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575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13
941全數釋放

    站立起來的冉-阿讓,沒有立刻邁開腳步,而是緩緩地挺直了腰桿、挺起了胸膛,微微抬起下頜,迎向了天空灑落下來的奶黃色光芒,猶如擁抱著來自上帝聖光的籠罩,死亡和生機的交替浸染著每一個細胞,完成了脫胎換骨。

    柔和的光暈落在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漾起漫天漫地的金光,猶如沉靜的湖泊。

    耳邊傳來芳汀那高潔而聖靈的歌唱,「執我之手,我會指引你走向救贖;胸懷我愛,因為愛永不停歇……」

    「請記住。」冉-阿讓順著歌曲的旋律,無縫銜接,完成了芳汀歌唱的後半段,漸漸凝聚起來的歌聲,就是漸漸凝聚起來的氣機,隱藏在皮囊之下的靈魂,重新煥發出了勃勃生機,腳步堅定地朝前邁開,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將珂賽特和馬呂斯拋在了身後。

    「請記住,那些曾經為人們傳頌的真理:唯有愛人者,才得以窺見上帝真容。」冉-阿讓的腳步稍稍停頓了下來,回頭一望

    看見了沐浴在聖光之下的芳汀,然後燈光緩緩熄滅,芳汀消失了;又看見了互相扶持彼此的珂賽特和馬呂斯,沉浸在悲慟之中無法自拔,燈光久久地落在兩個人的肩膀上,無比緩慢地、無比緩慢地熄滅,最後,珂賽特和馬呂斯也消失了。

    整個舞台之上,只剩下冉-阿讓孤獨的身影,站在舞台正中央。

    轉過頭,冉-阿讓眺望向遠方,彷彿在瞭望著漫漫長路的遠方,又彷彿在回顧漫漫人生的過往,那張飽經滄桑的臉孔,衰老而病態,乾癟而枯萎;但,那雙明亮的眸子卻是如此閃耀,倒映著金色的光輝,波光粼粼,然後一點一點地暈了開來。

    緊皺的眉宇疏朗了開來,乾涸的唇瓣上揚了起來,就連緊繃的身體都舒展了開來。最後,在那輕揚的嘴角,漾出了一絲微笑,恍惚之間,似乎可以看到愜意和享受的徜徉,所有的苦難、所有的折磨都正在消散。

    偌大的舞台,只有冉-阿讓一個人,卻也是完完全全屬於冉-阿讓一個人的。他僅僅只是這樣安靜地站立著,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唱段,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那股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能量,積極而光明,卻深深地影響著每一位觀眾。

    馬克-拉坎特張大了嘴巴,淚水就這樣停留在了睫毛之上,專注地、呆愣地看著舞台,看著那個身影,瞪圓了眼睛,透過那朦朧的水霧,捕捉著光暈流轉、光影交錯之間的細微變化,那些上下紛飛的塵埃,隱隱綽綽地勾勒出漸漸歡騰雀躍的氣息。

    他是如此貪婪,貪婪地註視著那個男人,那張臉龐之上的一顰一笑,那麼遙遠,卻又那麼貼近,奶黃色的光芒勾勒出神情的每一個細節,似乎什麼都沒說,卻又似乎什麼都說盡了,六個小時的漫長征程,此時都呈現在那雙眸子裡。

    匪夷所思地,他讀懂了。雖然,舞台那麼遼闊,距離那麼遙遠,但,他卻可以清清楚楚地讀懂那個男人靈魂深處的蛻變。波瀾壯闊,妙不可言。

    悲傷,正在消散;苦難,正在褪去。但精神,卻選擇了駐足。

    然後,冉-阿讓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愜意而幸福地開始哼唱起來,「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這,這是整齣劇目開場的那首樂曲。在第一幕正式開場時,那個隱藏在幕布背後的身影,輕聲哼唱的曲調,「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猶如吟遊詩人一般,遊走在街頭巷尾,穿行在人間百態,邁著輕快的步伐,叼著狗尾巴草梗,雙手枕在腦袋後面,沐浴著烈血殘陽,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只是,開場時的哼唱,那是疾風驟雨來臨之前的寧靜;而此刻的哼唱,這是狂風暴雨結束之後的安詳。

    一頭一尾的呼應,形成了一個美妙動人的圓環。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哼唱,卻帶出了腦海裡數不勝數的回憶,在過去六個小時之中的回憶,他們經歷了一群人的人生:

    芳汀那一曲「我曾有夢」的絕望,艾潘妮那一曲「形單影隻」的哀怨,安灼拉和馬呂斯那一曲「紅與黑」的壯烈,沙威那一曲「星光」的偏執,還有……還有冉-阿讓那一曲「獨白」的決絕。人生如歌,此時波瀾壯闊地在眼前鋪陳開來。

    「哼哼,哼哼哼……」冉-阿讓的神情是如此安詳、如此幸福、如此靜謐,就好像徜徉在愛琴海的那一汪藍色之中,沐浴著金色的陽光,盡情而肆意;臉上的笑容和歡快是如此美妙,以至於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他從來不曾死亡的錯覺。

    冉-阿讓重新睜開了眼睛,緩緩地邁開了步伐,輕快地歌唱到,「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黑夜幽谷,歌聲迴蕩。」

    沒有伴奏,沒有任何伴奏,只有冉-阿讓一個人的聲音在唱響著,猶如內心深處的呼喚,不屈不撓地發出了呼喊,渾厚而沙啞的嗓音卻帶著淺淺的笑意,觀眾們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在鋼琴黑白鍵之上輕盈跳動的芭蕾舞鞋,鮮紅色的舞鞋在清冷的琴鍵之上舞動出世界上最美妙動人的軌跡。

    「這歌聲屬於那些努力攀向光明的人們,大地之上苦難的人民,希望的火焰永不熄滅,即使最黑暗的夜晚也終將遠去,太陽終將升起!」不是波瀾壯闊,卻讓人心神激盪;不是驚濤駭浪,卻讓人驚心動魄,難以想像,一曲民謠,一曲清唱,卻擁有如此能量和魅力。

    血液,開始一點一點沸騰起來;情緒,開始一點一點高漲起來。

    冉-阿讓卻停止了歌唱,站在舞台最前沿,安靜地側耳傾聽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馬克-拉坎特有種衝動,開口歌唱的衝動,開口附和的衝動,加入冉-阿讓的演唱,加入革/命的浪潮,加入時代的洪流。

    但,馬克卻有些不太確定,他堂皇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應該如何做。下一刻,馬克又緊緊地看向了舞台,唯恐自己的一個眨眼就錯過了精彩。那種衝動,在身體裡橫衝直撞著,卻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從悲傷到亢奮,從哀慟到激昂,從絕望到新生。短短的數十秒之內,情緒的轉變卻從一個最低點來到了一個最高點,如此自然,如此和諧,將生命的偉大展現得淋漓盡致,甚至比一個時代、比一段歷史還要更加恢弘。

    聽。馬克聽到了聲響。

    「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黑夜幽谷,歌聲迴蕩。」這聲響來自於阿爾梅達劇院的四面八方、角角落落,馬克慌亂地看向了四周,不僅僅是他,就連阿里斯泰爾都轉頭看向了四方,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如此共鳴,絕對不可能是音響效果製造出來的。

    但,他們一無所獲。黑暗的劇院裡,依舊只有舞台之上那一束聚光燈,籠罩在冉-阿讓的身影之上。

    歌聲,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多人加入其中,就好像涓涓細流漸漸匯聚成為大水滔滔,那漸漸升起的嗓音,正在擊打著每一名觀眾的胸膛,等候了六個小時的疲倦和困頓,在此刻全部一掃而空,不由自主地開始激動亢奮起來。

    「這歌聲屬於那些努力攀向光明的人們,大地之上苦難的人民,希望的火焰永不熄滅,即使最黑暗的夜晚也終將遠去,太陽終將升起!」

    出現了,那些歌唱的聲音出現了,劇院的四個角落亮起了一盞微弱的光暈,勾勒出走道的輪廓,然後那些聲音就出現了,在劇院的不同角落裡,一個個身影陸陸續續地出現在視線之內,他們腳步堅定、身姿挺拔、歌聲洪亮,凝聚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以舞台之上的冉-阿讓為中心,席捲而至。

    「他們會重獲自由,在天主的花園裡,他們將攜手駕起犁鏵,他們將放下手中刀槍,枷鎖將被打破,人人都將獲得獎賞!」

    沉穩有力的歌聲,浩瀚而兇猛,然後整個舞台的燈光全部亮起,安灼拉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紅色旗幟,衝刺了出來,站在了冉-阿讓的身後,用力而亢奮地揮舞著;同時,鏗鏘有力的交響樂奏響,從零到百的伴奏瞬間爆發出無窮無盡的能量,引爆每一位觀眾身體裡的沸騰和激/情。

    所有演員齊聲歌唱著,所有靈魂齊聲吶喊著,「你是否會加入我們的聖戰?誰會堅強與我們並肩同行?某時某地,越過街壘,是否有一個你渴望的世界?」

    那股強大的聲勢,從世界的角角落落蜂擁而至,整個阿爾梅達劇院都沉浸在一片驚濤駭浪之中,心神激盪的澎湃和磅礴,讓整個身體開始輕輕發抖著,就連靈魂都開始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馬克是如此,就連阿里斯泰爾都不由張開了嘴巴,雙眼飽含著滾燙的淚水,慷慨激昂地註視著那片舞台。

    精彩!精彩!精彩!

    站在舞台最前沿的冉-阿讓,再次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他高高地舉起了右手,握緊了拳頭,放聲歌唱著,成為了這場時代洪流之中的醫院,

    「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聽見了遠方傳來的鼓點?那是逝者帶來的未來,只等待明日的曙光!你們是否會加入我們的聖戰?會堅強與我們並肩同行?某時某地,越過街壘,是否有一個你渴望的世界?」

    轟鳴之聲,響徹全場;激動之情,充斥胸膛;沸騰之血,洶湧澎湃!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0:40
大戲骨 942 掌聲雷動

    「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你是否聽見遠方傳來的鼓點?你是否會加入我們的聖戰?你是否會堅強地與我們同行?」

    站在舞台最前沿的冉-阿讓,就是每一個普通的民眾,對安灼拉等人的呼喚,做出了回應,他高高舉起了右手,他高高跟隨著歌唱,加入了這股時代洪流之中,奔騰而去。

    所有演員從四面八方匯聚而至,紛紛走上了舞台,手牽手,站在冉-阿讓的身後,圍成了一個半弧形,一層、再一層,層層疊疊、人山人海,整個舞台似乎都站滿了。這些都是逝去的靈魂,在革/命之中英勇獻身的靈魂們,現在,冉-阿讓也加入了他們,沐浴在聖潔的光芒之上,盡情高歌!

    但,就在此時,所有歌聲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片嗡嗡的聲響餘韻在空氣裡激盪著,然後,那一個身影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站在舞台正中央的身影!

    冉-阿讓往前邁了一個大步,身形稍稍晃了晃,似乎背負著無數重量,又似乎正在與命運對抗,稍稍停頓了片刻,然後猛地往前邁出了兩大步,來到了舞台最前沿,高高舉起了右手振臂一揮,而後放了下來,挺起了胸膛,迎向了那絢麗而燦爛的燈光,幾乎就要乘風而去。

    那枯槁的面容此時卻綻放出了動人的光芒,充滿了希望,也充滿了生機,牽動著每一位觀眾的心臟,高高地、高高地揚起,卡在了喉嚨裡,無法呼吸,也無法出聲,只能抬起下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冉-阿讓,彷彿正在親眼目睹一個時代的顛覆和一個世界的誕生。

    猛地,雙手一握拳,氣勢磅礴的交響樂宣洩而下,冉-阿讓的聲音從丹田深處炸裂開來,放聲高歌,肆意綻放,「你是否聽見人們唱歌?你是否聽見遠方傳來的鼓點?那是逝者帶來的未來,只等待明日的曙光!」

    上揚,再次上揚,達到了之後,再次提升了一個八度,將身軀之內的所有情緒都酣暢淋漓地宣洩出來;即使是交響樂的恢弘和磅礴也無法束縛那插上自由翅膀的靈魂,僅僅憑藉著一個人的歌聲,卻駕馭了整個交響樂團的氣勢,巔峰,再次巔峰。

    全場觀眾,熱血沸騰、情緒高昂、淚眼朦朧、無法自已。湧動在身體之中的激動,流動在血管之中的熱情,沸騰在靈魂深處的亢奮,在冉-阿讓那慷慨激昂、氣勢駭人的歌聲之中,達到了,頻臨炸裂。

    在這一刻,冉-阿讓完成了蛻變,真正的蛻變;而時代,也完成了轉身,恍惚之間,他們似乎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落幕,又見證了一個時代的開啟!

