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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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740
【封面圖片】:

【作者概要】:躍千愁,男,江西上饒人
       起點中文網A级簽約作家
       擅長寫仙俠和都市類型的小說
       作品以文筆細膩、故事新穎見長
       風格熱血,深受眾多讀者喜愛

【小說類型】:武俠仙俠 > 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修仙覓長生,熱血任逍遙,踏蓮曳波滌劍骨,憑虛御風塑聖魂!

       一個地球神級盜墓宗師,闖入修真界的故事……

       桃花源裡,有歌聲。
       山外青山,白骨山。
       五花馬,千金裘,倚天劍,應我多情,啾啾鬼鳴,美人薄嗔。
       天地無垠,誰家旗鼓,碧落黃泉,萬古高樓。
       為義氣爭雄!
       為亂世爭霸!
       你好,仙俠!

【其他作品】:《美女如雲之國際閒人》(已完成)  《修真界敗類》(已完成)  
       《飛天》(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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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9-4-27 10: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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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4 10:30
第一章 沒白來

  一道強光在墓穴通道內劃過,手持強光手電的男子四處照射,探尋通道的石壁和拱頂,還有那黑黝黝的前方。

  強光近距離照射石壁時,黑暗中輝映出了男子的模樣。

  中年男子,清瘦,背頭髮絲不亂,面容白淨,精氣神十足,兩眼十分有神,神態淡定從容。

  整個人打理得乾乾淨淨,穿戴也很整齊,一身黑色唐裝,手持一根筆挺的手杖。

  如此整潔妝容出現在這種墓穴環境下,不認識的覺得少見,認識的則會覺得很正常。這是位『地下考古工作者』,早年江湖上人稱盜爺,後來隨著江湖資歷以及地位的增長,被人尊稱為道爺。

  如今一般情況下,道爺都在閉關清修,真如道士一般,很少親自出馬,只有遇上比較有趣的地方才會親自走一走,譬如眼前的墓穴形制就很罕見。

  手杖隨著步伐咚咚點擊著地面,待到地面發出「噹」一聲金屬撞擊聲,道爺停步,並沒有急著看地下,而是目光隨著手電光柱掃視前方四周,眼前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巨大地下空間,光柱照射下能大概分辨出到了墓穴的地宮,如此巨大的地宮極為罕見。

  大致觀察了一下四周,手電光柱才照到了腳下,手杖在地面再次「噹噹」敲擊了幾聲,又用腳尖在地面蹭了兩下,刮去一片積塵,露出了略帶古銅色光澤的金屬地面。

  手杖一提,夾在了拿手電的胳膊下,空出一手自然垂放,又緩緩虛提手掌,地下積塵微微出現氣旋,突然翻掌朝前一推,內力噴薄,掌風呼一聲吹了出去,一路盪開前方地面的積塵,連拍幾掌,塵土飛揚。

  手抓了手杖又杵在身邊靜候,翻湧的灰塵難近其身,強光手電朝著掌風颳開積塵的地面看去,可以判斷出,前方十幾米的半徑內的地面都是金屬鋪就的,並非只是腳下一小塊地方,金屬地面上似乎有雕刻的紋路,不把積塵全部清除的話,難見完整真容。

  待到塵埃落定,道爺繼續拄著手杖前行,手電不時照看上方的穹頂,這地宮四周,還有數個黑黝黝入口,如同他走進來的甬道一般,只是不知通往何處,盡頭又藏著什麼秘密。

  「這種形制還真是沒見過,有意思…」道爺微笑嘀咕,腳下卻發出咔嚓一聲,似乎把地面給踩陷了一塊,緊接著地下似乎傳來嗡嗡聲,有機簧的動靜在響。

  轟!進來的甬道方向傳來重物落地的震撼聲。

  道爺臉色微變,憑他的經驗一聽便知是進來的通道被落下的什麼東西給阻斷了。

  緊接著其他幾處黑黝黝的洞口又傳來沉悶的嘎吱聲,似乎是有什麼重門打開了。

  道爺腳下鬆開,退了幾步,手電快速環照四周,心知是踩中了機關,不知道觸發了墓室的什麼機關布置,能斷進出通道,就說明這機關來者不善。

  他高度警惕四周,然而靜候了一會兒,四周靜悄悄一片,聽不到任何動靜。

  反倒是進來的入口方向傳來「咣」一聲爆炸的震響,震的這裡地面都顫動,嗡嗡聲迴蕩在地宮內。

  很快,他察覺到了嗡嗡迴蕩聲中傳來了不一樣的動靜,手電光迅速照向了一個黑黝黝洞口,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奔跑的動靜,光照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從那洞口深處出現,緊接著輪廓完整呈現,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出現了。

  也不像人,乾屍般,渾身長著白毛,尖牙利齒,手電下眼冒綠光,十指尖爪青黑鋒利,狂衝出洞口,發出咆哮聲朝他直撲了過來,四周洞口皆有出現。

  殭屍!道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手上沒停,手杖把手一擰,順勢一道寒光從杖內出鞘,身體輕閃快退一步,側身避開殭屍凌厲一撲,手起一道劍光,剎那從殭屍頸部帶出一蓬綠血。

  殭屍頭顱飛了出去,與身子分了家,身軀咣的砸在了地面,在地面抽搐著,爬了幾次爬不起來。

  道爺動靜卻未停,手中劍光連閃,一道道撲來的人影被他斬落在地,只見手電光在他身前亂晃。

  不止一隻殭屍,四周洞口內不斷有殭屍朝他咆哮著狂衝而來,越來越多。

  圍攻之下,措手不及,僅憑手中劍已來不及禦敵,手腳並用,倉促之下一劍刺穿一隻殭屍的心臟,卻發現刺穿心臟部位沒用,那殭屍仍然一爪拍來。道爺身下一腳飆出,力道雄渾,把那殭屍踹的倒飛了出去撞翻了後面幾隻,不待腳落,身體騰空旋身一記後踹,又踹飛一隻,再次凌空扭腰翻腿連踢,快速踢飛了幾隻,手中寒光又斬下了幾顆腦袋。

  一會兒的工夫,他周圍已經倒下了二十多具力大兇猛的殭屍,圍攻下卻沒一隻殭屍能傷到他,但他手腳也停不下來。正常人只怕早就被打得不敢近他身,可這些殭屍根本不怕死,攻擊又兇猛,凶悍難纏。

  「噠噠噠……」入口處突然響起急促槍聲,自動步槍在一身材瘦小的漢子手中噴吐著火舌,子彈狂射向撲向道爺的殭屍解圍。

  一番連射,瘦小漢子發現子彈打中目標作用不大,反而引得一些殭屍朝自己撲來。他對付這些東西顯然也有些經驗,彈著點迅速調整,打殭屍的頭顱和膝關節。

  衝來的殭屍不是被打得失去了奔跑能力撲翻在地往這爬,就是被爆頭,打得腦漿爆出倒地。

  槍口噴吐的火舌下,照耀著瘦小漢子冷酷沒有表情的臉,極為沉著冷靜。

  眼見殭屍悍不畏死衝來,他不退反進,迎了上去,以極快動作順手快速換了個彈夾,槍栓飛速一拉,槍聲頓停又連貫響起。不疾不徐前行之餘,換單手端了自動步槍,另一手拔出腰間手槍,槍身往腰帶上一擦,子彈咔嚓上膛,看都不看,順手照著打壞了膝關節快爬到跟前的殭屍腦袋上就是「啪啪」兩槍,直接爆頭。

  手槍時而又回手「啪啪」向後開上幾槍,將從後面撲來的殭屍腦袋給打爆了。

  自動步槍和手槍在他手中自如地單手換置彈夾,對槍械武器的使用不是一般的熟練,那些殭屍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紛紛倒下。

  待到道爺閃身一劍斬下了身前最後一隻殭屍的腦袋,瘦小漢子手中自動步槍亦「噠噠」兩聲打翻撲來的最後一隻殭屍。道爺腳尖挑起杖桿,上空翻滾落下,順手一劍歸鞘,變回了手杖重新杵地,動作乾淨俐落,抬手捋了下甩亂的背頭。

  地宮內瀰漫著一股古怪的腥臭味。

  瘦小漢子繞道爺周圍轉了一圈,遇上被腰斬未死透或斬去了雙腿還在撲騰的殭屍,自動步槍槍管迎著其腦袋冒出火光「噠噠」兩聲爆頭,或手槍迎上去「啪啪」兩聲。

  待地宮內的殭屍全都沒了動靜,瘦小漢子警惕著四周,迅速換置了彈夾,手槍順手別回了腰上,自動步槍也掛在了肩頭,從後背拔出一根管子拉開,「嗤」照明焰火冒出,帶著燃煙順手拋了出去,向四周連拋了幾根,地宮內大致的輪廓在焰火照明下大概呈現了出來,環形穹頂,地上一片殭屍屍體。

  瘦小漢子走到了整理衣衫的漢子身邊,漠然道:「道爺,外面跟來的點子都解決了,入口有弟兄們守著,封堵的落石也炸開了,隨時可以撤離。」

  道爺嗯了聲,手電光照著地上的殭屍屍體打量,手杖還撥動著翻看了下。

  瘦小漢子看了看四周的屍體,粗算一下,估計最少也過了百隻,多少有些奇怪道:「哪來這麼多殭屍?」

  「鬼知道,以前辦事的時候就算有遇見,也是零星的一兩隻,這麼多還真是…這地方有點意思,沒白來!」道爺呵呵笑了聲,強光手電再次照射四周,定格在了一尊近十米高的觀音坐像上,貼壁盤坐,大慈大悲模樣。

  整個地宮內的設置空蕩蕩,就這麼一尊突兀的觀音坐像在那,想不注意都難。

  手電光定格在了觀音坐像的脖子下,發現觀音脖子上掛著一件掛墜。整個觀音坐像是一體雕刻而成的石像,那掛墜明顯是另配戴上去的,暫時看來,怕也是整個渾然一體構造的地宮內唯一一件活動物品。

  道爺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吃了一次虧,知道這墓穴非比尋常有古怪,手杖一路敲擊著地面,猶如盲人探路般,實則是聽地面的回音是否異常,謹防再踩中機關。

  來到觀音坐像下,昂首觀看了一下,手杖再次敲擊坐像,聽了聽音,吸了口氣,突然提氣縱身輕輕一躍,落在了坐像的腿上,再輕輕一躥,快速爬到了坐像的肩膀上,蹲那拉著觀音脖子上的鏈子看了看,發現是個金屬鏈子,將那吊墜扯了上來,吹掉灰,手電光照著查看,發現竟然是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銅鏡。

  這銅鏡款式他沒見過,但和那掛鏈不同,掛鏈已經鏽蝕的不行了,銅鏡卻是古色古香不見任何鏽斑。

  此地也不是慢慢研究的地方,想將銅鏡摘下帶走,卻發現那穿附的鏈子是與坐像一體的,見鏈子也鏽蝕的差不多了,估計也結實不到哪去,擱置下手上的東西,抓住鏈子吐氣發力,啪一聲,直接將鏈子給扯斷了,卻發現鏈子裡扯出了一條金色絲線,似乎拽動了坐像脖子裡面的什麼東西。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4 11:00
第二章 古人誠不欺我

  如此內置讓他隱隱察覺到有點不妙,腳下觀音坐像內部也隱隱有動靜傳出。

  一把將銅鏡從穿帶上擼了下來,還不等他從坐像肩頭跳下來,地宮地面下已經傳出「嘎嘎嘎」的機簧聲,這動靜可比前面觸發的機關強多了,地面都在嗡嗡顫動,整個地宮劇烈搖晃了起來。

  差點跳下去的道爺一胳膊掛住雕像腦袋,手電迅速打量周圍情況,這種情況下誤打誤撞不是什麼好事。

  有窸窸窣窣的東西從上面灑落,手電光往上一照,發現穹頂正在裂開。

  「猴子,穹頂要坍塌,快走!」道爺吼了聲,自己已經縱身從雕像肩頭跳下。

  可是運氣不好,一塊巨大的落石直接把他從空中砸了下去。

  待他趴在地上嗆血抬頭時,隱見轟隆隆紛落的石塊中,瘦小漢子身形快閃,一個翻滾竄進了進來的甬道中,緊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腦中紛紛亂亂,頭疼欲裂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後,緩緩睜開雙眼,光線昏沉,火光搖影。

  目光左右打量,看到了光線來源,一根柱子上斜插的火把,自己似乎身處在一座頗具古風的老舊破廟內,不知是哪,但估計是逃出去的猴子救了自己。

  之前被砸趴下的感覺還在,就憑那石頭的份量,估計不死也好過不到哪去,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憑他的經驗,人若在重傷的情況下,還是不要有劇烈動作的好,身體雖然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也有可能是神經麻木的作用。

  先動了動手指,確認十指活動自如,沒事!

