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67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6:43
第二百零九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上)

  吏治不好,不是一個人的過錯,張陵不會與一個差役頭目過不去,看著那個李頭兒嚇得實在是惶恐,小婉便向他詢問懷柔縣的情況……她知道把握方寸,為了不給張陵造成困擾,涉及到吏治的她是不能過問的,但對於懷柔在災後的情況,卻是很感興趣,而那個叫『李語』的差役頭目也漸漸放鬆,開始有問必答了。

  轉過一個街口,前面傳來一片吵鬧聲,一大群人圍在那裡,一個個情緒似乎都很激烈的樣子,看他們的服裝,應該都是些平民……或者說是難民,在人群之外,幾名衙役徒勞地想維護秩序,卻根本沒什麼用途。

  「肖三,去看看怎麼回事。」小婉沒讓張陵上前,而是吩咐肖三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良民和暴民僅一字之差,萬一里面有什麼鋌而走險的傢伙給張陵來一下子,她可就淒慘了。

  不一會兒,肖三便氣忿忿地回來了,原來,那些人所圍的是當地的一個糧店,據一名平民反映,朝廷下撥的賑濟糧被當地官吏換給了懷柔縣的第一豪門鄭氏,換來的糧食全都是一些霉爛變質的陳糧,而且就在這些陳糧之中,還摻有草根和沙土。

  最為可惡的是,以鄭氏為主的幾家士紳聯全起來,提高糧價,在賣了幾天之後,又突然關閉糧店,聲稱無糧,分明是想囤積居奇再度漲價。

  「豈有此理!」張陵怒了,到底是年輕,一點兒也沉不住氣。

  「去施粥棚看一看。」小婉輕聲道。

  「嗯。」張陵終於沉住氣,他初來乍到,兩眼一團黑,還是先掌握一些資料要緊。

  新任縣令大人的吩咐,李語不敢不遵,不過這傢伙也算聰明,在說話的工夫,就悄聲吩咐一名差役回去匯報,然後帶著張陵等人去距離最近的城南施粥棚。

  來到城南的施粥棚處,這裡有許多災民,他們的臉色早已經麻木,滿臉菜色,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怪異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就是粥棚?」張陵和小婉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滿臉的疑問,就算是豬圈的味道恐怕都要比這裡要好一下,兩個人推開旁邊的下人,來到一個正在喝粥的災民面前。那個災民先是條件反射似的護住自己的飯碗,待看清二人實在不像是搶飯的人後,才有些放心,但仍然很警惕。

  小婉掃了一眼那碗粥,先別說顏色如何,湯是湯,米是米,看著就令人大倒胃口,更別說是吃了,就算糊弄豬,也不應該是這樣。

  她們來到燒粥的鍋臺後面,一名維持秩序的差役上前要攔住他們,李語上前一步制止他道:「不得無禮!這是新任縣令大人!」

  一聽是新任的縣令大人,那名差役哪裡還敢阻擋,行了禮之後,老老實實地等在一旁。張陵皺著眉看了一眼鍋裡煮的『粥』,指著鍋灶後的口袋道:「打開!」

  「這個……」那名差役有些猶豫,李語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抽出腰刀將一隻糧袋劃開一道口子……立時有一股腐敗的味道從裡面用發出來。

  張陵的臉色難看之極,問道:「這就是賑濟糧?」

  「是的。」那名差役的臉色有些發白。

  「你們平日也吃這個嗎?」張陵盯著他問道。

  「不是。」差役倒是實話實說。

  在張陵詢問那個差役的時候,小婉的目光卻在人從中搜尋,她注意到,在那些衣衫襤褸的災民中間,有幾個滿臉堆笑而且身上的衣服頗為不錯的人正在那裡尋人攀談,而那些攀談的對象大多是身旁有小女孩或者大姑娘的。

  「人渣!」小婉憤怒地低聲咒罵了一句,這是些什麼人她當然猜得出來,可現在的問題是,她沒有立竿見影的辦法來解決這一切。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只見幾個差役領著一群人正向這邊走來,為首的三人百姓們大多認識,正是本縣的三位大佬:趙縣丞、姚主簿、孫縣尉。不過這三位大佬一齊行動的時候還真不多,有不少人已經跟在後面看起了熱鬧。

  「哪位是新任縣令大人?」趙范來到近前,狀似恭謹地問道。周圍立即響起一片議論聲,眾人這才知道進行朝廷派了新的縣令,有些知道內情的人看著那位趙縣丞的目光便有些曖昧了。
  
  「本官就是新任懷柔縣令!」張陵上前一步,對身後的張松吩咐道:「將吏部文書交與他們驗看。」
  
  張松上前一步,將相應公文交給趙范。

  那縣殿孫曄是一介武夫,對於文書之類的東西也就是看一看,趙范和姚永國卻是積年老吏,只看了一眼便確認無疑,連忙交回文書,重新見禮。

  「懷柔縣縣丞趙范見過大人!」

  「懷柔縣主簿姚永國見過大人!」

  「懷柔縣縣尉孫曄見過大人!」

  三人重新見禮,身後跟著的一眾吏員自然也紛紛參拜……這場面未免就有些亂,張陵就蹙起了眉頭,開口道:「在外從權,大家不必多禮。」

  「大人遠道而來著實辛苦,後宅已經整理完畢,隨時可以入住,晚上我等下屬設酒為大人接風洗塵,還請大人務必賞光。」姚永國上前一步說道。

  趙范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剛要開口,卻不料旁邊的孫曄又接上了話:「適才若有人冒犯大人,確是他們眼拙。大人不記小人過,還請大人寬宥他們這一遭,讓他們戴罪立功。」
  
  他說這話卻是極其順當,三班差役說起來都歸縣尉管,他的手下惹禍,當領導的自然要擔待一些,不過張陵早已經知道這裡的衙門風氣一團糟,而且讓他最為惱火的也不是這個,微微壓了一下火氣,他開口道:「不知者不罪,得罪我沒什麼關係,但要得罪了黎庶百姓,那事情就嚴重了。趙縣丞,你和姚主簿、孫縣慰暫時留一下,其他人回去忙公務吧。」

  「是,大人。」

  趙范愣了一下,回頭向那些吏員揮揮手道:「聽大人吩咐,諸位都回去工作吧。」

  待得眾吏員都紛紛離開之後,張陵突然問道:「誰主管賑濟糧的發放?」

  這問題來得突然,三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姚永國開口道:「回稟大人,主管賑濟的是趙縣丞,具體負責發放的是孫縣尉,卑職只負責記錄。」

  「很好。」

  張陵看了三人一眼,突然吩咐道:「肖三,拿一袋糧食過來!」

  趙范等人的心中頓時咯登一下,神色有些緊張,肖三提過來一袋糧食扔在地上,張陵抽出佩劍,劃開袋子,指著那些陳腐的糧食道:「不要說我沒給你們機會,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誰和這些糧食有關,你們都貪污了多少?現在退贓反悔,我可以原諒!」

  空氣頓時緊張起來,趙范和孫曄對視一眼,空氣中似乎有火花竄動,誰都沒有料到衝突會在張陵還沒有正式上任的時候就發生了,一時間連小婉都有些措手不及,她立即向肖三作了個手勢,幾個人悄悄變換站位,將張陵與四周隔開。

  趙范是個積年老吏,張陵突然不按照劇本出手,讓他頗有些措手不及,他尷尬地道:「這個……大人,是不是我們回衙門再說?」

  張陵微皺眉頭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不能當眾說的?趙縣丞,你就在這裡說好了。」

  趙范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霾,遲疑了半天才低聲道:「大人,我知道這些糧食不好,可朝廷下撥的賑濟糧遠遠不夠,既要保證能夠讓災民們吃上飯,又要讓他們盡早的回家和地自救,無奈之下,我們與城裡的糧商以一斤新米換三斤舊米,雖然米質差了一些,但不會餓死人!」

  張陵冷笑,他指著地上的糧食道:「就這種糧食,一斤換十、二十斤都划算,根本沒有可比性,按照你的說法,應該是立下了大功,我應該向朝廷申請表彰你才對!」

  趙范的臉皮自詡夠厚,可面對張陵的辭鋒,老臉還是紅了起來:「豈敢、豈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聽不見了。

  「我看是『頗敢』!」

  張陵語氣一轉,「既然你已經和城裡的糧商換過糧了,為什麼他們還說沒有糧食?是不是囤積居奇?朝廷已經再三說過,不許提高糧食價格,你們主持著懷柔縣衙,是怎麼應對的?」

  一連串的問題讓趙范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麼不說話?姚主簿、孫縣尉,你們清不清楚這件事情?」

  當然清楚,可現在又有誰敢說?

  看著張陵眉宇間一片肅殺,小婉暗自歡喜起來,這個小郎君終於開始成長起來,這簡直是天賜的良機,正好趁此機會將懷柔縣衙掌控起來。要知道,是人都喜歡欺生,這些吏員都把持著衙門數年之久,不管朝堂怎麼變,他們這些基層的衙門卻幾乎感覺不到,積年老吏固然使用著順手,可要發起刁來,還真是不好制約,現在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6:47
第二百一十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中)

  趙范現在是滿腦袋瀑布汗,他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年輕縣令竟然在他沒有防備的賑濟口上找出破綻,突如其來的失敗感如同一記悶棍敲在他的腦袋上,讓他無法回答,卻又不能不答,「大人,鄭氏乃懷柔百年世家,根深葉茂,且為滎陽鄭氏旁支,有多人為朝廷效力,所以……」

  張陵一聽『滎陽鄭氏』四個字,臉色已經面沉似水,打斷他的話道:「王子犯法,尚於庶民同罪,我不管他是誰,既然違背了朝廷的旨意,那就要查處,立即讓鄭氏出一萬石糧食,並且罰處五千石糧食。如果鄭氏老老實實地認罰,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否則嚴懲不貸!現在就去!」

  趙范向左右看看,此時能夠幫他說話的只有姚永國和孫曄二人,可這三人平日就與他面和心違,此時見新來的縣令大人分明是要拿人作法,又豈肯向矛頭上碰?不是看天就是讀地,只有張陵臉色陰沉地看著他,就如同一把尖刀似的刺在他的心上。

  「你是縣尉孫曄?」張陵的目光落在那個縣尉身上。

  「是,卑職正是懷柔縣尉孫曄。」孫曄上前一步,額角也微微冒汗。

  「這件事與你有沒有關聯?」張陵沉聲問道。

  「大人,卑職只負責維持治安,緝捕盜匪,這件事情都是趙大人一手包辦的。」孫曄連忙答道。

  張陵微微點頭,又看向孫曄問道:「懷柔及周邊地區的治安情況如何?」

  「回大人,懷柔城內和縣城近效治安尚可,但稍遠一些的地方,有劉賊餘孽和暴民組成的土匪嘯聚山林。」孫曄如實說道。

  「主簿姚永國,」張陵看著另外一名吏員問道:「你在這件事情裡又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姚永國心裡一跳,連忙上前道:「回稟大人,卑職雖然知道這件事,但只曉得是陳糧,並不知道鄭氏如此喪心病狂,有失察之罪,但臣絕對沒有收受賄賂!」

  「現在開始,賑濟災民一事有你和孫縣尉共同管理,糧食方面的缺口你統計一下報上來。」張陵說道,他轉向孫曄:「你負責賑災現場的治安,也要注意縣城的安全。至於趙縣丞,從現在開始停職,我自會行文刺史大人,研究你的問題。」

  「是!」

  姚永國和孫曄連忙答應一聲。

  趙范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就地停職,而且張陵表示要向州裡行文,心裡頓時緊張起來,他沒有當街發潑,而是急匆匆地拐過一個街口,上了一直候在那裡的轎子,猛地一跺轎底,「快去鄭府!」

  姚永國和孫曄已經去辦差,張陵憂心忡忡地又帶人在賑災現場轉了一圈,低聲問小婉:「婉姐,看來光等著朝廷賑濟還遠遠不夠啊!」

  「人救不如自救!」小婉同樣低聲,然後又告訴他道:「我已經讓袁執事從南方購買了一批糧食過來,不過憑這些救濟還是不行,必須組織起來生產自救。」

  「生產自救?」張陵停下了腳步。

  「等衙門再說吧。」小婉暗示他現在可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地方。

  趙范坐著轎子直奔鄭府,鄭府大門緊閉,幾名下人正坐在臺階上,靠著門口的石獅子閑聊,看到趙范的轎子過來,兩名下人懶散的起身迎上來,「是縣丞大人嗎?」

  「落轎!」

  轎子裡傳來趙范陰沉的聲音,沒等轎子落穩,他已經急急地掀開轎簾出來,劈頭便問道:「鄭老先生在家嗎?」

  「我們老爺在家,趙大人請稍候,我們現在就去稟報!」兩名下人有些奇怪,這位縣丞大人以往每次來都是一付如沐春風的樣子,今天怎麼有些不正常。

  這時,已經有個下人去開門,準備進府稟報,趙范卻一撥面前的鄭府下人,快步向裡面走去。

  「哎……趙大人,請等一下!」鄭府下人的臉都急白了,就算是縣丞大人,也不能如此無禮地進入鄭府,這要被老爺知道,還不得被打爛屁股?

