——為這樣的朝廷,這樣的軍隊效力,不知她公公泉下有知,是什麼感覺?

  「不錯,本大人正是朝廷的軍官,小娘子,你是不是應該犒勞犒勞本大人……哎,不要走。」那個軍官見小婉不住地後退,便嘻皮笑臉地步步緊逼。

  突然,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腳步也停了下來,「小……小娘子,不過是個……是個玩笑而已,快把它收起來!」

  在小婉的手中,變戲法似的出現一張弩弓,正指著軍官的胸腹,弩矢閃閃發光,絕對不是樣子貨,別說那個軍官只是一身皮甲,就算是鐵甲,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也沒那個膽子硬接。

  「小……小娘子,我是朝廷軍官,不會對你不利的,先把它收起來。」軍官竭力想做出一付笑臉,只可惜角色轉換太快。

  「好,我收起來,你可要說話算話喔!」小婉微微一笑,那個軍官心情剛一放鬆,就聽得『崩』的一聲弩弦響,三點寒星閃電般的迎面而來,軍官只覺得胸口一痛,全身的力氣似乎都順著胸口那三支弩矢流了出去。

  「你……你……」鮮血從軍官的嘴裡流出,他指著小婉卻說不出話。

  小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憐憫,搖搖頭道:「我不想死,所以……只好你死了!」

  『撲通』一聲,軍官跌倒在地,眼睛慢慢地合上……小婉等了一會兒,確定那個軍官確實死了,才又將弩弓裝上弩矢,然後來到那軍官身旁,探手在他頸側試了試……確實是死得透了,這三支弩矢齊齊地射中他的胸口,想不死也難。

  不過,下面該怎麼辦,小婉蹲在那兒,腦子飛快地轉著,村口那邊傳來呼喝聲,那些潰兵似乎正準備要走,如果他們發現……她打了個冷戰,一咬牙,將那匹戰馬拉過來,然後又找了根繩子縛了那具屍體的雙手,用馬將他拖到後院,然後又回到前院將地上的血跡處理乾淨。

  回到後院,小婉找了柄鋤頭開始挖坑,好在土質比較鬆軟,淺淺地刨了一個,將那具屍體塞了進去……當然,小婉也廢物利用了一下,將這個軍官的長劍和錢袋都取了出來。劍也還湊合,至少剁豬肉比張屠戶那柄殺豬刀還要鋒利幾分,可錢袋子裡就可憐了——除了十二、三兩散碎銀子之後,只有十幾枚五株錢。

  「真是個窮頭!」

  嘴裡嘟囔著,小婉可不敢將動靜鬧得太大,將坑上薄薄地揚了層土,勉強遮住屍身,然後將馬拴到後院一根樁子上——她現在就是賭運氣,如果真的被那些潰兵發現,她也認了。

  好在那些潰兵似乎也沒心思注意少沒有少人,在村口呼喝了一陣之後,便呼嘯而去,小婉就貼著牆根聽著,直到那些潰兵的聲音遠去,這才鬆了口氣,渾身已是出了一身透汗,兩條腿都覺得軟了。

  待了一會兒,外面已經傳來人語聲,卻是那膽子大些的村民,在山上看到潰兵走了,摸進村裡看情況,有那發現自家著火的,自然又是一陣哭罵,緊接著便是救火。小婉卻是管不了那麼許多,她掙起身來,又去將那埋屍的地方添了些土,然後去搬馬包,平白得了頭大牲口,這也是好事。

  咦?好沉。

  那個馬包出乎意料的沉,小婉說起來比同齡女孩的力氣大多了,一個沒拿穩,馬包摔到地上散開了,四十來個明晃晃的大銀錠滾了一地,她愣了一下,試探著拿起一個掂了掂——沒錯,是銀錠,正兒八經的銀元寶,一個足有十兩重,她數了一下,足足四十五個,在馬包裡,還有一盒各色首飾和數十個小銀錁子,每個至少有一兩來重。

  天降橫財呵,她這會兒也顧不得雙腿軟不軟了,這些東西不及時處理的話,那就是天降橫禍了,好在這裡是自家後院,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別人,小婉來回走了兩趟,才將那些銀錠和首飾搬到張楊氏的屋裡藏好。

