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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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50824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0 08:20
第五十章 藍若亭害我

  就差沒失態發飆,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氣得發狂的徵兆。

  正常來說,隨扈法師也算是手下,雖然這個隨扈法師的情況不太一樣,因個人實力有限沒辦法對其有什麼牽制,壓根約束不了人家,但表面上的名分擺在這。見過這樣的手下嗎?竟敢擅自幫主公去娶親,這麼大的事連聲招呼都不打,和把主公給賣了有什麼區別?

  那親衛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這事王爺真不知情啊!

  藍若亭撚鬚略默,揮了揮手,示意那位親衛先退下了,方徐徐道:「王爺息怒,這事怕還是衝借兵去的!」

  商淑清亦微微點頭,「哥,先生說的有理,娶親和借兵之間並不相悖,反而可能有助益,還記得他走之前說過可能要讓哥受點委屈嗎?也許正是此事!」

  商朝宗努力平復下心情,臉上怒色慢慢壓下,稍微理智了一點後,沉聲道:「鳳若男乃是鳳凌波麾下主將之一,哪能輕易外嫁?更不用說是嫁給我,娶人家的女兒還要借人家的兵,你們覺得可能嗎?」

  這事是讓二人覺得有點奇怪,為了借兵而娶人家女兒,鳳凌波又不是傻子,何況商朝宗如今的狀況,鳳凌波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商朝宗?不可能加上另一個不可能那就是絶對的不可能,這事讓人滿頭霧水想不通。

  商淑清沉吟道:「按理說,鳳凌波是絶不可能將女兒嫁給哥的,可看這兩頭來人的情況,連鳳府的管家都親自來了,似乎真有可能。」

  若不可能倒還罷了,商朝宗怕的就是這個有可能,這不是開玩笑麼,咬牙道:「你們誰見過鳳若男?聽說此女之雄壯更勝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藍若亭嘴角牽強了一下,商淑清聲音輕輕柔柔地問了聲,「哥,樣貌真的很重要嗎?」

  「……」商朝宗一愣,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鳳凌波不可能答應。」心中滿是自責,怪自己說那樣的話忘了妹妹的感受,畢竟妹妹的樣貌…

  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真相,幾人當即還是決定去郡城當面弄個明白。

  人馬集結,一起在新墳前祭拜告別後,連同壽年等人,一行出了山,上了官道,隆隆疾馳而去。

  一路上,商朝宗那叫一個惆悵啊,其實鳳若男的樣貌他真不在意。當然,若真娶的話,誰不希望娶個嬌俏娘子。關鍵他有自知之明,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沒了挑肥揀瘦的資格,只要能帶著大家走下去,能讓大家有條活路,能給大家爭取到前途,他個人的得失已經不重要,兒女之情早已不做那奢望。

  怒氣過了,冷靜下來想想,他現在反倒期望牛有道能不負他所望,只要事情能成,就算娶個母夜叉,他也認了!

  隆隆蹄聲中,身形在馬背起伏的商淑清不時偏頭看看神色惆悵的哥哥。

  她也明白,若鳳若男真如傳言中的那般,對哥哥的出身來說,的確是委屈了他。然而她沒有勸,也沒有安慰,更沒有表示同情,是因為她很清楚,兄妹兩個走到今天這步都沒了多餘的選擇,走到今天這步已經不僅僅是兄妹兩人的事,身邊追隨的這些人已經將身家性命託付給了他們兄妹,不是尋常百姓家,個人榮辱已經不重要,別說哥哥娶鳳若男,就算是鳳凌波要娶她為妾,她也會咬著牙認了,奈何她這張鬼臉能闢邪,掀開紗巾就能把人嚇一跳,估計也沒哪個男人能看上自己!

  護送的壽年偶爾會回頭看上一眼,一行後面跟了二十來名和尚,全部換上了便裝帶著氈帽掩飾光頭的和尚,每人都背著大包小包的經書,他就納悶了,商朝宗帶著這群和尚幹什麼?

  長途跋涉,半途中,與廣義郡派來接應的五百鐵騎會面在了一起,雙方匯合成了規模更大的騎兵陣容。

  壽年也注意到了,途中偶爾有商朝宗的零星手下從兩邊山林跑出加入。

  這一行的進度明顯比不得壽年來時一路驛站換馬疾馳不停。

  天色已晚,太守府華燈初上,接到快報,獲知商朝宗一行大概還要兩個時辰後才會抵達郡城,牛有道決定提前去城門迎候,有些事情還是在太守府外面和商朝宗等人說清楚的好,如果商朝宗犯倔勁不從,他得想辦法脫身,關在高手眾多的太守府可不好脫身。

  這邊讓人向鳳凌波請示了一下,隨扈法師迎候自己主公是正當的,鳳凌波倒也沒有阻攔。

  得了允許,牛有道和袁罡剛走出客院,只見一行數人堵了去路,正眼一看,不是別人,彭玉蘭帶著幾個人攔住。

  「見過夫人!」牛有道樂呵呵見禮。

  「眼不花的話,就自己看看。」彭玉蘭隨手抖出一張紙來,讓身邊人轉遞給了牛有道。

  牛有道接到手中藉著燈光那麼一看,頓時小汗一把,這不是他和鳳若男的賭狀麼?上面還有他、鳳若男和袁罡的籤押,這賭約他也有一份。不用多想,肯定是鳳若男把什麼都告訴了自己娘,他還期望鳳若男能顧忌顏面,羞於告訴別人,沒想到那大塊頭女人還真是不怕丟人啊!

  袁罡斜了眼上面的字跡,也認出來了。

  牛有道嘴上樂呵呵道:「令嬡真調皮!」

  順手就想將這賭狀給收起來,結果彭玉蘭伸手勾了勾,牛有道只好老老實實還了回去,當人家面敢來硬的估計不夠人家揍的,好漢不吃眼前虧!

  彭玉蘭揮著賭狀,冷冰冰問:「見過無恥的,沒見過你們這般無恥的,連這般不要臉的事情也做的出來!」

  從女兒那獲知真相後,她震驚了,居然借她女兒的錢…不,應該說是騙她女兒的錢來買彩禮來提親娶她女兒,這事說著都繞口,卻偏偏有人能幹出來,人怎麼可以這般無恥?鳳若男自己也是羞憤難耐,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奈何大仇未報,一頭撞死豈不便宜了狗賊!

  這事鳳凌波事後也知道了,讓彭玉蘭算了,對比起聯姻要做的事來,這點錢也不算什麼,男人心都比較大。但是彭玉蘭嚥不下這口氣,已經夠委屈女兒了,哪能再把女兒這樣嫁出去,她得幫女兒來討個公道。

  牛有道唉聲嘆氣道:「夫人,實在是沒辦法,郡王目前的處境想必夫人也有耳聞,實在是囊中羞澀,對,囊中羞澀,又不好空著手提親,藍先生只好出此下策!」之前鳳凌波不是問他是不是藍若亭的謀劃麼?這就是不出鋒頭、低調的好處,他現在可以一股腦地將責任全部推給藍若亭。

  彭玉蘭寒著臉道:「我不管他是藍先生還是紫先生,賭狀是誰簽的我找誰,這十萬金幣還有他…」朝袁罡抬了抬下巴,「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

  若單單是要錢,牛有道還能往商朝宗那邊推,要袁罡他哪能答應,只好再不要臉一回,立馬臉一板,「夫人,您這樣說的話,那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哦?」彭玉蘭呵呵冷笑一聲,晃著手中賭約,「我不講道理?難道這白紙黑字有假不成?」