    剎那間,收聲,結尾,靜音,緊握的右拳往胸口狠狠一收,所有情緒都硬生生被拽在那個掌心之中,伴隨著冉-阿讓轉過身的腳步,大步大步地衝了回去,衝進了人群,凝聚在一個身影之上的視線,將所有演員收入眼中,然後,整個舞台就浩瀚地呈現在眼前。

    揮舞著旗幟的安灼拉站在人群中央,然後,冉-阿讓加入了他的行列,並肩而立,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牽起了彼此的手,邁著同樣的步伐,昂首闊步、朝前突進!

    「砰!砰砰!」交響配樂,鏗鏘有力,全面炸裂,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那雷鳴般的旋律宛若星光四溢,漫天光芒鋪面而來,幾乎就要刺瞎雙眸。全場,沸騰!

    「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歌唱著心中的怒火,這歌聲屬於那些拒絕再做奴隸的人們;當你心臟的律動,激盪了鼓點的迴響,全新的生活即將開始,只待明日的曙光!」

    砰砰砰,整齊劃一、氣勢如虹的腳步聲,彷彿鼓點一般,擊打在聲勢浩大的交響樂之中,一步,再一步地朝著舞台前沿邁步,那勇往直前、飛蛾撲火、奮不顧身的強大氣勢,浩浩蕩蕩地碾壓而至,讓每一個人都心潮澎湃、頂禮膜拜!

    「你是否願意付出所有,讓我們的旗幟飛揚?有人會活著,有人會倒下,你是否願意站出來奮力一搏?烈士的鮮血將會澆灌在法蘭西的熱土之上!」

    澎湃,洶湧,激昂,馬克的胸膛之中湧動著汩汩沸騰的情緒,幾乎就要爆炸,那雙沾滿淚水的眸子閃動著激動而亢奮的光芒,雙手緊握成拳,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真正得心潮澎湃,真正得驚心動魄,真正得靈魂共鳴!

    「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你是否聽見遠方傳來的鼓點?那是逝者帶來的未來,只等待明日的曙光!你是否會加入我們的聖戰?你是否會堅強地與我們同行?某時某地,越過街壘,是否有一個你渴望的世界?」

    所有演員,全部站立在舞台最前沿,手牽手,肩並肩,肆意而享受地放聲高歌,「你是否聽見人們歌唱?你是否聽見遠方傳來的鼓點?那是逝者帶來的未來,只等待明日的曙光!」歌聲,漸漸飛揚,響徹雲霄,激盪蒼穹,那不斷攀升高峰的呼喊,「啊!」

    歌聲在每一位觀眾的血液裡沸騰著,最後,所有人共同歌唱,「明日曙光!」達到巔峰,演員們齊齊高舉雙手,一聲明亮而清脆的鼓點落下,全場燈光熄滅,全場音樂停止。

    演出,結束。

    「啊!」馬克再也沒有能夠按耐住,再也沒有能夠忍受住,整個人高高地跳躍起來,呼喊聲死死地卡在了喉嚨裡,只是熱血沸騰地開始鼓掌起來,忘乎所以地鼓掌著:

    是的,我聽見了歌聲;是的,我聽見了鼓點;是的,我願意加入聖戰;是的,我願意並肩同行。

    「啪啪啪!」雷鳴般的掌聲,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差,瞬間爆發,瞬間炸裂,馬克就這樣站立著,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只是瘋狂地鼓掌著。

    淚流滿面,就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神經病一般,眼淚持續不斷地下落,但雙手的掌聲卻根本停不下來,他不在乎掌心已經疼痛得開始麻木了,他也不在乎自己的雙手已經失去了直覺。鼓掌,鼓掌,還是鼓掌。

    在這一刻,他是聖戰中的一員。他是冉-阿讓的同行人,他也是安灼拉的小夥伴,他是那個時代洪流裡微不足道的一員。於是,他遵從了內心的渴望和激/情,加入了這場注定無法回頭的聖戰!

    阿里斯泰爾有些狼狽,眼眶裡的熱淚終究沒有能夠堅持住,再次潸然滑落,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落淚是什麼時候了,更加不記得上一次讓他感動的劇目是什麼了。但今天,他卻真實而懇切地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召喚,不止一次,淚流滿面,狼狽得無法自己。

    因為六個小時的恢弘,勾勒出了一副浩瀚畫卷,讓他成為了其中一員;因為演員的出色,詮釋出了人生變幻的奧義,讓他與他們並肩而行;更因為收尾的昇華在藍禮的身上得到了詮釋,從個人到社會,從生命到死亡,從個體到歷史,那一層蛻變是如此錯雜,卻又是如此簡單,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位觀眾的心頭。

    心臟在狠狠地撞擊著胸膛,那種飽滿而緊繃的疼痛感,真的久違了。

    阿里斯泰爾嘴角的笑容不由上揚了起來,卻沒有擦拭自己的淚水,而是緩緩地站立了起來,做了最簡單也最淳樸的一個動作:鼓掌。

    對於最頂尖的劇目,對於最頂尖的演員,這就是最好的獎賞方式。上帝,他是如此熱愛這片土地,又是如此熱愛這片舞台。這一刻的美好,就是他生存的目標和理由。

    亞瑟幾乎就要不能呼吸了,十歲以後,他就不曾哭泣了。因為在貴族生活裡,眼淚是軟弱的標誌;同時還是弱點的暴露,他必須學會隱藏情緒,更加必須學會控制眼淚。這不容易,但他做到了,而且還是個中大師。

    但今天,亞瑟的眼眶卻模糊了視線。也許是因為劇目本身,也許是因為藍禮-霍爾,還也許是因為那慷慨激昂的歌聲喚醒了他內心深處的渴望對自由、對生命、對夢想的渴望。

    你,聽見了遠方傳來的鼓點嗎?是的,他聽見了。

    那種感情著實太過洶湧、太過澎湃,以至於亞瑟都無法抑制,他猛然站立了起來,然後,開始鼓掌。

    艾爾芙沒有站立起來。不是因為不屑,而是因為恐懼,她在恐懼著,自己站立起來的那一刻,就會分崩離析;她在恐懼著,自己鼓掌的那一刻,內心的真實就會暴露無遺。

    眼眶溫熱著,但她卻竭盡全力控制著,緊繃的肌肉一動不動,哪怕僅僅只是最細微的移動,她的所有防線和所有束縛都會支離破碎。因為她是戲劇愛好者,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這齣劇目多麼出色,藍禮的表演多麼……多麼偉大。

    但,她不能表露出來。今晚,她所代表的是「霍爾」這個姓氏,她不能妥協,也不能放棄。所以,她必須安坐在原地,拒絕起立,拒絕鼓掌,拒絕表態。這是她維護家族名譽的唯一方式。

    幸運的是,亞瑟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狼狽和窘迫。可是這一刻,她卻已經潰不成軍。

    掌聲,雷鳴般的掌聲蜂擁而至,那驚人的掌聲是如此洶湧、如此澎湃,以至於淹沒了所有聲響,聽不到口哨,聽不到喊聲,除了掌聲,還是掌聲,這就是唯一的嘉獎,也是唯一的獎賞!

    全場,起立鼓掌;全場,掌聲雷動!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0:40
943 經久不息

    整個阿爾梅達劇院都沉浸在了掌聲之中,掌聲是如此瘋狂,以至於整個劇院都開始搖晃起來,屋頂似乎都已經搖搖欲墜,那龐大的掌聲擺脫了劇院牆壁的束縛,衝破了濃郁夜色的包圍,在倫敦西區的街道之間開始迴響。

    如此驚世駭俗,如此山呼海嘯,如此驚心動魄。

    守候在門口的記者們呆住了,守候在街道旁的觀眾們呆住了,就連路過劇院的旁觀者也不由停下了腳步,靜下心來,側耳傾聽,「啪啪啪!」僅僅只是掌聲而已,簡單而純粹的掌聲,但就是如此單純的掌聲,卻包含了無盡的情緒信息:

    激動,亢奮,憧憬,喜愛,幸福,喜悅,快樂,還有尊重和敬仰。

    浩浩蕩蕩的掌聲猶如一股龍捲風一般,以阿爾梅達劇院為圓心,開始席捲而至。因為掌聲著實太過洶湧也太過澎湃,劇院之外的記者們和觀眾們不由都面面相覷,眼底流露出了震驚和錯愕,但隨即就湧現起了強烈的渴望

    他們想要親眼觀看這齣劇目。哪怕它是六個小時,哪怕它的門票已經售磐,哪怕今晚僅僅只是首演之夜;即使沒有看到劇評人的肯定,但這一刻,那雷鳴般的掌聲就是最好的說明,也是最好的邀請。

    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清楚地知道:阿爾梅達劇院取得了成功,輝煌而壯闊的成功。

    內德-穆蘭的眼睛裡盛滿了不可思議,他已經不記得,倫敦西區上一次感受到如此熱浪是什麼時候了,難道是「跳出我天地」的西區版本?不,不是,應該要更早一些了,記憶已經變得模糊。抬起頭,轉移視線,然後內德就可以在其他記者同行的眼中捕捉到相似的信息:

    好奇。激動。興奮。期待。

    劇院之外已經翻江倒海、迫不及待了;但劇院之內卻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們此時此刻根本沒有能夠從劇目之中走出來,只是鼓掌著,狂熱地拍打著雙手,以最熱烈、最高昂、最激動的掌聲,送上了最崇高的敬佩。

    浩浩蕩蕩,掌聲足足持續了兩分鐘,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然後舞檯燈光徐徐亮了起來,飾演馬呂斯的喬-阿爾文和飾演珂賽特的夏洛特-肯尼迪攜手走上了舞台,進行謝幕,現場的掌聲居然再次硬生生地攀升了一個高度。

    兩個人走到最前方之後,朝著觀眾屈膝致敬,然後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站在了舞台兩側,同時也開始鼓掌,歡迎著自己的同僚們登場。

    隨後,演員們兩兩結伴,一對一對登場,接受掌聲的洗禮。小小的舞台,漸漸地站滿了演員,最後的最後,當藍禮-霍爾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時,全場暴動!

