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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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50818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5 08:12
第四十章 並非誇誇其談

  感覺這話裡有話,商淑清似乎有點擔心哥哥吃虧,怕哥哥匆忙答應下來,忙問:「小小委屈?不知道爺能否明示?」

  藍若亭聞言點頭,他也擔心這個。

  牛有道淡然道:「也算不上什麼委屈,實在是王爺手上能動用的資源有限,我此去也許會為達目的幹出些不擇手段的事來,屆時還望王爺能配合,不要責怪。」

  商淑清:「所謂兵不厭詐,道爺此去施展一些手段自然是能理解,可若是太過傷天害理,容易陷我哥於…」

  牛有道抬手打斷:「郡主放心,王爺也大可放心,牛某在此保證,絶不會讓王爺背負傷天害理的名聲,也不會做出讓王爺難以承受的後果,總之此去不會幹出任何對王爺有害之事,若違此諾,王爺大可不承認和我有任何關係。」

  這麼一說,幾人倒是稍微放心了些,可依舊難以置信,鳳凌波怎麼可能借兵?

  沉默思索中的藍若亭出聲道:「道爺,在廣義郡盤桓太久怕是不合適,朝廷那邊不知會有什麼反應。還有宋家那邊,道爺殺了宋衍青,卻逗留在廣義郡,目標太過明顯,宋家怕是會做出對道爺不利之事。」

  「朝廷那邊好辦,那幾十名親衛的犧牲,王爺大可感傷一些,悲悲慼慼祭拜,遲遲不願離去,多逗留個幾日也算說得過去。」牛有道絲毫不為那些親衛的死而內疚,「至於宋家,此去正要解決此事,我自有辦法應對!」

  商朝宗頷首,「就依道爺所言,不知道爺何時出發,此去要做何準備?」

  牛有道:「事不宜遲,連夜出發趕往郡城。另外,請王爺撥二十名機靈點的親衛隨我同行,再就是需要一些財物,一萬金幣!」

  「一萬金幣…」商朝宗和商淑清面露為難之色,這可真不是小數目,這筆錢現在的數百人馬花幾年都夠用。

  兄妹兩個想不通了,要這麼多錢幹嘛?難不成拿這錢去換人馬?一萬金幣雖然不少,可若說拿出去換一支足夠在蒼梧縣立足的人馬顯然是不夠的,鳳凌波也不會答應,人家還不至於窮到為個一萬金幣給你人馬。

  藍若亭苦笑道:「不瞞道爺,若是到了蒼梧縣,一萬金幣湊一湊應該沒問題,目前手頭上加起來還不到一千金幣,一萬金幣實在是拿不出來。」

  牛有道大手一揮,「沒有就算了,錢是小事,到了郡城我再另想辦法,先拿個一百金幣給我當盤纏應急便可。」

  幾人相視一眼,哪怕對他們這種出身來說,一萬金幣也不是個小數目,不知這位去了廣義郡郡城如何弄來一萬金幣,這是準備仗著身手去打劫還是準備去搶?可別在廣義郡鬧出事來惹惱鳳凌波,能拿出這麼一筆數目的人在廣義郡絶非平民百姓,肯定不會簡單。

  拿不出來一萬金幣是真,剛剛藍若亭多少也有些懷疑牛有道是不是想捲了財物潛逃,一聽一百金幣,瞬間貶了一百倍,立馬又意識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的身手不至於為了一百金幣費這麼大勁。

  看了看商朝宗的意思,藍若亭頷首道:「道爺稍等,我這就去取,順便安排隨行人手。」

  牛有道立馬交代道:「切記,迴避屈五一行,不要讓他們發現,給我留點周旋的時間。」

  「明白!」藍若亭拱了拱手快步離去安排此事。

  而商氏兄妹也實在是好奇牛有道怎樣借人馬,商淑清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道爺,不能透露嗎?」

  牛有道呵呵道:「現在還說不清楚,具體情況臨機應變,到時候再看。」

  又是這沒句實話不靠譜的樣子,商朝宗有點擔心吶,不過之前見識了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後路,看出了牛有道見識非同一般,已是高看一眼。

  一旁不吭聲的袁罡突然出聲道:「道爺,上清宗那兩位招供說,主持圓方是個熊妖。」

  「呃…」牛有道愕然回頭,「妖?妖精?」

  商朝宗接話道:「沒錯,下面人審了一下,真正的主持圓方已經過世,現在的主持圓方是南山寺僧人兩百年前從山中撿來收養的一隻小熊,如今得了些道行,變化成了圓方。這南山寺和上清宗也沒什麼關係,是之前宋衍青來到與之交手,逼得這熊妖屈服了而已。」

  牛有道目光連閃,妖精?還是熊妖?他正兒八經來了興趣,儘管知道這世上有妖的存在,但還是第一次撞見,沒見識過,自然是想見識一下,袁罡剛才的提醒顯然也有同樣的興趣,也想見識一下。奈何他現在另有要事去辦,不是慢慢研究妖怪的時候,只好叮囑道:「王爺,這妖精別放了,等我回頭好好跟他聊一聊。」

  商朝宗笑道:「好,幫道爺留著!」

  稍候,藍若亭來到,一隻錢袋子奉上,二十名人馬也安排好了。

  雙方再次密謀一番後,商朝宗等人出了南山寺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吸引人注意,不但是要吸引屈五一行,同樣也是為了遵牛有道的意思吸引可能在暗中監視的朝廷眼線,所做一切就是為了掩護牛有道離去。

  而牛有道領了袁罡以及二十人馬趁著夜色悄悄下了山。

  南山寺外,火盆幾隻,火光熊熊,商朝宗等人貌似為了祭奠犧牲的親衛,正在燒紙。

  半途中一名親衛來到,在商朝宗身邊低聲稟報道:「王爺,人已經順利離去。」

  「嗯!」商朝宗微微點頭,手中紙錢陸續拋入火盆,同時看向一旁的藍若亭道:「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更不知能不能成,問也問不明白,總之沒句實在話,讓人聽了心裡沒底。」

  藍若亭遲疑道:「此人辦事,看著手法老道,城府真不像這個年紀的人,好像什麼事都不想讓人摸清自己的底,為人感覺有點不像是正道上的人,真不知道憑東郭先生的眼光為何會收這樣的弟子。倒是郡主,似乎頗為相信他。」

  商淑清:「綜合各方面的情況看,他若有問題,就不會殺宋衍青。哥,先生,事到如今我們已無太多選擇,讓他試試損失也不大。」

  商朝宗一疊紙錢拋入火盆,看著冉冉升起的飛灰,輕嘆道:「拭目以待吧!」

  城郭內,燈火闌珊,一條人影從街頭走來,走到一間酒樓外,抬頭看了看招牌,正是陳歸碩。

  夥計熱情上前招呼:「客官,幾位?」

  陳歸碩沒理會他,一把將他撥開到一旁,直接闖到了櫃檯前,盯著櫃檯後面的老掌櫃。

  老掌櫃抬頭一看,愣了一下,旋即對上來糾纏的夥計偏頭示意了一下,夥計只好退下。

  時間較晚,已經快打烊了,也就樓上還有一桌客人,老掌櫃四周看了看,對陳歸碩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陳歸碩領到了後堂的一間偏僻靜室內。

  門一關,老掌櫃上下看了看陳歸碩,「有什麼事嗎?」

  其實陳歸碩也不知道這老掌櫃是什麼人,甚至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但之前跟隨宋衍青途徑此地時來這裡接觸補給過,他大概猜到了這間酒樓可能是宋家安排在這邊的一個點或者眼線之類的,宋家那般權貴有此安排並不奇怪。

  而實際上他和許以天雖是上清宗弟子,可後來也逐漸被宋家吸收成了眼線,宋家許了前程,就算上清宗垮了,他們也不怕。宋衍青遇害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向宋家稟報。

  「出事了。」陳歸碩癱坐在椅子上嘆了聲。

  老掌櫃眉頭一皺,「出什麼事了?」

  陳歸碩沉重搖頭道:「我師兄宋衍青死了。」

  「啊!」老掌櫃大吃一驚,急問:「怎麼回事?」

  「我們去了南山寺……」陳歸碩把事發經過詳細講了一下,又接受了老掌櫃一番詢問後,道:「消息你想辦法傳回京城,我還要趕回上清宗報信,幫我安排一匹馬,最好是幫我弄個身份,讓我能在沿途驛站換乘!」

  這一連串的事情老掌櫃迅速安排好了,操辦起來極為迅速。

  讓人送走陳歸碩後,老掌櫃又到了酒樓的密室,迅速寫了個密報,隨後從一旁的籠子裡抓出了一隻身體黝黑兩隻翅膀金亮的猛禽,將密信塞入了猛禽腳上的小空筒裡。

  此鳥名為『金翅』,無論是飛行速度還是持久力都非同一般。最神奇的是,此鳥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找到自己下的蛋,不管相隔多遠,都能辨別準確方向去尋找,也因此『金翅』雌鳥被馴養後用來送信,價格昂貴。至於公鳥卻沒這能力,只能是用來交配,也不值錢。

  裝好信,一塊蒙布蓋了抓在手中的『金翅』,老掌櫃匆匆出了密室,來到一間不見燈光的屋內,推開了窗戶,扯掉蒙布,順手將『金翅』揮向窗外,鳥兒迅速振翅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次日天明,商朝宗等人出了南山寺,再次來到了戰死親衛的墓前祭拜,神態悲慼。

  這邊正是要配合牛有道所言,要在這裡拖幾天。

  旭日金光衝破山林之際,一親衛來到稟報,告知,牛有道正在將隨行親衛一路間隔布置,欲架構起一道廣義郡郡城與商朝宗這邊的臨時聯繫渠道,保持和這裡的消息暢通。

  道理很簡單,一匹馬長途疾馳是吃不消的,需換騎才能保持消息的高效傳送節奏,牛有道顯然已把此事先籌劃在了前面。

  藍若亭聞訊略頷首,「並非誇誇其談,此人果然不簡單!」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3-5 08:13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5 17:12
第四十一章 娘家有人

  官道旁,驛站,一圈柵欄包圍,裡面有堆積如山的草料。

  遠處一騎火速衝來,臨近驛站減速,陳歸碩直接縱馬拐進了驛站內。

  入內勒停,跳下馬來,一塊令牌對著迎來的小吏亮出。

  很快,小吏重新牽了一匹養精蓄銳的駿馬給他,陳歸碩翻身上馬,又直接衝出驛站,一路快馬加鞭,馬歇人不歇……

  廣義郡境內的某官道,牛有道率領著一行十騎,奔馳速度倒是不快,這一路來不疾不徐,畢竟他們沒有驛站可用,需考慮馬匹的體力消耗。

  商朝宗的親衛已經全部換了普通的人便裝,一部分被牛有道布置在了沿途,一部分隨行。

  前方,郡城高大的城牆已經出現在視線中,袁罡打了個手勢,尾部兩騎留下,拐入了一旁的山林中藏身,負責接應傳遞消息。剩下一行不停,到了城門口下馬接受守衛盤查,自有商朝宗的親衛上前打點應付過關。商朝宗雖然落魄,可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非戰時嚴密戒備的情況下,準備個什麼商行的身份掩護進城還是沒問題的。

  進了廣義郡城就能發現,魚米之鄉富庶之地就是不一般,街頭相當繁華,行人如織,商舖林立,穿著體面的人不少,不是外界的破敗蕭條能比的。牛有道騎在高頭大馬上蹚開人群,一路東張西望,打量著這世間繁華。