  牛有道擺了擺手,一臉肅然道:「假倒是不假,可問題是,若真要依賭約來說的話,我並沒有輸,誰敢說我一個時辰之內不能還錢?問題的關鍵是,一個時辰還沒到,我人就被抓到太守府來了,令嬡若是和太守府聯合起來這般作賭,的確是有贏無輸,只是這理放哪都講不過去吧?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這話本來是他用來防備和鳳若男講理的,沒想到用到了鳳若男的娘頭上。

  「……」彭玉蘭啞了啞,腦子裡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個理,可想想又不對,這擺明了是圈套,轉瞬怒極反笑道:「好,賭約不說了,那一萬金幣怎麼算?你是不是也準備不還了?」

  牛有道連連點頭道:「哪能不還,還,一定還!」

  彭玉蘭喝道:「什麼時候還?」

  牛有道果斷道:「王爺回來後立馬讓王爺歸還!」他才不會去背這個債。

  「好!我等著,敢食言不還試試看!」彭玉蘭砸下狠話扭頭就走,她篤定了對方目前還不起,若能拿出這筆錢來,也犯不著行此下作手段,回頭準備以此好好臊臊那個出餿主意的藍若亭,是立刻還錢,還是寬限一些時間遵賭約還錢,任選!有她盯著,她保證整個廣義郡無人敢借錢給商朝宗,打定了主意幫女兒出這個頭,不出這口氣憋得慌,太欺負人了!

  她走了,懷裡抱把劍的白遙卻留下了,淡淡偏頭示意了一下,「聽說你要去迎候郡王,太守讓我等陪你們去。」既是保護防備宋家那邊下毒手,也是盯梢,沒辦法,這廝是東郭浩然的弟子,也許對找到那十萬鴉將有幫助。

  牛有道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鄙夷神色,乾笑道:「實在是人窮志短,讓前輩見笑了。」

  白遙淡然道:「也的確是無恥了點!」

  「唉!藍若亭害我!」牛有道搖頭苦笑,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行離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0 17:12
第五十一章 這樣也行?

  廣義郡郡城,城外有壕溝吊橋。城門天亮前打開,吊橋放下,供百姓通行,天一黑則收吊橋關閉城門,出行人員倘若沒趕上關閉城門的時間進出城,要麼在城裡過夜,要麼就宿在城外,普通百姓沒有可通融的說法。

  據聞當年武朝天下一統時,城門幾乎日夜不關,如今天下爭雄,尤其是廣義郡這種擁兵自重的地方,城門是再也看不到那種夜不閉門的狀況。

  城外倒也不是一片漆黑不見,有架著燃燒的油鍋,間隔擺放,火光熊熊,防備有人靠近而城上的人看不見,城外有一小班人駐守,負責添油加火,而夜間城外兵卒上下皆以吊籃的方式起落。

  牛有道要來迎候商朝宗,白遙將牛有道帶到了城牆上等候。

  見牛有道東張西望,似乎對城外的防守布置很感興趣,若不是知道不應該,白遙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哪裡派來打探軍情的探子。殊不知,牛有道這個『考古』出身的只是對類似古代這種夜間防禦模式感興趣,因為有些隨時光而逝的東西是再怎麼考古也看不到的。

  別說牛有道,就連袁罡也很是注意了一下,跟了道爺多年,多少染上了些職業病。

  這一等,等到了後半夜,遠處官道上出現了成群的火把火光,引起了城頭守軍的注意,城頭的騷動也驚動了在城樓內休息的牛有道等人,都出了城樓張望。

  等了沒多久,近千騎兵隆隆而至,正是護送商朝宗一行的人馬到了。抬頭上看的商朝宗等人看到了站在城牆火把旁揮手致意的牛有道,還有如影隨形默不吭聲陪著的袁罡,後者永遠都是冷酷模樣。

  不管怎麼說,看到了牛有道在這裡,多少讓人安心了不少。

  城上城下核實驗證了是自己人,得了上面軍令,放下了吊橋,打開了城門,放了一行入城。

  一行進來,城門封閉,吊橋再次吊起。

  城內下了城牆的牛有道終於和商朝宗等人碰了面,互相拱手打招呼。

  「道爺!」聽到商朝宗等人這般稱呼牛有道,無論是白遙,還是壽年都有些詫異。

  牛有道呵呵道:「王爺,太守大人已經空出了一座莊園給王爺一行暫時入住,現在天色已晚,明日再去拜見太守也不遲。」眨了眨眼。

  商朝宗等人有很多疑問,但也看到了牛有道的眼色,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不是說話的地方。

  一行再次上馬,在壽年等人的引領下來到了城內的一座莊園,地方不小,足夠商朝宗隨行數百人進駐。

  壽年把人帶到就告辭了,他的任務完成了。

  商朝宗的親軍暫時接手了莊園,立刻展開了搜查,不是對鳳凌波不放心,而是例行的必要。

  確認沒什麼問題,該輪休的輪休,該值守的值守,該巡邏的巡邏。

  商朝宗幾個核心人物進了主院,儘管風塵僕僕,但壓根沒心情歇下,吩咐了人戒備四周不讓外人靠近。

  牛有道就知道幾位有話問自己,一進客廳,商朝宗立刻迫不及待問道:「道爺,聽說你在撮合我和鳳若男的親事,不知是真是假?」

  牛有道很坦誠地點了點頭,「不出意外的話,這門親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依我看,鳳凌波心切,也不會久拖,估計王爺正式迎娶鳳若男也就是這幾天的事。」說著樂呵呵拱手道:「先行恭喜王爺!」

  得到了確認,藍若亭和商淑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商朝宗的反應。

  商朝宗神情抽搐道:「道爺,這麼大的事為何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

  牛有道嘆道:「唉,形勢所迫,那個鳳若男長得不算太漂亮,我不是怕你想不通嗎?王爺,將就一下吧!」

  袁罡默不吭聲,他瞭解道爺,知道道爺還不是很信任商朝宗一夥,辦什麼事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底牌和盤托出,萬一其中有什麼貓膩的話,一旦有人在計劃中作梗,搞不好會有危險,道爺這種老江湖不會輕易將自己逼入絶境。

  這哪是什麼將就不將就的問題,商朝宗哭笑不得,奈何他知道自己和牛有道之間的關係有點似是而非,有些事情他不好直接質問或表態,怕引起牛有道的不滿或什麼誤會,他也不傻,能看出牛有道對這邊的態度有所保留,並未歸心。就連妹妹商淑清也建議他在牛有道面前的言行暫時不要太滿,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有些話由她和藍若亭來說。

  藍若亭沉吟道:「道爺撮合這門親事,和借兵有關嗎?」

  牛有道樂了,揶揄道:「王爺成了鳳凌波的女婿,鳳凌波豈能不保護王爺,派點兵給王爺很正常嘛。」

  「道爺,王爺心急著呢,你就不要逗他了。」藍若亭苦笑著搖了搖頭,提出了幾個疑問:「鳳凌波怎會答應把鳳若男嫁給王爺?就算嫁,又怎會借兵給王爺,更不用說派兵隨王爺去蒼梧縣,總不至於讓王爺留在廣義郡吧?那就是公然抗旨,鳳凌波沒必要惹這麻煩!」

  看對方長途奔波風塵僕僕,還未洗漱,面有疲憊之色,牛有道不再逗了,正色道:「自然沒那麼容易答應,肯定有條件,條件就是把十萬鴉將給他!」

  「啊!」幾人大吃一驚,因為對他們來說,十萬鴉將壓根是不存在的事情,所以沒想到牛有道會拿一個虛無的東西來當條件和鳳凌波談判。

  藍若亭憂心道:「沒有的東西,連影都看不到,鳳凌波豈能答應?」

  牛有道反問道:「誰說是沒有的東西?有當今陛下幫忙證明還不夠嗎?」

  幾人一愣,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很簡單,講事實、擺道理,讓鳳凌波相信十萬鴉將存在就行……」牛有道把大概的說服經過講了下,其實邏輯關係真的很簡單,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三人聽完後恍然大悟,也很無語,這樣也行?不過不得不承認,有理有據,鳳凌波很難不信,難怪能讓鳳凌波不惜將女兒嫁予。三人算是服了這傢伙,還真敢下手啊!