    那炙熱的掌聲再次提升了足足三個高度,任何形容詞在此刻都黯然失色,馬克用力地、再用力地鼓動著自己的雙手,抬起下巴,看著出現在視線之內的藍禮,淚水再次開始湧動,幾乎無法控制,情緒似乎已經完全崩潰,但卻是如此美好。

    僅僅只是鼓掌著。在今晚,馬克真正地為之臣服,眼前那位演員,脫離了年齡的束縛,也脫離了舞台的桎梏,真正地呈現出了表演的極致,將一出優秀的劇目昇華成為經典!這樣的演員,讓人心潮澎湃。

    藍禮走上了舞台,狂熱的掌聲著實太過洶湧,以至於耳膜都開始隱隱作痛,他邁開了腳步,在同僚演員的夾道歡迎之下,走到了舞台最前沿。就在這一刻,掌聲突破了極致,達到了巔峰。

    黑壓壓一片的人海,根本看不到盡頭,無邊無際,洶湧澎湃,但所有人都正在用鼓掌這一個動作表達內心所有的情感,彷彿整個世界都匍匐在這片舞台之前,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胸口的情緒開始激盪起來,心馳神往,難以抑制,藍禮只是靜靜地,靜靜地欣賞著這一片掌聲的海洋,然後抬起右手,摀住了自己的胸口,掌心底下清晰地傳來了心臟跳動的節奏和聲響,有力而強勁,提醒著他:

    這是真實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在這一刻,他擁有了全世界。

    剎那間的感動,眼眶湧起了一片溫熱,卻沒有太過傷感和脆弱,而是燦爛地上揚起了嘴角,尊敬而禮貌地鞠恭敬禮,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演員和觀眾不是從屬與附屬的關係,演員們奉獻自己的表演,而觀眾們享受著舞台的演出,沒有人賞識的藝術,終究只是孤芳自賞;同樣,沒有舞台的演出,終究只是自娛自樂。此時此刻,他們是相同的,感受著同樣的情緒,也感受著同樣的滿足。

    藍禮的視線沒有在人群之中尋找艾爾芙和亞瑟的身影。因為他知道,他不需要他們的認可。以前是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謝幕完畢,藍禮轉過身,招呼著所有的演員同伴,勾搭著肩膀,集體謝幕,對於觀眾的欣賞和陪伴表示了真誠的感謝,隨後,深紅色的大幕就緩緩落了下來,宣告演出正式結束。

    可是,掌聲依舊沒有停歇,那浩浩蕩蕩的掌聲完全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在一波又一波的呼喚之中,演員們又先後兩次登台,真誠地、正式地、禮貌地表示了感謝,感謝他們能夠坐在劇院裡六個小時,感謝他們能夠讀懂劇目的精髓,也感謝他們能夠一起走過「悲慘世界」的歷史。

    三次謝幕之後,掌聲終於漸漸開始回落;但,匪夷所思地,依舊沒有停止,這一次,口哨聲和呼喊聲漸漸開始脫穎而出,迫切而懇切地呼喚著演員們第四次登台謝幕。

    如同演唱會的安可一般,倫敦西區和百老匯的謝幕也是同理,次數越多,代表觀眾越為滿意越為熱情,因為這是他們表達感謝的唯一方式,也是最佳方式。現在的倫敦西區,兩次謝幕是普遍標配,三次謝幕就已經是鳳毛麟角了小小的次數差距,在現實生活,卻天差地別。

    今晚,三次謝幕之後,熱情依舊沒有完全平息。這就是倫敦西區的魅力。

    在懇切地召喚之下,「悲慘世界」的主要演員們第四次登台,再次謝幕。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的掌聲,居然又一次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整個阿爾梅達劇院都已經沉浸在了掌聲的海洋之中,清楚地顯現著每一位觀眾的真實感想。

    不過,這依舊不是結束。

    「藍禮,你必須再次登台。」約翰-科德拉住了大汗淋漓的藍禮。

    經歷了六個小時的演出,尤其是高質量、高強度的演出,藍禮始終掌控著整齣劇目的節奏和水準,付出的精力和體力都是無法計算的。現在的藍禮,甚至比連續拍攝完三部電影還要疲倦,就連手指頭都快無法動彈了,而精神也緊繃到了極致之後,一股股倦怠猶如潮水般迎面而至。

    倫敦西區的表演之所以困難,就在於此。而且,他們不是一場而已,每天都必須持續下去。辛苦的極致,考驗的終點,自然也就更多收穫。這也是英國演員基本功無比紮實的根本原因至少是大部分英國演員。

    「約翰,四次謝幕已經足夠了,我們沒有必要開先例。」藍禮就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輕輕勾勒起了嘴角。

    「藍禮,他們正在召喚你。」湯姆-赫蘭德一臉亢奮地說道,六個小時的演出之後,依舊彷彿小跳蚤一般,活力十足。當然,安灼拉的戲份本來就沒有那麼多。「你聽見了嗎?他們正在召喚你?」說著說著,湯姆就開始歌唱起來,「你是否聽見人們的歌唱,你是否……」

    這惹得藍禮啞然失笑起來,就連旁邊的夏洛特、喬、戴茜等人也都跟著起鬨起來。

    約翰攤開雙手,「到底是不是,你聽一聽就知道了。」然後,約翰也沒有多說什麼,拉著藍禮來到了舞台側面,耳邊就傳來了呼喊聲,「藍禮!藍禮!藍禮!」

    那一聲聲整齊劃一的呼喚,是如此堅定,如此熱情,如此澎湃,同時如此清晰。這讓藍禮不由愣住了

    倫敦西區是苛刻的,觀眾的挑剔和嚴格是人盡皆知的。只有真正的頂尖演員,那些耳熟能詳、才華橫溢的頂尖演員,在這片舞台上,才能享受如此待遇。現在,藍禮就正在享受著。

    回過頭,藍禮就看到了滿臉興奮的同僚演員們,還有一臉得意的約翰,最後,藍禮自己也是啞然失笑,沒有再推辭,堅定地邁開了腳步,走上了舞台,然後,大幕徐徐拉開

    掌聲,匪夷所思地又一次達到了高/潮,沒有開始時那麼洪亮和磅礴,卻在漸漸地、漸漸地攀升,朝著舞台中央的藍禮蜂擁而去。

    藍禮僅僅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多餘的話語,但掌聲就這樣沸騰而洶湧地開始上漲,美妙而動人,輕輕地卻又重重地擊中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感動和喜悅猝不及防地撞擊上來,鼻頭不由一酸。

    這是屬於他的時刻,這是屬於他的舞台。這,還是屬於他的人生。

    藍禮張開雙臂,擁抱著屬於自己的掌聲,徜徉在那一片熱烈和響亮之中,視線不由就朦朧了起來,泛起了斑斕的光暈,然後,收攏雙手,放在身前,深深地鞠躬下去,久久地,久久地沒有站立起來,以最誠摯也最真心地姿勢,表示感謝。

    掌聲,經久不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2 12:33
第945章 徹夜難眠

     「悲慘世界」的首演之夜,落下了帷幕。表演結束之後,全場雷鳴般的掌聲足足持續了十五分鐘,劇組成員前後五次上台謝幕,卻依舊沒有能夠滿足觀眾們的期待和興奮,在五次謝幕結束之後,掌聲依舊迴蕩了將近兩分鐘,這才依依不捨地落幕。

    真正地詮釋了經久不息。這是倫敦西區多年不曾見過的輝煌景象。

    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西區就深深陷入了泥沼之中,在過去這漫長的十二年時間裡,只有兩部劇作取得了真正意義上的成功,2008年的音樂劇「跳出我天地」,2010年的音樂劇「瑪蒂爾達」,兩部都是以兒童為主要視角的作品。

    但即使是這兩部作品,它們的成功和十五年、二十年前相比較,還是遠遠落後了一大截——根本無法企及「西貢小姐」、「歌劇魅影」這樣的巔峰劇作,只能勉強算是達到了當年的業界平均水準而已。

    今晚,阿爾梅達劇院的「悲慘世界」卻再次重現了輝煌,哪怕是和巔峰時期的女王劇院「悲慘世界」相比較,也毫不遜色。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出六個小時的劇目,如此冗長的實驗作品,讓人望而生畏,結果卻取得了二十一世紀以來最成功的觀眾反響。

    五次謝幕!十五分鐘掌聲!全場雷動!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巔峰之際,這也是足以轟動所有人的首演反饋。

    當然,這僅僅只是首演而已,這僅僅只是觀眾而已。女王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之所以被稱為輝煌;「跳出我天地」和「瑪蒂爾達」,之所以被認為表現是未能達到巔峰,區別自然不在於首演之夜的輝煌,而在於後續的演出以及票房的持久。

    以「跳出我天地」為例。

    這齣劇目2008年正式登台,一直上演至今,始終沒有下線,湯姆-霍蘭德出演的第一版本之後,年輕演員班底已經更換過好幾批了,並且短期之內還是沒有撤檔的危機。他們的上座率十分穩定,不能說是火爆,但始終能夠保持盈利,並且吸引更多全新的觀眾。

    如此成績,與巔峰時期的人氣劇目,確實存在差距。

    阿爾梅達劇院的首演之夜,重現了二十五年前的盛況,但這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這齣劇目的整體上映聲勢如何,整體口碑和票房如何,替換了演員陣容之後,對於觀眾的吸引力又如何,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在未來的考驗到來之前,刁鑽刻薄的劇評人,這是全新版本「悲慘世界」必須邁過的第一個關卡。

    在電影行業之中,影評人的觀點是重要參考標準之一,但卻不是決定票房走向的關鍵。

    比如說爆米花電影的影評人口碑往往面對更多挑戰,影評人罵得越凶、票房表現越好的「暮光之城」系列和「變形金剛」系列就是典型代表;再比如說影評人不太感冒的某些電影,可能戳中了特定人群的喜好,浪漫愛情電影,傳播宗教信仰的電影,以及某些特定的黑人電影,他們依舊可以收穫不俗的票房。

    歸根結底,電影是一個商品。這一個商品,只要迎合了自己受眾的喜好,那麼就可以取得好成績。影評人僅僅只是受眾的一部分而已。

    但戲劇卻不同。劇評人的觀點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

    雖然說,倫敦西區和百老匯都擁有不少業餘觀眾,可能是遊客,可能是湊熱鬧的圍觀群眾,但對於他們來說,如何選擇劇目卻是一個難題,所以往往會選擇最為熱門的劇目,或者親近朋友的推進,再或者權威人士的推薦。

    換而言之,戲劇的面向群眾本來就十分狹窄,就是那些對藝術、對文學、對表演有深刻愛好和研究的特定人群。這一種藝術形式,本來就比較小眾和特殊,可以類比於文藝電影、獨立電影。

    所以,專業觀眾或者資深愛好者,其實他們和劇評人是同樣一個受眾群體。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劇評人是以此為生,他們更加專業,更加權威,更加深刻,他們的意見,往往可以給觀眾提供第一手參考資料,而觀眾們也會買賬。

    正是因為如此,劇評人推崇的作品,往往能夠取得相對應優秀的市場反應,即使是那些曲高和寡的實驗作品,只要有真材實料,就可以在倫敦西區佔據一席之地。

    反之,劇評人的惡評,則迅速會演變成為如潮的負面反饋,可能有觀眾抱著好奇或者研究的心情,進入劇院觀看,但往往上演時間都無法持久。

    業內人士總是如此說:劇評人的筆桿子,足以毀掉一齣劇目。

    在電影和戲劇的創作之中,甚至出現類似的情節。劇院經理懇求劇評人手下留情,哪怕是推遲幾天發佈負面評論,他們都願意付出高額代價;又或者是,劇評人與某位演員產生了私人恩怨,比如說因愛生恨,然後故意寫差評,徹底毀掉演員的前途。

    這聽起來有些魔幻,但在戲劇圈,卻是真實存在的。2012年的當下也依舊存在著,只是,得益於網絡的存在,劇評人的評論不再是唯一的評判標準,人們還可以通過網絡進行溝通和瞭解,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劇評人隻手遮天的情況。

    現在,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就面臨著如此考驗,劇評人,到底會如何評價呢?