  手掌到胳膊動了動,運轉自如,也沒事!

  又抬了抬雙腳,屈膝伸縮大腿,還是沒事!

  驚喜之下,他雙手往地上一撐,正要試試體軀狀況,突見一張帶著微笑的老臉遮擋在上方視線中,髮簪、髮髻還有那衣服的風格,一個古裝打扮的老頭。

  「小兄弟,你醒了?看來還真是老夫的運氣。」老頭微笑道,過手在他肩膀上扳了一把,順帶將他扶了起來。

  道爺略保持著警惕,想運功戒備,卻發現內力調節不出來,估計是受了重傷的原因,不過坐起扭動了下身子,又沒發現身體有什麼大礙,只是後腦勺隱隱作痛,似乎遭受過什麼重擊。

  左右看了看破廟內的環境,目光落在老頭臉上,問道:「老哥,這是…」話一出口,發現自己的嗓音不對,顯得有些稚嫩,估計也是受了傷的原因,乾咳一聲,繼續問道:「這是哪裡?」

  「老哥?」老頭愣了一下,忽呵呵笑道:「年輕人口氣不小,好吧,老哥就老哥,有個性我喜歡。這地方具體叫什麼我也不清楚,我也沒精力去查探,反正就在燕國紫雲郡內的一個山窩裡。」

  燕國紫雲郡?道爺茫然一頓,這是哪跟哪?

  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發現對方胸腹衣服上有大片的血跡,隱隱能聞到血腥味,看臉色有點慘白,似乎受了傷的樣子,但眼中神采依然清明,問道:「不知老哥尊姓大名?」

  老頭笑道:「老夫上清宗弟子東郭浩然。」

  道爺又是一愣,字聽清楚了,但是沒聽明白什麼意思,再次上下打量對方,穿著古裝,話中帶著古意,這位不會是入戲太深了吧?你要扮古人也要扮像一點好不好,古人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他懷疑有人在耍他,扭頭四處喊道:「猴子!猴子……」

  老頭也愣了下,道:「我也剛到,沒看到什麼猴子,這附近的山林中有猴子嗎?」

  沒猴子的響應,自己怎會出現在這裡是個疑問,但能把自己從那古墓裡弄出來的人肯定不簡單,道爺沉聲道:「老哥,不知哪條道上混的?」

  老頭笑道:「上清宗自然是正道。」

  道爺冷笑一聲,「老哥,再這樣鬧就沒意思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好!」老頭點頭道:「我身受重傷,時間不多了,你也許不明白什麼意思,但只需記得一點,上清宗也在這紫雲郡內,離此大概有三百餘里,這山下不遠處有條河,漂流直下,抵達一處斷崖瀑布時可停下,在那鍾靈毓秀之地便是上清宗所在,記清了嗎?」

  話畢,老頭盤膝坐正,單掌在胸前柔和旋轉一推。

  道爺瞬間大驚失色,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力道挾持,箝制得一動不能動,整個人輕輕飄離了地面,心中可謂震驚,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內力如此高深之人,簡直高深到了他無法想像的地步,本以為自己修為在江湖上已經算是頂尖高手,如今看來不過是米粒之珠與皓月爭輝,古語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古人誠不欺我!

  老頭忽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噗出一口血來。

  血出成球,一團漂浮,老頭手指插入漂浮身前的血球,快速攪動,血球中彈出一只只血色符文,符文飄出,繞著道爺周身飄轉。

  如此詭異神奇的一幕,看得道爺心驚不已,這內力操控的精深程度,他連做夢都想不到。

  隨著符文的彈出越來越多,血球越來越小,最終全無,化作了三十六道血色符文繞道爺周身旋轉。

  老頭突然雙手齊齊攪動,漂浮的道爺整個人亦上下左右旋轉了起來。

  老頭一掌掌拍出,每拍出一掌都拍在了那旋轉的血色符文上,血色符文迅速凝縮,化作一道紅光,精準打入道爺的穴位經絡中。

  那種被什麼東西活生生鑽入體內的感覺,疼得道爺直冒冷汗。

  待到三十六道血色符文全部拍打注入道爺體內,老頭翻飛的手掌一立,道爺亦徐徐飄落,盤坐在了他的對面,呆若木雞地看著他。

  老頭凝重神色又露出微笑之意,只是那精光雙目中的神采變得黯淡了,語氣虛弱道:「我以上清宗秘法將畢生所剩修為化作三十六道護身符,為你護法闢邪,照我說的路徑前往,應該足夠護送你抵達上清宗。我傷勢太重,命在旦夕,無法再回上清宗,能在此彌留之際遇見小兄弟,是我運氣,也是上清宗的運氣。小兄弟能遇見我,也同樣是小兄弟的運氣,算是咱們有師徒緣分,做我弟子總比你待在這山窩裡做個亂世鄉民強,想必你也沒理由拒絶,你去了上清宗就說是我弟子,我打入你體內的護身符就是證明,他們自會相信。」

  道爺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消化著他的話。

  老頭又從懷裡摸出一隻銅鏡,遞給他道:「為得此物,我這條命算是斷送在了這上面。上清宗掌門唐牧是我師兄,此物你帶去上清宗交給我師兄,千萬切記,此物不可向其他人顯露,只能交給我師兄本人,千萬不能落在其他人的手裡,記住了嗎?」

  道爺下意識點了點頭,伸手接了銅鏡在手翻看,心裡嘩嘩的,滿是驚疑不定,這…這應該就是他從那觀音雕像上摘下的那面古銅鏡,不能確認,因為當時沒細看,但手中銅鏡看著極像。

  抬頭看向老頭,對方剛才的神通讓他有點信了點什麼,可這銅鏡又有點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想問點什麼,誰知剛一張嘴,老頭兩眼一閉,帶著微笑,乾淨俐落地一頭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老哥!老哥……」道爺拍著喚了兩聲,見沒反應,伸手一試氣息,再摸了摸對方頸部的脈搏,死了!

  反覆確認對方是真的死了後,道爺愣神傻眼半晌,耍他或開玩笑沒必要玩這麼逼真吧?這是真死啊!

  慢慢將老頭遺體放平整了,翻看著手上的銅鏡,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也是古裝,兩手掌形也不是自己的手掌模樣,頭頂感覺有些不自在,抬手一摸,又拽了拽,疼!是真髮髻!

  不禁爬起環顧四周,外面突然傳來「啞」一聲尖叫,像是烏鴉的聲音。

  道爺快速朝門口走去,想看看外面的情形確認點什麼,拉開門栓,大門一開,走出到了外面的台階上。

  明月當空下的山巒起伏,寒星綴滿夜空,屋外大樹上又「啞」一聲尖叫,吸引了他的注意,似乎真是一隻烏鴉,但那烏鴉兩眼清晰可見,隱隱冒著紅光,似乎正盯著他手中的銅鏡。

  烏鴉眼中紅光亮起,振翅一張,膨爆成一團黑霧衝來,前端化作人形模樣,揮手就是一隻明晃晃的大刀劈砍而來。

  如此詭異的情形,道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大吃一驚,下意識躲閃,可身體機能似乎跟不上他習慣的反應速度。眼見要命喪刀下,他驚慌失措之下條件反射性地揮臂一擋之際,胳膊上一道熱流衝出手掌,掌心燙得不行,一道紅光噴射而出,化作一張巨型血色符文,硬生生撞在了衝來的烏鴉怪人身上。

  轟!一聲悶雷般的響聲迴蕩,撞上血色符文的烏鴉怪人瞬間被震成了飛煙,那血色符文也隨之消失。

  揮著一隻胳膊,側彎著腰,僵硬了一會兒沒動的道爺似乎難以置信,這是自己的傑作?不由想起了老頭剛才傳法後說的話。

  見鬼,外面貌似有點危險!

  道爺一個閃身,往後一蹦,跳回了屋內,迅速把門一關,將裡面的火把也給熄滅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5 08:20
第三章 傳位之爭

  天寒地凍,寒霜不封流水,遠處飛瀑隆隆。

  星月下,一騎馳騁而來,駿馬一路呼著熱氣,馬背上的人籠罩在黑色斗篷內。

  行至淺水灘河邊,拐入河灘,涉淺水,濺著水花衝到了河對岸,繼續疾馳向遠方山林。

  山中林木幽深,光影暗綽,衝進山林之際,騎士一揮手,黑袍內閃出一道粉白暖光,照亮前途。

  粉白暖光是一隻振翅急飛的蝴蝶,名為『小月』,寓意為小月亮的意思,身有硬甲,翅膀內有骨刺,白天面對強光不顯異常,於黑暗中發光,散發出的光華柔和,兩丈內的距離照明不成問題,飛行速度快慢兼具,被修行中人馴養來照明。

  『小月』發光來源在翅膀上,翅膀背面無光,光來自翅膀內面,因此搧動翅膀時,光線輻射範圍忽大忽小,有忽明忽暗感,停落收翅時完全可以當照明燈來用。

  『小月』一路領路在前照明,騎士縱馬在後。

  前方林中忽逸出一道流光攔在了路中,又是一隻發光的蝴蝶。

  騎士緊急勒停,引路的『小月』閃回他的跟前,籠罩在斗篷內的騎士抬起了臉,是個面容清矍的老頭,三縷花白長鬚,兩眼有神,隨手扔了支令牌出去。

  潛伏在樹上的人影接了令牌查看過後,將令牌扔回,阻攔的發光蝴蝶迅速收回,隱沒在了黑暗中。

  駿馬再次疾馳而去,追在『小月』後面一路消失在山林深處。

  皓月生輝,山林深處是一鍾靈毓秀之地,奇峰峭崖林立,山崖之上有殿宇宮樓,可見通明燈火,此地正是修行界上清宗宗門所在之地。

  黑袍騎士在一處山崖下跳下坐騎,掀開了斗篷帽子,露出了真容,正是上清宗掌門唐牧。

  一名弟子立刻過來見禮:「掌門!」

  唐牧順手將繮繩扔給了對方,什麼話都沒說,快步而去,沿著崖壁上『之』字型迴轉的石階快速閃身而上,腳下幾個點落縱躍便飄落在了崖頂,已經來到山上巍巍宮殿之外,繼續快步前行。