  趙范卻根本不管,大踏步的直奔正廳。

  鄭府那些下人雖然在旁邊大呼小叫,但也沒有真的有人敢將他攔下,有機靈的已經去稟報鄭老爺,其餘的人只好苦著臉跟在後面。

  趙范也不管那些下人,逕自進了大廳坐下,臉沉似水,卻掩不住眉宇間的那絲憂色,鄭府的管家也隨後進來,看了趙范一眼,陰陽怪氣地道:「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闖民宅如履平地,不知所為何來?」

  趙范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快請你們家老爺過來!」

  管家看了他一眼,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他的臉色不對,只好憤憤然地去請鄭府主人,沒等他走出大廳,門口已經傳來一個聲音:「趙大人,何故如此驚惶,連體統都不顧了?」

  來人大約六十來歲,面色紅潤,一頭花白的頭髮,穿著一身員外袍,從容地走進廳中,此人正是懷柔鄭氏的當家人鄭元讓。

  來到主座的位置坐下,鄭元讓向管家瞪了一眼,道:「還不快給趙大人看茶,莫失了禮數!」

  管家答應一聲,連忙去命人上茶。

  趙范現在心裡急得火上房一般,也顧不得對方的話語中夾槍帶棒,「鄭老先生,新任縣令大人已經到了,並且他知道了我與貴府以新糧換陳糧的事情,現在……」他急急忙忙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鄭元讓一拍桌子,他也火了:「趙大人,用一斤糧食換三斤糧食,是我鄭府吃了虧的,就算你官字兩個口,也沒有理由這麼做吧?」

  無恥啊!

  趙范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評價了,他焦急地道:「鄭老先生,大禍臨頭了,你給我的錢我全部還回來,那一萬五千石糧食你就交出來吧,以鄭家的實力,也不差這些糧食!」

  「哼!」

  鄭元讓長鬚抖動,勃然道:「憑什麼讓我交出一萬五千石糧食?公平交易,童叟無欺,他縣令大人如此不講道理,我就去州、道衙門告他,如果還不好用,我就去長安告御狀!」

  趙范苦笑道:「鄭老先生,這次來的縣令雖然年輕,行事卻是雷厲風行,不能貿然行事啊!」

  「哼千里作官只為財,我送他二百兩白銀,看他收不收!」鄭元讓對於『銀彈』的效用絕對相信,前面幾位縣令……包括眼前這位縣丞,都是用銀子餵過的。

  「現在不是錢的問題!」趙范急得都快哭了,現在可不是行賄的好時候。

  就在趙范在鄭府苦苦相勸的時候,張陵等人已經到了縣衙,小婉已經派人去通知羅立德和紫鵑他們到衙前會合,一行人在姚永國和孫曄的陪同下,將衙門整個轉了一圈,愈看張陵的眉頭就皺得愈緊。

  這些房舍全都是破舊不堪,唯一值得稱道的是沒有一個房間漏水,一圈下來,還是後衙顯得整齊一些,正房花廳小花園都是似模似樣,房間敞亮,而且收拾得干凈利落,小婉等人也立即開始御行李,算是安家落戶了。

  在到懷柔之前,張陵和小婉已經做足了功課,有太平公主和盧國公程世節等人的關照,又有秦王府有意提供的方便,他已經將懷柔縣的一些情況摸得差不多,知道前面有幾任縣令下場慘淡的原因,有兩位是先後被竇、劉二人整治的,還有一位就是被這懷柔縣的三巨頭給架空之後,灰溜溜離任的,所以他才在賑災現場借題發揮,趁機打他個迅雷不及掩耳,雖然得罪人是固然不免,但如果不趁勢立威,那以後就好不幹下去了。

  姚永園和孫曄一直在旁邊做陪,他們一邊介紹,一邊偷覷張陵的表情,只是張陵一臉的木然,二人什麼也看不出來,因為新任的縣令大人是帶著家眷上任的,所以原來準備的肉彈計劃也暫時無法實施。

  兩個人暗地裡遞眼神的模樣早就落在張陵眼中,張陵心中暗笑,卻也不點破。在來的路上,張陵請教過小婉應該如何面對下屬。小婉就告訴他:「以你的年齡來看,無論是裝老成還是顯稚嫩,都不合適,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裝的,最好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這樣他們就無法揣測你的心理活動!」

  看著張陵一臉麻木不仁的樣子,姚永國和孫曄都是無比的鬱悶,在懷柔縣衙裡,他們和縣丞趙范被戲稱為鐵三角,內裡摩擦歸內裡摩擦,但對外是一致的,今天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二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不敢做出反應,恐怕他們一為趙范求請,就可能步趙范的後塵,這位新來的縣令大人雖然年輕,但行事卻老練之極,絲毫不給人反擊的餘地,佔著大義的名份,他們想在底下搞小動作都不成。

  看著張陵視察完後準備回後宅休息,姚永國上前一步道:「大人,知道大人到來,全衙上下無不鼓舞,大家湊了點份子,準備給大人辦個接風宴,不知大人肯否賞光?」

  「可以。」張陵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6:52
第二百一十一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下)

  鄭家大宅裡。

  趙范還在苦口婆心地希望勸服鄭元讓,「鄭老先生,不過是一萬五千石糧食而已,就算你少賺一些,把我得的那份兒還給你還不成嗎?」他現在心裡也有數,張陵現在就是抓住了這一點窮追不放,如果真的被他一拿到底,自己可就翻身無望,弄不好整個前程甚至身家性命都要交待在這裡。

  鄭元讓慢吞吞地說道:「河北全境受災,老夫既然身在鄉梓,就萬無袖手之理,他缺糧,我鄭家捐獻個千八百擔的沒問題,可他一下子要一萬五千石,我做不到。趙大人,你何不幫老夫個忙,跟那位張大人說一聲,方便的話,老夫請他吃頓飯如何?」

  「帶個話是沒問題?但那一萬五千石糧食怎麼辦?」趙范急得頭上都冒汗了,心中暗罵這老傢伙不知死活,他雖然不是很清楚張陵有多硬的靠山,可是在知道了滎陽鄭氏這個字號後,依然無動於衷的人,又豈是好惹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恐怕對方這第一把火就要從自己和鄭氏身上燃起。

  鄭元讓看出趙范是真的急了,愈發的不屑一顧,冷笑道:「我鄭氏立身懷柔百餘載,什麼事情沒經歷過,竇、劉如何?難道他一個小小的縣令,還比得上那兩位?」

  「鄭老先生,根本不是這麼比的!」趙范苦笑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突然大變……

  趙范這廂火上房了,而縣衙那邊酒都上頭了……在縣衙那院子裡,一共擺了十大桌,所有的吏目和差役全都沒拉下,那些有差事的直接將酒菜送到了家裡,沒差事的都在這裡了。

  張陵是準時赴宴的,他一來到院子裡,一從差役吏目看見他都亂哄哄的起身點頭哈腰,他便淡淡地點了點頭。這時,姚永國和孫曄從旁邊的花廳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請他進去:「大人,這邊走,夫人那邊已經請人送過去一席了。」

  「二位費心了。」張陵點點頭,跟著二人向花廳走去。

  進入花廳,居中擺著兩桌席面,桌上擺著八個冷盤,周圍已經坐了七、八個人,看到他進來,都起身相迎,看他們的打扮,卻不是衙裡的公人模樣。

  「大人,這幾位都是本縣的幾位大鄉紳,因為大人是新到,他們都很熱情地想為大人接風洗塵,這幾桌宴席也是諸位鄉紳的一番心意,卑職便自作主張地答應了,請大人別見怪!」姚永國狀似惶恐地說道。

  官兒不打送禮的,來都來了,還能給趕走不成?

  張陵微微點頭,這些鄉紳立即上前自我介紹,將禮單呈上……張陵注意到,這裡面似乎沒有鄭氏的人。但他並未言語,臉上依然是一片欣然。

  姚永國和孫曄在後面,暗自觀察著張陵的神情。當張陵在賑濟現場發威的時候,二人就知道不能以一外黃口孺子來看待這位年輕的縣令大人了,他們二人立即分別通知了與二人關係密切的幾位鄉紳……至於鄭氏和趙范,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可以放棄了。

  張陵打量著這幾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客人,心裡對小婉更是佩服。剛才在赴宴之前,小婉便跟他分析過懷柔縣的局勢,賑濟糧的事情是個意外的引子,反正這種事情,如果沒有縣衙裡的人參與,別人是不可能辦到的,不管是誰,逮著了便是一個靶子,如果三個人都有份,那就擇其首惡。趙范即倒,另外二人勢必不甘寂寞,小婉已經估計到這接風宴上必有故事,便指點了他幾句,句句與事實對板。

  眾人落座之後,熱菜一道接一道的接上來,整張桌子滿滿的,張陵掃了一眼,點點頭道:「懷柔縣在大災之中,仍能辦起這麼一桌豐盛的酒席,可見諸位是用了心的,這份情義本官領了。但今天我來得及,事先也沒通知諸位,這幾桌全由我請客!」

  姚永國大驚,連忙站起來:「張大人,這怎麼能行,大人一路鞍馬勞頓,這席薄酒,是在場父老鄉們的一點心意,怎能讓大人請客,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張大人萬萬使不得啊!」

  「這讓我等如何自處!」

  那些鄉紳也站了起來,紛紛勸道。

  張陵伸手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坐下,等大家安靜後,他才緩緩開口道:「之所以說我請你們,是因為如果這桌酒席由你們來請的話,我喝不下去。」

  那些鄉紳……包括姚永國和孫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他們沒想到張陵的開場白竟是如此直接。

  張陵卻沒看這些人的臉色,而是繼續說下去:「大家上街的時候,應該可以看到,在我們懷柔縣城內,就有無數災民在等待朝廷的賑濟,等待我們伸出援手,這還僅僅是懷柔的一部分,整個河北道有不少這些的地方。諸位,這酒,喝得下去嘛?」