  商淑清頗為擔心道:「這樣只能騙一時,騙不了長久,回頭我們拿不出東西來豈不麻煩?」

  牛有道不以為然道:「郡主,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騙?你看我像騙子嗎?」

  商淑清心想這不是騙是什麼?不過表面上還是擺了擺手,「道爺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

  牛有道:「我知道你不是這意思,我理解,不用解釋!郡主,這不叫騙,這叫手段,你見過幾個做賊的會因為擔心被抓而不去偷的?江湖上混的,三教九流,一個個都想在江湖上立足,因此就得各顯神通,各憑本事,這第一腳都沒踏出去,你就擔心會踩翻船,那就別玩了!回頭鳳若男都成了王爺的妻子,咋的,鳳凌波還真想殺女婿讓女兒變成寡婦不成?

  再說了,只要人馬到手,有了安穩立足之地,有了施展的空間,咱們也不是死人,活人還能被尿給憋死不成?遲早把借來的人馬變成咱們自己的人馬。這邊,鳳凌波也是個傀儡,真正說話算的應該還是天玉門,總之一句話,最後還得看王爺對天玉門來說是不是有利用價值,只要有價值,就算明白告訴他們沒有十萬鴉將這回事又如何?照樣不會割捨王爺!說到底最後還是得看王爺自己能不能讓人家看上眼,否則就算找到了十萬鴉將給人家,沒了價值的王爺照樣如意不到哪去。

  郡主,十萬鴉將只是個變現的手段,你不要惦記十萬鴉將以後交不了差的事情,只管琢磨怎麼把這借到手的本錢如何能利用好了去賺錢,儘管向前看,其他的都是浮雲!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好怕的?」

  這番見解頗為另類,卻令三人有茅塞頓開的感覺,真是聞所未聞,但想想的確有道理,聽著很是醒腦,也令三人對將來忽然有了強烈的信心。

  「道爺高見,淑清受教了!」商淑清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禮,紗巾後面的明眸又掃了眼袁罡,再次想起了袁罡當初的提醒…對你們的處境來說,道爺那個人比他的修為重要!

  商朝宗看向牛有道的眼神中多出一絲異樣,是肅然起敬!

  藍若亭卻是暗暗苦笑,難怪這廝能忽悠的鳳凌波嫁女兒,這張嘴簡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

  「沒什麼高見,只是面對現實罷了,那啥,王爺,咱們還是談點現實的問題吧。」牛有道朝商淑清擺了擺手,握拳嘴邊乾咳一聲,伸手到袖子裡掏了掏,抖出一張紙來,遞給了商朝宗,「這是這回辦事的費用,王爺想辦法了結一下吧。」

  商朝宗接到手攤開了看,看過之後滿臉狐疑地抬頭看來,「你找鳳若男借了錢?」

  牛有道嗯了聲,「借了一萬金幣,本來對方逮住賠十萬金幣,我想盡辦法幫王爺省掉了利息,還本金一萬金幣就夠了。」

  什麼東西?藍若亭和商淑清都很好奇紙張上的內容,陸續拿到手中瀏覽了一下,這才發現是一張賭約。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1 09:00
第五十二章 管殺不管埋

  賭約欠一萬金幣倒也罷了,關鍵三人陸續想起了點什麼,想起親衛回來稟報時說的,牛有道從鳳若男的軍營裡弄了一箱金幣出來…

  三人想想有點不敢繼續往下想,那買彩禮的錢難道是從鳳若男那借的?

  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盯著牛有道,牛有道被三人盯的怪不好意思的,牽強笑道:「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我辛苦跑腿出力,好事也是王爺享,你們不會讓我還錢吧?」

  不是還不還錢的事,商朝宗有點忐忑道:「道爺,你借這錢幹嘛用了?」

  牛有道兩手一攤,「還能幹嘛用?當然是為王爺提親買彩禮啊!王爺放心,這錢我一文都沒多佔,買了什麼彩禮親衛們那邊都詳細記了賬,我不至於佔這點小便宜。」

  「……」三人目瞪口呆,真正啞口無言,這錢的用途果然是他們不想接受的,你居然借鳳若男的錢買彩禮去鳳若男家提親要娶鳳若男?這事說著怎麼有點繞啊!這事未免幹得也太那個了吧?咱再窮也丟不起那個人吶!

  三人的心情可以理解,堂堂寧王府出身,再落魄,骨子裡還是貴族,再窮也不會去幹這種不要臉的事。

  商朝宗有點眼花繚亂,有要暈倒的感覺,為了大局,鳳若男娶也就娶了,可真要這樣娶了鳳若男,讓他以後面對鳳若男情何以堪吶!

  商朝宗真的快哭了,苦著臉道:「道爺,你既然要讓我娶鳳若男,怎能去借鳳若男的錢買彩禮?」

  牛有道一驚一乍道:「找你要一萬金幣,你喊窮,你說拿不出來,我一剛下山的修士,身上哪來的一萬金幣給你墊付?」

  商朝宗近乎哀鳴道:「那也沒必要借她的錢啊!」

  牛有道瞪眼道:「王爺,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人生地不熟的,這邊只能跟一個鳳若男扯上點關係,到了這廣義郡,我不找她借找誰借去?找其他人,誰知道我是誰啊!一萬金幣不是小數目,其他人,我說借人家就能借我嗎?當然,找其他人也不是沒辦法弄到這一萬金幣,打聽個把富戶,去偷去搶倒是來得快,可咱們來廣義郡是來辦事的,不是來廣義郡惹麻煩的,那些個富戶能在亂世立足鬼知道是什麼背景,鬼知道對方看家護院的是什麼來歷,魯莽下手合適嗎?等我把這些詳細打探清楚再下手,誰知道鳳凌波還在不在郡城?人家鳳凌波也是有一堆事要處理的大忙人,不會老老實實等在太守府等我去提親,人家有事來來去去很正常,咱們目前的條件很難掌握人家的動向,等我弄到錢,萬一人家離開了郡城不在了,事情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咱們目前的處境事情解決的越快越好,拖不起啊!」

  這理竟說的三人無言以對,聽著似乎是這麼回事,可怎麼都覺得彆扭,明天怎麼好意思去見鳳家人吶!

  商朝宗無力道:「既然決定以十萬鴉將做幌子,其實送不送彩禮關係不大,鳳凌波眼皮子不至於這麼淺能重視這點彩禮,事情能不能成和這點彩禮沒關係,真犯不著去借鳳若男的錢。」最不好意思和鳳家人見面的是他啊!