  飛檐屋宇下,一青螺髮髻披紗的女子靜立。

  眉黛如細長柳葉,一雙鳳眼,明眸黑玉寶石般,瑤鼻嬌美,櫻唇如綻放花蕊,面若芙蓉,又略帶端莊冷艷,膚白嬌嫩如細瓷,胸隆飽滿,身段婉約,一襲灰色籠紗長裙,氣質出塵如仙。

  正是唐牧的女兒唐儀,舉頭望月,寂寥之夜獨自孤立賞月。

  發光蝴蝶引人注目,雖然一到崖頂就被收了,卻還是被唐儀發現了。

  唐儀回頭看了眼,略顯詫異,走向了台階那邊迎接,看了看父親身後,不見其他人,不禁有些奇怪地對登上台階的唐牧問道:「爹,師兄他們沒一起回來嗎?」

  誰知唐牧身形一晃,分心之下居然被腳下台階給絆的摔倒在了台階上,同時噗一聲嗆出一口血來。

  唐儀大吃一驚,憑父親的修為怎麼可能這樣,迅速閃身而去相扶。

  靠近後聞到了父親身上不輕的血腥味,觸手袖臂發現是濕的,還有點黏糊糊,抬手藉著屋簷下的燈光一看,才發現是血跡,不由大驚失色道:「爹,你受傷了?」

  唐牧微微擺手,示意她不要聲張。

  外面天寒地凍,山上氣溫更冷,但屋內卻是溫暖如春,一個碩大的銅爐,類似煉丹爐的東西鎮在廳內中央,人站在爐下需要仰望,裡面全是燃燒的炭火,靠近能感受到炙熱,將整個屋內烘烤得暖烘烘,熱氣直通內部的各間裏屋,敞開著大門也難減屋內暖意。

  將父親扶入內坐下,唐儀一臉焦慮,要給父親檢查傷勢。

  唐牧抬手阻止,沉聲道:「立刻通知三位長老和內門弟子前來見我,我有要事宣布!」

  唐儀著急:「爹,您的傷…」

  唐牧喝聲打斷,「快去!快!」

  唐儀銀牙咬唇,明眸中泛起淚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不得不旋轉長裙,快閃而去。

  沒多久,有數名內門弟子快跑著先到了,見到唐牧的樣子皆震驚,燈光下明顯能看出唐牧是受了重傷。

  弟子們迅速上前查看,尤其是唐牧的親傳大弟子魏多,更是急得不行,「師…師傅…您…怎麼傷…傷成這樣了…弟子為您…療…療傷!」他是個天生的結巴。

  唐牧擺手,示意退開,不讓他們管,一臉憨厚的魏多急得跪在了一旁不起。

  唐牧閉眼,似乎已無精力跟他多說什麼。

  稍等了會兒,上清宗居於後山的三位長老飛落門外,聯袂而入,兩男一女。

  三人分別名叫羅元功、蘇破、唐素素,皆顯年邁,蒼老度勝過掌門唐牧,本都是唐牧的師叔,唐牧接掌上清宗後,三人便退居長老之位。

  儘管三人來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見了唐牧的狀況還是吃驚不小,三人上前一起動手檢查。

  不比下面弟子,唐牧不好拒絶,只好任由為之。

  三人施法為其檢查過後,臉色都顯得極為凝重,知道了唐牧不讓救治的原因,因為救不了了,傷得太重,五臟六腑毀得差不多了,全靠一口真氣吊著不倒。

  三人大概也猜到了唐牧急招大家來是要宣布什麼。

  「誰幹的?」唐素素有些憤怒地問了聲,她是唐牧的親姑姑,當年唐牧進入上清宗也是她一手引薦進來的,後唐牧能坐上這個掌門的位置她亦出力不小,自己的侄子成了這樣,叫她如何能不怒。

  唐牧徐徐道:「等人到齊!」

  眾人只好等著。

  直到唐儀回來,將上清宗留在的內門幾十名弟子全部喚來了,在廳內尊卑有序站了幾排後,唐牧雙手抓著扶手坐直了身子,聲音清晰有力道:「我因身體原因,無法再執掌上清宗,今內門弟子皆在,聽我法旨,人人為證,我正式將上清宗掌門之位傳於師弟東郭浩然,聽令者不得有欺,上有門規,違者嚴懲不貸!」

  一群弟子還好,只是互相看了眼,三位長老卻是吃驚不小,傳位于東郭浩然?

  按照上清宗的門規,上清宗掌門只能由內門弟子擔任,由上任掌門來指定,若掌門出了什麼意外不能指定的話,則從其弟子中選一人出來繼承掌門的位置,由所有內門弟子來推選。除非掌門連弟子都沒有,才會從旁系來選擇。

  東郭浩然是唐牧的師弟,自然算是內門弟子,也符合掌門指定的接掌人選,可從唐牧這一系來說,卻是選了旁系的人來接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從某種角度而言,東郭浩然並非合適人選。

  唐素素第一個繃不住了,厲聲道:「還請掌門三思,東郭浩然和寧王商建伯眉來眼去已久,商建伯異想天開,惹得天下修士不滿,正是介於此,師兄當年欲傳位於東郭浩然時才被師伯師叔們攔了下來而傳位於你,如今你又繞了回去,豈不知東郭浩然一旦上位會給上清宗惹來滅門之禍,如此大事豈能兒戲!」

  唐牧平靜道:「來的路上我已聽到消息,商建伯遇刺身亡,所以商建伯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商建伯死了?寧王商建伯可是燕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馬,統領燕國兵馬大權,能征善戰,真正的位高權重,居然遇刺身亡了,這得是多大的事,這邊居然沒收到消息?

  儀態老邁的唐素素抬頭挺胸道:「我反對!」

  唐牧斜目視之,問:「為何反對?可曾有違門規?」

  唐素素:「不曾有違,但上清宗自建立以來,掌門之位按慣例都是傳於親傳弟子,還沒有傳於旁系的先例,掌門座下弟子中並非無人,何故傳於旁系,總得有個理由吧?」

  唐牧閉目嘆道:「此番跟隨我外出的弟子皆已罹難。」

  眾人略默,見到唐牧傷成這樣回來,又不見其他隨行弟子,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測,如今得到證實,一個個不禁疑惑,到底出了什麼事?

  唐素素又指向魏多:「魏多是你大弟子,掌門豈可無視?」

  唐牧無動於衷道:「魏多忠厚老實,可為賢輔,不適為主,擔不起掌門重任。」

  這個說辭倒也沒人反對,加上魏多結巴,做掌門的話的確有損上清宗形象,就連魏多自己聞言都低下了頭。

  唐素素又指向唐儀:「唐儀呢,上清宗可沒有女子不能做掌門的道理。」

  唐牧:「唐儀是我女兒,上清宗又不是我家私產,我身為上清宗掌門豈能暗藏私心自家代代傳?」

  唐素素大聲道:「舉賢不避親,誰敢不服?」

  唐牧淡然道:「不妥!」

  唐素素怒了,「說到底,掌門就是想將掌門的位置傳給東郭浩然,究竟是為什麼,可有見不得人的企圖?」

  唐牧霍然睜眼,目光掃去,語氣中帶了幾分嚴厲,「上清宗的門規對唐長老來說,是不是可有可無?」

  「……」唐素素凝噎無語,雙拳緊握,氣得瑟瑟發抖,沒想到自己至親的侄子居然會當眾這樣說她,頭回對她如此強硬,當著眾弟子的面令她顏面無存。

  「我意已決!」唐牧摸出了掌門令牌,遞向就近的羅元功,「師弟東郭浩然不在場,按門規,掌門令牌由幾位長老聯合代為保管,師弟回來後,掌門之位正式轉由東郭浩然接掌,上清宗上下弟子為見證,不得有誤!」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2-15 08:29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5 14:30
第四章 牛有道

  羅元功雙手接了掌門令牌,表達了該有的尊敬,歸位時看向唐素素和蘇破,忍不住嘆了聲。

  沒辦法,此時的唐牧壓根不懼任何壓力,就算聯合宗門上下所有人反對也沒用,指定掌門繼承人是門規賦予掌門的權力,唐牧臨死前非要這樣玩,誰玩得贏他?

  「諸位謹記,我死之後,秘不發喪,否則易給上清宗惹來大禍!」唐牧又當眾頒下一道遺命。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什麼意思?幾位長老眼神碰了下,都有憂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稍候,其他內門弟子散去,廳內只剩三位長老,還有唐儀和魏多。

  此時長老羅元功才沉聲問道:「掌門,你和東郭浩然先後率領座下弟子離去,如今你又傷成這樣而歸,究竟出了什麼事,是誰打傷的你?」

  唐牧硬挺在那平靜道:「我精力不濟,有什麼疑問等師弟接掌掌門之位後,你們再問他吧。」

  唐素素寒著臉道:「最近外面有傳言,說什麼商鏡重現天下,難道掌門和東郭浩然是因與人搶奪商鏡而弄成這樣?」

  提到『商鏡』這東西,在場諸人神色皆動容,緊盯唐牧的反應。

  實在是『商鏡』這玩意的來頭太大,如今天下雖是七雄並立,但說到底還是武國的底子上來的。當年修行界第一高手商頌本可逍遙一生,後不知怎麼心血來潮突然摻和進了俗事,費盡心力一統天下,建立了武國,自己也當了武國皇帝,一直壓制著天下修士,美其名曰避免修士與凡人爭利。後來商頌為了求長生,有違初衷,將天給捅了一個窟窿,造成靈氣大量從天外洩入,令修行界想不繁榮起來都難。商頌的夫人也就是武國的王后離歌,不忘初衷,因此補天,結果夫婦二人雙雙不知去向。

  夫婦二人消失後,分封天下的數百個諸侯國再也無人能壓制得住,諸侯開啟了戰亂,一直持續至今。

  傳說商頌煉製了一套法寶,共八件,商頌破天和離歌補天都是憑藉此寶。武國崩盤,神器外流,八件寶物也在諸侯國之間流轉不停。隨著小國不斷被吞併,天下最終形成八強割據的局面,八件寶物也分別被八國所掌握,被各國視為鎮國神器。而這『商鏡』就是秦國手上的鎮國神器,傳言『商鏡』乃是破天和補天法寶的引子,乃八寶之首,因此引得修士介入,令秦國被滅。秦國國朝崩潰之際,『商鏡』卻下落不明,各方勢力尋找皆不得其蹤。

  問題的關鍵是,傳言武國王后離歌補天時並未將天給補全,仍有漏縫。有人因此認為天下修士過多與此有關,修士一多就免不了與民爭利,認為修士不斷插手俗事令天下戰亂不斷,於是有人想集齊八件法寶補全天之漏洞,斷絶靈氣來源,如此一來自然就得罪了天下修士,燕國大司馬寧王商建伯就是此中代表。

  偏偏上清宗有不肖弟子和寧王商建伯眉來眼去,譬如東郭浩然。

  最近外界突然風傳『商鏡』重現天日,唐牧和東郭浩然又在這個時候帶著弟子跑出去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還鬧成這樣,想不讓人懷疑二人的行蹤和商鏡有關都難。

