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3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5:27
第九十節 覲見唐皇(二)加更求收!

  李淵父女相會,自然是不用在大堂之上,早有一名宦官在那裡恭候著,見平陽公主二人過來,上前行了一禮,便領著二人去凝碧閣。

  一路緩行,皇家園林的萬千氣象小婉卻是長了見識,自忖沒有白穿越一回,不僅看到了曾經的偶像平陽公主,而且還看到了傳說中的太監,最重要的是馬上就會看到一個活的大唐皇帝。

  身旁是一池碧水,上面雕樑畫棟的小橋飛閣,池畔有一些漂亮的水鳥,大概是見慣了人,竟然不飛走,有幾隻還跑到小婉腳邊逡巡不去,她一時童心大發,摸出兩塊水果糖,運勁捏成碎粒,灑在草地上,那幾隻水鳥卻是眼尖,撲楞楞地飛過去啄食。

  「咳!」

  那個宦官看了便有些不喜,就算是朝廷中的大臣也不敢如此隨便,這個公主府的女官也太不識進退了,若非是跟著平陽公主來的,他立馬就會訓斥幾句。

  平陽公主卻看得有趣,見宦官不滿,便笑道:「你咳什麼?顯得你那公鴨嗓子好聽嗎?別說是餵它們,就算是抓回去宰了下酒,父皇還能說我什麼嗎?」

  「老奴不敢!」宦官知道平陽公主說的是玩笑話,不過也由此知道小婉在平陽公主的心裡甚有份量,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沿著碎石鋪砌的園中小徑前行,不多久,便到了凝碧閣外。那名太監上前輕輕敲門,開門的卻是一個老太監。

  「安總管,怎麼敢勞煩您來開門?」平陽公主很尊敬這個老太監,不是因為他地位的原因,而是他對李家的貢獻,從平陽公主懂事的時候起,安總管已經跟在李淵身邊了,這些年風裡雨裡,他曾經數次解救過李淵,李淵的幾個兒女早就拿他當自己家人看待了。

  「恭喜公主殿下病癒!」

  安總管臉上的笑容很慈祥,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兒女一般,他的目光又從平陽公主身上轉到小婉,「這位就是小婉姑娘吧?」

  「見過安總管!」看到平陽公主這麼客氣,小婉當然也要禮貌周全了。

  在明朝以前,太監還沒那麼囂張,但他們畢竟是皇帝的近臣,稍微來點兒耳邊風就枝搖草動了,當年李白就是小覷了高力士,結果滿腹才華的青蓮居士變成了一個只會填詞作曲的文藝工作者,不得不以酒澆愁,最後連工作也丟了。

  「聽說公主殿下是因為你的照顧才得以康復的,不錯!」

  安總管笑瞇瞇地說道,旁邊帶路的那個宦官聽的眼皮直跳,能夠讓總管大人說一聲『不錯』,那可是多少人朝思暮想的事情,這個年齡不大的小女官竟然有這個福份?

  「總管大人誇獎了,是公主殿下洪福齊天!小人不敢居功!」

  安總管微微點頭,覺得小婉頗識進退……反正功勞是注定的,謙遜一些更讓人喜歡,他微笑道:「殿下,請跟我來,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那個在外面迎接她們的太監自然沒有資格進凝碧閣,安總管親自引領著平陽公主進了院子。

  院子的正中有一個巨大的水池,池中築有一座水亨,亭旁有座假石山,近頂處雕鑿出龍頭,張口噴出一道清泉,射注池內,飛珠濺玉,蔚為奇觀,更為清寂的冬園帶來一點點生氣,頗有畫龍點睛之效

  靠院墻的地方,種著古槐和蒼柏,濃蔭遮地,滿園芳草,空氣中流動著淡淡的花香。在凝碧閣的門口,肅立著一隊御衛,這些人都是經過精心挑選,人人虎背熊腰,高挺膘悍。看到安總管帶著平陽公主過來,都齊齊地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問好。

  「小婉姑娘,你且在外面等候陛下的召見!」安總管轉頭低聲吩咐了小婉一聲,帶著平陽公主進去了。

  人家父女很長時間沒有見面,自然不方便自己這個外人在場……好吧,那就等著,如果身邊沒有那些木頭樁子似的御林衛士就好了,他們在這裡,絕對是有礙自然景觀……小婉看了一圈院中的風景,又看了一眼那些衛士,更覺得他們與這裡格格不入了。

  閣裡不多時便傳來隱隱地笑聲,小婉心裡也很高興,能夠幫人擺脫病痛的折磨,其實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想必歷史上平陽公主早逝的事情不會再出現了吧?不知道她這個蝴蝶過來,會扇動出什麼樣的風波。

  正當小婉在那裡胡思亂想的時候,凝碧閣院外又匆匆地來了一撥人,當小婉聽到動靜的時候,那些人已經來到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了,是兩旁御林衛士行禮的聲音讓她回魂的……卻還楞怔在那裡,沒搞清楚出了什麼狀況。

  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穿得很……華貴,說實話,小婉穿越到現在也是很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沒掌握靠服裝就能確定一個人身份的本事。只覺得這個人像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叔,很墩厚,很有安全感的那種,但感覺上,這個人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大膽!還不拜見太子殿下!」就跟許多劇本上的蹩腳橋段一樣,兩個太監從那個男人的身後跳出來,呲牙咧嘴的喝斥道。

  太子殿下?

  那不就是李建成嘍?

  怪不得結局慘淡,敢情天生就是一付受人欺負的嘴臉,小婉心裡很是不恭地想著,但還是很快的得了一禮:「平陽公主府女官夏小婉拜見太子殿下!」

  李建成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目光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驚訝地問道:「你就是那個治好平陽的女官?」

  姐不是大夫,那是要害死人的!

  小婉連忙澄清:「稟太子殿下,小婉不會治病,只會照顧病人……公主殿下的病不是我治好的。」她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其實她根本沒病!」

  心理疾病算不算病?從理論上來說,應該也算是一種病,但很多人都反對這一說法。其實細究起來,似乎每個人的精神或心理都有一些缺陷,一旦觸碰了,就會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事情,小婉就不認為心理上的毛病屬於疾病。

  李建成明顯被她這句有點兒帶彎的話給繞住了,他怔了一下,點點頭,竟然沒再說一聲就舉步前行,繞過了小婉。那兩個太監在路過的時候,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弄得她莫名其妙,又沒抱他們的孩子跳進火坑,至於有那麼大的仇恨嘛——噢,忘了,他們不太可能有孩子了。

  太子進去了,他的那些隨從可沒那個資格,小婉下意識地離那些人遠一些,都說宮鬥如火,萬一自己這個臨時工跟他們不小心槓上了,那才叫冤枉。

  不過,皇帝陛下隨時可能召見,在那些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小婉真的很是難受,真的想一走了之。就在這時候,安總管出現在門口,和藹地招呼道:「小婉姑娘,陛下要見你。」

  地面上頓時掉了十幾隻下巴,跟著李建成來的那些東宮下屬都驚訝的看著小婉,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讓安總管親自傳喚,而且態度還如此和藹。

  「謝謝總管大人!」小婉先向安總管行了一禮,這才跟著他進入閣內。

  房間的擺設在大廳的樣式,有十幾張太師椅,中間以茶几相隔,坐在中間的是一個身著便服的男子,膚白如雪,顏容清秀,看上去只是五十來歲的年紀,保養有術。

  雖然從沒有看到過李淵,但小婉一眼便認出那個人正是大唐朝的九五之尊,當今的皇帝陛下。不但是因為他所坐的位置,但從平陽公主等人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這位皇帝陛下的神倩有點疲憊,可是濃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不時看向平陽公主的眼神裡更充滿了父親對女兒的關愛。縱使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堅定,顯得他雄偉的體型更有逼人的氣勢。正捧起茶盅呷茶的雙手纖長穩定,整個人散發著非凡魁力。

  這就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

  小婉一邊琢磨著,一邊按照前兩天特訓時的禮節參拜:「平陽公主府女官夏小婉,拜見皇上!」

  李淵神態雍容地放下手中的茶盅,淡然道:「免禮平身!」

  小婉老老實實地站起身,目不轉睛地看著地磚。

  李淵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道:「朕應該賞你什麼?」

  小婉很想要他賞個官做,估計……算了,做人不要太YY。她偷覷了平陽公主一眼,道:「小婉……什麼都不缺。」

  「你這傻孩子!」平陽公主在一旁輕輕地跺腳。

  「呵呵!」

  李淵笑了,雖然他這個問題有些促狹,讓人不太好回答,不過從小婉的神情來看,她是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他這位皇帝陛下獎賞的。

  「聽說你與張須陀大將軍的長公子有婚約,要不賞他一個出身如何?」李淵問道。

  「啟稟陛下,張陵年紀尚小,而且他無寸功於朝廷,不應得此賞!」小婉回答道。

  「噢?」

  李淵驚訝地打量了小婉一遍,半晌才微微點頭:「張大將軍好福氣,張夫人好家教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5:44
第九十一節 覲見唐皇(三)

  什麼意思啊?

  小婉知道這位皇帝陛下在誇獎自己,但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是她反應遲鈍,而是那種久居上位所養成的氣勢確實存在,讓人很是壓抑,所以她乾脆低著頭不言語了。

  「你們且退下吧!」

  李淵看到小婉有些侷促不安,以為她是過於緊張,便揮手讓安公公和李建成等人退下,小婉低著頭,卻以為是讓自己退下,當下鬆了一口氣,回頭便走,速度卻是比進來時猶快幾分。

  「嗯?」李淵怒不得笑不得。

  「小婉,快回來!」平陽公主倒是笑了,趕忙招呼道。

  「呃……」

  小婉轉過頭,恰好看到迎面走來的安總管向她使眼色,知道自己搞烏龍了,連忙回來,告罪道:「對不起,陛下……」

  「呵呵,好了,你既是程將軍的義女,便坐下說話吧。」李淵剛才確實是有些生氣,不過他旋即便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感情是對方過於緊張了,這讓皇帝陛下在得意之餘也有些老臉微紅,畢竟以王八之氣嚇退一個小女孩,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皇上和公主面前,哪有小婉的座位。」小婉這回總算是鎮定下來了,沒有立即坐下,反正按照前世劇本的套數,總是讓了再讓,非坐不可。

  「噯,朕讓你座,那就坐下!』」李淵果然是按劇本……嗯,錯了,是本色演出。

  「謝皇上!」

  小婉沒有再讓,萬一皇帝陛下懶得再讓,那豈不是虧了?

  「這裡沒有外人,你就抬起頭來說話吧。」李淵和聲說道,他怕再嚇著這個女孩。

  「謝皇上。」小婉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如此懂禮貌。

  抬起頭,看了看李淵,又看了看滿臉笑容的平陽公主,她有些慘淡的發現,自己的目光不知道放在哪兒合適了,最後還是聚焦在一盆放在屋角的盆景上……不太高,也不太低,最重要的是不必直接面視皇帝。

  「你做得非常不錯!」

  李淵突然說道,「我聽秦王說過你的名字已經不止一次了,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輕!」

  小婉立即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李淵,以為自己聽錯了……秦王,那不就是李世民嗎?

