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527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6 09:57
第1141章 風平浪靜

     白濛濛的厚厚雲朵層層疊疊地在頭頂之上堆疊開來,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似乎都被截斷成同樣的高度,鱗次櫛比的城市天際線頓時就變得單調而乏味起來;灰濛蒙的淡淡細雨大片大片地蔓延開來,將視線裡所有的色彩都胡亂地塞入一團灰色之中,整個曼哈頓似乎進入了混沌空間一般,只剩下一片蕭索的微光。

    但這樣的天氣對於藍禮來說,卻習以為常。與倫敦的糟糕天氣相比較,紐約還沒有來到谷底,至少,今年暫時沒有遇上暴雪預警,颶風也還沒有登陸,僅僅只是雨水和寒冷而已。

    腳步熟練地來到了先驅村莊,然後就看到了四名遊客模樣的年輕人,正在輪流站在門口的陳設窗口前凹造型、拍照片,這讓藍禮禮貌地停了下來,沒有上前打擾他們的活動。

    只是,洋洋灑灑的細雨卻沒有能夠幫上忙,光線昏暗、水霧搗亂,還有來來往往的車輛,這一切都讓他們的拍照計畫變得狼狽起來。好不容易,一個接著一個完成了拍照,兩兩組合也完成了拍照,最後只剩下集體照了,他們四個人卻傻眼了。

    四周打量期間,視線就落在了藍禮的身上。

    藍禮露出了一個微笑,主動詢問到,“請問,是否需要我為你們拍照?”

    “是,是的。”眼前四個年輕人都是亞洲面孔,“我……呃……照相……這兒……對……謝謝。”

    對於西方國家來說,他們著實無法區分亞洲各個國家地區臉孔的差別;同樣,對於東方國家來說,他們也無法區分歐美各個國家地區外型的細節區別。但根據上一世的眼光和經驗進行判斷,藍禮認為,他們應該來自中國。

    藍禮禮貌地詢問到,“中國?”然後就看到四個年輕人都流露出了喜悅的表情,連連點頭,而後,藍禮就用中文說道,“你們需要在這裡拍照,對吧?”

    “哦哦哦。”四個人都激動地呼喊了起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女生連連點頭,切換到中文模式之後,語言頓時就流暢了起來,“是的,這裡是那個……藍禮-霍爾專輯封面的拍攝地,所以我們想要在這裡拍照留戀一下,請問,你可以幫我們拍照嗎?”

    自從“堂吉訶德”這張專輯收穫了三座格萊美獎盃之後,關於專輯的所有細節都成為了音樂愛好者們探討的焦點。很快,關於先驅村莊的傳說就不再是秘密了,這一切都使得先驅村莊成為了紐約的又一個景點。

    只是藍禮沒有預料到,居然還有來自亞洲的歌迷。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十一工作室一直都沒有在亞洲發行這張專輯,就連歐洲的發行都一拖再拖,八月份才正式發行;難道,亞洲地區現在也已經發行上市了?

    還是說,數字音源?

    “沒有問題。”藍禮微笑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那個女生還是忍不住追問到,“藍禮-霍爾,你知道嗎?少爺?藍禮!”

    不等藍禮回答,旁邊的其他三個小夥伴就拉了拉女生,“不要這樣,人家又不追星,你這樣問人家,人家也不明白,他只會覺得莫名其妙。”

    “為什麼不行?少爺去年那部電影在美國票房很好的,破紀錄了,說不定人家知道呢?”女生還是堅定地據理力爭,但隨即就接收到了同伴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耽誤了路人的時間,她連忙轉過頭,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抱歉,打擾你了,麻煩你幫我們拍照一下。”

    藍禮接過了對方的手機,然後退後了幾步,順利地完成了拍照,“希望你們旅途愉快。”說完,藍禮就點頭示意了一下,推開先驅村莊的大門,走了進去,脫下風衣外套的帽子,而後脫下里面戴著的棒球帽,最後將風衣脫下來,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為了拍攝“醉鄉民謠”,自從科恩兄弟拜訪薩裡攝影基地以來,他就沒有剃鬍鬚了,一直在蓄鬚,前前後後過去了五天時間,鬍鬚也漸漸積累了起來,隱藏了下巴曲線,似乎改變了臉型,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

    另外,“地心引力”拍攝前半段,為了連戲,藍禮每一週都必須修剪頭髮,確保畫面呈現出來的感覺是相似的;但進入後半段,配合劇情的發展,頭髮也就沒有再進一步打理,至今過去了約莫十天到兩週左右,現在也稍稍留長了起來,微微有些捲曲。

    整體而言,整個人都感覺都不太一樣了。從剛才的反應來看,成效還不錯。

    站在門口的四名年輕人,完成拍照之後,心滿意足地結伴轉身離開。今天的紐約,又是颳風又是下雨,而且氣溫也在零下,站在室外完成拍照,需要勇氣也需要執念,現在終於折騰完畢了,自然是快步離開,尋找一個室內,坐下來好好地休息——

    先驅村莊?

    首先,那是爵士酒吧,傳聞中消費很高;其次,午後時分還沒有正式營業;再次,比起啤酒來說,他們還是更喜歡咖啡。

    走出了三條街之後,他們成功地找到了一家星巴克,迅速進入其中,室內的暖意總算是讓人放鬆了下來,僵硬的大腦稍稍回過神來,“咦,剛才那個人的中文說得真的太好了,完全沒有想到,而且聲調居然也不彆扭,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難道不覺得,他有點眼熟嗎?我總覺得……”

    “是是,我也覺得,有點點少爺的感覺。”

    “少爺?”

    然後四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認真回憶了一下,最後同時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否認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估計是眼花了,剛才一直在下雨,空氣霧濛濛的,根本看不清楚。肯定是因為太想念少爺了,所以這才看錯了,我現在就很期待,晚上終於可以看到’超脫’了,我昨晚就在論壇之上一直瀏覽這部電影的影評,啊啊啊,他們都說,少爺能夠贏得奧斯卡提名,這是實至名歸的!”

    ……

    午後時光的先驅村莊還沒有開始正式營業,但今天酒吧裡卻顯得有些熱鬧,視線裡可以看到約莫三十、四十人,散落在酒吧各個角落裡,熙熙攘攘地交談著,臉上帶著放鬆愜意的笑容,可以感受到那緩緩暈染開來的溫暖,將戶外的風雨都阻隔在外,勾勒出一抹安寧。

    吧檯旁邊無疑是最為熱鬧的區域。

    靠近舞台那一側,正中央坐著一個俊朗的男士,修剪整齊的鬍子、服服帖帖二八分的髮型、襯衫西裝之餘還搭配了一個領結。同樣是留著鬍鬚,整個人卻顯得乾淨整潔,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生活富裕的有餘和體面。

    他就像是一個閃耀巨星一般。不是那種光芒萬丈、氣質出眾的,而是猶如一個火爐一般,散發出淡淡的溫暖,慢慢地、慢慢地吸引著周圍的注意力,在反應過來時,身邊就已經聚集著十幾個人,或站或坐,鬆散地圍繞在四周,猶如眾星拱月一般。

    舉手投足之間的從容和瀟灑,似乎已經融入了血液之中,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賈斯汀-汀布萊克,眼前之人正是賈斯汀-汀布萊克。

    當人們提起美國流行天王時,腦海之中的第一人選自然就是邁克爾-傑克遜,他和鮑勃-迪倫、大衛-鮑伊、披頭士等頂級巨星一般,以強烈的個人風格,不僅改變了一個產業的結構,而且還改變了文化的走勢。

    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新生代偶像層出不窮,比如說布魯諾-馬爾斯,比如說泰勒-斯威夫特,比如說阿黛爾,比如說凱蒂-佩裡,他們都在自己的領域之中取得了難以置信的成就,但論起真正的流行頂級巨星,碧昂斯和賈斯汀-汀布萊克則是不二人選。

    他們的深刻影響力不僅僅體現在自己的音樂作品之上,同時還體現在品牌文化、時尚標誌以及輿論領袖等多方面,真正地滲透到了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

    當提起賈斯汀的時候,這位超級男孩出身的偶像歌手,第一身份自然是歌手,在這之外,他還一名出色的音樂製作人,一名幽默才氣十足的主持人,但同時,他還是一名演員。

    不是傑米-福克斯、威爾-史密斯那樣在電影領域也取得輝煌成就的歌手,更多是偶爾涉及電影領域擴展自己影響力的歌手。

    客觀來說,賈斯汀不是一名演技出眾的演員,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這使得他在挑選作品時更加冷靜、更加清楚、也更加準確,精準的定位,使得他在電影領域也取得了不俗的成功。

    在商業作品方面,“朋友也上/床”、“壞老師”、“時間規劃局”、“逆轉王牌”等作品,票房有好有壞,但大部分時候,賈斯汀都不是擔任主演、肩負票房的那一位;而藝術作品方面,“社交網絡”、“曲線難題”等作品之中以配角露臉,著實累積了不好口碑。

    這一次的“醉鄉民謠”,作為一名出色的流行歌手,科恩兄弟邀請到了賈斯汀出演,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本色演出,並不需要擔心表演的部分;而其他角度來說,也可以看出科恩兄弟希望以相對更加輕鬆的姿態來完成這部作品,不是“老無所依”那樣的,更多是“逃獄三王”和“真情假愛”的那種。

    此時,人們就團團圍繞在了賈斯汀的身邊。

    “……不,不不,當時我說,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然後我就現場開始跳舞起來……”賈斯汀似乎正在講述著趣事,引發了一片笑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6 09:57
第1142章 初次見面

     歡聲笑語在先驅村莊的空間裡迴蕩著,彷彿瞬間回到了最為熱鬧的週六之夜,整個酒吧之中賓客滿堂,所有人都在期待著表演,所有人也都享受著週六的輕鬆和愜意,盡情地放縱和派對,僅僅只是沉浸在這一片氣氛之中,醉生夢死。

    邁開腳步,藍禮走向了吧檯的另一端,沒有打擾靠近舞台一側的熱鬧氣氛,然後就看到尼爾-圖森第一時間就走了過來,這讓藍禮不由啞然失笑起來——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尼爾的一種職業條件反射了,視線餘光時時刻刻都在掃視著吧檯附近的靠近顧客。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尼爾漸漸認出了來人的身影,卻沒有歡喜,而是耷拉下了嘴巴,連帶著肩膀也沉了下來,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還沒有靠近就可以看到那愁眉苦臉的誇張模樣,然後嘟囔地抱怨著,“該死的傢伙,居然消失了這麼久,啊,上帝,戈壁都要成為沙漠了。”

    沒頭沒尾的一番話,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藍禮輕輕挑了挑眉尾,眼底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卻沒有開口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尼爾,然後就可以看到尼爾偷偷摸摸地用視線餘光打量著藍禮。

    結果,尼爾意識到自己的小動作落在了藍禮的眼中,而且根本沒有能夠打動藍禮之後,他就怒目倒豎起了眉毛,“你難道不知道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你難道就不關心一下至交好友的生活狀況嗎?”

    “馬修?馬修現在正在工作,他一切都很好,謝謝關心。”藍禮認認真真地回答到。

    尼爾立刻就被噎住了,隨後他就意識到,語言交鋒之上想要佔據上風,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於是就乾脆利落地選擇了放棄,“我,我,我剛才說的是我!”

    “消失了大半年,一點消息都沒有,然後我的油管頻道也徹底停播了半年,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發送消息過來罵我,認為我一點都不厚道,不再發佈你的視頻了。上帝,我怎麼知道你到哪裡去了?我也想要發送視頻的,但,你不過來,我有什麼辦法?”

    尼爾就在那裡乾嚎了幾句,然後再次偷偷瞥了藍禮一眼,發現藍禮還是一臉淡定的表情,他只能是收斂起了表情,“喂,好歹配合一下,你不知道,對手戲演員不配合的話,這場戲是沒有辦法演下去的。”

    “原來如此。”藍禮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認真地詢問到,“要不,再重來一次?”