  「我今天來的時候,看到了賑濟災民的糧食都被人換成了腐敗變質的陳糧,那種糧食餵豬,連豬都不吃,可就有人黑了心,賺這份昧心錢,像這種膽敢公然違背朝廷旨意的人,無論他是官是民,我都會嚴懲不貸。不過,朝廷雖然撥了賑濟糧,但朝廷要照顧的範圍大了,能撥出多少糧錢,又有多少糧錢落在我們懷柔,那很難說。」

  「所以,我們不能完全指望朝廷的賑濟,在座的都是懷柔的知名人物,有很大的號召力,希望大家都動員起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幫助鄉梓同胞,共渡荒年。」說到這裡,張陵將剛才收到的那些禮單揚了一下:「這些錢會全部用在救濟災民上,諸位家裡有用不上的衣服,棉被之類的……尤其是糧食,都可以捐出來,只要是對災民們有幫助的都行。」

  說著,他自斟了一杯,對在座的鄉紳們笑道:「一個好漢三個幫,本官初來乍倒,許多事情還要仰仗諸位,這第一杯酒,便敬諸位鄉紳了!」

  剛才的一番話,包括這一杯酒,都是大出眾人意料,幾名鄉紳連道不敢,匆忙地將酒喝了下去,至於其中到底是什麼滋味,恐怕他們是說不清楚了。

  姚永國和孫曄冷眼旁觀,面上雖仍是帶笑,心中卻都有些犯嘀咕,不知道這是不是縣令大人借題發揮,給自己下套。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張陵自斟了第二杯酒,卻是看向主簿姚永國:「姚主簿,這文書一事素來是你經手,將來本官少不得要你幫襯的地方,今後有什麼事情要時時提醒本官,免得出什麼笑話。」

  「啊……大人言重了!」姚永國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能咬著牙將酒灌進肚子,而張陵已經端著第三杯酒看向了縣尉孫曄。

  「孫縣尉,災大匪患也大,懷柔百姓及本縣的安危可都繫於孫縣尉一人之手啊!」

  這話說得語重心長,孫曄滿嘴苦澀地喝下這杯酒……就自己手上這三十幾個人再加上那些招募的青壯,恐怕哪一股土匪也比自己強大,之所以沒攻縣城,恐怕還是那些鄉紳在暗中使力呢。

  張陵看起來喝得倒是紅光滿面,對於這幾位陪客的臉色都視而不見,端起酒杯來到花廳之外。

  花廳外面的氣氛要比花廳裡熱鬧得多,從差役幾杯酒下肚,立即原形畢露,大呼小叫地划拳,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豐盛的酒席了,至於裡面花廳是怎麼回事,他們才不會理會呢。

  「大人出來了!」一聲大叫,那聲音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雞一般,非常有穿透力,即便那些頭腦已經被酒精麻醉的傢伙,也被這聲音刺激得清醒了幾分。

  慢慢地,所有的差役、吏目都安靜下來,眾人都有幾分惶然地看著那位年輕的大人,李語他們幾個更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縣令大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借酒勁處罰自己。

  想到這裡,李語剛才喝的那些酒似乎卻化成了水,而且還有順著下面的通道口外排的趨勢,他的雙腿一軟,從凳子上出溜下來,幾乎是全身匍匐在地,帶著幾分哭音道:「大人恕罪,小的有眼無珠,衝撞地大人和夫人,望乞恕罪!」

  他這麼一來,那天和他在一起的十幾個差役也都猛然警醒,紛紛跑在地上求饒。

  張陵啞然失笑,道:「你們確實是有眼無珠,應該懲罰。不過當日已經打了你們一頓,這罰也就免了。不過——!」

  他的目光掃了眾差役吏目一眼,沉聲道:「現在是非常時刻,人心思定,不定則亂,你們既為差役,就該為朝廷分憂,安定民心,禁止擾民之舉!」

  他舉起酒杯:「今天這杯酒,我敬大家。往事不追,希望你們從今以後,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應該如何好,否則,醜話說在前頭,誰如果犯了事,我下回敬的就是板子了!」

  他又看向李語等人:「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們起來吧!」

  「是,多謝大人恩典!」李語等人又叩了一個頭,才戰戰兢兢地起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01
第二百一十二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上)

  回到花廳,張陵入座後看了眾人一眼,舉起酒杯道:「今日與諸位初會,原本應該盡興而散,可是外面猶有數萬災民嗷嗷待哺,本官食難下嚥,所以就不奉陪了!」

  眾鄉紳一聽……哦,這是縣令大人下逐客令了,幾個人看了看姚永國和孫曄,見二人沒有表示,便知趣地告辭。等他們離開之後,張陵見姚永國和孫曄也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便笑道:「二位請勿著急,等一會還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

  姚永國和孫曄疑惑地相互看看,只得坐下等候……不多時,肖三匆匆走了進來:「大人,我回來了!」

  「哦,有什麼情況?」張陵問道。

  「有證據表明,鄭氏曾經多次給竇、劉二賊送過軍餉、軍糧,而且就在年初的時候,曾經給清風山的土匪送過一批糧食,而且這一次囤積居奇也是以鄭氏為主的。」

  「這位縣令大人要做什麼?」姚永國和孫曄對視一眼,心中突然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很好。」

  張陵點點頭:「這麼說來,那位鄭老先通匪的證據已經確鑿無疑了?」

  「是,大人。」肖三答道。他在進入縣衙之後,就被派出去搜羅齊家的消息,懷柔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街頭巷尾走一圈,就已經得到了不少消息……通不通匪的,就從鄭家歷經戰亂依然房舍完好,便可知道他們的行跡了。

  「大人……」

  孫曄剛要說話,卻被姚永國踩了一腳,話聲戛然而止,他不解地看了姚永國一眼,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噢?孫縣尉既然主動請纓,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立即抓捕鄭元讓!注意監視,不能讓他們把糧食轉移了!」張陵故意歪曲孫曄的意思,直接分配任務。

  「啊?」孫曄和姚永國面面相覷,半晌,孫曄才反應過來:「大人,鄭家乃懷柔百年世家,這抓捕……是何理由?」

  張陵冷冷一笑:「鄭氏家主有通匪、資匪的嫌疑,將他押回來審查清楚。」

  這理由?

  二人還在猶豫,張陵道:「孫曄,你若是做不了,我可以找人代替你!」

  孫曄機靈靈地打了個冷戰:「請大人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當天傍晚,孫曄帶著一群人直闖鄭家大院,將正在與趙范磨牙的鄭元讓抓了起來,那些鄭家的下人想要阻擋,被差役們一頓水火棍打得狼奔豕突……鄭氏這些人終於知道,懷柔縣的縣衙再也不是他們的合作對象,有幾個膽子大的下人想上去搶人,被打得頭破血流,他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鄭元讓被抓走,有那機靈的已經去內宅報信了。

  「婉姐,這鄭老頭可是塊燙手的貨,難道真的要將鄭氏連根剷除?」縣衙的後宅裡,張陵皺眉問道。

  「當然不能!」

  小婉微笑道:「鄭元讓資匪一事,可輕可重,就看他家裡的人會不會來事了!」

  「這不大合適吧?」張陵心中一緊道。感覺上,這種行為似乎有些像綁匪的感覺。

  「為達到正義的目的,有時候是要採取一些不合適的手段,你就當這是劫富濟貧好了,今天那些禮品都交給姚主簿登記造冊,然後帶去南方折換成錢,購買糧食回來。」小婉不以為然地道。

  「那下一步該如何?」張陵問道。

  「首先是要調查一下田畝和縣衙庫房的情況,作為一縣父母,不要總想著救濟。救濟、救濟,救急不救窮,最終還要靠自己解決,你要領導他們生產自救,不是有一批賑災款、糧就要下來嗎?你上書一次,討要一些牛、犁、種子,現在補種還來得及。

  其次就是匪患的問題,這個必須同時進行,現在沒人搶縣城,那是因為那些鄉紳都已經將他們餵飽了,可隨著境況的好轉,尤其是那些賑濟錢糧到了之後,那些土匪肯定是忍不住,我們必須先將這些匪患解決掉,然後才能逐漸地解決災民的問題。」

  「懷柔縣的情況不是鄭氏一家的問題,姚主簿和孫縣尉可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殺雞儆猴』的把戲瞞不過他們。」張陵說道。

  「這把戲原本就沒打算瞞過他們。」

  小婉笑道:「真正看戲的是那些鄉紳。為什麼讓你抓捕鄭元讓,鄭氏向來的懷柔縣諸鄉紳的帶頭人,如果不是鄭氏搗蛋,那些鄉紳如何敢囤積居奇,冒天下之大不諱!你等著看吧,鄭氏被抓捕的消失傳出去後,肯定會有人行動,明天你就開始招募人手修繕城市,以工代賑!」

  「我明白了!」張陵點點頭。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新任懷柔縣令甫一進城,便當城停了縣丞的職,隨後又派人將鄭家的家主以通匪、資匪的罪名下到了大牢裡……鄭氏,那可是懷柔百年世家,與滎陽鄭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說抓就抓了,整個懷柔縣都轟動了,消息立即在河北道都傳來了,有人說張陵狂妄,有人說張陵後果堪虞,眾說紛紜,第二天一早,懷柔縣的鄉紳們都集中到地位僅次於鄭氏的羅家。

  羅家的花廳裡,十幾名鄉紳集中在裡面,其中有昨天去縣衙給張陵接過風的,也有沒去的,此時一個個神色激動,手邊的茶水已經涼了,卻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

  「這個新來的小知縣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連鄭氏也敢動,還真把自己當作這一方的父母官了?」

  「哼!你可別瞧不起人,能夠金榜題名放出來當官,就沒有蠢笨的主兒,就憑他昨日一進城的表現,就知道他不是莽撞之輩,若是他顧忌鄭氏,就不會做出那等舉動!」

  「看來我們也要去摸摸這位新來知縣的底子,看看他有什麼仗恃!」

  「關鍵是現在我們該怎麼做,他既然能夠毫無顧忌的將鄭氏掀翻,就說明他有足夠的底氣,如果我們做不出正確的應答,恐怕他下一步就會對付我們了。」

  一群人亂哄哄地說著,都是不得要領,一名看上去頗為富態的中年人起身向主位上坐著的一名五十來歲的老者拱手道:「羅老爺,您在前朝是當過官的,鄭氏是不行了,可當初大家都說好了,所有的店舖都一齊關上,可現在該怎麼辦,您給拿個主意啊!」

  「是啊,如果開門,糧貨的價格又該怎麼訂?」另外一名三角眼的老者慢吞吞地說道。

  坐在首位上的羅老爺是羅家的家主,名叫羅冰翼在懷柔縣僅次於鄭家,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隋朝當過一任縣丞,後來在楊廣登位後,他是太子楊勇一系的人,雖然官卑職小沒人將他當回事,可陞遷之路卻就此斷絕,灰心喪氣之下,他便辭官不做,回老家經營田地,倒也成了一方富豪。

  眼見眾人紛紛問詢,他卻只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絕不開口,只急得那些原本已經和鄭家商量好的鄉紳們急不可耐。

  「羅兄,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到底應該怎麼做,你給大家指點一下嘛!」有人已經急了。

  「哼有什麼可指點的,鋪子和貨物都是我自己的,賣不賣,賣多少錢是我自己的事情,難道那黃口孺子還能夠將我也關入大牢不成?」一名中年人叫囂道。

  羅冰翼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鄭家現在是出事了,可下一步如何沒人知道,現在老夫也是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好自為之吧!」說完,他站起身準備進入後堂,明顯著是要逐客了。

