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578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5 20:12
大戲骨 951 大牌盛宴

    雷鳴般的掌聲持續不斷、經久不息,浩浩蕩蕩地在整個阿爾梅達劇院之中不斷盤旋激盪,全場觀眾集體起立的盛況,一點一點地將洶湧的掌聲推向難以置信的高/潮。

    伊迪絲用力地拍打著雙手,在大腦意識到之前,就已經站立了起來,忘乎所以、心神激盪,稍稍愣神了片刻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亢奮,很有可能暴露在喬治的雷達範圍,連忙小心翼翼地收斂起來。

    此時此刻,她才終於真正地明白亞瑟的意思,「你會喜歡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太多。

    身影隱藏在包廂的幕布背後,伊迪絲偷偷地打量了一番。

    隔壁包廂之中,理查德-德-維爾高高舉起了雙手,放在了胸膛的位置,激動而興奮地拍打著,同時還滿臉不可思議地搖晃著腦袋,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洋溢著喜悅和幸福;站在旁邊的喬治動作稍稍有些僵硬,尤其是挺拔的肩膀透露出了他的緊繃,但還是不得不加入鼓掌的行列之中。

    「噗。」伊迪絲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僅僅只是這一幕,今天的冒險就已經值回票價了。

    上次亞瑟看到了艾爾芙的失態;今天她則看到了喬治的妥協,他們兩個人也算是扯平了。

    「馬修,你說,理查德會不會要求和藍禮見面?」伊迪絲微微側了側身體,在馬修的耳邊大吼了起來,劇院之內如同風暴般的掌聲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即使聲嘶力竭,落在耳膜之上的聲響依舊稀稀落落。

    馬修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伊迪絲那迫不及待的笑容,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看好戲的心態,馬修克制地點點頭,但回答卻無比肯定,「會!」

    伊迪絲笑容滿面地給予了附和,「我也這樣認為。」所以,她暫時不打算離開了,這場好戲才剛剛開始,錯過的話就太可惜了,即使需要冒一些風險,她也心甘情願。

    收回視線,伊迪絲朝著另一側的包廂和觀眾席掃視了過去。今天的演出著實太精彩,全情投入;中場休息的時候,又為了躲避喬治,偷偷摸摸地隱藏行蹤,所以,她一直沒有好好打量一下今天到場的賓客。直到現在。

    「耶穌基督,那是瑪德琳-古斯塔夫(madeleine-gustaf)公主嗎?她旁邊的那個是……為什麼有點眼熟?」伊迪絲早就預料到了,包廂之中絕對不會缺少貴族的身影,但此時還是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瑪德琳-古斯塔夫,瑞典王室的小公主,在王位繼承名單之上排名第三。她在倫敦可謂是「赫赫有名」,約莫十年前,瑪德琳前來倫敦修讀英文,卻沉迷派對、荒廢學業、不務正業、舉止輕佻,僅僅兩個月之後就灰溜溜地回去瑞典了。

    另外,瑪德琳的戀情也是轟轟烈烈,因為男方的劈腿醜聞,淪為了狗仔隊的笑柄。

    今天,瑪德琳出現在了安德烈-漢密爾頓的包廂之中。伊迪絲之所以驚訝,一方面是因為對方身份尊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倫敦西區著實不是瑪德琳的風格;不過,考慮到安德烈和瑪德琳的交情,似乎也就沒有那麼驚訝了。

    「克里斯-歐尼爾(chris-o'neal)。」馬修給予了回答,然後做出了說明,「華爾街。」

    因為此時太過喧鬧,不適合長篇解釋,只是簡單說了一個關鍵詞;不過,伊迪絲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頜首表示了瞭解,「我聽說過傳聞。」

    克里斯-歐尼爾是一名銀行家,華爾街新貴。家世相對來說簡單,沒有累積,其實在貴族眼中就是暴發戶,克里斯僅僅只是富二代;不過,他的母親卻在紐約上東區闖出了一片天地,現在是社交名媛正面意義的那種。

    去年年初,瑪德琳和克里斯走到了一起,彼時伊迪絲就在紐約,傳聞第一時間就進入了她的耳朵,只是沒有放在心上,今天才親眼得見。

    「就連瑪德琳-古斯塔夫都出現了,那下一步,威廉和凱特是不是也要攜手出席了?」伊迪絲挑了挑眉,開起了玩笑這裡說的,自然是威廉王子和凱特王妃。

    馬修揚聲回答到,「比阿特麗斯公主(beatrie)昨天出席了。」

    比阿特麗斯公主,英國女王******的孫女,安德魯王子的長女,王位繼承人之中排序第七。

    19年出生的她一向平易近人,三年前還在百貨公司打過工,擔任vip客人的私人購物顧問;現在她依舊正在大學主修藝術創作,有趣的是,29年,她在英國電影「年輕的維多利亞」裡出演了女王的女僕,這也是英國王室成員第一次出演電影。

    一直以來,比阿特麗斯都希望能夠在紐約的時尚和媒體方面尋找到工作。

    比阿特麗斯的出席,不僅意味著「悲慘世界」的口碑已經在貴族之間傳播開來;而且還意味著藍禮以演員身份打開王室缺口的機會來了。

    「上帝,我真希望事情發生在今天。」伊迪絲不由感嘆到。如果比阿特麗斯公主和喬治-霍爾在阿爾梅達劇院碰面,然後藍禮受邀出現,這才是真正的年度大戲。「等等,那是瑪吉-史密斯和伊恩-麥克萊恩(ian-mkellen)嗎?」

    「伊頓的包廂裡,海倫-米倫預約了後天的行程,還有彼得-奧圖和帕特里克-斯圖爾特(patrik-steart)。」相較於伊迪絲的意外來說,馬修卻已經習以為常,雲淡風輕地開口說道,拋出了一個又一個重量級的名字來。

    伊迪絲稍稍愣神了片刻,而後就恢復了常態,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西區應該會無比熱鬧;而喬治和伊麗莎白將會無比煎熬。上帝,我真不應該錯過這場好戲。我現在開始覺得,這些貴族們有些可愛了。」

    掌聲之中,伊迪絲和馬修的話語都被衝撞得支離破碎,兩個人沒有再繼續交談下去,而是專注地呼籲著演員們的返場謝幕。十六分鐘,今晚的掌聲足足持續了十六分鐘,一直到最後藍禮的單獨謝幕,全場觀眾還是依依不捨、流連忘返。

    六個小時的演出,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餘韻。

    ……

    伊迪絲沒有立刻離開劇院,她依舊小心翼翼地躲在鄧洛普家的包廂裡,偷偷摸摸地觀察著隔壁包廂的一舉一動

    果然,理查德迫不及待、急不可耐地希望能夠與藍禮見面。

    一開始,喬治還試圖勸阻一番,但沒有想到,理查德甚至希望離開包廂,親自前往後台,與藍禮面對面交談,表示自己的喜愛之情,這下喬治才慌亂了,於是,艾瑪-菲丁和馬修-鄧洛普不得不出面,安撫了理查德之後,將藍禮找了過來。

    藍禮沒有傲嬌地拒絕,他禮貌地前來了包廂,甚至沒有來得及替換自己的戲服。

    藍禮和理查德相談甚歡,兩個人針對劇目、針對表演展開了諸多交談。可以看得出來,理查德是一位真正的戲痴,見解獨到、理解深刻、品味高級,與專業人士的交談,不僅不落下風,而且還越談越深入、越談越興奮。

    伊迪絲就坐在隔壁包廂裡,對話無比清晰。雖然她看不到喬治的表情,但從喬治的沉默之中卻可以品味出他的壓抑和憋屈,這樣的父親,著實太過陌生,卻又著實太過好笑,伊迪絲不得不死死地咬緊牙關,這才避免自己捧腹大笑的危機。

    正當伊迪絲思考著,喬治什麼時候會出聲打斷談話,趕走藍禮,將這場恥辱結束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了藍禮告辭的聲音。

    「藍禮!」喬治那緊繃到了極致的聲音,洩露了他的憤怒和羞辱,但他還是及時控制住了,勸阻到,「勛爵顯然對於劇目有不少看法,為什麼你們不繼續交談下去呢?又或者,我們可以明天午餐的時候,再見面好好談一談。」

    「抱歉。明天依舊還有演出,十分遺憾,我沒有辦法答應勛爵的邀請。至於現在,瑪吉-史密斯爵士和伊恩-麥克萊恩爵士在隔壁包廂,我必須前去打一個招呼。」

    瑪吉和伊恩都接受了女王的冊封,享有爵士頭銜,這兩位演員都是在貴族之間擁有重要位置的老戲骨。

    「噢,當然,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回答的是理查德,直接跳過了喬治,也無視了喬治,爽快地答應到,「明天和大後天,我會再次拜訪阿爾梅達劇院的。對於演員來說,舞台和表演永遠是最重要的,我深深地理解這一點,否則,你也無法奉獻出如此精彩的演出了。」

    一陣簡單的寒暄之後,藍禮真的就離開了。

    伊迪絲正在腦補此時喬治的表情時,包廂門卻突然被推了開來,嚇了她一跳,心臟猛然緊縮起來,然後就聽藍禮的聲音傳來,「劇院的老鼠最近越來越吵鬧了。」而後,順手就關上了包廂門,揚長而去。

    留在原地的伊迪絲,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齒:那該死的傢伙。

    關上包廂門之後,藍禮對著身後的馬修露出了一個笑容,「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而後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了一下霍爾家包廂的方向,「怎麼樣,我剛才表現不錯吧?」

    馬修輕輕頜首表示了贊同,「十分不錯。」

    藍禮呵呵地輕笑出了聲,拍了拍馬修的肩膀,「麻煩你指引那位暴跳如雷的紳士離開劇院,謝謝。」否則,喬治此時發現了伊迪絲的話,估計就要遷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5 20:13
952 腳不沾地

    離開多默家的包廂,瑪吉-史密斯專業而投入的指導意見,伊恩-麥克萊恩心滿意足的暢快笑聲,依舊在耳邊縈繞著。不由自主地,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雖然疲憊,雖然辛苦,現在感覺整個人裡裡外外都透支了,但內心卻是滿足的。

    果然,重新回歸倫敦西區是正確的選擇。

    每一天,字面意義上的每一天,面臨的情況、學習的經驗、奉獻的表演,這都是截然不同的,即使是最出色最頂尖的演員,他也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謙遜的姿態,處理不同的挑戰,不斷地充實自己。只有持續不斷地努力、持續不斷地進步,否則暴露出來的缺點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這是藍禮重生以來,最為充實也最為紮實的一段時間。

    真正的身心俱疲,不僅需要奉獻舞台之上的頂級演出,還需要迎接一波又一波的訪客,可以的話,藍禮現在只想要躺在溫泉裡挺屍,就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要移動;但同時,這也是真正的身心洗禮,從外到裡,從裡到外,不斷地打磨鍛鍊,猶如百煉成鋼一般。

    這就是痛並快樂著。

    今晚,喬治的出現著實是一個意外;但,僅僅只是激起了淺淺的漣漪,迅速就平復了下來。

    對於藍禮來說,在家族的反對和排斥之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關注。重新回到倫敦西區,不是為了向家族證明自己,而是為了不斷打磨表演基本功,這樣的初衷,始終都不曾改變過;經歷了首演之夜的波瀾和起伏之後,他再次感受到了那顆跳動的赤子之心。

    所以,意外地看到喬治,藍禮沒有給予太多的特別待遇,反而是理查德-德-維爾成為了交談的重心。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必須承認,理查德是一位十分專業的觀眾,充滿熱情、知識淵博、見解獨到,相比起喬治來說,理查德才是真正地享受了今晚的演出,而藍禮也更加專注與理查德的交談。

    藍禮注意到了喬治的反常和異樣,還有那頻臨失態的怒氣。

    不可否認地,內心深處還是有些開心,小小的雀躍,也許,這就是報復的快感;但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後就再也沒有想起了。