  牛有道驚訝道:「王爺,你當我願意去借這錢弄這麼大的動靜?王爺,鳳凌波大小也是一方諸侯,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嗎?王爺你自己什麼情況你自己清楚,鳳凌波願意跟你扯上關係嗎?你真當這親是這麼好提的,隨便動動嘴皮子人家就能把女兒嫁給你?不搞出動靜來,鳳凌波能見我嗎?我只要自報家門只怕人家將我趕出城去都有可能。難不成我隨便見個人就說十萬鴉將的事讓人去通報?這事不確認訴說對象能隨便說嗎?再說了,本就是要搞出動靜來,要讓鳳凌波知道這事沒辦法隱瞞,要徹底斬斷人家的非分之想,否則咱們可都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萬一被人家上手段給悄悄控制了,只怕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王爺,我一片好心為你著想,你不能沒良心吶!你不會真想讓我還這錢吧?」他擺明了還錢的事和我沒關係的樣子,管殺不管埋!

  「我…」商朝宗啞口無言,人家貌似句句在理,順人家的話想一想,還真是一切都在為他費心考慮,他還能說什麼?

  商淑清柔聲道:「哥,道爺已經盡力了,這錢咱們想辦法還吧!」

  藍若亭苦笑,商朝宗也只能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關鍵是這邊都知道牛有道是他派出去的,是為他提親,由不得他不還,你娶親讓別人出彩禮錢也說不過去啊!

  「還是郡主英明!」牛有道豎著大拇指對商淑清讚了一句。

  商淑清欠身給禮,「道爺嘔心瀝血多勞,辛苦了!」

  「不辛苦,應該的,應該的。」牛有道樂呵呵擺了擺手,話鋒一轉:「不過有句醜話我可是要說在前面。」

  三人立刻緊盯他,接連冒出讓他們有些吃不消的事,不知這傢伙又要冒出什麼事來。

  奈何也不能摀住人家的嘴不讓說,商淑清只好柔聲道:「但說無妨!」

  牛有道漫不經心道:「咱出力辦事沒問題,絶對任勞任怨…咱們也沒必要繞彎子,我直說了吧,我只辦事,不擔責任!」

  這口氣讓三人有些提心吊膽,一個個心裡暗問,又有什麼事啊!

  商淑清試探道:「不知…道爺指的是什麼責任?」

  牛有道朝藍若亭抬了抬下巴,「藍先生,你的老師是叫洛少夫嗎?」

  藍若亭愣了一下,點頭道:「洛少夫正是恩師名諱。」心中滿是狐疑,怎麼又扯到自己老師頭上了?你又想造什麼孽,難道連個死人也不想放過?

  「原來是真的!」牛有道唏噓一聲,「還是聽鳳凌波說起才知道,鳳凌波貌似很仰慕令師啊,把令師誇得天花亂墜,還問我,這提親的策略是不是藍先生你的主意…我這人年輕,肩膀骨還軟,擔不起什麼責任,所以我承認了是藍先生的策略,人家立馬誇名師出高徒,咱們也不好出爾反爾再改口引人家懷疑,回頭您怕是要多擔待著點。」

  「……」藍若亭有點茫然,想了想,保持狐疑問道:「這也不需要擔什麼責任,說不定還能得鳳凌波欣賞,我怎能攬道爺你的功勞?」

  「功勞不功勞的算了吧,我要這功勞作甚?我這人一貫低調,不喜歡出鋒頭,還望先生體諒!」牛有道下意識撓了一下鼻頭,漫不經心道:「對了,這借錢買彩禮的事自然也是先生的主意,望先生多擔待一二!」

  「啊!」藍若亭大驚失色,瞪大了眼盯著他,有點『受寵若驚』,心中悲憤,這不要臉的事情你這般厚臉皮的人都不好意思擔責任,居然說是我出的主意?

  商朝宗和商淑清兄妹倆徹底無語了,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這傢伙什麼事情都敢做,反正壞事他幹,責任都由別人來扛,能把自己給摘得乾乾淨淨的,他又有什麼是不敢做的?反正有人出來背黑鍋!

  經此事,三人算是認識了這位,藍若亭就想不通了,東郭浩然那般風範的人,臨終怎會收個這樣的弟子?

  袁罡對道爺知之甚深,站在一旁波瀾不驚,對此似乎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藍若亭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關鍵你不好不答應,人家辛辛苦苦把這麼大的事情搞定了,幫人家承擔點責任都不肯也說不過去。

  然而,藍若亭有點擔心明天見到鳳家人,還不知道要被人家怎樣好好問候一頓。

  無債一身輕,牛有道明顯多了笑容,又和幾位商議了一下明天和鳳家正式見面該怎麼操作。

  和鳳家談嫁娶的具體事宜自然是交給了藍若亭,這種事商朝宗親自談不合適,讓未出嫁的妹妹去談也不合適,也只有藍若亭最合適。牛有道去談不是不行,關鍵這種繁文縟節的事牛有道懶得去操心,對他來說,橋幫你們搭好了,路也幫你們鋪好了,若還能走歪了,那也是沒得救了,跟一群豬在一起遲早要被連累死,那他還不如趁早走人算了。

  所以他扭頭去找地方休息,剩下的讓這幾位慢慢喬。

  「道爺,我送送你!」商淑清跟了出來,親自來送。

  牛有道享受的理所當然,也沒拒絶,不過話說回來,對這通情達理的醜八怪女人漸有好感,隨口開了個玩笑,「大晚上戴個紗笠走路,能看清嗎?別絆倒了。」

  商淑清溫婉道:「習慣了。」

  這話雖坦然,但深處似乎隱藏了那麼一絲酸澀,讓牛有道不好意思再拿她這事繼續開玩笑下去,順口換了話題,「之前看到,你們怎麼把南山寺那一群和尚全部帶來了?」

  商淑清款款隨行在旁,柔聲回道:「道爺離開南山寺之前曾有交代,要把那熊妖留著,離開時自然要帶上給道爺一個交代。然而那熊妖死活不肯獨自離去,說他一旦走了,憑南山寺僧眾的實力很難在這世道生存下去,南山寺最後這點凝聚力若是散了,他對不起老主持臨終前的託付。總之他就是不肯獨自離去,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寧求一死也不肯扔下那群僧眾,沒辦法,我們只好把他們都帶上了,看道爺你怎麼處置。」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1 17:16
第五十三章 以後跟我混

  刀架在脖子上寧求一死也不肯走?牛有道多少有些訝異。

  他對這個世界瞭解不深刻,但多少有些瞭解,佛教在這邊信奉的佛祖並非釋迦牟尼,也無釋迦牟尼這號人物,另有其人,而佛教在目前這個時代也並不興盛,貌似曾經有過興盛的時期,大概在武朝的時候略興盛過,後來戰亂頻繁受了影響,頗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詩裡的味道。佛門逐漸凋敝,南山寺那種寺廟已經是零星偶見,沒想到如此沒落的佛門還能遇見個信仰堅定的熊妖。

  若說之前只是因為沒見過妖而對熊妖有點興趣,現在則是對熊妖那個人起了興趣,不禁哦了聲,樂道:「我倒要見見這寧死不屈的妖精…郡主請回,早點休息,不用送了!」

  商淑清倒也沒有矯情,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審訊口錄,「我曾拜讀過《異獸錄》,看過這份審訊口供後,發現這熊妖倒像是榜上有名之物,也不知對不對,還請道爺自己明察!」雙手奉上後,略欠身,轉身離開了。

  異獸錄上的妖精?牛有道愣了一下,越發來了興趣,走到屋簷下懸掛的一盞燈籠下,翻開了親衛在南山寺審訊僧眾時的口供查看,看完後順手遞給了袁罡讓他也看看,摸著下巴嘀咕:「金色毛髮的熊,還刀槍不入,難道是異獸錄上的金王熊?」異獸錄他也看過。