  歇息了一會兒,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山上接張楊氏和張陵他們兄弟幾個。本以為她們等急了,沒等來到山下,便見到張楊氏拄著一根樹枝,領著囡囡走在前面,張陵他們三兄弟揮著樹枝,趕著那些豬崽和雞崽呼嚕呼嚕地跟在後面。

  「娘,您沒事吧?」

  「婉兒,你沒事吧?」

  張楊氏和小婉幾乎同時開口相詢,然後又同時笑了起來,小婉急上前兩步,扶著張楊氏道:「娘,家裡沒什麼事,就是門被那些兵痞燒壞了,得重新修一下。」

  張楊氏倒是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總算留下來一個過冬的地方。婉兒啊,苦了你,剛才……可把娘嚇死了。」

  「娘,都是我不好,以後一定注意。」小婉知道張楊氏是真的疼她,便笑著回答,一行娘幾個,言笑晏晏地回家,倒不像是受了災的。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1:19
第七節 未來的打算

  輕輕地你來了,留下了你的收藏和推薦,揮一揮手,帶走了我的感恩……

  「哎呀,這是哪來的馬?」張陵眼睛尖,剛一進屋,就從半開著的後窗發現那匹系在後院的駿馬。

  「哦,那好像是潰兵的戰馬,剛剛從別的地方跑過來,正好被我抓著,就係那兒了。」小婉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然後催促道:「快過來幫把手,扶娘進屋躺著,我去把被褥抱回來。」

  「噢。」張陵狐疑地又看了那馬一眼,乖乖地過來將張揚氏扶到坑上。

  「耶,耶,以後有馬騎嘍!」虎頭虎腦和小囡囡倒是顯得興奮起來,只有張楊氏疑惑地盯著小婉的背影,若有所思。

  雖然小婉表面上鎮定自若,但畢竟是殺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和射殺那傻狍子和野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幾個漫漫長夜,小婉都躺在床上望著後窗發呆,眼前彷彿看到那個胸口被射出三個窟窿的軍官。

  好在後窗那裡從來沒有爬進來什麼鬼魂,可見前一世無神論的教育還不算失敗,只是頭一次殺人,她有些不安,所以才連續失眠。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話,我還是會殺了他。」小婉暗暗對自己說。已經死過一次,好不容易重生為人,如果再莫名其妙地死掉,她可不敢保證自己還會有重生的機會,因此,只要是威脅到自己的生存,就算是殺人也在所不惜。

  雖然當童養媳是委屈了些,可小張陵還是挺聰明的,而且長得也還不錯,仔細調教一下,也是個很有前途的正太,況且自己對歷史也有一些瞭解,估計正太成熟的時候,也正是唐太宗的貞觀盛世,說不準還能夠發家致富呢……不知不覺中,她的心上已經長了一層硬殼。

  殺人的事情和那筆意外之財,小婉並沒有和張楊氏說——不是她想保密,而是張楊氏被那一番折騰之後,身體不太好,她不想唬著婆婆。

  這次潰兵進村,雖然沒搶什麼東西,但村裡有十幾家的房子遭了殃,雖然村民們回來之後奮力撲救,可還是有一些房子被燒燬,已經有不少人家拋棄家園,攜老帶少的離開這裡,去其它地方投親靠友了。

  「求人不如求己。」小婉根本沒想過求誰,家裡多了一匹大牲口,而且還多了那些飛來橫財,只要忍到這兵荒馬亂的日子結束,日子就會慢慢地好起來,她已經在考慮做什麼生意來發家致富了。

  於是她這幾天經常往村外的河灘地跑,然後帶著個口袋裝了些泥沙回來扒啦,這一擺弄就是一天,幾個村裡人就在竊竊私議:這張家的那個童養媳是不是被上次過兵災給嚇著了?