    猛然地,藍禮開始意識到,其實喬治和伊麗莎白的觀點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他已經開始學會翻過那一頁了。

    此時,霍爾家和鄧洛普家的包廂都已經空無一人了。看著空蕩蕩的包廂,空氣之中似乎依舊殘留著湧動的熱潮,藍禮眼底流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而後邁開腳步,回到了後台,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休息。

    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演出在等待著。

    之前藍禮推辭理查德的邀請,那不是客套話。

    首演之夜開始以來,「悲慘世界」已經整整上映了十五天,一共登場十三次,每一場演出都座無虛席、掌聲雷動;同樣,每一場演出也都備受期待,期待著藍禮登台演出的呼聲,始終不曾降溫過。

    經過商議,藍禮所帶領的第一陣容,足足演出了十三場,一場不落。但,他們終究不是鐵打的,他們也終究是血肉之軀。連續高強度的演出,對每一位演員都提出了超高的要求,就連湯姆-霍蘭德這個小跳蚤都已經有些扛不住了,更不要說其他演員們了。

    明天是週六,考慮到週日是休息日,所以,這就將是第一演員陣容在第一階段的最後一場演出。結束了週六的表演之後,第二陣容將會接手表演重擔,下週一開始登台演出;第一陣容演員們將會得到四天的休息調整時間再加上週日,那就是五天。

    結束調整之後,第一陣容和第二陣容將進入輪換演出階段。比如說週一是第一陣容,那麼週二就是第二陣容,以此類推,保證演員們能夠得到足夠的休息和調整,以最佳狀態投入演出,奉獻最精彩的表演。

    換而言之,第一階段的長征旅途,明天將暫時告一段落。藍禮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在衝刺階段鬆懈下來,否則就要功虧一簣。

    倫敦西區,這裡真正是一場演出都不能懈怠。

    「藍禮!」腳步進入後台,長長的劇院走廊裡,一個身影猛地站立了起來,動作著實有些突兀,尤其是在走廊那稀疏的燈光之下,著實有些驚悚。

    藍禮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啞然失笑,「西區有著不少恐怖傳說故事,雖然我不是一個害怕超自然現象的人,但我也不是捉鬼敢死隊。」這自我調侃,緩解了一下緊繃的氣氛,眼前那個男人,歡快地大笑了起來,還有一些窘迫和羞澀。

    一頭深灰色的短髮,微微捲曲起來;圓潤憨厚的臉龐之上留著濃密的絡腮鬍,間或摻雜著些許花白的鬍鬚,平添了一抹滄桑感;高挺的鼻樑之上夾著一幅黑框眼鏡,看起來有點技術宅男的特質,如果搭配上那一套略顯凌亂的西裝和襯衫,領帶也隨意地拉扯開來,那麼宅男的氣質就更加明顯了。

    粗粗一眼,很難斷定對方的年齡,看起來約莫中年的模樣,但五十、五十五,還是四十五,卻說不清楚。尤其是臉上那少年般的羞澀和拘謹,更加顯得年輕起來。藍禮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馬克-魯法洛(mark-ruffalo)的形象,不過,眼前之人不是馬克-魯法洛。

    「抱歉,原諒我的失禮。你的助理邀請我到待機室等候,但裡面有些吵鬧,所以我在外面找了一個位置。然後我看到了你,於是就……」中年男子意識到了自己的著裝不太整齊,連忙整理了一下,不過看起來沒有幫助。

    藍禮擺了擺手,輕笑起來,「待機室總是無比吵鬧的,年輕人的劇組總是如此,我的意思是,包括我在內。」藍禮主動迎了上前,伸出了右手,「很高興認識你,怎麼樣,今晚的表演還好嗎?」

    「好,非常好!」中年男人也握住了藍禮的右手,連連點頭,「事實上,精彩絕倫,我想,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演員們對於舞台總是有一種執念了。我是說,歐洲演員。」那不太標準的英語,帶著濃濃的西班牙語腔,捲舌和彈舌音都格外明顯。

    「這是我的榮幸。」藍禮表示了自己的禮貌,「我一直都以為,作為導演,表演的捕捉不是你的長項;顯然,今天我需要改變一下錯誤的固定觀點了。」

    「哈。」中年男人歡快地笑了起來,「不不,應該是我改變了想法。呃,原來表演的力量可以如此強大,甚至突破時間和空間的束縛,真正出色的演員,著實太過難得了。哦,哦,抱歉,我真是太粗魯了,阿方索-卡隆(alfonso-cuaron),很高興認識你。」

    交談了一小會之後,阿方索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自我介紹了,這才是他和藍禮的初次見面,這確實是太失禮了。

    可是對於藍禮來說,這位導演卻再熟悉不過了。

    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好萊塢更是一個多民族多文化的大熔爐,與美國接壤的墨西哥,一直都是美國文化之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其中,「墨西哥三傑」在好萊塢的闖蕩故事就廣為流傳:阿方索-卡隆、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裡圖、吉爾莫-德爾-托羅(guillermo-del-toro)。

    三位導演,年齡相近,各自只相差一歲,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前往好萊塢打拚,並且通過自己的實力闖蕩出了一片天地。

    吉爾莫以「刀鋒戰士2」和「地獄男爵」闖出名號,後來拍出了「潘神的迷宮」和「環太平洋」,一舉成名,他對怪物的執著,成為了好萊塢最為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亞利桑德羅則以「愛情是狗娘」、「通天塔」、「21克」奠定了自己的事業基礎,並且在「鳥人」和「荒野獵人」兩部作品之中達到了巔峰,他對鏡頭的掌控堪稱一絕。

    至於阿方索,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技術控,「人類之子」裡的兩個長鏡頭,引爆了口碑;執掌導筒的「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囚徒」是系列電影之中,口碑最出色、票房卻最平平的一部;後來他還拍出了驚豔無數人的「地心引力」。

    墨西哥三傑之中,亞利桑德羅和阿方索都先後贏得了奧斯卡最佳導演,名揚四海,而吉爾莫在217年也憑藉著一部「水形物語」成功回春,實實在在地成為了好萊塢的中堅力量。

    正如藍禮所說,他沒有預料到阿方索會出現在阿爾梅達劇院,因為阿方索是技術控,對於表演反而沒有給予太多的關注。

    面對阿方索的自我介紹,藍禮輕笑了起來,「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喜歡』你媽媽也一樣』之中對死亡的探討,在墨西哥文化之中,死亡總是特別的,對吧?」

    「你媽媽也一樣」是阿方索早期的作品,贏得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的提名,劇本由阿方索和他的親弟弟聯合撰寫有點類似於克里斯托弗-諾蘭和喬納森-諾蘭(jonathan-nolan)的關係;但整體而言,這部作品卻名聲不顯,許多人都不曾聽說過。

    阿方索有些意外,微微張開了嘴巴,「你看過』你媽媽也一樣』?」

    「是的,而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今晚你是獨自一個人過來觀看劇目的嗎?我可以邀請你到待機室坐一坐嗎?還是說,你還有同伴正在等待著你?」

    「不,不用。」阿方索擺了擺手,但隨即又點點頭,「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找一個地方坐下來,好好交談交談嗎?」察覺到了藍禮疑惑的視線,阿方索又補充說明到,「我有一部作品,想要邀請你出演。」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6 20:22
大戲骨 953 技術宅男

    又是搖頭,又是點頭,阿方索-卡隆的拘謹和侷促根本無法遮掩,他尷尬地搓了搓手,慌張地解釋到,「我有一部作品,想要邀請你出演。」

    這是一個意外的答案,藍禮呵呵地輕笑了起來,「謝謝。對於任何一名演員來說,來自心儀導演的邀請,這都是最好的讚揚;我可以理解為,今晚的演出,你確實十分喜歡,對嗎?」

    「當然,絕對。」阿方索的雙手比劃出眼花繚亂的手勢,帶著典型的西班牙人或者意大利人的風格。不過,阿方索是墨西哥人,這算是同一個體系的?

    阿方索接著說道,「之前,我的朋友我不太確定你是否認識他,吉爾莫-德爾-托羅?他觀看了你的演出,然後告訴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前來觀看,我始終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但今晚,你真的讓我感覺到了震撼。等等,你剛才說,我是你心儀的導演?」

    阿方索的英語,口音很重,而且說話節奏有些磕磕絆絆,偶爾還可以發現語法錯誤;但吐字的速度卻延續了西班牙語的風格,感覺一股腦就要把所有單詞都傾瀉下來一般,有點機關槍的感覺,似乎就連大腦的反應速度都跟不上說話的速度一般,如此反差,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是的。就我個人而言,我十分十分喜歡』人類之子』那兩個長鏡頭。不過,不僅僅因為長鏡頭所帶來的視覺效果,更多是那種氛圍,瀰漫在鏡頭和視角背後的冷峻和蒼莽,你知道,就是在主角之外的那些東西,印象非常深刻。除此之外,阿茲卡班囚徒,我欽佩你的勇氣!」藍禮面帶微笑,誠懇地說道。

    阿方索是一名低產導演,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至今為止他只拍攝過三部作品,2006年的「人類之子」之後,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新作品問世。

    不是因為沒有作品接手,而是因為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技術控。就好像羅伯特-澤米基斯、詹姆斯-卡梅隆、喬治-盧卡斯一樣,他們對技術的痴迷,甚至超過了電影本身,往往願意花費大把時間鑽研到電影技術之中,而後結合自己的電影,奉獻精彩。

    藍禮的讚揚,讓阿方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羞澀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閃躲起來。今年已經年逾五十了,卻依舊懷抱著一顆稚子之心,一心一意地撲在電影之上。

    2004年,「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囚徒」贏得了影評人的喜愛,被譽為系列最佳,媒體綜評高達八十二分;卻遭遇了粉絲惡評,票房表現糟糕,北美和全球的成績都是系列最低。這對阿方索來說無疑是一個嚴重打擊。但,他始終沒有氣餒,還是專心致志地投入電影之中,純粹而簡單。

    其實墨西哥三傑之中,只有亞利桑德羅相對更加懂得社交一些,阿方索和吉爾莫兩個人都是老老實實的宅男,甚至有些害羞,不善言辭。這樣的老實人,在好萊塢能夠闖出一片天地,著實太不容易了。

    「不過。」藍禮的話語沒有結束,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必須婉拒你的好意。」

    電影邀請,藍禮不得不拒絕。

    面對一臉錯愕和失望的阿方索,藍禮都有些於心不忍了,總覺得自己在欺負老實人,「正如你所見,我現在正在倫敦西區表演,接下來兩個半月時間,我都沒有任何時間。」看著阿方索張嘴準備說話,藍禮搖了搖頭,阻止了對方,繼續說下去,「另外,我們劇組正在考慮前往百老匯巡演,現在行程暫時沒有確定下來,但可以肯定的是,短期之內,我沒有時間空檔。」

    「悲慘世界」在倫敦西區上演僅僅兩週,場場爆滿,場場好評,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倫敦五月份的絕對焦點;大西洋彼岸的紐約也感受到了這股熱潮,百老匯已經有巡演公司開始和約翰-科德接洽了,商議他們在百老匯的巡演事宜。

    正如藍禮所說,目前還在商談階段,但可以確定的是,至少有六家劇院表示了感興趣,正在緊鑼密鼓地磋商之中。不出意外的話,百老匯之行是板上釘釘的,唯一的疑問就在於:演出時間到底持續多久?還有,藍禮必須出演的場次又有多少?