  找了間不錯的客棧,馬匹自有客棧夥計牽去照顧,親衛把入住的客房準備好了。

  一行找到客房認了下自己的房間,又聚集在了一起,袁罡吩咐了三人去城內打探所需的消息,繼而又對另三人道:「一路奔波辛苦,抓緊時間輪流休息。」

  「是!」三人拱手領命,旋即轉身回了自己客房。

  而袁罡自己隨後又跟牛有道出了客棧,溜躂在了郡城街頭。

  兩人正兒八經是閒逛的感覺,遇上綢緞莊,牛有道跑進去抱著好的綾羅綢緞撫摸,不時回頭對袁罡嘖嘖一聲,「你看看這織造工藝、這做工,精美,不錯不錯!」

  這話誇得店裡的掌櫃高興,然而牛有道問了問價錢,卻又不買,扭頭又走了,害掌櫃的白高興一場。

  什麼首飾店、禽畜販賣點,到處留下了牛有道問價錢的身影。

  總之二人一點都不像是來辦事的樣子,倒像是來買東西的……

  京城,宋府,一身便裝的宋九明站在了客廳外的台階上迎客,能讓堂堂廷尉大人親自等候迎接的客人自然不會簡單。

  宋九明看似閒散站那,兩邊的角落裡,護衛高手卻是若隱若現。

  稍後,假山影壁那邊轉出了一行人,一名絡腮鬍鬚的壯漢龍行虎步而來,繃著一張臉很不高興的樣子。

  此人正是京畿四大衛戍之一的大統領,名叫王橫,官職級別雖不如宋九明,但手上掌握著數萬大軍,在這京城誰都不敢小覷。王橫也正是宋衍青的岳父,亦步亦趨低頭跟在其身後的胖乎乎女子正是宋衍青的夫人王留芳。

  宋舒夫婦在旁一臉陪笑,那是一路從大門外親自將親家給領進來的,奈何親家這回似乎不太給面子,臉色不好看。

  王橫左右跟了四名修士護衛,此四人一路上警惕著四周。

  走到客廳台階下,王橫朝上抱拳拱手,冷冰冰道:「下官見過廷尉大人!」

  向來面無表情的宋九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快步下了台階,抓了王橫的手腕,「親家多禮啦,這裡沒什麼下官和上官,都是一家人。大統領,裡面請!」親自抓了王橫的手,熱情拽進廳內。

  兩人分賓主落座,宋舒等人也只有站著的份,王留芳低個腦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站在父親王橫的身後。

  下人上了茶,賓主端茶意思了一下,宋九明問到了正題上:「什麼風把大統領吹來了?」

  咣!王橫手上茶盞幾乎是砸在了茶几上,很不客氣道:「我再不來,小女怕活不下去了。我王橫小門小戶,高攀不上廷尉大人,今天來,是為小女向宋家求一份休書的!」

  宋九明驚訝道:「大統領何出此言?芳兒乖巧賢慧,我們一家喜歡都來不及,怎會活不下去?他們小兩口夫妻恩愛,又何來休書一說?大統領莫非想棒打鴛鴦不成?」

  王橫吹鬍子瞪眼道:「廷尉大人,明人眼前不說暗話,當年要娶的人是你們宋家,把人娶進來冷落的也是你們宋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小倆口怎麼過日子,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我也管不了那麼寬,但沒宋衍青那王八蛋那樣欺負人的!」咣!又是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盞亂跳。

  一聲『王八蛋』罵得宋舒嘴角直抽搐,宋衍青是王八蛋,那他不就成了王八。宋家人都有些尷尬,都成了王八。

  「大統領言重了!」宋九明淡淡一聲。

  王橫:「一點都不言重,宋衍青那混帳東西在外面花天酒地、流連風月場所,我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男人,一些交際應酬我能理解,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有些事情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他在外面玩,我可以不管,我也不可能用繩子把他綁起來,但凡事都得有個度,他是有家的人,不能玩到連家都不顧了,小女連他人都經常見不到,這算怎麼回事?這次更過分,整個月過去了,小女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天天獨守空房以淚洗面,有這樣欺負人的嗎?既然過不下去了,那就別勉強,休書拿來,一拍兩散!」

  他那嗓門差點把屋頂都給掀掉了,身後的女兒王留芳紅著眼眶淚灑,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樣子。

  宋家人尷尬得很,難得碰上這樣跑上門又吼又拍桌子甩臉色的人,換了一般普通人自然是沒這樣的資格,誰敢這樣試試看?可王留芳的家世背景畢竟不一樣,還是那句古話,娘家有人!王留芳平常就算過的再不順心,宋家上下對她都還是客客氣氣的,生活待遇上那絶對是從優的,哪怕心裡對她有意見的,就算是公公婆婆也得跟她溫言和藹著說話。

  宋九明顏面掃地,憋了一肚子火,冷眼瞅向了宋舒,忽然指去怒斥道:「養不教,父之過!我今天當著親家的面把話撂這,今後若再有親家說的這回事,我打斷那混帳的腿……」

  王橫抬頭看著屋頂,不吭聲,聽著宋九明訓斥宋舒不管,說什麼休書那是說說的,今天來給女兒出頭倒是真的。

  好一陣臭罵,將宋舒罵的唯唯諾諾的宋九明站了起來,走到王橫身邊,和顏悅色道:「大統領,都是我疏忽,你放心,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另外,這事,大統領可能有點誤會了那混帳。」

  「誤會?」王橫眉頭一挑,慢慢站了起來,他還以為宋九明要賠禮道歉,然後雙方和和氣氣幾句好話就過去了,沒想又鬧出個誤會來,他頓時不高興了,這還真是欺負他王家啊,連他都這般不給面子,以後女兒在宋家還有好日子過嗎?

  宋九明略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貼近他低聲耳語道:「一個月前,天牢那位出獄前,上面給了話,衍青星夜趕回了上清宗,有要事辦,並非是在外面流連不歸,他也算是身不由己,還望大統領理解啊!」

  「哦!」王橫眼睛眨了眨,大概明白了什麼意思,臉上的怒色漸漸降下,露出幾分思索神色。

  而就在這時,宋府管家出現在了門外,朝裡面的宋全喊了聲:「大爺!」

  宋全快步走了出來,見他神色不對,知道可能出了事,與之一起到了一旁屋簷下,「什麼事?」

  管家低聲道:「三爺家的少爺出事了。」手上一封密信遞上。

  宋全接到手中一看,臉色漸顯凝重,迅速返身回了屋內,將與王橫低聲談話的宋九明請到了一邊,嘀咕幾聲後,那封密信轉上。

  宋九明看過密信後緩緩閉上了眼,屋內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對,都在盯著他。

  再次睜開眼後,宋九明看向了宋舒的夫人胡貴芝,道:「老三家的,帶芳兒出去轉轉!」

  胡貴芝應下,到了王橫身邊請王留芳。王留芳卻看向了父親,王橫意識到宋九明應該有什麼事,遂抬了下手,讓女兒跟其婆婆離開了。

  沒了影響事的人,宋九明手上的密報轉到了王橫手上。

  王橫閲後,臉色大變,霍然看向宋九明,「明公,此報當真?」

  「作假也犯不著拿這事作假。」宋九明淡淡一聲。

  王橫默默坐下了,癱軟在了椅子上的感覺,神情有幾分茫然,他身後的護衛面面相覷,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老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宋九明偏頭看向兒子,「衍青出事了,已經遇難!」

  「……」宋舒愣住,難以置信,旋即搶步到王橫跟前,奪了他手上的密報查看,看明情況後,向後踉蹌幾步,搖搖欲墜般,宋全趕緊上前扶了他。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6 09:15
第四十二章 鳳若男

  扶著一臉悲憤的三弟,宋全能理解三弟心中的悲傷,三弟就宋衍青這麼一個獨子。

  「大統領,我宋家對不住你啊!」宋九明一聲長嘆,朝王橫拱手鞠躬。

  王橫可謂心亂如麻,但他也知道,這事怪不了宋家,上命難違,死的是宋家子孫,宋家比他更難過。按理說宋衍青那混帳東西死了最好,他心裡不止一次咒罵過,可真遇上這事了,他不知道回頭該怎麼對女兒交代。

  而此時隨他而來的護衛大概也知道出了什麼事,一名護衛冷然道:「誰幹的?」語氣裡明顯有殺機浮現。

  聞聽此言,王橫略回過神來,問道:「這牛有道什麼來歷,竟敢殺宋家子弟,活得不耐煩了嗎?」

  扶著三弟的宋全解釋道:「東郭浩然的弟子。」

  「東郭浩然?」王橫知道此人,寧王在世時,修士當中此人和寧王走的最近,在京城中曾經也是號人物,他不止一次見過,寧王在世時手握兵權,他也不敢輕易招惹東郭浩然。此時不禁咬牙切齒道:「原來是這老賊的弟子,我必將這老賊師徒戳骨揚灰!」

  宋全道:「東郭浩然已經過世了。」

  「死了?」王橫愕然,在上清宗有意保密的情況下,東郭浩然過世的消息其實並未擴散開。他回過神來,又面露獰色,「寧王死了,上清宗還敢囂張,我必踏平上清宗!」

  宋九明抬手道:「上清宗不能亂動,上面有事盯著,大統領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是自找麻煩。」

  王橫怒道:「能有什麼事?出了事我自去陛下跟前請罪!」

  宋九明搖頭,一副示意他不要多問的樣子,道:「大統領最好還是聽我的,什麼事我不便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敢妄動的話,不是一句請罪就能解決的,陛下定饒不了你!」

  有些事他也不好明著告訴王橫,十萬鴉將的事非同小可,上面一直懷疑跟上清宗有什麼牽連,正在觀察中,王橫敢壞這事的話,必然惹得上面震怒,王橫就算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王橫怒眼叱問。

  宋九明平靜道:「殺人者償命!先這樣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王橫懂了,那個牛有道可以殺,其他的現在還不是妄動的時候,寒著臉道:「這事我來解決。」

  宋九明立刻嚴厲警告道:「他人在商朝宗身邊,商朝宗現在不能動,你別亂來。」

  王橫:「明公放心,我立刻傳訊給鳳凌波,讓他幫我把人給截下來,商朝宗我不動,只讓鳳凌波把那個牛有道押來京城,我要親自將他千刀萬剮!」

  對此,宋九明倒是沒吭聲了,算是默許了。

  因為他心裡清楚,鳳凌波雖擁兵自重對抗朝廷,可畢竟還沒有造反,王橫這種地位的人開了口,抓一個小修士費不了什麼事,這點面子鳳凌波不至於不給王橫。需知在沒徹底和朝廷翻臉前鳳凌波在京城多少還有些人和產業在,並未和京城絶緣,為個小修士得罪了王橫不值得,若不給這面子,王橫回頭肯定要找鳳凌波在京城事物的麻煩。

  得了他的默許,王橫這個粗漢子流露黯然神色道:「明公,芳兒我想把她帶回家住上一段時間。」

  宋九明頷首,嘆道:「也好!衍青雖然不在了,這裡還是她的家,王家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力所能及的,宋家在所不辭!」算是給了保證,希望對方不要因為宋衍青的死而放棄兩家的關係。

  王橫點了點頭,連禮數都沒周全,扭頭走了,心中一片紛亂,這事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女兒開口……

  宋全親自去送,返回後,看了眼呆坐在椅子上的三弟,輕嘆一聲,回頭老三家的那口子知道情況後還不知道要哭鬧成什麼樣。

  負手面對門外的宋九明忽然一聲冷哼,「唐素素膽子不小,不許上清宗派人給商朝宗,她居然敢陽奉陰違!」

  宋全道:「父親,根據上報的消息來看,唐素素怕是有私心,衍青怕是被唐素素給利用了,否則牛有道跟隨商朝宗離開這麼久衍青為何沒有上報?衍青怕也是藏了私心有意隱瞞吶!」

  宋九明略點了下頭,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王橫對上清宗的情況不清楚,宋家卻是掌握捯一清二楚的,宋衍青喜歡唐儀不是什麼秘密,能讓宋衍青那個紈褲子弟在山野空守那麼多年,宋衍青對唐儀有多喜歡可想而知,若不是宋家施壓,宋衍青怕是不肯放棄,這邊一看到消息密報的大概就心裡有數了。

  看了眼六神無主的宋舒,宋九明淡淡交代道:「上清宗暫時不便動,不過那自以為是的老太婆也是該給她幾分顏色看看了,通知上清宗那邊,把這事抖出來!」

  「是!」宋全應下。

  廣義郡城內,轉了一趟的牛有道和袁罡回到了客棧,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三名親衛已經回來了,正等著他們。