  看出她有些疑惑,李淵微微一笑,道:「我看過你編著的《三字經》,也看過你寫的《西遊記》和《紅樓夢》,文采過人,不讓鬚眉啊!」

  「皇上過獎了,小婉受之有愧!」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是真心話,不過盜用孔已己大人的話,『竊書不算偷』,這也算是傳播祖國文化,她只不過收取一些中介費罷了。

  李淵對她的反應卻是非常滿意,微微點頭:「我聽秦王稟奏,石炭的使用方法也是你提供的?」

  「是。」小婉答道。
  
  「你是怎麼想到使用它的?」李淵問道。

  「小婉家住的地方便有一片煤礦,上面只長野草,不長莊稼,無意中發現那些煤能夠燃燒發熱,後來經過試驗,好的原煤不僅可以用來燃燒取暖,更可以用於冶煉鋼鐵……劣質的煤粉,則可以製成蜂窩煤……」

  就算是沒看過活豬跑,也總算是吃過死豬肉,雖然研究煤炭不是小婉前世的專業,但簡單地說一下煤炭的應用還是沒問題的。看得出,這位皇帝陛下對於這種關乎到國計民生的大事還是非常重視的,尤其是聽說煤炭在鋼鐵領域的應用時,他更加感興趣了,倒是小婉有些疑惑——貌似煤炭在西漢時間就有應用於煉鋼方面的歷史了,難道這位皇帝陛下不瞭解?

  「夏小婉,據你所說,我大唐境內有不少地方,都有煤炭儲藏?」李淵問道。

  「是的,皇上。」小婉就記憶所知,將幾個煤礦的大概位置說了一下。

  李淵微微點頭,看他的模樣應該是記住了那些地方,忽然,他問道:「夏小婉,看你的年齡,也沒有走過那些地方,怎麼知道那些地方有煤炭?」

  「道聽途說而已,而且小婉自幼好雜學,曾經在一些古書在見過相關的記錄。」小婉答道。

  「父皇,有個大概的範圍,總歸好找一些,否則我大唐地域廣博,如何尋找?」平陽公主在一旁適時地幫腔,也算是給小婉解圍,否則繼續問下去,小婉還就真的詞窮了。
  
  就在小婉在宮中覲見皇帝的時候,平陽公主府前來了一個行色匆匆地人,正是張府的二管家張孝。他看清府上的匾額後,上前招呼。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張孝老遠的從山陽縣過來,一路上風塵僕僕的,那些公主府的下人便有些不待見。但他們一聽說是來見小婉的,立即收起了輕視的神色,變得恭敬起來。張孝是老軍伍,又在江湖混過,對他們態度上的變化自是看在眼裡,喜在了心上。

  「什麼?小姐入宮了?」聽到小婉被召入宮,張孝誤解了,也難怪,在普通百姓看來,女子入皇宮,跟羊入虎口沒什麼區別。

  說話的那個家人倒沒覺得怎樣,而是神色之間頗為羨慕:「這一次夏小姐能夠蒙皇上召見,就憑她治好公主殿下的功勞,封賞是少不了的。」

  「皇上召見我家小姐,是為了封賞她?」張孝聽得清楚,總算是鬆了口氣,但他還是追問了一句。

  「當然,我們公主殿下是皇上的愛女,這封賞是少不了的,你們小姐有福了!」那個家人一臉的神往。
  
  凝碧閣中,李淵的問題總算是提完了,小婉也鬆了一口氣,這帝王威儀,她算是真真切切地領教到了。

  這時,安總管在外面求見,「老安,什麼事情?」李淵現在的興致頗好。

  「陛下,現在在是午膳時間了。」安總管提醒道。

  「哦,時間這麼快?」李淵向窗外看了看,頗有些驚奇。

  「是的,陛下。」安總管有些怪異地看了看小婉,他在門口侍候著,聽得清清楚楚,這段時間,多半是皇上和她在問答,看來皇上的心情不錯啊。

  「老安,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曾備好?」李淵問道。

  「是的,陛下。」安總管答道。

  「命人直接送去公主府中。」李淵轉向小婉,「夏小婉,你想不想知道朕要給你什麼賞賜?」

  想或者不想……這是個態度問題,如果答得不對,那可就是個麻煩,這些當皇帝的都屬耗子臉,說變就變。

  稍為思索,一抬頭看到李淵臉上促狹的笑容,小婉無奈地套用劇本:「皇上,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小婉甘受如飴!」

  「啊?」

  李淵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好一個『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老安,偏殿賜宴,朕與平陽許久未見,還要好好的敘敘家常!」

  「是,陛下!」(安總管)

  「謝皇上!」(小婉)

  這皇上也忒不正經,賞賜就賞賜唄,還賣什麼關子?不過,還真的是很期待啊,皇上賞的東西……該不會是唐三彩吧?

  呸呸!那是放置在墓穴裡的東西。

  就在小婉處於無限憧憬中的時候,旁邊的安總管提醒道:「夏姑娘,你走過了。」

  「啊?」

  小婉趕忙停下,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總管大人,我……咳,走神了。」

  「我知道。」安總管似是很瞭解地點點頭:「換作是我,也會走神。」

  小婉臉一紅,知道這老太監猴精猴精的,可能是看出自己在想什麼了,都說這當太監的最會察言觀色,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偏殿不在凝碧閣,兩個人剛才早已經離開了凝碧閣所在的院子,小婉這一路上心神不屬的,竟然沒有走丟,也是個奇數,有好幾次安總管都擔心這個女孩會走進荷花池裡,卻每每在離開正路的時候,下意識地又返回,這大概也是一種本能,他有些欣賞小婉,忖道:「看來這孩子已經得到張將軍的真傳了。」

  進入偏殿,諾大的廳中,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是一席佳餚,兩名宮女在桌前侍候,門口還有一個小太監。

  「夏姑娘,你就在這偏殿用膳,公主殿下走的時候,會有人過來招呼你。」安總管囑付道。

  「是,總管大人。」小婉答應一聲,伸手指了指飯桌:「那個……」

  「什麼?」安總管奇怪地望著這個女孩。

  「那些……御膳,不用都吃了吧?」小婉擔心地問道。

  我忍!安總管強忍著不笑出來,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有些猙獰了,小婉更擔心了……這麼一大桌子,就算是吃到明天也吃不完啊!

  安總管忍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憑藉著深厚的內功將笑意化解下來,舒了口氣,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擔心。」

  「哦,謝謝總管大人。」小婉也鬆了口氣。

  大概御廚在安排的時候,也是精心考慮過的,看上去菜式不少,但每種菜式的量都不是很多,賜下的御酒是西域特產的葡萄酒,味道微微有些發酸,總的來說,這些菜式不愧是宮中御廚做的,色香味俱全,雖然小婉的飯量不大,可也吃了不少。

  正在這時,守在門口的那個小太監過來稟報:「夏姑娘,太子殿下的內侍黃公公求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5:50
第九十二節 太子有賞

  太子?

  小婉是真的不想和那位中年大叔有什麼糾葛。雖然在前世看一些影視劇當中和她所熟悉的《興唐傳》當中,李建成都是以反面角色出現的,而李世民則是一個不得不在逆境中奮起反抗,進而揮淚斬手足的形象出現,但歷史畢竟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在長安住的這幾個月當中,小婉從公主府的那些女官和丫環婆子的閑言碎語中,對李建成的風評也有所瞭解。據說李淵對太子非常滿意,認為他性情溫和醇厚,有長者之風,且處理事情條理分明,朝廷上下對李建成都頗為讚賞。

  只是有一點很不利於李建成,在唐朝的時候,武將的地位是相當高的,雖然後來曾經想方設法地壓制武將的地位,但始終無法做到這一點,最終在唐朝安史之亂後,形成了軍閥割據的局面,這也是唐朝以後的歷代王朝建國之後便大力壓制武裝地位的原因,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宋太祖趙匡的『杯酒釋兵權』和朱元璋大殺開國功臣。

  不過這兩位顯然都犯了過猶不及的錯誤,以至於以對付外族入侵的時候,武將們都顯得有些疲軟,缺乏銳氣。

  腦子裡雖然想了很多,也想到過拒絕,但現在的太子畢竟還是李建成,捻她就嗖捻螞蟻似的,而且……似乎也不要將自己看得太重,充其量是一個小小女官而已。

  「快請他進來。」小婉答道。

  「這位就是夏姑娘吧,小人黃有德給您見禮了!」進來的是個小太監,看年齡也就十六、七歲,小婉依稀記得剛才他好像就跟在李建成的後面。

  「使不得,黃公公請起!」小婉連忙起身,莫欺少年窮……這話用在太監身上照樣有用,雖然這個黃有德前景已經有些黯淡了,但能不得罪人,還是不得罪的為好,誰知道將來人家會不會有發達的那一日?

  「夏姑娘客氣了!」

  黃有德很滿意小婉的態度,他笑了笑:「小人特來恭喜夏姑娘的。」

  「恭喜?恭喜什麼?」小婉吃了一驚,莫非他知道李淵今天賞賜自己,來討紅包的?可現在小婉自己也不知道賞的是什麼東西,如何打賞?

  黃有德微笑道:「太子殿下感於姑娘救治公主殿下之德,賜予姑娘一座新宅院房契,宅院就位於長安城東城,佔地約有五十畝,分前後兩個院落,後院還有花園和池塘,很是精緻考究,姑娘若是見了,定會喜歡。」

  「啊?」

  小婉的眼睛霎時瞪圓,她沒有去接,反而向黃有德道:「黃公公,這可使不得,小婉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怎敢受太子殿下如此厚賜?」

  她是曾經想過搬來長安居住,可不是現在,而且誰不知道長安城住的是非富即貴,五十畝地的大宅子,小婉估計,以自己現在的身家,至少要花去一半,免強能夠買得起,這份賞賜不僅有些重了,而且……萬一李世民來個秋後算帳,那可真是冤枉了。

  「呵呵,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黃有德微微搖頭道:「太子殿下與平陽公主殿下手足情深,姑娘治好公主殿下的病,與這份恩情相比,一所小小的宅院又算得了什麼?這是太子殿下所賜,姑娘若是不收,不僅有負殿下厚意,恐怕這裡面的干係也是不小。」

  後面那一句說得很輕,但小婉卻是聽的明白,她心中一凜,太子乃是皇帝以下第一人,在皇帝不在的時候,就是太子最大,他賜下的東西如果不收……那麻煩可就真的大了。

  也罷,收就上,李世民再不講理,總不能為這種事情怨上一個小小的女子,想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那就多謝太子殿下厚賜了!」說著,她向東宮的方向行了一禮,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房契放在懷裡。

  在小婉看來,她收下的不僅是一張房契,而是李建成對平陽公主的一片心意,雖然李建成注定了結果必然黯淡,但現在距離他倒霉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還不著急劃清界限。至於以後……小婉也不是很擔心,李世民並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君主,再不會為這種事情跟自己過不去,要知道,他老人家最看重的一個臣子魏征,現在還是輔佐太子李建成的。

  「呵呵,聽說夏姑娘的家人還在商州,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出來。」黃有德笑道。

  「這個……暫時沒有。」小婉答道。

  「嗯?」黃有德有些奇怪,太子殿下可不是隨便開口的,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怎麼一付不痛快的樣子。

  「咳……需要等縣試之後,方能成行。」小婉有些怒了,這個死太監是怎麼回事,非得讓她說出要等自己未來的老公初中畢業後才能動身嗎?