    對於百老匯來說,「藍禮-霍爾」的吸引力甚至超過了劇目本身。他們必須確保,藍禮出演足夠的場次,這對於整齣劇目的巡演價值都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毫不誇張地說,一個藍禮的身價,就超過了劇組其他所有演員的總和,而且還是大幅度超過。

    所以,不僅僅是約翰,現在安迪-羅傑斯也在紐約,密切地與百老匯展開接洽,討論接下來的事宜。

    「卡隆先生,請務必原諒我的失禮。」藍禮誠懇地說道,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實意,「因為檔期原因,我不得不拒絕你的好意。」

    「可是……」阿方索似乎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意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切入主題,就已經被拒絕了。這讓阿方索有些沮喪,他不由想起了朋友的勸告:通過經紀人進行詢問,這才是正確的方式,也是正規的方式。

    但,今天觀看完演出之後,阿方索著實太過激動了,亢奮的情緒根本無法控制,沒頭沒腦地就來到了後台,依靠「刷臉」的策略,得到了進入待機室的機會,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和藍禮面談一番,可是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像藍禮這樣的頂級演員,每個人都渴望與他合作。尤其是奧斯卡結束之後,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的詢問電話都已經打爆了,但藍禮卻無動於衷,遠離了好萊塢,遠離了北美,安安靜靜地在倫敦西區投入表演。那麼,他又怎麼能夠成為例外呢?

    「不,不用。」阿方索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努力強打著精神,卻依舊抑制不住自己萎靡的神態,「是我太過唐突了,你不用道歉,我……呃,考慮不夠周詳。」阿方索連聲說道,「但,今天的表演確實太過精彩了。我原本打算明天再過來的,可是好像沒有位置了。」

    今天阿方索的位置是阿爾梅達劇院的預留位置,通過「哈利-波特」、「我是傳奇」等作品的頂尖製作人大衛-海曼(david-heyman)的關係,多次輾轉之後,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入門的資格。

    「是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詢問一下我的朋友,在包廂裡為你找到兩個位置。」藍禮爽快地說道,霍爾家的包廂應該還有空位,他很確定,理查德應該不會介意;另外,鄧洛普家的包廂應該還有空位,馬修肯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阿方索瞪大了眼睛,「真的嗎?上帝,你知道現在外面一張門票炒作到了多少錢嗎?」但說出口之後,阿方索隨即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在演員面前,討論黑市的黃牛票,這似乎不太妥當。於是,話語就這樣尷尬地切斷了。

    藍禮卻毫不在意,呵呵地輕笑了起來,「我回去確認一下自己的銀行賬戶,有必要的話,這可以成為我的生財之道。」如此調侃,瞬間讓阿方索哧哧地跟著笑了起來。

    「你確定不要到待機室裡坐一坐嗎?」藍禮再次發出了邀請,阿方索拒絕了好意,因為外面還有同伴等待著。

    藍禮攤開雙手,「那麼,請原諒我的失禮,我現在必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一整天的工作呢。關於包廂位置的情況,我會交代內森我的助理,和你溝通的。」

    簡單寒暄了兩句,藍禮的腳步沒有停頓,快步離開了。

    進入待機室,其實演員們已經離開了大半。結束表演之後,每個人都身心俱疲,他們需要好好地放鬆,沒有派對,也沒有聚會,每個人都早早地回家,為第二天的演出養精蓄銳。像藍禮這樣,總是一大堆應酬,往往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不過,待機室裡依舊充滿了笑聲,尤其是保羅-沃克那標誌性的陽光笑聲,著實是再熟悉不過了。

    「藍禮!」梅朵-瑞恩高高地跳躍了起來,滿臉亢奮,一路小跑地衝了上來,給了藍禮一個大大的擁抱,「上帝,你真的是天才!天才!表演太精彩了!全程我都在顫抖著,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都是,精彩得讓人只想要尖叫,卻又尖叫不出來!上帝,上帝!你真的太離開了!」

    梅朵整個人上上下下地跳躍著,尖叫不斷,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表達著她的雀躍。

    不由自主地,藍禮也跟著輕笑了起來,疲倦猶如擁抱了春天第一縷陽光的積雪,一點一點融化,「女孩兒,女孩兒。你爸爸正在看著呢,他要吃醋了。」

    一句調侃,頓時讓保羅啞然失笑,走了上來,給了藍禮一個熱情的擁抱,暢快地說道,「耶穌基督,夥計,你就是一個變態,為什麼以前我從來沒有意識到?你就是屬於這片舞台的,海瑟說的沒錯。」

    「我已經足夠驕傲了,你們沒有必要繼續投食喂養我的自大了。」藍禮笑呵呵地說道,「怎麼樣,六個小時確定沒有太過漫長嗎?我以為你們堅持不住,率先離開了。」

    保羅和梅朵是前天抵達倫敦的,此次前來就是專門為了給「悲慘世界」捧場,但藍禮卻沒有時間招待他們,全程都是馬修在陪同。今晚,他們在二樓的預留座位裡觀看演出,不是包廂,但視野一樣優秀。

    本來保羅是準備自己排隊購票的除了預售票之外,還有一小部分票是演出三天前放出來的,但買票的觀眾們著實太過狂熱,根本沒有機會。保羅這才作罷。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6 20:22
954 羞澀迷弟

    「怎麼可能?雖然六個小時坐得我屁股發麻,但,這絕對是難以想像的一次經歷。上帝,藍禮,我明天還可以再觀看一次嗎?」梅朵的亢奮和雀躍根本無法平復,一個勁地上下跳躍著,這才是花季少女的真實面貌。

    「梅朵。」保羅揉了揉女兒的腦袋,梅朵連忙閃躲了開來,嘟囔地抱怨著,保羅也是無可奈何,「你知道門票多麼難得,你也知道藍禮多麼為難。如果還想要觀看的話,我們明天去排隊,購買下一場的門票,以實際行動表示我們的支持。」

    「親愛的梅朵,如果你要求天上的星星,我只能說抱歉了,那是你父親的職責;但如果你僅僅只是要求一場倫敦西區表演的門票,我想,我還是可以做到的。」藍禮笑呵呵地調侃到,然後就看到梅朵高高地跳躍了起來,不斷歡呼著。

    保羅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巴,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藍禮,你這樣會把她寵壞的。」雖然話語如此說,但眼底深處的溺愛卻滿溢了出來,幸福地看著梅朵,心口不一。

    「這只是小事。」藍禮拍了拍好友的背部,笑呵呵地說道,「倫敦怎麼樣?最近這幾天,小雨一直連綿不斷,著實不是拜訪的最佳時機;但,這就是倫敦。」

    「就好像上次我拜訪紐約時一樣?」保羅哧哧地笑了起來,「上帝,那簡直是一場災難,我強烈懷疑,我是不是具有召喚下雨的超能力。」兩個人都雙雙大笑了起來,但笑過之後,眼底卻不由同時浮現起了一抹淡淡的哀傷。

    上一次的紐約和這一次的倫敦相比,缺少了一個叫做海瑟-克羅斯的女孩兒。

    藍禮抿了抿嘴角,轉移了話題,「現在工作已經正式展開了嗎?一切準備都還順利吧?你這樣大喇喇地離開劇組,迪塞爾沒有多說什麼嗎?」

    前前後後經過九個月的折騰和糾結,「速度與激/情6」終於正式投入了拍攝準備。沒有了盧克-霍布斯的外傳,但至少續集還是按部就班地進入了日程。對於環球影業來說,對於劇組成員來說,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我也是製作人。」保羅簡簡單單地說道,一句話卻透露出了強勢和霸氣,這樣的保羅,著實有些陌生,卻也著實讓人歡喜。在好萊塢,必須學會自己爭取,否則,只能始終落於下風。

    但僅僅只是維持了不到一秒,保羅就補充說道,「更何況,現在只是前期準備,我們的工作不是那麼繁重,在勘探場地,在測試車子,這些工作又不是我們必須在場才能進行的,正式開拍要等待七月份呢。」

    果然,保羅還是保羅,真正的老實人。

    藍禮啞然失笑,看著眼前的保羅,笑容不由稍稍停頓了片刻,「保羅。」藍禮呼喚到,保羅抬起頭來,投來了詢問的目光。話語在舌尖打轉了片刻,最後還是說了出口,「答應我,注意安全,好嗎?我是說……拍攝充滿了無數危險和不確定,務必注意安全。」

    簡單的一句話,對於藍禮來說卻無比困難。他沒有能夠挽救海瑟-克羅斯,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他也無法挽救保羅-沃克?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他們是陌生人。但,他們不是。

    僅僅只是在腦海裡想起2013年的那場事故,藍禮的心臟就狠狠地收縮起來,失去了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夠承受住再一次的失去,他沒有這樣的自信。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

    他不能讓保羅從此不要飆車,他不能讓保羅從此放棄自己的愛好,這就好像因噎廢食一般,為了生存下來,放棄自己的堅持和信仰。

    因為藍禮自己就不會放棄,每個人的生命終點都是死亡,這是無法逃避的,他不會因為恐懼死亡而束縛手腳、放棄自由;他是這樣做的,肆意地享受人生,也瘋狂地擁抱自由,所以,他不能要求保羅也放棄這些。

    但,道理是道理。明知道結局,卻一點努力都不做。藍禮終究還是做不到。有些時候,他終究還是不夠聰明,看不透生老病死。

    保羅不由微微愣了愣。一開始,他還以為藍禮僅僅只是擔憂拍攝的危險而已;但隨即,他就察覺到了藍禮那錯雜的眼神,眼底深處的擔憂和脆弱,一閃而逝,卻無比清晰。

    海瑟-克羅斯。

    保羅腦海裡閃過了這個名字,指尖不由蜷縮起來,「好的,我答應你。」保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用肩膀撞了撞藍禮的肩膀,「相信我,藍禮,我會注意的。」最後,保羅的視線又一次落在了梅朵的身上。

    藍禮的視線也看向了梅朵,紛雜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下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注意到了待機室裡的另外一個陌生人,主動迎了上前,「請原諒我的失禮,沒有注意到你的出現,今晚,你是和亞歷山大一起過來的嗎?」

    站在角落裡的,是一個青澀的大男生。

    高挑的身型,甚至比藍禮還要高上些許,黑色西裝褲之下的修長雙腿和比例協調的寬肩蜂腰,僅僅只是安靜地站在那兒,就是一副頂級超模的氣場;那清冷而內斂的冷峻氣質,有著北歐人典型的風格,在任何場合,都能夠輕易的吸引視線。

    不過,剛才進來之後,藍禮的注意力都在保羅和梅朵身上;而且這個大男生站在了角落裡,有些拘謹和緊張,無意識地掩飾了自己的存在感。

    「呃……」大男生顯然沒有意識到藍禮的友好,而且主動迎了過來,一時間就手足無措起來,瞪大著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

    藍禮卻也不介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比爾?對吧?你們家的兄弟著實有些太多了,希望我沒有記錯名字。」

    「不,不,我是比爾。」大男生無比激動,聲音都微微顫抖了起來,連忙握住了藍禮的右手,重重地握了握,「呃,亞歷山大說,我可以過來拜訪你一下,抱歉,我沒有提前打招呼,希望不會影響到你的休息。」

    比爾-斯卡斯加德(bill-skagard),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的弟弟。

    準確來說,瑞典有一個斯卡斯加德家族。斯特蘭-斯卡斯加德,這是瑞典最為著名的演員之一,在他的兩段婚姻之中,一共生了七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唯一的女兒,是一名獨立藝術家。而其他七個兒子,第二任妻子的兩個兒子都還小,一個三歲,一個剛剛出生;其他五個兒子,四個成為了演員,一個成為了醫生。

    四名演員之中,最著名的無異於在好萊塢打拚的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這也是大兒子;二兒子古斯塔-斯卡斯加德(gustaf-skagard)則活躍於瑞典大屏幕,是出名的實力派;最小的兒子沃特-斯卡斯加德(valter-skagard)是1992年出生的,不過1997年就已經開始在瑞典的電視小屏幕之上演出了。

    現在,站在藍禮眼前的比爾,1990年出生,繼承了他們家清一色的身高和長腿,2007年開始和弟弟沃特一起出演了電視劇,2010年憑藉電影「頭腦簡單的西蒙」橫空出世,收穫了無數讚譽,並且代表瑞典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雖然沒有能夠贏得提名,卻為比爾打開了好萊塢大門。