  在一個房間裡碰了頭,門一關,一名親衛展開了一張廣義郡城的概圖,指著街道縱橫的城中央道:「道爺,這裡便是郡城太守府,也是鳳凌波常駐的官邸,外圍有重兵把守,閒人難以靠近。長子鳳若義長期率軍駐紮廣義郡東邊要地,次子鳳若節長期率軍駐紮廣義郡西邊要地,和一貫掌握的情況相符。女兒鳳若男率軍駐守郡城,根據打探來的消息,一般不在太守府住,大多時候在東邊主城門一帶的軍營內。」手指點了點地圖東城門附近的一處標示地。

  牛有道觀察著沉默了一陣,問:「鳳凌波在太守府內嗎?鳳若男在不在軍營內?」

  那親衛道:「打聽了,太守府附近的商家說今天上午才見到鳳凌波從外面巡視回來,東城軍營附近也有人看到鳳若男跑馬吆喝一群軍士訓練,應該都在。」

  「事不宜遲,那就別再耽誤了,把弟兄們喊起來。」牛有道對袁罡招呼了一聲。

  很快,一行出了客棧,騎馬直奔東城門一帶而去,途中還租了一輛馬車。

  東城門邊上一角,無平民用的房屋,全部清空成了軍營用地,外面一塊空地圍著柵欄,有軍士把守,閒人免近。

  牛有道一行來到,理所當然地被守衛喝停攔下了。

  「勞煩通報鳳將軍一聲,就說故人牛有道來訪。」跳下馬的牛有道對守衛笑眯眯告知了一聲,他就不信屈五那邊一路盯著沒向這邊通報過,想必鳳若男應該是聽說過他牛有道的。

  看人給態度是眾生常態,守衛倒也沒有當做平民百姓給直接轟開,畢竟一行都騎著馬呢,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當即有人通報去了。

  沒等多久,這邊放行,不過馬匹不讓入內,要搜身暫扣武器才許進。

  牛有道把劍扔給了親衛,讓其他人在外面等著,只帶了袁罡入內。

  一名守衛領路,將兩人領到了演練場內,只見一群士兵正在揮舞刀槍操練,呼喝聲陣陣。

  點將台上,一身穿盔甲的將領身材高大,持槍拄地而立,審視著操練的士兵。

  邊上副將對其嘀咕了一聲,那將領才回過頭來,看向了站在點將台下一側的牛有道和袁罡。

  她回頭這麼一看,與之對視的牛有道愣住,暗暗小汗一把,若不是從某些特徵上看出是個女人的話,他非得以為是個男人不可。

  這位女將的塊頭比一般的男人還高大,那叫一個虎背熊腰的健壯,平常應該不施胭脂水粉打扮的,那叫一個濃眉大眼,兩眼炯炯有神,看人的眼神亦是咄咄逼人,氣質上略有和男人不同的秀氣。

  牛有道相當懷疑這女人是不是自己當年竹排漂流時見過的那個女人,當年那位風塵僕僕,又是坐在馬背,看不清是不是女人,只聽出聲音是女人的聲音。

  女將台上一揮手,操練動靜立停,操練人員收攏,跑著步子集結成隊,然後由領隊帶走了。

  四周恢復了清淨,目送隊伍離去後,女將才緩緩轉身,手中槍突然一個翻轉,大胳膊一揮,嗖一聲將手中長槍投擲而出,呼嘯著射向牛有道。

  牛有道面帶微笑,站在那一動不動,長槍近前時,邊上殺出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槍桿,將射來的長槍給定死了。

  袁罡抓了長槍在手,轉手一揮,長槍呼嘯向二十米外。

  啪一聲,長槍直接貫穿了二十米外的旗桿,卡在了旗桿十米左右的高度,估計要取下來有點難度,也算是袁罡表達不爽的方式。

  這臂力,這精準度,讓女將兩眼一亮,看向袁罡的目光中綻放異彩。她不是沒經驗的人,看出了袁罡不是修士,因為袁罡發力時不見外放的氣勁,譬如衣衫吹飄之類的,她不信袁罡這麼年輕修為就能達到那種氣息徹底內斂而紋風不動的境界,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真正的力氣!

  袁罡這一出手,點將台後的帘子一動,剎那閃出四個人,晃身落在了女將的左右,一色的黑衣,揹著劍,全部是女人,冷冷盯著這邊。牛有道只瞅了眼,便看出這四人都是修士,觀速度,其中兩人的修為怕不是自己能比的。

  能有修士做護衛,不用多想了,這雄壯的女人怕就是鳳若男。

  女將向這側走來,站在了點將台邊緣,居高臨下看著二人,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問:「哪個是牛有道?」眼神重點還是盯在了牛有道的臉上,明顯猜出來了誰是正主。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6 17:10
第四十三章 錢我要,人我也要!

  牛有道拱手道:「不才正是牛有道,見過鳳將軍!」

  沒錯,這位女將正是鳳凌波三個兒女中最小的女兒鳳若男,聞言眉頭略挑,「故人?我和你算哪門子故人?」

  牛有道笑答:「將軍還記得當年紫雲郡河邊的竹排上嗎?牛某對將軍可是印象深刻,躲過將軍的箭射卻差點凍死在了河水裡。」

  鳳若男翹了翹嘴角,這事她是有印象的,就算沒有得到商朝宗一行的通報,她對牛有道這個名字也有印象,當年射出銘牌離去後她才想起,那小子不會凍死在河裡吧?事後想折返去看看,但考慮到河流走向,估計也找不到了,遂作罷。而後來讓她加深印象的是,上清宗的人持她銘牌找到了她,向她核實是否和牛有道真有一段交集的事情,她才知道那竹排上的機靈小子名叫牛有道,已經入了上清宗,只是這事牛有道至今都不知道罷了。

  然後就是最近,一聽說商朝宗的隨扈法師是上清宗的弟子,名叫牛有道,她立馬想起了是誰。而據她今早才看到的消息,牛有道連敗宋衍青師兄弟三人,更是讓她很驚訝,這牛有道才入上清宗幾年,居然有這實力?剛才投擲出的那一槍就有試探意味,不想讓袁罡給截了。

  「原來是你呀!」鳳若男略有不屑,面帶譏諷道:「怎麼?今天跑來是要找本將軍報仇嗎?」

  牛有道:「不敢,今天是奉王爺之命來郡城採購的,想起有故人在此,特來探望。」

  鳳若男:「就為這個?」

  牛有道乾笑一聲:「當然,還有點小事想求將軍幫幫忙。」

  鳳若男不禁冷笑,那樣子明顯在說,我憑什麼幫你?不過嘴上還是爽快道:「先說來聽聽。」

  牛有道兩手搓了搓,有點不好意思道:「想找將軍借點錢,不知將軍手頭上方不方便?」

  借錢?鳳若男明顯愣了一下,狐疑道:「借多少?」

  牛有道樂呵呵地伸出一根手指,「也不多,就一萬金幣!」

  鳳若男臉色微變,開什麼玩笑,一開口就要一萬金幣,這數目對她來說,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她和牛有道的關係還沒有到能借這麼多錢的地步,更何況對方跟商朝宗一夥卷捲在一起,當即毫不客氣地揮手道:「手頭上緊張得很,一點都不方便,法師還是另找他人吧。來人,送客!」

  當即有一黑衣女子閃到台下,伸手道:「請!」

  牛有道抬手示意稍等,覥著臉道:「將軍不妨開個條件,怎樣才肯借?」見對方不耐煩,壓根不願談下去的樣子,心念急轉,覺得必須引起對方的好奇心才行,立馬又改口道:「一個時辰,就借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立馬還給將軍!」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萬金幣借一個時辰?鳳若男還真有點好奇這傢伙究竟想幹什麼,冷冷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若捲錢跑了,我找誰收賬去?」她這是說說,在她的地盤上,還真不怕牛有道一個時辰能跑哪去。

  牛有道拍著胸脯道:「不跑,我在這裡做人質如何?一個時辰後,若是不能將錢歸還,任由處置,認殺認剮!」

  鳳若男不屑道:「要你命有何用?你這小命,宋家怕是遲早要取走吧?」顯然已經知道了牛有道殺宋衍青的事。

  牛有道哈哈大笑道:「我這條小命,宋家可沒那麼容易取走。不過將軍既然如此認為,我願跟將軍打個賭,我若賭輸了,一個時辰後,一萬金幣願連本帶利成十萬金幣歸還奉上,決不食言!」

  十萬金幣?那可真不是小數目,幾名黑衣女子互相看了眼。

  鳳若男有點心動,十萬金幣足夠給廣義郡的所有人馬發上幾波餉,不過嘴上不饒,譏諷道:「你連一萬金幣尚要來借,哪來的十萬金幣給我?」

  牛有道:「就算拿不出十萬金幣,也定當拿出價值十萬金幣的東西來抵債,我家王爺雖沒現錢,但一點值錢的家當還是有的。將軍若是不信,我願以此物為信物。」他從懷裡摸出了一面令牌,扔了過去,這是他臨出發前找商朝宗借用的,說是來見鳳凌波總得有信物確認身份,也是為了便於號令隨行親衛。

  對面的黑衣女子接到手檢查過後,轉交給了鳳若男。後者拿到手一看,發現是商朝宗的郡王令牌,反覆查看後,確認應該不會有假,上面有巧奪天工的皇室印記,很難假冒。這令牌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關鍵是看令牌主人的權勢如何,對如今的商朝宗來說,其令牌顯然是不值什麼錢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對商朝宗本人卻是信譽和重大顏面問題,也就是說,對別人不值錢,對商朝宗卻是值錢的。

  有了這令牌在手,鳳若男安心了,不怕商朝宗賴賬,令牌撥弄在手中,淡然道:「你想打什麼賭?」

  牛有道:「還是那句話,找將軍借一萬金幣,我一個時辰內歸還,此令牌為質押信物。」

  鳳若男晃了晃手中令牌,「我問你怎麼打賭?」

  牛有道暗罵,這女人胃口還真大,看來還真想賺那十萬金幣。所謂的打賭,他只是想引起對方的興趣好談下去,別一兩句話對不上就給轟走了,乾笑道:「打賭就沒必要了吧?」

  鳳若男眉頭一挑,臉色一寒,「你敢耍我?」

  「不敢不敢,好好好,我們打這個賭!」牛有道兩手一抬,舉手做認輸投降狀,擬出賭法:「一萬金幣,借一個時辰,我賭到時候將軍不讓我還錢,還放我安然離開軍營。若我賭贏了,這一萬金幣自然是不用還,若我賭輸了,連本帶利十萬金幣奉上,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鳳若男琢磨了一下,感覺這賭有問題,明眸閃了閃,冷笑道:「我意不妥,還是換個賭法的好,我借你一萬金幣,限你一個時辰內歸還,若能順利歸還,我放你安然離去,若逾期,連本帶利十萬金幣還我,你本人任由我處置,還有他…」朝袁罡抬了抬下巴,「不能按期還錢,他得到我帳下來效命,怎麼樣?」

  牛有道有些忍俊不禁,發現這女人還真是個不吃虧的主,這般賭法,人家左右都不吃虧。他故意擺出一些為難意味道:「將軍,你這賭法,我似乎一點好處都沒有啊!」

  鳳若男瞪眼道:「我願意借錢給你難道不是好處嗎?你當誰都能從我這借到錢嗎?怎麼,你沒把握一個時辰之內還錢?如此說來,你是有意跑來騙錢的?」

  牛有道苦笑:「我願在此為人質,怎會是騙錢?」

  鳳若男喝了聲,「若有把握限期還錢,你怕什麼?賭還是不賭?」手扶上了腰間劍柄,一副欲要憤怒拔劍的意味。

  牛有道只能哭笑不得道:「好好好,聽將軍的,我賭!」

  鳳若男盯向袁罡,「喂,大個子,你同意嗎?」

  袁罡點了點頭,鳳若男果斷揮手道:「取一萬金幣來!」

  很快,有數人抬了一隻沉甸甸的箱子過來,箱蓋打開,裡面露出一堆金燦燦的金幣,一隻空箱子擺在邊上,當著牛有道和袁罡的面倒騰換箱,實際上就是清點清楚。

  確認錢數無誤,鳳若男又揮手道「筆墨紙硯,擬賭狀!」

  立刻有人捧了筆墨紙硯來,寫好了賭狀,端來讓雙方畫押,鳳若男、牛有道和袁罡都在上面簽了押,雙方各持一份。

  借錢的過程算是完成了,只見袁罡蹲下「嗨」了聲,吐氣開聲,竟將幾人才能抬動的箱子獨自端了起來,抬臂半扛在了肩頭。此舉再次讓鳳若男目閃異彩,暗讚一聲,好漢子!好大的力氣,可為猛將!