  還是不明白,不過黃有德看出來了,再問下去這位夏姑娘真的要惱了,連忙說道:「對不起,夏姑娘,是小人唐突了!」

  「沒什麼。」小婉輕輕點了點頭。

  「呃……公主殿下快回來了,小人還要回東宮向太子殿下回稟,就不在此打擾了,小人告辭!」黃有德向小婉微微一躬,開言請辭。

  「黃公公慢走!」小婉可沒說『有時間再來』……這裡不是她家,而且她也不想過多地看到太監,那很容易對男人沒信心的。

  當平陽公主和小婉回到府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將近黃昏了,小婉匆匆地趕回房間,想看一看皇帝陛下賞了什麼,一個婆子來稟報,說是從山陽老家來的張孝已經在門房等了半天了。

  「快讓他進來!」小婉說道,反正那賞賜也跑不了,待會兒再看也無妨。幾個月未見,張孝顯得有些黑瘦,頗有些像掏炭的了,見過小婉,他先呈上了張楊氏的家書。

  「夫人的身體可好?」小婉放下信箋問道。

  「夫人的身體很好。」張孝答道。

  「大少爺和那兩位小少爺、小姐的身體如何?」

  「大少爺正在用功,再這一段時間就要參加縣試了。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正式進縣學讀書,三小姐的身體也好,《三字經》都已經背全了,正在學《千字文》。」

  「煤礦那邊邊怎麼樣?」

  「煤礦那邊經營得很好,您說的安全生產我們也抓緊進行了。」張孝答道。

  前世對煤礦記憶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那時不時發生的事故,不過藥王坪煤礦現在是露天挖掘,暫時不存在那些問題,只要小心一些,是不會出什麼事幫的。

  「還有什麼事情?」小婉敏銳地發現張孝似乎有話要說。

  「這個……不知道夫人在信中有沒有提起過,上個月鄭家來人了。」張孝吞吞吐吐地說道。

  「嗯,鄭家……是鄭天福嗎?」小婉立即警覺起來。雖然當初和鄭天福的合作不錯,但鄭天福身後的那個鄭家,一直是她所提防的,面對那麼一個強大的家族,她是真的不想與其深入合作,否則被賣了還可能為其數錢呢。

  「不是,是一個叫鄭天慶的人,據說是鄭家的嫡系。」張孝回答道。

  「他來做什麼?」

  「這個鄭天慶一來就提出要更改合同,而且還要參觀糖坊,但都被夫人拒絕了。但據大管家派人查探,鄭天慶並沒有回去,也沒有去見鄭天福,倒是去藥王坪去了幾趟。」
  
  「什麼?他去藥王坪?」小婉心裡有了些不好的預兆,「糖坊和其它加工廠有沒有加強戒備?」

  「已經加強戒備了,而且那些那些工人反覆強調過,應該沒問題了。」張孝答道。

  小婉微微點頭,現在加工廠裡不僅僅是張家的僕人,還有不少是從外面招進來的。不過大多人都是鄉里鄉親的,知道了利害關係之後,應該不那麼容易被收買,倒是要小心那些人狗急跳墻,公然奪取。

  沉吟了一會兒,小婉說道:「張孝,縣試之後,夫人她們就會搬進長安,正好今天太子殿下賜了一所宅子,你找人整理一下,如果需要的話,可以買幾個丫環小廝幫忙。對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回稟小姐,我帶了兩個人過來,一個叫李再春,另一個叫楊秋生,他們都是先前買回來的,今年十四歲,我見他們還堪使用,這次便帶來了,住在客棧裡。」

  「嗯,你先去將房子整理一下,然後找個合適的店面,最好是那種茶樓、酒樓之類的店面。」小婉吩咐道。

  「小姐,難道我們也要做酒樓?」張孝問道。

  小婉搖搖頭:「當然不是,我們要做也不能跟別人做的一樣,這次你買丫環,多買幾個手巧的,我要用她們。」

  「是,小姐。」張教應道,雖然他想不出小婉收購茶樓做什麼,但他相信小婉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

  「還有,你打聽一下,長安附近,可有適宜種茶的地方。另外,想辦法從南方進一批原茶。」小婉轉頭向紫鵑吩咐道:「你把前段時間賞賜下來的銀兩都拿出來,交給張管家。」

  「小姐,我臨出來的時候,主母給了我五百兩銀子,應該足夠使用了。」張孝說道。

  「那裡夠,這些錢也就是買幾個人手罷了,若要買茶樓,沒有幾千兩銀子,是下不來的。」小婉說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5:55
第九十三節 七巧板

  商州山陽,藥王坪。

  天下太平,村子裡外出逃難的人早已經陸續返回,房子雖然毀了,可田地還在,縣裡按照朝廷的旨意,凡是返鄉的家戶,可以免費得到糧食種子,而且第一年還可以去縣裡租用大牲口,年半載的工夫,村子裡已經恢復了昔日的生氣,那些燒燬的房舍都重新蓋了起來,田地裡又是綠油油的一片。

  白日村子裡一片寂靜,大人們不是去田裡勞動,就是去張家煤礦或張家工廠裡面做工,半大的孩子們不論男女,都去了張家的義塾上學,便是婦人們,現在也有了活計,都去張家的田莊上劃拉一些零花錢,只有村口大槐樹下,幾個年紀一把的老者坐在那裡垂垂欲睡,一條老狗慵懶地趴在樹蔭之外,曬著太陽,嘴角還流著晶瑩的涎水。

  忽然,它抬起頭,看向村外的土路……彷彿是跟這條老狗感知共享似的,那幾個老人也都抬起了頭。

  土路上揚聲了低矮的塵頭,十幾匹高頭大馬從遠處徐徐行來,前面兩個人面貌雍容,而後十幾個人孔武有力,主僕之別倒是一眼便可分得清楚……不用看衣裳,就是那些馬,也不是平常人家能夠擁有的。

  當前兩匹馬上,左面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面目英朗,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右邊的一人與他年輕相若,只是膚色更加白皙,雖然也別具氣勢,但和旁邊的這個人一比,就顯得有些文弱了。

  「無忌,這裡應該就是藥王坪了吧?」左邊的青年問道。

  「是,殿下,據張誠說,這條路就是通向藥王坪。」右邊的青年回答道。

  嗯,到這裡,大家大概已經猜出來了,這左邊的青年就是秦王李世民,而右邊的青年就是他的大舅哥,長孫無垢的哥哥長孫無忌。

  說起來,李世民也不是有意來這裡的,武德四年,朱粲在南陽稱帝,他親率大軍與齊王李元吉合擊,將朱粲斬殺於南陽城下。正要乘勝追擊殘部的時候,李淵一紙詔書,將他調回長安,雖然李世民不願意將到手的戰功讓出去,可皇帝陛下有旨,即便是親生兒子也違拗不得。

  李元吉率部追剿朱粲余部大獲全勝,回朝之後,太子一派的勢力再度高漲,李元吉趁機請命擊殺江淮杜伏威。剛開始的時候,戰事頗順,連下數城,就在李元吉得意的時候,卻被杜伏威夜襲成功,十萬大軍傷損過半,先前所得的城池也全部被收回,李元吉狼狽奔逃,率殘部死守泗陽。

  雖然太子奮勇要領兵出征,卻被大臣們勸阻,李淵無奈之下,只得命秦王李世民率命出征。大軍路過山陽,李世民突然想起王守拙書信中所說的煤礦、印刷廠等,便想趁著大軍休息的時候,過來看一看,本來長孫無忌要找王守拙引路,但李世民阻止了,畢竟王守拙是一縣之長,許多人都認識,如果被認出來,那就很有可能看不到平常難以看到的東西了。

  「李勇,你去打聽一下,切莫驚嚇了老人家。」長孫無忌向一個衛士吩咐道。

  「是。」

  那名衛士翻身下馬,來到大槐樹跟前,向幾名老者拱拱手,問道:「請問,這裡可是藥王坪?」

  幾名老者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的顫巍巍的站起身答道:「沒錯,壯士,這裡正是藥王坪。」

  「可有一個張家?」

  「這裡的張家有好幾個,不知道壯士問的是哪一家?」老者反問。

  「呃……」李勇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老人家,故河南討捕大使張須陀將軍的家可在這裡?」李世民這時也下馬來到了近前,和聲問道。

  「噢,是婉姑娘的家啊?」

  老者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長孫無忌面色一冷,喝道:「大膽,這位乃是……」

  「無忌,不要無禮!」

  李世民喝止了長孫無忌,然後笑容滿面地道:「老人家,我們是來做生意的,第一次來,不知道怎麼走,所以來打聽一下。」

  「哦——」

  老者點點頭,表情也放鬆了,他指著村中道:「順道這條街向裡,走二百步後向右拐,最大的那個門樓就是張家。不過,你們現在去了也沒有用,張家現在全都搬去縣城,府裡就剩下看房子的,沒有別人,若是要做生意,你得去田莊,張家在這裡的主事和工場,都在那兒呢。」

  「老人家,張家的田莊怎麼走?」李世民問道。

  「田莊……狗子,你怎麼回來了?」

  老者正尋思著:聲音忽然拔高,倒嚇得旁邊的護衛心裡一跳,手不由得撫上了刀柄,待他們看清一個小孩子出現在身後時,臉上都微微紅了一下。

  「我忘帶東西了,先生讓我回來拿。」

  狗子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長得倒是挺墩實的,跟名字大不相符,聽到老者發問,他有些害怕。

  「那還不快一些,這幾位客人要去田莊,你回去時順便帶一下路。」老者看來頗有權威,頤指氣使地吩咐道。

  「是,三爺爺。」狗子答應一聲,撒腿向村裡跑去。

  「老人家,你們這個村子有學堂?」李世民問道。

  老者臉上露出一片傲然的神色:「當然了,我們村的私塾都是婉姑娘辦的,只要是十五歲以下的娃兒,不論男女,都可以上學堂識字讀書,成績好的還可以深……深造,將來都可以去縣學,當秀才。」

  「呵呵,農民還需要識字嗎?」長孫無忌不以為然地說道。

  老者倒也沒生氣,他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道:「婉姑娘說了,民智開,則國富,國強;民智愚,則國窮,國弱。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都把娃兒送來上學呢。」

  長孫無忌被噎了一下,倒也不惱,笑道:「那張家一定賺了不少錢吧?」

  老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說的是私塾嗎?告訴你,張家這私塾是不收錢的,只要年齡合適,他們都會收下,而且還幫著解決書本的費用。那個……用夫子的話說,那叫……叫……」

  叫了半天,老者卡住了,「有教無類!」旁邊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卻是那狗子拿著一個小口袋跑過來了。

  「對,就是有教無類。」老者連連點頭。

  李世民聽得卻有幾分驚奇,他摸了摸狗子汗濕的腦袋,笑道問道:「狗子,你知道『有教無類』,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知道!」狗子大聲答道:「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受到教育;凡是想學習的人,當老師的都應該將知識傳授給他!」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驚訝地對視一眼,這個答案如果是一名國子監學子回答出來的,絲毫沒什麼可奇怪的,但現在地出自一個村童之口,那就令人驚奇了。