  一國的背後站著多少修行門派?而商鏡卻是能引來滅國之禍的東西,試問若是上清宗招惹上了這東西的話,能不讓人擔心嗎?上清宗已非早年興盛時期的上清宗,早已式微,經不起狂風暴雨。

  唐牧緩緩閉眼,「你們想多了,只因遭不明身份的人偷襲而已。」

  幾人算是看出來了,唐牧壓根不想說出真相,他這個樣子,隨時會倒下,誰也沒辦法逼他……

  次日天明,廟門嘎吱開出一條縫,一隻眼睛在門縫內往外溜了幾眼。

  門縫漸漸打開,道爺腦袋伸了出來左顧右盼。

  門再開,道爺探腳輕輕側出身子,踮著腳尖輕悄悄落步,不敢發出聲響,繼續觀察著外面的動靜。出到外面繞著小廟轉了圈,豎著耳朵聽,睜著眼睛看,小心觀察著四周。

  似乎隆冬季節,外面天寒地凍,草木枯黃。

  到處扔了幾塊石頭探路,也不見什麼反應,發現好像真沒什麼危險後,廟外站在山坡上的道爺方放鬆挺直了因保持警惕而貓著的身板,再次從懷裡摸出了那支鏡面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銅鏡,唉聲嘆氣地對著自己的臉左右照了照。

  鏡子塞回懷裡,看到了山腳的小溪,一溜煙地跑下了山。到了溪邊,跳上溪流中的一塊石頭,看著倒映在溪水中的自己的影子,「唉!」又是一聲長嘆。

  之前在廟裡藉著外面的光線照過鏡子,結合自身目前的情況,差不多搞明白了那老頭為什麼稱呼他小兄弟,喊他小兄弟一點沒錯,還真是小兄弟,發現自己成了個小小少年郎。

  慢慢蹲在石頭上,對著清澈溪流顧影自憐了會兒,肚子「咕咕」叫,餓了。

  不管這少年郎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餓肚子的感覺卻是由他實實在在承受著,起身四顧,得想辦法找吃的。

  無意中看到隔山的地方似有炊煙裊裊跡象,跳過溪流,找到一條好像正通往那邊的野徑,一路保持著警惕摸了過去。

  翻過山嶺躲一棵大樹後面觀察,見到了一座村莊。

  村子顯得有點狼藉,似乎被火燒過,不少婦孺哭哭啼啼,村民們正在清理凌亂的村子。

  道爺看看自己的穿著打扮,髒兮兮的麻布鞋破洞處露出的大腳趾翹了翹,有點慘不忍睹,不過和村民們的打扮相符,也讓他有了底氣露面走了出來,帶著幾分心虛走向了那個村子。

  剛進村,便見一個頭髮凌亂的婦人跑了過來,鬼哭狼嚎地抱住了他,「道哥兒,你還活著啊,還當你被那些殺千刀的兵匪給禍害了……」

  一個時辰後,道爺明白了,這個村子昨天遭了亂兵洗劫,死傷了一些人,他出現在那破廟估計是因為躲避亂兵。

  炊煙熄滅,村裡吃了個半飽不到的男人們開始進山找吃的,主要任務是去挖一些根莖植物或獵捕一些野獸供村民熬過這個冬季。至於村裡的糧食都被兵匪給洗劫一空,剛才一點吃食還是誰家藏起來的沒被兵匪發現的,這點東西糊不了全村的口。一點吃的暫時供應給了要幹體力活的男人,老弱婦孺得忍饑挨餓繼續收拾狼藉一片的村子,等到男人們去山中將吃的找來。

  尋找食物的男人中,道爺也稀里糊塗的成了其中一員,小少年也當成了男人用。

  如今不叫道爺,在這個村裡的本名叫牛有道,不知是否是時也命也,和他『道爺』的稱呼正合。

  牛有道就牛有道吧,道爺倒也不在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成了牛有道。

  對這種奇事,他雖然驚奇,卻也不算太難以接受。他這種幹『考古』出身的人,死人的身後事見的多,稀奇古怪的事不少見,對這種魂魄寄人體軀的事,各種古籍傳說也見過不少,別人當迷信,他卻一直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態度,確認自己的狀況後,心態還好,能坦然接受。

  總之在這裡不算是不明不白的人,有個合理身份,道爺自己也決定了,就叫牛有道吧。

  就近尋找食物的事交給了少年們,遠行尋找較為冒險的行程則交給了那些成年人。

  打著找食物的幌子,牛有道跑了單,沒去找食物,而是回了破廟。

  廟裡一塊懸掛的破布幔被他扯了下來,裹了老頭的屍體,背下了山,來到了老頭說過的河邊。

  鑽進竹林揮舞柴刀放倒了一些竹子,修掉枝葉,長短做了截取,找來枯藤之類的東西泡水,編造了一個相當紮實的三層連體的大竹排,闊氣寬敞穩當。憑他的生活經驗,編造竹排是很簡易的事情,費不了什麼事。

  竹筒墊底當滾軸,編好的竹排轟隆推入水,老頭的屍體放了上去,還蒐羅了一堆枯柴堆積在上,又從小河邊找了塊扁平的大石頭放上竹排。

  一支簡易船槳,一根竹篙,一起帶上了竹排,從村裡帶來的鋤頭也扔了上去。

  一刀砍斷拴著的枯藤,竹篙岸邊一撐,竹排載人離岸。

  撐著竹排,藉著水流的流向,慢悠悠盪開碧波而去。

  至於為何沒有留下跟村民們一起重建家園,首先對這些村民沒什麼感情,而這些窩在山窩裡的村民們也沒什麼見識,他裝傻充愣問了好些,結果村民們連外面什麼局勢都搞不清楚。他不願窩在這裡種地,很好奇這裡的世界,更好奇那內力精深到嚇人的東郭浩然所說的上清宗是怎麼回事。他還是道爺的時候就喜歡這種修煉的東西,經常從古墓裡尋找類似典籍,有著去上清宗見識一下的強烈慾望。

  其次是這鬼地方經常遭匪兵洗劫,自己這少年軀的家人早就被那些匪兵給禍害了,村裡類似他這種情況的不少,他孑然一身,走了也沒什麼好牽掛的。

  也不願久留,趁著跟村子裡的人不熟悉儘快走,怕留久了和村民們有了感情後難以割捨,於是悄悄走了。

  一飯之恩,將來有條件自當報答,雖然連半飽都算不上。

  而帶上東郭浩然的屍體是因為覺得多帶個證據去上清宗要穩妥點,是不是也顯得有誠意一些?

  這天寒地凍的,他覺得保鮮應該還可以,帶著不麻煩。



  (慶百盟,加更)

  PS:更新不到萬字,盟主數破百,謝謝大家支持,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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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6 00:00
第五章 別不識好歹

  竹排飄出小河,融入了大河,牛有道收了竹篙,任由竹排隨波逐流,去向想必東郭浩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沒理由騙自己,倒不用多疑。

  坐在竹排上,用柴刀片出了一些小竹條,扯了點事先準備的枯柴,摸出火摺子在那扁平的大石頭上生了一小堆火,將小竹條進行著烘烤,烤出汗青,直到烤得韌性足夠了,又將小竹條截斷成了小段。從懷裡扯出了之前在村裡準備的麻線,用手繃了繃,確認了結實程度應該足夠,遂將小段竹條分節點綁在了麻線上,綁的位置在竹條中間點上。

  又從懷裡扯出一根麥稈,截成小小段,將韌性十足的小竹條卯彎,小段麥稈將繃在一起的小竹條兩頭給套住了,讓小竹條無法彈開。手到破衣洞裡一陣掏,摸出了一小把麥粒,這是他在村裡泥地裡一粒粒扒拉出來的,估計是匪兵搶糧時灑落的。捻一粒麥粒塞進了繃住小竹條兩頭的麥稈孔眼中,如此作為,在一根麻線上連做了十幾個簡易機關。

  隨後麻線入水,一頭拴在了竹排上,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牛有道也不管了,一截竹筒從河裡取了水,慢慢嚥入口中捂熱再嚥下肚子,坐在竹排上烤著火,欣賞著河道兩岸的風景,眼神中明顯有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坐下竹排有點動靜,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拽動,神色一喜。動靜不斷傳來,他卻坐那沒動,沒等多久動靜就消停了。

  竹排後面拉起麻線往回收,很快便見水中拖出了一隻兩三斤重的魚。兩邊魚鰓已經被彈開的竹條給撐開了,才一會兒工夫這條魚就已經半死不活了。別小看這小小而又簡單的捕魚機關,魚鰓乃是魚在水下的呼吸系統,呼吸產生了障礙,就算是在水下生活的魚也得被水給淹死。這竹條有彈性,魚一下兩下也掙不脫,加之缺氧在水下很快就沒了力氣,一旦中了就很難跑掉,魚鈎釣上的魚反而能在水下較勁許久。

  當然,這小機關也有缺陷,大魚難搞到。

  沒辦法,村裡條件有限,沒有食物給他攜帶,他只能因地制宜隨便拾點東西湊合一下,一路上總得想辦法果腹吧!

  將魚摘下一扔,又重新綳上小段麥稈裝上誘餌再次放入水中。其他麥粒已經泡漲,他估摸著誘魚機率已經大大增加。

  撿起半死不活的魚,摸出匕首將魚開膛剝腹在河裡稍作清洗,重新點上火,棒棒將魚一串,就在那自得其樂地烤了起來。既然能抓到魚,看來這邊的生態環境還不錯,他準備吃喝拉撒就在這竹排上了,聽說這邊兵荒馬亂的,估計還是呆在竹排上安全點。

  魚剛烤熟,燙著雙手吹噓的牛有道還沒啃上幾口,竹排下面又有了拉扯的動靜,牛有道樂了。

  與此同時,遠處岸上,一輛馬車正在顛簸狂奔,後面一隊人馬疾馳追著。很快追上,兩邊衝過的騎兵揚起弓弩朝著馬車內一陣亂射,慘叫聲傳出,馬車也迅速被控停。

  竹排經過時,慢慢啃著烤魚的牛有道親眼目睹士兵從馬車內掀落幾具屍體,有一人似乎沒死,正跪地求饒,一將拍馬靠近,手中槍一槍刺出,將跪地之人刺倒。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兇,對經歷過另一個世道的牛有道來說,有點過分,最重要的是之前村莊的見聞,令他對這群官兵先入為主,沒什麼好感,卻也只能是冷眼旁觀。

  拔回槍的將領也注意到了牛有道,稀奇,竹排上烤魚?

  牛有道也發現這群官兵注意到了自己,遂假裝良民,忙自己的,從竹排後面拽上麻線,又收了一條魚上來。

  那將領眼中露出饒有興趣神色,對一旁手下道:「隆冬季節,破爛寒衣,卻有辦法果腹,這少年看著機靈,稍作訓練也許是個好苗子。」說話是個女人聲音。

  下屬會意,這是要將那少年抓來當兵,當即朝竹排上的牛有道吶喊:「那少年郎,快些靠岸,有話問你。」想騙過來。

  牛有道哪敢靠岸,當做沒聽見,衣服上隨便擦了下手,拔了插竹排上的烤魚,繼續埋頭吃自己的,有裝聾子的味道。

  哚!一支箭羽釘在了竹排上顫微微,就在牛有道身邊,差點嚇牛有道一跳,這要是射偏一點還得了?