    演出結束之後,阿里斯泰爾-史密斯沒有著急著回家,立刻開始動筆撰寫劇評;而是一路散步地離開了阿爾梅達劇院,行走在夜晚清冷而熱鬧的倫敦街道之上,沒有目的,僅僅只是用自己的雙腳,在夜色之中探索著。

    跟隨著人潮離開的時候,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響,但所有觀眾的臉龐之上都洋溢著亢奮和激動,久久無法散去;圍觀在劇院門口的記者們,迫不及待地採訪著觀眾們的想法,試圖拼湊出今天這齣劇目的完整輪廓。

    阿里斯泰爾告別了同僚們,獨自一人在午夜的倫敦裡漫步。他需要冷靜一下,好好地理清思路。六個小時的劇目,充斥著無數內容,龐大的信息宣洩而下,他需要好好消化和理解,在紛雜的思緒之中尋找到一個清晰的線索,將所有一切串聯起來。

    正是因為喜歡這部作品,所以需要更加慎重。

    散步了一個多小時,這才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家中。可是,回家之後,阿里斯泰爾依舊沒有著急著動筆,他打開了一瓶紅酒,坐在沙發之上,放任著電視傳來聲音,細細地品味著紅酒,享受著如此美好的一天。

    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久違了;再次享受戲劇的美好,也再次窺見戲劇的底蘊,這是快餐時代裡網絡文化所無法取代和侵蝕的,同時也是藝術能夠長久傳承下去的核心。他敬佩約翰-科德的勇氣,更欽佩藍禮-霍爾的堅定。

    一直到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心潮澎湃的阿里斯泰爾,依舊情難自已,此時才開始動筆。

    「我一直在試圖尋找合適的語言來表述這齣劇目,但我失敗了。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部藝術作品,更是一副時代的畫卷,氣勢磅礴地勾勒出了那個民不聊生、生靈塗炭、道德崩壞的年代,而後洋洋灑灑地勾勒出了那些生活在當時的人們。這樣一部作品,著實太過宏大,太過美妙,也太過動人,以至於讓語言失去了色彩。

    毋庸置疑,這是一部傑作。它是完美的嗎?我保留態度;但我卻願意為這部作品送上崇高的敬意和尊重。所以,也許,完美就是一個合適的詞語。

    約翰-科德在劇作方面真正展開了手腳,劇本和舞台都達到了波瀾壯闊的巔峰,從一個小人物開始,到一個小人物結束。開篇的小人物,背負著時代的重量,舉步維艱;結尾的小人物,掙脫時代的枷鎖,脫胎換骨。

    正如查爾斯-狄更斯筆下的語句: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

    狄更斯曾經以渾厚而深刻的筆觸,勾勒出了工業時期倫敦和巴黎的景象。同樣,維克多-雨果則以悲天憫人而細膩恢弘的筆觸,勾勒出了巴黎時代。

    現在,約翰-科德將這個時代重新呈現了出來,並且詮釋出了狄更斯和雨果所闡述的內核。毋庸置疑,這一次藝術的探索和冒險,科德取得了大獲全勝。

    這也許是女王劇院版本』悲慘世界』登場之後,二十六年來,倫敦西區最值得觀看的一齣劇目。

    如果觀眾對於六個小時的時長還有疑慮,那麼我給你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藍禮-霍爾。

    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演員,呈現出了表演最偉大也最動人的部分,將情緒與角色、將角色與故事、將故事與時代完美結合起來,以靈動而細膩、浩瀚而恢弘的表演,為整部劇作注入了靈魂,真正屬於維克多-雨果的靈魂!

    觀看霍爾的表演,那是一種真正的享受,猶如交響樂一般,柔和與磅礴、和諧與激盪,那股耀眼的光芒,成為了阿爾梅達劇院舞台之上永遠閃耀的光芒。誠然,我的詞彙是如此貧瘠而困頓,無法描繪出現場觀看的精彩,哪怕十分之一,因為戲劇始終都屬於劇院。

    歡迎每一位觀眾走進阿爾梅達劇院,觀看這齣劇目,好好享受六個小時的美妙。耶穌基督,我第一次發現,六個小時著實太過短暫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18
大戲骨 945 難以忽略

    「無法拒絕的一齣劇目!出色的劇本,偉大的演員!藍禮-霍爾的表演讓作品的每一位分鐘都成為了一種享受,六個小時著實太短太短。大膽而勇敢,細膩而深刻,精彩而恢弘,這是一部沒有人應該錯過的劇目。」

    作為業內的頂尖大拿,阿里斯泰爾-史密斯的權威性無需贅言。

    在「舞台」報紙之上,阿里斯泰爾先是用簡練的語言,做出了短評,刊登在頭版頭條的位置,對這出備受矚目的作品給予了評價;而後還在後面的深度劇評版面,刊登了一篇將近三千字的詳細劇評,洋洋灑灑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愛和推崇。

    任何一名熟悉阿里斯泰爾的讀者都可以深刻地感受到,這位劇評人的狂喜和投入,著實是久違了,即使是過去幾年時間裡的「瑪蒂爾達」和「跳出我天地」,都沒有能夠讓阿里斯泰爾如此失態;更何況是業內的其他劇評人同行呢?

    不同於電影的打分制度,倫敦西區的劇評人是用五星級制進行評分,「瑪蒂爾達」和「跳出我天地」在阿里斯泰爾的筆下雙雙收穫了四星半的評價和推薦;而這一次的阿爾梅達劇院版本「悲慘世界」,則贏得了五星推薦。

    這是新世紀以來,阿里斯泰爾唯一的一個五星。

    不是在報紙之上,而是在阿里斯泰爾與同行劇評人聊天時,他表示,「可以的話,我願意給予五星半,之所以多出了半顆星,那是專門贈予藍禮-霍爾的。唯一的遺憾是,作品裡的其他演員們,還是需要時間好好打磨,湯姆-霍蘭德、夏洛特-肯尼迪和米歇爾-道克瑞的表演十分出色,但和藍禮比較起來,他們還是顯得遜色。」

    精益求精,乃至於吹毛求疵,這就是劇評人的工作,他們需要從方方面面對一部劇作進行挑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這件事,舞台劇就更是如此了,同一齣劇目的不同場次演出,水平和狀態可能都有所不同,每一場表演都在挑戰完美,而每一次表演都在超越前一次的完美。

    僅僅只需要阿里斯泰爾的這一篇劇評,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就已經奠定了成功的基礎,在戲劇圈,權威劇評人就擁有這樣的號召力;更何況,這一次,在阿里斯泰爾之外,表達贊同的劇評人也不在少數。

    長年為「泰晤士報」撰寫劇評,偶爾也為「舞台」撰稿的尼克-莫瑞斯,這是業界的另一位權威劇評人,以風格尖銳著稱。

    「六個小時,確實漫長,漫長得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所以,那些沒有耐心的觀眾,又或者是想要帶著女伴假裝格調的觀眾,可以遠離阿爾梅達劇院了,你們會痛恨這齣劇目的,它甚至沒有給你睡覺的時間。

    如果列舉缺點,我可以羅列出成百上千的缺點,勸告每一位觀眾遠離這齣劇目。

    我知道約翰-科德的藝術追求,渴望呈現出維克多-雨果筆下的那個時代,再次重現那段歷史、那個社會、那些任務;但,耶穌基督,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誰還在乎那麼古老的故事?觀眾們甚至就連一出兩個小時的藝術電影都已經忍耐不住了,誰又願意在漆黑的劇院裡坐六個小時呢?

    我也知道約翰-科德的藝術加工,他確實捕捉到了原著小說的精髓,真正地展現了恢弘的社會百態;但,這太呆板枯燥了,科德似乎喪失了自己的解讀能力,只是在提煉原著小說,絲毫沒有自己的觀點和看法,這一點來說,甚至比卡梅隆-麥金托什還要更加糟糕。

    看,缺點,缺點,還是缺點。這就是藝術。每一個藝術都有不同的解讀方式,每一位讀者每一位觀眾都可以在腦海裡詮釋出自己的東西,這就是藝術最偉大的地方。那麼,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真的糟糕透頂嗎?

    不,事實恰恰相反,我認為這是倫敦西區千禧年以來,最出色的作品。沒有之一。

    藍禮-霍爾,這就是答案。

    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演員,他就是天才。他彷彿天生為了這片舞台而生,站在舞台之上,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渾然天成,所有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穿過皮囊和軀殼,真正地讓靈魂感受到震撼。

    飾演冉-阿讓這名角色,從年少時期跨度到年老歲月,霍爾的表演信手拈來、一氣呵成。精彩,這就是唯一的感嘆詞。固然,霍爾的幾段獨白都展現出了西區的頂尖水平,但我個人而言,最喜歡的卻是一場沒有台詞的過渡戲。

    在整齣劇目臨近結尾的時候,劇作達到了昇華和深入的時刻,霍爾僅僅只用了一個起身、一個前進、一個停頓,那行雲流水的表演就將整部作品的重量都提煉了出來。這位演員的表演之中充滿了靈性和厚重,絲毫不曾雕琢,卻又收放自如,美妙得讓人目眩神迷。

    上帝,我真喜歡這名演員。

    自從勞倫斯-奧利弗(laurene-oliver)去世之後,多少年來,我們都不曾發現如此具有天賦的演員了,台詞、唱段、身段、肢體、表情,乃至於眼神,那種由內而外爆發出來的靈魂能量,令人沉迷。

    喜歡一齣劇目需要多少理由?對於我來說,只需要一個。」

    尼克在自己的長評之中,毫不吝嗇地送上了所有讚揚之詞,而且延續了自己一貫刁鑽而苛刻的風格,立場鮮明地陳述了他的個人感觀和態度,更為有趣的是,在評分方面,他同樣也給出了五星的最高評價

    即使在更加漫長的職業生涯之中,尼克給予的五星評價也屈指可數。不過,這也並不稀奇,因為在評論之中,他已經將藍禮與勞倫斯-奧利弗相提並論了。

    勞倫斯-奧利弗,英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莎士比亞演員,沒有之一。

    對於莎士比亞戲劇、對於舞台表演的理解和掌控,勞倫斯堪稱登峰造極,當之無愧的傳奇,縱橫倫敦西區將近六十年,後來也進軍電影領域,不僅在奧斯卡之上收穫了諸多肯定;而且還因為自己的表演,備受喜愛,先後三次授予不同爵士頭銜最高頭銜達到了男爵級別,表達自己的尊敬。

    順帶一提,喬治-霍爾就是男爵頭銜。

    1984年,英國戲劇及音樂劇最高獎項命名為「奧利弗獎」,用以嘉獎這位傳奇巨星的影史地位;現在,英國的奧利弗獎和美國的托尼獎並列稱為戲劇界的最高獎項,崇高地位甚至超過了奧斯卡之於電影領域。

    另外,1989年,勞倫斯去世之後,他被葬在了威斯敏斯特教堂。

    現在,尼克在自己的劇評之中提起了勞倫斯-奧利弗。任何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僅僅只是這一個類比,就足以看出尼克的推崇和喜愛了。

    但,這就是尼克。恨得極致,愛得極端,總是如此大起大落,完全不擔心給自己、給藍禮招黑的可能。

    在「泰晤士報」之上,尼克還撰寫了一個短評,「難以忽略的演員,感受表演的極致震撼!絕佳的觀看體驗!上帝,你們還在等什麼?」

    簡潔的話語卻帶著一絲調侃和激動,熟悉之人甚至可以在腦海裡描繪出尼克咆哮的激動臉孔,彷彿在瞪圓了眼睛,驚訝而激動地呼喊著,「你們還在等什麼?」

    從阿里斯泰爾-史密斯,到尼克-莫瑞斯,這兩名業內權威劇評人,卻從兩個不同的受眾層面入手,第一時間將「悲慘世界」的優秀口碑傳播了出去。

    相對而言,「舞台」報紙的影響力,更多還是侷限於真正的專業人士之間,只有舞台劇愛好者和藝術從業者才會訂閱、關注。不過,儘管受眾面比較狹窄、銷量也並不高,但傳閱率卻十分深刻,根據調查,每一份報紙銷售出去之後,至少會在六名受眾手中傳閱

    簡單來說就是,一名戲劇愛好者購買了今天的「舞台」,在下午茶的時候,翻閱完畢,他的小夥伴們也都會紛紛拿過來翻閱。這一數字是至少六名。

    可見,「舞台」的影響深度是無法比擬的。

    另一方面,「泰晤士報」的影響力則更加寬闊,對於大部分普通受眾來說,這都是每一天早晨必須翻閱的報紙之一,在地鐵上、在辦公室、在早餐時間,諸如此類。他們可能僅僅只是習慣性翻閱報紙,然後閱讀到了最新上演戲劇的評論,然後引起關注。

    換而言之,「泰晤士報」的影響廣度則首屈一指。

    但這兩部分受眾群體交叉影響時,阿里斯泰爾和尼克這兩位權威人士的影響力就進一步呈現出來,浩浩蕩蕩地開始鋪陳了開來。

    與此同時,在「舞台」和「泰晤士報」之外,其他劇評人也都紛紛第一時間送上了自己的專業評論,在報紙上,在雜誌上,在網絡上;同步擴散的還有參加了首演的觀眾們,區區三百五十張門票的珍貴,此時此刻終於等候到了回報的時刻