    目前,比爾還是一名好萊塢新人,沒有依賴於自己家族的人脈和累積,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匆匆試鏡之中打拚,僅僅只是在一些電影和電視劇之中獲得小角色。不過,後來比爾還是取得了不俗的成功,電視劇「鐵杉樹叢」為他打開了局面,「小丑回魂」則讓他佔據了一席之地。

    之前藍禮和亞歷山大合作「明日邊緣」的時候,他們就聊起過比爾。在亞歷山大口中,比爾就是自己家的小弟弟,現在在好萊塢打拚,又拒絕來自家裡的幫助,偶爾提起來,亞歷山大滿臉充斥著自豪和得意。

    「當然歡迎。」藍禮展露了笑容,「抱歉,我今天狀態有些不太對,剛才沒有注意到你。亞歷山大今天也過來了嗎?他沒有提前給我發短信。」

    「不,不,我今天自己過來的,我提前了三天,在劇院門口排隊,買到了門票。」比爾忍不住開口說道,歡快的言語之間帶著一絲炫耀,就好像小學生考了滿分之後,得意洋洋地向家長炫耀,希望能夠得到讚揚。

    但事實上,藍禮和比爾僅僅相差一歲而已。

    「哈,謝謝,真心感謝。如果你告訴亞歷山大的話,他肯定不會讓你如此辛苦。」藍禮打趣地說道,「上帝,你排隊排了多久?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我想說,你應該直接來找我的,但……謝謝,我必須誠摯地表示我的感謝。」

    如此讚揚,讓比爾撓了撓頭,試圖掩飾自己的得意,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了起來,「這是我的榮幸。事實上,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的表演,我把』活埋』觀看了十四遍,』愛瘋了』觀看了十一遍。本來,二月份我準備到柏林去的,可是剛好有一個試鏡,行程衝突了,所以遺憾地錯過了。」

    藍禮有些訝異地微微張開了嘴巴,正準備說點什麼,比爾卻沒有任何停頓,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今天的演出,完美,真的是完美!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是說,最後幾場戲,不僅僅是戲劇張力,還有思想表達,上帝,我真的可以看到冉-阿讓這個真實的人物。耶穌基督,你居然才二十二歲,亞歷山大說的對,你就是一個天才!」

    藍禮兩次嘗試開口打斷,都沒有成功,看著眼前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崇拜之情的小迷弟,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7 14:15
第956章 摯友時間

     看著激動壞了的比爾,藍禮著實忍俊不禁,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保羅和梅朵那幸災樂禍的視線,保羅甚至還攤開了雙手,似乎在說,「我覺得這挺正常的,你就好好享受吧。」這讓藍禮更是哭笑不得。

    嚴格來說,比爾僅僅比藍禮小了九個月。但現在,比爾卻懷抱著一股崇敬的熱情,滔滔不絕地表達著自己的喜愛,如此場景確實是有些怪異——雖然說,藍禮的心理年齡可以毫無障礙地接受這一切,可是落在保羅的眼中,的確充滿了喜感。

    「比爾,你確定這樣說,你的哥哥和你的父親不會介意嗎?」好不容易找到了縫隙,藍禮輕笑地插進了話題。

    比爾連連搖頭,一臉認真的表情,「當然不會。你就是最棒的!我想請問一下,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的意思是,表演外放是十分容易的,將理智的繩索割斷就可以了;但表演內斂是怎麼做到的?往內收斂的同時,卻絲毫不影響表演的力量。」

    如此專業的問題,藍禮不由稍稍愣了愣,笑容在嘴角停頓了片刻,而是綻放了開來,「劇本和台詞,角色和情感,歸根結底,其實還是基本功的問題。」

    「對於大部分演員來說,表演的重點在於』演』,所以他們必須呈現出』演』的狀態,將情緒外放出去;但事實上,真正的表演應該在於』悟』,呈現出角色的真實,按照劇本和導演的要求,按照角色的個性,應當外放,那麼就外放,應該平靜,那麼就平靜。」

    雖然有些疲倦,但藍禮還是認真地說道。可是,他現在確確實實有些困頓,今晚著實不是探討學術的最好時機,先是理查德-德-維爾,而後是兩位老戲骨,再是阿方索-卡隆,他現在的狀態確實一般。

    「簡單舉例吧。不少演員都是面癱,似乎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為什麼有的演員被罵得狗血淋頭,有的演員卻收穫了無數讚譽呢?重點不在於他們的面部表情,而在於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情緒,即使是面癱,有的演員可能真的就是無念無想,完全放空;但有的演員卻在呈現角色的內心層次,悲傷?麻木?茫然?失落?絕望?面癱從來都不是重點,表演才是。」

    洋洋灑灑的一番話,比爾陷入了沉思,而旁邊角落裡又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好好琢磨情緒嗎?」

    「湯姆,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好好閱讀劇本,好好理解角色。我們必須先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捲起袖子就直接上場。」藍禮啞然失笑,湯姆-赫蘭德這個小跳蚤,今天居然還沒有離開,他一直坐在比爾身後的那個角落裡,比爾高大的身材遮擋住了視線,此時才跳出來。

    眼看著湯姆和比爾都準備繼續開口,藍禮搶先說道,「專業的討論,今天暫時到此為止。我現在需要休息。如果還有問題,週日的時候,歡迎到諾丁山過來找我,我們可以一邊喝下午茶,一邊討論。」

    「真的嗎?」湯姆第一個就跳了出來,無比亢奮地說道,就連聲音分叉了都不在乎。

    比爾站立在原地,完全愣住了,瞪大著眼睛,因為太過激動和亢奮,以至於整個人都呆住了,「呃……你確定嗎?這樣沒關係嗎?」

    「比爾,我和亞歷山大是朋友,我想,我們也是朋友。」藍禮輕笑地搖了搖頭,拍了拍比爾的手臂,「所以,當然,這沒有關係,你可以過來我家。」

    然後就看到比爾握緊了右拳,重重地揮舞了兩下,低聲喊了一聲「耶」。

    「藍禮,藍禮!」梅朵也湊了上來,猶如小兔子一般,輕輕踮著腳尖,投來了充滿期待的目光。

    藍禮卻是撇了撇嘴,「就我個人,我沒有問題;但具體情況,你需要詢問你的父親。也許,他也不同意呢?」

    「嘿,夥計,不要把黑鍋丟給我。」保羅揚聲抗議起來,「當然可以,沒有問題。梅朵,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刺青呢?」藍禮突然就來了一句,下一刻,保羅就咬緊牙關,握緊了拳頭,瞪圓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藍禮,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這讓藍禮舉起了雙手,「我的意思是,當你成年之後,你可以自由選擇和決定,但現在,最好不要衝動行事,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梅朵立刻就捕捉到了藍禮的視線,強忍住笑容,「可是,這難道不就是青春的意義嗎?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選擇,然後肆意地享受。」

    「是的,如果你堅持的話。」藍禮乾脆地點點頭,然後就察覺到了保羅那殺人的眼光,藍禮連忙舉起了雙手,「嘿,我不是心靈導師,這些問題可以不要來詢問我。我現在只想要回家,好好休息,你們呢?你們難道不打算離開了嗎?上帝,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啊,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說完,藍禮就轉身開始收拾起東西來。保羅無可奈何地啞然失笑,緊接著也幫忙開始收拾起來,關燈、關門,大家熙熙攘攘地一起離開了劇院,朝著後面的側門方向走了過去。

    「嗯,瑞恩本來也打算一起過來的,不過工作絆住了腳,抽不出時間來。」保羅走在藍禮身邊,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提起了瑞恩-高斯林。

    藍禮輕笑了起來,「是的,他給我打了一個國際長途,和我抱怨了一通,不過我直接掛掉了他的電話。」保羅驚訝地張開了嘴巴,流露出了不解。

    藍禮聳聳肩,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真的是朋友,他就應該推掉工作,然後專程趕過來,就好像你一樣。就連斯嘉麗-約翰遜和傑西卡-查斯坦都預定了下周的機票,專程過來倫敦,上帝,我和斯嘉麗、傑西卡都僅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保羅眯著眼睛,一臉狐疑地打量著藍禮,過了好一會,這才遲疑地說道,「你是在開玩笑吧?」

    藍禮挑了挑眉尾,不置可否,然後旁邊的梅朵就嚷嚷了起來,「藍禮當然是在開玩笑了!」瞬間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保羅無奈地撓了撓頭,也跟著呵呵地笑了起來。

    「昨天我還和唐納德在臉書之上聊天,他似乎沒有辦法趕過來,他有和你聯繫嗎?」「明日邊緣」的拍攝輕鬆有趣,一群演員們全部都成為了朋友,過去這段時間,他們之間都彼此保持著聯絡。保羅現在提起的就是唐納德-格洛沃。

    「是的,他的電視劇拍攝還有一段時間才結束,之後再過來。」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肯定,「詹妮弗也暫時抽不出時間來,對了,卡雅明天會過來,你可以和她聯繫一下。其實,卡雅在首演當天就過來了,不過沒有座位了,她只是在後台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離開了。」

    保羅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所以,斯嘉麗是真的嗎?」

    難得地,看到保羅八卦了一次,藍禮沒有回答,而是滿眼笑意地投去了視線。根本不需要嚴刑拷打,保羅就舉手投降了,「我只是幫他們詢問一下,看看你和詹妮弗之間是不是有可能。不是我好奇的,真的,我一點都不好奇。」

    「梅朵,你知道你爸爸如此八卦嗎?」藍禮沒有搭理保羅,笑盈盈地看向了梅朵。

    不等梅朵回答,保羅就抬手試圖摀住女兒的耳朵,「嘿,藍禮,不要這樣嘛,讓我保留一點形象,可以嗎?」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推開後門,一股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話語不由就稍稍停頓住了。

    難以想像,現在已經馬上六月份了,倫敦的深夜依舊冷得不像話,讓人不由自主就把脖子縮到大衣裡,躲避著寒冷的魔法攻擊;但下一刻,視線裡就出現了熱熱鬧鬧的一大片人群,猶如嗷嗷待哺的幼鳥一般,充滿期待地看向了藍禮。

    藍禮示意眼前這群幼鳥稍安勿躁,所有閒聊都暫時到一段落。事實上,雖然今晚無比疲倦,但和保羅這樣閒聊一小會,藍禮卻真正地感受到了放鬆,神經稍稍鬆懈了下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願意繼續下去;但,現在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藍禮轉頭朝著朋友們打了一個招呼,「你們先離開吧,不用擔心我。比爾,湯姆,你們兩個人知道怎麼回去嗎?凌晨時分的地鐵,呃,上帝……」

    倫敦的地鐵,一般來說是運營到午夜時分,少數線路在半夜還可以通行,但治安和便利都大打折扣——畢竟,這裡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地鐵系統,看不見的角角落落,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湯姆,你的經紀人呢?」藍禮四周打量了一下,一般來說,湯姆都會趕凌晨時分的末班車,但今天顯然已經錯過了,「這樣吧,我讓內森護送你們回去。」

    「那你怎麼辦?」湯姆擔憂地詢問到。

    「哈哈,不用擔心我。」藍禮擺了擺手,隨後就看向了保羅,「你們也不要搭乘出租車了,內森一起護送你們回去吧。」看著保羅那擔心的表情,藍禮輕笑了起來,「快去吧,內森應該就在街角那裡,你帶著三個小朋友呢,任務艱巨。」

    一句話就讓保羅啞然失笑,沒有再繼續客套下去,「來吧,夥計們,我們先離開吧,讓藍禮完成他的工作,然後讓他盡快早點回去休息。」保羅招呼著三個年輕人,離開了後門的巷子,朝著大道的方向走了過去。

    藍禮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熱鬧的人群,輕笑地搖了搖頭,「你們確定沒有關係嗎?今天晚上似乎有些降溫,小心不要感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22:47
大戲骨 956久久守候