  「狗子,你願意領我們去田莊嗎?」李世民問道。

  「可以啊,反正是順路。」狗子偏了偏腦袋,看著那些馬兒,問道:「我可以騎著它們去嗎?」

  「當然可以!」李世民笑著點頭,他向李勇使了個眼色,李勇上前輕輕抱起小傢伙,返身將他放在馬脖子後邊,然後飛身上馬,狗子的臉上立即泛起激動的神色,興奮得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別亂動,掉下來我可就沒辦法了!」李勇嚇唬道。

  「噢……我不動。」狗子立即老實了,指著前面道:「順著這條路向前走。」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也翻身上馬,跟在李勇的馬旁向張氏田莊馳去。

  「狗子,你手裡的是什麼?」看著狗子很寶貝手裡的口袋,李世民有些好奇。

  「是七巧板。」狗子答道。

  「七巧板?做什麼用的?」李世民問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看了一眼長孫無忌,後者也搖頭,看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是先生教我們的智力遊戲,這裡有七塊不同形狀的板,可以拼成各種圖案,據老師說,最多可以拼出1600多種圖案。」狗子得意地炫耀。

  「不就是一種玩具嘛。」長孫無忌不以為然。

  「誰說的?」

  狗子急了:「先生說了,七巧板的原理有大用途。」

  「噢?有什麼大用途?」李世民雖然也有些不以為然,卻想逗逗這孩子。

  「如果將這些七巧板製成不同樣式的桌子,就可以在招待客人的時候,可以根據客人人數的不同,進行不同形狀的組合。而且還可以利用這個原理在宴會中拼成不同的圖案……反正用途大了,哼!」狗子最後用一個鼻音表達了不屑。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相視而笑,沒想到自己在這田壟間,竟被一個村童『不屑』了。長孫無忌心中一動,問道:「狗子,這個七巧板是誰發明的?」

  「聽先生說,是婉小姐發明的。」狗子驕傲地答道。

  「婉小姐……是不是叫夏小婉?」長孫無忌問道。

  狗子愣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他一指旁邊的田地,道:「那些水車也是婉小姐發明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6:03
第九十四節 水車

  水車?

  眾人轉頭向路旁的田裡看去,果然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水車,在水車下方,卻是一個個水井。

  「這是採用的井水灌溉,不過這種水車確實從未見過!」長孫無忌道。

  「等一下!」

  李世民輕喝一聲,眾人在一個水車旁停下,一個壯年漢子正驅趕著牛,轉動水車汲水灌溉,李世民看了一會兒,上前問道:「這種水車能汲多深的水?」

  那壯年農民見李世民等人騎著高頭大馬,衣著不凡,也不敢怠慢,答道:「最低汲水深度是二十五米。」

  「竟然這麼深?」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驚訝地對視一眼。

  「這種水車是哪裡製造的?」李世民問道。

  「是張家工坊。」壯年農民答道,他忽然看到騎在馬上的狗子,不禁奇怪地問道:「狗子,你不上學怎麼在這裡?」

  「這幾位客人要去田莊找管事,我給他們帶路。」狗子答道。

  「我們走吧。」李世民又看了那水車一眼,轉身和長孫無忌上馬而去。

  商州不缺水,但大多數水源距離田地很遠,早在去年的時候,降雨量就明顯不足,小婉便想到了這種既可利用畜力,又可以使用人力的井灌專用水車。

  說起來,小婉既不是搞水利的,也不是學機械專業的,這完全得益於她的超強記憶。在前世的時候,雖然這種比較古老的灌溉工具已經退出了現代化的農村,但在一些比較守舊和傳統的地方,還能夠年到它們的身影。

  小婉曾經在一個湘西的苗族村寨考察過,由於當地獨特的地理環境,水車這種工具就成了主要的灌溉工具,一位出身於當地的大學生,結合了古代的畜力龍骨水車的特點,並結合了現代的蝸葉滑輪旋轉技術,特別研製出來這種可汲深水到二十五米以上的新型木質水車,用來做井灌之用。

  出於對這種在大城市已經成為古董的工具,當時考察隊員們都非常感興趣,就差將那些水車完全分解了,慌得那個村長連村裡珍藏的設計圖紙都取出來了,才滿足了這一群好奇寶寶的無數問題,而就在那個時候,小婉記住了這個水車並不複雜的工藝,稍有些小差異,也很容易就修正了。

  在離開之前,她便將圖紙給了張孝,讓家中的木匠製作,原本打算自用,後來竟然有不少人來工坊打聽,張孝索性將生意做大,又招了十來名木匠進行大規模的生產,現在至少有十來個村子,都用上了這種新式水車。

  「無忌,你在想什麼?」李世民突然問道。

  「呵呵,我在想,這種水車如果能夠在我大唐境內進行推廣,如果再有什麼旱災,完全不足為害了。」長孫無忌說道。

  「是啊。不過,暫且不急。」李世民淡淡地道。

  長孫無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到目前為止,李淵還是傾向於太子李建成,無論李世民建了何種功勛,都被掩在他與太子的陰影之下,就像前幾次呈遞《三字經》和煤炭用途的奏折,也不過是得了個『好』字的評語。總之,所有的功勞和成就,都是在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領導下聚得的,李世民當然不願意為他人做嫁衣……這種好事,徐徐圖之。

  山行六、七里,拐過一片林子,狗子指著前面的一個莊子道:「那裡就是張家的田莊了。」

  「你們每天都要走這麼遠上學嗎?」長孫無忌問道。

  「天氣不好的時候,學上會聯繫馬車接送。平日早晚跟著上下工的大人一起走。」狗子答道。

  忽然,他指著前面道:「奇怪,那裡怎麼聚了這麼多的人?」

  李世民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的莊口聚起了一群人,隱隱傳來爭吵聲。

  「客人,你們若要見田莊的管事,就逕自過去,我要上學了,再晚先生會罰的。」狗子看著地面,卻是不敢躍下去。

  「站穩了!」李勇哈哈一笑,伸手將他提起,俯身放到地上。

  「謝謝!」

  狗子微微鞠了一躬,撒腿就向另一條道跑去。

  「我們過去看看。」李世民招呼長孫無忌,一行人催馬前行,在距離莊子不遠的地方下馬。將馬拴在樹上,留了兩個人看守,其他人隨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向前走去。

  此時,在莊子的門口擠著不少人,從他們的裝束來看,大多數是行商或他們的僕從,本地人極少,其中一些人應該是這個莊子裡的人。

  在人群之中,有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正一臉傲色的向對面的中年男人說道:「張管家,你這裡什麼意思,難道我進你們莊子裡看看,還需要看你們的臉色不成?別忘了,我可是來做大買賣的,你若是得罪了我們鄭家,恐怕以後的生意就不太好做了。」

  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精悍的中年男子,聞言淡淡一笑,道:「我知道鄭家的能力,但再大的能力也得守規矩不是?你既然來了,那就是客人,但也沒聽說客人就應該在主人家裡亂逛,如果閣下真的有意做生意,我們去那邊房裡去談,莫耽誤了別人的時間。」

  那個自稱來自鄭家的中年人微微轉動了一下眼球,道:「張管家,我們都是來做生意的,你總不好將人拒之門外吧?至少我們應該先看一下貨。」

  「看貨沒問題,請這邊走!」張仁微笑著指他去莊外的一所獨樓,「那裡是我們接待客人的地方,諸位都移駕過去吧。」

  「哼!這種生意,分明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不談也罷!」那個鄭家來人一甩手,帶著僕人擠出人群,揚長而去。

  「哎,那個姓鄭的是怎麼回事?」長孫無忌向身前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行商問道。

  那個行商不屑的撇撇嘴道:「還不是滎陽鄭家的人想欺負人。這張家的工廠都建在莊子的附近,來做生意的客商都是在那邊單獨的會客室談話,偏偏那個姓鄭的想要進人家的莊子,而手下的人也不老實,竟然要鉆進人家的工廠裡,結果就被趕出來了。」

  「那又怎麼樣?」李世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二爺,他們可不是去參觀的,而是去偷藝的。」長孫無忌輕聲道。

  「不錯!」那個行商笑道:「聽說鄭家剛開始的時候要以低價收購他們的制糖技術,被拒絕後便以斷其銷路相威脅,但張家與長安的泰安貨棧有往來,根本不怕他們的威脅,有幾家商業協會聽了鄭家的話,結果現在連交易的資格都被取消了,現在後悔莫及。」

  「既然被取消了資格,為什麼鄭家還能過來?」李世民問道。

  行商又笑,「說也奇怪,這是張家特許的。聽他們主事的管家說了,生意場上採取一些手段競爭,只要是不傷天害理,罔顧人情,還是允許的,但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見風使舵,自己沒有準主意,只想跟著投機取巧的,這種人必須狠狠地教訓!」

  「呵呵,這倒是真有意思!」李世民笑道。

  「哎呀,不和你們說了。」行商回頭,看人已經走了大半,連忙跟了上去。

  大部分商人已經跟著張仁去了會客室,但他們的從人都留在了外面,現在天氣轉熱,十幾個莊客搬了兩張桌子,上面擺了水,供他們取用解渴。有一個年輕的莊客看到李世民等人站在莊門那裡張望,便走過來問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嗎?」

  長孫無忌上前道:「小哥,我們可以參觀一下莊子嗎?」

  這個年輕的莊客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李世民等人一遍,問道:「你們是第一次來張氏田莊的嗎?」

  「是的,我們是從長安來的,小哥的眼力果然高明。」長孫無忌道,順手將一頂高帽給扣在腦袋上。

  莊客笑著搖搖頭道:「不是我眼力高,只有第一次來的人,才會問這種問題。」

  他接著道:「莊上是允許第一次來的客人參觀,只是有幾個要求必須遵守。」

  「都是些什麼要求?」長孫無忌連忙問道。

  「第一,一個團體參觀之人不能超兩人;第二,不得記錄、商談;第三,不得隨意走動;第四,因為技術保密的原因,有些關鍵工藝不許參觀。」莊客一板一眼地說道。

  「哦,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參觀?」李世民問道。

  「那你們得稍等一下,這件事情得向二管家申請。」莊客轉身向那會客室跑去。

  不一會兒,張仁跟著那名莊客來到李世民等人的面前。

  「二管家,就是這幾位客人想要進莊子參觀。」莊客說道。

  張仁的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掃過,看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時候,他的眉梢微微一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倒不是他認出這兩個人的身份,而是覺得以他們二人的氣派,絕對不像是兩名商人,尤其是在看了他們身後的護衛時,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秦王府的護衛那都是藝高強,在人堆裡百戰餘生的精銳,身上充斥著一股鐵血之氣,只有那些同樣在屍堆裡打過滾兒的人,才能夠感覺到。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6:09
第九十五節 參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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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哪兒來的?怎麼稱呼?」張仁不動聲色的問道,直覺上,他覺得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麼商人,但也不像是懷有惡意的人,更像是……懷著獵奇心理過來的。

  「我們是從長安來的商人,我叫孫武,這位是我們的大掌櫃,李敏,我們早就聽說張氏之名,特地過來看一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長孫無忌說道,他捏造了兩個化名,倒也不虞能露出什麼破綻。