    尼爾一口氣差點就沒有換過來,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上帝,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那些人總是說你很幽默,我覺得,你是世界上最不懂幽默的人了。”

    吐槽完畢之後,尼爾又恢復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站在吧檯裡擠眉弄眼地說道,“說實話,沒有油管頻道之後,我現在的女人緣指數一直在下降,怎麼樣,為了我的幸福生活,今天要不要再來表演一次?”

    “你現在的搭訕水平已經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居然還要依靠其他噱頭?”藍禮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一句簡單的反問就把尼爾直接噎住了,然後就看到尼爾憤怒地把手中的抹布甩在了吧檯之上,“嘿,年輕人,還能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了?”

    怒目圓睜地說完之後,看著正準備開口的藍禮,尼爾立刻就撤除了“發怒”狀態,連連擺手,嘻嘻哈哈地說道,“玩笑,絕對只是玩笑。我們當然還是朋友,不然這樣,我們現在就拍攝一張照片,然後發送到照片牆之上,認證認證?”

    看著尼爾眼底閃爍的惡作劇光芒,藍禮就知道,尼爾依舊是那個尼爾,打趣、幽默、調侃、戲謔。

    儘管兩個人有大半年沒見,儘管2012年之中發生了太多太多事,儘管現在的藍禮已經成為了業內頂級巨星,而尼爾依舊是先驅村莊的酒保。但時光卻沒有在兩個人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兩個人就再次熟稔起來,彷彿瞬間回到成名之前的時光。

    有些友情是需要細心呵護與維繫的,只有經常地維護才能歷久彌新,否則就將伴隨著時間和空間漸行漸遠。這本來就無可厚非,就好像婚姻一樣,必須付出努力和關注,必須付出心血和情感,才能長久地維持下去。

    但有些友情卻不需要。哪怕是間隔了時間峽谷,哪怕是經歷了滄海桑田,但再次見面時,靜靜流淌的默契依舊可以重新喚醒那些美好歲月,在彼此身上尋找到最真實的自己。這也是友情與親情、愛情最不同最特別的一點。

    所以人們總是說,親人和愛人都只能陪伴著自己走過人生的其中一段路,但朋友卻可以攜手走過整個漫長的人生。只是,這樣的朋友著實太過難得,也太過罕見。

    一抹笑容在藍禮的眼底輕輕滑過,沒有理會尼爾的調侃和打趣,“斯坦利呢?我還以為,他會親自在這裡坐鎮,避免有人把這裡改造地面目全非,這可是他一生的心血。”

    “哦,不用擔心,喬爾和伊桑已經確定過了,這裡不需要改變,完完全全按照現有的裝潢就可以上鏡了。不過,我們的啤酒和杯子還是需要更換一下的,有些牌子在六十年代可找不到,還有一些杯子也是過去兩年全新補進來的,不符合年代氣息。”尼爾熟練地介紹著情況。

    而後,他流露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左右看了看,探出身體,湊到了藍禮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伊桑說,我可以飾演電影裡的吧檯酒保。”然後尼爾誇張地挑起了眉毛,表示著自己的亢奮,“哈哈,我也要成為演員啦。”

    經過商議,也經過考察,“醉鄉民謠”的主要拍攝地點選擇在了先驅村莊。

    按照科恩兄弟的計畫,他們希望在曼哈頓的格林威治村尋找到一間具有六十年代民謠風格的復古酒吧,作為電影裡“煤氣燈酒吧”的拍攝地,儘可能真實地呈現出紐約的城市街景——

    其實,在格林威治村,這裡大部分的街道和景色都與半個世紀前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更加乾淨整潔了一些;然後某些建築成為了廢墟,但全新建設的大樓卻少之又少,在科恩兄弟的鏡頭之中,他們依舊可以完美地呈現出當初的質感。這也是拍攝成本得到了有效控制的重要原因。

    顯然,先驅村莊就是最符合要求的選擇。

    按照喬爾-科恩的話語來說,“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曾經在夢境之中來到過先驅村莊,觀看了藍禮的表演,清醒過來之後,這才萌生出了這部電影的點子。”

    從先驅村莊到藍禮,再到格林威治村以及“堂吉訶德”,所有的所有都彷彿是為“醉鄉民謠”量身打造的一般。科恩兄弟壓抑著亢奮和激動,找到了斯坦利-查爾森,將所有的想法和創意都告訴了這位將一輩子心血都傾注於先驅村莊的老人。

    斯坦利熱淚盈眶。

    作為一間爵士酒吧,成立於1935年的先驅村莊,經歷過黑白電影的黃金年代,經歷過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思想狂潮,經歷過民謠與搖滾席捲整個社會的熱潮,也經歷過數場戰爭與垮掉一代的顛沛流離。

    現在,它即將在科恩兄弟的鏡頭裡,重新回到六十年代,那個音樂能夠拯救世界的年代,那個藝術承載了社會希望的年代,那個夢想依舊綻放光芒的年代。對於斯坦利來說,簡直就是夢想成真,所以,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不公平。”藍禮故作嚴肅地說道,“當初我花費了如此多努力才成功登上了大屏幕,而你現在沒有任何努力,居然就贏得了機會?這不公平。”

    尼爾雙手插腰,高高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正在說著,“誇我誇我快誇我”,然後旁邊就傳來了一個幽默的聲音,“所以,這是在為哪一部電影選角嗎?我可以參與嗎?雖然我不是一位優秀的演員,但我可以嘗試看看。”

    尼爾和藍禮雙雙投去了視線,然後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賈斯汀-汀布萊克。

    不僅如此,賈斯汀身後的其他人們也都陸陸續續投來了視線,那殷殷期待、躍躍欲試的躁動在整個酒吧之中湧動著,與剛才的氣氛截然不同,似乎在不知不覺之中,全場的焦點就從吧檯的另一端來到了這一端。

    “賈斯汀-汀布萊克。”他禮貌地做起了自我介紹。

    “藍禮-霍爾。”他也微笑地報上家門。

    站在中間的尼爾左右看了看,猶豫了片刻,也跟著說道,“尼爾-圖森。”那忐忑而滑稽的聲音頓時讓氣氛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賈斯汀聳了聳肩,抿著嘴角,“傳聞中,大家一直都在強調著,藍禮是一個怪物,但今天看來,我應該是第一個敢於靠近巨龍的人,這是不是說明了,我擁有莫大的勇氣?”那輕鬆打趣的話語可以讓人感受到他的遊刃有餘和怡然自得,滿滿的自信不會太過鋒芒畢露,卻成功地掌握了主動。

    “之前我和幾個朋友提起,這一次的作品,我即將和藍禮合作,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聲,一個個都投來了羨慕的眼神。我忘記告訴他們了,這次是音樂,而不是電影。所以,我想,我還是不要戳破他們的粉紅泡泡了。”賈斯汀行雲流水地說道,成功地引起了一片低低的歡笑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6 09:57
第1143章 巨星光芒

     賈斯汀-汀布萊克是童星出身,他和瑞恩-高斯林、布蘭妮-斯皮爾斯等人一樣,在迪士尼的米老鼠俱樂部開始了自己的演藝生涯,人生的三分之二時間都在娛樂產業之中浮浮沉沉,最後一步一步地攀登上了巔峰。

    自然而然地,名利場的諸多習慣都沉澱在了賈斯汀的血液之中,就好像兩世為人的那些經歷和故事也始終紮根於藍禮的血肉裡一般。

    僅僅是一個照面,藍禮就可以感受到賈斯汀那種職業表演者的習慣,“秀”,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場“秀”,結交新朋友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以一種外放表現的方式展開交談。儘管賈斯汀身上的親和與友善讓人如沐春風,但還是有種置身於聚光燈之下的疏離感。

    這不是褒義或者貶義,只是客觀陳述。

    因為藍禮看著眼前的賈斯汀,就彷彿看到了鏡子的兩面一般,兩個人是如此相似,始終帶著面具,無形地將朋友的位置疏離開來,只是賈斯汀的面具是秀場的偽裝,而藍禮的面具則是貴族的禮貌。

    這讓藍禮想起了頒獎季的學院公關。

    不由自主地,藍禮嘴角的笑容就輕輕上揚了起來,也許,這次與賈斯汀的合作將非常有趣,“按照禮尚往來的規矩,我也應該分享一下周邊朋友的反應,但遺憾的是……”

    藍禮以戲謔的語氣調侃了回去,但賈斯汀沒有等待藍禮說完,就搶先打斷了話語,以機靈的語氣打趣地說道,“沒事沒事,我從來不曾看過你的作品,所以,我現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說完,他還攤開了雙手,左右看了看周圍的群眾們,一臉無辜的表情,引發了一陣哄笑聲,可以明顯感覺到,賈斯汀正在稍稍佔據上風,又或者是他正在試圖搶佔上風。

    一山難容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一位是流行音樂的天王巨星,對美國時尚和流行文化具有難以想像的強大影響力;一位則是電影產業的新晉巨星,以絕對實力在娛樂產業之中牢牢地佔據一席之地,業內口碑無與倫比。

    一位在娛樂產業打滾將近二十年,業內人脈德高望重,群眾基礎紮實廣泛;一位則剛剛擺脫新人姿態,正在一步一個腳印的拓展業內關係,但崛起速度卻令人咋舌。

    兩位都是當代各自領域之中的絕對巨星,現在相聚在同一個場合,強大的氣場碰撞,遵從於自然界弱肉強食的基本法則,在意識到之前,氣勢之爭就已經展開了,一來一往的交鋒似乎看不見火花,卻有種令人窒息的亢奮和緊繃。

    “遺憾的是,我沒有太多朋友,沒有來得及和他們分享這個最新消息。”藍禮微笑地將自己的話語補充完整,然後,酒吧之中的笑聲就戛然而止,就連老道的賈斯汀也不由僵了僵,笑容就這樣愣在了嘴角——

    這,這不是出牌的套路,在社交場合的交鋒不是這樣的套路,藍禮怎麼突然就打破模式了?現在怎麼辦?

    藍禮輕輕聳了聳肩,“事實上,我個人非常喜歡你的音樂。距離上一張正規專輯,轉眼就已經過去五年?六年?你難道沒有準備發行下一張專輯嗎?”

    說話之間,藍禮的嘴角始終帶著禮貌而溫和的淺笑,似乎沒有感受到氣勢之爭,而是認認真真地進行初次見面時的交流;卻在短短幾句話之間,不動聲色地連消帶打,頓時就讓賈斯汀陷入了尷尬的窠臼之中,表情著實有些僵硬。

    但賈斯汀在娛樂產業打滾了如此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自然不會輕易繳械投降,而是笑呵呵地反問到,“我不知道,你居然也喜歡流行樂?”