  怒眼抬頭看去,結果發現正是之前提槍殺人之將。

  對方坐在馬背,持弓指來,喊道:「少年郎,過來!」

  聲音清脆明亮,還算好聽,牛有道才知這是個女將,只因風塵僕僕穿著戰甲看不出雌雄,頓時怒了,朝對方比出一根中指,另大聲送出兩字:「賤人!」

  女將雖沒看出他比出的中指是什麼意思,但從對方的咒罵中也能判斷出這手勢絶對不是誇她,一普通小民敢正面罵官兵,膽子不小,有那麼點意思,冷笑了一聲。

  她手下立刻有十幾人張弓拉箭,對準了這邊。

  「我去!」牛有道怪叫一聲,怎麼忘了對方有弓箭,早知不該罵人惹怒對方,一個翻身,噗通鑽進了冰冷的河水中。

  一連串哚哚聲,十幾支箭羽釘在了牛有道剛才坐的位置,火光跳起,石板上燃燒的柴火被箭矢射得翻飛。

  女將「咦」了聲,眼中愈發露出欣賞神色,發現這少年郎不簡單,反應速度夠快,一般人怕是已經嚇得不知所措,這少年的第一反應卻是預先規避危險,確認了的確是個好苗子,更加激起了她將之收於麾下的興趣。

  她抬手止住了搭箭欲再射的手下,一臉戲謔地看著,率隊跟著飄流的竹排並行。

  水下伸手攀了竹排邊緣,冒頭一看,牛有道才發現竹排上堆積的一堆乾柴已經被火給點燃,趕緊揮臂潑水,將剛燃起的火苗給澆滅了,若竹排被燒燬了的話,沒有載具憑他目前的身板怕是沒辦法將屍體帶去上清宗。

  見對方人馬不疾不徐地在岸上隨行,擺明盯上了他,牛有道攀著竹排,腳下划水,拉著竹排往另一邊的岸旁靠。

  女將隨手從箭壺裡抽出支箭,搭弓拉弦,嗖一箭射出。

  牛有道回頭跟著閃過的箭影看去,只見箭矢插在了對岸一顆歪脖子樹幹上顫動,嘴角不禁抽搐,起碼六七十米寬的河道,能輕易射中對岸一顆不算大的樹,對方什麼意思太明顯了,這是在炫箭技,在警告他,敢從對岸上岸,她就能一箭放翻他,別想跑。

  牛有道的確有這念頭,實在不行就給東郭浩然來個水葬,他溜上對岸跑人算了,不是他無情,而是水裡太冷了,泡久了非丟小命不可。

  女將嘴角帶著戲謔笑意,一副看你能在水裡泡多久的樣子,領著人馬壓著騎行速度,盯死了牛有道。而且還讓人馬拉在河岸開了長線,長距離盯守著河段,防止他潛水鑽遠了逃跑。

  硬抗了一陣,牛有道牙關凍的開始哆嗦,終於忍不住了,大喊道:「那位將軍,小人跟你無冤無仇,何故以死相逼?」

  女將回道:「無冤無仇?剛才賤人罵誰?」

  「……」牛有道無語一陣,又喊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行不行?」

  女將乾脆道:「不行!」

  牛有道:「究竟怎樣才肯放過?」

  女將:「很簡單,來我麾下效命贖罪,做我的兵!」

  如此刁蠻,去了還不被你折磨死?牛有道腹誹不已,他也不敢相信對方,相當懷疑對方是想把他騙上去收拾。既然對方不講道理,他也沒什麼好客氣的,大聲回道:「當你的兵沒興趣,當你的男人怎樣?」

  女將冷笑道:「毛沒長齊的東西,還敢嘴硬,看你能泡多久!」一根箭搭上弓,做欲射狀。

  牛有道猛吸一口氣,鑽進了水裡,抓著竹排下面編扎的藤,躲在竹排下面潛行。

  然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遂再次悄悄冒頭,結果一冒頭,對方又作勢拉弓,再次將其逼入了水中。

  反覆幾次後,牛有道算是明白了,對方在耍他,可他還不敢不躲,萬一對方真的射他怎麼辦?他現在有點懷疑東郭浩然的話,不是說那護身符能護他一路平安麼,怎麼不見有效果。

  他不得不溜到了堆積乾柴的位置躲避,乾柴下面是東郭浩然的遺體,現在也顧不上會不會惹得箭矢傷及無辜。

  幸好天無絶人之路,正在他想辦法脫身的時候,前方河岸出現了複雜地形,馬匹難以再靠近河邊行走,河流開始蜿蜒改向,遠處出現了巍巍山影,河流似乎要流經山嶽地段,流速似乎也加快了不少。

  一名部從拍馬到了女將身邊嘀嘀咕咕了一陣,女將眺望了一下前方的地形,略沉默之後,摸出了一面牌子,繫在了箭上,上弓嗖的一箭射出,釘在了竹排上,隨後大聲喊道:「小子,聽好了,今天看你陪本將軍玩得高興的份上,給你指條明路!外面兵荒馬亂,世道艱難,若是想通了,可持銘牌來廣義郡找官府,自會找到我,別的不敢保證,保你吃飽穿暖卻沒問題,說不定還能奔個前程,別不識好歹!」說罷撥轉馬匹,領著一行人馬折返,疾馳而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6 09:00
第六章 求仙問道之心

  去廣義郡找你?這念頭只是在腦海裡過了一下而已,因為實在是太冷了,牛有道沒心思考慮這個,也沒打算去找對方,他對這些官兵沒興趣。

  眼巴巴看著人家走了,確認人家的確是走了,牙關打顫的牛有道費力地爬上了竹排。

  不出來還好,一出水吹著冷風,那叫一個酸爽,更冷,渾身直哆嗦,牙關喀喀喀個不停,又冷又餓。他真想跳回水裡去,也許更暖和一點,可他知道那和溫水煮青蛙沒什麼區別,一旦發現不對,估計再也沒辦法從水裡爬上來。

  摸出火摺子想烤火,結果發現火摺子也濕透了,沒法用。

  瞅到扔竹排上還沒啃幾口的烤魚,趕緊抓了起來,僵硬著十指捧在手裡哆嗦著咬,想辦法補充能量,身體熱量好像已經消耗得沒了,那是從骨子裡冷出來的勁,人感覺都要凍僵了,四周明顯是荒郊野外,看不到人煙跡象求救。

  後來發現不行,整個人的知覺似乎都有些發木,昏昏沉沉想睡。

  他清晰的知道,不能睡,這是自我麻木,身體這種狀況一旦睡著就別想醒來。

  目光投向了河岸,想靠岸上岸,可身體已經凍僵了,身不由己,意識不由自主地漸漸沉淪。

  就在他即將陷入昏睡的剎那,似乎做夢靠在了一個火爐上,後背發燙,又猛然驚醒過來。

  哧溜爬起,愣住,發現身上濕漉漉的棉衣正冒著騰騰熱氣。

  身上也不冷了,後背某個部位更是熱的發燙,滾滾熱流不斷導向四肢百骸,驅散了所有寒意。

  之前是凍僵的感覺,現在卻漸漸有熱的發燥的感覺。

  對此也只是稍微奇怪了一下,隨後若有所思,背部那個熱源正是東郭浩然給他打入了護身符的穴位,這麼一想就明白了,同時也覺得匪夷所思,東郭浩然的內力駕馭居然如此神奇?這越發激發了他想去上清宗看看的念頭,說是求仙問道之心也不為過。

  熱得難受,他想調息引導這股熱流,但這身體還沒那本錢,沒有起碼的運功根基,體內沒有引導的真氣,無法行氣,靠空想是沒用的。

  其次也不知道自己這身體適不適合修煉,套用修行中人的話,那就是根骨,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練氣,實際上大部分人都不適合。問題的原因出在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練氣對身體經絡的分布佈要求較高,經絡就像是人身體內部的枝幹,人身體內的主枝幹大同小異,旁通的枝幹卻未必相同,就好比同樣種類的樹木,長出的形狀卻未必一樣。

  有些人甚至連體內經絡的主枝幹都未必會相同,連心臟長在另一邊胸腔的人都有。

  根骨不行,也就是身體條件不行的人,也不是不能練氣,但只能修煉一些簡單的氣功,可延年益壽之類的吐納之術,那些高深的、對行氣條件要求較複雜的修煉功法是沒辦法修煉的。

  最後,實在是有點熱得不行,牛有道又用冷水撲面,甚至解開了衣襟吹冷風,身上破棉襖依舊在冒熱氣,皮膚通紅。

  清理竹排上箭羽的時候,牛有道注意到了女將射來的那面銘牌,不大,暗紅色的圓圓一塊,一面雕刻了一隻展翅翱翔的鳳凰,一面刻了個『男』字。

  「小篆…」盯著字體嘀咕了一聲,眼神中透著茫然。

  這裡人用的字體居然是小篆?憑他曾經幹過的行當,對小篆字體自然不陌生,能輕易辨讀。

  讓他疑惑的是,這個世界的人說著普通話,字體卻用著小篆,與他熟知的世界顯得有些雜亂,可反過來想,站在這個世界的角度來看他來的那個世界,也許是他熟知的那個世界雜亂,究竟是哪邊亂,他也不知道答案,茫然不解。

  而竹排也已經進入了山川激流之中,漂流的速度飛快,開始顛簸起伏。

  回過神來的牛有道趕緊將竹排後面的一連串捕魚小機關給收了,路途較遠,後面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不能毀在了這複雜水路上。竹篙已經在手,在湍急的峽谷河流中左撐右支,敞開衣襟迎著寒風在不時濺起的浪花中與風浪搏擊,動作嫻熟,他顯然有這方面的駕馭經驗,處變不驚,場面波瀾壯闊又驚心動魄。

  過了險灘,水流又平緩了下來,牛有道已累癱,抓了竹排上的一隻死魚生吃,山巒上空一輪明月。

  頗有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的味道,竹排流出山脈,旭日金霞出了地平線,也找了個地方靠岸。

  身上的熱乎勁也漸漸消散,寒意再次襲來,找了個合適的地勢,揮舞鋤頭挖了個地窩子,撿了乾柴拖來枯樹,鑽木取火,躺在熱乎乎的火炕裡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又出發。

  寒風中有艷陽,淒夜中有一江明月生輝,日月相伴。

  水流湍急處用竹篙,貌似平緩死靜處則操著簡易木槳在那劃。

  歷經艱辛,卻也自得其樂,他的生活經驗足以應付這大自然的殘酷。

  數日後,河水看似平靜,流速卻極快,牛有道一看便知前方肯定有類似瀑布的斷崖存在,沒多久果然聽到隆隆飛瀑的聲音遠遠傳來,估摸著東郭浩然所謂的瀑布應該到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隱見遠處有山林壯美之地,東郭浩然的話交代的簡單卻很清楚,想必那地方就是那所謂的鍾靈毓秀之地,立刻操著木槳拚命划,在激流中掙扎著靠了岸,費儘力氣拖了東郭浩然的屍體上岸,然後就看著竹排快速順流而去,在不遠處翹起一尾,載著一堆乾柴跌落消失了。

  拔出斜插在後背綁腰上的柴刀,附近砍了點樹木和籐條之類的,做了個類似簡易擔架的東西,將東郭浩然的屍體放了上去,籐條編的繩索套在了肩上,掀起擔架一頭把手在手拖著,肩拉手拽,一路拖拽而去,艱難前行。