  「將軍,我送他到門口,順便交代幾句話就回。」牛有道回頭對鳳若男請示了一句,畢竟已經答應了為人質。

  鳳若男很大方地揮了揮手,也不怕牛有道在自己的地盤上能跑了。

  兄弟兩個走遠了點後,牛有道回頭看了眼,對邊上扛個箱子的袁罡嘀嘀咕咕道:「這女人不懷好心,胃口大得很,十有八九想坑我,回頭我看她怎麼哭!」

  袁罡道:「道爺,你這樣坑她,小心她恨你一輩子。」

  牛有道呵呵一樂,「我明明是在幫她好不好?猴子,話說回來,這女人的塊頭看起來倒是和你很配啊!」

  「你眼神有問題!」袁罡鄙視一眼,又改口道:「你若是能讓她答應,我不介意!」

  「呃…」牛有道乾笑道:「還是算了吧,這匹烈馬不是誰都能有資格去騎的,你我兄弟無福消受,還是留給那有福氣的人去享受吧!」

  點將台上,目送二人走遠,鳳若男對左右道:「去盯著,看看他們究竟要搞什麼鬼,不要讓他們跑了,必要的時候直接傳我令封閉四城門!還有,做好準備,若是他們真能按時還錢,途中設置上障礙,不許他們在規定時間內回來,這賭注我贏定了,錢我要,人我也要!」

  身旁四名女護衛名為梅、蘭、竹、菊,四人聞言輕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竹、菊二人點頭應下,離去準備。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7 08:30
第四十四章 雞飛狗跳

  軍營門口,等候在柵欄外的六名親衛見到牛有道和袁罡出來,想靠近門口迎接,卻又被守衛給攔下了。

  二人出來,牛有道招了下手,「馬車!」

  這邊立刻牽了馬車過來,袁罡將沉甸甸的箱子放上了馬車,回頭問牛有道:「你留在這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牛有道:「只要你那邊乾淨俐落點,我不會有事。」

  一名親衛好奇道:「道爺,你不走嗎?」

  袁罡回頭喝道:「別廢話,走!」自己也翻身上了馬。

  牛有道在旁叮囑道:「動靜鬧大點!」

  袁罡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回頭招呼上幾人迅速離去。

  來到了柵欄前的菊,盯著眼前一幕看了看,發現這邊連馬車都準備好了,這是篤定了能從將軍這邊借到錢吶!

  牛有道回頭轉身,見到她,微微點頭笑了笑,與之擦肩而過,回了軍營內。

  菊扭頭看了看他,旋即快步離開了軍營,追著袁罡的去向去了。

  而袁罡也並未走遠,一到街頭拐角,立刻招了六名親衛上前,有的鑽進馬車,有的堵在馬車外圍觀。

  馬車內的袁罡打開了箱子,一箱的金幣耀眼,眾人不禁輕嘩一聲,皆面面相覷,居然一轉眼弄來這麼多錢,明顯是從軍營內弄來的,那位道爺可真有能耐啊!

  袁罡則開始分錢,給其中四人一人裝了一袋,命他們兩人一組去採購東西,採購東西的地點和價格都早已擬好了清單給他們,讓他們直接去指定地點買就行,買好東西再帶著東西到指定的地點碰頭。要求只有一個,事情不但要辦好,還要快速。

  兩組人帶著錢散去,也不知道袁罡這樣吩咐是什麼意思,反正照做就是。

  袁罡則帶了剩下的兩人和多半的錢走人。

  跟在後面的菊見一群人分了三個去向,不知跟哪個好,最終還是跟了袁罡,畢竟袁罡一看就是一群人的頭。不過她也沒放過另外兩批人,就近從一家商舖內拉了幾個夥計出來。她一亮明身份,幾個夥計自然是不敢不從,遵她的意思跑去了盯另外兩批人的動靜。

  袁罡第一個停腳點是一家綢緞莊,進去後採購了一批最好的綾羅綢緞,支付了定金,要求店家按要求在指定時間內送到指定的地點。店家高興得不行,碰上了出手豪放的大主顧,再三保證不會有誤,讓袁罡絶對放心。

  出了綢緞莊,第二個停腳點是城內最好的一家首飾鋪子,如同之前一般,又是一大筆定金,要了一堆上好的首飾。

  這一路真正是花錢如流水般。

  菊在後面一路跟著,有點搞不懂袁罡究竟要幹什麼,最後見袁罡去了一家戲班子,從裡面帶了一群吹拉彈唱的人出來,不知要去哪?

  來到城中心地帶後,菊發現此地熱鬧得不行,車拉馬拽的一車車東西,後面還有成群的牛羊,成挑的雞鴨鵝雁,分三批的人已經和袁罡在此碰了頭。首飾店的人護著一屜屜首飾到了,綢緞莊的掌櫃帶著夥計們送的東西也到了,並按照事先提好的要求,服務周到,幫忙裝車,並在成挑、成車的其他物品上幫忙紮上了喜慶的紅綢。

  袁罡指揮其他人一律披紅掛綵,一群人忙碌得不行。

  街道兩旁不斷聚集的人群在看熱鬧,不少人看得羡慕得不行,紛紛在議論:「這是誰家娶親吶,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人群中旁觀的菊也在奇怪,這看起來的確是嫁娶的樣子,這是送親吶,還是迎娶?

  同來配合的親衛們也有點懵,袁爺這是在搞什麼名堂啊?!

  見所有人披紅掛綵準好了,袁罡示意六人前後左右壓陣護衛,旋即領騎在前,對後面列隊的戲班子喝道:「熱鬧起來跟我走!」

  叮叮咚咚敲鑼打鼓吹拉的聲音瞬間喧囂熱鬧了起來,引得兩邊人群不少人叫好。

  袁罡手一揮,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開拔,一路不少人跟著前進,想看看究竟是哪家辦喜事,菊也在其中納悶著。

  浩浩蕩蕩的隊伍最終抵達的目的地令菊有些傻眼,郡城太守府!

  太守府周圍重兵把守,正前一塊空地,外圍擺著拒馬,一隊士兵守著,見到一群人簇擁而來,引起了防守人馬高度警惕,瞬間刀槍林立。不過守衛人馬見到這喜慶熱鬧的迎娶隊伍也愕然,不知什麼情況。

  有一隊軍士從拒馬後面走了出來,攔下了接近的迎娶隊伍,為首一將喝道:「什麼人?」

  端坐馬背的袁罡朗聲喝道:「庸平郡王商朝宗前來迎娶廣義郡太守之女鳳若男!」

  『庸平』是商朝宗的封號,商朝宗自從在京城出事入獄後,世襲親王『寧』字封號已被剝奪,親王降為郡王,給予的『庸平』封號就可想而知朝廷對商朝宗的態度。

  此話一出,旁觀的菊有點懵,迎娶將軍?鬧了半天是來迎娶將軍?

  六名親衛也傻眼了,王爺娶親?

  周邊百姓有人愕然,有人歡呼叫好,對有些人來說庸平郡王商朝宗很出名,但對這遠離京城的地方百姓來說,許多人壓根不知道商朝宗是誰,只聽到『郡王』二字便知是極有身份的人,這是哪個王爺要娶鳳將軍吶!

  前來阻攔的人馬也懵了,拒馬後面的人馬面面相覷,有這事?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說?如此大事,太守府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問話小將目瞪口呆,商朝宗跳下了馬,雙手奉上一份大紅禮單,「這是迎娶禮單,請將軍呈交太守!」

  「……」那小將欲言又止,這麼大事他實在做不了主,只好請袁罡稍等,一路小跑著進太守府稟報去了。

  袁罡則不慌不忙地朝周圍叫好的人群拱手,答謝諸位觀禮的樣子。

  這邊搞這突襲也是沒辦法,商朝宗受寧王影響名聲太差,直接來拜訪的話,只怕連鳳凌波的人都見不到,鳳凌波十有八九不願惹這麻煩。

  這邊動靜一傳到太守府,立刻將太守府內鬧了個雞飛狗跳,有人跑到門口朝外看動靜,還有人爬上了牆頭朝外面張望,那果真是長長一大串迎娶禮物,數不清裝了多少車。

  不一會兒,那小將跑回,把袁罡請去了太守府,至於其他人,一律不讓入內。

  菊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別人進不去,她進太守府自然是沒問題的,她現在還有點懵,得進去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好向鳳若男稟報。

  太守府正廳外聚了不少人竊竊私語,男男女女都有。

  正廳內,只有數人,一短鬚錦袍的瘦高漢子負手在廳內來回踱步,氣度不凡,頗有威儀,只是臉色有點不好看,正是廣義郡太守鳳凌波。還有一名身材高大的華衣婦人端坐在上,手裡捧著禮單查看,乃是鳳凌波正妻彭玉蘭。

  「這禮單上的東西怕是不下萬金,不愧是郡王,一出手就是萬金拿來玩樂!」彭玉蘭發出一聲冷笑

  而袁罡一進太守府,立刻被兩邊一擁而上的刀斧手給綁了,還挨了幾記拳腳,不過袁罡並未反抗,任由擒拿捆綁。

  五花大綁的袁罡被推進了正廳,硬邦邦站那,不憂不懼,寵辱不驚的樣子。

  一看就知並非做作出來的,鳳凌波目光閃了下,暗讚一聲,好一條漢子!不過嘴上卻是一聲冷哼,「你是何人,竟敢假冒庸平郡王來迎親?」

  袁罡淡定道:「王爺麾下小卒袁罡,的確是奉王爺之命來迎親,不曾假冒!」

  袁罡?鳳凌波上下打量他一眼,根據傳來的消息,商朝宗下面的確是有個叫袁罡的人,「就算你是商朝宗的人,鳳某什麼時候答應過要把女兒嫁給他?堂堂皇族,難道連點禮數也不懂嗎?」

  袁罡道:「倉促之下有所欠缺難免,不過王爺奉上的迎娶禮物卻是誠意十足!」

  「笑話!」彭玉蘭拍案而起,信手將禮單砸在了袁罡的臉上,怒道:「這點東西就想娶我女兒?」

  袁罡道:「夫人剛看的禮單只是為禮數周全拿來妝點門面給別人看的,真正的重禮不曾擺出來,另一份禮單在我懷裡,絶對的重禮,保證太守和夫人看了喜歡!」

  夫婦二人相視一眼,鳳凌波頷首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上前,伸手到袁罡懷裡一陣摸,最後果真硬抽出了另一份禮單,轉交到了鳳凌波的手上。

  鳳凌波打開禮單,只瞅了那麼一眼,便立刻眼皮子直跳,啪一聲,迅速將禮單給合上了,看向袁罡的眼神滿是驚疑不定。

  彭玉蘭詫異,什麼禮物能讓自己丈夫如此失態?遂伸手從鳳凌波手中抽了禮單過來,帶著幾分好奇打開一看,誰知亦是只看了一眼便驟然瞳孔一縮,亦啪一聲迅速合上了禮單,似乎怕被別人看到似的。

  按下心中驚疑,鳳凌波指著門外探頭探腦的人喝了聲,「看什麼熱鬧,滾!」

  門外的男男女女立刻一哄而散,趕緊跑了,還了庭院清淨。

  鳳凌波審視著袁罡,沉聲道:「禮單上的東西當真?」

  袁罡道:「我不是迎親的正使,也沒有看過禮單,不知其中的名堂,只是奉命行事。迎親正使另有其人,他應該清楚。」

  鳳凌波眯眼道:「既是來迎親,為何不見正使,豈不失禮,有這樣迎親的嗎?」

  袁罡道:「非正使不願來,而是想來也來不了,正使此時正被令千金鳳若男給扣押在軍營內,只怕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7 17:15
第四十五章 卑鄙無恥

  夫妻二人面面相覷,難道女兒已經知道了這事所以將迎親正使給扣押了?