    “哦,我不喜歡。”藍禮眉尾輕輕一揚,再次以出人意料的回覆,讓賈斯汀愣了愣,“只是,偶爾傾聽一下不同的音樂類型,這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更何況,我不是一個書呆子,至少不是托尼-凱耶那樣的書呆子。”

    一番看似平常的話語,細細品味起來,卻透露出更多深意。

    賈斯汀為什麼知道藍禮不喜歡流行樂?這是不是意味著,賈斯汀瞭解過藍禮,從“堂吉訶德”這張專輯到藍禮的電影作品,甚至是藍禮的訪談,那麼,賈斯汀之前的“偽裝”現在就洩了底,顯然,在合作之前,他打探過藍禮。

    藍禮居然喜歡流行樂?但僅僅只是當做商業電影一樣的爆米花,用來放鬆和消遣,不是什麼認真的工作;而類比於托尼-凱耶,更是讓許多人都聽不懂——又有誰真的瞭解過這位拍攝出“超脫”的導演了,字裡行間的藝術底蘊就透露了出來。

    聽不懂的人,只是感覺到藍禮和賈斯汀之間的氣勢對決正在一點一點發生變化,著實耐人尋味;而聽得懂的人,則可以感覺到藍禮和賈斯汀的差異。

    也許這樣的形容是不太準確的,但事實就是,賈斯汀更加好萊塢一些,更加洛杉磯一些,更加美國一些,換而言之,更加浮躁和淺顯一些;藍禮則更加百老匯一些,更加紐約一些,更加歐洲一些,也就是說,更加優雅和內斂一些。

    那種隱藏在氣質之中的細膩觸感,說不清道不明,卻賦予了兩位頂級巨星截然不同的質感,在你來我往的交鋒之中,一點一點地區分了開來。有人喜歡賈斯汀,也有人喜歡藍禮,每個人都有自己更加適應的風格,但不可否認的是,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藍禮身上。

    世襲貴族,很少人真正明白這一個名詞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此時看著賈斯汀和藍禮,若有似無地可以捕捉到一絲頭緒,並且感嘆著,難怪那些上流人士總是嚮往著貴族、總是渴望打入貴族的圈子,成為真正的貴族人士。

    此時此刻,酒吧之中的視線都正在一點一點地朝著藍禮流逝而去。

    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

    賈斯汀是喧鬧的那一個,活潑輕鬆,熱情洋溢,熱笑話冷幽默,一個接著一個,信手拈來,整個氣氛始終保持著高頻和高溫;而藍禮是安靜的那一個,進退得當,優雅有禮,紳士禮儀之間透露出來的克制和疏離,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置身於酒吧的環境之中,看起來像是一個異類。

    但,注意力還是慢慢地慢慢地朝著藍禮投射了過去。

    賈斯汀自己也感受到了這一點,稍稍愣了愣,隨後就啞然失笑起來,他輕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歡笑著輕輕搖頭,再次看向藍禮時,眼底盛滿了笑意,“所以,現在是怎麼回事?將我打造成為一個惹人厭的壞人計畫嗎?就好像范-迪塞爾一樣?”

    一個調侃,一個帶刺的調侃,但話語之中,藍禮沒有感受到賈斯汀的惡意,更多是一種自我打趣的吐槽。

    藍禮抿了抿嘴角,“不,他只是一個小丑。”說完,藍禮的眼神微微閃了閃,一抹狡黠的光芒浮動起來,似乎在說:請不要妄自菲薄地將自己與小丑相提並論,你不是小丑,而是巨星。

    賈斯汀認真地打量了藍禮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抬起頭看向了天花板,然後就輕聲笑了起來。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初次見面的交鋒,藍禮輕而易舉地佔據了上風,他甘拜下風;即使是賈斯汀自己,也可以感受到那股優雅而不失活力、內斂而不失鋒芒的人格魅力,確實是讓人刮目相看。

    現在賈斯汀終於明白,為什麼整個好萊塢都在追捧這個年輕人了。

    重新低下頭,賈斯汀笑容滿面地說道,“所以,關於你和范的傳聞,都是真實的了?你們之間的關係確實糟糕透頂?”

    這是藍禮第一次正面地吐槽范-迪塞爾:小丑。

    儘管賈斯汀剛才節節敗退,幾乎沒有佔據任何優勢,但他還是抓到了藍禮的一個破綻。

    藍禮卻絲毫沒有慌亂,只是輕輕聳了聳肩,“也許你聽說過另外一個傳聞,我是一個混蛋,不僅要求挑剔,而且脾氣暴躁,在合作過程中,就是一個屁/股裡的一根刺。”

    居然就這樣坦然地承認了。

    賈斯汀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起來,“那麼,這個傳聞是真實的嗎?”

    “當然。”藍禮乾脆利落的回答,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旁邊其他圍觀者們都驚呆了,只有賈斯汀一個人忍不住拍手起來,暢快地歡笑起來,“對於這一次的合作,我就更加期待了。對了,我是賈斯汀,在電影裡飾演吉姆,勒維恩最好的朋友,但你卻和我的妻子有些說不清的關係。”

    “顯然,我不是唯一一個。”藍禮的回應讓賈斯汀誇張地大笑起來,那獨特的笑聲著實太具有辨識度,讓人過耳難忘。

    “嘿,我是凱瑞-穆里根,飾演你們口中的那個妻子。”身後傳來了一個微微帶著些許沙啞的低沉嗓音,沒有少女的甜美,而是帶著一絲女性的成熟,“不如這樣,你們當面詢問一下我的閨房問題,也許我可以給出更好的回答。”

    藍禮和賈斯汀交換了一個視線,而後雙雙看向了身後的凱瑞,藍禮開口說道,“除了我之外,你和咖啡店老闆是不是也共度過夜晚?”

    “哎呦(Ouch)。”凱瑞摀住了胸口,做出了中箭的表情,“如此對待一位淑女,這顯然是不對的。”

    “被愛沖昏頭腦的男人總是如此,沒有道理可言。”藍禮的回應依舊充滿了機智和幽默。
Babcorn 發表於 2018-5-26 09:58
第1144章 劇本朗讀

     “哦,你們都已經認識彼此了。”科恩兄弟抵達先驅村莊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到圍繞在吧檯旁邊落座的演員們,他們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正在歡樂而愉快地交談著,氣氛好不熱鬧,看起來就像是民謠酒吧的某個平常夜晚一般。

    得益於科恩兄弟的強大號召力,“醉鄉民謠”的演員陣容確實令人側目,除了三位核心主演的藍禮-霍爾、賈斯汀-汀布萊克、凱瑞-穆里根之外,在配角陣容之中也出現了不少值得注意的名字。

    被譽為好萊塢最受歡迎的“好人(Goodman)”黃金男配角的約翰-古德曼(John-Goodman)將飾演一個富豪鄉紳羅蘭德-特納(Roland-Turner),喜愛爵士,鄙夷民謠,在勒維恩前往芝加哥的公路旅行之上,載了他一程。

    加內特-赫德蘭則將飾演羅蘭德的司機約翰尼,他憑藉著電視劇集“週末午夜光明”成名,後來還出演了“特洛伊”、“在路上”、“創:戰紀”等作品,算是新生代硬漢小生的代表。

    F-莫里-亞伯拉罕(F-Murray-Abraham)則將飾演芝加哥一家小型唱片公司的老闆,並且擁有一間酒吧,他成為了勒維恩事業的最後希望,而他親手扼殺了這抹希望。這位老戲骨早在1985年就憑藉“莫扎特傳”問鼎了奧斯卡影帝,近年來事業陷入停滯期,更多還是在電視劇領域打滾。

    還有亞當-德賴弗(Adam-Driver),也就是2010年、2011年剛剛入行的新人演員,外型十分特別,識別度非常高,這次將飾演一名民謠歌手,為了生計,與吉姆、勒維恩合作了一首商業廣告歌曲。

    亞當的事業軌跡非常有趣,在“胡佛”、“林肯”、“弗蘭西絲-哈”等電影裡都路過臉,但更多還是憑藉美劇“衰姐們”走紅,後來出演了“星球大戰:原力覺醒”的大反派而爆紅,在“帕特森”、“神偷聯盟”的作品之中都憑藉著獨特的個人氣質贏得了觀眾的喜愛。

    可以感覺得出來,科恩兄弟在選角階段就花費了大力氣,每一位角色的每一位演員都是經過再三精挑細選。

    此時此刻,所有演員都聚集在了一起,不僅因為這是“醉鄉民謠”劇組第一次全部集結的重要日子,還因為這是整個劇組第一次正式朗讀劇本、瞭解角色的重要日子。

    事實上,除了藍禮之外,其他演員的戲份都相對短暫。

    日常繁忙的約翰-古德曼就僅僅抽出了三天時間來完成所有戲份的拍攝,而戲份不多的亞伯拉罕更是只有一天的戲份,即使不出席今天的劇本朗讀會也沒有關係。但是,第一天劇組集合,他們還是給了科恩兄弟足夠的面子,全部出席。

    喬爾-科恩往前走了一步,視線在演員身上打量了一圈,忍不住就激動地搓手起來,“哈,現在看來,所有人都已經認識了。嘿,藍禮,你也出現了。”

    “難道這不是最為重要的嗎?”坐在旁邊的約翰-古德曼,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之上,一臉冷漠地吐槽到,但巧妙的柔和語氣卻帶有一種屬於他自己的冷幽默風格,似乎正在暗示著,整個劇組就在為了等待藍禮的出現。

    然後,所有人都忍不住上揚起了嘴角。

    藍禮可以感受到,所有視線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也沒有慌亂地著急解釋,只是微笑地說道,“我以為金錢才是。”一個機智巧妙的調侃,瞬間讓上揚的笑容都變成了歡快的輕笑聲。

    隨後而至的伊桑-科恩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現在,整個劇組都已經人員到齊了,我們應該開始準備拍攝了。我詢問了紐約和芝加哥的天氣預報,在接下來三週時間裡,陸陸續續都有下雪的預報,換而言之,這就是我們的拍攝週期了。”

    說話的同時,伊桑的視線朝著藍禮投射了過去,一臉歉意的表情說道,“因為我們需要你時時刻刻在風雨之中穿行,抱歉,這不是一部攝影棚內完成拍攝的工作。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們設定了一個你無法違約的金額。”

    在一片哄笑聲之中,藍禮攤開了雙手,一臉坦然地說道,“上一部作品,平均每天被困在蒸汽桑拿室裡十幾個小時,接受太陽般的炙烤,我想,現在是時候體驗一番時時刻刻感受刺骨寒冷的工作環境了。”

    瞬間,整個先驅村莊的所有人都集體哄笑了起來。

    緊接著,劇組就正式投入了朗讀劇本的工作。

    一般來說,一個劇組在朗讀劇本之前,主要演員和主要工作人員都會進行簡單的自我介紹,並且確定各自的職位,尤其是演員所飾演的角色,彼此之間能夠有一個初步瞭解;一些導演還會更進一步,希望和演員交流一下對劇本、對角色的看法,確保演員走在一個正確的道路上。

    但科恩兄弟卻顯得與眾不同。

    這些所有環節全部都省略了,他們抵達先驅村莊僅僅不到兩分鐘,甚至沒有熱身,他們就直接開始了劇本的朗讀,彰顯出了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卻也透露出一股獨立劇組的粗糲和野蠻,彷彿原生態植物一般,肆意地生長起來。

    演員和演員之間是需要熟悉和配合的。

    簡單來說,藍禮朗讀了一句台詞,他需要知道自己的對話對象是誰,然後將演員的個人形象與角色一點點重合起來,並且調整自己的台詞節奏和語調等等細節;更直接一點,他可能需要直視著對手戲演員的眼睛,以交流對話的方式朗讀台詞。

    但現在,科恩兄弟跳過了相關環節之後,以至於朗讀劇本環節變得磕磕絆絆起來,就好像是嬉戲打鬧一般。有時候,有人搶台詞;有時候,有人對不上台詞;有時候,看向了一個方向,結果台詞來源是另外一個方向。

    整個場面都有些混亂。

    不過,藍禮卻可以感受得到,科恩兄弟十分享受這樣的混亂。

    這讓人不由想起剛剛開始學習演技時的基礎課。面對著一群人、面對著陌生人、面對著空氣,他們不管不顧地就上前表演,生澀而尷尬的表演往往讓人手腳都蜷縮起來,但打破陌生壁壘的這種呈現,卻往往能夠收穫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漸漸地,藍禮也品味出細節的差異來。

    戲份不多的約翰和亞伯拉罕穩坐釣魚台,沒有什麼發揮空間,卻也始終不慌不忙;在相對有限的表演空間之中,凱瑞和亞當都展現出了不俗的表演靈性,是否出色,還需要實際拍攝中的進一步檢驗,但至少都具有濃郁的個人風格,瞬間就將角色提亮。

    賈斯汀依舊是賈斯汀,基本可以說是本色演出,演技含量不太明顯,和“週六夜現場”的風格相差不大,整個台詞的感覺都比較“躁”,尤其是在混亂之中被進一步放大;而加內特的表演則比較悶,缺少面部表情的控制之後,表演的脈絡也就消失在了台詞之中。