    五月末的倫敦,絲毫感受不到夏天的氣息,春末的寒氣依舊殘留著嚴冬的凜冽。夜幕降臨之後,降溫明顯,站在西區的大街上,瑟瑟寒風、綿綿刺骨,說話時甚至還可以看到呵出的熱氣,讓人哭笑不得。

    但,這一切的一切還是無法阻止粉絲們的熱情,劇院後門正對的巷子裡,塞滿了人群,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水洩不通,那熱鬧擁擠的景象,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地下酒吧的入口,而今晚的派對一定非常非常精彩,所以即使是凌晨時分,即使是瑟瑟發抖,門口依舊聚集瞭如此多群眾。

    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這裡不是酒吧,而是阿爾梅達劇院。

    在倫敦西區有這樣一個傳統。忠實的粉絲們、狂熱的觀眾們,在演出結束之後,可以前往舞台的後門等候著這是一個公開區域,任何人都可以在這裡等待;結束表演的演員們,從後門離開時,如果有時間,將會在這裡駐足,為粉絲們簽名、合照,乃至於進行短暫的交流。

    這被稱為「舞台後門簽名」,算是倫敦西區非官方的固定活動,同時也是演員和觀眾在舞台之外的交流機會。

    幾乎所有演員都不例外。只要有心,耐心等候,百分百可以等到自己心儀的演員。

    不過,倫敦西區的演出任務著實太過繁重,如果演員狀態不好或者身體不好,可能直接就匆匆離開了;而且,表演結束之後,演員們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短則三十分鐘,長則兩個小時,這都是正常的,不是每一位觀眾都可以有如此耐心。

    所以,觀眾可以百分百等到自己喜歡的演員,卻不見得能夠等到「簽名環節」。

    在過去這兩週時間裡,阿爾梅達劇院的後門成為了最熱門的場所,因為湯姆-霍蘭德、夏洛特-肯尼迪、喬-阿爾文等年輕演員們,從來不曾受到如此待遇,他們百分百會停留駐足,而且還會與觀眾短暫交流,粉絲福利著實不少;更因為藍禮-霍爾。

    自「悲慘世界」首演之夜以來,每一場演出結束之後,藍禮就從來不曾缺席過後台簽名活動。每一晚都肯定會出現,而且肯定會停留駐足,簽名、拍照、交談等等,親和力爆表。傳聞之中,高冷、驕傲而狂妄的藍禮,卻展現出了一名演員的另外一面。

    對於舞台劇演員來說,與觀眾的交流其實是工作的一部分。因為舞台是演員與觀眾面對面溝通的一種藝術形式,缺少了觀眾的反饋信息,表演是不完整的。這也是為什麼人們總是說,「舞台後門簽名」是非官方活動之中最正式的一個傳統。

    只是,在快餐文化、全民娛樂的時代裡,越來越少人關注舞台劇,同樣也越來越少優秀演員,這一傳統正在漸漸消亡。

    倫敦西區的夜晚,那些劇院的後巷裡,往往只有個位數的觀眾在等待著,上雙都無比困難;進一步導致,演員們不太願意逗留,匆匆簽名之後就匆匆離開,甚至有些演員就連簽名都不願意,表現越來越大牌。

    但,藍禮卻展現出了自己的專業和敬業。兩週以來,不曾缺席,也不曾敷衍。

    傳聞,首演週末之後的那個週一,後巷裡僅僅出現了三名觀眾在等候著藍禮。儘管如此,藍禮依舊耐心地停下了腳步,不僅完成了簽名和拍照,而且還為他們購買了咖啡取暖,站在路邊交談了將近二十分鐘,分享了對於表演的觀點看法,這才離開。

    這段經歷後來被發佈在了臉書之上,引發了無數討論,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等候在後門的觀眾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比如今晚,門口足足守候了超過八十名觀眾,簡直把整個小巷子都要塞爆了。

    瑞貝卡-伯克就是其中一員。

    這不是瑞貝卡克第一次在後門等待藍禮,自從首演之夜門票預售的那一天,她和藍禮有了一次近距離的接觸,瑞貝卡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大男生,陽光而明朗,專注而投入,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那乾爽的木質氣息,讓人著迷。

    那個週一的三名觀眾之中,瑞貝卡就是其中一員。

    一天,又一天,每一天,瑞貝卡都堅持地在後門等候著藍禮,每一次等待都是不同的,可是內心深處,無法抑制的興奮和雀躍卻是相同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卻又是如此真實。

    今天晚上,寒風陣陣、氣溫驟降,單薄的外套似乎根本無法阻擋寒氣的侵襲;演出結束之後就已經接近午夜時分了,但瑞貝卡還是義無反顧地來到了後門,加入了眾人的隊伍之中,等待著藍禮的出現,那種忐忑不安的期待,猶如無數隻蝴蝶在小腹振翅一般,讓人忘乎所以。

    兩個小時的等待,終於看到了現身的藍禮,剎那間,其他所有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整個世界頓時明亮了起來。

    站在人群洶湧的浪潮之中,瑞貝卡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了。靜靜地,瑞貝卡就這樣靜靜地註視著藍禮,捕捉到了那眉宇之間的淡淡疲倦,還有眼底深處的腥紅血絲,那沙啞而慵懶的嗓音更是在夜色之中勾勒出一抹脆弱。

    「藍禮,今晚的演出好精彩少爺,我真的太喜歡你了明天依舊是你的登台嗎天哪天哪,這一切居然真的再發生我可以和你合影一張嗎」……

    嘰嘰喳喳的聲音前撲後擁,熊熊燃燒的熱情似乎就連午夜的寒冷都望而卻步,整個小巷子開始汩汩沸騰起來,八十多名觀眾,聽起來數字似乎不多,但此時在狹窄的空間裡卻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猛烈而凶狠地撞擊著,場面正在一點一點地失去控制。

    期待,熱忱,感動,亢奮,幸福,美好,激動。無數的情緒在湧動著,彷彿噴發的火山般,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絕,在凜冽寒冷的凌晨時分勾勒出一抹驚心動魄的亮色,讓人深切地感受到藍禮的超高人氣。

    但瑞貝卡此時卻只有心疼,「安靜!所有人都安靜!」瑞貝卡揚聲喊到,在喧鬧的聲響之中,她的聲音幾乎被埋沒,根本聽不到,可是她卻沒有放棄,握緊了拳頭,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從丹田深處咆哮到,「安靜!」

    這一次,真正地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臉驚嚇和錯愕地看向了瑞貝卡,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包括藍禮。

    瑞貝卡卻毫不在意,她認真地說道,「你們沒有註意到,少爺今天真的十分疲倦嗎?連續兩週的演出,而且每一場都是六個小時,難道就沒有人擔心少爺的狀態嗎?」

    瑞貝卡捕捉到了藍禮嘴角的一抹笑容,淺淺的,裊裊的,那疲憊和沈重似乎拉住了嘴角,讓笑容無法真正展顏,「少爺不是鐵打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辛苦,我們什麼忙都幫不上,但至少我們可以保持一些理智,不要讓少爺更加為難了,好嗎?」

    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了藍禮的臉頰上。今晚,藍禮的狀態確實不佳,體力和精力似乎都已經達到了極致,眉宇之間的倦怠始終揮之不去,就連眼神的光芒都黯淡了下來。

    人們,漸漸沉默了下來;騷動,漸漸平復了下來。有意識地,腳步開始稍稍往後退,拉開了距離,讓氧氣重新湧入藍禮的周圍。

    如此簡單的一幕,卻讓藍禮的鼻頭微微一酸。

    對於藍禮來說,粉絲人潮始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心理障礙已經漸漸消失;但每一次面對如此情況時,還是難免會顯得小心謹慎一些。

    與粉絲無關,與人群有關就好像在大型集會場所,過度熱情過度瘋狂之後引起的騷動,乃至於踩踏事故,這都是難以避免的。當聚集人數超過一定上限之後,情況就脫離了掌控,一切都變得未知起來。

    內心深處,這樣的警報始終不曾徹底消失。

    可是剛才這一幕,卻改變了藍禮的想法。他們依舊保持住了理智,他們能夠體諒特殊情況,他們展現出了難得風度,一點點的變化,卻彌足珍貴。眼底不由閃過了一絲溫暖,似乎就連深夜的寒冷都正在悄然消散。

    「謝謝。」藍禮沒有客套,而是表示了感謝。他確實需要一點空間。「還有,抱歉,我今天的狀態的確不太好,可能沒有辦法簽名和照相了,不如這樣,我們站在這裡閒聊一會兒,對於這齣劇目,有任何想法和問題,歡迎提出來,怎麼樣?」

    「當然沒有問題。」人群之中,另外一個女生揚聲喊到,緊接著就說道,「少爺,請問一下,今天在第一幕最後一場戲的時候,表演張力是不是稍稍失控了一些?」

    「啊哈,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可以發現。是的,今天的控制力稍稍不夠一些,唱段和肢體的爆發力都稍顯過火。」藍禮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失誤雖然這根本就稱不上是失誤,「如此細微的變化,你還是注意到了,我必須更加用心才行。」

    如此誠懇的回答,讓大家都輕笑了起來,那名女生接著說道,「可是後面的表演,你就重新調整回來了,下半場的演出依舊是頂尖水準。我之前觀看過首演,所以我知道,你的最佳狀態 什麼,這才捕捉到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漫長的演出,每一天都是考驗,即使是藍禮,他也不可能每一場演出都是完美的。但,這就是倫敦西區的意義所在,伴隨著時間的推進,考驗將越來越難。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22:47
大戲骨 957西區酬勞

    阿爾梅達劇院的後門長巷裡,熱情的討論聲氤氳出大團大團的暖氣,悄悄地驅散夜晚的寒冷和凜冽,那些關於戲劇的討論,或專業或業餘,卻總是能夠得到回答,甚至不是來自於藍禮,而是來自於其他觀眾,熙熙攘攘的議論氛圍,真正地將所有人團結起來。

    也許,這也是倫敦西區的魅力之一。

    「你們確定沒有關係嗎?今天降溫著實有些厲害,要不然,我為大家購買一杯咖啡。這至少是我能夠做的。」藍禮可以在人群之中捕捉到幾個瑟瑟發抖的身影,單薄的衣衫,似乎不足以遮擋無處不在的陣陣妖風。

    「不用沒事兒我們很好」,此起彼伏的回答聲,帶著淺淺的笑意,充斥著耳邊。

    藍禮不由莞爾,心情放鬆了下來,開起了玩笑,「不用擔心我的銀行賬戶情況,就我所知,阿爾梅達劇院過去兩週的上座率還是不錯的。一杯咖啡,這至少是我能做的;但,最多再添加一個甜甜圈,這就是我的極限了。今天后門在場的人數似乎有些多。」

    所有人頓時集體哄笑起來。

    倫敦西區從來就不是一個賺錢的地方。

    在好萊塢,即使是最普通的配角,片酬可能都是五萬起跳;而臨時演員的日薪則是一百五十美元,如果需要淋雨、頭套或者在惡劣環境裡拍攝,則是兩百美元。

    在倫敦西區,演員們的平均週薪是五百英鎊,這裡的演員們,特指第一陣容的演員,如果是演出場次不多的第二或者第三陣容,酬勞還要更低。

    原因不複雜,一方面,倫敦西區的一齣劇目,演員眾多,除了絕對核心主角之外,其他演員的週薪是一視同仁的,而不是好萊塢那樣的等級制;另一方面,則是老生常談,倫敦西區的票房收益、投資水準都已經遠遠不如十年前,酬勞的漲幅相對有限。

    如果想要賺錢,回歸倫敦西區或百老匯是最愚蠢的做法;而大部分英國演員站在西區的舞台之上,賺錢也不是第一目標。不少頂級大牌演員,偶爾在倫敦西區或者百老匯客串一回,要麼像徵性地收取幾千美元,要麼幹脆就免費演出。