    當初通宵達旦排隊搶票的觀眾們,不僅是第一批觀看到劇目的觀眾,還成為了網絡上少數的意見領袖:

    他們能夠回答其他網友的問題,「作品真的有阿里斯泰爾-史密斯、尼克-莫瑞斯他們說的那麼優秀嗎?現場近距離觀看劇目,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藍禮-霍爾真的又一次奉獻了頂級演出嗎?」

    答案:是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20:18
946 造星搖籃

    「衛報」,五星,「二十一世紀以來最偉大的一部作品!重現了維克多-雨果筆下的恢弘時代!還有,見證了藍禮-霍爾的頂級演出!」

    「獨立報」,五星,「藍禮-霍爾,藍禮-霍爾,藍禮-霍爾!這位炙手可熱的年輕演員,再次證明了他的絕對實力;不僅僅只是史上最年輕的奧斯卡影帝,他的實力遠超於此。表演真正地成為了一件藝術,觀賞真正地成為了一種享受。沒有人應該錯過。」

    「太陽報」,五星,「女王劇院版本的經典是無法超越的!這是事實;但,阿爾梅達劇院版本卻超越了經典,創造了一出偉大的劇目!這也是事實。給你一個觀看這齣劇目的理由:藍禮-霍爾;給你兩個觀看這齣劇目的理由:一個就已經足夠。」

    「銀幕」,五星,「一出堪比史詩的劇目,一位堪比傳奇的演員,鑄就了千禧年之後最偉大的一部作品。」

    「每日電訊報」,五星,「如同十四行詩一般浪漫,如同歌劇一般恢弘,如同小說一般跌宕,如同話本一般傳奇,如同詩詞一般動人。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真正地喚醒了人們對舞台劇乃至對藝術的感觸和喜愛。整齣劇作的靈魂人物,藍禮-霍爾更是勞倫斯-奧利弗附體!」

    ……

    五星,五星,還是五星。清一色的滿分讚揚和推薦,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那些刁鑽刻薄的評論呢?那些挑剔嫌棄的批判呢?那些自得其樂、自言自語的藝術家呢喃呢?似乎在一夜之間,全部都已經消失不見。

    即使是艾瑪-菲丁掏錢買通了所有媒體,如此情況似乎也得不到合理的解釋。唯一正常的推斷就是,這齣劇目真正地征服了劇評人,也真正地征服了觀眾,於是,所有人都炸鍋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劇評人而已,首演之夜結束之後,觀看了首演的三百五十名觀眾,迫不及待地在社交網絡之上分享自己的觀點和看法,熱情澎湃、慷慨激昂、語無倫次,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普遍現象。

    「好精彩好精彩!啊啊啊,我要瘋了!怎麼可以這麼精彩!我好想再看一遍!六個小時真的太短了,為什麼不是六十個小時!」

    「耶!穌!基!督!好看到讓我想要爆粗口!即使是對原著小說沒有任何瞭解的觀眾,即使是對戲劇沒有任何喜好的觀眾,這也絲毫不影響觀感。故事的跌宕起伏和精彩絕倫,我就不多說了,但!少爺怎麼可能那麼好看!就連鬍子拉渣、就連套著一個麻布袋,都好看得不行!我要死了!」

    「震撼,這才是真正得震撼!只有親眼在劇院之中觀看過這場演出,我才明白了什麼叫做表演,那種震撼撲面而來,直接在瞳孔深處炸裂開來,震撼到了極致之後,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傻愣愣地坐在原地。我簡直哭慘了,哭得稀里嘩啦的;但結局時,我卻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上帝,我已經語無倫次了!」

    「鼓掌十五分鐘,雙手都已經失去知覺了,但,這依舊無法表達我滔滔不絕的崇拜和喜愛。這樣的作品,值得名垂千古好嗎?」

    「天哪天哪天哪,少爺真的太好看了,嗚嗚嗚,我想要給他生猴子。」

    「這是繼丹尼爾-戴-劉易斯之後,我第一次真正地喜歡一名演員。藍禮-霍爾身上的靈氣和質感,真的太讚了。他的表演根本無法形容,我只覺得他的眼睛裡盛滿了星辰大海,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說盡了所有故事。真心敬佩!」

    「如果還有人質疑少爺的奧斯卡小金人,請親自到倫敦西區去觀看』悲慘世界』好嗎?少爺分分鐘告訴你什麼叫做絕對實力。啊啊啊,我好想再看一遍啊!」

    「快去買票!這就是我唯一的想法,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

    從臉書到推特,再到照片牆,乃至雅虎社區,討論轟轟烈烈地鋪陳開來,僅僅只有三百五十名觀眾得以在第一時間進入劇院內部觀看了首演,但討論聲勢卻浩浩蕩蕩地衝上了巔峰,短短二十四小時時間裡,相關關鍵詞條的討論熱度就已經突破了五百萬。

    對於好萊塢商業電影來說,如此討論熱度根本不值一提,可能也就是一個零頭而已;但對於倫敦西區或者百老匯的劇目來說,如此討論熱度也已經遠遠破表,其他劇目的討論熱度甚至可能就連五十萬都突破不了。

    在劇院觀眾之外,守候在劇場外圍的觀眾們,等候了八個半小時,依舊沒有能夠買到一張首演之夜的門票,但他們卻甘之如飴。第一時間地,他們也紛紛在網絡之上發表了自己的見聞

    當天劇院門口的名流雲集,當天記者們的爭先恐後,當天觀眾反饋的不可思議,當天倫敦西區的轟動震撼。

    以側面反映的碎片,勾勒出了當天的盛況和精彩;進一步證實了觀眾和劇評人的說法:這齣劇目真正地大爆特爆了!不僅僅是因為藍禮,整齣劇目的質量也都收到了好評;卻又僅僅是因為藍禮,他當之無愧地成為了絕對焦點。

    在藍禮之外,其他演員的表演也紛紛被提及,尤其是湯姆-霍蘭德,這名年輕的小演員,曾經因為「跳出我天地」舞台劇版本而闖出了名號,這一次飾演了安灼拉,再次閃耀舞台;其他演員也都是如此,那些籍籍無名的年輕演員們,一夜之間就登上了各大報紙、各大論壇的頭條,備受矚目。

    倫敦西區的首演之夜,多少年不曾目睹如此繁榮了,一齣劇目居然成為了造星的搖籃,恍惚之間,似乎又回到了一個世紀前的倫敦。

    從媒體到觀眾,所有人都沉浸在了一片歡騰鼓舞的亢奮之中,作為英國娛樂產業之中最具權威和專業的雜誌,「帝國」也沒有缺席這場派對,第一時間進行了撰文,對劇目進行了點評。

    「約翰-科德打破了將近三十年的經典束縛,大膽而勇敢地呈現了維克多-雨果筆下的時代畫卷,他成功了;平均年齡未滿二十三歲的年輕劇組,堪比青年版』哈姆雷特』的挑戰,他們成功了。

    還有,藍禮-霍爾飾演冉-阿讓,任何華麗辭藻都難以形容這位年輕演員所帶來的震撼,僅有敬仰和憧憬。他會載入史冊、名垂青史嗎?也許;那麼,他足以成為y世代演員的領軍人物嗎?是的。」

    在文章之中,內德-穆蘭詳細地刊登了後台採訪的所有細節,將劇組每一位演員的面貌呈現在了觀眾面前,當然,還有重中之重的藍禮,這無疑是首批報導之中,最全面也最深刻的一篇,真正地展現了「悲慘世界」台前幕後的世界。

    在這篇長達四頁的專題報導最後,內德如此寫到:

    「柏林電影節和奧斯卡登頂之後,所有人都在好奇著霍爾的下一步舉動,這就是他的答卷。這位追逐著表演夢想的少年,正在用他的實力、他的天賦和他的努力,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

    重新回到劇目之上,我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開場。別出心裁、獨具一格的開場表演之中,霍爾真正地呈現出了紮實的表演功底和強大的表演感染力,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力量和情感,就連聲音都具備魔力。

    上帝,歡迎來到藍禮-霍爾的世界。」

    「帝國」雜誌的報導,無疑是一個總結,將所有的讚揚、所有的討論和所有的話題都匯聚在了一起,真正地呈現出了「悲慘世界」上演之後的如潮好評;同時,內德也打出了滿分五星,表達了雜誌的立場。

    事實上,在首演之夜結束之後,一共有十四位劇評人在不同的媒體之上發表了評論區區十四名,對於電影來說,著實不夠看;但對於戲劇來說,卻是熱議狂潮。在這十四個評論之中,最低分是四星,而且僅僅只有一位。

    來自「每日郵報」,「這部作品能夠超越女王劇院的版本嗎?我秉持懷疑態度;但毋庸置疑,約翰-科德聯手藍禮-霍爾打造出了一部精彩絕倫的作品,觀看劇目真正地成為了一種享受,如果觀眾不嫌棄六個小時太長的話。」

    固然帶著一些戲謔和調侃,但四星的評價,還是可以看出「每日郵報」的推崇,只是沒有其他劇評人那麼狂熱罷了。

    首演之夜落幕之後,當人們打開報紙、雜誌、電腦,乃至於電視,恍惚之間有種錯覺,關於「悲慘世界」的討論話題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多,但只要涉及,讚譽之聲就鋪天蓋地地宣洩而下,無處可逃;而且還是突破巔峰式的讚揚。

    「沒有人應該錯過!」

    這就是人們心目之中最深刻的印象。此時,人們這才回想起來,在數天之前,阿爾梅達劇院的排隊購票長龍,甚至登上了新聞版面的頭版;當時不少人都認為,這些觀眾都失心瘋了,僅僅只是為了一個「藍禮-霍爾」,就如此瘋狂,將粉絲效應發揮得淋漓盡致。

    可是現在,人們卻已經傻眼了他們是不是慢了半拍?錯過了最佳良機?現在再前往阿爾梅達劇院購買門票,是不是已經太遲了?

    好消息是,阿爾梅達劇院隨即公佈,目前首週門票已經銷售一空,但之後的門票暫時還沒有開啟銷售渠道,三天之後,也就是週一,他們將正式開啟所有門票的預售工作。

    這下,炸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3 20:29
大戲骨 947 眨眼之間

    阿爾梅達劇院的首演之夜落下了帷幕,全新版本的「悲慘世界」迎來了眾口一致的讚譽,口碑徹底爆了,當仁不讓、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撼動整個倫敦的絕對熱點,不僅僅侷限於五月份而已,洶湧的熱潮堪稱2012年上半年的最大焦點,浩浩蕩蕩地在英國的文娛界激起了千層浪。

    十四個專業劇評,十三個五星滿分,一個四星高分。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甚至超越了女王劇院的原版,迎來了更是匪夷所思的好評狂潮,這就猶如投進平靜湖面的一枚炸彈,剎那間翻江倒海、天崩地裂。

    更為匪夷所思的是,不僅僅是劇評人,還有觀眾們也爆發出了同樣的響應熱潮。

    六個小時的時長,確實讓人望而卻步,但事實卻證明,這不是曲高和寡的純粹實驗藝術;藍禮的號召力,著實讓人擔憂不已,但事實也證明,這不是簡單粗暴的粉絲效應。

    事實就是,參與了首演之夜的忠實粉絲們,卻給予了無比中肯、相對專業的評論,在藍禮之外,關於劇作、關於其他演員、關於觀看感受,都分享了自己的看法,繼而引起了更多的共鳴,同時還與劇評人的肯定交相輝映。

    從專業角度來說,距離滿分只有一線之隔的劇評,好評指數已經破表;從觀眾角度來說,首演門票天價難求,觀看評價口碑炸裂;從旁觀角度來說,無論是藍禮的吸引力,還是討論熱潮的好奇心,這都已經成為了難得現象。