    人人都說,科恩兄弟不擅長調/教演員。

    儘管“冰血暴”的弗朗西斯-麥克多蒙德和“老無所依”的哈維爾-巴登都先後贏得了奧斯卡小金人,但他們的出色都是來自於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和詮釋,而不是導演對表演細節的捕捉,所以,科恩兄弟總是更加喜歡啟用表演功底紮實、氣質契合角色的演員。

    如此一來,他們可以更加專注於鏡頭的運用、故事的講述和風格的傳遞。

    現在看來,科恩兄弟對於演員、對於表演、對於風格,有著自己的理解,他們可以根據自己的作品風格尋找到最合適的演員,並且挖掘出演員的獨特氣質,與故事渾然天成地融為一體,保證作品的完整性。

    如果演員能夠在表演與風格之中尋找到契合點,那麼就可以大放異彩;但如果不行,演員則將徹底淹沒在導演的風格之中,成為這部作品的一個完美零件部位。

    在藍禮目前為止合作的導演之中,保羅-格林格拉斯、托尼-凱耶、阿方索-卡隆都可以算是風格鮮明的藝術創作者。

    不過,保羅的“明日邊緣”,本來就是爆米花作品,演技探索並不深刻;而托尼和阿方索則都是將鏡頭聚焦於演員身上,全身心地信任演員,放大表演、放任表演,他們的風格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更加矚目於演員表演的導演。

    像科恩兄弟這樣的,應該是第一次。

    不由自主地,藍禮就在腦海之中思考著,上一世的奧斯卡-伊薩克,在科恩兄弟的鏡頭之下,到底算是出彩了呢?還是淹沒了呢?這是一個有趣的議題,他忍不住就將“醉鄉民謠”與“機械姬”、“至暴之年”等其他幾部奧斯卡-伊薩克的作品放在一起比較起來。

    “藍禮?”耳邊傳來了呼喊聲,藍禮的眼神抬了起來,然後就注意到,所有演員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他歉意而不失禮貌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表示自己剛才有些走神,卻沒有進一步地道歉,那坦然的模樣反而是讓眾人微微愣了愣。

    而後,每個人都流露出了不同的反應。

    喬爾-科恩卻根本不在意,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語,“有什麼問題嗎?我們剛才正在討論著,電影裡的音樂應該如何重新編曲,更加符合整個故事的風格,你之前已經聽過母帶了,現在有什麼意見?又或者是,你剛才正在思考著什麼意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0:30
大戲骨 1145 丟掉枴杖


    眾人交換了一個視線,眼神之中隱藏著只有自己才能夠理解的意味深長。不僅僅是演員,還有工作人員。

    業內關於藍禮的傳聞著實太多,而藍禮本人的消息又太少,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神秘感,總是讓人懷抱更多的期待,同時還有更多的挑剔。

    尤其是去年以大幅度打破歷史記錄的姿態贏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小金人之後,雞蛋裡挑骨頭的視線就越來越多了,更何況,名利場本來就是一個充滿了嫉妒和揣測的圈子。站得越高,壓力就越大;矚目越多,偏見就越多。

    剛才,藍禮的走神以及被識破之後的坦然,落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就解釋出不同的味道了:高傲自大?狂放不羈?心不在焉?自以為是?還是迷失自我?

    業內傳聞,藍禮是一位無比敬業的演員,但是,剛才的表現卻絲毫和敬業沾不上邊。顯然,這又是一個經紀人和公關人聯手用傳聞打造出來的一個「巨星」,每個人的表情之中都流露出了屬於自己的解讀,戲謔而滑稽,嘲諷而深刻。

    但藍禮卻彷彿沒有察覺到這些視線一般,主動迎向了喬爾的目光,輕輕收了收下頜,「是的,事實上,我剛才正在思考這個問題。電影呈現出的是一個圓環,勒維恩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努力做出改變,但最後還是無奈地回到了原點,似乎做出了許多嘗試,但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周圍的騷動漸漸平復了下來,交流的視線也漸漸聚集了過來,大家還以為藍禮是在信口開河,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勒維恩陷入了一個生活困境之中,他一直在漂泊著、茫然著、無序著,他試圖尋找一份工作穩定下來,但內心深處的躁動和忐忑卻依舊無法穩定下來;他試圖放棄過夢想,但終究還是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對於電影創作來說,他就是繞了一個圈,重新回到原點,但對於表演來說,這個圈是怎麼繞的,在繞圈過程中,心態產生了什麼變化,這都是至關重要的。我的意思是,你更加傾向於通過音樂來傳達?還是通過表演?」

    藍禮確實是在思考,離開了「地心引力」劇組以後就開始思考,真正地投入了全新角色之中。

    無疑,這是藍禮所有表演經歷之中最特別的一個角色:因為,勒維恩-戴維斯是一個沒有變化的角色。

    即使是「活埋」和「地心引力」這樣被困在一天的時間裡的絕境求生電影,角色也產生了一個心理起伏、心態變化的激烈過程;其他作品就更是如此了,在故事的發展脈絡之中,角色的狀態是持續變化的,這也呈現出了一個曲線,串聯起演員的表演脈絡。

    就好像在「太平洋戰爭」的第九集故事裡,尤金先是遇到了嬰兒而後遇到了瀕死的屍體,這是一個轉折點,心態的轉折點。

    但「醉鄉民謠」卻不是,勒維恩始終處於同一個狀態,反反覆覆地在原地打轉,兜兜轉轉還是在原地停留,從電影開始到電影結束,他的心態、情緒、狀態僅僅只是產生了微微的起伏,卻沒有真正地改變,猶如困獸一般。

    而科恩兄弟希望呈現的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對於演員來說,這是一個嚴峻挑戰。可以簡單地認為,沒有表演枴杖。

    什麼叫做表演枴杖?

    其實就是情緒爆發點,又或者是表演借力點,憤怒、痛苦、幸福、喜悅、悲傷,任何一個情緒的激烈起伏都可以成為爆發點,「抗癌的我」之中的癌症,「愛瘋了」之中的離別,「超脫」之中的死亡,諸如此類。

    對於學院來說,他們最喜歡也最欣賞的,就是這種爆發時刻。每一年頒獎典禮之上,四大表演獎項的提名瞬間,剪輯的永遠是這樣的時刻,將演員的「表演力量」完整而突出地呈現出來。

    客觀來說,這也是普羅大眾最為喜歡的,因為可以「看到」演技,就如同狗血一般,可以清楚地看到瞬間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帶來震懾和驚嘆。

    但對於演員來說,如果一味地追求表演枴杖,漸漸就會走入桎梏之中,陷入表演的窠臼,不僅無法突破,反而會慢慢退步。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就是最著名的一個代表。

    人們曾經疑惑過,為什麼萊昂納多努力了如此多年,始終無法贏得學院的青睞?即使是後來他在第八十八屆奧斯卡之上成功登頂,也更多是因為競爭對手終究還是缺少對抗的能力和資本。

    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則是兩點。

    第一,萊昂納多的表演必須有「枴杖」,「不一樣的天空」裡的智障,「邊緣日記」裡的叛逆,「全蝕狂愛」裡的癲狂,「飛行家」裡的精神分裂,「無間行者」的臥底……每一個角色都或多或少擁有一股暴戾而外放的張揚,包括「荒野獵人」的絕境復仇者,都是如此。

    缺少了枴杖之後,他似乎就不會演戲了,「泰坦尼克號」、「逍遙法外」、「盜夢空間」、「了不起的蓋茨比」等作品之中,他的表演就徹底被吞噬了,角色魅力來自於演員的個人魅力,而表演則完全消失在了故事和角色之中。

    第二,正是因為太過依賴於枴杖,萊昂納多的表現就陷入了套路化,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緊皺眉頭的表情更是成為了角色的標誌,這也使得所有角色都變成了一個模樣,缺少新意,更加缺少深度。

    唯一的突破是在「被解救的姜戈」裡,萊昂納多確實迸發出了一絲邪氣。但可惜的是,昆汀-塔倫蒂諾不是以調/教演員見長的導演,沒有能夠發揚光大。

    2015年憑藉著「荒野獵人」成功登頂奧斯卡影帝之後,萊昂納多就漸漸轉向了幕後,開始成為了製作人,演員作品則遲遲沒有動靜。

    年少成名的詹妮弗-勞倫斯,某種意義來說也有著相似的困擾。

    對於觀眾來說,這樣的表演是具有爆發力的,因為他們可以「看到」表演的時刻;但對於演員來說,這樣的表演是缺少變化和深度的,因為情緒的爆發或多或少都有相似的特性。

    最簡單直觀的例子就是,科林-費斯在2009年和2010年,前後憑藉著「單身男子」和「國王的演講」收穫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前者的表演是內斂的,科林不斷在往內收、往下壓,卻勾勒出了暗潮洶湧的壯闊;後者的表演是外放的,科林需要在細膩的層面之上更多釋放出來,將角色的挫折和艱難呈現出來。

    撇開奧斯卡小金人的歸屬不說,業內人士都更加喜歡前者,而普通觀眾則更加喜歡後者。

    藍禮自己也不例外。

    上一世作為影迷的時候,只是單純喜歡電影、喜歡表演,自然更加喜歡那些能夠理解的外放式演出;但這一世開始學習表演之後,由淺入深的轉變過程,漸漸就體現在了對於表演的理解之上,慢慢地可以更加深刻地品味出表演的味道來。

    事實上,擁有枴杖,表演是相對輕鬆的,因為演員知道爆發點和借力點的所在;而拋棄枴杖,表演則是無比困難的,因為演員對於角色、對於故事、乃至於對於創作者的靈感和概念都必須有著深刻的瞭解,同時演技基本功的要求也無比嚴苛。

    類似於勒維恩-戴維斯的角色,在歐洲電影之中非常普遍,比如說「將來的事」,比如說「九三年夏天」。藍禮印象頗為深刻的是一部法國和加拿大合作的作品,叫做「約翰之子」。

    講述了一名三十五歲的男子,從來不曾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說他只是一/夜/情的意外結果,但某一天,他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告訴他,他的父親去世了。他決定前往加拿大參加葬禮,後來,他發現,自己的親生父親不是去世的那一個,而是電話通知他的那一位男士。

    看似狗血而戲劇的故事,導演以一種非常內斂而平淡的方式呈現了出來,欲語還休、娓娓道來,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重量全部都落在了男主角的身上,通過眼神和氣場將那種唏噓、落寞、苦澀、疏離、親切和忐忑完全展現了出來,舉重若輕的方式卻在觀影結束之後帶來了裊裊餘韻。

    這也恰恰是歐洲電影最為擅長的,將所有驚濤駭浪都隱藏在風平浪靜之下,看似波瀾不驚,但舉手投足的動作、眉眼交錯的眼神卻道盡了所有的故事,真正地將反思和餘韻的空間留給觀眾。

    現在,勒維恩-戴維斯和「約翰之子」的角色有些相似。

    在短短數天時間裡,經歷了一些故事,生活狀態看似沒有變化,但心態和情感卻終究還是與眾不同了,其中的滄海桑田和天崩地裂,只有自己能夠理解。這就是一個完全沒有表演枴杖的角色,只能依託於演員對故事的理解,還有表演功底的詮釋。

    電影開始時,哀傷而陰鬱,苦澀而沉悶;電影轉折時,依舊如此;電影結束時,還是如此。

    同樣的狀態,僅僅只是微風輕拂而過,漾起了絲絲漣漪,但轉瞬即逝,又恢復到了原本的模樣,從頭到尾都維持著,波瀾不驚,平靜如水。

    因為這就是那個年代的特性,因為這就是那個浪潮的特徵。

    在短短七天之內,科恩兄弟截取了勒維恩生活的一個片段,就是如此狀態,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沒有時來運轉的希望,苦悶之中開始,苦悶之中結束。於是,藍禮就迎來了職業生涯中第一個真正沒有表演枴杖的角色。

    這是一次突破良機。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0:30
1146 深入交流

    在「醉鄉民謠」的故事片段之中,勒維恩-戴維斯的生活狀態沒有任何改變,似乎轉了一個圈之後,又回到了原地。但,細細分析之後,真的是如此嗎?