  袁罡沒看過什麼異獸錄,只是把口供大概瀏覽掌握了一下情況。

  瞅著袁罡收起的口供,牛有道略微一笑,「這女人倒是個有心且細心的人,走,咱們去見識見識那妖精。」

  兩人找了名親衛問了下南山寺僧眾落腳的地方,直接闖了過去。

  一個小院子,二十來名僧眾打著地鋪,分兩間房擠在一起,熊妖圓方也在其中,小院子裡還有親衛住宿。

  長途奔波辛勞,僧眾大多疲憊之極,全都打著呼嚕睡著了,而妖精就是妖精,牛有道闖進屋裡,僧眾們依舊在呼呼大睡,唯獨盤膝打坐的圓方霍然睜開雙眼。見到牛有道和袁罡,圓方立刻爬了起來在那點頭哈腰滿臉堆笑。

  牛有道上下打量圓方,個頭不高,老頭模樣,清瘦略顯佝僂,膚色較黑,但是精神頭不錯,一掛白鬚,兩眼有神,身上僧衣換成了便裝,一頂氈帽蓋了光頭,不過從氈帽下的周邊還是能判斷出是個禿子。

  看看睡了一地的和尚,牛有道也沒打擾,招了下手,將圓方招呼出了房間,來到了小院的客廳。

  一進客廳,牛有道轉身對跟進來的圓方笑道:「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啊!」圓方瞪著眼,很是猶豫。

  牛有道擺手道:「不用害怕,沒見過妖,想見識一下。」

  原來如此!圓方鬆了口氣,也嘆了口氣,無奈之情溢於言表,慢慢解開了上衣,露出了身上還未徹底化形完全的一身金毛,旋即低眉垂目站那縮著身子,任由身邊兩位一臉好奇地圍著自己轉圈欣賞,身上毛被牛有道拉扯了兩下有點疼也忍了。

  不忍也不行,他可以反抗,但反抗的後果會殃及南山寺僧眾。

  轉了幾圈,牛有道忽對袁罡給了眼色,但見袁罡順手拔了貼腿的匕首,揮手帶出一道寒光。

  鋒刃劃過圓方身上,唰!竟有金屬摩擦聲,事實證明圓方果然刀槍不入,毛髮未斷分毫,皮肉也絲毫無損。

  圓方卻吃了一驚,霍然轉身,連連後退閃開,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神色,怎麼還動上了刀子?

  牛有道卻是興趣不減,樂呵呵道:「不用怕不用怕,那個,現出原形看看。」見對方猶豫,立刻眉頭一挑,「嗯」了聲。

  圓方見識過牛有道的手段,宋衍青三人都不夠人家一個照面打的,他哪是對手?威嚇之下屈服,又慢慢解開腰帶,將褲子給脫了,裡面倒是有件寬鬆短褲。

  脫衣服倒也沒有什麼,關鍵是被兩個大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已修煉成精仰慕人性,自然也有羞恥之心。

  蹬掉腳上鞋子,沒了束縛後,圓方突然深吸一口氣,那一口氣似乎將整個身軀給吹得膨脹了起來,四肢跟著變粗變大,臉盤也在變大,禿頭上開始鑽出金色毛髮,臉上皮肉扭曲變黑。

  這個過程看著有些噁心,容易嚇到人,然牛有道和袁罡也不是一般人,墳墓裡屍體之類的噁心東西見得多,連殭屍也見識過,這種情形嚇不到兩人,倒是這變化過程令兩人感到新奇。

  平常一貫面無表情的袁罡亦明顯一臉好奇。

  轉瞬,一隻毛色金光燦燦水亮的大熊以狗熊站姿的方式站在了兩人面前,體軀健壯程度比之前大了有三倍,高大雄壯,威武嚇人。那件寬鬆短褲已經漲裂了,如同草裙圍在腰上。熊掌和臉盤皮肉厚實黝黑,亮出的爪子尖銳。

  算是見識到新鮮玩意了,大開了眼界,兩人圍著這隻特大號金毛熊轉圈欣賞。

  金毛熊吐著舌頭,黑溜溜的眼珠跟著轉圈的兩人左右滴溜溜轉動,眼神中能看出無辜來,也不知道兩人要欣賞到什麼時候。

  不一會兒,牛有道又給了袁罡一個眼色,袁罡手中匕首連揮,幾道唰唰金屬摩擦聲,沒能劃破金毛防禦,突然手勢一變,匕首直接捅在了金毛熊的大腿上,這次一刀見血,插進去了小半。

  「噢…」金毛熊吃疼跳開,口吐人聲求饒:「二位高抬貴手放過貧僧好不好?」

  牛有道明白了,這金毛的確刀槍不入,但是密度有限,擋不住鋒利武器的直刺,他揮了揮手樂呵道:「失禮,失禮,變回來吧!」

  金毛熊立刻如洩氣中的皮球,身形快速縮小,很快又變回了那個圓方,扭身背對,扯了腰上的破布片,將大腿受傷的地方進行了簡單包紮,然後一瘸一拐地撿了衣服重新穿回。

  穿戴完畢,圓方老老實實站那,臉上略有哀怨神色。

  牛有道伸手相請,「你腿腳不便,坐下說,坐下說。」

  圓方後拐著腳後退兩步坐下了,開始接受牛有道的詳細問話,說到自己在南山寺的所作所為時,又如同當初向宋衍青招供的那般,再次強調自己做了多少多少好事,表明自己不是壞人。

  牛有道一聽樂了,不管是不是為了振興南山寺,為了一己之私,謀財就是謀財,哪來那麼多藉口?稍微救濟一下鄉民就叫劫富濟貧了?那是不是壞事做盡再做點好事就能免罪了?還美其名曰清剿土匪咧,分明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塊地盤上打劫得太多了,影響了你們南山寺的財路,於是把那些土匪給黑吃黑了。

  「這兩年謀財害命弄了多少錢?」坐椅子上的牛有道翹個二郎腿,手指在茶几上輕輕敲打著問了聲。

  圓方搖頭道:「沒錢了。」

  牛有道眉頭一挑,冷笑道:「怎麼,怕我搶你錢財?」

  圓方苦著臉搖頭道:「您誤會了,南山寺的位置太偏,也弄不到什麼錢,寺裡這麼多人的吃用養活,還有寺廟破敗後的整修,偶爾還賙濟一下鄉民,也就剩了個幾百金幣的樣子,之前全部被王爺他們給收繳了,說是我們這麼多人一路的吃喝費用!」

  牛有道呵呵一樂,敢情被正缺錢的商朝宗他們給洗劫了,笑道:「你這妖精,莫非還覺得委屈了不成?遇上我們算你運氣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幹黑活總有失手的時候,你躲在那打劫,遲早要碰上硬茬,遇上那些斬妖除魔的修士,就是你喪命的時候。不如這樣吧,以後跟我混怎麼樣?我給你弄個能光明正大行走的身份。」

  圓方哭喪臉道:「法師,您就放了我吧!我答應了老主持將南山寺維持下去的,並在佛前發下宏願,要以振興南山寺為此生己任,若違此誓要下地獄的!」

  牛有道笑道:「這個好辦,你跟我混,以後幫你蓋個天下最大的寺院。」

  圓方愕然抬頭,「真的?」

  牛有道:「起碼給足你能蓋天下最大寺院的錢。」

  圓方覺得不太靠譜,重點是不想捲入什麼是非,稍作斟酌後,弱弱道:「不用那麼麻煩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牛有道冷笑一聲,「不給我面子?再給你最後一次考慮的機會,別逼我翻臉!」