  三角眼也站起身道:「夏老爺,到底應該怎麼做,您給句話啊!」

  羅冰翼嘆了口氣:「抄家的知府,滅門的令尹,我哪裡知道怎麼辦?」

  眾人見到這種情況,都紛紛告辭而去,羅冰翼卻沒有立即回後堂,而是等了一會兒之後,才吩咐管家:「備轎,我們出去一趟。」

  縣長……哦,是縣令,反正意思差不多,絕對不是一個好做的差使,小婉在前世的時候看過不少電視劇和古代的一些演義之類的……譬如《狄公案》、《包公案》之類的,好像是那些縣太爺都是有人擊鼓鳴冤就上堂辦案,沒事就走後門溜回後宅休息,再不就是微服私訪。但實質上,縣衙的這些辦公人員跟現代朝八晚五的白領人士差不多,都要守著辦公桌和文卷辦事,相對自由一些的就是那些差役了,但張陵第二天辦公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頓紀律。

  首先是那些吏目文員,作息要守時,辦公時間不得喧嘩、聊天(不是指QQ),更不準沒事亂竄辦公室,這些忌諱古今通用,是小婉晚上在衙門各辦公點兒走了一圈之後,連夜制訂的一個古今合璧的辦公條例。

  其次的是那些差役,縣衙是沒有軍隊的,臨時有事情……避如剿匪、支前什麼的,縣衙有權召集四鄉青壯,而那幾十名差役就相當於縣裡的執法大隊。

  可現在這些執法大隊人員素質太差,抓個偷賣雞蛋的老太太還行,遇到個攔路搶劫的……哼,他們比被搶的跑得還快,所以張陵將羅立德找來,這幾十名差役在不耽擱辦公的情況下交給他整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12
第二百一十三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中)

  衙門裡事務在張陵到來之前,都是由縣丞趙范署理的,所以張陵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交接工作……呃,趙范剛剛被停職,昨天在鄭家又受了一肚子氣,所以大清早也沒過來報到,張陵在處理完幾件緊急的公務之後,便讓肖三帶了兩人,找了一個認識趙家的差役,將極度不爽的趙前任縣丞找過來交接工作。

  「姚主簿,你帶著文冊,我們去清理一下庫房。」

  打發走趙范,張陵帶著姚主簿去盤點庫房……現在的庫房裡面干凈得連耗子都要掉眼淚了,除了有一批當初劉黑闥留下的陳舊兵器之外,整個縣衙只有九十貫錢,拿在手裡晃了晃,還真是叮噹響。

  「就這些?」張陵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些。」姚永國滿臉苦笑。

  正在一行人望著空空如也的庫房發呆的時候,差役來報:「回稟大人,本縣鄉紳羅冰翼在外求見。」

  「羅冰翼?」張陵詢問地看向姚永國。
  
  姚永國連忙答道:「大人,羅家是本縣的第二大戶,僅次於鄭氏,羅冰翼此人曾在前朝當過縣丞,後受楊勇一案牽扯,辭官歸田。」

  「嗯,請他去偏廳看座。」張陵說道。

  盤點完庫房之後,張陵才慢慢地來到仿廳……對於懷柔的這些鄉紳,他實在是提不起多大的敬意,在此大災年裡,這些鄉紳為了一己私利而罔顧百姓的死活,用小婉比較激烈的言詞來說,就是百死莫贖。
  
  「草民羅冰翼見過大人!」羅冰翼看到一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官員走進來,連忙起身行禮……雖然他不認識張陵,可他認識那身衣服。

  「免禮!」

  張陵點點頭,入座之後,才伸手虛指一下,「羅先生,請坐吧。」

  羅冰翼再三謙讓了一番,才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含笑地望著張陵……張陵有些反胃,也有些厭惡,如果不是小婉說,救濟災民還要落實在這些人的身上,他根本不會見這個老頭。

  「大人,草民是前來請罪的。」羅冰翼見張陵半天沒有搭理他,躊躇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噢?」張陵眉頭微微一揚,羅冰翼這句話讓他的怒氣去了幾分,他看了看羅冰翼的神色不似作偽,淡淡地問道:「羅先生何出此言?」

  「同在鄉梓,在此大災面前未能響應朝廷,賑濟鄉梓已經是很過分了,囤積居奇意圖提高糧價,更是不該!」羅冰翼一臉羞慚地說道。

  張陵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羅先生,既然知道這麼做不對,那你為何還要如此?我聽聞羅先生在前朝也做過縣丞,當知生民不易,難道羅先生就忍心看著這些鄉梓倒斃街頭,賣兒賣女嗎?」
  
  看著張陵目光轉冷,羅冰翼心裡一跳,哪裡還坐得住,當即順勢跪倒於地道:「大人容稟,非是草民鐵石心腸,奈何鄭氏為懷柔第一世家,向來是順之者生,逆之者死,如果我們不答應他,恐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啊!」

  「羅先生,你身為鄉紳,也曾讀聖賢之書,怎麼做為,應該不用本官教你!可是……你真的以為這番推諉之言就可以彌補你的過失了嗎?」張陵神色冷峻地看著他,似乎隨時可能喊人將他打下大牢。

  羅冰翼頭臉上冷汗殷殷,伏首道:「張……張大人,草民自知有罪,知道明公前來,不似趙縣丞那般與鄭家同流合污,所以一則領罪,二則贖罪,」

  他偷眼看著張陵若有所思的樣子,連忙繼續說道:「張大人,草民家中現有存糧三萬石,願獻出兩萬石糧食,一萬貫錢,另外免去兩年地租。」

  「羅先生,你讀過的書也是不少,古時有弦高賣牛救國,這個故事你應該不陌生,可見商人也不是見利忘義的,士農工商,為何『商』為最後,就是有太多的人,不顧商人體面。」張陵說道這裡,忽然微微一笑:「不過羅先生能夠及時覺悟,改弦易轍,是先生之幸,懷柔百姓之幸,也是本官之幸!」

  「豈敢豈敢!」

  看到張陵的臉上露出笑容,羅冰翼心頭壓著的那座大山總算移去,大大鬆了口氣。他知道這一票算是賭對了,張陵既然這麼說了,便絕對不會再對付羅家,雖然是損失了點兒錢糧,卻站好了隊。

  他掏出汗巾拭去額角的冷汗,慚愧地道:「草民也讀聖賢之書,行事卻偏離聖賢之道,若非大人,草民定將貽羞子孫啊!」

  張陵點點頭:「羅先生,你剛才說要免去兩年的地租?」

  羅冰翼楞了一下,誤以為張陵不信,連忙道:「草民回去就宣佈,並願意具結作保!」

  「呵呵,羅先生誤會了!」

  張陵擺擺手,「請坐下來談。捐錢糧、免地租,不僅是響應朝廷,而且還造福鄉梓,這種事情,理應帶動全縣鄉紳共同襄此義舉,這才是功德無量!」

  羅冰翼這回不是頭出汗,而是全身大汗了,張陵這分明是要將他架在火上蒸一蒸,煮一煮啊!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大人言之有理,可是,草民雖然小有家產,卻無這般聲望啊!」

  張陵點點頭:「我知道,在懷柔縣,鄭氏才是第一世家,羅家不過是第二。不過鄭氏為富不仁,難當這第一世家之名,相信本縣鄉紳,今後必以羅府馬首是瞻!」

  「是,草民義不容辭!」羅冰翼只得答應,不過心中是喜是悲就有些不好說了,按張陵的話中所說,鄭家這回便是不倒,也勢必傷筋動骨,受到打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然是羅家的機會,可他擔心的是張陵是否真的有搬倒鄭家的能量。

  羅冰翼滿頭大汗地坐進轎子,吩咐起轎回家,在拐過一條街口的時候,他無意中向外面掃了一眼,立即吩咐轎夫:「停一下!」

  轎夫疑惑地停了下來,羅冰翼從轎窗探頭看著一頂熟悉的轎子從旁邊的一條街口拐出來,向縣衙的方向行去。

  「嘿嘿,老兄弟,不好意思,老哥我先上了!」

  羅冰翼心中大爽,那頂轎子的主人他認識,正是那個頻頻向他討主意的三角眼,看來聰明人不止他一個啊!

  就在張陵在縣衙裡與那些鄉紳勾心鬥角的時候,小婉卻帶著紫鵑、雪雁和四名護衛在縣城裡面巡視,帶路的就是那個李語,這個傢伙現在老實得很,有問必答,有答必詳,就算他不知道的,也會想方設法找出詳細的答案,務必使人滿意。

  來到城墻附近,小婉看到有不少青壯在那裡修繕城墻,一名衙門裡的吏目正在那裡監工,小婉便讓李語將那人叫過來。

  「見過夫人!」吏目聽得是縣令夫人召喚,趕忙過來見禮。

  「不用客氣,這次修繕城墻的人都是自願過來的嗎?」小婉問道。

  「是的!夫人,他們聽說是管飯,寧願不要工錢也過來做工。」吏目答道。
  
  「以工代賑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雖然工錢不管,但他們做一天工回去,也要給家裡人帶些吃的,不然家裡的老弱何以過活。」小婉說道。

  「夫人說的是,他們每個人收工後都可以得到一份口糧,小的親自監管,一定足額,不會有剋扣的事情。」

  「要注意安全,他們都是各家的頂樑柱,修繕城墻時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婉看了看他們工作的地方,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不行,這樣太危險,快停下來!」

  按說小婉不是官,那些吏目差役原本不必在乎她,可她是縣令夫人,尤其是縣令大人昨日一入城便給衙門上下來了個下馬威,當城拿下趙縣丞的職,所以這吏目不敢怠慢。

  「夫人,太危險了!」看到小婉在城墻跟前比劃,紫鵑和雪雁心驚肉跳的,唯恐她被石頭碰到。

  「哪來那麼多的危險!」

  小婉搖搖,抬手將那個吏目叫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的話,小的叫錢松。」吏目答道。

  錢松……這名起的,不攏財啊!