    其實早在去年的聖丹斯電影節,「愛瘋了」上映之後,「紐約時報」的記者布萊德利-亞當斯就將藍禮比喻為勞倫斯-奧利弗和馬龍-白蘭度的結合體。

    彼時,人們雖然驚嘆,卻沒有真正意識到如此類比的意義;現在,在倫敦西區,刁鑽挑剔的劇評人再次將藍禮與勞倫斯-奧利弗相提並論,意義就已經截然不同,真正地讓人們看到了這位新生代演員的強大實力。

    從柏林電影節到奧斯卡,再到倫敦西區,這一步一個腳印,無比紮實,又無比深刻。如果再往回追溯,甚至可以順藤摸瓜地談論一下「太平洋戰爭」的強大影響力。毋庸置疑地,藍禮的專業形象,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觀眾的印象之中。

    經過了三年的沉澱和打磨,藍禮的職業生涯終於躋身了下一階段。伴隨著「悲慘世界」的浪潮席捲而至,如此口碑和形象還將進一步擴張。

    於是,當阿爾梅達劇院宣佈正式開啟所有門票預售工作時,整個市場都炸鍋了。

    此前,阿爾梅達劇院就在官網之上發佈了公告,藍禮與劇院簽署了三個月的表演協議,在三個月時間裡,每週上演六次,其中藍禮領銜的第一陣容,至少會出演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六十的場次,只多不少,具體情況根據當天的演員狀態決定;其餘場次則由第二陣容演出。

    如此情況在倫敦西區十分普遍,更何況,這齣劇目長達六個小時,每天都必須出演下午場和晚場,這就等於其他劇院演員工作量的兩倍

    倫敦西區最為普遍的情況是,一週出演六場,其中兩個或者三個下午有加場演出。即使如此,第一陣容和第二陣容也是交替登台的。

    不過,考慮到藍禮的強大號召力,無數觀眾都是專門為了藍禮而來。為了避免門票預售工作的混亂,阿爾梅達劇院沒有公佈表演場次的演員陣容,只有在演出當天,觀眾才能得知今天的演員陣容。

    同時,為了杜絕黃牛票的出現,阿爾梅達劇院還調整了售票策略,每一位觀眾最多只允許購買一個場次的兩張門票,每一位觀眾最多只允許購買三個不同場次的門票;另外,每一個場次的五百五十張門票,只拿出四百張開放預售,剩下一百五十張則在演出日期四十八小時前開放銷售。

    方方面面的所有繁瑣政策,僅僅只是為了確保真正的戲劇愛好者們,能夠欣賞到這齣劇目,而不是成為少數投機份子的賺錢渠道。

    儘管如此,觀眾的熱情依舊沒有能夠得到遏制。短短三個月時間,藍禮的演出絕對稱得上是「看一場少一場」,沒有人願意錯過,哪怕是賭博。

    五月二十一日上午九點,阿爾梅達劇院正式開放了門票預售工作。

    經歷了上一週的排隊長龍之後,阿爾梅達劇院真正地感受到了藍禮的人氣,於是做好了完全準備。這一次,在阿爾梅達劇院之外,倫敦市內還有六十個售票點,都可以第一時間購買到門票;同時,劇院還與兩家線上票務系統簽署了委託協議,同步在網絡之上也開放了銷售工作。

    一切的一切都為了確保售票工作的順利進行。

    如此陣仗,甚至登上了「泰晤士報」。

    這裡是倫敦西區,不是演唱會或者「星球大戰」的首映式,即使是最為熱門的劇目,提前一週或者十天購買門票,這就已經足夠了;不少人氣高漲的劇目,當天臨時詢問一番,偶爾也還可以幸運地購買到晚場的門票。提前三個月就預定到自己的行程,這不是西區的運行方式。

    倫敦西區是如此,百老匯也是如此。全球範圍內的戲劇圈,普遍處於一種低迷和平緩的狀態,這從方方面面都體現了出來。

    現在,阿爾梅達劇院卻擺出了如此架勢,做好了迎接一切可能的準備。這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即使是「泰晤士報」也小心謹慎地保留了自己的態度。

    首演之夜取得了成功,這是事實;首個週末三天的演出都取得了成功,這也是事實;藍禮的號召力高人一籌,這同樣事實;他們甚至還意識到了首週所有預售門票搶購一空的事實。但,這裡是倫敦西區,這是漸漸沒落的戲劇,而且還是六個小時的漫長考驗

    有備無患、萬全準備,這是值得肯定的;但還是需要降低期待,不要妄想著,一部「悲慘世界」和一個藍禮-霍爾,就可以徹底扭轉戲劇超過二十年的低迷現狀。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預售開始了。

    得益於售票點的分散,還有網絡售票的開啟,整個倫敦市顯得一片寧靜,上週的排隊景象不曾出現,彷彿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工作日而已,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大事件發生;但一股狂熱的風暴卻在網絡之上席捲而至,再次引爆了新聞從業者的熱情。

    「怎麼回事?為什麼網絡癱瘓了?」

    「不是吧?網站完全點擊不進去,我坐在電腦面前等待了三十分鐘,結果就連選座的頁面都進不去,這是怎麼回事?有誰知道?」

    「搞什麼鬼!售票網站必須給一個說法,什麼叫做門票已經銷售完畢了?我訂好了鬧鐘,第一時間登陸了頁面,第一時間選好了座位,然後進入了支付階段,結果卻說門票售磐?你玩我呢?這是怎麼回事!不給一個解釋,我絕對不罷休!」

    「有人買到票了嗎?出來吱一聲啊!」

    「吱。剛剛搶購到五月二十四日的門票,哈哈哈!我專門早早地來到公司,用內網完成了搶購,果然是明智的。」

    「靠,靠,靠!我被卡在支付的頁面了!」

    「艾特藍禮-霍爾,我真的好想好想看你的作品,可是搶不到票,嗚嗚嗚。」

    「為什麼售票網站說門票已經售磐了?有人知道怎麼回事嗎?是不是網站出錯了?」

    「啊啊啊!我買到了,我買到了!啊啊啊!」

    ……

    推特和臉書之上已經徹底炸鍋了。僅僅是推特之上,短短不到五分鐘之內,就刷出了超過三萬條信息,「悲慘世界」的關鍵詞瞬間就出現在了全球熱門趨勢排行榜上,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而且,討論熱度還在持續上升,十分鐘的時候,討論詞條已經超過了十萬條。

    所有人都在抱怨同一件事:系統癱瘓和門票售磐。僅僅是眨眼的瞬間,門票就已經售磐了?

    事實上,系統癱瘓僅僅持續了不到三十秒。就在九點的那一刻,兩個售票網站都出現了卡殼的現象,要不就是癱瘓,要不就是跳幀;但是三十秒之後,情況就漸漸恢復了,網友們都可以點擊進入網站,卻依舊舉步維艱,只有很小很小一部分網友成功完成了付款。

    後來,根據統計,在秒針準時指向九點的那一刻,兩個網站一共湧入了超過二十萬的點擊流量,瞬間將網站擠爆了,只有少數網速和電腦真正強勁的用戶等於擠進了帶寬之中,其他用戶全部都被卡在了某個頓點上,造成了網絡堵塞。

    網絡銷售足夠便捷,順理成章成為了無數年輕人的選擇;卻也受限於網絡的擁擠,桎梏了網民們購票的進程。

    相反,反而是倫敦市區的六十個售票點,成為了第一時間購票的最佳選擇沒有浩浩蕩蕩的排隊隊伍,通過阿爾梅達劇院的內部網站直接出票,簡單,快捷,直接。

    「購買到今晚的』悲慘世界』門票啦,艾特藍禮-霍爾,今晚前往阿爾梅達劇院捧場!耶!」

    「成功購買到連續三天的門票,我就不相信我看不到藍禮-霍爾!太激動了,我就要去看戲啦,哈哈!請假一個上午的決定,太明智了!」

    「首演之夜,順利打卡;今晚二刷,門票已入!上帝,我真是愛死這個男人了!來自阿爾梅達劇院門口的問候,筆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3 20:29
948 預售狂潮

    「泰晤士報」,「五分三十六秒,阿爾梅達劇院』悲慘世界』三個月的門票預售,全部售磐,創造倫敦西區引入網絡售票系統以來的最快售票記錄。」

    五月二十一日上午九點,「悲慘世界」正式開啟了三個月所有門票的預售工作,但僅僅持續了五分三十六秒,預售工作就已經宣告結束。所有預售門票售磐,這不僅創造了歷史記錄,同時也引爆了話題,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不敢置信。

    即使一切都真實地發生了,依舊無法相信。

    一天之前,「泰晤士報」憂心地表示,大家最好降低期待值;而一天之後,「泰晤士報」則大方地承認,「悲慘世界」將活力帶入了倫敦西區,也許這將成為戲劇產業發展的轉折點。

    在2012年的當下,英國表演圈子依舊保留了嚴苛的學院傳統,就如同延續皇室和貴族風俗一般,英國演員們依舊有著難以想像的頑固和守舊。每一位演員,想要在業內站穩腳跟,又或者是想要順利得到業內認可,必須經過三個階段:

    學院專業學習,任何專業表演學院都可以,也可以是成名之後再回爐進修,但務必是專業學習;倫敦西區打磨,可以是外圍的藝術劇目,也可以是大劇目之中的小角色;挑戰自我突破的角色,可以是突破形象的反轉,可以是瘋魔成活的角色,也可以是顛覆自我的劇本,重點在於跳出自己的舒適領域。

    每一位演員,字面意義上的。當然,偶像花瓶除外。

    正是因為如此,幾乎所有英國演員都回歸了倫敦西區,無論多麼大牌,又或者是多麼高人氣,沒有人可以例外。

    曾經有人好奇過,為什麼艾瑪-沃特森人氣如此之高,但業內認可卻著實不多?從未登上倫敦西區舞台,而是年紀輕輕地,就選擇了奧黛麗-赫本和安吉麗娜-朱莉式的聯合國女權學院形象路線,這就是原因。

    換而言之,倫敦西區迎接過無數大牌,只要是人們印象之中數得上號的英國演員,都可以在西區尋找到他們的身影。

    湯姆-希德勒斯頓、安德魯-加菲爾德、丹尼爾-雷德克里夫、凱拉-奈特莉、凱瑞-穆里根這些新生代人氣演員,時不時就會離開電影圈一段時間,不是因為接不到新項目,而是因為回去倫敦西區了。

    可是,如此售票盛況,卻從來不曾出現過從來不曾有哪一位演員,真正地帶動了整個西區的人氣和矚目;也從來不曾有哪一位演員,真正地同時打動專業劇評人和普通觀眾;更從來不曾有哪一位演員,將西區推上了風口浪尖。

    一直到今天。

    五分三十六秒的預售記錄,而且還是三個月內的所有門票,全部搶購一空。原本可能需要三天乃至一週時間完成銷售的門票,卻在短短五分三十六秒之中全部售磐。

    如此聲勢,駭人聽聞;同樣,如此記錄,前無古人,估計也後無來者了。

    即使是阿爾梅達劇院自己都受到了驚嚇,官方網站第一時間發佈了公告,「感謝觀眾們的大力支持,所有演員以及整個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再次奉上誠摯的感謝。我們將竭盡全力投入綵排,奉獻出更加精彩的演出,回報各位的熱情。」

    三個月的門票預售才剛剛結束,加場的呼聲就已經在網絡之上開始蔓延了,那些沒有能夠購買到門票的觀眾們,紛紛開始呼籲,進一步加場,延長劇目的演出時間,期待著能夠在倫敦西區繼續看到藍禮的演出。

    這已經不是匪夷所思了,簡直是聞所未聞。

    「悲慘世界」目前為止僅僅只上演了三天而已,接下來還有三個月的演出計畫,大部分觀眾們根本沒有來得及欣賞到這一齣劇目,現在就已經開始呼籲「加場」,這著實是太早了。

    如果說,三個月的演出接近尾聲,確定了最後一場演出的時間之後,觀眾們再次要求加場和延長,這才是劇目成功的真正標誌。

    顯然,這是衝動和亢奮在作祟,而且是來自於藍禮的號召力。

    面對如此呼聲,阿爾梅達劇院自然不可能當真,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地打磨每一場演出