  圓方態度立變,果斷點頭道:「好!以後聽法師的吩咐。」

  牛有道偏頭對袁罡道:「這妖精以後若不老實,把南山寺那些和尚全部做掉!」

  袁罡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冷眼斜睨坐對面的圓方。

  圓方神情抽搐,慌忙擺手道:「不會不會,我們都是老實人!」

  一不小心收了隻妖精,以後可以慢慢研究!牛有道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圓方跟著站起,合什道:「貧僧圓方。」

  牛有道沒好氣道:「還真把自己當真了,圓方是你嗎?問你本名。」

  圓方反應了過來,「也沒有名字,以前寺裡的人都叫我小金。」

  「小金?」牛有道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老頭模樣,指了指袁罡,「他是猴子,以後就叫你老熊吧!」

  圓方立馬看向袁罡,驚訝道:「你是猴子?」一副你隱藏得好深我沒看出來的樣子。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2 09:30
第五十四章 定給你出那口惡氣

  牛有道有點忍俊不禁。

  袁罡居然從這熊妖的神情中看出了『歸屬感』,那種大家都是妖的歸屬感,他很想照對方臉上給一拳,淡淡問了句:「知不知道熊是怎麼死的?」

  「呃…」圓方心驚中帶著狐疑,小心問道:「怎麼死的?」

  袁罡朝牛有道努了努嘴,「他是牛!」

  「牛…」圓方愣了下,旋即瞪眼驚呼道:「牛?」

  牛有道嘿嘿一聲,轉身背個手離去了。

  袁罡也扔下了圓方沒管,跟了出去,幾步追上牛有道後,問道:「道爺,這妖精腦袋似乎有些不靈光,你真要收他?」

  前世的時候,道爺手下也有不少弟兄,看上了欣賞的人將之招收過來也是常有的事,袁罡也不是第一見。

  牛有道呵呵一聲,「你看走眼了,這是個能屈能伸、扮豬吃老虎的貨色。只是還沒什麼見識,缺了點江湖經驗,才失手栽在了宋衍青的手裡。宋衍青是個自大的人,你信不信宋衍青再在南山寺待久一點的話,一旦被麻痹得放鬆了警惕,十有八九不需要我們動手,就得被這妖精給做掉!」

  袁罡驚訝,「何以見得?」

  牛有道輕笑道:「你仔細想想,不說別的,那二十多名和尚本可以趁機安然脫身,然而在這般情況下還願冒險跟著他…之前好像還被宋衍青他們殺了十幾個,人心最是叵測,何況還是一群敢黑吃黑的和尚,能收攏幾十條人心看起來還這麼傻的人豈能簡單?僅憑這一點就可見一斑!他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底子還是不錯的,頂多也就是人生觀、價值觀有點問題,是個可塑之才。想收這種人的心,僅僅對他好是沒用的,就一句話,讓他服!你抽空多調教一下。」

  袁罡聞言沉默,露出若有所思神色,旋即轉身扭頭就回,迎面撞上了剛走出屋的圓方,二話不說,一腳狠踹了出去。

  咣!胸口正中一腳的圓方倒飛了回去。

  袁罡衝了進去,一頓拳打腳踢,膝撞肘擊,狂揍!

  屋內,圓方慘叫連連,求饒不斷。

  好不容易慘叫聲停下,袁罡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無視附近訝異看來的親衛,拉了拉衣服,大步離去。

  稍候,一瘸一拐的圓方也走了出來,鼻青臉腫地抹著鼻血,疼得臉上直抽搐。他有點不知為何挨打,連個解釋都不給,被打得莫名其妙……

  太守府,花園中靜悄悄,鳳凌波負手仰望夜空皓月,神情中有悵然,想到要這樣將女兒給嫁出去,心緒複雜。

  彭玉蘭輕輕走來,一件披風輕輕披在了他的肩頭。

  春意雖濃,夜間寒露之氣依舊,她丈夫並非修士,不宜抵禦寒氣侵體。不僅僅是她丈夫,她三個兒女的體質竟然也沒一個適合修煉的,不然憑她的出身完全可以引薦進天玉門,這讓她心中多少有些無奈。然而沒辦法,人與人的經脈構造多少都有差異,適合修煉的人畢竟只是少數。

  鳳凌波回頭一看,微微一笑。

  彭玉蘭隨手遞出了一張薄紙給他,「我爹傳了消息來,天玉門內部商議後,贊成此事,擔心你這邊分人去蒼梧縣後人手不夠,已經緊急調了人趕來。」

  正常情況下,天玉門的人手不可能全部堆在廣義郡,天玉門還有其他的勢力範圍要顧及。天玉門安插在這裡的人手一部分除了擔當護衛外,還有一些是負責日常的靈草收集,廣義郡內百姓採集到的靈草都是上繳給這些人換取錢糧,而這邊收攏了靈草後又要集中送去天玉門,由天玉門煉製修煉用的丹藥或在修行界做交易。

  事實上各大修行門派劃分勢力範圍後都是這般去做的,天大地大,靈草這種東西又不是到處都有的,靠門派中的弟子踏遍山山水水到處去搜尋採集的話,效率未必能高到哪去,這玩意不是你跑得快就一定能找到的,畢竟門派中的人手有限,更何況修行中人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尋找靈草上的話,會貽誤修煉。

  當然,所謂的修煉資源也不僅僅是指圈定勢力範圍後能搜刮到的靈草,還有錢糧。

  想有效修煉,財侶法地一樣都不能少,沒自己的勢力範圍,別人地盤上的東西豈能讓你輕易借用?

  鳳凌波接了紙張藉著月色看過後,默默將紙張揉捻在了掌心,結果不出意料。良久後,他嘆了口氣道:「若男那邊你再去勸勸吧!」

  「嗯!」彭玉蘭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管家壽年大步而來,對兩人行禮。

  鳳凌波問道:「怎麼樣?」

  壽年道:「已經安置好了,明天應該會過來拜見老爺。」

  鳳凌波頷首,表示知道了。彭玉蘭卻關切了一聲,「那個商朝宗長得怎樣?」

  壽年道:「相貌堂堂,頗有男兒氣概!」

  彭玉蘭哦了聲,多少放心了些,然而又另起了些擔心,長得相貌堂堂能看上自己女兒嗎?倒不是擔心商朝宗不娶自己女兒,諒商朝宗也不敢,怕就怕商朝宗以後冷待自己女兒,讓自己女兒受那說不出口的委屈,有時候冷暴力更傷人。

  不久後,彭玉蘭來到了女兒的院子裡,進了女兒的房間。

  屋內,梅、蘭、竹、菊四女奉命寸步不離地盯著鳳若男,防止出什麼意外,而鳳若男身上戰甲一直未卸下,躺在榻上發呆。

  彭玉蘭揮了揮手,示意四女退下了,坐在榻旁。

  還不待她開口,鳳若男已經先開了口:「娘,你不用再勸我,我說了不嫁就是不嫁,誰逼我都沒用!」

  彭玉蘭有些氣惱道:「我也不願看你這樣嫁人,可你好歹是個統兵將軍,難道在戰場上不知道什麼叫顧大局嗎?」

  鳳若男霍然坐起,沒好氣道:「這叫什麼顧大局?我看顧的是天玉門的大局吧!你讓外公來見我,我倒要問問他,拿自己外孫女來成全天玉門,是不是男人幹的事?」

  「放肆!」彭玉蘭啪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猛然站起,指著她喝斥道:「不顧天玉門的大局能有廣義郡的安穩嗎?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取你爹的性命嗎?各大門派的競爭不進則退,你不壯大,別人壯大了有了實力就要吞併你,一旦天玉門垮了,廣義郡還保得住嗎?你爹、你娘還有你兄長將死無葬身之地,難道這就是你願意看到的?」