    在這短短一週時間裡,勒維恩得知了自己即將成為一個父親,卻不得不籌錢處理掉這個孩子,因為懷孕的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妻子,也因為他根本沒有精力和能力撫養這個孩子。

    勒維恩遇到了一群懷抱夢想進入民謠圈子的年輕人,他們選擇了向市場妥協,更加年輕也更加商業,而他們取得了成功,他依舊沒有。他羨慕,但卻拒絕成為他們。

    勒維恩孤注一擲地前往了芝加哥,希望能夠尋找到自己的伯樂,但失敗了。回來之後,他選擇成為一名船員,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卻因為姐姐丟掉了他的船員證,而不得不放棄,損失了一大堆現金之後,他又回到了煤氣燈酒吧。

    他在打轉,他一直在原地打轉,苦苦求生、苦苦堅持、苦苦掙扎,卻始終找不到出口,於是,繞了一圈,他還是再次回到了民謠之中。

    為什麼勒維恩的民謠總是苦澀的?因為這就是他的人生。

    理解和進入勒維恩的窘境狀態,對於演員來說,這不容易,卻不是核心難題,真正的困難部分在於這些戲劇轉折所帶來的衝突和波瀾,一點一點地改變著勒維恩的心態。

    如果沒有任何變化,角色就將變得麻木而愚蠢起來,沒有波瀾也沒有起伏,僅僅只是一個平平的直線,所有故事的戲劇化都消失在了表演之中,觀眾自然無法靜下心來細細品味。尤其是當科恩兄弟截取了一個原地繞圈的時代片段之後,缺少表演變化之後,很容易就失去觀眾的耐心。

    當結尾到來時,看似什麼都沒有變化,但勒維恩終究還是不同了。

    藍禮忍不住開始思考,上一世,奧斯卡-伊薩克的表演是否缺少了層次和變化,這才丟失掉了更多細膩的質感,但腦海之中的記憶卻有些模糊了,現在再次回想起來,「醉鄉民謠」更多還是留下了一些浮光掠影的片段和概念,細節卻徹底丟失了。

    某種意義來說,這也說明了部分問題。奧斯卡-伊薩克的表演無疑是出色的,藍禮個人非常喜歡;但卻缺少了餘韻和深度,尾勁不足,影響了角色的延伸,也影響了故事的回味。

    在缺少枴杖的情況下,到底應該如何呈現出勒維恩這個角色?更為準確來說,到底應該如何呈現出置身於民謠浪潮之下的勒維恩,在短短七天之內的掙扎?雖然一週時間不足以讓勒維恩的個人狀態和心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那些零星的漣漪又應該如何呈現如何挖掘?

    藍禮需要時間和空間,脫離瑞恩-斯通的故事,進入勒維恩-戴維斯的世界,但可惜的是,這也恰恰是他現在最缺少的。

    無疑,這是一個有趣的劇本,也是一個有趣的角色。

    表面看起來,表演似乎沒有太多挑戰性,畢竟,故事沒有探討什麼人性,也沒有討論什麼哲學,至少比起「地心引力」的深刻來說,「醉鄉民謠」似乎就是一道爽口的香草冰淇淋,沒有太多難度;但靜下心來,深入思考之後,就可以見見地發現其中的困難。

    遠遠超出想像的困難。

    因為時間的欠缺,藍禮選擇了一個極端的方式,過去這幾天時間裡,他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地傾聽著「醉鄉民謠」的原聲帶,一遍又一遍。

    沒有時間思考劇本,也沒有時間探索角色,而是一點一點放鬆自己,以音樂為橋樑,真正地傾聽那些旋律背後的靈魂和生命,也真正地窺探那些樂符背後的時代和歷史,進入六十年代的民謠世界,進入科恩兄弟筆下重新塑造的那個世界。

    如果時間充足的話,藍禮願意尋找真正的老人和專家,經歷過那個年代浪潮的普通人,坐下來促膝長談,深入瞭解六十年代的民謠風潮,從歷史到軼事,從傳聞到事實;並且更進一步地瞭解六十年代的那些民謠歌手,那些成名的、不成名的歌手們,在整個時代潮流之中尋找到他們的身影。

    可惜的是,藍禮沒有時間。

    所以,藍禮通過了更加直接的方式,提出了一系列問題,是在詢問身為導演和製作人的科恩兄弟,是在詢問同一部作品裡的合作演員們,同時也是在詢問他自己,然後等待著解答,等待著頭腦風暴,等待著思想碰撞,給予他更多表演靈感。

    「勒維恩-戴維斯不是一個符號,在時代浪潮之中,他僅僅只是一滴水滴,微不足道,可能就是一個失敗者的符號,但在勒維恩-戴維斯的人生之中,他卻不僅如此,他就是整個世界。那麼,在這個世界之中的變化和動盪,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又是如何呈現的?」

    「通過音樂?還是通過表演?亦或者是,通過鏡頭的捕捉和情節的鋪墊?尤其是開篇和結尾,勒維恩表演了同樣的曲目,這兩次表演是否有所區別?編曲也有所區別?還是演繹方式有所區別?」

    進入表演世界之中,藍禮依舊是那個藍禮,卻又不再是那個藍禮,專注的視線甚至摻雜著一絲咄咄逼人的尖銳,平穩的聲音在簡單的話語裡透露出更多的深意,輕而易舉就引發了一系列連鎖思考。

    慢慢地,那些錯綜複雜、意味深長的眼神都漸漸收攏了起來,專注而炙熱地落在了藍禮和科恩兄弟的身上,紛紛擾擾的雜亂思緒緩緩消失,伴隨著藍禮的話語開始進入「醉鄉民謠」的世界之中,不知不覺,嘈雜聲就平復了下來。

    面對藍禮的提問,喬爾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伊桑切入了話題,「哦,怎麼說?我以為,表演和音樂都融為一體的,彼此之間是不可分割的。」

    「哈,抱歉。」藍禮輕笑了起來,「的確是這樣,我想,我沒有把意思表達清楚。」他認真想了想,進一步解釋到,「在我看來,原聲帶裡的每一首歌都可以尋找到歷史長河之中相對應的原型人物,它們與創作者是緊密結合的。」

    「換而言之,這首歌是在什麼環境之下、什麼背景之下、由什麼人創作出來的,又代表了什麼樣的時代浪潮、以及如何的發展方向,這與整個故事是相輔相成的,它們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一些歌曲,而是整個時代背景的縮影,也是每一個人物的寫照。」

    藍禮依舊淡然地安坐在椅子上,但那雙眼睛之中卻迸發出了專注的神采,徹底忽略了周圍所有的視線和眼神,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與導演展開一場頭腦風暴,也只剩下他與劇本、與角色展開一場靈魂對話。

    「這也意味著,每一首歌都被賦予了不同的敘事意義,它講述的是故事,也是角色,更進一步,歌手在演繹歌曲過程中,絕對不僅僅是唱歌而已。所以,我的問題是,這是不是意味著,歌曲的再創作和再編曲,以及歌手的再演繹,是否應該做出相對應的調整?甚至將角色的理解也融入其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歌曲的編曲風格以及演繹方式都將截然不同;更進一步,在現場表演過程中,方式也將有所不同。我記得,你們之前提過,所有的曲目都將在拍攝現場進行演出,而不是錄音室配音,對吧?」

    最後,藍禮的視線落在了喬爾的身上,正式回應了喬爾剛才的問題。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這是一個非常抽象的概念,可以看得出來,藍禮不是在胡謅,而是認認真真思考過了;並且,比大多數人都思考得更加深刻、更加玄奧,也更加全面。

    腦海之中不由就浮現出了業內傳聞,藍禮是一位演員,藍禮是一位歌手,藍禮是一位音樂創作人,在「藍禮-霍爾」這個名字之前,還可以添加諸多稱號,這就是名利場最為擅長的,但歸根結底,藍禮是一位藝術家。至少,他正在以藝術家的姿態進行探索。

    對於音樂、對於表演、對於創作,藍禮擁有自己的解讀和詮釋,並且開放不同的可能性,與導演、與編劇、與合作演員展開探討,希望可以在表演過程中注入更多能量,這一切都使得他與「醉鄉民謠」的故事和角色碰撞出了無窮的火花。

    人們以為藍禮在走神,根本沒有認真傾聽導演的講述;但事實上,那些認真傾聽的人卻根本沒有在運用腦子,只是在被動地接受著信息,而看似走神的藍禮卻正在細細品味著導演的話語,並且延伸出了更多可能。

    那麼,到底誰才是敬業的那一個呢?

    諷刺的是,此時根本沒有人在意旁邊那些如坐針氈、坐立難安的身影只有他們依舊在走神,而其他人都已經全神貫注地跟隨著藍禮的話語進入了思考的探索之中。科恩兄弟更是如此。

    短短幾天時間裡,僅僅通過原聲帶的母帶,藍禮卻已經在腦海之中構建出了六十年代的整個民謠世界,還有勒維恩-戴維斯這個角色,但時間還是太急促了,他的概念和想法都不夠全面,他需要與科恩兄弟進行交流,還需要其他演員的理解和意見。

    喬爾和伊桑交換了一個視線,流露出了亢奮的神色,他們不得不慶幸,自己找到了藍禮。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20:20
大戲骨 1147 時代浪潮

    談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三言兩語之間,就可以透露出一個人的學歷、素質和教養;更進一步,還可以透露出一個人的底蘊、投入和思想。越是專業,就越容易暴露就底細。

    就好像此刻。

    喬爾和伊桑都可以深深地感覺到,藍禮是唯一一個真正觸動到整個劇本核心的人,甚至比他們的製作人都還要更加深刻,這讓兩個人不由交換了一個視線,眼底流露出了默契的光芒,再次確認了自己的選擇。

    他們不得不慶幸,自己找到了藍禮。

    在民謠領域之中,尋找到一個演員,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同時還要能夠肩負起整部電影的戲劇重量,這就更加困難了,即使是賈斯汀-汀布萊克,科恩兄弟也不敢委以更多戲份的重任。

    而在演員行業之中,尋找到一名歌手,能夠真正地完成現場演出不說,還要理解詮釋出整個時代的重量,這同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奧斯卡-伊薩克很好,他非常好,但,他不是藍禮-霍爾。

    視線交換之中,科恩兄弟都流露出了一絲得意和欣慰的神色。

    「詳細說說。」伊桑開口說道,做出了開放的姿態,等待著藍禮的意見。

    萬眾矚目。

    剎那間,藍禮再次成為了所有人矚目的對象,但與剛才的「打擾和走神」不同,這一次的眼神之中,所有的猜測和質疑都收斂了起來,更多是一種深入研究的姿態,投入這場討論之中,就連約翰-古德曼等人也都投來了視線。

    「首先,我們需要重新傾聽整張專輯,乃至於每首歌,並且與劇本之中的角色、場合全部相對應契合起來……」藍禮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沒有拿出母帶,卻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彷彿整個原聲帶的母帶都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腦海之中。

    毋庸置疑,「醉鄉民謠」是藍禮個人最喜歡的電影原聲之一。

    順帶一提,科恩兄弟的音樂品味著實讓人眼前一亮,當初「逃獄三王」的電影原聲帶就令人驚豔,最後獲得了格萊美的年度專輯獎就是「堂吉訶德」去年贏得的那一座,而不是簡單的最佳電影原聲帶而已。

    這一次,科恩兄弟再次保持了自己的一貫音樂品味,挑選出了「醉鄉民謠」的電影原聲帶。

    真正傾聽了原聲帶,並且展開了初步歷史調查之後,藍禮才知道,其實所謂的母帶,就是六十年代一眾民謠歌手的音樂選集,並不是全新創作的,也沒有重新編曲和錄製,僅僅只是收集了符合科恩兄弟設想和構思的音樂。

    換而言之,科恩兄弟根據現實之中的真實歌手,相對應地創作出了電影之中的每一個角色,然後根據自己的故事脈絡串聯起來。這也意味著,每一位演員的選擇都是具有深意的不僅僅是藍禮-霍爾,同樣,選擇賈斯汀-汀布萊克、凱瑞-穆里根等等也都是如此。