    因為每一場的觀眾都是不同的。任何一次的疏忽,就可能導致口碑猶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的全面崩潰。倫敦西區的考驗,方方面面,角角落落,無處不在,任何一點忽略,後果都是難以接受的。

    儘管如此,這還是側面體現了藍禮的強大號召力。整個「悲慘世界」劇組成員們在無比亢奮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門票售磐之後,媒體記者們立刻就朝著阿爾梅達劇院蜂擁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採訪到了劇組的演員們,當然,還有焦點中的焦點,藍禮。

    面對四面八方爭前恐後的錄音筆,幾乎都要戳到自己臉上了,如此場景,著實太過熟悉,時隔了三個月,又一次回到了聚光燈底下,藍禮啞然失笑,「我以為,倫敦西區會安靜一些。」

    這一句調侃,惹得所有記者們都紛紛笑了起來。藍禮顯然是在調侃西區的關注度低。結果,人群之中有記者喊道,「藍禮,你應該學會接受。」瞬間就讓笑聲更加歡樂了。

    藍禮笑容滿面地點點頭,表示了明白,「當然,我無比感謝觀眾的支持,否則上座率太糟糕的話,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半開玩笑的調侃,讓大家都哄笑了起來,「但,我真誠地希望,各位觀眾不僅僅只是因為傳聞,又或者是看熱鬧,就盲目地前來觀看這齣戲劇。」

    面對預售階段的狂熱,藍禮還是保持了平常心。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電影領域和戲劇圈子的不同,其中的落差,卻不是每一位觀眾都可以接受的。

    「首先,這是六個小時,你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其次,在觀看戲劇之前,即使沒有時間原著,至少先瀏覽一下維基百科裡的故事梗概,然後翻閱一下我們的官方宣傳冊,對戲劇有一個瞭解;最後,好好享受舞台的魅力,倫敦西區之所以如此有魔力,在於演員,也在於觀眾。」

    藍禮的回答,與其說是感謝,不如說是指導,貼心地給了觀眾一些觀劇的小竅門,然後期待著更多觀眾能夠學會享受舞台劇。

    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是一個起點,但藍禮卻不希望這就是終點。也許,觀眾們觀看完「悲慘世界」之後,對戲劇產生了興趣,繼而開始觀看其他戲劇,乃至於經常前來倫敦西區捧場,這才是推動整個行業藝術創作的原動力。

    「』悲慘世界』的每一位演員都在竭盡全力,希望能夠奉獻頂級的演出。歡迎每一位觀眾前來挑刺,督促我們不斷地進步。」藍禮誠懇地發出了邀請,然後禮貌地點點頭,「我現在必須進去排練了,否則,今晚演出搞砸的話,大家開始退票了,那就不太好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退票是免手續費的吧?」

    說完,藍禮搖頭晃腦地就走進了阿爾梅達劇院,留下記者們站在原地面面相覷,而後集體歡笑。

    舞台劇演出,每一天都是全新的,期待和壓力都是在不斷累積的,同時還對身體和心態提出了更多的挑戰,三個月的演出,堪稱一場長征;不像電影,殺青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了,觀眾們喜歡也好、討厭也罷,一切都已經板上釘釘,各大屏幕只是重複播放同一套膠卷而已。

    所以,舞台劇沒有放鬆的時刻,每天都必須重新調整發條。預售門票全部銷售一空,這是動力,卻也是壓力。只是,包括藍禮在內的所有演員們,尤其是年輕演員們,他們可以承受住如此期待所帶來的巨大壓迫感嗎?

    無人能夠知曉。

    但可以肯定的是,從「泰晤士報」到「舞台」,從「衛報」到「獨立報」,乃至於一向鎖定精英群體的「金融時報」,也都刊登了相關報導,倫敦西區真正地成為了五月份最為炙手可熱的關注焦點。

    這對於喬治-霍爾來說,是一種煎熬。

    「金融時報」,他以為這是最後一片淨土,這份報紙的受眾群體是倫敦最為精英、最為高端的一小撮群體,甚至被譽為足以改變整個國家走向的群體;但現在,就連這一份報紙也都報導了倫敦西區的熱潮。喬治,無處可逃。

    喬治渾身肌肉緊繃起來,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將手中的報紙摺疊起來,放在了下午茶的小幾子之上,儘可能地無視那篇報導的存在,然後視線餘光就看到了推門入內的來人。

    喬治露出了得體的微笑,點頭示意了一下,來人就在侍應生的帶路之下,走了過來,一直到對方靠近之後,他這才禮貌地起身,「理查德侯爵,下午好。」

    「親愛的喬治,這不是正式的晚宴場合,沒有必要如此隆重。」來人笑盈盈地說道,抬起頭對著侍應生說道,「可以給我一杯白蘭地嗎?上帝,今天的小雨真是惱人透了,我需要驅一驅寒。」

    說完,他看向了喬治,「那麼,最近有什麼好消息嗎?哦,對了,我剛剛聽聞一個有趣的消息,阿爾梅達劇院排演了全新版本的』悲慘世界』,已經成為了貴族們之間的熱門話題,你聽說了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3 22:27
949 所謂人脈

    理查德-德-維爾(richard-de-vere)出身自英格蘭牛津伯爵家族。

    牛津伯爵是英格蘭傳統爵位的一員,歷史可以追溯到遙遠的十三世紀,家族檔案豐富而尊崇,與英國皇室的關係無比親密,而且在多次重要戰役和鬥爭之中,他們都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保皇黨,即使到了當代,地位依舊崇高而尊貴。

    第十七代牛津伯爵還創建了牛津人劇團,這一劇團在十七世紀初可謂是登峰造極、才華橫溢,後來有人甚至提出,其實愛德華-德-維爾(edward-de-vere)是除了威廉-莎士比亞之外,最有可能的莎士比亞劇本真正作者。

    不過,牛津伯爵這一稱號,前後輾轉了兩次姓氏之後,1925年由英國首相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herbert-henry-asquith)繼承;而理查德-德-維爾這一脈繼承的是都柏林侯爵。

    雖然說侯爵的頭銜比伯爵還要高了一個等級,都柏林侯爵的尊貴程度卻只能說是平平,更像是一個榮譽稱號,在五個貴族等級之中,侯爵頭銜一向都是最少的;現在,都柏林侯爵也不再擁有領地,權力已經今非昔比。

    儘管如此,理查德侯爵依舊是倫敦上流社會最重要的成員之一,且與皇室關係親密,權勢和地位都首屈一指,這是一個真正的貴族——淵源流傳的家族歷史,獨特尊貴的社會地位,還有繁榮昌盛的家族財富以及聲譽。

    即使在二十一世紀,依舊不用工作,完全依靠家族蒙陰的庇護,理查德-德-威爾也可以生活得逍遙自在。

    過去幾個月時間裡,喬治一直試圖聯繫上理查德。因為理查德剛剛在二月初炒掉了他的信託基金經理,對對方的工作方式和成果都十分不滿意;喬治希望將理查德爭取到自己就職的巴克萊銀行,然後成為他的基金經理。

    事實上,不僅僅是喬治,其他競爭者也著實不在少數,喬治花費了無數時間和精力在這名大客戶身上;但理查德卻是一個性格古怪、難以捉摸的,在過去這幾個月時間裡,喬治甚至沒有辦法鎖定理查德的位置,更不要說面對面坐下來交談了,即使通過亞瑟的人脈,這也還是無比困難。

    昨天,喬治接到了來自理查德管家的電話,預約了今天下午的見面。這讓喬治欣喜若狂,數個月的努力終於有了突破,雖然僅僅只是一次碰面而已,但卻是重要的第一步,一切都充滿了可能起來。

    可是……可是剛剛見面就來了當頭棒喝。

    看著眼前笑容滿面的理查德,喬治-霍爾的眼神微微一凝,表情沒有變化,但心底卻泛起了濃濃的苦澀,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好好寒暄一番。滿嘴的苦澀讓喬治的背部肌肉緊繃了起來,他怎麼忘記了,理查德的喜好。

    值得一提的是,理查德繼承了第十七代牛津伯爵的喜好,對戲劇有著狂熱的偏愛,倫敦西區大大小小的劇目都欣賞過,而且口味十分挑剔,他甚至會專門前往斯德哥爾摩或者波士頓,就為了觀看一出口碑優秀的戲劇。

    如此喜好,在貴族之間不是什麼稀奇的秘密。過去這幾個月,理查德就一直在歐洲各大城市四處旅遊,行蹤飄忽不定。

    沒有聽到喬治的回答,理查德卻彷彿沒有差距的喬治的情緒變化一般,悠閒地調整了一下位置,滿臉的怡然自得,嘴角滿是笑容地說道,「怎麼,你還在介意嗎?藍禮-霍爾,你的小兒子,現在依舊是一個禁忌話題嗎?」

    理查德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意。對於他來說,一些貴族準則是適用的,一些則不是。

    「撇開藍禮的身份,這一出』悲慘世界』可是受到了無數讚譽。就連阿里斯泰爾-史密斯都已經徹底臣服,你知道嗎?我和阿里斯泰爾碰面了,他已經前後觀看了三遍。耶穌基督,你知道那個老傢伙多麼挑剔嗎?但三遍之後,三場之後,他依舊讚不絕口,簡直不敢想像。我這才專門趕了回來。」

    沒有理會喬治,理查德滔滔不絕地說著,此時侍應生剛好將白蘭地送了上來,他又感嘆了一句,「上帝,終於。卡薩布蘭卡現在的天氣十分舒適,我正在享受自己的休假,突然回來倫敦之後,又開始不適應了。我已經開始想念那裡的陽光了。」

    空氣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理查德喝了兩口白蘭地之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喬治知道,輪到他開口的時候了,「這就是倫敦,讓人厭惡,卻又總是讓人眷戀。」喬治露出了得體的笑容,「更何況,這裡還有西區,誰能夠拒絕西區呢?卡薩布蘭卡就沒有西區。」

    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來,心臟正在滴血,但喬治還是必須保持優雅。所謂的貴族人脈,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喬治可以通過自己的人脈,徹底掐斷藍禮在倫敦的演員生涯;同樣,喬治也必須服從人脈,在某些時刻選擇低頭妥協。

    即使不服,也得忍著。享受著貴族頭銜帶來的尊崇,就必須接受相對應的束縛,有得必有失,這是社會定律。哪怕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喬治也必須保持微笑。

    「哈。就是這個道理。」理查德暢快地大笑了起來,終於得到了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

    與其等著對方進一步逼迫,不如自己掌握主動,雖然恥辱感已經讓喬治感覺到了窒息,但貴族生活,其實時時刻刻都是窒息的,無處不在的規矩制度,讓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所以,喬治沒有慌亂,而是表現出了熱情,友好地招待到,「阿爾梅達劇院版本的』悲慘世界』,最近一段時間確實是討論熱點,怎麼樣,勛爵是否有興趣前往觀看?」

    喬治主動發出了邀請。事實上,這是他唯一的選擇;既然如此,他不如順勢而為,然後將理查德爭取過來,完成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工作。

    「當然!」理查德整張臉孔都綻放了開來,拍了拍手,「怎麼樣,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現在?」饒是喬治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表情也難免有些錯愕——理查德行事作風著實太過唐突衝動了,而對於貴族來說,這是他們一直竭盡全力在避免的。

    理查德卻毫不在意,歡快地點點頭,「當然,還需要等待嗎?現在過去阿爾梅達劇院,只需要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了,我們還有時間享受一點餐前小食,交流一下感想,有機會的話,也許還可以和演員們碰碰面。」

    說著說著,理查德也不等待喬治的同意,伸手示意了一下,將侍應生召喚過來,「我的外套和帽子。」

    「勛爵!」喬治不由有些慌亂。

    理查德動作稍稍一頓,「對了,你們家的包廂還是保留住的吧?」理查德似乎沒有任何心機——又或者是混不在意,接著說道,「阿爾梅達劇院一共就只有六個貴族包廂,其他人想要觀看這齣劇目,都必須排隊。我聽說,有一個包廂是屬於霍爾家的,對吧?」