  折磨到了深山中,遇到了山勢險峻之地,擔架實在是拖不動了,往地上一扔,像條死狗似的,癱軟在了一棵樹下,解下腰間的竹筒灌了口水,忽敞開嗓子大吼了聲:「上清宗的人在不在?」

  連吼幾嗓子,不見山林中有任何反應,他正準備歇一歇,然後扔下東郭浩然獨自去尋找,突聽嗤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打在了臉上生痛,立馬提了柴刀爬起,四周打量。

  嗤!又是一聲打在臉上吃疼,抬頭一看,才見一棵大樹的樹杈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灰衫年輕人,背負長劍,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喝斥:「哪來的野小子在此大呼小叫?」

  牛有道眼睛一亮,欣喜問道:「是上清宗的嗎?」

  年輕人道:「你這野小子怎知上清宗?」

  一聽就明白地方沒找錯,柴刀往腰上一別,牛有道趕緊將擔架上包裹的髒兮兮布幔扯開,露出了東郭浩然的臉,指著說道:「他,認識嗎?東郭浩然,讓我來找你們的。」

  年輕人瞅了一眼,大驚失色,一個閃身落下,迅速查看確認,隨後撈出一支響箭拉開指向天空,一團煙火冒出,咻一聲衝天而起,啪一聲在空中炸開火星。

  不一會兒,陸續有十幾人從附近的樹冠頂上掠來,皆翻身騰空而落,牛有道的眼睛眨呀眨,暗道一個個都是好輕功。

  來到之人都紛紛確認了一下東郭浩然,隨後有人喊道:「快去宗門稟報!」

  立刻有人閃身竄入林中消失了,其他人一個個盯著牛有道,虎視眈眈地將他圍了一圈,卻沒人問他情況。

  沒等太久,唰唰唰,又陸續有人騰空翻身而落。最終羅元功、蘇破、唐素素皆聞訊而來,唐儀和魏多也趕來了,陸陸續續又多出了數十人,上清宗的內門弟子基本上都到齊了。

  紛紛確認了東郭浩然的遺體後,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皆有些凝重。

  牛有道打量著眾人的反應時,多看了唐儀兩眼,發現這妞站在人堆裡很顯眼,挺正點,長的跟仙女似的。不過也僅僅是見長得漂亮鑒賞一下,現在沒別的心思,他從眾人的反應上看出來了,東郭浩然在上清宗的地位的確不低。

  蹲在東郭浩然身邊檢查過傷勢後,羅元功起身看向了牛有道,問:「小兄弟,人是你帶來的?」

  牛有道點頭:「是的。」

  羅元功頷首:「有勞了,能把詳細經過說一遍嗎?」

  「我是離此三百里外的小廟村人士,因兵匪洗劫村莊,躲進了山裡的小廟……」牛有道把大概情況娓娓道來,有關那古銅鏡的事遵照東郭浩然的吩咐,在不知哪個是唐牧之前他不會亂說。

  只是當他說到東郭浩然收他為徒時,在場不少內門弟子臉色漸漸有變,唐素素更是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目光凌厲一閃,厲喝打斷:「東郭浩然豈會隨便收個山村野小子為徒,簡直是滿口胡言,我斃了你!」

  不但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揮掌便劈,強悍掌力呼嘯而出,勁風四溢。

  「師妹!」羅元功和蘇破驚呼,卻也來不及阻止,沒想到唐素素會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殺招。

  有人大概猜到了唐素素的意圖,唐牧已去,傳位于東郭浩然!

  牛有道大驚,他並不是沒一點眼力的,畢竟也曾是修行中人,這一掌的威力實在駭人,掌力未到已經先擠壓的他無法呼吸,真要是被一掌劈中,怕是要立刻暴斃。

  如此近的距離下,如此狂暴的攻擊威力,別說他現在,就算他還有曾經的實力也是躲不過的,心中暗咒這老嫗祖宗十八代,沒想到自己居然是來上清宗送死來的,虧自己還歷經艱辛主動將東郭浩然的遺體給帶來了表示誠意。

  事實上東郭浩然也沒讓他把遺體帶來,只要他找到了上清宗,事後上清宗自然會派人去找遺體,是他牛有道為了表示誠意自找的罪受。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6 17:15
第七章 桃花源

  眼看斃命在即,危急關頭的刺激下,一道熟悉的炙熱感再次出現,只見一道血色符文驟然從他頭部衝出,剎那正面撞上唐素素劈來的掌力。

  轟!一聲震響,罡風四溢,吹得四周亂草連根拔起飛走,牛有道被震得向後連滾了幾個跟頭,撞在山坡腳下才停。

  勁風呼嘯聲偃息,飄舞的亂草落地。

  「傳法護身符!」羅元功和蘇破齊唸叨了一聲,又相視一眼,隨後一起看向了一臉木訥呆住的唐素素。

  唐素素一張臉陰沉了下來,沒了再動手的意思。

  傳法護身符乃是上清宗絶學,只有內門弟子能修煉,卻非所有人都能練成,只有對陣法之類的有相當造詣的人才有可能練成。另有一點,一般也沒人會修煉這個功法,因為練成對自己沒什麼作用,這純粹是耗費自己修為成全別人的功法,修煉過程中的嘗試就要耗費不少修為,得不償失。

  目前的上清宗也只有東郭浩然會這個,哪怕羅元功等長老也不會,由此也代表東郭浩然在陣法造詣上的確不凡。

  一見牛有道有上清宗的『傳法護身符』護體,牛有道是不是東郭浩然的弟子已經不用多說,東郭浩然若非是在頭腦清醒的情況下加持給對方,如此繁複的術法也無法施展出來。

  牛有道晃了晃震得有些發懵的腦袋,慢慢爬了起來,撫著胸口捋順了氣,環顧一個個盯著自己的複雜眼神,有暴怒的衝動,尤其想罵唐素素一個狗血噴頭。

  最終還是介於這老太婆太猛了,一言不合就是殺招,隨便一掌就可以滅了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得不忍下了,得想辦法過這一關才行。想了想,什麼也沒說,走回了東郭浩然的遺體旁,拉起掀開的破爛布幔重新蓋好,扯起藤索掛在了肩頭,抬起擔架,拖著往回走。

  什麼意思?眾人愕然。

  待發現他是要離開這裡,蘇破閃身而出,攔住了牛有道,問:「你要去哪?」

  牛有道:「對不起,打擾了,我可能找錯了地方。」說罷,又拖著擔架繞開了他,窸窸窣窣蹚著雜草荊棘繼續前行。

  眾人感受到了一股孩子氣,能理解,畢竟是還沒長大的少年。

  蘇破瞅了眼唐素素,偏頭示意了一下,示意賠禮道歉。

  唐素素扭頭一旁,神情淡漠冷酷,沒有賠禮道歉的意思。

  蘇破無奈,只得再次閃身攔住了牛有道,嘆道:「剛才是誤會,你沒找錯地方。」

  「找錯了,我要帶師傅回家。」牛有道堅持己見,再次拖著擔架繞開他。

  這倔強之言讓人莫名體會到了一股心酸滋味,不遠處貌若天仙的唐儀心中不忍,有些欲言又止,但宗門長輩在此,輪不到她來做什麼決定。

  蘇破手一伸,摁在了牛有道的肩頭,令牛有道難以動彈,溫言相勸道:「沒錯,這裡就是上清宗,跟我們走吧!」順手卸下了牛有道肩頭的擔架。

  牛有道雙手往左右袖子裡一鑽,抱在胸前,一身破棉襖,破鞋露著腳趾頭,一身的魚腥味,腰上掛著竹筒、別著柴刀,髒兮兮不自知,還臭著一張臉抬頭看天,一副不想理誰的樣子。

  這是不知自己有多醜嗎?蘇破有些哭笑不得,招了下手,過來兩名弟子,左右架了牛有道胳膊。

  「你們想幹什麼?」牛有道左右瞅著,驚叫連連。

  那兩名弟子不管他,架著他往林中飛掠而去,直接走人。

  蘇破隨後又招來兩名弟子,將東郭浩然的遺體給抬走了。

  讓其他弟子退下後,現場只剩下了三位長老,此時羅元功才對唐素素道:「師妹,你剛才做的有點過了。」

  唐素素冷聲道:「這小子明顯在胡說八道,還不知是誰派來的奸細。」

  羅元功:「傳法護身符怎麼解釋?」

  唐素素梗著脖子爭辯道:「你們聽他的談吐,像是山野村民嗎?」

  羅元功:「這個可以慢慢查證,不致於不聽解釋就匆忙下毒手,你是怕他做上清宗掌門吧?」

  唐素素目光避開他的眼神,不冷不熱道:「二師兄,你想多了,東郭浩然弟子眾多,掌門的位置輪誰也輪不到他頭上。」

  羅元功輕輕搖頭:「東郭率領座下弟子齊出,如今只回來一具遺體,怕是和唐牧的情況差不多,但凡有一個倖存者,東郭也不致於在一個外人身上施下傳法護身符,也輪不到這小子將其遺體帶回來,怕是沒了辦法才如此,我就不信你心裡沒點數。」

  唐素素指向上清宗方向,沉聲道:「若真如此,按門規,師兄是準備讓這個無名小子來執掌上清宗嗎?」

  羅元功沉聲喝道:「那你也不該這樣做,你當其他弟子都是傻子嗎?你當大家看不出你的企圖?唐牧臨終前為何要把所有內門弟子給招來做見證?不就是防備有人篡改他的遺命?你這樣做,讓大家怎麼想?謀殺掌門的罪名你擔得起嗎?屆時就算換個人來做掌門,名不正言不順,又何以服眾?你是想讓上清宗留下內亂禍根嗎?愚蠢!」

  唐素素繃著臉,無言以對……

  山中溫泉內,泡在其中的牛有道眯著眼睛一臉舒坦,腦中回想這些天的經歷,感覺跟做夢一樣,幾天前還在神秘的墓穴地宮內,轉眼跑到了這個世界,又輾轉到了這裡,前路尚一片迷茫,什麼都不清楚,不知還有什麼事情在等著自己。

  思路又回到了沐浴之前的詳細問答上,細細梳理了一下,覺得應該沒什麼破綻,這才安下心來。

  待到沐浴完畢從山谷內走出,已是洗漱一新,換了身上清宗的灰色長衫,長髮隨便抓了個馬尾在腦後。

  關鍵以前沒留過這麼長的頭髮,也沒盤過髮髻,不知道怎麼弄。

  山谷外三名背劍弟子等著他,之前牛有道已經和他們接觸過,為首面帶倨傲神色長的白白淨淨頗有風度的男子名叫宋衍青,另兩個名叫陳歸碩、許以天,後兩者似乎頗為奉承那個宋衍青,師兄之類的話喊得親熱。

  這三人都是上清宗派來看護他牛有道的。

  見到牛有道出來,似乎都詫異了一下,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了幾眼。

  總之是人要衣裝、馬要鞍,牛有道的肉身胚子還不錯,加之道爺的內在,髒兮兮的山村小子已多了幾分飄逸和灑脫。

  走到三人跟前,牛有道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問:「能不能通稟一下,我想見掌門!」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要求見掌門唐牧,東郭浩然交代的事還沒完成。

  宋衍青眼神中閃過不屑,「掌門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老實點跟我們走。」

  「走吧!」陳歸碩和許以天雙雙伸手在牛有道後背推了一下。

  被推得一個趔趄的牛有道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這三位,反正從一開始就沒好臉色和好話給他。

  被三人夾在中間,一路來到一處陡峭山崖腳下,沿著『之』字形開鑿的石階蜿蜒而上。行至半山腰,牛有道便被對面山崖上的恢宏建築給吸引了,從四周建築襯托的規格來看,想必那就是上清宗的宗門重地。

  登到壓頂,看到一座寧靜古樸庭院,庭院外的山崖邊一株蒼老桃樹根枝遒勁,枝頭粉紅簇簇,燦爛如霞,風來花碎,落英飄零。這桃花實在是開得太漂亮了!牛有道再次被吸引,驚咦道:「這個季節居然能開出桃花?」

  跟在身後一側的陳歸碩嘿嘿一笑,「沒見過吧?這株桃樹已生長了一千多年,本已成精,後被來此創建宗門的祖師爺斬斷了慧根,就此平凡屹立。早年桃樹還會花開花謝,斷了慧根後卻是花開不謝,幾百年了,不管春夏秋冬永遠燦爛如霞,如花冠華蓋,乃是上清宗的一道奇觀。」

  牛有道聞言驚奇不已,卻聽宋衍青哼了聲:「跟他廢什麼話。」

  陳歸碩面露尷尬,閉嘴了。

  來到庭院門口,牛有道抬頭一看,只見門楣上鐫刻著三個蒼勁大字,桃花源!