  「婉兒啊,你有心事,為什麼不跟媽說一說?」張楊氏也看出來了,只是她可不信小婉中了什麼病,只覺得這孩子心事太重了。

  「娘,我這是在做準備呢,等世道好了,咱們好好活一回。」小婉順口回答。

  什麼叫好好『活一回』?張楊氏有些不明白,她還想問時,小婉已經跑出去督促那兄弟幾個學習了。自從上次過兵之後,小婉就提出建議——有文事必得先有武備。

  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這世上的事情,有時候就要靠這對拳頭,因此她在督促張陵他們學習的時候,也督促他們鍛鍊身體,練習武藝。張家本來就是以武傳家,張楊氏對此也持贊成態度。於是張陵他們哥幾個,每天在學習三字經的同時,也開始衝拳扎馬,練習小婉傳授的捕俘拳。

  亂世中最恐慌的是什麼?

  一是個人的人身安全,二就是吃飯的問題,在隋末的時候,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流民,這些流民有一部分是被戰火逼迫遠離家園的,還有一部分人也是因為戰亂——不過他們卻是失去了生活的來源而離開家園的。

  這一次過兵,有不少人家並沒有被燒,卻還是離開了家園,那也是因為這日子過得太不安生。不過,張家卻沒這個打算——病得病,小得小,哪裡經得起折騰?反正小婉覺得有盼頭,只要撐過這一段時間就成了。

  家裡有了一頭大牲口,這力氣活就有了幫手,其實農村使用最順手的還是牛,只是這些大牲口早就被那些兵匪給禍害了,家裡有一頭毛驢子,就已經是了不得了。

  在家裡忙活了幾天,總算是將被燒壞的門修好,那些臘肉在地窖裡也都逃過了一劫,小婉又將心思轉到那幾畝山地,雖然糧食是沒什麼收成了,可山地那種著的山藥可還沒有收完,地裡還有不少。

  雖然是人禍頻頻,可老天還是照顧窮人的,至少天氣還暖和,土地還沒有上凍,挖起那些山藥,還不至於太費力氣。

  虎頭虎腦和囡囡還小,根本幫不上忙,只有張陵還能夠聽使喚,跑前跑後地將挖出的山藥歸攏起來,然後幫著擇山藥豆。

  小婉站在太陽下的田裡,她已經累得腰痠背痛,腰都直不起來,兩隻手上都是泥,渾身的精力早已經隨著汗水,滴到腳下的土地中,她真想躺在那裡不再起來,好好的睡上一覺。

  儘管每天的勞動讓她感到非常的辛苦,可看著那些山藥一點一點的從田裡搬進了地窖,她的熱情也就越來越高了。雖然山藥不是糧食,可撐過這個冬天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她也不必將山藥全挖出來,這東西極其耐寒,可以就地貯藏,如果再鬧兵災,也算是個糧食貯備不是?

  當然,她是不會用這些山藥去換錢的,儘管現在在縣城裡,山藥也能賣出好價錢,可這年頭錢又有多大的用處?有錢也未必能夠買到吃的,而且她現在也不缺錢,那幾百兩銀子還藏在家裡,等亂世過後,振興張家就要靠這筆錢了……或許,等到明年春天,李唐就會平定天下,好日子就會到來,那時就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必擔心地裡的莊稼被搶走,更不必擔心挨凍受餓,過那朝不保夕的日子。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1:22
第八節 發燒、安神

  「婉兒,婉兒!」

  朦朧中,小婉的神志漸漸清醒,眼還沒有睜開,鼻中先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她皺了皺鼻子,分辨出這是安神香的味道,而且還是上好的香料,香而不濃,甜而不膩,她前世的時候家裡也點過檀香,可比這種特製的安神香差多了。

  有人在叫她,聽聲音是張楊氏的聲音,她想回答,可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嘴,連眼皮都似重逾千鈞,怎麼也睜不開。

  我這是怎麼了?