  小婉覺得好笑,乾咳了一聲道:「錢先生,你看,這個腳手架若是這個樣子的,就比較安全,然後在這裡弄幾片繩網。」

  那吏目倒是懂行之人,臉上露出難色道:「夫人,這辦法好是好,而且也很安全,只是太費時了些。」

  「現在費時,總比到時候浪費生命好。至於工期……老爺原本就是給他們找一個吃官飯的借口嘛!」小婉低場道。

  「是,夫人,小人明白了!」那吏目連連點頭。

  「錢先生,這些沙子都是哪來的?」小婉無意中看到那些人正背負肩挑的運沙子,便隨口問道。

  「距離這縣城不遠,便有一條白沙河,那河每年春秋之際就會肆虐一番,去年大災,水沙河氾濫也是一個原因,光是那場水就淹死了十多個人,沖毀了數百畝的莊稼。」

  原來是天災人禍都趕到一起了,小婉緩緩搖頭……嘿,要是讓這裡由窮變富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22
第二百一十四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下)

  百年懷柔的鄭家家主被下了縣衙大牢,有人拍手稱快,也有人想看著新任縣令吃癟,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鄭家家主老老實實地在堂上認罰,出了五萬石糧食和二萬貫錢,而且還免了兩年的地租。

  這些錢糧對於鄭家來說,還談不破家,出了血倒是真的,但關鍵在於表現出了新縣令的強勢,在鄭家運錢糧的馬車駛入縣衙不久,懷柔縣一些還在觀望的鄉紳們也開始捐糧捐錢,免地租……總而言之,救災工作算是紅紅火火地展開了。

  據後來從縣衙大牢傳出的一則小道消息,多少給大家揭開了迷底……鄭家的鄭元讓老爺一出事,鄭家就快馬加鞭去滎陽鄭氏求援,但傳回來的消息卻是讓獄中的鄭老爺子都跌了一跟頭。

  從滎陽鄭氏傳來的消息是:破財免災。

  以滎陽鄭氏的雄厚,出了這四個字的主意,鄭元讓再強橫,也不敢拿懷柔鄭氏百餘年的家業冒險,所以老老實實地認罪,並且『自願』在捐獻出一筆錢糧,而鄭元讓則以年老昏聵的名義釋放……其中的原委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清楚,但目的卻已經達到,有了錢糧的供應,至少災民們能夠支持到下一個收穫季節的到來。

  「阿陵,現在災民的問題基本解決,你還有什麼可愁的?」小婉看著愁眉不展的張陵有些心疼,這縣官兒沒當上幾天,人卻瘦了許多,不過……也顯得成熟了一些。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十幾年積累的稚嫩會在短短的幾十天裡磨合得成熟起來,半夜醒來仔細端詳,小婉險些不認識自己的這位小老公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雖然張陵也幫著做事,但家裡的主要事務都是由她和張楊氏打理的,後來她主外,張楊氏主內,張陵只是偶爾幫助一下,充其量也就是知道個柴米油鹽事,主持這麼一個縣,操持上萬人的吃穿嚼用,也真夠難為他了。

  「糧食搶種都沒問題,只是這馬上就要進入夏季,夏早秋澇,萬一再來這麼一場……一切都完了。」張陵說道。

  「其實也不難解決。」

  小婉聽了,卻不以為意。

  「啊?婉姐,你有辦法?」張陵喜道。

  「先乖乖地睡覺,我明天做個計劃,你找兩名熟悉當地情況的差役過來聽用就可以。」小婉像是哄小孩。

  不過,張陵是挺吃這一套的,在他心中,小婉是從來沒有讓他失望……桌上的紅燭驀然熄滅,冒出裊裊青煙,帷帳裡傳出來沉重的喘息聲和木鋪咯吱咯吱的響聲。
  
  喘息聲停歇了片刻,小婉不滿的嘟囔:「這破床,該換了!」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找木匠!」張陵答應一聲,床又咯吱咯吱地響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李語帶著一個差役焉頭搭腦的來見小婉。

  「怎麼?不願意?」小婉疑惑地看著他。

  「啊……願意!」李語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立即時精神了。

  「我想找一批木匠,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小婉問道。

  「一批木匠?」

  李語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看到小婉的眼神似乎有向貓科動物轉變的跡象,立即狂點頭:「有,有。」

  「說重點!」小婉有些不耐。

  「在距離縣城不遠的田家窪就有一批木匠,這些人不是咱們懷柔本地的人,據說他們以前是竇匪輜重營裡的工匠,專門維修、打造木器,手藝相當不錯。」李語答道。

  「竇匪被剿滅後,他們怎麼不回鄉?」小婉奇怪道。

  「怎麼回去!」

  李語嘆了口氣,「家早就毀了,還不如就在本地安頓下來,有不少人就在本地娶妻生子。」

  懷柔不缺水,缺的是雨,每到夏季,就容易乾旱……一到旱季,百姓們就要肩扛手提的到處尋水澆田,但從河渠裡汲水灌溉,畢竟是杯水車薪,而且還勞民,每遇到這時候,都會有大片的莊稼因此顆粒無收或者大面積的產量降低。

  小婉在前些日子就一些縣裡面的老大難問題都私下裡打聽過,這旱情就是其中之一,而當地的地質情況何山陽縣有很大的近似之處,都有著豐富的水資源,關鍵就在於如何讓這些水資源被充分的利用起來,因此,小婉想到了『井灌』,這種灌溉方式在山陽縣已經做過,效果非常理想,只是製作水車是個問題,山陽那邊的木匠有很大的一部分被抽調去長安傢具石,剩下的也只能維持著供應山陽縣的需求,根本無力供應這邊,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力更生,所以她才打聽木匠的問題。

  「李語,你去田家窪一趟,拉幾個能工巧匠過來,拉過來一個,就賞你一百錢,但若是拉過來的是一個廢物,我就讓你們大人賞你一板子!」

  小婉笑著道……這後一句話是玩笑話,只是那李語一直心虛著,聽了便是一哆嗦,連連點頭。

  看他緊張得有些過了,小婉省得他是當真了,便感覺有些無趣:「李頭兒,你別緊張,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認真做事,大人和我都不會虧待你的。紫鵑,拿二十貫錢給李頭兒。」

  「是。」紫鵑去後面拿了二十貫錢出來,遞給李語。

  「夫人,這個錢是?」李語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去打聽了消息,然後將這些錢先給那些巧匠,權當是安家的費用,不夠再回來取。告訴他們,出來做工,絕對虧不了他們。」
  
  「是,夫人!」李語答應一聲,拿了那些錢,和另外一個差役到田家窪而去。

  按理說,小婉是無權支使這些差役的,雖然她身上還有個公主府女官的名義,可那是兩回事兒,管不到差役頭上。但她現在怎麼說也是幫著朝廷安撫地方,從中牟取點兒私利,也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是……所謂『民不究,官不舉』,若是上面看你好,那就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如果是違了上意,那『修橋補路無屍骸』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

  待李語二人走後,小婉就與張陵談了井灌的事情……張陵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麼就忘了這個!」

  「你每天忙著處理公務,哪裡顧得了這些事情。」小婉說道。

  「可是,」

  張陵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裡從來沒有做過井灌,恐怕當地人很難接受,而且打井也需要錢,那些地主是不是願意掏這個錢呢?」

  嗯,確實有這個問題,農民階層是一個很實際的階層,尤其是在這個科技文化都不很發達的時代,他們只有看到了可以觸摸的利益,才會被動的接受。

  小婉沉吟了片刻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辦的,我已經開始尋找木匠,等找好了之後就可以先製造一架水車,尋塊試驗田,在旁邊打一口井,然後將所有的鄉紳地主都招集起來,讓他們現在觀看一下,就會明白井灌的好處。」

  「可這井錢和水車錢怎麼解決?」張陵問道:「那些佃戶是拿不起這個錢的。」

  小婉訝異了:「為什麼要讓佃戶們拿?誰是那些田地的地主,誰就要負責這筆錢!」

  「如果他們不呢?」張陵問道。

  「這個時候哪裡容得他們說不,這個要做為任務,半強制性的吩咐下去,如果因此而遭受攻訐,嘿……大不了咱辭官不做!」

  張陵聞言苦笑,原以為小婉真的有避免攻訐的方法,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咳……他被嗆著了。

  「放心,那些鄉紳都精明得很,他們知道什麼選擇對他們最有利。」小婉十分有信心地說道。

  『政府』扶持,那是張陵的事情,他讓姚主簿調來最新的田畝測量資料,開始琢磨著需要要挖多少井用多少材料。
  
  而小婉則帶著紫鵑和雪雁以及縣衙的幾位差役,開始加入一個施粥棚……縣令大人的夫人親自來粥棚燒弱、發放,這個消息迅速在懷柔縣城傳來,有不少人過來就是為了看了看縣令的夫人長得什麼模樣。

  這中間有個小插曲,滎陽鄭氏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放棄了對懷柔鄭氏的支持呢?

  在懷柔鄭府上長安城尋求支援之間,從某個渠道上,太極宮的那位大唐至尊先一步得到了這個消息,當時李淵是勃然大怒,摔了好幾個茶碗,然後命令河北各地徹查這件事情,涉案人員嚴懲不貸。皇上說話,出口成旨,河北道的所有官員一聽說皇上暴怒,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就跟足球場上的人盯人戰術一樣,在整個河北道認真查了一遍,還真的查出不少的蠹蟲,論起來,這鄭元讓處罰的還算是最輕的。

  類似於滎陽鄭氏這種大家族,消息都是一頂一的靈通,李淵一摔茶杯,他這裡就聽到了響聲,所以當懷柔鄭府的管家進門求援後,他們只給了四個字:破財免災。

  得到這個回復後,鄭元讓才是徹底的死心,才有了後來『捐獻』這一說,也不過是為了給鄭氏遮遮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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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33
第二百一十五節 再說井灌

  幾天之後,李語二人回來,還帶回了七、八個木匠,其中一個還是匠頭,據說在前朝的時候,還給宮裡打造過御用的物件,那水平是沒的說。

  士農工商,這工匠的地位也只不過是比商人高出一等,此時這幾個人站在小婉的面前,無不是粗手粗腳,滿面風霜……包括那個匠頭,一個個破衣爛衫的,哪還有御用工匠的風采。

  「李頭兒,你們這一路上還沒吃飯吧?」小婉問道。

  「夫人,您叫我名字就成。」

  李語點頭哈腰地道:「因為怕耽擱了夫人的事,所以我們兼程趕來!」

  小婉有些無語,估計這傢伙要是辦公事,再沒有這麼積極的態度,多半是為了拍自己這位縣令夫人的馬屁,才如此的慇勤。

  「紫鵑,先帶他們下去吃飯,然後再過來回話。」小婉吩咐道。

  「謝謝夫人體恤!」李語等人連忙先向小婉行了一禮,然後才匆匆跟著紫鵑下去。

  等這些人都吃飽了飯,李語這才領著他們來見小婉。

  那個匠頭名叫柳洪濤,年紀在五十一、二歲之間,身材破為雄壯,但鬢髮已經有些花白了,雖然滿臉菜色,卻依然不失精明,小婉問他可會打造農具。

  柳洪溱答道:「回夫人的話,農具小人不曾打過,但小人當年在將作署中,論起木匠手藝,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就算是流落到這裡,手上的技藝也沒有落下,只要有式樣或者圖樣,小人一定可以打造出來。」

  小婉看他臉上似在回憶,神情又是驕傲又是痛恨,他原來是在前朝的將作署,最後怎麼會跑到這河北懷柔來想必這其中有一個複雜的故事。不過這不是小婉所關心的,她順口問了他些打造木器的知識。

  柳洪泰是老匠人,對於她的問題有問必答,而且還有所發揮,聽了一會兒之後,小婉果斷地打住,自己現買現賣的那點兒玩意,還不夠人家一勺燴的。

  按照柳洪泰所說,另外那幾名工匠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技藝上沒有問題,小婉就將準備好的那些水車的圖紙拿出來跟柳洪泰討論……說起這圖紙,也幸好是她養成的良好習慣,什麼東西都喜歡備份,連一些工具都有同樣的備份。

  看完那些圖紙後,柳洪泰倒沒說什麼,對於他來說,小婉所畫的水車雖然是他所未見過的,但其中只涉及手藝問題,其實沒什麼難度,倒是小婉後來拿出來的工具讓他受到了不小的震動,而且還聽了一些量產、標準化、流水線的解釋,並十分的感興趣,所以小婉斷定他是一個知識型的手藝人。

  「夫人,我聽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組建一個小型的作坊,然後批量生產這種水車是吧?」柳洪濤問道。

  「沒錯。」

  小婉點點頭,「你看現在天氣已經顯露出旱象,如果不及早預防,到時候百性們如何再經得起折騰,便是朝廷也禁受不住這反覆賑濟。採用井灌的方式可以充分利用地下水源,這樣就不怕旱災了。」
  