    那麼,在演員瞭解整個故事和劇本之前,他們就必須先瞭解自己的角色,以及角色在時代浪潮之中的位置。

    對於勒維恩-戴維斯來說,相對應的歌手就是戴夫-范-朗克,這位在歷史上籍籍無名的一個普通民謠歌手。

    自然而然地,在正式進入「醉鄉民謠」的故事之前,就必須先瞭解一下戴夫-范-朗克這名歌手。

    在六十年代的民謠浪潮之中,所有人都知道,鮑勃-迪倫成功了,他成為了整整一代文化的領軍人物,並且將音樂與政/治、生活、文學完美地結合起來,以至於後來收穫了諾貝爾文學獎,在歷史長河裡留下了自己的烙印。

    沒有人可以否認鮑勃的才華和天賦,但,鮑勃是一位出色的歌手,卻無法讓他成為一個出色的人。

    很少人知道,無名時節,鮑比為了得到音樂家同行朋友的幫助,總是積極地與他們打交道,猶如海綿一般,快速地吸收著知識,完成學習之後就甩甩衣袖離開,從來不曾回報,把這些事情當做理所當然。

    很少人知道,鮑勃為了成功不折手段,並且在取得成功之後,甩掉了當初無名時期結識的朋友,包括了戀人,包括了良師益友,他選擇了一條獨自前行的道路,並且認為,這是為了成功必然需要付出的條件。

    同樣很少人知道,戴夫就是鮑勃曾經索取的對象之一,鮑勃初出茅廬時曾經向戴夫討教過吉他記憶,戴夫毫無保留地進行了交流切磋;後來,鮑勃將戴夫的歌曲偷偷佔為己有,並且取得了不俗的成功,卻始終拒絕承認這件事,哪怕在民謠圈子裡從來都不是秘密。

    鮑勃和戴夫,在歷史上,戴夫才是真正的民謠先驅,擁有了自己的風格,開創了自己的特色,但他卻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之中;而鮑勃卻成就了一番自己的事業,不僅在六十年代留下了自己的烙印,並且深刻地影響了足足兩代人。

    鮑勃成功了,名垂青史;戴夫失敗了,一文不名。這是事實,同時也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歷史。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社會,這就是民謠浪潮呼嘯而過之後留下的歷史。

    正如科恩兄弟當初所說,戴夫是勒維恩-戴維斯的現實原型,而「堂吉訶德」則是故事的靈感來源,在整個故事之中,都投射出了他們對於戴夫、對於鮑勃、對於藝術創作、對於時代浪潮的思考和討論。

    上一世,2013年,「醉鄉民謠」正式上映之後,在歐洲迎來了一片讚譽之聲,而在美國的東海岸也收穫了無數讚賞,不少業內影評人都認為這是年度最佳影片,儘管這部作品沒有能夠在奧斯卡之上有所斬獲,卻依舊無損於這部作品的歷史地位。

    原因?

    因為「醉鄉民謠」呈現出了一個時代的浪潮,還呈現出了藝術在時代浪潮之中無處安放的茫然和困頓,這對於任何一位藝術家來說,都是時時刻刻、反反覆覆思考的問題,就如同「藝術與商業之間的平衡」話題一般,亙古不變。

    是否應該為了商業而妥協自己的藝術思想,又是否應該為了自己的藝術堅持而放棄生活的堅持;脫離了市場的藝術作品是否具有意義,而向商業妥協的藝術作品又是否能否留下痕跡;更重要的是,夢想與生活、理想與現實、藝術與商業,這是永遠都不會褪色的話語。

    六十年代的民謠浪潮,也是如此。

    通過勒維恩-戴維斯七天的生活,科恩兄弟呈現出了時代的零散碎片:

    在那個民謠席捲整個社會的歲月之中,所有人都蜂擁進入了這個行業,希望成為其中一員,也希望能夠取得自己的成功,但對待夢想、對待藝術、對待創作,現實與理想之間卻是矛盾的。藝術家們必須學會妥協、學會屈服、學會奉承、學會社交,才能取得成功。

    否則,他們就將如同戴夫-范-朗克一般,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一文不名。

    故事聚焦在了勒維恩身上,卻通過勒維恩的足跡和目光勾勒出整個時代的恢宏畫卷,每一個角色、每一個時間、乃至於每一首歌謠,這都是具有深意的。正如科恩兄弟自己所說,這講述的是一個時代的故事,而不僅僅是勒維恩的故事。

    不僅僅是六十年代,當下也是如此。又或者是,在娛樂至死和利益至上的二十一世紀裡,更是如此。

    「堂吉訶德」,這就是一張注定了必然失敗的專輯,卻因為一系列意外的悲劇和意外的突變而取得了難以置信的成功,甚至具有諷刺意義地收穫了格萊美獎盃的認可,成為了整個快餐文化和網絡時代濃縮的一個烙印:

    觀眾們看到了頒獎典禮之上三座留聲機獎盃的閃耀,卻是否有人真正聽懂了藍禮三段得獎感言的深意呢?

    不是簡單的批判或者譴責,更加不是嘲諷和奚落,而是來自藝術創作者的反思和探索。因為他們內心深處也在質疑著自己:時代已經改變了,自己是否應該改變?

    問題就在於,他們自己也沒有答案,因為置身於時代浪潮之中,他們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只有歷史、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

    所有的所有,科恩兄弟都通過了「醉鄉民謠」的原聲帶展現了出來,就如同「堂吉訶德」一般。

    勒維恩-戴維斯在電影之中演唱的所有曲目都是來自於戴夫-范-朗克的作品;而其他歌手演唱的作品則全部來自於六十年代其他民謠歌手的作品。

    電影之中的每一位演唱者都或多或少可以找到相對應的原型,他們的風格、他們的才華、他們的思想以及他們的靈魂,全部都凝聚在了自己的創作之中,並且投射在了電影角色之中。根據原聲帶的曲目,就可以窺見整個故事的脈絡。

    真正進入了勒維恩的世界之後,藍禮是佩服科恩兄弟的,他們敢於拍攝這樣的電影,他們也敢於聚焦這樣的題材。也許,他們不是英格瑪-博格曼那樣的藝術大師,不斷在探索藝術語言和精神反思,但在獨立電影領域之中,他們卻始終堅持著自己,一步一步地挖掘出美國的社會現實。

    「醉鄉民謠」是關於六十年代的,同時也是關於當下美國電影創作和藝術創作的。

    這才是真正折射一個時代的作品。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20:20
1148 旋律寄情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這場民謠浪潮的一份子。」

    這就是科恩兄弟創作「醉鄉民謠」的初衷,他們通過這個故事呈現出了一個時代的畫卷,而劇作之中的每一個角色和每一首民謠都不是隨隨便便挑選的,這也是過去幾天時間裡,反反覆覆傾聽了原聲帶之後,藍禮得出的結論。

    斯塔克-桑德斯(stark-sands)飾演的特洛伊-尼爾森(troy-nelson),他在電影之中演唱了兩首歌。

    一首是「腦海中的最後一件事(the-last-thing-on-my-mind)」,原唱來自六十年代民謠歌手湯姆-帕克斯頓(tom-paxton);一首則是和吉姆、簡合唱的「五百英里(five-hundred-miles)」,廣為流傳的一首經典曲目。

    事實上,斯塔克的聲音清澈透亮,尾音處理活潑雀躍,無法契合原曲的真正深意。故事之中的特洛伊也是如此,他僅僅只是憑藉著一腔熱情加入了浪潮之中。

    兩首曲目的演唱,斯塔克都沒有能夠呈現出原作的精髓;但這也恰恰是科恩兄弟的深意,因為斯塔克所飾演的特洛伊代表了當時的一派民謠歌手。

    在民謠浪潮之中,因為熱愛也因為喜歡,單純地加入其中,可能只是以玩票的心情享受著音樂帶來的幸福;雖然缺乏對音樂的深刻理解,卻能夠無憂無慮的熱愛著;沒有深入思考音樂的意義,卻反而因為單純而變得更加簡單;再加上討喜的外型和喜人的個性,他們具備了更多的商業價值。

    簡單來說,恰恰就是勒維恩-戴維斯的反面。

    於是,電影之中,特洛伊得到了鮑勃-迪倫經紀人阿爾伯特-格羅斯曼(albert-grossman)的賞識,並且在酒吧之中大受歡迎。

    「五百英里」也是如此。

    原作感人至深,生動演繹了遊子對家鄉的緬懷和思念,卻又近鄉情怯、望而卻步。

    在特洛伊、吉姆、簡的演繹之下,卻透露出更多小清新式的輕快,淡淡的哀愁也演變出了一絲幸福的甜美,似乎可以感受到來自家鄉的呼喚和愛人的等候;丟失了民謠本身的流浪和滄桑氣質,漸漸與市場主流的發展方向不謀而合,越來越商業化,也越來越流行化,但最後就演變成為了沒有特色的口水歌。

    在這之外,「古老三重唱(the-auld-triangle)」則以四人合唱團的形式出現,以阿卡貝拉的噱頭來吸引注意力;「海洋上的暴風雨(the-storms-are-on-the-ocean)」則加入了莫名其妙的另類樂器,試圖製造新意。

    還有那一首風格格格不入的「拜託,肯尼迪先生(please-mr.-kennedy)」,更是完完全全淪為了口水歌,缺少了內涵,缺少了編曲,缺少了歌詞,甚至缺少了一個主題,僅僅只是在一堆節奏之中製造出輕鬆歡快的娛樂效果。

    所有的所有都在證實著一件事,格林威治的民謠正在丟失自己的本質,技藝、靈魂和內核的追求已經消失,為了名譽、為了利益、為了成功,他們正在漸漸地朝著流行趨勢融合,完全丟失了民謠誕生之初的本質色彩,淪為了市場流水線產品的一部分。

    電影之中,勒維恩的唯一一次妥協是「拜託,肯尼迪先生」,為了快錢,他不得不參與到錄製過程中,但從頭到尾都顯得格格不入,以至於毫不猶豫地放棄了版權,只希望自己從來不存在於這首歌之中。

    但諷刺的是,後來這首歌在商業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勒維恩-戴維斯和戴夫-范-朗克都是如此:他為了將藝術包含自己的人性和創造性,始終堅持著,卻從未得到他應得的。

    更進一步的諷刺則來自於現實。電影落幕之後,「五百英里」成為了整張原聲帶之中最受歡迎的曲目。一方面,因為賈斯汀-汀布萊克的強大影響力,收穫了一批額外歌迷;另一方面,因為這首歌曲的編曲和再創作是最符合市場流行的趨勢。

    不是說商業就不好,也不是說流行就錯誤,事實上,這也恰恰是生活之中最無奈的一部分。藝術與市場之間的妥協是每一位藝術家必須挑戰的課題,然後做出自己的選擇。高雅藝術不一定就高貴,低俗藝術不一定就無趣,歸根結底,藝術高於生活,卻是來源於生活的。

    所以,藝術從來就沒有高低之分。

    之所以說是諷刺,因為這恰恰是與勒維恩、與戴夫所堅持的藝術精神所相反的,還是「醉鄉民謠」這部電影所調侃戲謔的,不得不說,現實世界也與電影之中科恩兄弟的嘲諷不謀而合,再一次狠狠地給予了勒維恩-戴維甩了一記耳光。

    更進一步,也給予所有頑固不化的藝術創作者甩了一記耳光。

    藝術無比重要,但生活更加重要,畢竟,不是每一個普羅大眾都能夠擺脫生活的桎梏,追求藝術的熏陶;可是,所有人都重視了生活,當物質水平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精神水平的空洞與乏味又應該如何?藝術的發展和文化的傳承又應該如何?

    也許,大多數藝術家都必然像文森特-梵高那樣,在苦悶之中走向自我瞭解的結局;又或者是像勒維恩-戴維斯一樣,無頭蒼蠅般地在原地打轉,試圖改變,卻無從下手也無所適從。

    這種無奈,這種茫然,恰恰也是「醉鄉民謠」留下來的餘韻。

    從倫敦返回紐約的飛行途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原聲帶,藍禮卻是不由產生了一個想法:再來一次,「堂吉訶德」還能夠取得成功嗎?