    阿爾梅達劇院不是頂級大劇院,內部僅僅設置了六個貴族包廂,其中四個分別隸屬於霍爾家、漢密爾頓家、鄧洛普家和多默家,剩下兩個則早早地經過安德烈-漢密爾頓之手,轉贈給了兩位公爵,交給他們使用。

    劇院接下來三個月的門票都已經銷售一空,而貴族包廂也早早預定完畢。此時就是見證貴族長袖善舞能力的時刻了,人人都主動聯繫這六位貴族包廂擁有者,安排自己的劇院日程表。掌握著包廂,就掌握著最近一段時間的社交主動權。

    伊頓-多默是所有貴族包廂掌控者之中,權力和地位最為薄弱的,早早地就將接下來三個月的使用權全部安排了出去。順帶一提,他的個人服裝品牌得到了強有力的推廣,僅僅只是兩場私人派對下來,伊頓就已經獲益良多。

    霍爾家的包廂,藍禮交給了亞瑟。這也使得亞瑟成為了近期最炙手可熱的派對策劃者。幾乎整個倫敦的角角落落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理查德回歸倫敦的動作稍稍慢了一些,顯然已經錯過了不少良機。於是,這才有了今天的見面,而且見面時間是下午兩點,不是下午茶的慣例時間三點或三點半,而是兩點。換而言之,沒有包廂,就沒有後續。

    喬治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滿腔的怒火卻已經無法宣洩,只是化作了無盡的憋屈,「當然。但,我需要提前通知亞瑟一下,否則,失禮的話,那就不太好了。」

    「肯定,肯定。」理查德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但起身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你可以問問亞瑟,看看今天誰在使用包廂,也許,我們可以一起觀看。」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包廂已經有人使用了,理查德也非去不可。作為倫敦有名的戲痴,理查德的如此行為也並不意外。

    「那是我們的榮幸。」滿嘴的苦澀和血腥,只能往肚子裡吞,喬治也站立了起來,點頭招呼了侍應生,然後顧不上自己的外套和帽子,立刻撥通了亞瑟的電話,「我和都柏林侯爵現在前往阿爾梅達劇院,包廂裡有任何人,我的意思是,任何人,都讓他們離開,我不管你如何解決,我們現在過去。」

    交代完畢之後,喬治就掛斷了電話。

    約莫兩分鐘之後,伊迪絲的手機震動起來,傳來一條短信:喬治帶著都柏林侯爵正在前往阿爾梅達劇院。

    「該死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4 20:16
950兵荒馬亂

    伊迪絲-霍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色闊腿西裝褲和白色豎紋襯衫,內心掙扎猶豫了片刻,但終究還是懊惱地仰頭長嘆了一聲,「噢!」低低地罵了一聲粗口,惡狠狠地磨了磨牙,然後端起了陽台之上的紅酒杯,嘟囔地抱怨著,動作卻絲毫不慢,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手包,迅速離開了包廂。

    腳步來到隔壁,敲了敲門板,而後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間門,然後就感受到了整個包廂裡的視線都投射了過來。

    此時,包廂裡安坐著四個人。正中央是一對夫婦,左右兩側各一名男士。

    那對夫婦看起來約莫四十歲上下,盛裝打扮,那位女士甚至還佩戴了一頂小小的淑女帽,但款式和布料都已經有些老舊了,跟不上最近倫敦的潮流;坐在靠近舞台一側的是一個小男孩,約莫十一、十二歲的模樣,穿著西裝打著領結,彰顯紳士風度,而坐在遠離舞台那一側的則是熟悉臉孔。

    伊迪絲禮貌地舉了舉紅酒杯,自如地打起了招呼,「下午好。先生,女士。」

    而後,伊迪絲的視線餘光就捕捉到了自己左手邊的那位年輕男士,他主動站立了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一件海軍藍的西裝搭配珍珠白的襯衫,清冷而高傲的氣質猶如北冰洋海底深處的幽藍堅冰,卻乾淨而清澈。

    迎向了對方困惑的視線,伊迪絲一個眼神示意,兩個人走到了靠近門口的空地,她低聲解釋起來,「你的包廂還有一個空間嗎?亞瑟剛才發來了紅色警報,喬治帶著都柏林侯爵正在過來的路上。」

    捕捉到對方微蹙的眉宇,伊迪絲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是的,你沒有聽錯,喬治-霍爾男爵,他正在前來阿爾梅達劇院的路上。哈!哈!」乾巴巴的笑聲,充滿了諷刺的味道,「這一局,藍禮終究還是笑到了最後,但,這也不稀奇,不是嗎?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頑固的傢伙。」

    嘴角的笑容輕輕揚了揚,眼底流淌過了一絲羨慕。霍爾家的四個孩子,他們總是以為,艾爾芙是最幸福的那一個,不僅可以從事自己選中的職業,而且還贏得了家人的矚目和尊重;但事實上,其實是藍禮,一直都是藍禮,因為他擁有他們都不曾真正領悟的東西:自由。

    「但,該死的。他可以選擇任何時候過來,偏偏選擇了今天。」伊迪絲想一想,還是覺得惱怒。

    她偷偷摸摸地跑回了倫敦,挑選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日,前來阿爾梅達劇院觀看「悲慘世界」絕對不是專門前來捧場,而是準備在後台拍攝一些照片,看看有沒有雜誌社感興趣。工作,她就是為了工作前來的。

    結果,卻偏偏撞上了喬治;而且,她今天的穿著走的是乾練女強人風格,如果被喬治看到,少不得又要費一番口舌。

    「至少,你今天沒有化煙燻妝。」站在眼前的年輕男士淡淡地說道,這讓伊迪絲再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吐槽道,「你不是藍禮,這番話說出來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只剩下諷刺和尷尬。」

    對方卻也不介意,只是聳了聳肩,「我沒有在開玩笑。」

    伊迪絲一口氣就噎在了喉嚨裡,然後看著眼前油鹽不進的年輕男士,毫無預警地就以右手肘給了對方肚子重重一下,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對付不了藍禮,對付你還是沒有問題的。」她怎麼忘記了,藍禮的那群小夥伴,一個個都被藍禮帶壞了,必須使用強硬手段才行。

    而後,伊迪絲優雅地拿起了自己的紅酒杯裡面的紅酒依舊波瀾不驚,「馬修,你的包廂看起來還可以塞一個人,怎麼樣?我今天就在這裡欣賞表演了?」

    馬修-鄧洛普站直了身體,稍稍吸氣用力,緊繃的肌肉緩解了疼痛,無可奈何地看著伊迪絲,「你需要坐我的位置嗎?還是我們撤到第二排?」

    包廂最多可以容納七個人,可以分成前後兩排安坐,舞台一樣可以收入眼底;至於站立在門口的管家或者隨扈,他們也同樣可以看到。

    「第二排就可以了。」伊迪絲乾脆地說道。

    馬修打開包廂門,抬手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員就快步迎了上來,低聲交代了事宜;抬起頭來之際,喬治和理查德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走廊之中,馬修沒有閃躲,而是停留在原地,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寒暄了兩句,不過,理查德著急著看戲真正字面意義上的看戲,所以隨即就互相道別了。

    回到包廂裡,馬修就看到了伊迪絲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充滿了好奇和期待,「怎麼樣,喬治的臉色是不是糟糕透了?」

    「在都柏林侯爵面前,喬治的表現十分得體。」馬修清冷地說道,似乎不太願意八卦,然後就察覺到了伊迪絲的扼腕和失望。

    但不由地,馬修就聯想到,今天藍禮很有可能和喬治在包廂裡碰面,尤其是理查德在場的情況下,屆時對於喬治來說,勢必是一種煎熬。想到這裡,馬修似乎就可以理解伊迪絲的心態了。

    「馬修,都柏林侯爵來了嗎?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打一個招呼?」坐在位置上,始終不曾開口的那對夫婦,男人站立了起來,打斷了馬修和伊迪絲的交談,開口詢問到。

    伊迪絲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人人都喜歡聽牆角,貴族自然也不例外,牆角的八卦勢必勁爆,但他們不會如此大喇喇地就當面說出來,八卦本身事小,暴露了自己偷聽的動作,這才是失禮。

    馬修的涵養卻十分到位,和那對夫婦交談了一會,然後帶領著他們以及那個小男孩到隔壁包廂去,和喬治、理查德打招呼。

    稍稍等候了一會,馬修就獨自一人回來了,察覺到伊迪絲打量的視線,他解釋到,「他們還需要留一會,開場之前回來。」似乎領悟到伊迪絲的好奇,馬修主動附加說明到,「他們都是普通上班族,坐辦公室的白領。除了男爵頭銜之外,一無所有,生活在加迪夫。」

    加迪夫是威爾士的首府,簡單解讀就是:遠離倫敦的上流社交圈,十萬八千里。

    「亨利正在追求他們的女兒,今天本來應該是亨利作陪的,他們希望帶著自己的小兒子欣賞這齣劇目,但……」馬修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說明下去,意思就已經足夠清晰明了了。

    伊迪絲收了收下頜表示明白,沒有再這個話題繼續糾纏下去。工作人員剛剛已經將椅子搬了過來,伊迪絲和馬修在第二排安坐了下來,「你在紐約的工作呢?沒有關係嗎?你應該是首演之夜就回來了吧?」

    「是的,我回來一個月了。」馬修簡潔地回答到。

    「耶穌基督,你就這樣回來倫敦,你們公司確定沒有問題嗎?」伊迪絲瞪圓了眼睛,但不等馬修回答,隨即她就擺了擺手,似乎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從小到大,藍禮的朋友們總是如此。他們那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藍禮似乎不是中心,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員;但只要藍禮振臂高呼,他們就願意快速聚集起來。以前還以為是年少輕狂時的兄弟義氣,可是離開了學校之後,這樣的情誼依舊維繫了下來。

    「為什麼?」伊迪絲乾脆改變了自己的問題,好奇地說道。

    馬修眼底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伊迪絲,你現在就坐在阿爾梅達劇院的貴賓包廂裡。」就連伊迪絲自己都是如此,她還詢問馬修「為什麼」,這問題似乎不太準確。

    伊迪絲張了張嘴巴,居然無法反駁,最後還是嘴硬地說道,「我今天只是為了工作。」

    馬修沒有反駁,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和動作,就好像接受了伊迪絲的說法一般。但,這樣的回應卻讓伊迪絲有些憋屈,端起了紅酒杯,悶悶地喝了一大口,這才算是稍稍緩解了一些。

    「你知道嗎,海瑟-克羅斯去世了。」毫無預警地,馬修開口說道,伊迪絲微微愣了愣,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然後馬修接著說道,「我總是有一種荒謬的錯覺,也許,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明白藍禮的人。」

    海瑟,那個因為疾病而困在了病床之上的女孩,那個因為絕症而擱淺了夢想的女孩。她和藍禮之前,沒有任何共同點,如果勉強要扯什麼夢想的話,全世界擁有夢想的人著實太多太多了;甚至可以說,她和藍禮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

    馬修轉過頭來,沉靜如水的眼睛閃爍著一抹笑意,「很荒謬,我知道。」但,他的眼神卻沒有任何動搖和玩笑。

    說話間,包廂門再次打開,那對夫婦和那個男孩重新回來了,安坐下來不到一分鐘,燈光就黯淡下來,表演開始了。

    伊迪絲收回了視線,看著眼前那一片舞台,漸漸地有些出神,思緒順著燈光和音樂,進入了維克多-雨果筆下的那個世界,落在了那個演員的身型之上。

    三個小時,六個小時,時間的流逝開始失去了意義,每一位觀眾都沉浸其中,那種波瀾壯闊、恢弘磅礴,讓每一個靈魂都如此渺小,跟隨著歷史的畫卷跌宕起伏,以至於最後表演落幕時,激昂的情緒無從宣洩,只能遵從著本/能的指引:起立,鼓掌。

    伊迪絲站立了起來,用力拍打著雙手,粗口不由自主地飈了出來,「見鬼的上帝。他真是一個他/媽/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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