  此並非虛言,各門派與自己地盤上的俗世勢力本就是相互的關係,你想擁有更大的地盤攫取更多的修煉資源,就得有人幫你佔有地盤來打理俗事,門派中的弟子再多也不可能全部扔到俗世去打理軍政事物,偌大個地盤得扔多少弟子出去才看管的過來?這不現實。不說修行中人的主要精力是修煉,修行中人處理俗事的能力未必比得過俗世中人,因此就需要在俗世扶持代理人來打理,扶持俗世中的俊傑、傑出人物來幫忙打理,這是最節約門派弟子資源的辦法。

  想要更多修煉資源就需要更大的地盤,而需要更大的地盤就需要更多的弟子,不可能不對俗世代理人以及代理人的下線骨幹提供安全保障,否則代理人以及代理人的下線骨幹很容易被競爭對手給幹掉,這就是隨扈法師的由來。而隨著地盤的擴張,門派中派出的隨扈法師自然也要增加,就需要培養更多的弟子,反過來又需要更多的修煉資源來供養,這是因果關係。

  鳳若男捂著臉,咬著唇,眼噙淚光,她當然不希望家人不幸,可她也不想這般屈辱嫁人。

  「若男,就算娘求你了好不好?」彭玉蘭放緩了語氣,哀聲道:「娘給你跪下了行不行?」說著走到了女兒正面,雙膝一曲,就要跪下。

  鳳若男雙手迅速托住了她的胳膊,在那搖頭,哪受得起母親的跪拜,眼淚汪汪道:「娘,您別這樣,我嫁還不行嗎?」

  母女兩個立刻抱在一起痛哭。

  「娘,我憋屈,那個商朝宗太欺負人了…」鳳若男在母親懷裡哽咽。

  彭玉蘭拍著女兒後背,給出了保證,「你放心,娘已經盤算好了,定給你出那口惡氣,你爹也默認了的!」

  次日半上午的樣子,牛有道還在屋裡盤膝打坐,袁罡敲門而入,到旁提醒:「道爺,那三個在外面求見。」

  牛有道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氣來,睜開了雙眼,他當然知道那三個是指誰,除了商朝宗三個還能有誰?

  起身來到了外面,果然見到那三人在台階下,三人一起過來拱手見禮,「道爺!」語氣明顯恭敬了不少。

  牛有道不以為意,臉面這東西都是自己掙來的,不過一瞅商朝宗那兩個黑眼圈,不禁呵呵一樂,估計這位昨晚沒睡踏實。收了笑容,又一本正經地拱手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商朝宗笑道:「正要去會見鳳凌波,邀請道爺同往。」

  「這個嘛,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就行。」牛有道在那樂呵呵擺手,沒幹好事自然有些心虛,這看人臉色的事還是讓眼前這位去受吧。他隨口問了句,「那一萬金幣湊得怎麼樣了?」

  商朝宗無奈搖頭,「這裡人生地不熟,一時間是真湊不出那麼多錢。」揮手示意了一下藍若亭,「只好讓先生難為情,待會兒找鳳凌波商議一下,暫欠上一欠,到了蒼梧縣再想辦法補上。」

  欠?牛有道看著三人,一臉無語,道:「你們三個折騰了一晚上就想出這麼個辦法?你們這樣空著手去,回頭鬧得灰頭土臉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2 17:10
 第五十五章 深藏功與名

  三人略有疑惑,按理說他們手頭上不寬裕的情況鳳凌波那邊應該知道才對,否則犯得著厚著臉皮從鳳若男手上去『借』嗎?暫緩一下還錢,到了蒼梧縣再湊上也沒什麼。

  藍若亭不解道:「鳳凌波不至於為了一萬金幣耽誤正事吧?」他所謂的正事幾人都知道,指的是十萬鴉將。

  三人都不認為鳳凌波能為了一萬金幣這點小事兒耽誤十萬鴉將的大事,都覺得藍若亭舍下臉來提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

  牛有道欲言又止,估計太守府那邊有人正等著找這邊出氣,彭玉蘭可是當眾撂出了狠話的,硬吞回去多沒面子,不知端了多大一盆的狗血當頭潑,奈何當時推責任的情況他不便告訴商朝宗,只能善意提醒道:「王爺,男人大度,女人可未必那麼好說話,彭玉蘭怕是想為女兒出口惡氣,有她在前面擋著,不吃點難堪估計難見到鳳凌波。」不過又攤了攤手,「當然了,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們覺得沒事也行。昨晚沒休息好,我就不奉陪了,先回去睡會兒。」說罷拱手送行,打定了主意不去。

  他無所謂的,這種事情商朝宗吃點苦頭受點委屈也沒什麼,影響不了大局,最終該嫁的還是會嫁、該娶的還是會娶,反正又不是他丟臉。

  見他要轉身回屋內,商朝宗卻是搶步過來,一把抓了牛有道的胳膊,臉上擠笑道:「道爺,不妨把話說清楚。」

  這種事情,他其實是最忐忑的一個,上戰場打打殺殺掉腦袋他也許不怕,可婚姻大事還真是頭一回,第一次去見岳父和丈母娘的心情男人都能理解,關鍵娶人家女兒正是他底氣不足的時候,最最重要的是牛有道搞出的這破事要讓他去背黑鍋,想想都難堪,這種情況下還要硬著頭皮去登門,那真是一晚上輾轉反側愣是沒合上眼。

  現在牛有道又給他釋放出了一個不妙的信號,他越發不安了。

  牛有道回頭,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胳膊。袁罡亦斜眼瞅著商朝宗亂抓的手,他欲阻止,手略抬了下,又放下了。

  放在前世的話,袁罡根本不會讓人輕易對道爺做出這般無禮舉動,不過眼前的判斷是商朝宗並無惡意。

  商朝宗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趕緊鬆了手。

  牛有道微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也沒什麼大事,就那麼回事。不過,我還是建議王爺弄到了錢再去比較合適,有備無患,說話也有底氣點不是?」

  商朝宗無語,你這說和沒說有什麼區別?苦笑道:「目前是真拿不出來,能拿出的話,何至於如此為難。」

  牛有道詫異:「堂堂郡王,手下好歹也有著數百人馬,豈能被區區一萬金幣給難住?這些人馬難道不是錢嗎?」

  商朝宗哭笑不得:「我總不能把人馬拉出去賣掉吧?」

  牛有道嘆道:「人不能賣,馬可以賣啊!這些馬賣一賣,隨便湊一湊也不止一萬金幣吧?」這倒是實話,這個戰亂時代,馬匹絶對是寶貴資源,尤其是戰馬,價錢不低。

  「……」商朝宗啞口無言,很想問問他,你這是什麼餿主意?不說戰馬是騎兵的第二條性命,把馬給賣掉了,難道讓大家走去蒼梧縣不成?隨行輜重用人力來揹負?還是說回頭再找鳳凌波借馬?皺眉道:「賣戰馬不合適吧?」

  牛有道翻了個白眼,正兒八經道:「誰讓你真賣了?放點風聲出去,就說鳳凌波嫌彩禮少了,王爺要賣戰馬補彩禮,然後這邊再牽戰馬出去溜溜,事情不就解決了?」

  藍若亭和商淑清聞聽略怔,旋即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用意,這是要讓鳳凌波丟不起那個人,鳳凌波聞訊自然會派人來阻止賣馬,也自然不會再逼這邊還錢。

  「道爺高見!」藍若亭心悅誠服地拱了拱手。

  商淑清面紗下嫣然一笑,看向牛有道的目光中迸發神采,這次雖是小事,但親眼目睹了對方雲淡風輕化解的手段,窺一斑而見全貌,令她再次深刻認識到了袁罡當初的那句話,意識到他們兄妹的的確確遇見了高人!