  彭玉蘭忍不住問了聲:「正使是何人?莫非是藍若亭?」

  袁罡道:「是王爺的隨扈法師牛有道!」

  牛有道?夫婦二人凝噎,稍後鳳凌波皺眉一聲:「瞎胡鬧!」也不知是在說鳳若男還是在說牛有道。

  彭玉蘭卻是立刻後看,招呼道:「白遙,你帶上兩個人立刻去看看,把人帶過來,別讓那丫頭胡鬧。」

  後面有一中年漢子,雙臂抱胸倚靠著一根頂樑柱,一把劍抱在懷裡,看著年紀不老,一頭白髮卻宛若銀霜,白得徹底,神態平靜地點了點頭,快步出了正廳,外面招呼上了兩個人,直接騰空而起落在了屋頂上。

  三人走高處出了太守府,一路在郡城街頭巷尾的屋頂上足點飛掠,身輕如燕一般,街頭來往路人竟少有能注意到的。沒多久,三人便從一處屋頂飛落而下,落在了軍營外的空地上,大步朝軍營內闖去。

  儘管軍營守衛沒人阻攔,白遙還是亮了一下通行令牌,方領了人闖入。

  一行直奔中軍帳,不經守衛通報硬闖了進去,怕鳳若男幹出什麼糊塗事來真把正使給殺了,入內見到了帳內身穿盔甲正背個手看帳牆上地圖的鳳若男。

  「將軍…」跟著跑入的守衛有些尷尬,因為未及時通報。

  鳳若男轉身,見狀愣了一下,揮手讓守衛退下了,奇怪道:「白叔,你怎麼來了?」

  白遙問道:「你扣押了牛有道?」

  鳳若男又是一怔,頷首道:「是啊!怎麼了?」

  白遙左右看了看:「人在哪?」

  鳳若男:「隔壁的帳篷裡看管著…」

  不等她話說完,白遙扭頭便走,出了帳篷左右一看,見左邊有一帳篷,門口有人守著,立刻大步走去,守衛不敢攔他,任由他揭開帳簾闖入。白遙入內,見到了坐那悠哉喝茶的牛有道,一身黑衣背劍的蘭,靜靜杵在裡面看守著。

  「師叔!」梅迅速拱手見禮。

  白遙不管她,盯著牛有道上下打量一番後問道:「你是牛有道?」

  牛有道慢慢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此時,鳳若男也掀開帳簾進來了,正奇怪,卻見白遙對牛有道伸手示意道:「跟我走一趟。」

  牛有道也不管來人是誰,很好說話,笑著點頭道:「好!」

  「慢著!」鳳若男當即兩眼一瞪喝止,道:「白叔,他不能走,我留他有事。」

  白遙平靜道:「你娘要見他,有什麼事等他見過你娘之後再說。」

  牛有道聞言笑容可掬,可以確認袁罡那邊已經順利見到了目標,對於袁罡辦事,他還是放心的。

  鳳若男神情抽搐,嘴硬了一句:「不行,他還欠我錢,不能走。」

  錢的事能跟你娘的事來比嗎?白遙皺眉盯著她,一副你好不懂事的樣子,沉聲道:「錢的事回頭再說。」

  鳳若男:「白叔,我們在打賭,現在不能放他走。」

  牛有道忽嘆了聲道:「將軍,我又不賴賬,跑不掉的。」

  有他這句話,白遙也就不廢話了,朝牛有道偏頭道:「跟我走吧!」

  牛有道朝他拱了拱手,跟在了他身後,經過鳳若男身邊時,嘴角勾起一抹詭笑。

  鳳若男看了火大,卻也阻攔不了白遙帶人走,跟出了帳篷,喊了聲:「牛有道,你要是敢少我一分,我要你好看!」

  牛有道回頭朝她拱了拱手告別,可謂哈哈大笑而去,笑得肆意張揚,好不暢快的樣子。

  「我讓你笑,回頭看你怎麼哭!」鳳若男咬牙一聲,這裡正準備吩咐人去太守府打聽究竟怎麼回事,菊在這個時候匆匆回來了。

  鳳若男暫時按捺下打聽的事,對走來的菊問道:「弄清了怎麼回事嗎?」

  菊的神情有些古怪,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意味道:「那個袁罡帶著人去太守府提親去了。」

  「提親?」鳳若男愕然,「提什麼親?」

  菊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怪自己不會說話的樣子,解釋道:「也不是提親,而是直接上門幫商朝宗迎親。」

  「迎親?」鳳若男好奇道:「商朝宗要娶家裡哪個妹子嗎?娶誰?這麼大的事我怎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菊有些無語,發現這位怎麼還沒反應過來,苦著臉道:「將軍,是娶你!袁罡買了一堆迎親禮物,上門為商朝宗求娶將軍你啊!」

  「……」鳳若男傻眼,腦子半晌轉不過彎來,愣愣看著她,「你沒糊塗吧?商朝宗娶我?這怎麼可能?」

  她身後的梅和蘭也茫然,明顯也覺得不可能。

  菊跺腳道:「將軍,是真的,袁罡眾目睽睽之下當著城中百姓面大聲宣告的,這事估計很快就要傳遍全城了,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絶不會有錯。」

  鳳若男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有些侷促不安地自我安慰道:「就算是真的,父親、母親也不會答應,不可能把我嫁給商朝宗那將死之人,不會的!」

  菊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袁罡具體跟太守和夫人談了什麼我不清楚,不過看樣子,這事似乎有得商量。」

  「不可能!」鳳若男斷然否決,她現在忽然明白了點什麼,明白了牛有道之前為何會跟她提那個賭注,賭什麼一個時辰之內她會放他離開,這是知道她家裡會派人把他帶走,知道她攔不住,這是弄了套子讓她往裡鑽,擺明了想要賴賬啊!

  想到那一萬金幣,她忙問:「借給他的錢在哪?你帶人去想辦法偷偷劫回來!」

  菊愣怔,被提親的事搞懵了,經提醒,念頭才回到錢上頭來,幾乎跳腳道:「怕是劫不回來了,袁罡把借來的錢買了大量的迎娶彩禮,已經送到了太守府那!」

  鳳若男頓時失聲驚呼,「什麼?借我的錢買彩禮…」娶我的話愣是沒能說出口,兩眼瞪得大大的。

  菊苦著臉點頭。

  梅亦驚呼:「卑鄙無恥!」

  蘭咬牙恨聲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幾個女人對這種行為顯然是深惡痛絶。

  「啊!」回過神的鳳若男怪叫一聲,雙手捂臉,懊惱到臉都快沒地方放了,自己還想坑人家,自己還想錢也要、人也要,人家才真是錢也要、人也要,這臉實在是丟大了,這輩子不是沒丟過人,但沒這般丟人過,簡直就是一個白痴,虧自己還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

  她快被氣暈了,連連跺腳發洩了一下無盡懊惱,猛然抬頭,頭盔都快氣炸了,厲聲喝道:「集合人馬,隨我去殺賊!」

  這邊很快集結了百餘鐵騎,隆隆馳騁而去,鳳若男這回真的是火大了,簡直是在城裡橫衝直撞,所到之處一片混亂。

  路邊等候的竹,親眼目睹了鳳若男一夥人火急火燎離去,詫異,有點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她還帶著人在這等著,準備設置障礙讓牛有道無法準時回來還錢呢……

  牛有道隨著白遙到了太守府,有白遙帶路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直接來到正廳。

  鳳凌波等人的目光瞬間全部集中在了進來的牛有道身上,就一個感覺,年輕!

  南山寺那邊的消息也傳來了,那個輕易擊敗宋衍青三人的形象很難和眼前這人吻合到一塊。

  白遙又走回了彭玉蘭的身後,抱劍倚靠在了那根頂樑柱旁。

  牛有道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一下,在彭玉蘭身上稍微多停留了一下,心裡嘀咕,怪不得那個鳳若男那般高大,原來是有遺傳吶。目光最後落在了五花大綁的袁罡身上,略皺了下眉,不理他人,只問袁罡:「沒事吧?」

  袁罡微微搖頭,見他來了,也就放心了。

  牛有道伸手扯了繩結,解開了繩子,眾目睽睽之下若無旁人地先給袁罡鬆了綁,之後才對站在主位的鳳凌波和彭玉蘭拱手給禮道:「牛有道拜見太守,見過夫人!」

  鳳凌波冷冷問道:「你就是商朝宗派來提親的正使?」

  「正是!」牛有道應下,又糾正道:「不是提親,而是迎娶,這事不宜拖著,我家王爺等不及,還是儘快娶過門的好。」

  我有答應把女兒嫁給商朝宗嗎?鳳凌波想噴他一臉唾沫,不過正事要緊,否則也不會這樣急著把人給招來,手上揚起那份禮單,沉聲道:「這禮單上所謂的重禮你知情嗎?」

  牛有道左右看了看,發現除了夫妻倆,還有幾個人,似乎都是修士,不禁遲疑道:「這裡談這事合適嗎?」

  彭玉蘭出聲道:「你放心,這裡都是可靠的人,但說無妨。」這幾位修士都是她同門,要談的事非同小可,有些事情需爭取天玉門的支持,否則他們夫妻也做不了主。

  牛有道這才點頭道:「王爺事先和我商量過,我自然是知情。」

  鳳凌波又晃了晃禮單,「我怎知這禮單上的東西是真還是假?」

  牛有道笑道:「是不是真的,想必太守大人心中已有判斷,何故明知故問?」

  鳳凌波沒好氣道:「廢話!我拿什麼判斷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8 08:10
第四十六章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牛有道詫異道:「事實俱在,難道太守大人看不到?」

  鳳凌波冷然道:「少跟我故弄玄虛,禮單上的東西在哪?只要肯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把女兒嫁給他。」

  這種漂亮話牛有道哪會當真,真要先把東西交出來了,你能嫁女兒才怪了!當即毫不示弱,硬邦邦頂了回去,「不是考慮嫁,而是一定要嫁,令嬡…我們王爺娶定了!」

  鳳凌波冷笑連連,「好大的口氣!人到了本座的地盤上,還由得你們想交就交、想不交就不交嗎?」

  牛有道霍然轉身,揮手指向門外,擲地有聲道:「只要太守大人敢到外面大聲說上一句庸平郡王手上有十萬鴉將,這十萬鴉將我們王爺立刻奉上,分文不取,用不著你來威脅!」

  廳內諸人一怔,十萬鴉將?商朝宗手上有十萬鴉將?有人暗暗心驚,難道這就是禮單上所謂的重禮?