    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所有人都知道,藍禮的商業價值是獨領風騷的,僅僅是藍禮一個人就可以抵得上劇組其他所有人了;可是,在劇組之中,藍禮的酬勞和米歇爾-道克瑞、夏洛特-肯尼迪、戴茜-雷德利等人都是一樣的,六百英鎊。

    雖然這齣劇目的投資商是安德烈-漢密爾頓,一位不差錢的主,但在商言商,投資製作一齣劇目,終究還是要專業客觀,而不是抱著坑冤大頭的心態。

    所以,「悲慘世界」依舊是嚴格按照業內標準投入製作的,考慮到六個小時的長度,以及開拓創新的創作,劇目的市場價值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為了節省成本,劇組演員的酬勞也只是保持在業內平均水準之上一點點。

    六百英鎊,這是週薪。不是按照演出場次計算的,而是按照上演週期結算的。換而言之,「悲慘世界」將在阿爾梅達劇院上演三個月,一共十二週,藍禮的酬勞也僅僅只有七千兩百英鎊。

    順帶一提,這是稅前收入,真正銀行入賬時,還達不到這個數字。

    如此酬勞,甚至比藍禮出演「愛瘋了」的數字還要更低,甚至比藍禮出演一集「太平洋戰爭」的薪水還要更低。不要說賺錢了,在倫敦這樣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裡,維持生計都無比困難。

    接拍「明日邊緣」時,藍禮的個人片酬就已經突破了一千萬美元;奧斯卡落幕之後,傳聞說,派拉蒙和二十世紀福克斯都有意邀請藍禮出演項目,片酬則開到了一千五百萬。

    但,藍禮甚至沒有展開交涉,乾脆利落地就回到了倫敦西區,以週薪六百英鎊的酬勞水準,加盟了阿爾梅達劇院版本「悲慘世界」。

    事實上,不要那些橫向對比了,僅僅比較電影版本的「悲慘世界」,休-傑克曼的個人片酬是八百萬美元這不是商業電影,而是藝術電影,片酬相對還是比較收斂一些的。

    這一舉動,切切實實地將所有的「炒作傳聞」都清除乾淨。

    雖然說,還是有媒體質疑,藍禮之所以回到倫敦西區,就是因為「愛瘋了」贏得奧斯卡小金人,說服力不夠,於是藍禮選擇了站在舞台之上,以絕對實力來決一勝負;但這樣的說法終究還是沒有太多市場,在「愛瘋了」之外,藍禮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最好的證據,於是,類似說法沒有掀起任何波瀾,轉瞬即逝。

    對比藍禮在好萊塢的片酬待遇,倫敦西區的薪資酬勞著實太過寒磣。人們甚至戲稱,倫敦西區和百老匯根本不是娛樂產業,僅僅只是普通上班族而已。

    為什麼倫敦西區和百老匯越來越衰落?演員也越來越少?人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但不可否認的是,銀行賬戶之上的數字,也許就是原因至少是原因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這也是英國老戲骨們始終堅持不懈回到倫敦西區的原因,以低價乃至免費的方式,持續出演劇目,為了將倫敦西區維持下去,也為了讓藝術創作維持下去。自然而然,對於那些拒絕回到倫敦西區的演員,其他同行演員們心目之中也有一桿秤。

    每一位喜愛倫敦西區的觀眾,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演員們面臨的困境。藍禮剛才的話語,未嘗不是苦中作樂的自嘲;當然,對於藍禮來說,他確確實實不差一杯咖啡的錢。

    「既然如此,今晚的交談就到此為止吧。我需要回去洗一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為明天不對,為今天的演出做準備。」藍禮微笑地說道,「再次謝謝今晚大家的支持,希望你們享受了今晚的演出。」

    瑞貝卡高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清亮而明媚的聲音,在夜色之中迴蕩,「少爺,注意身體,好好保重,今天的演出加油!」

    藍禮嘴角的笑容終於徹底綻放了開來,輕盈地上揚起來,勾勒出了一抹暖意,「你們都趕快回去吧,現在已經沒有地鐵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需要我為你們支付出租車的費用嗎?」

    「少爺,小心破產。」瑞貝卡再次喊到,所有人都齊聲爆笑起來,藍禮也是忍俊不禁,朝大家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開了。

    瑞貝卡就這樣目送著藍禮離開的背影,繞過了小巷子,走向了倫敦西區的主街,那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奶黃色的路燈光暈之下,一切都如此美好。

    收回視線,瑞貝卡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其他小夥伴們,「阿爾梅達劇院的表演還有兩個半月呢,以後我們在後門等候的時候,互相勸告一下吧,保持理智,保持冷靜,少爺真的太辛苦了,至少,我們可以維持好秩序……」

    「對,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老實說,結束了一整天的演出,少爺還在這裡陪我們聊天,上帝,他真是一個天使!」

    「我們以後商量組織一下吧,不要讓少爺擔心我們了。」

    瑞貝卡僅僅只是起了一個頭,其他聲音就迫不及待地表示了回應,幸福和滿足的情緒就輕輕上揚起來。她喜歡這樣的藍禮,她也喜歡這樣的粉絲,她更加喜歡這樣的倫敦西區。

    今晚的後門交流時間並不長,僅僅持續了不到十分鐘,藍禮就宣告了結束;但今天的狀態確實不太好,明天可以延長逗留的時間,作為補償,反正之後就是休息日了,可以真正地放鬆下來。

    離開後巷之後,主街之上的寒風越來越肆虐,藍禮不得不拉起了大衣外套的領子,抵禦寒冷,而後掏出了手機,撥通了熟悉的號碼,「你現在在哪兒? 」

    馬修-鄧洛普打開了汽車的燈,橘黃色的光暈驅散了周圍的黑暗,猶如燈塔一般,指引著方向,「看到我了嗎?」

    今晚演出結束之後,馬修沒有立刻離開。他知道保羅和梅朵今晚出席了,藍禮和他們勢必會閒聊一會;後來又得知演出結束之後,尚未成年的少年湯姆沒有第一時間回家,馬修就預料到,內森肯定會被派出去做司機,於是他就留了下來,稍稍等候一會。

    果然,藍禮的電話來了。

    「是的,我看到了。」藍禮揮了揮手,「你收到了我的短信嗎?還是乾脆就沒有回去?」送走保羅他們之後,藍禮就給馬修發了一條短信,表示呼救。

    「我知道湯姆沒有趕上末班車。」馬修簡潔明了的答案,以另外一種方式作出了回答。

    站在十字路口,老老實實地等待著紅燈變成綠燈,藍禮不由吐槽到,「天氣預報沒有說今天寒流侵襲,為什麼晚上降溫如此厲害?」但下一秒,藍禮就話語就切斷了,「嘿,卡隆先生,你還沒有離開嗎?」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阿方索-卡隆,藍禮的眼睛不由瞪大了起來,「馬修,我一會給你打回去。 」掛斷電話之後,藍禮不明所以地打量著阿方索,然後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耶穌基督,你確定沒事嗎?你看起來凍壞了。你的同伴呢?」

    「呃… …」阿方索真的凍壞了,他今天沒有穿厚重的大衣,顯然是低估了倫敦的天氣攻擊,這導致他話語變得更加不利索起來,「她……她先回酒店了,我留下來……你,嗯,談談。」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22:47
大戲骨 958 鍥而不捨

    站在眼前的阿方索-卡隆,著實有些狼狽。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緊緊包裹著身體,依舊擋不住狂風肆虐,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一頭整齊的微卷短髮,現在已經凌亂成了鳥巢,就聯絡腮鬍都變得滄桑了許多。

    僅僅只是小半個小時而已,阿方索似乎就急速蒼老了十歲,那一副黑框眼鏡也遮擋不住他的窘迫。

    藍禮正在等候人行橫道的紅綠燈時,視線餘光注意到了從阿爾梅達劇院門口靠近的身影,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流浪漢;隨即意識到是阿方索時,真正地嚇了一跳,「卡隆先生,你沒事吧?」藍禮連忙走了上前,「你現在還好嗎?」

    阿方索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卻無法識別具體是什麼意思,然後他再次開口,「我只是想要……阿嚏!」突然就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他連忙用雙手摀住了嘴巴,「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要,和你談一談。」

    「什麼?」藍禮不由愣了愣,不知道是因為今天太過疲倦,還是因為深夜太過寒冷,大腦的運轉速度顯然不太快。

    如此場面,著實太過荒誕滑稽,以至於內心深處有種想笑的衝動;但藍禮知道,阿方索的身體情況卻不是開玩笑的,於是控制住了笑容,「我們可以明天交談,又或者是你進來劇院,但……」

    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抬起頭,前後看了看。現在時間已經迫近兩點了,西區漸漸安靜了下來,相較於紐約來說,倫敦不是一個夜生活無比豐富的城市,酒吧就是人們的普遍選擇;不遠處,陸陸續續離開的粉絲們正在打車,出租車估計會短缺一小會兒。

    凌晨時分,所有事情都不太方便。

    收回視線,看看阿方索的糟糕狀態。拒絕的話語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口,事已至此,藍禮還是表示出了自己的友善,「你現在需要保暖。否則,你會生病的。倫敦的四月和五月,總是如此麻煩,必須再三注意身體才行。」

    「藍禮?」街道之上,引擎聲由遠及近,馬修的呼喊聲在清冷的夜晚裡響起,關切地詢問到,「一切情況都還好嗎?」

    藍禮點點頭示意了一下,僅僅只是思考了片刻,然後就禮貌地向阿方索發出了邀請,「不然,我們先坐到車子裡,你需要取暖一下,有什麼情況,我們再慢慢交談,你覺得如何?」

    「上帝,抱歉,我真的太抱歉了。」阿方索滿臉寫滿了歉意,但說話之際,又打了兩個噴嚏,頓時變得語無倫次起來,「抱歉。呃,我是說,謝謝。」

    藍禮擺了擺手,表示沒事;快速來到車子旁邊,打開了後車門,「不用擔心。你現在需要一個溫暖的地方,好好地放鬆放鬆。我僅僅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至於之後的具體情況,在如此兵荒馬亂的狀態平復下來之後,他們可以再慢慢地進行溝通。

    目送著阿方索上車之後,藍禮繞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隨後也上車了。

    一上車,馬修就主動將抽紙巾遞給了藍禮,而後熟練地打著方向盤,緩緩地離開了阿爾梅達劇院。

    ……

    在用掉了十幾張抽紙之後,車廂之內徐徐吹來的暖氣,漸漸讓阿方索恢復了元氣。他似乎僅僅只是有些著涼而已,暫時沒有大礙;不過,那凌亂的頭髮、發紅的鼻子和憔悴的面容,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今晚確實是受罪了。

    「歡迎來到倫敦。」藍禮開起了玩笑。雖然紐約的天氣也十分糟糕,可是相比起來,倫敦的無法預測總是讓人防不勝防。難以想像,現在六月份已經觸手可及了。

    阿方索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回過神來之後,大腦重新開始轉動起來,「上帝,上帝,我到底做了什麼。抱歉,藍禮,我真的十分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我知道,你明天還有演出,今晚也無比疲倦了,你勢必需要好好的休息,我的行為帶來了諸多不便,真的是太抱歉了。」

    阿方索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們總是說,我太衝動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什麼意思了。」

    「冷靜,冷靜。」藍禮可以真心實意地感受到阿方索的歉意和懊惱,他不由輕笑了起來,「就現在而言,你沒有帶來什麼不便,僅僅只是坐上了我的車而已。如果你感覺不好意思的話,你可以表示一下感謝,這是馬修,我的朋友;這是阿方索,一位出色的導演。」

    在藍禮那輕鬆的話語介紹之中,慌亂的氣氛漸漸恢復了正常,馬修和阿方索簡單地表示了問候,而後藍禮接著說道,「你選擇了留下來,沒有離開,請問是還有什麼事嗎?」

    阿方索一臉為難的表情,「耶穌基督。我應該回去酒店的,抱歉,我誠摯地表示歉意。你們把我放在路邊,我隨手攔一輛出租車,回去酒店吧。有什麼情況,我之後通過你的經紀人,再和你正式聯繫。請原諒我的失禮和魯莽。」