  張仁微微點頭,雖然這二人有些來路不明的意思,但小婉之前就已經吩咐過,有禍心不怕,只要沒禍行就可以,打鐵還需自身硬,若想不被人掂記,那還需要自己有本事。

  微微一笑,他介紹道:「二位客人,我們張氏現在有的產業主要是煤礦,箱包廠,印刷廠,糖廠,木械廠、養雞廠,你們想要參觀什麼地方?不過我勸你們印刷廠和糖廠就不必參觀了。」

  「為什麼?」長孫無忌好奇道。

  「這兩個廠子去了,也只能看成品,沒什麼看頭,如果你們想要進貨,直接看樣品就行了。」張仁說道。

  「聽說你們這裡還有一個學堂?」長孫無忌問道。

  「是的,你們想參觀學堂?」張仁問道。他的心理更有些了然了,只是不知道這二人來自長安的哪一股勢力,硬拒顯然是不現實的,索性就裝糊塗好了。

  李世民微笑著道:「如果方便的話,我們也想看看。」他指了指長孫無忌道:「我的這位副手,一直有意開辦一個學堂,廣招天下學子,跟我做生意,也是為了實現這個宏願!」

  廣招天下學子……真是好大的氣魄啊!張仁幾乎可以肯定,這二人當中,必有一個與宗室有關的,這個姓李的很有可能就是宗室子弟。

  心思轉動,口中卻連連稱是:「好志向,孫先生好志向啊!如果我家婉小姐見了,定必引為知己。」

  「噢,你們家小姐也有這個志向?」李世民笑著問道。

  張仁心中一凜,連忙笑道:「只是相似而已。」

  「如何相似?」李世民卻是窮追不捨似的追回。

  如果是普通人,張仁大可不答,但心中已經確認對方不是普通人,如果應答不對,影響自身事小,沒準就會牽累主人,張仁還真有些難辦了,眼見李世民炯炯有神地目光注視著自己,他靜下心裡思索道:「家小姐說過,無論為官、為富、為學,都要造福一方。授人以魚,可供三餐之需;授人以漁,終生之用,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將知識和學問盡一己所能遍傳鄉梓。」

  李世民微微點頭,長孫無忌拱手道:「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未見斯人,已聞斯言!張管家,請帶我們一觀。」

  張仁沒聽明白那句文縐縐的話是什麼意思,卻知道對方是在贊嘆,心裡也自歡喜,他目光看了一眼二人身後那些護衛,「兩位先生,你們自然可以參觀,但這些隨從恐怕不宜隨行。」

  「大膽!」李勇上前一步,喝斥道。

  「李勇,這既然是規矩,我們也不能破壞。」李世民喝退李勇,對張仁道:「張管家,參觀的人就你們倆,你看可行?」

  「當然,請二位先生跟我來。」張仁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那些隨從顯然是二人的護衛,如果堅持要同行,他還真的有些沒法下臺了。不過以二人的氣度來看,似乎也不可能做出那種下作的事情。

  「這裡是養雞場,山坡上草籽多,只要將雞散放在坡上,四周使人守住就行了,而且雞糞可以當作肥料,這項工作女子也能做,現在除了藥王坪外,其他村子也有人過來做工,每個月所獲頗豐。」

  「那這些雞擠在一起,難道就不擔心它們互鬥或者得病嗎?」長孫無忌問道。

  「你們跟我過來就知道了。」張仁領他們來到雞舍。

  雞舍是一趟趟大棚,棚子裡是一趟趟雞舍,而且這裡面空氣也比較流通,通常雞捨裡的那股怪味很少,長孫無忌皺著鼻子嗅了嗅道:「這是什麼味?有些嗆人。」

  李世民使勁嗅了嗅,果然有一股子怪味,二人便四處尋找。

  張仁笑道:「不用找了,是石灰。」他指了指地面。

  長孫無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點點頭:「果然是石灰,不知道在這裡灑石灰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消毒。」

  張仁指著雞捨道:「雞多了,最擔心的就是鬧雞瘟,除了雞捨要用石灰消毒之外,還要保持通風。而且每天都要定點放雞,然後清理雞舍的糞便,只要通風狀態良好,保持潔凈,就可以避免雞瘟的產生了。」

  二人相顧一眼,長孫無忌問道:「這麼說,這個辦法也可以應用到其它方面了?」

  「當然。我們家小姐說了,等我們到了長安後,就可以……咳!」張仁覺得自己說多了,乾咳一聲便要往外走。

  雖然很想知道那位婉小姐想在長安做什麼,但對方明顯是不想再說了,長孫無忌問道:「這養雞廠只賣蛋嗎?」
  
  「除了賣蛋,也賣雞,小雞和下了蛋的老雞,我們都賣。」張仁說著,領二人來到一個院子裡,「這就是我們的繁殖基地。」

  在這個所謂的繁殖基地前面已經有不少人,見張仁過來,都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讓出路來。張仁領著他們進了院子,耳響頓時響起一片小雞的叫聲,只見滿地雞崽,各種顏色,煞是可愛,其中還有不少雛鴨,蹣跚學步,甚是可愛。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有些疑慮……賣雞崽當然可以賺錢,可孵雞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們上哪兒找這麼多的雞崽供應?

  看著二人滿臉疑問的樣子,張仁微感得意,許多人在看到這一幕後,都覺得奇怪,但這也是養雞場的秘密,當然不可以讓外人知道。小婉為了這個人工孵化的辦法,和家裡那些僕婦們趴在小黑屋裡捂汗,人都足足瘦了一圈,才摸索出經驗,掌握好溫度,那是誰也不能告訴的。

  「二位先生,我家小姐這一舉措,可是造福一方。」張仁自豪地說道。

  「這是怎麼說?」李世民問道。

  「由我家提供雞源,在附近五個村子裡,都建起不同規劃的養雞場,給不少家庭提高了收入,而且經此一來,雞蛋的價格大幅下降,吃雞蛋的人也多了,便是這些雞下完蛋之後賣掉,也比普通的雞肉便宜,很多人都吃得起。」

  李世民目光一凝,道:「那你們一定有穩定提供雞源的辦法是嗎?」

  張仁笑而不答:「二位先生,我們去木械加工廠。」

  長孫無忌突然冷笑,道:「張管家,貴小姐既然有意造福一方,為什麼不把這個方法公佈出來?」

  這話就有些質問的意思了。

  張仁倒沒有生氣,搖搖頭道:「我們是有這個方法,但這個方法有很大的危險,我們也是經過不斷的摸索才獲得的,一般的平民就算是有了這個辦法,恐怕也難以做到,就憑他們的財力,不等成功,就會破產。而我們張家提供雞源,指導飼養,比傳授如何孵化小雞更有實際意義。」

  「可這樣獲利的只有你們山陽縣附近的人。」長孫無忌說道。

  「沒錯。但人總是難免自私的。我們小姐說了,先讓山陽縣的人富起來,她會尋找一個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官員,由官府負責提供雞苗,然後指導百姓飼養。否則,這個辦法只是平白讓那些大家族愈來愈富,對於百姓卻沒什麼好處。」張仁坦然答道。

  二人這才無語,不可否認,大多數的財富集中在門閥世家手中,這就是隋唐時期的現狀,而朝廷也離不開這些世家門閥的支持。

  一行人默默無言地離開養雞場,來到另一間工廠,在外面就聽到裡面傳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進去一看,果然是一群木工在做活。

  「這就是我們的木械廠,目前加工的只是水車和雞籠、鴨舍之類的東西,等我們小姐回來之後,會設計一些傢具,那時候二位先生如果有暇過來,一人送你們一套傢具。」張仁笑道:「這水車可是沒辦法送的,而且你們家裡恐怕也沒地方擺這個大東西。」

  李世民突然正色道:「張管家,你們可想到這東西對於民計民生的重要?」

  「想到了。」

  張仁微微一笑:「我們已經將水車的設計圖紙轉交給縣丞大人,轉交給能夠讓這些圖紙發揮作用的人。」

  李世民微微一笑:「難道這個你們就不想獲利了嗎?」

  張仁笑道:「當然不是,山陽縣的水車都是由我們提供的。」

  「你們提供?山陽縣需要的水車數量可不少吧?你們能夠提供過來嗎?」長孫無忌有些不信。

  「是啊,如果耽誤農時,便是有水車也無濟於事了吧?」李世民嚴肅地問道。

  「二位先生,水車你們可能都看過,你們認為一天可以生產多少部水車?」張仁反問道。

  註: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選自《論語》。原意是說為政的道理,但意思就是君子的一言一行都要通過實踐的,不談那些虛無高深的理論,說得到一定做得到,而且很容易平實的做到。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6:14
第九十六節 參觀(二)

  李世民將來雖然是一代名君,可並不代表著他什麼都懂,目光不由得看向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打量了一下現場那些人,心中便開始核計,張仁並沒有催促答案,而是邊行邊繼續介紹,「這裡是下料區,那裡是加工區……」

  「等一下。」

  來到組裝區的時候,長孫無忌停了下來,去看組裝工作臺——那不是一個方方正正的臺案,而是由用油浸過的木製滾筒構成的,產品放在上面,伸手一拽或一推,就可以滑到指定位位置,長孫無忌親自上去試了一下,連連感嘆道:「高明,高明。」

  李世民看了一看,有些不解,輕聲問道:「無……高明在何處?」

  長孫無忌指著組裝臺道:「二掌櫃請看,這種工作臺首先是方便移動,節省了搬運時間,其次是這些組裝的工人,他們只負責將自己負責的部件安裝上去,不用考慮其它,效率自然快了。」

  他抬頭看向張仁問道:「張管家,你們一天能夠組裝多少水車。」

  張仁微微一笑道:「只要原料供應充足,一天大約可以組裝出三十部水車。」

  其實在組裝工人的熟練度達到一定程度,有充裕的部件提供的話,每天至少級組裝五十部水車,這在現在來看,不值一哂,可在當然,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饒是如此,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也是非常贊嘆了。

  接下來的是去煤礦參觀,目前的開採還停留在表面,在山陽縣,大多數商戶和富戶開始使用這種經濟而熱量充足的燃燒物,只是目前是夏季,需求量不是很大,而且煤礦特別臟,三個人只是遠遠地看了看,便跟著張仁去參觀學堂。

  他們來到學堂的時候,正有一隊學生在上體育課,體育課的主要課程,就是單雙槓之類體育器械的使用……小婉很想弄一個足球隊玩玩,可一方面是人手不夠,另一方面卻是沒時間,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認識其中的大部分器械,貌似程知節就曾經進過這些器械的圖紙,軍中照圖打製了一匹,很受下層軍官和士兵的歡迎,連秦王都在自家的院子裡安裝了一套,而且還給父皇的宮中也來了一套,一生戎馬的李淵對此讚不絕口……沒想到在這裡,不過是一群鄉童的上課工具。

  「他們不會耽誤學習嗎?」長孫無忌問道。

  張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會耽誤學習?他們又不是去考秀才。」

  因為這一段時間天氣太熱,連縣學裡的教喻們都放假納涼了,張陵為了準備考試,在家裡學了半天,這傍晚晌的時候,才帶了下人騎馬去藥王坪。自從小婉走後,雖然那些管事的都很得力,但他好歹是主子,雖然年齡是小了些,但自家的生意總要多照看些,母親的身體雖然大好了,但這種天氣也不宜往返折騰。