  鳳凌波目光詭譎,不知牛有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怎敢跑到外面公然暴露此事。

  牛有道回頭,咄咄逼人發問:「太守大人敢嗎?敢問一聲,太守敢還是不敢?」

  鳳凌波還有些沒轉過彎來,「不交出東西,休想離開廣義郡!」

  牛有道輕掃衣袖,滿臉不屑道:「王爺既然敢讓我來,豈能沒點準備?離不開廣義郡又如何,只要太守敢亂來,自有人將十萬鴉將的事捅出去!屆時這彈丸之地會是什麼後果恐怕不用我多說吧?別說大燕國,只怕西邊的趙國要第一個攻破青山郡,殺入廣義郡,太守擋得住嗎?試問諸國群雄有哪個能坐視太守得逞?」

  鳳凌波臉色晦明晦暗,明白了對方之前的敢不敢提問,這是篤定了他不敢對外聲張。他直接撇過了要不要扣留商朝宗的問題,沉聲道:「東西既然附上了禮單,難道不是送給本座的嗎?不見禮單上的東西,本座如何把女兒嫁給他?」

  牛有道神情放緩道:「東西嘛,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沒必要欺騙太守,也騙不了,王爺手上暫時還沒那十萬鴉將。」

  「什麼?」彭玉蘭怒目圓睜,這不是拿自己女兒開涮嗎?頓時憋不住了火,「沒有的東西你們也敢加在禮單上,戲耍我們不成?」

  牛有道摁了摁雙手,示意對方息怒,「暫時!說了是暫時,遲早還是會有的。」

  鳳凌波皮笑肉不笑道:「紅口白牙,滿嘴狂言!拿個還不知道有沒有的東西就敢跑來揚言娶我女兒,當我們傻子不成,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已經是目露凶光。

  「紅口白牙?」牛有道詫異一聲,斷然反問:「太守覺得當今是傻子嗎?寧王一死,當今為何突然對王爺發難?憑太守的耳目想必不難知道真相,分明是當今忌憚掌握兵馬大權的寧王已久,分明是當今想將寧王一脈給斬草除根!可是為何將王爺囚禁了這麼多年不殺?難道是當今心慈手軟?為何突然又將王爺給釋放了?難道是當今念及皇族血脈親情?此為何來?此中一二,難道不值得太守深思嗎?」

  此話一出,廳內眾人大多露出若有所思神色,彭玉蘭默然,鳳凌波有細細思量神色。

  袁罡平靜無波地站在那,平心靜氣地看道爺在那激口奪人、揮斥方遒,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牛有道又快步上前兩步到了彭玉蘭面前,手指外界,貌似激憤道:「不是當今不想殺王爺,也不是當今心慈手軟,當今更不是念及皇族血脈親情,而是知道寧王遺留有十萬鴉將給王爺,想將那十萬鴉將掌控在手!」

  又快步到鳳凌波跟前,慷慨激昂,「王爺豈能輕易交出,自然是知道一旦交出必死無疑!於是數年來,困在天牢內的王爺儘管被日日刑訊逼問,卻寧死不招!幸好蒼天有眼,當今自作自受,清洗寧王舊部,造成大燕局勢動盪,內有譬如太守者擁兵自重,外有邊將邵登雲引宿敵韓國大軍攻入,周圍敵國虎視眈眈欲瓜分大燕,當今連嫁幾個公主出去和親也難平亂象!內憂外患之下,當今放王爺出獄又是為何?絶非悔過,只因知道無法讓王爺鬆口,遂欲擒故縱!

  王爺自知憑自己目前的實力若冒然取出那十萬鴉將,必然是為當今做嫁衣裳,當今這般對待寧王一脈,王爺豈能讓他如願?窮途末路之下,王爺為爭一線生機,才寧將那十萬鴉將獻於太守,也不願便宜當今吶!王爺為何要娶令嬡?只因令嬡乃是太守掌上明珠,又為固守廣義郡征戰有功,王爺娶了令嬡,太守得到那十萬鴉將後,必不會過河拆橋,起碼不會殺害我們王爺,起碼王爺能保得一條性命!前因後果無非如此,不知太守何故疑慮?難道認為王爺活得不耐煩了故意戲耍不成?若真如此,豈非可笑!王爺欲娶令嬡之心赤誠可見、天日可表,太守還需懷疑嗎?」

  噼哩啪啦一通陳詞,急驟而言辭不亂,壓得聽者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可細想想又有令人釋然感覺的確如此的恍然。

  廳內陷入安靜,眾人正思索回味剛才這番話之際,外面傳來鳳若男的嬌喝聲:「狗賊,受死!」

  廳內眾人齊齊看向外面,只見身穿盔甲的鳳若男提了桿長槍疾奔而來,那叫一個殺氣騰騰。也只有她敢在太守府這般橫衝直撞,麾下帶來的鐵騎已經在府外被攔截了下來,下面人哪敢拿著武器在太守府硬闖亂來,想造反還差不多。

  鳳若男可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動了殺心,對她來說,借她的錢買彩禮來娶她,無異於在羞辱她的長相嫌她嫁不出去,更何況還是騙她的錢,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羞憤難耐,不殺牛有道難消她心頭之恨!

  火急火燎地衝入廳內,二話不說,嗖一聲抖槍,帶著一遒勁風直刺牛有道的胸口,可見這女人出手的力道不小,是個長期練武之人。

  鳳凌波和彭玉蘭有幾分冷眼旁觀的意味,似乎想看看牛有道實力如何。

  然袁罡沒讓他們的意圖得逞,橫殺了出來,腳步一挪,身形一閃,攔在了牛有道的前面,身形突兀一側,胸口避開槍鋒,一把抓住了槍頭下面,將刺來的一槍定在了身前,無法再後刺。

  「呀!」鳳若男吐氣發聲,雙手持槍,身體前綳,拼著力氣和袁罡較上了勁,銀牙狠咬,漲紅了臉。

  袁罡抓槍在身前不動不搖,冷眼斜睨,任由對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廳內眾人看向袁罡的眼神頗顯訝異,這邊都知道鳳若男從小習武,加之天生力大,大多男人的力氣都遠不如鳳若男,而這邊又都看出了袁罡不是修士,皆驚訝於袁罡如此年輕竟有如此強悍的橫練功夫,相當罕見!

  牛有道是心裡有底的,試問能以蠻氣力和陳歸碩等人硬碰硬不落下風的人,鳳若男豈能輕易佔便宜,他自己早前也沒想到袁罡的硬氣功到了這邊竟能強悍如斯。

  鳳凌波盯向袁罡的目光閃爍,心中給了判斷,此子上了戰場可為萬軍叢中廝殺之猛將,由此一斑可窺全貌,寧王當年能威震敵膽,英揚武烈衛果然名不虛傳!

  下面人通報的消息並未提袁罡的來歷,他誤以為袁罡是英揚武烈衛出身。

  見女兒根本碰不到牛有道,也占不了便宜,彭玉蘭偏頭示意了一下。

  廳內一旁站了名略顯富態的老頭,下人打扮,花白頭髮,閃身而出,一掌拍在了槍桿上,槍桿撞在了把持的袁罡胸口,震的袁罡踉蹌蹬蹬,急退!

  而老頭又順勢奪了鳳若男手中長槍,一隻手輕飄飄摁在近乎發狂的鳳若男肩頭,硬生生將鳳若男給定在了原地無法掙脫,實力可想而知。

  牛有道閃身而出,揮掌摁在了袁罡後背,結果發現暗勁湧來,竟帶著他一起後退,迅速後撤一條腿蹬地,快速施法卸力,連退兩步,兩人才穩住了身形停下。

  牛有道霍然回頭盯向那老頭,對方明顯護短要給袁罡教訓,出手不輕,看似漫不經心一掌,實則內藏的力道足以傷人。牛有道剎那目露凶光,冷冷道:「老傢伙,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突然冒出如此狠話,惹得所有人側目相看。

  那老頭看向袁罡的眼神多了幾分訝異,這一掌他雖沒有盡太大的力,卻自認能將袁罡給震吐血,誰想不在意料之中,一般人的橫練功夫練的都是筋骨皮,難道這人的橫練功夫還能鍛鍊五臟六腑不成?

  袁罡稍微端了一下雙臂散發體內力道,翻湧的五臟六腑終於平歇了下來,「呼」徐徐吐出一口氣來,偏頭對牛有道低聲說:「道爺,沒事!」

  牛有道立刻換了笑臉,對那老頭笑眯眯道:「老人家,這一掌我記下了,以後若有機會,定讓老人家也吃我一掌試試!」

  那老頭神態和藹,欠了欠身,「老奴候著。」

  「好!」牛有道笑容可掬,微微點著頭,目光很深刻,似乎一時半會兒不願從對方臉上挪開。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8 17:18
第四十七章 你還我錢

  他總體上來說,是個很大度的人,唾面自乾的事情不是沒經歷過,可針對某些事情他又挺小心眼的,譬如眼前這事。鳳若男要殺他,袁罡出手阻撓於情於理都是正常的事情,袁罡出手也很客氣,只是擋住,並未如何,這老頭出來調停也沒什麼,可沒必要暗中下這毒手。

  聽對方自稱『老奴』,明顯是下人護短,為小主人出頭,這份心情他能理解,不過他牛有道也不是吃素的。

  剛才問對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並非虛言,他完全可以藉由十萬鴉將的事逼迫懲罰這老頭,至少也要逼這老頭賠禮道歉,鬧他一個下不來台。然而考慮到眼前的事,為避免節外生枝,他決定退讓一步,至於什麼賠禮道歉他也不要了,這事留著!

  一段小插曲似乎過去了,憋著勁掙扎的鳳若男卻不幹了,喊道:「娘,我不嫁!我要嫁也要嫁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絶不嫁商朝宗那苟且偷生的鼠輩!」

  她這樣說,牛有道不幹了,哪能讓這女人壞事,由得你想不嫁就不嫁嗎?反正對方被制住了動彈不了,也咬不了人,他走到鳳若男跟前,詫異道:「將軍何出此言?這世上還能找出比我家王爺更頂天立地的男人嗎?」

  一句話把天下其他男人都給啪下去了,令在場一幫男人很無語,不過也都知道這話當不得真。

  鳳凌波嘴角動了一下,心裡嘀咕,你要誇商朝宗也沒什麼,犯得著這樣貶其他人嗎?

  這種話連自己都鄙視了,牛有道哪還會在乎其他男人的想法。

  「放屁!」鳳若男極其粗魯地對其噴了句,令彭玉蘭有些尷尬,雖是個女將軍,可畢竟是女兒家的,這可是她女兒。

  牛有道無視其粗魯,反正又不是他娶回去,反而大聲質問:「將軍可曾見過我家王爺,又瞭解我家王爺多少?若不曾,憑何斷定我家王爺是苟且偷生的鼠輩?」

  鳳若男:「呸!我要見他作甚,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最好別讓我看見,否則定一槍刺死!還有你這狗賊,喪盡天良的狗賊……」噼哩啪啦一通臭罵。

  罵兩句也不會少塊肉!牛有道理解她垂死掙扎的心情,不跟她一般計較,陡然大聲一喝,將鳳若男叫囂的聲音壓制了下去:「將軍對王爺太過武斷了!將軍可知在天牢中關上幾年是何滋味?尤其是每日面臨刑訊逼供,面對那般酷刑,幾年下來能做到寧死不屈、絶不鬆口的漢子世上能有幾人?我所知者也唯獨我家王爺!」

  他環顧眾人豎了豎大拇指,「歷經磨難而不屈,鐵骨錚錚,這才是真漢子,這才是真英雄!事實說明一切,時間就是真理,而非那些所謂的英雄好漢能比!」

  回頭又問鳳若男:「將軍可知京城大門外,守城將故意羞辱,王爺拖著剛出牢籠的枯槁病軀眾目睽睽之下揮刀怒斬之?試問天子腳下,天下有幾人敢不畏生死殺守城將?將軍你敢嗎?」這一嗓門朝鳳若男吼的特別大。

  復又回頭問眾人:「在場諸位當中,有誰敢這樣做?敢的站出來看看!」目光盯向鳳凌波,「太守大人敢嗎?」

  這話問得鳳凌波有翻白眼的衝動,他想說商朝宗怕是篤定了當今目前不會殺他才敢那樣做吧?然而牛有道又回頭朝鳳若男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這才是熱血男兒,這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真漢子,而非將軍臆想的所謂漢子,臆想是沒用的,事實擺在眼前,將軍何故視而不見?為何非要捨近求遠、捨真在而求幻想?」

  鳳若男被他唬得一時間沒拐過彎來。

  牛有道扭頭又走到了彭玉蘭面前,「我家王爺乃世襲貴冑,其父寧王之名威震天下,當今尚且畏懼三分,如今雖被剝奪親王封號,卻也是堂堂正正的郡王,令嬡嫁給王爺就是堂堂正正的正室王妃,天下有幾個女人能享如此顯耀尊榮?僅憑『寧王之子』四個字,難道會辱沒令嬡嗎?此乃肺腑之言,望夫人明鑒!」

  王妃?彭玉蘭腦海裡閃了下這個字眼,斜目看了眼鳳凌波的臉色,隨後朝那老頭揮了揮手,「先帶下去看管!」

  那老頭立刻推了鳳若男的肩膀往外走,鳳若男回過神來,卻身不由己,扭頭大聲道:「娘,我不嫁,我不嫁,這惡賊是騙子,是個騙子,騙子的話豈可輕信!娘…牛有道,你還我錢,你還我錢……」