  宋衍青停步在門口,朝裡努嘴道:「這裡是東郭師伯的清修之地,你暫且在此住著,沒有允許不得亂跑,否則小心被打斷腿,聽明白了嗎?」

  牛有道皺眉道:「師傅臨終前讓我拜見掌門…」

  「進去吧你!」許以天揪著他衣領子,近乎將他扔了進去,隨後將門一關。

  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的牛有道有點火大,衝到門口扯開了大門,怒道:「你們什麼意思,把我當囚犯嗎?」

  宋衍青轉身看來,冷笑道:「不要鬧,若是一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崖,可沒人為你喊冤。」言語中威脅的意味很濃,不但是威脅,而且還有實際行動,慢步逼了過來。

  「天氣不錯!」牛有道抬頭看了看天,咣!順手將門給關了。

  人在門後目露殺機,前世道上的人稱他為道爺,『道爺』這兩個字在江湖上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還挺識相的……」門外傳來三人的嘲笑聲。

  深吸一口氣的牛有道迅速壓下了心中怒火,很快平復了心緒,強迫自己換了個欣賞的心情,沒有理會外面的嘲諷。負手漫步觀賞起了這庭院,發現這迴廊飛檐的庭院風韻古樸,寧靜優雅,很是不錯,是個難得的雅靜之地,自己情緒也跟著安寧了下來。

  庭院中間一棵擎天大樹,砌壇而圍,壇上擺著托架,架上橫著一支長劍。

  牛有道走去,握住劍柄輕輕拔出,寒光漸漸出鞘,信手揮劍,又橫在眼前,看著劍中人影,喃喃自語:「山高路遠坑深,三尺青鋒,仍在桃花源裡!」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7 08:12
第八章 疑是掌門

  劍又在手中擺弄了一下,發現沒有練過的就是沒練過的,手腕有點吃不住劍勢擺動,擺弄的角度不習慣容易傷及筋骨。長劍歸鞘,活動著手腕,琢磨著要開筋拉骨練上一練,身子骨還嫩,現在練還來得及。

  負手在庭院中慢慢溜躂查看,修煉的事也放在了心上,必須得具備自保的能力,否則老是被人輕易威脅,老是當縮頭烏龜的滋味可不好受,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總曲不伸吧?

  找了個合適的房間,暫時安頓了下來,反正閒著無事,就此盤膝打坐,默練以前的修煉功法《太乙》,這功法他早已吃透,修煉起來駕輕就熟。他不辭辛勞來到上清宗,是因為見識到了東郭浩然的本事,想來修煉更高深的功法,不過目前看來似乎沒那麼容易得手,只能暫時先練自己的,圖些自保能力。

  至於他所修煉的《太乙》來歷,這功法是他曾經地下考古的時候在一個古墓裡發現的,墓主人遺骸盤膝而坐,捧了個玉匣子,裡面裝有幾頁金冊,記載的正是《太乙》修行功法。後對其苦苦鑽研,不知翻閲考證了多少古籍求解,才練得了後面的成就,成就了江湖上的『道爺』之名。

  但他並不滿足,原因很簡單,那幾頁金冊的內容有限,只記載了一篇練氣術和一道劍術,根據前言解讀出的玄之又玄的總綱來看,練成後的結果應該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想想都讓人心曠神怡,而那篇練氣術和劍術遠遠不可能達到那種境界,給他的感覺只是入門的東西,他相信修煉的並非是完整的《太乙》。於是之後,他不斷尋求完整《太乙》的線索,若非如此也不會在古墓中遇難。而在見識了東郭浩然的實力後,給他的觸動可想而知,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個山村。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日三餐雖然準時送到,卻是囚禁的滋味。外面有人看守,始終不讓他踏出院門一步,也沒人跟他說什麼話,像是把他給與世隔絶了。

  他屢次求見唐牧也沒用,對此他感到有些不正常,聽東郭浩然話裡的意思,如此信任唐牧,又是唐牧的師弟,按理說東郭浩然死了,唐牧不可能不見他,他意識到了其中可能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變故,這怕是看守態度對他不友善的原因。可他沒機會跟外面接觸,在此也沒能力有什麼活動,只能耗著,等著!

  有此空閒,他也沒有浪費時間,除了修煉太乙,也開始鍛體,劈叉、倒立、負重之類的,拉筋骨到了這個年紀稍微有些晚,可謂吃了不少苦頭,然而有這個心,什麼苦頭不能吃?

  再則,就是擺弄那面銅鏡,這銅鏡曾被宋衍青搜身的時候搜出來過,但宋衍青顯然沒把這銅鏡當回事,反倒是對那女將射箭給予的銘牌頗感興趣,問過銘牌來歷後,看不上眼的銅鏡扔還給了他,銘牌給收走了。

  牛有道卻覺得這銅鏡肯定不簡單,首先是覺得極像自己在古墓裡看到的那面古銅鏡,其次東郭浩然說過命就是丟在了這面銅鏡上,並叮囑他只能交給唐牧,試問這銅鏡怎麼可能簡單?估計是宋衍青有眼無珠不識貨而已。

  可他把銅鏡擺弄來擺弄去,一有空就拿來研究,也沒研究出個什麼名堂……

  上清宗主殿名為上清宮,有一行三人直奔主殿,見到了羅元功、蘇破和唐素素。

  如今上清宗掌門缺位,暫時由三人共同執掌掌門令牌理事。

  待拜見的三人行過禮後,羅元功問:「查得怎麼樣了?」

  為首弟子稟報導:「經小廟村的人確認了牛有道,應該不會有錯。牛有道已經離開小廟村有段時間,在小廟村遭遇兵禍的第二日牛有道就失蹤了,時間上能對上,小廟村的人也在找他,還以為他被野獸給禍害了,牛有道的畫影小廟村的人一看就認出了。另就是那塊銘牌,吳師弟奔赴廣義郡找到了銘牌的主人,也確認過了,的確有其事。」

  唐素素繃著臉道:「牛有道的談吐可不像是山野小子。」

  那弟子回:「這點也查過,早年的時候有個落魄書生曾在小廟村落過腳,牛有道家人遭兵亂遇害,就他一人住,家裡有空房間,那落魄書生曾在牛有道家裡住過,教過牛有道讀書寫字,牛有道算是村裡少有的會識字的,至於牛有道學識的深淺,村民那點底子也分不清高低。而那書生離開後去向不明,現在想找到人核實也困難。」

  羅元功問:「小廟村的人會不會有詐?」

  弟子回:「弟子先查了小廟村的人,確認都是實實在在的小廟村村民,這一點不會有誤。」

  「如此說來,這牛有道的身份應該不會有問題。」羅元功回頭看向蘇破和唐素素說道。

  唐素素淡然道:「萬一有人找了個相似的人假冒牛有道呢?還是讓村民當面辨認了一下的好。」

  於是幾日後,牛有道終於離開了桃花源,去哪也不知道,只知被帶去了最近的一個城廓。他還正好奇城中的風土人情,誰知在城中逛了一圈就回來了,什麼事情都沒幹,搞不懂什麼意思。

  回來後又關進了那庭院。

  而上清宗三位長老似乎忙碌了起來,不斷召集上清宗的內門弟子閉門談話。

  足足一個月後,牛有道又被帶出了桃花源,來到了對面山崖上的上清宮。

  幾隻大銅爐將高大空曠的大殿內烤的熱烘烘的,在宗門內的內門弟子全部到齊了,不少人面色凝重。

  牛有道站在殿中央左看右看,見一群人盯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不知什麼意思。

  他最終又硬著頭皮說了聲,「師傅臨終前命我拜見掌門!」

  上位居中而站的羅元功嘆了聲,道:「你來晚了,掌門唐牧已經仙逝!」

  「啊!」牛有道失聲,愣住了,什麼情況?終於明白了唐牧為何一直不見自己,原來掛掉了。

  羅元功徐徐道:「既然東郭浩然已將你收為弟子,今日招你來算是上清宗對你身份的正式認可。另外,還有件事情需問你,如果讓你做上清宗掌門,你願不願意?」

  「什麼?」前面聽著還挺高興,終於認可了自己,然聽到後面把牛有道嚇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四周有些凝重的眼神,指著自己鼻子問:「讓我做掌門?」

  羅元功點頭,表示他沒聽錯。

  牛有道第一反應就是其中有詐,就憑之前對自己的態度,哪有讓自己做掌門的意思,就算是真的,也必然不是什麼好事,有這好事哪輪得到自己,忙擺手道:「不妥不妥,弟子才疏德淺,當不了!」

  此話一出,唐素素繃著的臉色緩下不少。

  羅元功再次追問道:「你確認自己不想當掌門?」

  牛有道繼續擺手拒絶:「弟子連掌門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真當不了,還請另舉賢能。」

  羅元功目光環顧眾人,大聲問道:「都聽到了嗎?」

  眾弟子齊聲回道:「聽到了。」

  什麼情況?牛有道左看右看,對這動靜略有狐疑。

  人群中的唐儀沒吭聲,倒是慢慢低下了頭,似乎有點不敢去看牛有道的眼神。

  羅元功卻對他抬手道:「既如此,你先回去吧。」

  宋衍青走到牛有道跟前,這次倒是露出笑眯眯神色,對牛有道伸手道:「師弟辛苦了,請回吧!」

  牛有道一步三回頭,仍有狐疑之色,不知這幫傢伙搞什麼鬼,跟著宋衍青走了。

  而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宋衍青在樂個什麼勁,不時拍拍牛有道肩膀,顯得很親熱的樣子,就差勾肩搭背了。到了山上桃花源庭院外時,還對輪流看守的陳歸碩道:「以後都是同門師兄弟了,別老是關著門,沒事可以讓牛師弟出來透透氣,對了,回頭給牛師弟加兩個好菜,上一罈好酒。」

  「是!」陳歸碩笑著應下了。

  牛有道也樂了,還以為如同羅元功說的那般,以為自己上清宗弟子的身份正式得到了認可,也在那樂呵呵道:「來上清宗這麼久了,還沒仔細認過路,我正想下山到處走走看看領略一下咱們上清宗的氣派。」他調頭就走,以為得了自由。