  一路行來,那些安裝了新式水車,打了井的地方,莊稼幾乎沒受什麼影響,現在正開始汲水澆地,但那些還沒有安裝水車的田地,就要差上幾分,田裡的莊稼就跟霜打了似的,垂頭蔫腦的,沒一絲精氣神。

  太陽還留了一半在山顛,滿天殘紅,看上去到是非常漂亮,只是這天氣……張陵搖了搖頭,恐怕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安水車的莊戶,要吃一番苦頭了。

  忽然,遠處傳來一片急促地馬蹄聲,前面揚起一片塵頭,張陵連忙將馬帶過一邊,後面跟隨的兩名健僕也急忙讓開……片刻之後,十數騎戰馬揚長而過,張陵沒看到為首之人是什麼樣子,卻是看到那些隨從腰間的佩刀,竟然都是制式的軍械。

  他有些緊張,告訴那兩名健僕道:「你們且慢行,我要快點趕往田莊。」

  「那怎麼行?!」兩名健僕抓著馬韁不肯鬆手,「大少爺,您全當是可憐可憐我們,萬一出了點兒摟子,我們怎麼跟夫人交待?」
  
  張陵皺眉道:「剛才那些人不似普通人,又恰巧從田莊的方向過來,我去也是想看看有沒有出事。」

  「大少爺,這裡距離田莊也不遠,走去和跑去區別不大,您就別讓小的為難了,真要出什麼事情,早就有人進城通知了!」一名健僕說道。

  這話……倒也有理,張陵沒奈何,也只得應了,一行人稍微加快了點兒速度,向田莊趕去。

  到了田莊之後,倒是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張陵去房間洗了一把臉,便命人將張仁招喚過來,詢問今天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有兩件。」

  張仁頓了一頓,答道:「不出公子所料,那鄭家果然使人來鬧……」他便將上午那個商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陵聽了,點點頭道:「鄭家的伎倆應該不止這些,且看他們下一步準備如何。」
  
  「大少爺,現在擔心的不是這些小打小鬧,鄭家在朝堂上頗有勢力,萬一他們走了官府的路子來壓搾我們,那可怎麼邊?」張仁擔心地道。

  「萬事抬不出一理字,如果是經官,反倒好辦了,我的義父可是秦王殿下的大將,盧國公,婉姐現在正在治療平陽公主,公主殿下是當今陛下的愛女,想從官面上動我們,還真要考慮一下。倒是鄭家累世積澱,如果利用別的手段,倒是有幾分為難。」張陵說道。

  張仁聽完後,細一思索,果然是如此,看著張陵的目光便有了幾分敬佩……有時候他們幾個管家都是贊嘆不已,雖然張將軍早亡,但他留下的這一子和一媳,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張氏家業昌盛,指日可待。

  「還有什麼事情?」看張仁發愣,張陵只好提醒了一聲。

  「哦,今天還來了一批奇怪的訪客。」張仁醒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等人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又講自己的判斷說了。

  這麼說,那些人就是自己在路上遇見的那十幾騎,張陵是知道山陽縣外有大軍經過的事,而且也知道主帥是什麼人……李敏、孫無?

  「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

  張陵脫口而出,旋即嚇得自己一把摀住了嘴巴……這長孫無忌的名字說說也就罷了,直呼秦王殿下的名字,那可是大不敬的罪過。

  好在屋子裡只有他們二人,而且張仁也被張陵的猜測嚇住了,「大少爺,真的是秦王殿下和長孫大人?」

  張陵點點頭:「八九不離十,秦王大軍正駐紮在山陽縣城之外,依你所說,除了秦王千歲,還能有何人?」

  「那……我……」張仁雖然想到對方可能是朝廷的高官或者宗室子弟,卻未曾想到過太子或秦王身上,這兩個人都是風頭正勁的皇子,等閑人看都難看一眼,自己竟然陪了他們幾乎一天,卻不知道陪的是什麼人。

  「放心,據你所說,他們對我張家並無惡感,應該是路過這裡,一時興起,前來看一看罷了。」張陵寬慰道。

  接下來兩個人談了一下近一段時間生意上的事情,雖然張楊氏和小婉都不希望張陵過多地摻和生意上的事情,可小婉不在家,張陵心疼母親,許多事情都是由他和張仁等人談下來的,就是瞞著張楊氏,到時候將結果報上就可以。

  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叫罵聲,張陵的眉頭便是一皺,張家是有家規的,任何時候不得吵鬧,現在怎麼回事,竟然有人在外頭喝罵?

  張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田莊的事情都是由他來打點的,那些人不顧體面在外邊吵罵,就等於是在大少爺的面前搧自己的臉一樣,「我去看看!」他說了一聲,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吵鬧聲很快平息,過了一會兒,張仁滿臉快異地走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張陵好奇地問道。

  「雞場那邊抓了個賊。」張仁臉色有些古怪,「是滎陽鄭氏的家人,他們本來是已經走的,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會留下,他在養雞場的孵化室外面踩死了幾隻小雞,這才驚動了值班的工人,被抓了個正著。」

  聽到這個消息,張陵吃驚得差點兒掉了下巴,雖然他知道鄭家會採取手段,卻沒有想到對方會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張仁,不會弄錯吧?」張陵擔心地問道。

  官字兩張口,萬一弄錯了,那可就百贖莫辯了。

  「絕對不會錯,小人剛才去確認了。今天白天鄭家那個人說話時,他就在旁邊看著。」

  張陵背著手轉了一會兒,他雖然聰明,卻畢竟是個小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最好。

  「張仁,你覺得該怎麼樣?」張陵問道。

  張仁笑了笑,道:「大少爺,其實這件事情也好辦,這個人犯的案子是定下來的,主使者肯定是鄭家,我們索性裝作不知道,按照鄉下的慣例,將他痛揍一番,然後送官究辦,索要賠償...」

  張陵想了想,點頭笑道:「就這辦,這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6:23
第九十七節 夫人們(一)

  「小婉,準備的怎麼樣了?」

  雯姑一大早就跑到書房門口堵著了,也不管柴氏兄弟和李承乾抗議,就把正在講故事的小婉喊出來。

  「嗯,應該是差不多了吧。」小婉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想一想也是奇怪,公主府上那麼多的廚子,幹嗎非要她這個編外人員準備點心,昨天晚上將她累個半死,今天早上起床時,手還是酸的。

  自從平陽公主去皇宮見了李淵一趟後,精神愈發好了起來,以前是小婉拉著她練太極,現在反過來了,害得小婉不得不調整自己的生物鐘。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公主殿下突然興致大發,竟然要搞什麼『姐妹會』,要把那些相好的姐妹們都聚在一起,而且還給了小婉一個特別的任務——讓她把曾經給平陽公主做過的點心複製出來,讓眾姐妹品嚐一下,而且還要她協助雯姑佈置聚會場所。

  協助佈置場地沒問題,可做點心……一個人吃的和一群人吃的大不一樣,而且還要每人給包上一份,算一算那麵粉的量都多得嚇人。

  「小婉,別差不多,現在該過去佈置了,等一會兒裴夫人也要來。」雯姑看著好笑,她也知道小婉快一晚上沒睡了,不過這是平陽公主特地安排的,也是為了小婉好,現在卻是不必告知小婉。

  聽到義母也要過來,小婉這才想起,貌似義母和平陽公主的私交是極為深厚的,「雯姑,我訂製的那些傢具過沒過來?」

  「昨天晚上就運來了,你在廚房忙,就沒有告訴你。」雯姑也是非常的好奇。在平陽公主吩咐了聚會的事情後,小婉就畫了一些圖紙,神神秘秘地找人加工傢具,也不知道到底搞的什麼玄虛。

  「哲威、令武,小殿下,出來幹活了!」小婉向書房裡面喊。

  「先生,你為什麼不喊我的名字?」三個學生從書房裡出來後,李承乾臉上有些小小的不高興,他很羨慕小婉喊柴氏兄弟的名字,只是除了家中長輩外,別人都喊他『殿下』。

  「殿下,禮不可廢,再說,只是個稱呼而已,改變不了實質。」小婉很是不恭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雖然柴氏兄弟和他的年齡差不多,但李承乾是有王爵的,被封為『恆山王』,用小婉的話說,這個連毛都未長齊的小傢伙,已經開始喝民脂民膏了,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裡嘀咕。

  「小婉,這個……不太合適吧?」雯姑有些為難地說道。

  小婉是他們的老師,隨便一些無妨,但她雖然是總管,可也漫不了主子過去,尤其是李承乾還是位王爺,如果讓他們勞動,未免有些不成體統。

  「一日不勞,一日不食。勞動又不是什麼下賤的事情,這也是對他們的培養,而且那些事情,一般的下人還真就幫不上忙。」小婉笑道。

  下人幫不上忙?

  雯姑心理嘀咕著,待會兒她還真就要去看看是什麼了不得的活兒,連下人都幫不上忙。

  「先生,今天要擺什麼圖案?是萬獸朝宗還是百鳥朝鳳?」

  「今天都是女客,就擺一個群芳競艷好了。」

  師生幾個人的對話隨鳳傳來,雯姑更加好奇了,在廚房等各處匆匆地轉了一圈,便趕到客廳。

  到了門口一看,好嘛,十幾個丫環婆子站在門口看稀罕物似的,不時發出笑聲和叫聲,簡直……「成何體統?!」母老虎發威了。

  那十幾隻可憐的『羊羔』,頓時驚得四散,恍眼間便已經在門口恭恭敬敬地站成了兩排,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活脫脫的老僧入定的模樣。

  「哼!」

  雯姑這才冷啍一聲,邁步走進大廳。

  「啊?這是……」

  一看清廳裡的模樣,雯姑又是好笑,又是驚奇。

  總算是看到小婉新訂的傢具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或方或圓……這也罷了,有的竟然還是不規則的三角形和更加古怪的模樣。

  三個男孩一個個推著怪桌在廳內飛奔,在小婉指定的位置上,擺出各種圖案……雯姑瞄了一眼已經擺好的桌案,竟然還真的是花的圖案,雖然不如畫的那麼生動,卻也惟妙惟肖。

  「小婉,這就是你訂製的宴幾?」雯姑問道。

  小婉讓三個學生繼續擺,她領著雯姑來到主位說道:「是啊,雯姑。這個圖案叫做群芳競艷,正中間的主位是花中之王牡丹的圖案,其它宴幾花形各不相同,坐位都是錦墩,無論是桌子還是錦墩,都可以挪動。」

  看到這裡,大家想必也都清楚了……這本來就是七巧板的原始形態,先是接待客人的宴幾,純粹為了方便,後來漸漸地成為一種室內的遊戲,體積也漸漸變小,傳到國外後,被西方人譽為『最古老的拼圖遊戲。』