  人不見了蹤影,還錢的聲音還在迴蕩,面無表情的袁罡眉頭動了兩下。

  彭玉蘭也略有奇怪,問牛有道:「還錢是怎麼回事?」

  問這個就讓人尷尬了,牛有道樂呵呵道:「說來我和令嬡也是舊識,早年尚年少,還未入門上清宗,求尋的途中順江漂流,曾遇見過令嬡,差點被令嬡一箭射殺,後又蒙令嬡賜予銘牌等物,讓我日後來找她投奔,那個…總之說來慚愧,囊中羞澀,囊中羞澀,向令嬡借了點錢,回頭一定還,一定還!」他有意含糊其辭。

  彭玉蘭恍然大悟,順江偶遇的事情她好像也聽提及過,還借過錢嗎?倒是沒聽說起過,估計一個落魄小子也借不了幾個錢。

  鳳凌波出聲道:「好啦,別說那些沒用的,說正事,拿不出禮單上的東西,我憑什麼把女兒嫁給商朝宗?」

  能說出這話,說明他相信了那十萬鴉將的存在。

  牛有道遙指外界,「東西就在王爺封地青山郡內的蒼梧縣,這就是當今逼王爺回蒼梧縣的內因所在!」

  鳳凌波眯眼道:「當今既然知道下落,還能等到我去取?」

  牛有道:「若能如此輕易找到,王爺只怕早就死在了天牢內,哪還能等到如今?此事非同小可,寧王煉製此物時為求隱秘可想而知,就算是王爺去了蒼梧縣也得慢慢尋找才成。」

  鳳凌波:「連他都要慢慢尋找,那我還要他作甚,我自去尋找便是…」話未完,見牛有道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心中無語,人家之前說了,早有布置,敢甩開商朝宗去尋找試試,人家立馬能把這事捅得人盡皆知,屆時他鳳凌波也吃不消。

  轉念略想,改了口:「我若真答應與他聯姻,人馬一去蒼梧縣,只怕當今立馬就會反應過來,懷疑我已知曉此秘密!」

  牛有道兩手一攤:「那又如何?如今大燕內憂外患是他一手所造成,此時他敢公開和太守翻臉嗎?若敢的話,當今只怕早就將太守給剷除,不就是怕讓外敵趁亂而入嗎?此事他也不敢公開,諸國若知大燕國內有這東西,後果必然是諸國群起而攻,大燕立亡!而當今一旦知曉了太守已掌握此秘密,反而投鼠忌器,不敢將太守逼之過甚,太守若握有此把柄,廣義郡反而固若金湯,至少朝廷是不敢輕易再犯!此乃一舉兩得之事,太守不必遲疑,當早作決斷!」

  鳳凌波摸著下顎短鬚沉吟。

  彭玉蘭在旁潑出冷水,「寧王之子說著好聽,你千萬別告訴我說不知道寧王生前的極端主張,天下修士皆對寧王不滿,接納了他兒子,置我天玉門於何地?」

  牛有道立馬打了雞血般轉身,針鋒相對辯解:「夫人乃女中巾幗,何出此尋常婦人之見?寧王傻嗎?一位久經沙場之名將,豈會輕易置自己於敗局之中?哪怕就算他有那般極端的想法,正常情況下,夫人覺得寧王會宣揚出來嗎?別人不清楚,我家王爺身在局中卻是最清楚其中內因,夫人不妨細想當時的狀況,正值先帝對寧王青眼有加,對許多人來說,寧王繼承皇位已十拿九穩,卻偏偏在這時冒出寧王要與天下修士作對的事來,不覺得蹊蹺嗎?事發後,先是先帝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只怕天玉門也在其中一同施壓,之後先帝毫無徵兆突然駕崩,死得蹊蹺,忽又冒出個遺詔傳位於當今,局面徹底翻轉,最終誰得利?儘管無確切證據,誰幹的好事只要不蠢的人都能猜到。」

  轉身又環顧廳內幾名修士,牛有道估計都是天玉門的人,對眾人解釋道:「其父的主張,不代表其子一定會繼承,就算人心叵測,這個暫且拋開一旁不說。只要天玉門願意接納庸平郡王,對外揚言庸平郡王已放棄其父主張,不管大家信不信,天玉門的實力擺在這,沒人會因為個過氣的郡王跟天玉門鬧個玉石俱焚死磕到底,得不償失嘛!所慮者無非是當今會發動燕國境內的修行門派聯手對天玉門施壓,可天玉門手上有了『十萬鴉將』的把柄在,抖出去的後果當今承擔不起,試問當今敢這樣逼迫天玉門嗎?所以夫人的憂慮其實不足為慮!」衣袖一甩,的確是不足為慮的樣子。

  轉身又面對鳳凌波繼續勸說:「如此一來還有個好處,太守可藉此試探『十萬鴉將』之事是否屬實,若當今敢發動大軍進攻廣義郡、發動各派逼迫天玉門,那『十萬鴉將』之事定然是子虛烏有,太守可隨時放棄郡王,哪怕殺之,我等也無怨言!若不敢,當今的顧慮想必已不用我多說。」說罷朝夫婦二人拱手,「我家王爺娶令嬡之心的確赤誠,還望太守和夫人成全!」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9 08:18
第四十八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鳳凌波夫婦皆陷入沉默,商朝宗欲娶的『赤誠』是什麼樣的對方已說的很清楚,並非是有多喜愛,而是能倚仗這邊的勢力換取一線生機。只是女兒是這邊倚仗的重將之一,輕易嫁出去似乎有些不妥,不過話又說回來,若真如對方說的那般,『十萬鴉將』能捏在手中當把柄的話,朝廷對這邊的壓力必然減輕,女兒出嫁了似乎也尚可。

  「你是上清宗的弟子,名聲較之寧王,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接不接受商朝宗另說,似乎沒必要給你提供庇護吧?」

  倚靠在後面頂樑柱旁的白遙突然漫不經心冒出一句話來將軍。

  牛有道偏頭一看,隨口擋消:「我已被上清宗逐出師門,和上清宗已無任何關係!」

  在場諸人皆一愣,別的話能亂說,修行界這般脫離師門的話有欺師滅祖的嫌疑,可沒人敢亂說,難道宋衍青截殺與此有關?

  白遙慢吞吞再次強調了一次:「你和宋家的事,我天玉門不想捲入。」還是上句話的意思,天玉門沒必要庇護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牛有道不以為然,開什麼玩笑,他在南山寺與商朝宗等人辭行時就說到過宋家報復的事,他說過自己會解決此事,如今跑到這裡來了豈能白跑一趟?面對鳳凌波微笑道:「忘了告知太守,我師傅名叫東郭浩然,恩師座下弟子僅剩我一人,寧王煉製十萬鴉將之事正是恩師一手包辦,尋找那十萬鴉將之事,也許我能幫上忙!如若不需要在下幫忙,我自會離去,絶不打擾!」言下之意是你們看著辦。

  這廝居然是東郭浩然的弟子?眾人無語,若真是的話,還真有這可能,寧王和東郭浩然的關係不是什麼秘密。

  白遙緩緩閉上了眼睛,被堵得沒話再說。

  鳳凌波倒有幾分奇怪道:「先不說商朝宗為人,商朝宗目前的處境並非明主,你為何這般賣力追隨?」

  牛有道面不改色道:「識英雄、重好漢!」似乎回應了之前勸說鳳若男的話。

  鳳凌波哼哼冷笑一聲,斜睨道:「商朝宗我多少瞭解點,雖不是窩囊之輩,卻不如其父,謀不至此,否則當初也不會中計鋃鐺入獄。這般設計,讓你來做說客的可是洛少夫的弟子藍若亭?」

  洛少夫便是藍若亭的授業恩師,乃寧王心腹,也是寧王麾下第一謀士,寧王在那般逆境下能支撐多年不倒,洛少夫居功至偉,其名號天下皆知。

  牛有道本就是個不喜歡出風頭的人,太平盛世都不願招搖的人,又何苦是這亂世之中,當即點頭道:「不敢有瞞,正是藍先生的建議!」

  「藍若亭…名師出高徒啊!」鳳凌波頗為感慨地嘆了聲,又瞅著牛有道問道:「你可願來我麾下效命?」有點看上了,他又不瞎,對方在這廳內誇誇其談的三寸不爛之舌也算是本事,也算是個人才。

  眼神又瞟了下袁罡,他發現商朝宗手下能人還是挺多的,有眼前嘴皮子耍的溜的牛有道,還有善於謀略的藍若亭,那個袁罡也不錯,不知還有沒有其他人,他倒是頗為期待,若真能將商朝宗一夥打包囊括進來也許並非壞事。

  牛有道笑言:「太守今後和郡王都是一家人,為郡王效力自然就是為太守效力,沒什麼區別,今後旦有所命,焉敢不從?」搞得商朝宗已經娶了鳳若男一般。

  彭玉蘭忍不住罵了聲,「好一個伶牙俐齒!」

  牛有道笑臉以對,再次拱手道:「夫人過獎了,不過誠心盼夫人早日成為王妃之母倒是真的!」目光又看向了鳳凌波,等他確切的回覆。

  『王妃』字眼再次讓彭玉蘭心動了一下,轉而心情又異常複雜,這般嫁女似乎…

  「此事容我再斟酌!」鳳凌波徐徐沉吟。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鳳凌波的態度又如此緩和,牛有道知道事情已經十拿九穩了,只是這種事干係重大,鳳凌波還不能做主,怕是要請示背後的天玉門。

  牛有道也不掃他面子,提醒道:「有一事需提醒太守,郡王還在南山寺等消息,這邊迎娶的動靜這麼大,朝廷那邊的人怕是已經得知了消息而上報。郡王這一路上難說沒有朝廷的修士高手在盯梢,拖久了郡王怕是會有危險,不管太守答應還是不答應,都希望太守能派人去接應,免得郡王遭人毒手!」

  這話倒是讓鳳凌波和彭玉蘭的臉色一肅。

  彭玉蘭:「活該!誰讓你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牛有道心想,不搞的人盡皆知,讓人知道商朝宗娶了鳳若男借廣義郡的勢,何以讓朝廷那邊忌憚,萬一你這邊悄悄控制住我們這邊,豈不是要節外生枝,自然是要先切斷你這邊可能產生的非分之想。

  他也只能是一笑了之,繼續催促,「郡王那邊不宜拖延,遲則生變!」

  鳳凌波立刻看向之前剛回來的那個老頭,沉聲道:「壽年,你親自帶幾個高手去南山寺那邊接應,其餘接應人馬隨後就到!」

  牛有道瞅向那個剛對袁罡動手的老頭,心裡記下了對方的名字!