  宋衍青臉色一僵,趕緊伸手攔了他,指了指院子外面這一塊的山崖,笑道:「師弟,門口透透氣就行了,山下就別亂跑了,你才剛入門,還不到亂跑的時候。」

  「……」牛有道無語,慢慢回頭看了看院子外面那一小塊地方,發現還真是讓自己出來透透氣。

  上清宮,一群內門弟子陸續而出,有人顯得比較高興,有人顯得比較沉默。

  待一群弟子都離開了,殿內的唐素素攤手笑道:「如何,是他自己放棄了掌門之位。」

  羅元功和蘇破相視一嘆,讓牛有道做上清宗掌門的確不像話,可採取這種手段似乎又有些卑鄙,只要不是傻子的,估計這麼問都不會答應,真有心問的話,有本事讓牛有道知道真相試試。

  蘇破:「他現在只是疑是掌門,說不定東郭還有其他弟子倖存。」

  唐素素一口咬定道:「好!那就再等三個月,若無音訊,就按我說的辦。」

  蘇破搖頭:「咱們這樣做有失光明。」

  唐素素沉聲道:「咱們也是為了上清宗好,不然其他弟子又豈會答應,讓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做掌門不是開玩笑麼?再說了,也不曾虧待他,唐儀的姿色在紫雲郡說第二誰敢稱第一?說到底還是便宜了他,這樣對內對外都能交代!」

  羅元功皺眉道:「唐儀知道後能答應嗎?」

  唐素素鄭重道:「身為上清宗弟子,又是掌門之女,如今關頭,豈能不站出來勇挑重擔?我不但是上清宗長老,還是她的姑奶奶,她父母不在了,這事自然是由我這個長輩做主。」
arty2008 發表於 2017-2-17 17:10
第九章 好事將近

  轉眼又是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牛有道越發意識到自己被軟禁了,如同宋衍青說的那般,他只能在院子內外轉轉,不允許下山一步。所謂的剛入門不能亂跑,他認為純粹是藉口,若僅僅是門規,門外犯得著派專人輪流看守嗎?

  他確認這事情裡面肯定有什麼問題,但是他知道的有關東西太少了,根本理不清頭緒,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少年能放肆的地方,只能是耐著性子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做主的就是自我修煉,等待這未知的謎局有一天能解開。

  夜空繁星閃爍,屋內榻上無人入眠,倒是榻旁地上有一人倒立。

  光著上身的牛有道手持一劍頂在地上,借助劍身筆直倒立著,隱見胳膊略有抖動,似乎在努力控制著身體的平衡。待這支胳膊實在堅持不住了,人在空中換了手把持劍柄,身體大幅度晃了幾下,又努力控制住了。練的不僅僅是臂力,也可以說練的是巧勁,維持身體平衡的巧勁,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與體軀的協調,這裡面能講究的東西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練的是劍意,練的是身心與劍協同,也就是人劍合一的意境,達到了這個意境再駕馭手中劍時自然是揮灑自如,分毫之間亦能輕易掌控。

  此法乃是《太乙》的特殊練劍法門,心法名為『混沌青蓮意』,身體如此倒立必然造成血液倒流沖頭,時間稍微一久,必然令人混混沌沌發懵,倒立如蓮苞,功成自綻放。

  初期修煉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可若一旦駕馭自如,對劍身承力部位的變化亦能感知的清清楚楚,對將來實際駕馭手中劍有著說不盡的好處。

  短短一個來月就能頂劍倒立,看似沒什麼,實則進度飛快。牛有道以前修煉時,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練到了這個程度。然而畢竟是有過一次經歷,經驗和心得這個東西,往往是最寶貴的東西,他有這個感覺和這個經驗,知道該怎麼做,知道該怎麼練,直接跨過了摸索期段,修煉起來不止事半功倍。

  只堅持了半個時辰的樣子,牛有道已經是汗如雨下,臉漲的通紅,汗滴從頭頂滴落、從持劍的手上下流,順著劍身流下,將地面濕了一大塊。

  最終身體劇烈搖晃,再有修煉經驗,臂力擺在這,無法堅持太久,不得不折腰放了雙腳落地,扶劍深呼吸靜立了一會兒,將身體狀態緩了過來。

  長劍不敢發出太大動靜,怕驚動外面人,輕輕歸入劍鞘。扯了條毛巾擦拭了身上汗水,穿上了衣服,活動了下四肢,盤膝坐在了榻上,很快進入了忘我狀態,忘卻了身體的疲倦,依照練氣功法吐納……

  天光微微,晨曦漸明。

  榻上盤膝而坐的牛有道較之一個多月前開始時,氣息吐納越發悠長深沉,吸入如江河澎湃直灌五臟六腑,吐出徐徐如抽絲剝繭,似乎在一點點過濾什麼。

  隨著晨曦過去,天色大亮,旭日明晃晃跳出了天際,發出萬丈金光,逐漸高昇。萬物甦醒的時刻也令牛有道漸漸感受到了一絲心浮氣躁,知道最佳的忘我修煉時間段已經過去了,緩緩收功睜開了雙眼。

  下榻之後活動了一下四肢,昨夜倒立帶來的疲勞已經一掃而空,神清氣爽。

  倒不是最佳的忘我修煉時間段過去了就不能再繼續修煉了,而是現在的少年身體還未徹底長成,正在茁壯生長期,最是生性好動的年紀,天生的習性難以改變,血氣最容易受到天地時令的影響,能抓住最佳修煉時間段修煉就夠了,不必苛求勉強。另外,外面會定時送餐,他若一直閉門不出怕會引來懷疑。

  一個山村野小子為何會懂修煉?加之不明上清宗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態度,有些東西還是不暴露的好,現在完全沒自保能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等到看明白了情況再做決斷。

  院子裡有引來的山泉流經,洗漱之後,一貫的時間,牛有道打開院門走了出來,桃樹下盤膝守了一夜的是許以天。

  聽到開門聲,許以天回頭看了眼,慢慢站了起來。

  牛有道走去作禮,兩人沒聊幾句,陳歸碩提著食盒上了山,算是來換班的。

  許以天離去,中午飯點的時候又會來,傍晚的餐點又該是陳歸碩來,總之兩人輪流值守,輪流送餐。

  上清宗如此看重,牛有道再看不出其中有問題的話,那他道爺在江湖上算是白混了那麼多年。

  知道歸知道,牛有道也沒點破,打開食盒快速用了早餐。

  他也勤快,吃完後,碗筷洗乾淨了送回,裝入食盒放在了桃樹下,回頭自然是由陳歸碩帶走。

  「陳師兄,回頭幫我要張躺椅來。」放下食盒的牛有道提了個要求,自從去了次上清宮拒絶『過分』要求後,宋衍青的態度明顯好多了,說了有什麼需要讓他儘管提的,能答應的都會答應。

  摘了只桃花在鼻前輕嗅的陳歸碩聞聲回頭,喲呵了一聲笑道:「小小年紀用什麼躺椅,哪來那懶骨頭?」

  牛有道指了指桃樹下,「擺這的,師兄們露天席地,我也過意不去。」

  陳歸碩恍然大悟,原來是打著自己的名義為他們準備的,當即拍了拍牛有道的肩膀,讚賞道:「夠意思,行,回頭幫你弄來。」

  牛有道給了他一個燦爛笑容,看了看四周鍾靈毓秀的山景,「師兄,真是好地方啊!想必咱們上清宗算是修行界數得上的名門大派吧?」

  也只有陳歸碩在的時候,他才會問這些,他明顯察覺到上清宗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宋衍青不常來,而且有點喜怒無常,不好打交道。許以天的嘴巴很牢,問什麼都不肯說,也只有陳歸碩管不住嘴巴,最近已經從其嘴中套出不少的東西,不過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但凡觸及到與他牛有道有關的,立馬迴避不提。

  「呵呵!」陳歸碩笑著矜持了一下,不過略作思索又搖了搖頭,「算了,這個跟你說說也沒什麼。咱們上清宗啊,早年可風光了,燕國第一大派,開山祖師爺乃是燕國國師……」

  囉囉嗦嗦一通自誇的大概意思是,武國一統天下後又崩潰了,天下變成了群雄割據的局面,曾經雄霸天下的商頌後人歷經波折,後又建立了燕國,上清宗祖師爺乃是大功臣,被封為了國師。那時也是上清宗最鼎盛的時期,上清宗弟子最多時達上萬人,只是後來各種原因逐漸凋零,如今的上清宗弟子不過區區數百人而已。

  至於上清宗如今在修行界的地位檔次如何,陳歸碩直接忽略了,似乎不願說,牛有道想想也知道,估計說出來尷尬。

  見他不想多說這個,牛有道換了話題,咦了聲道:「平常宋師兄隔三差五會來一下,最近好像好久都沒看到宋師兄了,怪想念的。」

  陳歸碩聞言嘿嘿笑道:「唐師姐可是號稱紫雲郡第一美人,好事將近,宋師兄焉能不慇勤點…」說著似乎反應了過來,啐了聲,不屑地揮了揮手道:「跟你一小屁孩說這個幹嘛,說了你也不懂。」

  牛有道眨了眨眼睛,佯裝不快道:「我怎麼不懂,宋師兄可是要娶唐師姐?」

  「喲,人小鬼大!」陳歸碩哈哈一笑,拍著他肩膀道:「不出意外的話,唐師姐應該是下一任掌門,等著喝喜酒吧。」

  牛有道對宋衍青也挺好奇,因為發現陳歸碩和許以天對宋衍青不像是對師兄的恭敬,有種卑躬屈膝的感覺,遂拿話頂道:「是因為宋師兄要成為掌門夫君你們才怕他麼?」

  陳歸碩瞪他一眼,「小鬼,瞎說什麼?」

  牛有道:「我說錯了嗎?難道因為他是內門弟子,你和許師兄不是?我還奇怪呢,你和許師兄看起來應該不比宋師兄的本事差,為什麼他能做內門弟子,而你和許師兄卻還沒有成為內門弟子?」

  說到這個,陳歸碩似乎也有些惆悵,矮身靠著桃樹坐在了盤結的樹根上,「小師弟啊,有些事情並不一定看本事,背景也是很重要的……」

  言語中流露出失落之意,大概洩露了點宋衍青的背景,宋衍青的父親宋舒乃是長老唐素素的親傳弟子。最重要的是,宋衍青的爺爺宋九明乃是大司空童陌的心腹,深得童陌的信任,官居朝廷九卿之一的廷尉一職。宋衍青的父親宋舒離開上清宗後,一直在宋九明的身邊擔當法師隨扈,在這個時代朝廷大臣身邊有法師保護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那位廷尉大人不止宋舒一個兒子,也不止宋衍青一個孫子,更不止宋舒一個隨扈法師,不過保護自己的法師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更得信任。而如今的上清宗落寞之下,全憑宋舒借助宋家權勢庇護,修行資源大多也仰賴宋家渠道輸送,若不是宋家擋著,上清宗怕是早就被其他修行門派給滅了,試問如此情況下,宋衍青哪怕資質再差,弄個內門弟子的身份算是問題嗎?

  牛有道恍然大悟,明白了,大司空實際上就是一國丞相,宋衍青的爺爺是丞相的心腹,廷尉一職相當於捏著一國司法大權,怪不得了。

  「唉,這些說了你也不懂。」陳歸碩略顯自嘲地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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