    阿方索-卡隆不是業內隨隨便便的無名小卒,他收穫過奧斯卡提名,他執導過「哈利-波特」,他與諸多大牌都合作過,他不是頂尖大導演,卻也不是籍籍無名的小導演。此時此刻,阿方索的表現卻絲毫沒有架子,毫無隱藏地展示了一顆赤子之心。

    是的,阿方索很魯莽,也很衝動,而且製造了混亂。可以的話,藍禮現在只想要回家,洗一個熱水澡,然後早早地休息,這一切,藍禮都不會否認。但現在,藍禮卻願意給阿方索一個機會,側耳傾聽,以一名演員對一名導演的身份。

    「導演。不如這樣,你暫時不要繼續道歉了,還是先和我說一說,你為什麼選擇了留下來,你是在等我嗎?我以為,我們在後台已經結束了談話。」藍禮抬起了視線,透過後視鏡,在昏暗的視線裡看向了阿方索,誠懇地說道。

    車廂之內的燈已經關閉了,只有窗外的路燈在亮著,但昏暗之中,阿方索卻可以感受到藍禮的誠摯和認真,他抬起了雙手,似乎想要表達一些什麼,但還是重重地落下,拍打在了大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呃……」阿方索猶豫了一下,整理了思路,然後這才開口說道。

    「我只是想著,我知道你現在的檔期是滿檔的,我也知道短時間之內你可能沒有辦法安排行程,但,我可以等。我的意思是,這部電影,你就是最佳人選。老實說,我想不出比你更加合適的人選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地投入表演,西區完畢之後,百老匯,這都沒有問題,你什麼時候有檔期了,我就什麼時候開拍。」

    絮絮叨叨地重複完畢之後,阿方索卻沒有聽到回答,然後有些心虛起來,不由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想要告訴你這一點;我在劇院門口等著。」兩個語句的從屬關係似乎是錯誤的,應該顛倒過來才對,而且沒有連詞,但意思還是表達清楚了。

    藍禮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然後就看到馬修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視線,這讓藍禮啞然失笑,再次看向了阿方索,「謝謝。我是認真的。但……你確定嗎?我可能要到九月、十月才有空,甚至……」

    「沒有問題!絕對沒有問題!」不等藍禮繼續說下去,阿方索就斬釘截鐵地說道,「這部電影和我以前所有的作品都不一樣,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主角身上,毫不誇張地說,表演的成功和失敗就決定了整部作品的質量和高度,我需要一名優秀的演員。現在,我找到了,所以,等待是值得的,你就是完美的選擇。」

    有這樣一個小細節。談起電影話題時,阿方索的話語滔滔不絕,雖然語法錯誤依舊存在,但整個交談行雲流水、毫無停頓,那種亢奮和激動,那種專注和投入,就好像在大腦之中引爆了宇宙大爆炸一般,所有的激/情都宣洩而出。

    「我必須承認,對於任何一位演員來說,接受如此的讚譽,這都是一份榮幸。」藍禮輕笑了起來,「你知道,你讓我想起了另外一位導演,德雷克-多雷穆斯,』愛瘋了』的導演。當初在特柳賴德時,他也是如此……熱情。」

    阿方索和德雷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長相,但此時,兩個人憨厚淳樸的氣質,還有執著於電影的狂熱,卻喚醒了藍禮腦海裡的記憶。

    「所以,我想,也許我們應該坐下來談一談。」藍禮伸出了橄欖枝,後視鏡裡可以看到無比激動的阿方索,幾乎就要跳起來了,藍禮連忙補充到,「但不是今晚。今晚我需要休息。這樣吧,週日,週日我們約一個時間,然後坐下來好好談談。」

    隨即,藍禮就想到了週日的約定,比爾-斯卡斯加德、湯姆-霍蘭德他們都會過來。

    「週日的上午,我們一起共進早午餐,你可以嗎?」藍禮當場就做出了決定。

    「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我的所有時間都是開放的,根據你的行程選擇就好。」阿方索依舊是一副積極配合的模樣,言語之間的亢奮已經隱藏不住,開始磨拳擦掌起來。

    雖然今天才只是第一次見面,但藍禮已經開始喜歡阿方索了。這位導演,有點可愛。

    「導演,請問你的下榻酒店在哪兒?我們現在送你回去。」藍禮微笑地說道,在阿方索拒絕之前,他又繼續了話題,「倫敦的凌晨時分,出租車可不太容易。既然現在已經坐在了車內,不如就順路前往吧。至少,讓我有機會表示一下感謝。」

    阿方索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22:47
大戲骨 959 週日清晨

    看著眼前孔雀藍的大門,反反覆覆地確認門牌號,這就是自己的目的地,準確無誤,但比爾-斯卡斯加德反而是有些猶豫了,就連上前敲門的勇氣都沒有,似乎一大清早搭乘地鐵過來諾丁山,這一路的期待和忐忑就已經把所有勇氣都消耗殆盡了。

    這就是藍禮-霍爾的住所了。

    按照約定,週日,藍禮邀請他上門做客,深入交換一下對戲劇、對表演的看法,在他之外,還有湯姆-霍蘭德,還有保羅-沃克和梅朵-瑞恩;今天就是週日了,但問題就在於,他們沒有約定具體時間,藍禮只是提了一句下午茶而已,他卻一個晚上都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早早地起床,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站在這裡了。

    現在是不是太早了?他是不是影響了藍禮休息?客人提早了拜訪時間,這是不是太過失禮了?他是不是最好到周圍的咖啡屋坐坐,等到下午茶時間,再過來?

    腦海裡無數紛亂的思緒,讓比爾有些患得患失,然後身後就傳來了呼喚聲,「比爾?你怎麼不敲門?」猶如驚雷一般,嚇了比爾一跳,連忙整理了一下頭髮,把雙手插到口袋裡,但隨後又拿了出來,竭盡全力故作泰然,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緊張。

    轉過身,比爾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保羅和梅朵。

    保羅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拍了拍梅爾的肩膀,「小傢伙不到六點就起床了,因為今天的拜訪而興奮不已。」

    「爸!」梅朵懊惱地喊了喊,似乎在抱怨著父親洩露了自己的老底。

    保羅尷尬地撓了撓頭,歉意地聳了聳肩,然後就更換了話題,「之前在洛杉磯的時候,你不是已經見過藍禮許多次了嗎?為什麼還如此激動?」

    其實,保羅是知道藍禮的。現在這個時間點,藍禮肯定還在睡夢之中,他需要好好地休養,狠狠地睡一覺;但梅朵著實太興奮了,起床之後就猶如跳蚤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保羅決定帶著梅朵過來看看,確定藍禮還在休息之後,讓小妮子死心,然後再帶著梅朵前往大英帝國博物館遊覽一番,下午再過來。

    梅朵卻是高高聳起了肩膀,就好像沒有脖子一般,一臉搞怪的表情,「洛杉磯的時候,藍禮只是一名演員,還是你的朋友;但現在,藍禮卻是一名超級巨星!」梅朵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你沒有看到他站在舞台之上的樣子嗎?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居然認識他。」

    「說實話,我也不太相信。」保羅笑呵呵地說了一句,讓梅朵無語地張大了嘴巴,滿臉驚訝;而站在旁邊的比爾則是哧哧地低笑了起來。保羅卻也毫不介意,主動走了上前,「現在藍禮應該還在休息,我們可以進去拜訪一下,不要打擾到他休息。」

    「叩叩」地敲了敲門,稍等了一會,眼前那扇孔雀藍大門吱呀地打了開來,視線之內就出現了一名年輕紳士。

    淺灰色西裝外套,湛藍色波點襯衫,還有黑色西裝長褲;雖然沒有領帶或者領結,但襯衫扣子還是一絲不苟地全部扣好,拘謹而整齊。如此裝扮,在週日的慵懶清晨,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只有稍稍顯得凌亂的黑色短髮,額前垂下了幾縷髮絲,透露出一絲悠閒和放鬆。

    「早晨,馬修。」保羅笑盈盈地揮了揮手,「抱歉,我們來得太早了。藍禮現在還在休息吧?我們只是過來打一聲招呼,然後就準備過去大英帝國博物館。」

    馬修的面容之上似乎捕捉不到太多的表情,僵硬的臉部線條透露出些許冷漠,但平和的視線還是收斂了尖銳的鋒芒,「選擇週日拜訪博物館,這不是一個好主意;進來吧,藍禮還在休息,不過他一會就起來了,上午本來就預約了訪客。」

    敞開大門,馬修發出了禮貌的邀請。

    得到了保羅的示意之後,梅朵這才邁開了腳步;緊接著,比爾也生澀地點點頭,表示了問候,走進了屋子裡。落在最後的保羅,壓低聲音詢問到,「昨晚結束了表演,藍禮今天不是放假嗎?怎麼還預約了訪客?」

    「一點點小小的意外。」馬修沒有進行詳細的解釋到,「不過,藍禮應該沒事。昨晚結束演出之後,他就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從阿爾梅達劇院一路睡了回來,沒有洗澡,也沒有更換衣服,一直睡到了現在。接下來幾天也可以休息調整一下,他會沒事的,你知道他的。」

    「是的,我知道他,在表演的工作上,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保羅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出了輕輕的感嘆。

    比爾走進了屋子裡,小心翼翼地放輕了步伐、放緩了步伐,保羅和馬修的交談聲響漸漸落在了身後,最後徹底消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屋子之上,貪婪而迫切地打量著。就是這裡了,這就是藍禮的住所,這就是無數奇蹟誕生的地方。

    開門之後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左側是小巧的廚房,右側則是一個簡易的衣帽間;兩個台階拾階而上之後,視野就豁然開朗起來。

    右手邊是一個木製樓梯,通往二樓,而眼前則是一個簡潔大方的客廳,淺藍色、淺灰色和米白色為主調的空間,帶來一抹暖色,侷促而狹窄的房間似乎變得無比寬敞起來。沒有電視機,也沒有電腦,相反,視線裡隨處可見都是書架,不同的角落裡居然有三個書架,滿滿噹噹全部都是書籍。

    客廳的正中央有一小片空地,卻有些刻意,似乎這裡應該有一個矮凳或者矮桌之類的家具,還有其他配套的設施,但現在全部都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舞台;空地旁邊有一個菸灰色的軟椅沙發,旁邊有些古怪地堆放著三、四本書籍,還有厚厚的一疊散裝文件。

    之所以說「古怪」,是因為周圍其他所有東西都整潔而利落,似乎就連一絲塵埃都找不到;但那裡卻突兀地堆放了一大堆文件,好像是小孩子惡作劇地丟在那裡,房子的主人屢次收拾之後,依舊屢教不改,最後主人選擇了放棄,放任那些東西就擺放在這裡,可是骨子裡的強迫症和潔癖,還是讓主人將這些文件都整齊地堆放起來。

    搶先一步進入屋子的梅朵,此時站在書架面前,仰頭打量著那密密麻麻的書籍,滿臉驚嘆,似乎受到了驚嚇;比爾的腳步也不由站在了樓梯口,視線貪婪地搜索著眼前的每一個細節,腦海裡的所有思緒是如此紛亂卻又如此無序。

    「那是藍禮的劇本。」左手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梅朵和比爾都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坐在一張木製方桌旁的湯姆-赫蘭德,他此時正在拿著刀叉,享用著自己的薄餅,察覺到目光之後,湯姆「嘿嘿」地干笑了兩聲,「早餐,馬修準備的,你們要一點嗎?」

    「湯姆?」比爾眨了眨眼睛,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早了,結果居然還有人更早一步?