  小婉努力地回想著……好像有點兒印象,她應該是昏過去了,在昏迷之前,她還在地裡幹活,不知怎麼,一直腰,就覺得天旋地轉,栽倒在地上,後來……後來就不知道了,直到現在才恢復知覺。不過聽到張楊氏的聲音,她心裡安穩了許多,也大大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再次重生。

  心中一陣輕鬆之後,連眼皮似乎也輕多了,一使勁兒,反倒睜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帶蒼白,但還算清秀的臉,這是她的婆婆張楊氏。

  「哎呀,婉兒,你總算是醒了,謝天謝地,謝謝祖宗保佑!」張楊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慈愛地看著小婉,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還好,終於退燒了,可把娘嚇壞了!」

  「娘,我這是怎麼了?」小婉覺得自己的聲音就像是蚊子在哼哼。

  「傻孩子,你發燒了,有病就休息休息,幹嘛要硬撐著!」張楊氏嗔怪地道,眼神裡滿是心疼。她說得輕鬆,當時小婉的情況可夠嚇人的,燒得滿面通紅,還不時地說胡話,做惡夢,大夫給開了退燒的藥,又開了一些安神的藥和安神香,這才穩定了病情——小婉這次昏迷,足足昏迷了兩天一夜,把張楊氏嚇得不輕。幸好小婉體質還算不錯,加上醫治及時,否則還真夠危險的。

  竟然發燒昏倒,還真是夠丟人的。小婉突然想起正在燃著的安神香,開口問道:「娘,您是不是請大夫了?花了多少錢?」

  張楊氏知道小婉這是心疼錢了,她慈愛地攏了攏小婉額前的劉海,道:「是請大夫了,是縣裡濟春堂的凌神醫,你這就是感冒發燒,沒花幾個錢。他還給你開了幾付藥,你吃了之後,很快就會好了!」她的臉上露出笑容,嘴上安慰兒媳,心中卻是有些後怕。

  那個凌神醫說了,小婉是最近一段時間沒休息好,再加上繁重的體力勞動,導致神氣兩虧,以至於外邪內侵,如果三劑藥下去還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那這個人就等於是完了,準備後事吧。

  還好,那個凌神醫剛走沒有多久,小婉的燒便漸漸退去,人也醒了過來,算是渡過了一劫,喜得張楊氏就要立即去拜天拜地,拜祭祖宗。

  「娘,張陵他們還好嗎?」小婉的聲音倒是不像蚊子哼了,可也沒大多少,有氣無力的。

  「他們好。」張楊氏給她掖了掖被角,揚聲喊道:「陵兒,你們幾個可以進來了。」

  過不多時,外面響起騰騰的腳步聲,張陵領著虎頭虎腦還有小囡囡跑了進來,幾個人的目光都看向炕上的小婉,關切之色表露無遺,不過一個個都沒有說話,眼巴巴地看著好,有點兒大眼瞪小眼的意思。

  「你們有沒有好好學習,練字?」看來這病人說話也是個鍛鍊,小婉的底氣是越來越足了,說話也顯得有力多了。

  「有啊,娘說我的字比二哥的字還要好!」張虎腦舉起小手喊道。每次想起他的名字,小婉就想笑,用虎頭虎腦形容男孩子當然是貼切,可用虎腦當小名……感覺上總是覺得怪怪的,幸好這不是他的大號,否則將來說出去可是夠難聽的。

  「好啊,等我病好了,你們幾個舉行寫字比賽,第一名我就給他買一套真正的文房四寶。」小婉微笑道。

  「好啊,我一定是第一名!」虎腦揮動著小拳頭,信心十足,張陵畢竟大一些,只是在旁邊微笑,倒是虎頭在旁邊不滿地哼了一聲,只是他才輸給了虎腦,也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說大話。

  「好了,你們這回放心了吧?趕快出去,別在這兒添亂了!」張楊氏怕他們吵著小婉,開始趕人了,幾個小傢伙只好不情不願地離開屋裡。

  「婉兒啊,娘知道這段日子你很辛苦,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反正那些山藥扔在地裡也壞不了。」張楊氏怕小婉上火,便勸道。

  「是,娘,我知道。」小婉微微點頭。張楊氏如此關心自己,小婉心裡感動,只是說了這會子話,她感到有些疲憊,便道:「娘,您這幾天也沒休息好吧?您還是回房休息,莫要為了我的病,將您也累倒了。」