  「是!」老頭應下,轉身大步而出,走到門口一張手,不知從哪扔出一支寶劍,啪一聲抓入手,整個人背影氣勢都變了,哪還像個畢恭畢敬的老奴。

  牛有道略眯眼,看來這個太守府內的高手不少,隨便一個看似老奴僕的人都不簡單。

  不過也能理解,若非如此,鳳凌波只怕早就被朝廷的人給做掉了。

  從側門而出時,壽年身後已經跟了四個黑衣人,五人一起縱馬離去。

  城門而出,五人立刻縱馬加速馳騁,放開了狂奔,壽年在前,大袖兜風,衣衫獵獵飛揚。

  就在五人出城後不久,五百鐵騎隆隆馳騁而出,奔往了同一個方向。

  前面五人先行是一路的驛站有坐騎換乘,後面五百騎驛站肯定沒那麼多馬匹換乘,速度趕不上可想而知。

  沒多久,又有一騎出城,是牛有道安排先行去報信的親衛,商朝宗那邊一點都不知情,怕會出現什麼誤會。

  此時天色漸漸暗下……

  廣義郡城內議論紛紛,城中百姓皆在議論鳳若男嫁給商朝宗之事。

  太守府,傳給天玉門的消息已經發出,靜候天玉門的回覆。

  書房內,燭光搖影,鳳凌波踱步來回,思索中問了句:「夫人,你覺得天玉門那邊會答應嗎?」

  坐在一旁的彭玉蘭放下手中茶盞,「牛有道所言完全在理,天玉門沒理由錯過壯大自己的機會,此事完全值得天玉門暗中施展拳腳,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我也如此認為,只是若男那邊…」鳳凌波話未說完,外面有下人來到,奉上了一份密信。

  鳳凌波接了密信看過後,冷笑一聲,回頭對下人吩咐道:「傳消息給京城那邊的人,暫時避避風頭。」

  「是!」下人應聲離開。

  彭玉蘭起身走來,「京城那邊怎麼了?」

  「王橫!牛有道殺了他女婿,你說還能怎樣?」鳳凌波順手把密信給了她。

  彭玉蘭接手查看,內容是王橫希望鳳凌波這邊幫忙扣下牛有道押往京城,說什麼這事算是他王橫欠鳳凌波一個人情。

  王橫的人情和那十萬鴉將比起來,有點微不足道,鳳凌波讓京城的人避避風頭,彭玉蘭便知丈夫是什麼態度,問道:「如何回王橫?」

  「迎娶的動靜鬧這麼大,王橫很快就會知道消息,還用回嗎?」鳳凌波擺了擺手,不提這事,反而嘆了聲,「若男年紀也不小了,早該嫁人了,這事成了我的心病,可她東看不上,西看不上,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男人?說到底還是有點自慚形穢,表面上硬逞強故作掩飾罷了。若男那邊還是要你這個做娘的去勸勸,你們女人間好說話,耐心點,道理跟她好好講明白…唉,說實話,這樣把若男給嫁了的確是有些不妥,不過話又說回來,商朝宗依附咱們這邊後,就要看咱們的臉色,總比嫁一個不受咱們控制的好,女兒嫁給他,咱們也放心,至少不會吃虧,你好好跟她說說。」

  「唉!」彭玉蘭一聲嘆,點了點頭,她心裡清楚,這事真要是天玉門做了決斷,由不得女兒不答應。

  話又說回來,她女兒太強悍,加上外形上的確不太嬌媚,正常點的男人都不敢娶,這一年年拖下去早就過了適婚的年紀,她心裡也著急。儘管知道那個牛有道是個伶牙俐齒的說客,可細想想人家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嫁給商朝宗也沒什麼不好的。女兒不嫁則已,一嫁就變成了王妃,如此結果其實再好不過了,她還真沒什麼不滿意的,商朝宗那邊的利益訴求她也完全能理解。有些事情她也心知肚明,就自己女兒那外貌條件,還有那性格和脾氣,真正願娶的男人估計都是衝鳳家背景來的,放在商朝宗頭上也一樣。

  「我去看看那丫頭。」彭玉蘭唉聲嘆氣地走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9 17:10
第四十九章 我娶鳳若男?

  她走後,屋內一陣徘徊思索的鳳凌波回頭招呼一聲:「來人!」

  一名下人進來,他指了指擺在書案上的密信,道:「給牛有道送過去!」

  「是!」下人取了密信離去。

  牛有道暫時落腳在太守府的客院內,有人監守著。

  燈下,牛有道拿著那封密信反覆看了幾遍,王橫?王橫是誰他不知道,不認識也沒聽說過,不過從內容上押往京城去判斷,京城那邊自己除了得罪過宋家也沒別人,是誰要害自己不難猜出。

  這都不算什麼,宋家要報復他早有心理預期,並不奇怪,讓他感到有意思的是鳳凌波把這密信給自己看,其中的意味就很多了,自然不乏嚇唬自己的意思。

  「估計宋家已經知道了,看來唐素素那邊沒有把宋家糊弄過去,唐老太婆怕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牛有道順手將密信遞給了一旁的袁罡。

  袁罡反覆看過後,問:「王橫是誰?」

  牛有道微微搖頭:「不知道,肯定和宋家有關,能和鳳凌波這種口氣傳話的人,地位怕是也不低,隨便問問應該就能打聽到是什麼人。」

  袁罡默了一陣,忽試著問了句:「宋家若是報復上清宗,會不會連累那個唐儀?」

  牛有道眼瞼微垂,「這個重要嗎?」

  袁罡沉默了,不說話了,將手中紙遞到燭火上燒了……

  山中夜色分外淒涼,竹竿上的白幡輕輕隨風飄蕩,座座新墳旁一堆篝火,商淑清席地撫琴,琴聲幽咽,令人感傷。

  斯人已逝,以琴聲祭奠緬懷。

  商朝宗在旁負手而立,眺望那月色下的影影綽綽,心中思緒萬千,遙想當年,家門風光無限,一轉眼落魄如斯,如喪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終日,幽暗天牢內的那幾年刻骨銘心,有時甚至猶如噩夢。

  一切的突變和不幸都已迎面走過,他並不怨恨誰,要怨也只怨自己無能,更多的是茫然,對前途飄忽不定的茫然。

  眼前撫琴的妹妹,聰慧無比,溫婉賢淑,知書達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卻硬生生被生活逼迫得堅強勇敢。本是名門大家閨秀,手中常捧書香墨寶,如今卻腰懸寶劍,與一群男子在馬背上顛沛流離,不畏艱辛,不曾有半句怨言,反而時常安慰鼓勵他這個哥哥。排除臉上的惡斑不論,無論從哪點來說,妹妹都本該是世間男子難尋的好女人,卻因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無能,挑不起重擔而誤了此生,愧對父母在天之靈。

  再看看四周樹林中明裡暗裡現身為他警戒著四周的親衛,都是沙場上的老兵,哪怕看不見前途和光明,依然拋家棄口追隨著他,追隨他追尋那未知的未來。他深知這受益於父親的遺澤,可這越發令他心中不安,怕辜負這些人,不知自己能帶他們走向何方,他只能不斷告訴自己,向前,向前!

  可是前途渺茫,在這裡遵牛有道的意思裝模作樣,並不能讓他心安,實在是牛有道那似是而非的行為讓他心裡沒底。

  黑夜漫長,眺望夜空,每個夜晚,心中都無比期待天明的到來……

  一夜過去,晨曦綻放,墳堆旁的簡易茅棚內,商朝宗和衣斜靠打盹,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令他霍然驚醒,下意識伸手捉了身旁的刀,抬眼一看,是自己人。

  一名親衛拱手稟報導:「王爺,寺廟外來了幾個人,說是廣義郡太守府的人,說是法師通融來的。」

  牛有道請來的?商朝宗精神一振,之前牛有道還讓這邊儘量拖幾天,沒想到才一天過去就有了消息。

  霍然站起,奈何一條腿卻因盤的太久而麻痹,竟有些站不穩,連連用力跺了幾下腳,疏通了一下經絡,方大步而出。

  不一會兒,商朝宗、藍若亭、商淑清領著一群人快步來到了山上。

  之所以全部宿在山下墳堆旁,也是因為遵牛有道的話佯裝哀祭亡靈,而遵牛有道的話也純屬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壽年領著四個人等候在南山寺的寺門外,見到商朝宗等人上山,心裡還正納悶,有房屋不住,住山林中是什麼意思?

  商淑清因女子身份,早年常守閨房,不認識壽年。商朝宗和藍若亭相視一眼,兩人卻是認識壽年的,寧王尚在時統攬燕國兵馬,每逢年節時廣義郡也會差人來送禮,代表鳳凌波來的次數最多的便是鳳家的管家壽年,也就是眼前這位。

  兩人有點意外,竟然是鳳凌波的管家親自來了。

  見到人來,壽年面露微笑,抱劍拱手道:「老奴見過王爺,見過藍先生,這位想必是郡主,老奴有禮了。」

  商淑清搭手回了一禮,商朝宗和藍若亭則抱拳意思了一下,放下手的藍若亭笑道:「壽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壽年欠首,溫和露笑:「藍先生過獎了。」

  藍若亭:「壽兄是牛有道請來的?」

  壽年頷首:「奉命前來保護王爺…」說到這略有疑惑,「難道牛有道不是王爺派去見太守的?」

  「呃…正是正是,不知牛有道現在人在何處?」藍若亭呵呵笑著點頭,有點含糊其辭,實在是牛有道的行事風格讓人很無奈,啥都不交代清楚,這邊也不知道牛有道究竟跟鳳凌波談了點什麼,究竟是怎麼談的,談的結果又如何,怕說錯了話壞事。

  這邊實在難以相信鳳凌波能借兵給商朝宗,可看壽年這架勢,似乎真的成了,可能嗎?鳳凌波真的敢介入此事?見鬼的是,牛有道居然沒回來,連個知情回話的人也沒派來,搞得他們想問都不好問。

  「牛有道暫歇在太守府內恭候王爺。王爺,這荒山野嶺之地,恐有凶險,不宜久留,還請隨老奴先回郡城,太守派來的接應人馬已在途中,路上必能遇見。」壽年做了個伸手相請的手勢。

  這邊很為難吶,不知走還是不走的好,藍若亭稍作思量,正準備探探話,山下忽有人跑來,正是牛有道派回來傳話的親衛,藍若亭等人見之精神一振。

  這邊請了壽年稍等,拉了那風塵僕僕而歸的親衛到一旁,藍若亭迫不及待問道:「法師可有消息回來?」

  親衛連連點頭道:「法師說大事可期,十拿九穩,讓王爺等隨廣義郡的人一起回去,他自己暫時不便過來,在郡城恭候王爺大駕!」

  十拿九穩?三人聞言為之振奮,真的借到兵了?委實難以置信,天吶,真不知道牛有道是怎麼做到的!

  商淑清面紗下的明眸異彩連連,商朝宗興奮地以拳擊掌,猶如迷暗中看見一道光明。

  藍若亭振奮不已地關心道:「法師可好,沒出什麼意外吧?」

  親兵道:「法師安好,求親的事很順利!」

  「呃…」藍若亭愣住,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求親?」商朝宗狐疑,「求什麼親?」

  商淑清面紗下的神色亦錯愕中,是說求親嗎?

  「王爺不是要娶廣義郡太守的女兒嗎?」親衛懵懵地問了聲,他以為牛有道的所作所為是王爺這邊安排的,現在看王爺等人的反應怎麼感覺不像?

  商朝宗指著自己,不可思議的樣子問道:「本王娶鳳凌波的女兒?」

  親衛有些傻眼地點頭,那眼中神色彷彿在問,難道不是嗎?

  商朝宗又問:「法師這樣說的?」

  親衛:「法師已經這樣做了,彩禮已經送給了鳳家,並當眾宣布了是王爺要娶鳳凌波的女兒。」

  商淑清和藍若亭面面相覷,怎麼感覺這事有點亂?

  商朝宗難以置信地再次確認:「我娶鳳凌波的女兒?娶鳳凌波哪個女兒?」

  親衛意識到這問題大了去了,驚疑不定道:「王爺,鳳凌波難道還有幾個女兒不成?當然…當然是…」他想起了幾人在太守府外護著彩禮時的情形,鳳若男怒沖沖而來,幾人親眼見到了鳳若男的樣貌後,貌似還提王爺唏噓了一把。

  「鳳若男?我娶鳳若男?」商朝宗瞪大了眼睛,借兵怎麼變成了娶鳳若男?愣愣道:「這怎麼可能?你說的大事可期、十拿九穩是指這事?」

  「……」親衛無言以對,慢慢點了點頭,表示是的。

  商淑清和藍若亭也有點懵,娶鳳若男?這事怎麼感覺比向鳳凌波借兵還更不靠譜,鳳凌波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女兒、廣義郡的主將之一嫁給商朝宗?

  藍若亭指著那親衛道:「具體怎麼回事?你速把詳細經過原原本本說一遍。」

  「我們到了廣義郡後,在一家客棧落腳,法師立刻吩咐我們去打探鳳凌波和鳳若男在哪……」親衛把到廣義郡的情況詳細道來,怎麼打探消息的,牛有道怎麼去了軍營,又從軍營弄了箱金幣出來,又是怎麼大肆採購彩禮、怎麼送到太守府的,袁罡又是怎麼當眾宣佈喜訊的,袁罡和牛有道進了太守府又是怎麼朝外遞消息的等等。

  三人聽完後徹底無語了,這哪是去借兵的,從抵達郡城的行事節奏來看,這擺明了就是直接衝著提親去的。

  「瞎胡鬧!」商朝宗怒了,一張臉忽紅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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