  「只是……」柳洪濤沉吟著,「夫人,這一架水車的造價雖然不多,但在懷柔來說,佃戶們恐怕承受不起啊!」

  「大膽!」

  李語在一旁聽的火竄上來了:「柳老兒,承不承愛得起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只需要好好的做就行了!」

  被他這麼一喝斥,柳洪濤雖然住嘴了,臉上卻是一付不以為然的表情。

  小婉卻奇怪地看著他:「李語,你還沒走啊?」

  「咳,夫人,那我……小人告辭!」李語那叫一個尷尬啊,敢情是人家談的熱鬧,根本就將自己二人無視了,他們只得告辭出去。

  柳洪濤見李語他們被趕了出去,便道:「小人言出無狀,請夫人恕罪!」

  小婉愣了一下,笑道:「不過是一句實話罷了,有什麼罪過可言?李語他們去找你們的時候,沒少狐假虎威吧?如果有什麼得罪之處,我先替他們道歉了!」

  她猜得沒有錯,李語他們下去的時候,端著官差的身份,沒少做一些威逼利誘的舉動,幾個木匠雖然來了,心裡也是憋的一肚子的火氣。

  「不敢,小人不敢!」柳洪濤看到堂堂的縣令夫人真的向自己道歉,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柳匠頭,我製作這水車就是為了便民,豈會在佃戶身上賺錢?這購買水車的錢是由官府和那些地主們出,佃戶們只需要會使用和維護就可以了。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做好這件事情。」

  柳洪濤道:「夫人請放心,小人一定可以做好。按照夫人所說的流水線,小人和幾個徒弟負責關鍵部分的製作,其它的加工和組裝可以僱人來完成。」

  小婉點了點頭,她當然不可能憑柳洪濤一面之詞便放心,不過這個人的技術和為人從其談話中可見一斑,只要監督得力,一定沒有問題。

  她道:「柳匠頭,你這樣說是最好不過,不過我們還須立下典章,今後你們便留在城裡,每月食糧工錢不會少於你,今年你們造出的水車達到一定的合格率,我一定會給你們獎勵。如果不良率達到了一定數額,我便要扣除你們當月的錢糧。」

  柳洪濤一咬牙道:「好,就依夫人所說!」

  柳洪濤在來縣城之前,就聽到李語吹得天花亂墜,說只要到了縣城,肯定會每日衣食充足,天天吃飽,眼下他們這些匠人空有一身好手藝,每天過得卻是飢寒交迫的日子,這年景能找個吃飽飯的地方不易,李茂森相信自己的技藝會讓小婉信服。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以後柳洪儔等人就留在懷柔縣城,小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吩咐道:「柳匠頭,你先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一架水車,我好去給其他人做展示。」

  「是,小人明白,小人安頓下來之後,立即開工。」柳洪濤道。

  小婉卻又轉向紫鵑:「你領他們去見張用,如果柳匠頭有什麼需要的,就直接找張用便是,如果還解決不了,就直接找我。」

  「是,夫人。」紫鵑應道。

  隨後柳洪濤他們幾人被被安排下去,小婉已經命人給他們準備好了住處和加工場所。柳洪濤幾人歡喜地跟著紫鵑去了,一路上低聲交談,多是討論那風車的事情。

  小婉這邊的事情辦得順利,但張陵那邊就有些不太順暢,在賑濟災民的時候,鄉紳們大大地出了一次血,心中若是一點兒怨言沒有,那也不太真實。因此當張陵再次將那些鄉紳聚在一起商議井灌的時候,有些人便支支吾吾地不痛快。

  張陵對於這一點也不強迫,他淡淡地笑道:「諸位,旱災是個什麼情況你們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現在你們擔心的就是這井灌是否有效對不對?」

  「大人明鑒!」

  羅冰翼在座上拱一拱手道:「這水車之法草民也曾經見過,多是用於江河湖渠之畔,這打井汲水,沒有一定的深度是不成的,而現在的水車根本無法做到從井中汲水,恐怕打井也是做無用功啊!」

  張陵不以為怪,井灌的方式在山陽取得成功,當日王守拙曾經上稟李世民,在關中也有不少地方使用井灌這一方式,連水車就有仿製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在河北道未見使用,這可能也是由於一些官僚主義的原因……反正他是無力扭轉的。

  「羅先生,我現在跟你們說得天花亂墜也無用,我已經命人打造一架水車,等過兩天做好之後,我們一起去看看效果如何。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一口實驗井。」張陵說道。

  這個問題倒是好解決,羅冰翼概然答應在自己的一塊地附近打一口井,支持縣令大人做實現,並拍胸脯代表在座鄉紳表示,如果這水車確實如張陵所說的一般好,那他們一定會給自己的田裡按上這種澆灌工具。

  且說柳洪濤聲那邊,場地和材料小婉已經派張用給準備停當,幾名幫工也已經請到……在這個時候,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工,使用的工錢少得可憐,倒是準備材料多耗費了些許的時間。

  過了三、四天,小婉便有些坐不住了,她命人備轎,上了轎後,直奔木器作坊……她估摸著柳洪濤那邊應該有眉目了。

  縣衙位於縣城的中心,而木器作坊的位置在城西,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小婉等人才來到木器作坊。轎夫將轎子穩穩當當地落下,紫鵑上前打開轎簾,小婉這才舉步出轎。

  這時門上已經有人看到小婉她們,立即有人向裡面稟報,在小婉來到門口的時候,柳洪濤已經匆匆地迎了出來,見到她便行禮:「小人見過夫人!」

  「柳匠頭,不必多禮,我是來看看讓你做的東西出來沒有?」小婉邊往裡走邊問道。

  柳洪濤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話,您來的正是時候,那些部件剛剛做完,請裡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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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40
第二百一十六節 出水

  「哦,那快點兒去看看。」

  小婉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興沖沖地跟著柳洪濤進入作坊,那幾個木匠帶著招募來的幫工正豐忙碌,見她們進來,連忙過來行禮。

  「你們忙你們的,我就是過來看看。」小婉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拘禮。

  雖然只是生產出一套樣品,但作坊裡已經按照小婉所建議的,有了流水線的雛形,事實上,在山陽和長安的傢具廠也都是如此做的,這麼做,並不是為了技術保密,而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和質量,在木器這個行當,幾乎沒有保密這一說,無論什麼樣的新式東西,只要找個老師傅一上眼,立即就能模仿個八九不離十,就算是水車這個技術含量比普通木器要高的物件,也沒辦法進行保密,只是這個時候資訊本來就不發達,而大多數人更加著眼於勢力擴張,就算是李唐,如今還在平定南方一些州郡。
  
  來到成品區,柳洪濤指著數十個木製零部件道:「夫人請看,這些就是水車的全部零件,就待著最後的組裝了。」

  「你們沒有試組裝?」小婉問道。

  她走過去仔細驗看了一下那些部件,柳洪濤他們幾個人的技術確實不錯,加工質量和尺寸完全滿足要求。

  「沒有總體組裝過。」柳洪濤搖搖頭,「只是在試驗各零件是否契合的時候,進行過部分的組裝。」

  「你給組裝起來,我們要試一下,樣品展示的時候,可是有上官來觀看的。」小婉說道。

  「是。」柳洪濤聲答應一聲,立即命人開始組裝。

  在觀看眾人組裝的時候,小婉已經向柳洪濤問詢了關於量產的事情,而柳洪濤也如實地回稟,目前工匠們已經在開始利用簡單的流水線進行生產,一邊生產一邊改進,按照目前的條件和力量,每天可以製作三、四架水車,預計磨合一段時間後,日產量可以提高到七、八架左右。

  小婉低頭默默地計算了一下,現在是四月末,到六、七月份,那時應該是旱情最為嚴重的時候,如果規劃好了,應該來得及。

  「柳匠頭,我希望一個月至少要達到二百架水車,如果需要增加人手,你儘管找張用,材料也要備足。」小婉嚴肅地道:「我要的是結果,需要什麼,你儘管提,但結果出不來,我就要找你,現在已經是四月末,轉眼便是旱季,我們不僅要供應懷柔,整個州、道也都需要我們的水車。」

  柳洪濤沉吟了一下,道:「二百架水車不是很難,再多……質量就難以保證了。」

  刺史府。

  歸順州刺史宗如俊的案頭放著一份文件……嗯,確切地說,是一封邀請函。

  邀請函具名是張稜,新任的懷柔縣令。對這位懷柔縣令,他有些頭疼……前朝張須陀大將軍的兒子、當朝盧國公的義子,最難辦的還是他那位夫人,據說與平陽公主有密切關係。

  這位懷柔縣令剛一到任,便把三駕馬車中的縣丞甩下去,然後又將當地的百年世家的家主鄭元讓下獄,不僅將當地那些鄉紳挨個兒在火上烤了一圈,連累得他這個刺史也跟著如坐針氈,幸好最後將這些事情都抹平了,這也讓他看到那位張縣令在京中的能量確實足夠,竟然連滎陽鄭氏都沉默了。

  「你說,這張鴻漸到底做什麼,難道本官還沒有看過水車?」宗如俊皺著眉頭,看著案頭的文書。

  站在他旁邊的是歸順州別駕羅達偉,他仔細看了一眼那份文書,點著上面的一段文字道:「大人注意到沒有,這上面寫的是井灌。」

  「井灌……這有什麼不同嗎?」

  宗如俊愣了一下,突然恍然,一把抓起文書:「在井上用水車?最潛的水井也有五、六丈深,什麼樣的水車能夠將井水汲上地面,這不是勞民傷財嘛!」

  「大人,那張陵雖然年輕,可不是個糊塗人,據說他那位夫人更是精明,恐怕這水車是另有講究……我想起來了!」

  羅達偉雙手輕輕一拍:「我去年在京裡的時候,就聽說關中現在正使用一種非常特殊的水車,緩解了去年的旱情,否則去年關中大旱,哪裡還有糧食往河北撥!」

  「噢?如果是這樣,我們倒要去看看了。」宗如俊沉吟道。

  「我也覺得應該去看看,聽說懷柔那邊搞得不錯,災民都得到了賑濟,現在已經陸續返鄉,而且田畝都已經補種,今年的秋糧應該沒問題了。」

  「嗯,那我們就走一趟,如果那個井灌真的有效,我們就可以在全州推廣。」宗如俊微微點頭。

  沒幾日,州裡便行文懷柔,通知縣衙,州刺史宗如俊大人,不日將來懷柔縣視察。

  這可是件大事,由於縣丞停職……哦,不,現在已經是免職了,新任縣丞還沒有到任,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到主簿姚永國和縣尉孫曄的身上,張陵這個縣令反倒要悠閑許多。

  宗如俊一行人來到懷柔縣的時候,倒是將張陵嚇了一跳,除了護衛之外,歸順州的別駕和錄事參軍,還有周邊幾個縣的縣丞,都一起過來,後來還是別駕羅達偉悄悄地告訴他,刺史大人的意思是讓這些縣丞看看井灌的效果,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在全州推廣。

  在張陵的帶領下,宗如俊等人在城內各處轉了一圈,原有的六、七處賑災用的粥棚,現在僅剩下一個,災民的數量也大大減少,尤其是在看到縣城的修繕進度之後,宗如俊等人都連連點頭,看到上官們讚許的模樣,張陵等人當然也是心中暗喜。

  「這些民工都是災民?」在一段未修繕完畢的城墻跟前,宗如俊看著那些汗流浹背的民工,非常感興趣的模樣。

  「是的,我們採取以工代賑的辦法,他們不但可以吃飽飯,而且還能夠得到工錢,縣裡已經跟他們講好了,等修繕完城墻,由縣裡出資送他們返鄉。」
  
  「很好。」宗如俊微微點頭。

  出了縣城,張陵等人又陪著宗如俊去看田地,望著田裡綠油油的莊稼,眾人都頻頻點頭,對於張陵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這麼多的成績,都是非常讚許。