    荒謬卻現實的是,藍禮的答案是否定的。

    錯過了那個時間點,「堂吉訶德」也就將注定被淹沒在快餐文化的時代浪潮之中,就如同「關於勒維恩-戴維斯」那張專輯一般——又或者說,「關於戴夫-范-朗克」那張專輯。

    從科恩兄弟的演員選擇就可以窺見一些端倪了,他們有意識地貼近了角色氣質,挑選了更加靠近本色出演的演員。

    他們選擇了斯塔克-桑德斯來出演特洛伊-尼爾森,而不是一個聲音特質更加接近於湯姆-帕克斯頓的演員。

    他們選擇了賈斯汀-汀布萊克出演吉姆,因為現實生活中,賈斯汀就是頂級流行巨星。在賈斯汀個人單飛的兩張專輯之中,第一張專輯藝術性得到了眾口一致的認可,但銷量則略遜一籌;第二張更加流行也更加大眾,收穫了豐厚的市場回報,卻在藝術層面後退了一步。

    他們還選擇了亞當-德賴弗出演艾爾-科迪(al-cody),與吉姆、勒維恩合唱「拜託,肯尼迪」的歌手,他具有自己的堅持,同時擁有自己的特色,生活介於吉姆和勒維恩之間,苦苦掙扎。現實生活裡的亞當也是如此。

    這不是壞事,也不是批判。

    僅僅只是藝術與商業矛盾之間的一場博弈,有人選擇了前者,有人選擇了後者,而在時代浪潮之中,往往是後者取得了成功,前者默默無聞地消失。對於藝術創作者來說,卻難免有些唏噓。

    同理,他們選擇了藍禮-霍爾出演勒維恩-戴維斯。

    因為現實生活裡,藍禮就是一名格格不入的藝術創作者,民謠和表演兩個領域都是如此,即使摘下了奧斯卡影帝小金人,藍禮的職業生涯選擇還是屢屢能夠製造意外驚喜,讓人跌破眼鏡。看起來,藍禮更像是鮑勃-迪倫,但骨子裡,藍禮卻始終是戴夫-范-朗克。

    挖掘出了鮑勃-迪倫的經紀人阿爾伯特-格羅斯曼是電影之中芝加哥酒吧老闆兼經紀人巴德的原型,現實之中獨具慧眼的伯樂,在電影之中成為了勒維恩最後的機會。

    巴德聽過勒維恩一曲婉約動人的「皇后簡之死(the-death-of-queen-jane)」,反應卻是,「我聽不出這首歌的商機。」

    這一句話來自於科恩兄弟的調侃,因為阿爾伯格是業內有名的「純粹商人投機主義者」;同時還來自於商業與藝術之間沒完沒了的爭論。

    在老一輩的眼中,民謠歌手如同信徒一般,信奉著理想,拒絕妥協,生活窮困潦倒,在籍籍無名之中活生生地被現實擊敗,但對於商人來說、對於局外人來說,他們卻看不出意義所在。

    現實之中最殘酷的部分就在於,這一幫民謠歌手面對生活的壓迫,不得不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在那些頑固而愚蠢、勢力而現實的音樂出版商面前,慢慢地低下自己的頭顱,漸漸學會了在大眾審美和自我情懷之中尋找到平衡。

    所以,特洛伊-尼爾森擁有了未來;所以,吉姆和簡擁有了穩定生活,成為了中產階級;所以,勒維恩-戴維斯就是一個看不到明天的失敗者。

    所以,鮑勃-迪倫駐唱沒有多久就成功簽約了廠牌;所以,身為民謠先驅的戴夫-范-朗克卻無人知曉。

    堅持夢想不容易,堅持藝術更加不容易。

    只有真正瞭解了整個時代的浪潮,只有真正明白了藝術與商業的對峙,才能真正地賦予每一個角色靈魂,比如說,特洛伊就必須簡單清新一些,不僅是編曲,還有演唱方式,都是如此;再比如說,吉姆和簡就必須流行新潮一些,「五百英里」這首歌就必須削弱情感的濃郁,變得更加輕鬆。

    最後的最後,再就是表演多首曲目的勒維恩-戴維斯。

    整部電影之中,勒維恩一共表演了六首曲目,卻散落在電影的不同段落之中,並且在開場和結束形成一個圓環。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20:33
大戲骨 1149 親自示範

    電影之中,勒維恩-戴維斯一共表演了六首曲目。其中,開場和結束,他表演了同樣的曲目,但心情和心態卻演變出了不同的味道來,那種唏噓和茫然、那種疲憊和無助、那種苦澀和困惑,在兩場表現之中呈現出來。

    於是,這也回到了藍禮最開始的問題之上

    勒維恩繞了一個圈,心態的變化,是否通過音樂來傳達?

    如果是,那麼編曲的方式、演唱的方式,乃至於情感的細節和表演的控制,全部都必須做出相對應的調整;如果不是,那麼表演和表演之間,導演是否會留下鏡頭給予演員更多的表演空間?

    這就是喬爾剛開始詢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對於電影的原聲帶編曲,藍禮有什麼意見?

    認真傾聽了藍禮的闡述之後,喬爾輕輕收了收下頜,「是的,我們需要展現出些許的不同來,但僅僅只是一點點,我的意思是,一點點心態的變化,不能太過激烈,也不能太過明顯,只是一種緩慢而苦澀的變化。怎麼樣,如果編曲的話,你會如何表演呢?」

    客觀來說,這就是科恩兄弟對於藍禮始終唸唸不忘的理由。

    如果只是單純的演唱和表演,奧斯卡-伊薩克就足以滿足他們所有的挑剔要求了,但比較之下,藍禮的表演卻具有一種微妙的特質,足夠細膩也足夠深刻,留下裊裊餘韻,令人細細回味。「愛瘋了」的表演是如此,先驅村莊版「克里奧帕特拉」是如此,格萊美頒獎典禮版「野獸」也是如此。

    從歌唱到演技,藍禮的表演才能夠真正地呈現出勒維恩一週之內的心態微妙變化,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瀾壯闊,看似原地打轉實則滄海桑田。

    今天,劇組第一次聚集在一起朗讀劇本,藍禮對於角色的解讀就已經讓喬爾和伊桑眼前一亮了,哪怕還沒有溝通過,藍禮的個人理解就已經無限接近他們兩兄弟的構思,甚至更進一步地將角色與歌曲結合了起來。

    但問題就在於,藍禮到底會如何呈現呢?他的深入理解又是否符合科恩兄弟的構想呢?

    「嗯,我不太確定應該如何解釋,現在就可以看得出來,我不是一名歌手了……」藍禮信手拈來地自我吐槽了一句,眾人都不由愣了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藍禮就接著說道,「但我個人是這樣理解的。」

    「勒維恩是自豪的,甚至是自傲的,他帶著一股清高,來自藝術家的文人的知識分子的清高,他因為自己的堅持而驕傲,也因為自己的個性而滿足。

    雖然,他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之中,可能就連一頓晚飯都解決不了;但,他依舊是驕傲的,似乎正在享受著餓肚子的待遇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

    這一次,大家的嘴角就忍不住輕輕上揚了起來,再次感受到了藍禮話語之中的幽默。

    「我的意思是,他是一個非常有趣也非常普遍的人,在當時的浪潮之中,他代表了一群人,他們清苦,他們貧窮,他們困難,他們簡陋,他們同樣在渴求著成功。

    名利、聲望、財富、榮耀,這些都是美妙的,他們也將竭盡全力爭取;但,如果為了這些成功,需要放棄自己的堅持,他們則會選擇拒絕。」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們是愚蠢的,甚至是醜陋和憎惡的,因為他們擺出了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態,藐視眾生,一個眼神,就在批判著其他人,似乎整個世界只有他是出淤泥而不染一般;但,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側耳傾聽他們的音樂時,一切就說得通了。」

    說到這裡,藍禮自嘲地笑了笑。

    恍惚之間,話語之中正在描述的,似乎不是勒維恩-戴維斯,而是他自己。

    這著實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有些荒唐,有些荒謬,還有些喜感。如果說,「地心引力」的相似來自於楚嘉樹,那麼「醉鄉民謠」的相似就來自於藍禮-霍爾。

    「所以,在電影開篇的時候,勒維恩的演唱是朝氣的、蓬勃的,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但在結尾的時候,他的演唱卻是惆悵的、茫然的,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困惑。」

    藍禮將自己的理解和感悟講述了出來,「但……我不是一位出色的歌手,我沒有戴夫-范-朗克的粗糲嗓子,我也沒有經歷過戴夫-范-朗克的時代浪潮……」說話之間,眾人就開始輕笑了起來,藍禮也跟著上揚起了嘴角,「我是認真的。」

    賈斯汀就在旁邊吐槽,「嘿!嘿!去年的三座格萊美得主。」大家更是哄笑起來。

    藍禮攤開了雙手,誠懇地說道,「我更加擅長於敘事,民謠對於我來說,那是一個個故事,關於人生關於生活關於幻想的故事。所以,我更加傾向於演繹歌曲,以不同的情感來演繹。」

    「耶穌基督。」約翰-古德曼也呵呵地笑了起來,「小子,你知道,這是多麼一件不容易的事嗎?』悲慘世界』裡』帶我回家』的唱段,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講述出一個故事的。」字裡行間卻透露出一個關鍵,約翰曾經在百老匯觀看過藍禮的表演。

    藍禮聳了聳肩,「那麼我猜想,我就是一位出色的歌手了。所以……謝謝。」集體拍掌大笑,就連約翰也是笑容滿面,藍禮扯了扯嘴角,接著說道,「我不太確定應該如何表述,那麼,我們就直接演唱一下,看看這個質感。」

    「哇哦,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喬爾立刻就鼓掌歡迎,大家都也都紛紛跟著鼓掌起來,賈斯汀甚至還吹起了口哨,然後尼爾也一起來湊熱鬧。「吉他?誰現在可以翻找出一把吉他,遞給藍禮?對,吉他就可以了。」

    旁邊一陣混亂,然後工作人員就遞來了一把吉他,藍禮抱在了懷裡。此時,他是作為一名演員在歌唱,而不是作為歌手在表演,這有些細微的差別

    因為歌曲和旋律本身就是表演的一部分,藍禮需要進入勒維恩的狀態,而不是他自己,認真想想,這確實是千載難逢的一次表演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來釋放表演情感,這應該非常有趣。

    低頭看著懷抱之中的吉他,藍禮眉尾輕輕一挑,「尼爾?這不是酒吧裡的那一把嗎?一直都留在這裡?」

    「對的,這就是你當初演唱』克里奧帕特拉』時的那把吉他。」喬爾迫不及待地補充到,「我們覺得,這十分適合電影的氣氛,也適合勒維恩的身份,所以,借用了這把道具。」

    「上帝,現在』穆赫蘭道』的那種感覺正在越來越明顯了。」藍禮的一句調侃,周圍稀稀拉拉地響起了大笑聲。

    科恩兄弟、約翰-古德曼、莫里-亞伯拉罕和凱瑞-穆里根幾個人都歡樂地笑了起來,而其他人則是滿頭問號,完全沒有理解其中的笑點。小小的細節還是可以看出對於電影、對於藝術、對於角色的理解,層次就顯現出了差別。

    微微調整了一下琴弦,藍禮直接就勾勒起了琴弦,輕快而悠揚的旋律猶如山澗清泉一般,在金色陽光之中穿行,叮咚叮咚,清脆的聲響推開了清晨薄霧,寂靜山谷演繹著勃勃生機。

    「若我能如同諾亞之鴿般,展開雙翼,我將越過江河,追尋摯愛。揮手作別,我的愛人,願你珍重。我心中住著一個頂天巨人,高大雄偉,身姿矯健,如同炮彈。揮手作別,我的愛人,願你珍重。」