    「這小傢伙不到七點就在門口蹲著了,不敢敲門,也不願離開。」馬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簡單地解釋到,「如果你們不介意,現在可以加入早餐。」

    左手邊是一個小陽台,落地玻璃窗旁擺放著餐桌;穿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小花園,甚至不到半個籃球場大小,卻是綠蔭盎然、藤蔓滿牆,透露著勃勃生機。此時,湯姆就坐在餐桌旁,可惜,今天的倫敦依舊沒有陽光。

    「那是藍禮的劇本,還有為了這一次的表演,其他的準備工作。」馬修指了指剛才比爾注意到的空地,「除此之外,藍禮還閱讀了十幾本不同的書籍,現在全部都在書架上。」

    「梅朵,你右手邊的那一層,不對,再上去一層,是的,那裡從右往左數,約莫二十五本、三十本左右,全部都是。不過,藍禮沒有全部閱讀完畢,而是翻閱。有興趣的話,你們可以額翻閱看看,藍禮不介意的。」

    順著馬修的話語,比爾和梅朵只覺得自己的眼神都不夠用了,眨巴眨巴眼睛,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亢奮和激動,緊接著,馬修補充說道,「唯一要求,請務必保持安靜。」

    保羅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上帝,藍禮真是一個瘋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但事實就是,他確實是一個瘋子。」寥寥數筆,就足以勾勒出藍禮的生活了,在阿爾梅達劇院那精彩絕倫的表演背後,藍禮的努力和付出,遠遠超出人們的想像。

    對於那些記者們來說,他們的筆桿子無比輕鬆,「』愛瘋了』不值得奧斯卡小金人藍禮為了逃避指責前往倫敦西區藍禮的表演確實不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背後,卻沒有人知道藍禮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是一名天才,也是一名瘋子。」馬修點點頭表示了贊同,「怎麼樣,你需要一點早餐嗎?」

    「當然,這再好不過了。」保羅也沒有客套,「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我很確定,你準備的早餐,估計不夠這幾個年輕人的食量,我希望我可以幫上忙。」

    站在客廳裡,比爾張大了嘴巴,尖叫和跳躍的衝動,簡直無法壓抑,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是這裡了,就是這個空間,所有魔法誕生的地方,藍禮就在這裡成為了冉-阿讓,這絕對是世界上最美妙也最神奇的一個地方,而現在,他就站在這裡。

    上帝,這一切還可以更加美好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22:48
大戲骨 960 壓力釋放

    「呼……呼……」那灼熱而血腥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捲起大片大片的氣浪,撲面而來,雷霆萬鈞;可是轉過頭,卻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正在幽幽翻滾著,腥風血雨般的氣息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

    奔跑,瘋狂地奔跑著,竭盡全力試圖逃出這片濃霧的吞噬,彷彿一隻看不到盡頭的怪獸般;但雙腳似乎沒有任何力氣,無論如何奔跑,依舊無法擺脫縈繞心頭的那股危機和恐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卻發現氧氣正在減少,那種窒息感讓人越發恐慌。

    毫無預警地,雙腳就踩空了,自由落體的撞擊狠狠地砸了過來,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咆哮尖叫著。但下一刻,他就站在了舞台之上,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有觀眾都站立了起來,用力地拍打著雙手,雷鳴般的掌聲從四面八方席捲而至,那「啪啪啪」的聲響猶如山谷回音般,在耳邊不斷迴蕩,再迴蕩。

    「喝」,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夢中驚醒,藍禮一咕嚕坐了起來,胸口急劇地起伏著,清冷的氧氣劃入肺部,那焦躁而灼熱的刺痛感漸漸消失,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意識到,剛才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個夢境。

    悶熱的汗水打濕了頭髮,整個腦袋顯得無比沉重;後背佈滿了冷汗,不知道哪個角落吹來一股冷風,忍不住就連續打了兩個冷顫,這才意識到渾身都已經濕透了,昨晚的衣服根本沒有換下來,肌肉的痠痛和腦袋的笨重,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體力透支之後的疲倦。

    順手拿起了床頭櫃上擺放的玻璃水杯,指尖的酸澀無力差一點沒有拿穩,還好,他沒有笨拙地把水杯打翻,一口氣將所有水都灌到嘴巴裡,冰涼的感覺一點一點填充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整個人才真正地恢復了過來。

    掀開被子,赤腳下床,然後走進了浴室裡,打開熱水的水龍頭,開始放水。氤氳的水汽騰騰而起,緊繃的肌肉稍稍緩解了一些,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下來。

    壓力,終究還是壓力。

    倫敦西區的戲劇演出,壓力著實太大了,每一天都必須交出百分百的狀態,絲毫疏忽都是不允許的,否則就可能導致這一天演出的失敗和失利;不僅因為六個小時的漫長演出,還因為整部戲劇的核心和主旨都落在了藍禮一個人的身上,在自己察覺到之前,重擔就已經狠狠砸了下來。

    藍禮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至少在表演之上,他渴望追求完美。所以,在外界的壓力之餘,他還在不斷給自己疊加壓力,每一場演出之後都需要自我檢討、自我檢驗,連續兩週時間的漫長演出,就連喘息的縫隙都沒有。

    身體的消耗越來越大,而且是以成倍的速度上漲,精神的緊繃越來越緊,似乎就連呼吸的本/能都漸漸遺忘。

    結束了昨晚的演出之後,神經突然就鬆懈了下來,猝不及防之間的自由落體,卻帶來了更多的焦慮和忐忑。一整個晚上,藍禮就在做夢,光怪陸離的夢境,從虛幻到現實,越來越真實,最後乾脆就演變成為了舞台。

    放好熱水之後,整個人浸泡其中,水溫稍稍有些滾燙,以至於皮膚微微刺痛起來,但藍禮卻享受其中,彷彿可以感受到肌肉的痠痛一點一點地溶解在熱水之中,連帶著疲倦也在漸漸消失。緊繃的情緒,此時此刻才終於真正地放鬆下來。

    躺在浴缸裡,整個人完完全全放鬆,迷迷糊糊地又進入了夢鄉,疲倦到了極致之後,終於感受到了愜意,彷彿漂浮在雲端之上,沐浴著懶洋洋的陽光,享受著片刻的閒散和自由。

    耳邊傳來了「啪啪啪」的掌聲轟鳴聲,悠悠迴蕩,閉上眼睛之後,腦海裡似乎再次浮現了昨晚的記憶碎片,全場起立、熱烈鼓掌、經久不息,那熱烈而激動的掌聲,不斷在耳邊縈繞,重重地擊打著耳膜,彷彿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般。

    壓力在所難免,卻總是可以成為動力。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藍禮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倫敦西區,短短兩週多時間裡,他所學習到的東西,甚至比過去三年還要更多,壓力越大,動力也越大,收穫也越多;幸運的是,演出合同還有兩個半月,他必須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場表演,真正地享受這片舞台。

    悄悄地,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

    「叩叩」,浴室門之上傳來了敲門聲,馬修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藍禮,你醒了嗎?你還好吧?」剛才過來確認一下藍禮的狀況,卻發現床鋪之上已經沒人了,而被子和床單都被汗水打濕了。

    「我很好。」藍禮揚聲回答到,「我只是需要一杯熱牛奶。」說完,藍禮自己就輕笑了起來。熱牛奶,小孩子的口味,「馬修?是不是客人已經到了?」否則,馬修不會打擾他的睡眠時間。

    「不用擔心,你還有足夠的時間。」馬修沉聲說道,而後就轉身離開了。

    在浴缸裡又待了約莫五分鐘,而後藍禮就選擇了起身,正式開始沐浴洗澡起來。昨晚沒有梳洗就直接進入了夢鄉,現在下頜已經冒出了青青的鬍渣,現在必須好好打理一番才行。

    收拾完畢之後,更換了一套相對舒適的服裝,這才離開了房間,順著樓梯來到了樓下,然後藍禮就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啞然失笑,「嘿,夥計們,中午好?」現在已經是十點三刻了,距離十一點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

    顯然,藍禮沒有預料到如此場景,小小的公寓裡居然聚集了如此多人,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私人派對了。這樣的畫面,讓人聯想起巴黎,週日的清晨,一群朋友聚集在一起,聊天喝酒,抽菸打諢,浪費時光,浪費生命,僅僅只是愜意地說著沒有營養的話題。

    「藍禮!」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比爾和湯姆快速站了起來,就好像士兵見到了長官一般,那規規矩矩的姿態,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另外,坐在餐桌旁的阿方索-卡隆也慌手慌腳地站了起來,動作還是有些拘謹,沒有說話,只是微笑地看著藍禮,然後緊張地拉了拉自己的西裝下襬,似乎在擔心自己的儀態不夠好。

    這反而是讓一旁的保羅呵呵地笑了起來,「隨意一點,不用起立的。」前一句話是對阿方索說的,隨後保羅就看向了藍禮,點頭打了一個招呼,「怎麼樣,休息得還好嗎?」

    「很好。如果我可以睡一整天的話,那就更好了。」藍禮打趣地說道,但只有保羅一個人歡快地笑起來,其他人似乎都有些拘謹,這讓藍禮搖了搖頭,「嘿,梅朵,你這樣讓我感到陌生,放鬆,我不是什麼怪獸。」

    看著眼前的藍禮,梅朵羞澀地笑了起來。

    今天是週日,過去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一次休息,藍禮也真正地放鬆了下來。

    一件菸灰色的毛衣搭配黑色牛仔褲,毛衣的袖子捲到了手肘處,一頭微卷的頭髮似乎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修剪了,濕漉漉的發絲已經若隱若現地遮擋住了眉毛,慵懶而隨意,親切而自然,似乎和昨晚舞台之上的那個男人是徹頭徹尾不同的兩個人。

    「導演。」藍禮來到了大廳,主動打起了招呼,拉開了一張椅子,在旁邊落座。

    「阿方索,你可以稱呼我的名字。」阿方索拘謹地說道,猶豫了一下,還是安坐了下來。

    馬修離開了廚房,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玻璃杯,盛滿了牛奶,擺放在了餐桌之上,那溫熱的牛奶冒著騰騰輕煙,乳白色的光澤在原木桌面和棕色編織杯墊之間勾勒出一抹溫暖。

    藍禮端起了牛奶,喝了一大口,空蕩蕩的胃部感覺到了絲絲暖意,「抱歉,我似乎遲到了,所有人都已經到場了,就只有我一個人缺席。這著實太不禮貌了。」藍禮輕笑地說道,拿起了旁邊的餐盤,開始往盤子裡添加培根、雞蛋和薄餅。

    「不,不不,是我太早了。」阿方索連連擺手,「你還好嗎?我是說,你休息得還好嗎?」

    「完美。」藍禮笑呵呵地說道,卻沒有打算把話題繼續停留在自己身上,盛好了早餐之後,藍禮端起了餐盤和牛奶,「怎麼樣,我們到外面交談?雖然倫敦沒有什麼陽光,但呼吸一些新鮮空氣總是讓人心曠神怡。」

    阿方索連忙點頭,也端起了自己的餐盤。

    「夥計們,你們自便,把這裡當做自己家就好。我就是這樣做的。」藍禮調侃了一句——這是馬修的公寓,不是他的,然後藍禮就邀請阿方索來到了外面的陽台之上,將東西擺放在大紅色的鐵質小圓桌上,猶如巴黎大街小巷的咖啡屋桌子一般,和阿方索面對面地坐下來。

    巴黎咖啡屋講究的就是這種情調,小小的桌子,兩個人的膝蓋碰觸在一起,在閒聊之中一點一點地醞釀著彼此之間的曖/昧氛圍,無形之中就消除了陌生人之間的隔閡。

    比爾站在大廳之中,呆若木雞,從藍禮出現,到藍禮離開,前前後後也就是不到三分鐘的事,他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藍禮就已經到陽台外面去了,就好像……就好像他不是客人,而是藍禮的至交好友一般。

    這種錯覺,讓比爾又是開心又是驚愕,轉過頭,然後就在湯姆、梅朵的眼中捕捉到了相似的情緒。然後,比爾就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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