  她已經注意到張楊氏的臉色不是太好,萬一張楊氏再累倒了,那可就是個真正的大麻煩。

  張楊氏這兩天照顧小婉,直可謂是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她原本身體就不是很好,現在勞累了這幾天,臉色就不太好。但見到小婉的病情有所好轉,還出言安慰自己,張楊氏心裡的歡喜,當真是無法形容,覺得這幾天不管多辛苦,都是值得的。她伸手放在小婉的前額上量了一下的她的體溫,覺得情況再沒有反覆,這才又叮囑了一番,回房休息去了。

  小婉確實是覺得累了,閉上眼睛想睡上一會兒,可迷迷糊糊的卻似睡非睡,這是大病後,身體虛弱的表現之一,好在沒有惡夢纏身,否則更加難受。

  就在她閉眼休息的時候,門外轉來細碎的腳步聲,腳步聲在她的炕前停下,似乎很猶豫的樣子。她睜眼一看,卻是張陵站在那兒。

  「姐姐,我把你吵醒了。」張陵有些不安地問道。

  看到張陵有些緊張,小婉笑了笑,道:「你沒吵著我,是我一直沒睡著,身上有點難受,你把窗子打開,讓我透透氣。」

  張陵連忙搖頭,煞有介事地道:「窗子可不能打開,見風會加重病情的。」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3 11:24
第九節 嚴寒、饑荒

  小婉笑了,「誰告訴你這病怕見風的?今天天氣好,打開窗可以促使空氣流通,我現在已經不發燒了,無礙的。」

  「好,我開窗,如果娘責問起來,你可得替我說話。」張陵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服從。

  張陵打開窗戶,一股清爽的空氣湧進來,將屋裡有些汙濁的空氣換了出去,雖然安神香的香味有些減弱,卻讓小婉的精神為之一振……這病啊,本來就是越捂越重,空氣流通一些,反倒有益於痊癒。

  又過了兩日,小婉按時服藥,身體漸漸地好了起來,等到了第五日,基本上是症狀全消,身體也恢復了健康,她已經能夠在院子當中散步,而且開始慢慢地打拳,只需要再將養幾日,便又能跑跳自如。

  村裡的住戶原本就已經不多,只剩下十幾戶人家,歷經兵災之後,鄰里間的感情反倒是更加深厚了,聽說小婉病癒,有幾戶人家就打發了自己的女眷過來恭喜,言談之中反倒是又聽說了一些外面的消息。

  縣城裡的官兒跟走馬燈似的換,前幾天還是大隋朝的官,這兩天又變成了什麼鳳鳴王派的官,剛剛聽說新任的官又要走,說是太原的留守也反了,馬上就要打過來。

  太原留守?

  小婉想了一下,好像李淵在造反之前就是太原留守吧?只可惜張陵太小,不然鼓動他去投奔李唐,說不定還能夠弄個開國功臣噹噹,可現在首先要保證家人在亂世中活下來。

  日子平靜下來之後,張楊氏見小婉身體一日好似一日,心裡也是十分欣慰,身體也開始好轉,村裡又有幾戶人家搬回來,聽說外面已經不那麼亂了,縣城也比較安定,不少鋪子又重新做起了生意。

  「娘,我們也去做些小生意吧?」小婉有一天跟張楊氏道。

  「哪來的本錢?」張楊氏也知道家裡需要錢,可做生意那得有本錢,而且現在外面雖然好一些,可誰知道什麼時候再過兵,那時候又是一場混亂,這裡病的病,小的小,哪裡經得起折騰。

  「本錢……其實有的,只是還沒有想好做什麼。」小婉猶豫了一下,終於將那筆意外之財和出處低聲向張楊氏和盤托出。說實在的,這件事壓在她心裡越久,就越覺得沉重,這次得病也未始不是這件事鬧的。