    清晰的咬字、輕盈的節奏、悠揚的弦音,洋溢著瀟灑不羈的放/蕩和肆意,可以清晰地看到藍禮嘴角揚起的一抹燦爛笑容,眉宇之間淡淡的哀傷在裊裊氤氳,離別在即、高聲放歌,可以感受到分離的傷感,卻更多是對於未來的憧憬和期待。

    這是戴夫-范-朗克的作品「丁克之歌(dink's-song)」。

    在原曲之中,戴夫的聲音充滿了滄桑和風霜,步履蹣跚之間的流浪滋味,潦倒而落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吟遊詩人的身影,在漫天黃沙之中踽踽獨行,一把吉他、一杯啤酒和一把嗓子,這就是他所擁有的全部。

    現在藍禮改編之中,同樣是浪跡天涯,卻平添了一抹瀟灑和放縱,彷彿可以看到那浪子般的肆意和癲狂,意氣奮發的身姿卻是讓人心生豔羨,綻放出「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坦然和驕傲,哪怕身無長物,他卻擁有了全世界。

    只要任何一個傾聽過兩個版本的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與眾不同。

    不僅僅是編曲的變化,還有藍禮眉宇之間的神采,緩緩滲透在歌詞和旋律之中,似乎就連手指和髮梢都迸發出了一種致命的浪漫,視線就這樣牢牢地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勒維恩-戴維斯與藍禮-霍爾兩個角色形象就這樣重疊在了一起,喬爾-科恩不由想起了藍禮剛才的話語

    他是驕傲的,他是清高的,他是自大的。哪怕身無分文、流落街頭,哪怕深陷囹圄、狼狽不堪,但他依舊是自豪的,因為自己的堅定不移而自豪。形單影隻地坐在酒吧裡,哼唱著內心的旋律,但這一刻,他卻是整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由自主地,就讓人想要揚起下巴,仰視著眼前的男人。他所擁有的,是全世界的財富都無法交換的風骨和氣質。

    然後,藍禮的指尖就停頓了下來,扣住了琴弦,等待著旋律在空氣之中裊裊消散,再次撥動琴弦時,樂符就放緩了腳步,似乎什麼都沒變,卻似乎什麼都已經不同了,只是可以捕捉到,那清雋的眉宇之間,情緒緩緩地、緩緩地沉澱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20:33
大戲骨 1150 微妙質感


    藍禮不是一個典型意義上的帥哥。

    如果將藍禮-霍爾的照片羅列出來,在一堆帥哥照片之中,提供陌生路人來挑選,估計不會有人認為,他是一位帥哥,就這樣輕易地淹沒在人海之中;但那些真正親眼見過藍禮的人卻知道,藍禮身上的那股氣質是如此迷人而耀眼,難以移開視線。

    此時此刻就是如此。

    藍禮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撥動著琴弦,那股獨特的氣質與旋律、歌詞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視線不由自主就落在了藍禮的身上,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心臟跳動的節奏就已經失去了意義,只是單純地沉浸在他的世界之中。

    前一刻,藍禮是肆意的、奔放的、狂傲的,即使浪跡天涯,即使衣衫襤褸,即使身無長物,卻依舊有著耀眼的光芒,似乎整個世界都踩在腳底之下;下一刻,藍禮就是低調的、滄桑的、茫然的,眉宇之間湧現出淡淡的哀傷和惆悵,一抹苦澀就緩緩流淌出來。

    修長指尖之下的旋律變得悠揚而纏/綿起來,沒有了跳躍的節奏,連綿的尾音在滔滔樂符之中綿長而黯然地流淌著,那瀰漫著雲霧的山谷,金色陽光就這樣消失了,彷彿頭頂之上堆積著厚厚的陰雲,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起來,那些雀躍的生機消失在大片大片的灰色之中,狂風驟起。

    「我依舊記得那個夜晚,暴雨磅礴,離別愁緒,纏繞心間。揮手作別,我的摯愛,揮手作別。渾濁江河,滾滾遠逝,腹中骨肉,傷逝於混沌朦朧,揮手作別,我的摯愛,揮手作別。」

    深沉而沙啞的歌聲,娓娓道來,裊裊餘韻將內心的苦澀和傷痛一點一點勾勒出來,煙霧繚繞、悲傷瀰漫,放聲高歌一曲,卻依舊道不盡那滿滿的愁緒,丟失了夢想,丟失了堅持,丟失了摯愛,於是也就遺失了自己,站在原地,兩眼茫然。

    「如同鳥兒注定屬於無垠蒼穹一般,遠離愛人之後生活也就了無生趣,揮手作別,我的摯愛,揮手作別。」

    旋律正在一點一點走高,歌聲正在一點一點綻放,但悲傷和哀愁卻正在一點一點氤氳,滿嘴苦澀卻無法傾吐,蕭索而落寞地站在原地,放眼望去,偌大的世界卻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只是茫然地停下了腳步,再次勾勒起琴弦,那熟悉的旋律才能帶來一絲淡淡的溫暖。

    同樣是來自「丁克之歌」,同樣是來自藍禮的演唱,採用了兩種不同的編曲和詮釋方式之後,卻迸發出了截然不同的味道和風骨。

    同樣是離別,一個憧憬著未來,一個困頓於現在;一個滿心歡喜,一個茫然若失;一個肆意放縱,一個滄桑落魄。

    不由自主地,凱瑞-穆里根就扭開了腦袋,偷偷地擦拭著眼角的淡淡淚光。民謠之所以動人,就因為隱藏在其中的流浪風骨,詮釋出了不同的靈魂,每一首旋律都是一個故事,也是一段人生,它永遠不會是新歌,卻也永遠不會變老。

    僅僅只是一首歌,凱瑞就可以窺見藍禮身上的傷痕纍纍,在追逐夢想道路之上的頭破血流,毫無保留地展示了出來。他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示了自己,真實而坦誠,但,到底有多少人能夠真正聽懂真正看懂呢?

    在這個浮躁而急切的社會裡,還有多少人願意放慢腳步,靜靜地側耳傾聽一個故事呢?又還有多少人願意放棄急功近利的想法,真正地靜下心來追逐自己的夢想,堅持自己的藝術追求呢?

    鮑勃-迪倫成功了,但沒有戴夫-范-朗克們的闖蕩和鋪墊,民謠浪潮也就根本不存在了,自然也就不會有鮑勃-迪倫們的名垂千古了。

    人們記住了鮑勃-迪倫,卻永遠忘記了戴夫-范-朗克。

    凱瑞不僅看到了藍禮,更看到了勒維恩-戴維斯。

    如果藍禮沒有成功,如果「堂吉訶德」淹沒在人潮之中,如果藍禮現在依舊籍籍無名,那麼他就是勒維恩,依舊在紐約這座大都市之中,孜孜不倦地追逐著自己的夢想,即使成功了,勒維恩依舊是勒維恩,就好像戴夫終究不是鮑勃一樣。

    凱瑞慌亂地掩飾著自己的狼狽。

    很少人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凱瑞也受困於自己的煩惱。

    不久之前,她剛剛結束了「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拍攝,與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合作。對於任何一位演員來說,這都是夢寐以求的機會,她也不例外,她倍感榮幸。

    但結束拍攝之後,她卻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困境之中。因為「了不起的蓋茨比」的表演著實太糟糕了,甚至可以說是糟糕透頂,她開始懷疑自己接下這部作品的初衷,也開始懷疑自己準備表演過程的專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在演員道路之上的迷失。

    然後,今天她就在藍禮的歌聲之中看到了自己。

    突然,一陣鼓掌聲就打亂了凱瑞的思緒,所有視線瞬間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蜂擁而去,然後就看到了激動得無法自已的喬爾-科恩。

    喬爾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雙手,連連點頭,「是的,是的,這就是我所說的。」喬爾轉過頭,看了看伊桑,似乎正在尋求著意見,但不等伊桑恢復,喬爾就停下了鼓掌,再次看向了藍禮,「就是這樣,完美,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我是說,你的表演和演唱非常好,完美!」

    在故事的開頭,落魄之中依舊清高的勒維恩,演唱著「丁克之歌」,放/蕩/不羈的瀟灑和風/流迸發出蓬勃生機;而在故事的結尾,兜兜轉轉回到原地的勒維恩,依舊高高抬起自己的頭顱,卻開始變得迷茫起來,思考著自己的人生,終究找不到一個答案。

    看似什麼都沒有變化,但其實什麼都已經改變了。

    在這股時代浪潮之中,勒維恩僅僅只是其中的一份子而已。對於整個時代來說,轟轟烈烈地呼嘯而過;而對於勒維恩來說,他卻困在了自己的夢想和生活之中,看不到未來,看不到現在,甚至在回首過去時也都無所適從。

    這樣細膩而深刻的變化,完全展現在了藍禮剛才的演唱之中。

    從理解到演繹,從領悟到詮釋,從解讀到釋放,藍禮和勒維恩之間的界限已經徹底消失,不過三兩句演唱,先驅村莊就成為了煤氣燈酒吧,舉重若輕卻餘韻深遠,這一份表演功力,著實讓喬爾激動地無法自已。

    約翰-古德曼右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細細地回味著,似乎依舊沉浸在歌聲之中,然後就看到了伊桑投射過來的視線。

    約翰和科恩兄弟是老熟人了,1987年,科恩兄弟拍攝職業生涯第二部作品「撫養亞利桑那」的時候,約翰就已經在其中出演了一個角色,後來幾乎科恩兄弟的每一部作品,約翰都會客串一個或輕或重的角色,這段友誼就一直延續了下來。

    感受到了伊桑的視線,約翰露出了一個微笑,擠眉弄眼地做出了一個表情,輕笑著說道,「辛苦的等待總算是有所回報。」

    「喬爾又要得意一段時間了。」伊桑如此說道因為堅持使用藍禮,這是喬爾的主意。

    然後伊桑和約翰兩個人就同時輕笑了起來。

    收回視線之後,約翰再次看向了藍禮。業內的傳聞總是不太可信的,但真正的合作過之後,真相就漸漸明朗了起來。

    前後不過短短幾天時間,藍禮就已經真正地領悟到了角色的精髓,甚至對於整個故事、整個核心、整個創作靈魂都有了自己的理解;並且能夠將這些想法傾注到表演之中,剛才的表演僅僅只是小試牛刀而已,卻足以讓人驚豔。

    事實上,去年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約翰選擇了「後人」的喬治-克魯尼。

    但現在,約翰對於這一次的合作有了更多期待。

    伊桑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的理解是正確的,你的表演也是正確的,這就是我們想要的味道。關於歌曲的改編,你可以參加到改編工作之中嗎?我的意思是,勒維恩的六首表演曲目,你都可以參與改編,這也是屬於表演的一部分。」

    話語說出口之後,伊桑還是有些保留的。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藍禮的加盟著實太過倉促了,剛剛結束「地心引力」的拍攝之後,體力和精力都沒有達到最佳狀態,短時間之內就已經完成了角色和劇本的研究,接下來還有表演任務,如果再加上編曲任務,這要求確實是太過繁重了。

    但藍禮卻沒有任何猶豫,乾脆地點點頭,「沒問題。我想,賈斯汀也不會坐在旁邊發呆的。這應該是非常有趣的一次合作經歷。」

    安靜地坐在旁邊的賈斯汀突然被點名,攤開了雙手,擺出了滿頭問號的表情,一臉嚴肅地表示了拒絕,「嘿,這件事在我們的合約裡可沒有標註,我是可以拒絕的。」

    那打趣的詼諧語調,再次讓所有人都輕笑了起來,漸漸擺脫了剛才藍禮演唱所帶來的哀傷和憂鬱,氣氛重新輕快起來。

    「藍禮,為什麼是這首歌呢?」在一片嬉笑聲之中,凱瑞好奇地提問到,感受到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目光,凱瑞的視線卻始終落在藍禮身上,進一步補充地說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選擇了這首曲目呢?在電影之中,可以呈現出勒維恩表演質感的作品有不少,選擇了這首歌,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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