  三個男孩子動作很快,這幾天,小婉教他們的遊戲就是拼七巧板,現在雖然將七巧板變成宴几了,可他們還是很快地將桌子拼好,小腦袋上已經是累得汗光閃閃了。

  「快去拿干手巾給殿下他們擦一擦!」雯姑擔心三個人別閃了汗,連忙催促丫環去拿干手巾。

  小孩子出點兒汗那是正常的,有什麼大驚小怪?小婉翻了一個白眼,卻沒有勸說。

  快到半上午的時候,那些客人便陸陸續續地到了,除了幾個小廝在角門那兒候著之外,院子裡一個雄性的靈長類生物都沒有,再加上那些夫人、小姐帶來的丫環、婆子,府中鶯鶯燕燕,一片歡聲笑呼,這種熱鬧場面雖然是累,卻讓人覺得有生氣,公主府的下人們從前一天晚上就笑容滿面……也難怪,這壓抑的日子也過得太久了,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小婉,你躲在這兒幹嘛?公主殿下正到處找你呢?」李素妍好不容易在一叢花樹下面找到某人,她正躺在石凳上納涼,反正……反正形象很不好就是了。

  「找我幹嘛?噢——」小婉噌地從石凳上跳下來,「是不是我義母來了。」

  李素妍掩嘴笑道:「裴夫人還沒到,卻有幾個想當你義母的人到了,公主殿下讓我們找你過去呢。」

  「真是……」小婉還是有些興致缺缺,又不是帥哥,明星,有什麼可看的。

  進入廳中,裡面已經有十四、五名體態雍容,衣著華麗的婦女,正在與平陽公主談笑,在她們身旁還有幾個滿臉稚氣的小女孩,大概是其中幾位的女兒,正好奇地圍著那宴幾玩耍,還有幾個年齡稍大,較穩重的,卻坐在那裡,低聲細氣地說著什麼。

  「小婉!」

  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招呼自己,她抬頭看去,卻是裴夫人微笑地向她微微頷首。

  「義母,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小婉連忙上前拜見。

  「這就是那個小神醫?」

  「她就是婉姑娘?果然生得俊俏伶俐。」

  「裴夫人,你真是好福氣!」

  ……一時之間,各種讚譽聲不絕於耳,小婉都有了撒腿跑人的想法了,其它的也就罷了,小婉覺得自己長得是不醜,而且手腳麻利,也算是多才多藝了,可那『神醫』之稱,實在是讓人汗顏啊!

  「好了,你們就別誇了,再誇下去,我女兒的臉上可都要沁出血了。」裴夫人佯裝生氣地說道。

  「呀!」

  旁邊看熱鬧的一個女孩突然尖叫一聲,倒把旁邊正待取笑的婦人們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婦人笑道喝道:「寧兒,女孩子不要一驚一乍的,有話好好說!」

  「娘,我見過這位姐姐,她好厲害啊!」說話的小姑娘大概十一、二歲,長得十分俊巧。

  小婉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卻是不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可愛的女孩。

  女人天生就是擺八卦陣的高手,立即有人追問女孩在哪裡見到過小婉,有何厲害之處。

  「娘,」

  那女孩拉著她母親的衣襟,道:「你還記得我幫你買紅豆頭簪時念的詩嗎?」

  那女孩的母想了一下,道:「你說的是那首《紅豆詩》?」

  「是啊,就是這位姐姐作的。」女孩連連點頭。

  「殷夫人,是什麼詩,念給我們聽聽。」立即有人發出了倡議,八卦女們立即齊聲應和。

  「寧兒,你念給夫人們聽聽。」作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女有在人前表現的機會,那位殷夫人毫不猶豫地將機會送給女兒。

  寧兒將那什麼也沒長出來的小胸脯微微一挺,大聲朗誦道:「相思數紅豆,一粒一偷笑;可恨明月君,卻將赬顏照。」

  「好詩!」貴婦們一起鼓掌。

  「好濕!」

  小婉掏出塊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下意識地又擰了一下,放進衣服裡……這竊書都不算偷,那竊一首詩,似乎也沒有什麼吧?

  「裴夫人,你這個義女果然是才藝雙全,等一會兒可要做首詩讓我們欣賞欣賞!」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震得小婉小心肝直跳,抬頭看去,卻是一個熟人——秦王妃長孫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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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6:31
第九十八節 夫人們(二)

  王妃大大,我現在已經夠濕的了!

  小婉繼續擦汗,程知節受秦王節制,想等著裴夫人幫忙婉拒,那顯然是不太合適。說起來小婉肚子裡的唐詩宋詞也不少,但與眼前應景的,卻一時找不到,這就是竊詩者與原著的差別了。

  「無垢,不要欺負小婉。」

  就在這關鍵時刻,終於有人拉了小婉一把,轉頭看時,卻是平陽公主為自己的臨時女官打抱不平來了。

  本來嘛,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小婉剛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可平陽公主的另一句話把她又給送溝裡了,「不過,小婉的琵琶和民歌唱得不錯的,等會讓她給我們來一首。」

  琵琶、民歌……小婉忽然想起來了,前幾天李承乾他們幾個在詢問她關於『君子六藝』的事情,其中便談到了『樂』,小婉一時興之所致,便令人尋了一面琵琶過來。

  在前世的時候,小婉從小就練習彈琵琶,還在全國少年琵琶比賽中得過獎,後來古典音樂彈得膩了,將一些流行歌曲改編成琵琶演奏,也算是自娛自樂。至於那民歌……嘿,就是流行歌曲啦,幾個小東西聽了她唱的一首改了歌詞的《童年》後,追問來處,小婉無可奈何,便說是從民歌改編的,沒想到那些小傢伙竟然告訴了平陽公主。

  「小婉,你可沒告訴我,彈得一手好琵琶!」裴夫人故做生氣狀。

  切!這分明是剛才沒替自己解圍,怕尋她發牢騷,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小婉十分的不滿……結果就是,她特地挑了幾個油性大的點心放在裴夫人的碟子裡,看到裴夫人一臉苦惱的樣子,小婉偷笑。

  「好啊,竟然感跟義母耍花招了!」

  發現小婉偷笑,裴夫人馬上意識到這丫頭是有意的,立即『勃然大怒』,喝一聲:「來人啊!」

  小婉立即一哆嗦,裴夫人平日看上去溫溫柔柔的,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下一句該不是『家法伺候吧』?

  「夫人,您有何吩咐?」立即有那湊趣的丫環上前,小婉氣得使勁兒地瞪著那個應答及時的女孩……好樣的,我記住你了!

  「取一面琵琶過來!」

  所幸的是裴夫人並沒有讓人『家法伺候』,這才讓小婉長吁了一口氣。

  「銀語!」

  平陽公主將那個丫環叫到跟前,低聲囑咐了幾句,那個丫環臉上微微現出吃驚的神色,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不一會兒,那個丫環返回大廳,雙手卻托著一具琴囊。

  小婉抬頭看了那丫環一眼……這琴囊上明明有帶子,背著就可以,非要雙手端過來,累不累啊?

  等那丫環將琴囊奉到她跟前,將琴囊遞給小婉的時候,她只覺得雙手微微一沉,這琴的份量還真是不清。

  「好琴!」

  小婉對於琵琶雖然不是陌生,但只限於音色之類的,畢竟後世的琵琶都是量產為主的,對於琵琶的材質不甚明白。可在場的夫人、小姐,多是出身於世家望族,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對於樂器也頗為精通,哪裡是小婉這種半吊子的可比。

  「公主殿下,這就是竇娘娘的雨桐琵琶吧?」裴夫人接過來摩娑了一會兒,忽然驚問道。

  「翠雲果然好眼力,這正是家母所賜的雨桐琵琶。」平陽公主微微頷首,目光裡流露出一絲傷感。

  裴夫人將琵琶交給小婉,道:「小婉,這面琵琶乃是竇娘娘心愛之物,你要好好演奏,不負公主殿下一番心意。」

  「是!義母!」

  小婉接過琵琶,調了調音色,手一揮……『叮咚』

  歌聲悠揚,便在席間響了起來——

  「孔雀東南飛,飛到天涯去不回,千般戀愛萬種柔情相思成灰。心碎的時候,秋聲格外讓人悲。天若不盡人意。我願生死相隨。大江上下殘照斜陽萬物低垂,情深的時候哪種離別不傷悲,這次癡心赴水何時何地相會,我願有情人共飲一江水,紅塵外柔情內有沒有斷腸的淚,但求真心以對今生何懼何悔。」

  歌聲悠然而止,餘音裊裊,席間的諸位夫人、小姐,也算是閱過歌舞無數,哪裡聽過流行歌曲,雖然覺得與音律似乎大有不同,但想到『民歌』一說,也就沒有疑義了,尤其是歌詞淒婉,蕩氣迴腸,讓人回味無窮。

  話說,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小婉唱完後,已經有人淚流滿面,平陽公主最深,淚眼朦朦中,彷彿見到了心儀之人,躍馬挺槊,一往無前的殺向敵陣的英姿。
  
  「秀寧。」

  旁邊遞過來一塊絲帕,平陽公主轉頭看去,卻是旁邊的秦王妃長孫無忌關切地望著她。

  嘩……

  席間掌聲響起,卻是眾人才反應過來。

  等掌聲落下,秦王妃長孫無垢的聲音突然響起,「各位夫人,這夏小婉好大膽子!」

  呃……小婉剛剛咬了一口綠豆糕,差點兒沒噎著,抬頭看去,卻見眾人都是笑盈盈地看著長孫無垢,等她繼續說下去,貌似……長孫無垢的臉上也沒有怒容。

  這是神馬回事?

  只聽長孫無垢清聲道:「她竟然以一首民歌賺了我們無數眼淚,你們說,該不該罰?」

  「該罰!」

  「罰她再唱一曲!」

  「不許這麼哀婉!」

  「罰酒三杯!」

  這世界從來就不缺跟著亂的,竟然還有人要把自己的兒子罰給小婉,小婉心中暗自叫苦:咋就沒有人把她罰下席去?

  「是不是想罰下席?」裴夫人看她的神情好笑,低聲問道。

  「嗯!」小婉連連點頭。「好了,小婉既然認罰,大家就放她一馬好了。」長孫無垢一錘定音。

  神馬?

  小婉愕然,「我認啥罰了?」

  長孫無垢一臉詫異地看著她,反問道:「我們剛才商議如何處罰你,你不是連連點頭,都認了嗎?」

  小婉的臉立即皺皺起來了,「我那是跟義母談話,義母……」

  她轉過臉,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裴夫人,馬上覺悟了——自己被耍了!

  看來這把戲在這些夫人中間已經玩得很嫻熟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被下了個套,套上還寫著四個大字『此題無解』!