  「做得好,不愧是我張家的兒媳婦!」

  出乎小婉的意料,張楊氏眉毛一挑,竟然是大加讚揚,爾後低聲責備道:「傻孩子,自己揣這麼大的心事,那身體能好得了嗎?早點兒跟娘說說,哪裡用遭這麼大的罪!」

  「娘!」小婉一頭撲進張楊氏的懷裡,眼淚稀哩嘩啦地往外淌,雖然不如長江黃河那麼氣勢恢宏,可沒多會就將張楊氏的衣襟打溼了一大片,把心裡積攢多日的恐懼、委屈、無助……都一鼓腦的傾瀉出來,心裡頓時一陣輕鬆,病根算是徹底地散了大半。

  天氣愈來愈冷,雖然門已經重新修理過了,但還是當不住冷風的入侵,為了保暖,小婉將窗戶紙又糊了一層,如果窗戶也通風,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樹上最後一片葉子也掉落了,天空跟人的心情差不多,都是灰沉沉的,最可怕的不是天氣,而是食物的匱乏,在這最寒冷的日子裡,這個最讓人恐懼的災荒還是發生了,比寒風還可怕的饑荒席捲了附近的村縣,據說又有不少人出去逃荒了。

  在這種大面積的饑荒面前,有錢也沒有食品可買,幾次兵災,大部分食品和牲畜都被那些兵匪搶走,張家算是幸運的,窖藏的臘肉沒有被搶走,地裡還有山藥,家裡的豬崽雖然還不大,但那些雞已經長得半大,開始下蛋了。

  「娘,今天殺一隻雞好嗎?」小婉徵求張楊氏的意見。

  天天吃煮山藥,幾個孩子已經有些受不了,入冬前準備的臘肉早已經吃完了,他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見過葷腥了,看著小傢伙們祈求的目光,小婉心痛的不得了。不過,小豬崽還不能殺,它們還小,要是現在就把它們宰了,根本沒什麼吃頭,要是再過兩個月,至少它們長得半大的時候,身上還能有點兒肉。至於那匹馬……現在全家當寶貝似的供著它,來年春天還指望它春耕呢。

  「還有幾隻公雞?」張楊氏問道。母雞可以下蛋,公雞留下一隻就夠用了。

  「還有四隻。」小婉想了一下,現在雞窩裡還有三十多隻雞,裡面有四隻公雞,殺一隻至少可以吃兩天,也好讓小哥幾個打打牙祭。

  「那就殺一隻。對了,小婉,取十個雞蛋給後面楊二叔家送去,前兩天他老伴病了,也需要補一補。」張楊氏輕嘆一聲,吩咐道。

  這年頭,窮不幫窮誰幫窮,但凡家裡有些富餘的,都會相互幫襯,否則張家的臘肉也不會吃得那麼快。連張陵他們小哥仨都知道跑出去拾柴禾了,家裡只有囡囡還小,守著張楊氏,經常看著雞窩咬手指頭,看著就讓人感到心酸。

  天氣冷,附近地裡的零散柴禾已經被鄰居撿得差不多了,張陵帶著弩,經常領著兩個弟弟去遠地方拾柴,小婉說了幾次也不聽。

  有一天,張陵哥仨直到中午還沒有回來,小婉緊張壞了,這大冷天的,有時候山裡的大野獸抗不住餓,也會出來找吃的,萬一碰上了……她簡直不敢想了,匆匆將午飯給張楊氏和囡囡端過去,就帶著一柄劍出門——這柄劍還是那個死鬼軍官的,倒還鋒利。

  剛走到村口,就看見小哥仨背著柴禾回來了,只是張陵走道時一瘸一拐的,腿似乎有些不好使,這又讓小婉緊張起來,她三步並做兩步跑了上去,「阿陵,你這是怎麼了?」

  張陵憨憨一笑:「沒事,就是追兔子時不小心摔了一下……你看!」他反手從背後的筐裡揪出一隻肥碩的野兔。

  「嗯,做得不錯,可就是太莽撞了,讓我看看你的腿。」小婉檢查了一下……還好,只是擦破了點兒皮。

  「把筐給我。」她不由分說地將張陵背後的筐取過來,剛要背上肩,卻發現筐裡有幾塊烏黑髮亮的『石塊』。

  「這是……煤!」小婉捏了一下,立即判斷出這幾個『石塊』的真實名稱。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7 16: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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