  今天的重頭戲當然是井灌的展示,張陵一邊介紹,一邊領著宗如俊一行來到試驗田跟前,此時在地頭已經圍了一大群的鄉紳和農戶,見到刺史大人來了,頓時間矮了一大片。

  「呵呵,大家請起,今天本官和你們一樣,也是觀眾!」

  看得出來,宗如俊心情不錯,他笑呵呵地跟鄉紳們打著招呼,來到最前面,頗有興致地看著水井上的那架造型有些古怪的水車和旁邊的耕牛。

  「這是畜力水車,能夠將深井裡的水汲出來?」宗如俊問道。

  「是的,大人。」張陵應道。

  「出水量如何?」宗如俊很關心這個。

  「刺史大人,等出水之後您就知道答案了!」張陵示意耕牛旁的農夫開始。

  『啪』的一聲,鞭梢在半空中甩了個鞭花,耕牛慢吞吞地邁開腳步,隨著一陣『吱吱』的響聲,水車開始轉動起來。

  地頭上所有的目光都眼睜睜地看著水井和水車,唯恐漏掉了什麼,這中間倒是只有張陵鎮定自若,他根本不懷疑水車的能力能夠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水車的底端突然噴出一股略顯渾濁的井水,這股井水順著地面上預先鋪設好的管道緩緩流出去。

  「出水了!」

  「出水了!」

  地頭響起一片歡呼聲,那些鄉紳們尤其是興奮,看著洶湧的井水,汩汩地向外流淌,出水量竟是不小。

  「呵呵,鴻漸啊,貴縣這次可是做了一件大有功德之事,本官回去就將這件事情稟報於皇上,皇上一定會有重賞的。」

  「多謝刺史大人!」張陵恭恭敬敬地答謝道。

  「呵呵,不必客氣。我們做官的,就是代皇上守牧這一方土地,保境安民,你可為我們歸順州的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大人過譽了,這是卑職份內之事,不足掛齒!」張陵連忙遜謝。

  「對了,鴻漸,我聽說這種水車最早是在關中使用的,對不對?」宗如俊突然想起羅達信所說的話。

  「是的,刺史大人。準確的說,這種新式水車是在山陽最先使用的。」張陵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旁邊的羅達偉突然問道:「張大人,我記得貴縣好像就是山陽縣人氏吧?」

  「是的,羅大人,這水車也是我們家先用起來的。」張陵老老實實地答道,這本來就沒有什麼可瞞的。

  「原來如此!」

  宗如俊點點頭,這一來就全明白了:「這是懷柔之幸,歸順州之幸!」

  視察完畢後,宗如俊一行人回到縣衙,張陵立即吩咐殺豬宰羊,款待上官。在席中,趁著宗如俊高興,張陵直言縣內有一家剛剛組建的木器作坊,但木匠嚴重缺乏,希望許大人能夠幫忙解決一下。

  宗如俊慨然應允,今天的收穫很大,將歸順州預防旱災的辦法上報,一定會得到皇上的嘉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43
第二百一十七節 驚喜連連(上)
  
  宗如俊說話算話,回去之後,便徵召了一批工匠遣來懷柔,小婉也不考慮是否洩密的問題,大體上也是為了張陵的官途,同時也是因為這些木器保密的難度太高……在關中地區,無論傢具還是水車,都有不少仿製的,這已經不足為奇了,只是別人要想達到張氏這種規模,還真是不太容易。至於刺史大人怎麼上奏,那就是他老人家的事情了。

  長安,御書房中,李淵正看著一張張奏折發呆,臉色頗為難看。

  一份奏折被他擲於地上,清脆的聲音讓昏昏欲睡的安總管嚇了一跳。

  「萬歲息怒!」安總管連忙勸慰,他不清楚李淵為什麼發怒。

  「看看這些混帳御史,嗯?這才有幾天不下雨,就急著催朕下『罪己詔』,連太子都建議去祭拜天地,難道真的是朕的德行有虧,以至於鬼神降罰?那為什麼鬼神不普通降罰,而單罰河北、河南?」
  
  「皇上息怒!」

  安總管知道,李淵氣的不是那些言官的話……這種奏折,看著順眼也就罷了,若是不順眼,也權當是野驢放屁。令李淵惱火的是,太子也跟著亂摻合,沒有自己的立場。

  他不知道那些折子上寫的是什麼,只好小心地將那份奏折撿起,放在案角……就在不經意間,他的目光掠過一份奏折,微微驚咦了一聲。

  「看到什麼了?讓你驚訝成這樣。」李淵靠在椅背上,揉著太陽穴問道。

  「恭喜皇上!」

  安總管先道喜,指著桌上的一份奏折道:「看來皇上所憂慮的事情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了。」

  「哦?」

  李淵一愣,伸手取過那份奏折……他沒看內容,先看署名:「宗如俊……這是歸順州刺史所上的折子。咦?竟然真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李淵從頭細讀這份奏折,臉上的驚訝之色愈濃,不過眉宇間洋溢著一層喜色,嘴裡喃喃道:「井灌……這個詞我怎麼好像聽說過,不過,這種辦法真的不錯,竟然能夠從五、六丈深的井裡取水,這辦法確實執得推廣,呵呵!原來是這小子!」看到後來,李淵竟然笑了起來。
  
  「皇上為何發笑?」安總管在一旁湊趣兒地問道。

  他這一句,正搔到李淵的癢處,他笑著道:「老安,你可知道這懷柔縣令是哪個?」

  安總管臉上露出思之色:「懷柔縣令……老奴不知。」

  這個時候,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掃了皇上的興,而且還要配合……這哄皇上就跟哄小孩差不多。

  李淵果然笑道:「呵呵,就是張須陀的兒子,那個叫張陵的小傢伙?」

  他搖搖頭,意似好笑:「這個小傢伙也是夠能折騰的,去了還沒有坐穩,就把鄭家折騰得雞飛狗跳。不過,這次他倒真的給我一個驚喜,這井灌之法就是他獻出來的。」

  井灌?

  安總管想了一下,也記起來了,據他所知,這井灌之法早就開始在關中地區使用了,據說也是張氏所獻的辦法,只是那些人眼前光看著皇上是否有失德之處,想著觸怒鬼神的事情,哪裡是真心做事的?

  尋思歸尋思,但現在說出來不僅於事無補,反倒容易招惹李淵的怒火,以安總管的老奸巨猾,自然不肯做出這等事,便笑道:「那些言官只會誇誇其談,真正需要『罪己』的正是這些人,而且動輒將事情歸於鬼神之屬,更是無稽之談!」說完後一句話,安總管驚覺自己失言,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這分明將太子也給囊括進去了。

  李淵倒是沒生氣……他根本沒注意聽,而是在琢磨明天怎麼整治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言官。

  河北懷柔。

  「呵呵,婉姐,現在不僅河北道,連河南道都過來習這井灌之法,如果能夠將井灌之法推行全國,那百姓幸甚,朝廷幸甚。」張陵在小婉面前還是沒有完全脫掉少年習氣,興奮得手舞足蹈。

  「那是當然。」

  小婉微微點頭,這是一舉兩得之事,既利民利國,同時也是自利,僅兩個月的光景,木器作坊便已經開始盈利了,雖然只是薄利,卻預示著不用吃老本了。

  不過,還有一重最大的驚喜小婉還沒有告訴張陵,因為她還沒有確定,已經派人下去走訪,消息很快就會傳回來了。

  早在剛到懷柔的時候,她就聽當地百姓說過河北道三害:第一害當然是天災;第二害卻是土匪;第三害卻是世家……對於懷柔百姓來說,當地的那些世家才是天災人禍的源頭,沒有他們,這世界就算不會更美麗,也絕對不會更糟糕。

  雖然現在已經有了旱災的苗頭,但提出井灌這個概念後,河北甚至河南各地,響應者甚眾,尤其是那些土地多的地主,每家都打了不少的井,購置了不少水車。

  第二大自然災害自然是水患,那條河是好事,可也是個麻煩事,小婉在瞭解了那條河的情況之後,就有了幾分主意。

  首先就是要在上游修建一個水壩,這樣在春秋兩季的防澇就有了根治的辦法,而且水壩建成後,還可以蓄水防旱,一舉數得。

  但這項工作有個難辦的問題,那就是用什麼建築材料來修建水壩……石頭這裡有的事,不成問題,但以泥土做漿的話,恐怕這壩就算是修成了,也是一個豆腐渣工程。

  小婉前世雖然不是搞土建的,可由於要瞭解各種古墓的情況,甚至是國內外一些古代建築的情況,因此對於建築材料有相當程度的瞭解。

  呵呵,大家想必也能猜到……那就是水泥的製造與使用。

  水泥在國外很早就有使用的了,她所知道的是最簡單的一種水泥製作方法,就是用石灰石和粘土這兩種材料燒制水泥,大概的配方比例和製造工藝她也清楚,都是非常簡單的,而且這種水泥特別適用於與水緊密接觸的工程。

  在木器作坊的生產走向正軌之後,小婉又將李語等人找來,想查找石灰石礦和粘土礦的消息,而李語聽完之後,撓了撓頭,給了她一個相當驚喜的答案。

  (不足的,明天補)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3 17:53
第二百一十八節 驚喜連連(中)

  石灰石和粘土都不是什麼稀罕玩意,李語家就住在懷柔附近,對這一帶非常熟悉。據他說,在懷柔附近,石灰礦和粘土礦很多,開了不少石灰窯和瓷窯,但由於長年戰亂,許多窯子已經停產了,甚至連窯主都失蹤了,弄一個易如反掌。

  弄一個窯當然是易如反掌,可問題是小婉可沒興趣自己經營……堂堂的縣令夫人跑去燒窯,未免太有份了,而且她不僅要一個大窯,還要一批有經驗的管理者和工人。

  聽了小婉的要求後,李語沉吟了半晌,道:「回稟夫人,我倒是知道這麼一個地方,那個窯夠大,也有足夠的工人,而且窯也快倒了。不過……」

  「不過什麼?」小婉催促道。

  「那個……窯主是我的一個親戚。」李語撓著頭回答。

  「親戚?那就更好辦了!」小婉看到李語的模樣,忽然醒悟,「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矛盾啊?」

  李語臉一紅,道:「回稟夫人,那窯主名叫宮天培,是小人的舅舅,只因小人當差後,那個……舅舅對小人的所為頗不諒解!」說到後來,聲音卻是低了。

  小婉聽了倒對李語高看了幾分,不管什麼原因,能夠直言自己的錯誤,這也算是難得,而且通過最近這些日子的觀察,這些衙役之所以胡作非為,倒也不是本性使然,環境和他們的上官都是有責任的。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張陵掌衙之後,以身作則,平日最為重點督促的就是不要擾民,李語這一段時間的表現絕對是讓人刮目相看。

  「李語,你帶我去看看你舅舅的那個石灰窯。」小婉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談一談。據李語所說,宮天培的這個石灰窯倒也有想買的人,可人家買過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辭退一批人,宮天培是個倔脾氣,直接告訴買家道:「想要我的窯,就要勝我的人,否則堅決不賣!」

  這麼一來,這事情就僵在那兒了,現在窯上連工錢都發不出來了,若不是宮天培義氣,恐怕那些工人也早就散了。

  李語過去找宮天培的時候,宮天培正在喝酒解悶,現在生意不好做,燒好的石灰放在那兒白白的生潮,可就是賣不出去,乾著急也沒有辦法,看到李語過來,宮天培就有些不待見,可聽說縣令夫人要過來,宮天培便有些清醒了。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雖然知道新來的縣令大人是個好官,可宮天培不覺得一個石灰窯會有什麼值得縣令夫人觀賞的。不過,在看到小婉的轎子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這竟然是真的。

  「草民宮天培,見過夫人!」宮天培幾乎是小跑到小婉轎前。

  紫鵑打開轎簾,小婉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微微點頭:「免禮,袁先生,可以帶我參觀一下你的石灰場嗎?」

  一個縣令夫人參觀石灰場幹嘛?