  一個勇敢的人,就是要在關鍵的時刻,勇於承認自己的……失誤,她就不該在這種場合尋找什麼同盟。

  「我認罰!」小婉乾脆地道。

  「那就好。」長孫無垢忍著笑道:「罰錢就不必了,你還得留著辦嫁妝,女婿據說你也有了,那誰誰誰的兒子就牽回去吧,現在罰你三杯酒,然後再罰你彈唱一曲,你可服氣?」

  「服!」

  小婉咬咬牙,很丈夫地起身,「上酒!」

  旁邊立即有人拿來三隻酒杯放在几上,然後一個丫環上來倒酒……那酒倒得真是實惠,滿滿的,竟是一滴未灑,小婉轉頭看去,卻是那個叫做『銀語』的丫環。

  「倒那麼多幹嘛?咱倆有仇嗎?」小婉惡狠狠地低聲道,那丫環聽得手上一顫,最後一杯竟然灑了少許在外邊,與小婉和裴夫人同桌的幾位頓時笑了起來,那丫環慌得告了一聲罪,又站回一旁。

  唐代的時候,上度數的酒不多,平陽公主府裡都是一些珍藏有年數的美酒,一連氣三杯下去,小婉也有些醺醺然了,這個時代的女性大多豪放,像裴夫人等,都有過與丈夫同行軍伍的經歷,便是長孫無垢,幼承庭訓,比乃兄更為豪放,看到小婉如此爽快,全都拍幾稱讚,陪喝了一杯。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琵琶聲淙淙響起,雖然小婉聲音清脆,卻另有一番婉約的豪放、壯烈,席間眾人飲酒正酣,聽了這闕《破陣子》,都有心神旌旌,不能自己的感覺。

  座上的平陽公主感慨尤深,從剛剛那一曲《孔雀東南飛》的生死纏綿,到《破陣子》的壯懷激烈,她彷彿又回到了金戈鐵馬的沙場。

  小婉歌聲方落,眾人便聽得一聲響,抬頭看去,卻是平陽公主將酒杯重重一頓,「夏小婉,你可願意隨我征戰沙場!」

  小婉大腦立即當機,幸好是坐著,險些將雨桐琵琶摔在了地上,旁邊的裴夫人立即輕輕掐了小婉一下……小婉一痛,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小婉願意追隨公主殿下,為我大唐開疆拓土!」

  暈啊!這回可真的被帶進溝裡了。不過,如果這時候她稍有猶豫,就算平陽公主不怪罪,恐怕以後也沒什麼好果子吃,沒看長孫無垢那雙眼睛如燈泡一樣爍爍放光嗎?估計自己剛才如果說出個『不』字,肯定這歷史的瞬間,就在那位秦王妃眼裡定格了。

  這場聚會盡歡而散,平陽公主非常慷慨的將那面雨桐琵琶賞賜小婉了……後來小婉就在想,是不是這位公主殿下想找一個隨傳隨到的方便樂師,才把這面她視若珍寶的琵琶賞賜給自己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17 16:35
第九十九節 購樓風波(一)

  「什麼?秀寧真的這麼說了?」

  書房裡,李世民微微感到驚訝。

  長孫無垢點點頭:「看來這次是來真的,呵呵,那個小丫頭似乎對秀寧的影響很大啊!」

  李世民嘆了口氣:「這樣也好,也省得秀寧左右為難,像她這樣的人,生長在皇家,未嘗不是一件痛苦。」

  長孫無垢目光溫柔地看著他道:「殿下,你又何嘗不痛苦?」

  李世民無言的點點頭,他的目光看向穿外,眼前似乎看到兄弟幾人小時候在後花園裡騎木當馬,追逐玩耍的情景,那時候李建成總是擔心他們幾個摔倒,在旁邊照應著,不管是不是他犯的錯,他總是第一個出來承認錯誤,接受責罰……

  長孫無垢看他眼神漸漸變得惻然,心裡著實心疼起來,故意笑道:「殿下,今天我卻學了兩首歌,就是那個夏小婉在席間所唱的。」

  李世民實在有些沒心情,卻不忍拂逆長孫無垢的好意,強笑道:「你且唱來聽聽。」

  「……我願有情人共飲一江水,紅塵外柔情內有沒有斷腸的淚,但求真心以對今生何懼何悔。」

  雖然沒有伴奏,卻也唱出了幾分神韻,李世民剛開始僅是應付,到了後來卻是聽得津津有味,待長孫無垢停下後,笑道:「這是哪裡的民歌?」

  「應該是江南某個地方的吧?」長孫無垢見成功地轉移了李世民的注意力,微微一笑道:「這一曲過於蕩氣迴腸,那丫頭雖的第二曲卻是頗有激昂慷慨之意。」

  「噢?觀音婢,你唱來與孤聽聽!」李世民的興致被提了起來。

  「醉裡挑燈看劍……」

  「好!」

  李世民剛聽了幾句便大聲稱讚,然後更是擊案相和,外面服侍的下人們聽得一片驚愕,也不知道秦王殿下和王妃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如此高興。

  「觀音婢,明天你命人將我從突厥購回來的那兩匹馬送過去,一匹給秀寧,另一匹……就賜於那個夏小婉吧,相信她不會辱沒了張將軍的威名。」

  「她真的能上戰場嗎?」長孫無垢訝然問道。

  「嗯,我聽程知節說過,那孩子已經得到了張將軍的真傳,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惜啊,我朝女宮只設於宮中,沒有外朝的先例。」

  長孫無垢本身就是一代才女,或許心氣沒有後來的武則天那麼高,卻也想替女人爭口氣,她不以為然地道:「殿下,此言差矣,古人雖然說過君子遠庖廚,卻沒說過女子遠朝堂,如果真的有女子立下不世之功,就應該封賞,豈不聞有志女子勝過鬚眉?」

  李世民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哈哈哈,觀音婢,你說得不錯!」

  「阿雯,小婉去哪兒了?」

  平陽公主的身體恢復之後,嗓門也響亮了許多,在門口就能夠聽到。

  「回稟殿下,小婉她……出去了。」

  雯姑可不敢在外面回答,小跑著進來,一付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殷夫人,你聽到了?這丫頭八成是溜出去躲了。」平陽公主無奈地道。

  殷夫人,就是吏部侍郎殷開山的夫人。在《西遊記》原版中,殷開山是當朝的宰相,還有一個女兒叫做殷溫嬌,嫁給了唐僧他爹。不過,這個現實版的殷開山雖然也有一個女兒,卻是叫做殷玉寧,目前還小。

  自從那天在公主府聚會之後,小婉的生活驟然忙碌起來,接到的貼子和上門抬人的多了起來,有請她去教曲子的,有討教點心制做的,還有就是請她去作客的——畢竟那天平陽公主說過,要帶挈她的。

  小婉也知道平陽公主是一番好意,在長安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則——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不要得罪這些官宦人家的女人,她們要是發起威來,連當家男人……不,那是連當今的皇帝也要頭痛的。

  張家今後毫無疑問要在京城發展,但對於諾大一個京城來說,張家就像是一片浮萍,沒有根底,平陽公主的舉措就是為她先打通夫人們的路線。雖然很麻煩,但小婉心裡是非常感激的。

  只是……凡事得有個度,這幾天為了應該這些客人和請柬,小婉累得不輕,張孝已經幾次傳來消息,說是看中了一間酒樓,她卻是出不去,今天難得大清早無客登門,她將柴哲威等人的自習作業留下後,就帶著紫鵑溜出去了。

  聽得平陽公主說小婉『躲了』,雯姑在旁邊很是仗義地解釋了一句:「殿下,小婉倒沒有躲,她這幾天正要做筆生意。」

  「做什麼生意?」平陽公主好奇地問道,殷夫人也在旁邊聽著好奇。

  「不太清楚,好像是要買一座酒樓。」雯姑說道。

  平陽公主愕然:「這丫頭莫不是瘋了?竟然想當酒樓掌櫃?」

  雯姑笑道:「那倒不是,聽說酒樓是交給下人們打理,她只是去幫著把把關,詳情我也不太清楚。」

  小婉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正是清晨,雖然悶熱依舊,多少要比正午時分清爽一些,她沒有向府裡要車要轎,而是帶著紫鵑和早已經等候在外面的張孝會合,向張考所說的地方走去。

  李建成賜下的那棟新宅子已經收拾妥當,張孝還買了一批下人,但小婉最關心的還是店舖的選址。

  一行人走走看看,不知不覺的已經來到了目標所在的地方,這裡正是朱雀大街比較繁華的一處所在。

  「就是這間醉仙居酒樓,雖然價格貴了些,但絕對是物有所值,買下來後,這裡的裝修都不需要改動。」張孝興奮地說道。

  「我們進去看看吧。」小婉抬頭看了一眼那塊描金大匾,抬腿逕自走了進去。

  樓內靜悄悄的,似乎已經歇業,十幾個小二正在收拾衛生,正面的帳臺上坐著一個中年白胖子,他嘴角天然上彎,就是怒時也帶笑意,讓人忍不住對他心生好感,天生的一付生意臉。

  他正在算帳,小婉等人的進來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溫和笑笑,用筆指了指空蕩蕩的大堂,意思是已經歇業,見她們不走,一名小二跑上來陪笑道:「對不住客倌,小店要出售已經歇業,客倌可過段時間再來。」

  「我就是為出售之事而來,你們掌櫃可在?」小婉微笑著說道。

  店小二愣了一下,正要說話,那個笑瞇瞇的白胖子出聲道:「我便是!」

  他放下筆,從櫃臺後面轉出來,看了小婉一眼道:「小娘子,你想買這個酒樓?」

  小婉點點頭,「沒錯,你這酒樓不知道賣多少錢?」

  掌櫃笑了笑道:「此事要和東家談,不過我聽說前幾天有人已經出價到一萬五千貫,最後還是沒買成。」

  一萬五千貫?

  那可就是一萬五千兩銀子……這京師地貴,白居不易,果然不假。小婉略一沉吟道:「那我可以跟你們的東家談談嗎?」

  「有什麼可談的,這棟酒樓已經被我們薜家看上了,其他人就不必想了!」從小婉他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微微一皺眉,小婉回頭看去,只間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看穿著打扮,似乎是個管事的模樣,身後還跟著十幾個跟班,他斜視小婉,目光傲慢……而且還十分不老實地在小婉週身上下打量。

  「喲,是薜大管家來了,快請進。」胖掌櫃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只是怎麼看都覺得這笑容有些勉強。
  
  那個薜大管家卻眼皮子一翻,冷冷地道:「袁掌櫃說錯了,我可不是客人。」

  聲音尖細,就跟太監似的,小婉聽得好笑,她剛才看這管家身材魁梧,還以為是別人發出的聲音,弄了半天……咳,該不會真是個太監吧?

  那個胖掌櫃卻楞了一下,愕然道:「大管家,難道我們東家已經將醉仙居賣給薜家了?」

  他的臉色有些慘淡,薜家可不是什麼積善人家,如果真是這樣,他就要離開這個相處了二十餘年的酒樓了,就算是薜家挽留他,他也絕對不干,道不同,不與之謀。

  「那是當然,我家老爺一早便出了門,此刻應該已經簽下來了。」薜大管家傲然道。

  他瞟了小婉一眼……在長安,他仗著身後主子的勢力,一向橫蠻貫了,雖然小婉穿著不錯,卻也不被他放在眼裡,眼睛上下亂瞟,一臉淫笑道:「哪裡來的小娘子,竟然想跟我薜家爭酒樓,我看你也不必買了,直接賣身於我薜家,不比打理這酒樓輕鬆?」

  小婉臉色驟變,如果這酒樓真的被他買下了,就算是趕自己走,恐怕也要捏著鼻子認了,可現在不過是個可能罷了,這傢伙口肯竟然如此無德,那可就真的不可忍了。

  「你是哪裡來的老狗?有人樣,沒人聲,偏是在天下腳下狂吠?」小婉也不客氣,咱是淑女,不能罵人不是?

  「你……大膽!」

  那個薜管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一跳老高……雖然他不是太監,卻在一次不太名譽的爭鬥中,將命根子弄傷了,導致聲音變異,這是他平生之痛,小婉信口拈來,頓時讓他怒不可遏,大聲喝道:「來人啊,將她給我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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