  宮天培有些奇怪,但他不敢多問,便走在小婉的轎旁,領著路邊走邊介紹,小婉問得很細,包括燒制的工藝、產品的質量、產能……宮天培被問道最後,需要想一下才能夠回答,免得露出笑話。

  「宮先生,不知道這周圍有沒有粘土礦?」小婉問道。

  「有。」宮天培指著左邊道:「前面邊有一個瓷窯,那裡的粘土質量非常好。」

  小婉又詳細地問了一下,發現他對那裡的情況非常熟悉,便有些奇怪,宮天培回答,那個瓷窯的主人是他的一位好友,可惜現在瓷窯已經破產停工了。

  「哦,你那位朋友在燒瓷方面應該是很出色了?」小婉問道。

  「別的地方不敢說,在懷柔可是首屈一指的!」宮天培說道。

  在石灰場轉了一圈,宮天培請小婉等人來到場院中一間大廳中喝茶歇息,猶豫了半天之後,才請問小婉的來意。

  「聽說你的石灰場有意要賣出去?」小婉問道。

  「啊……是有這個打算。」宮天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賣多少錢?」小婉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想賣……夫人,請問您問這個的原因是?」宮天培有些不明白了。

  「宮先生,我想想這個石灰場,你開一個價格,我們再談,行不行?」小婉問道。

  「您要這個石灰場?」宮天培訝然問道。

  「不是要,是買。」小婉寒了一下,宮天培這話怎麼把她弄得跟搶人家東西的惡霸似的。

  「噢,恕草民失言。」

  宮天培猶豫了一下說道:「夫人,如果您想要這個石灰場,那就一千兩銀子好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不能解雇目前的這些工人!」

  「宮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小婉微微一笑:「這些工人我當然可以留下來,但他們也必須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宮天培點點頭,小婉的這個要求是正常的,如果留下這些工人,而他們又不聽使喚,那就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了。

  「只是這價格嘛……」小婉有些猶豫。

  「呃,夫人,如果您認為高了,我們可以再商量!」宮天培還是比較憨厚的,竟然提前告訴人家可以殺價。

  小婉笑了:「別誤會,宮先生,我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宮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經營這個石灰場有幾年了?」

  「十年了,是我親手將這場子一點點地擴張起來,唉!」宮天培的眼中露出幾許沉緬。

  「那你怎麼捨得將這石灰場賣出去呢?」小婉現在表現得跟八婆似乎沒什麼區別,所問的事情似乎有些偏離主題。

  「人窮志短!」宮天培這四個字言簡意賅,道盡了無奈。

  小婉微微點頭:「宮先生,我有一個建議,你既能解決經濟上的麻煩,同時也不會完全失去這個石灰場。」

  宮天培目光一閃,道:「草民願聞其詳!」

  「我給你八百兩銀子,算是買下這座石灰場十分之八的股份,另外二百兩銀子就算是你在場裡的入股,每天可以分紅。而且這個石灰場的管理還是由你來負責,並且另外支取一份酬勞,你覺得怎麼樣?」

  「入股?」宮天培沉吟起來。

  「沒錯。」小婉很誠懇地說道:「宮先生,你是知道我的身份,再說我一個婦道人家,談談生意還行,若是成天地在這裡管理,那就有些不合適了。」

  「這個……草民從命。」宮天培最後一絲疑慮也消除了。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宮天培看似憨厚,卻是最知道取捨,小婉的解答恰好解答了這個問題。

  「很好,」小婉滿意地點點頭:「紫鵑,把準備好的合同給他看一看,然後準備簽字。」

  「合同?」宮天培一臉的問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東。

  紫鵑連忙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合同遞給宮天培,然後又告訴他如何簽字……宮天培雖然讀書不多,但識字還是沒有問題的,認真地讀了一遍之後,便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上面。

  「宮先生,這份合同一式兩份,內容也是一樣的,上面規定的僅力和義務,是我們今後行事的標準。」小婉說道。

  宮天培連忙點點頭,他的心裡也鬆了一磊口氣。

  簽訂完合同之後,小婉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不過她接下來做的決定,卻差點讓其他人虛脫在當場,因為這位縣令夫人決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石灰場的事情則交給宮天培打理!

  不可思議歸不可思議,其實細想起來了是這個道理,無論怎麼能幹,縣令夫人都不可親自打點石灰場,而宮天培是利益所在,肯定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打理石灰場。

  管理的問題解決了,第二部就是技術的問題,宮天培本來就是研究燒制石灰的,小婉將水泥的原理和加工的工藝跟宮天培解釋了之後,宮天培立即意識到這裡面所蘊藏的巨大商機和財富。

  至於小婉,在將工作佈置給宮天培等人之後,她算是無事一身輕了……無論在什麼時代,人才總是難得的,而科學技術絕對是第一生產力,她所要做的,就是給以必須的支持。

  讓小婉滿意的是,宮天培確實是一個出色的人才,小婉指出了研究的方向之後,他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研究出來水泥的正式配裝,並且邀請小婉前去觀禮,慶祝第一批水泥的成功燒制。

  當小婉帶人過去的時候,所有的材料都已經按照比率配好,便進行燒制,前期是試驗階段,所以這量也不是很大,把料送進去燒制,便只有等著結果。

  水泥的燒制溫度是一千四百度左右,用煤的話也能達到這個溫度,至於這燒制的時間小婉並不清楚,完全是宮天培按照自己的經驗和猜測來做的,為了這次試產,她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後,成品終於出來,望著那堆灰黑色的粉末,工人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自己辛苦這麼長的時間,竟然就是為了生產這種東西。

  當然,現在就表示喜悅還有些早了,雖然這些東西顏色像是水泥,但是不是水泥,以及效果怎麼樣,都有待於進一步的觀察和試驗。

  試驗的材料早就準備好了,這個石灰場離河不遠,沙子和小石頭有的是,仔細的篩一篩就可以用了。如何確定水泥的強度小婉並不知道,但只要東西出來後,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在第一批水泥出窯之後,小婉命人用秤先秤了一堆石頭,然後又秤了一堆沙子,最後還有水,她命人先將那些固體材料混在一起攪拌均勻,然後開始加水攪拌,如同一堆灰色的稀泥一般,然後將這些泥漿均勻地灌入那幾個方形的盒子裡面,而且在盒子裡面事先經過浸油處理,接著又是搗又是敲的,最後還用抹子把上面抹得光溜溜的,和盒子齊平,不過沒有想到那個東西竟然能抹到那麼光滑平整。

  整個的製作過程,小婉都在一旁監視,現在從表面上來看,這個東西非常像是混凝土,就是不知道這硬度怎麼樣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要等待,在這期間,小婉和宮天培去參觀了石灰場的庫房,無論是水泥也好,還是生產用的原料也好,那都是不能淋雨的。

  石灰場需要整改的地方很多,庫房不僅要考慮到環境問題,而且還要考慮氣候。在小婉看來,現在這場地簡直就是亂七八糟,一點都不規範,材料堆放也很亂,而且也沒有什麼排水措施,這一下雨整個窯廠那就是雨水橫流,地上就是一攤爛泥。

  這樣可不行,小婉立即畫了一張平面圖,不僅庫房和倉庫都分離了,連原材料也都按品種的不同,分別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至於排水裝置……小婉命人挖了排水溝,如果下雨,那些雨水很快就能夠進入排水溝,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在石灰場現場折騰了一番之後,那些試驗品也基本上凝固了,小婉命人將樣品取出來,簡單地做了一下滲水和硬度方面的試驗,結果還不錯,至少比想像中的要好,用於建造河堤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從石灰場回來之後,小婉命人帶著那幾個試驗品直奔張陵的書房,看到擺在案頭的那幾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張陵好奇道:「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沒錯。」

  小婉就向他講述了水泥的作用,這以這幾件試驗品所經過的測試。

  最後,還是張陵下了一個總結性的發言:「也就是說,這種水泥完全可以應用於所有建築上,比如河堤、水庫和城墻等,而且防禦力還相當的高。」

  「呵呵,婉姐,這真是個驚喜!」

  張陵樂不可支,現在建築材料有了,馬上就可以著手修築河堤和水庫,至少在十數年內,不會有洪澇問題,「走,婉姐,我給你準備洗澡水去。」

  小婉被他這麼一說,頓時羞不可去,輕輕捶了他一下,嗔怪道:「這也是男人的活兒?紫鵑她們早就幫我準備好了。」

  「張陵正在修水壩?而且還使用了新的建築材料?」滿腦袋雞毛的宗如俊扔下手中的公文,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驚訝地問羅達偉,他有些難以置信,又重複問了一句:「你說的這可都是真的?」

  「回稟大人!」羅達偉恭敬地向宗如俊說道:「卑職所言,句句真實。懷柔縣現在正在加緊施工,他們使用的那種新式材料到,叫做水泥,防水性和硬度比常用的材料還要高。

  「水泥?」宗如俊搖頭失笑道:「還真會起名字,泥進了水中可不是熔解了。」

  他站起身來到窗前向外面看了一會兒,沉吟道:「偉達,你讓人為本官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本官要去一趟懷柔縣……嗯,讓六部錄事也跟著去,好好學習一下。」

  「是,大人。」羅達偉向宗如俊行了一禮,然後便轉身退出。

  「這個張陵,還真善於給人創造驚喜!」宗如俊輕笑道感嘆了一句,又坐回桌前審閱公文。

  長安,秦王府。

  「水泥?呵呵,那個夏小婉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程知節把前來稟報消息的小廝打發走,笑著向裴夫人說道:「咱們這個義女,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奇女子了……拳腳、書法、農事,幾乎是無一不精,張大哥家裡有這麼一位賢內助幫襯,我心甚慰啊,呵呵,我心甚慰。」

  「怎麼,你想親自去看看?」裴夫人拿起一件外裳,輕披到程知節的身上,輕聲地問道。

  「呵呵,真是知夫莫若妻。」程知節將衣服向上拉了拉,看著裴夫人說道:「為夫正有此意。」

  而此時,在秦王府裡面,一名天策衛正將張陵在懷柔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並將對耕田進行井灌,用水泥加固堤壩。李世民在殿內來回走了兩步,激動,興奮,難以壓抑,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訊,如果他是第一個稟報於父皇知道的人,那結果會怎麼樣了?

  李世民停下腳步,抬頭向那個天策衛道:「你有沒有帶一些水泥樣本過來?」

  「這個……沒有。」天策衛搖搖頭,臉上出現愧疚的神色:「對不起,殿下,他們才開始批量生產,很難弄到水泥的樣本。」

  「你可以去買一袋嘛,相信那位縣令夫人不會連這點兒面子都不給吧?」李世民微笑道。

  「是的,殿下。」那名天策衛答應一聲,便立即轉身離開。

  天策衛,是李世民擔任天策大將軍之後設立的一個組織,其職能就是探聽各種情報,有些類似於特務組織。

朋友舊作,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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