  商朝宗轉瞬也明白了用意,鳳凌波必不會給自己郡城內的百姓留下一個貪得無厭的惡名,可他面對這種事情還是有些患得患失,「鳳凌波不傻,如此明顯的事情豈能看不出我們的用意,這樣做的話,咱們豈不讓人小看?」

  牛有道聽了直搖頭:「這樣做又沒坑誰害誰,這點面子算什麼?難道王爺連這點面子也丟不起嗎?還是說…王爺很在乎鳳若男,要娶她很緊張嗎?」最後話中明顯帶了調侃意味。

  商朝宗哪是什麼在乎鳳若男,的確有些緊張倒是真,被戳中心思有點尷尬。

  牛有道笑呵呵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做不做隨便人家,轉身而去,逛園子去了,昨晚還沒仔細看過這邊林園的構造。

  稍候,袁罡快步來到了他的身後,跟隨著步伐稟報導:「道爺,人已經走了,看動靜應該是照你的話去做了。」

  牛有道聞言駐足一方水塘邊,負手徐徐道:「親事一成,想必上清宗那個後患可除,就算不垮,想必也沒了閒心對付我,上清宗的事應該可以翻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宋家,咱們與之實力相差懸殊,有點棘手!」

  袁罡靜默,心中暗嘆,原來道爺早存了滅掉上清宗以除後患的心思,看來道爺真的和那個唐儀沒什麼感情,壓根就沒在乎過那個唐儀的死活……

  「不是吧?前天我親眼見了,長長一個車隊的彩禮啊,還嫌少?」

  「鳳若男將軍是什麼人,豈能輕易外嫁?不過將一個郡王逼到了賣戰馬的地步,太守大人這是開了多大的口啊?」

  郡城街頭,一群親衛牽著馬匹慢慢而行,兩旁觀望的路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太守府內,坐在亭子裡談話的鳳凌波和彭玉蘭正在等著商朝宗來拜見,管家壽年步履匆匆而來,入內稟報了一聲外面的情況。

  鳳凌波慢慢回頭,瞪著他,「賣戰馬補彩禮?本王何時要過他補彩禮?」

  壽年輕聲道:「怕是還那一萬金幣的事。」

  鳳凌波臉一黑,沉聲道:「還錢就還錢,扯什麼彩禮!」

  彭玉蘭臉色也綳了起來,明白了點什麼,咬牙道:「一群小人,想賴賬!」

  鳳凌波冷笑一聲,「那個藍若亭還真是花樣不少,本座倒是期待一見…」對壽年偏頭示意了一下,「你親自去一趟,跟他們說,一萬金幣的事算了,讓他們別折騰了,速來見我!」

  「是!」壽年應聲離去。

  寒著一張臉的彭玉蘭並未出聲阻止,因為她心裡清楚,廣義郡轄內百姓對丈夫的風評相對來說還算不錯,這就是人心,也是對抗朝廷的根基之一,丈夫的名聲在這郡城內可不是一萬金幣能買來的,自己再逼迫的話,人家回頭又去賣馬,非噁心死你不可…這次輪到她心裡憋屈了!

  沒多久,商朝宗一行來到,正廳內賓主相見,鳳凌波和彭玉蘭一起行禮:「見過郡王!」

  他們畢竟還沒反,級別上的起碼尊卑仍在,但也僅限於此客套。禮後,基本上就將商朝宗給晾在了一邊。

  「藍先生,久仰大名……」鳳凌波哈哈大笑,主動上前把了藍若亭的胳膊,倒是親熱的不行的樣子。

  倒不是裝出來的親熱,而是真心想結交,對到了有些地位的人來說,自有一番心胸,被坑的時候生氣,被坑完後便是回味,不怕你坑人,就怕你沒本事,這亂世中一人之力翻不了天,只有群英會才能幹大事。

  兩人互相幾句恭維話後,鳳凌波也玩味調侃道:「藍先生,你有些不地道啊!這還沒見面,就連連給本郡守上眼藥,今天得罰你三杯!」

  「囊中羞澀,情非得已,慚愧慚愧!」藍若亭倒是寵辱不驚的樣子。

  而彭玉蘭則拉了商淑清熱情談話,頗有先幫女兒搞定小姑子的味道,唯獨商朝宗被晾邊上沒人理,端著茶盞慢品。

  雙方這麼一碰頭,藍若亭也算是揮灑自如,風采不凡,令鳳凌波讚賞有加。結合之前被坑的經歷,鳳凌波越發認定這藍若亭是個難得的人才,頗有將其收於麾下的心思。

  相對來說,藍若亭並非泛泛之輩,也是胸懷韜略之人,應付起這種場合來,遊刃有餘,只是不擅長牛有道所長罷了,論到軍政上的出謀劃策,只怕牛有道遠不如他。

  牛有道的能耐上不了檯面,無法擺出來明講。而這種場合所談,藍若亭所言卻是能切中軍政事物利弊讓鳳凌波聽了點頭深思的。牛有道就算說得再天花亂墜,也難讓鳳凌波明顯點頭表示贊同,兩者之間的差別是很明顯的。

  當然,牛有道本就不想出這風頭,習慣性深藏功與名。

  總之接觸下來,鳳凌波很欣賞藍若亭,雙方談得很順利,商朝宗和鳳若男的親事宜早不宜晚,就近選了個好日子,定在了三天後!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3 08:12
第五十六章 逆徒!

  「小王拜見岳父大人,拜見岳母大人!」

  明裡暗裡的一切談妥,一群人再次聚集在正廳內,當著眾人的面,商朝宗執晚輩禮,對上座的鳳凌波和彭玉蘭改了口,而夫妻兩人亦有見面禮送上。

  站在一旁觀禮的商淑清目睹哥哥這般,已是淚眼婆娑,覺得委屈了哥哥,想到了父母,倘若父母還在的話,哥哥的親事何致於如此草率。同時也有感慨,兄妹兩個這幾年無論是在天牢內的還是在天牢外的,都不容易,才剛出天牢沒多久,哥哥一轉眼就要成親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因欣慰而淚流,幸好有面紗擋著,外人看不到。

  面帶笑意旁觀的藍若亭心中亦是黯然,寧王若在,何至於如此!

  鳳凌波和彭玉蘭心中又何嘗不感慨,若放在以前,寧王的兒子能成為他們的女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禮後,又是鳳家的人對商朝宗這個新姑爺改口,這邊也有紅包賞錢。紅包的事藍若亭早有準備,哪怕是下人們,也是一人一枚金幣,出手相當大方,得賞的下人自然是欣喜若狂,連連道謝,姑爺喊的親熱。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對鳳凌波這種人物藍若亭可以直接表明囊中羞澀,卻不好對下人們小氣,因為鳳凌波可以無視這些身外之物,下人們卻是要靠這些身外之物來謀生的,會在意,給少了會讓下人們看不起,商朝宗再落魄也不能讓這些下人嘀嘀咕咕暗罵小氣,這點面子藍若亭還是要為商朝宗維護的。

  幸好,南山寺的時候這邊洗劫了一群和尚,這點錢藍若亭還是拿得出來的。

  臨告辭時,鳳凌波貌似調侃地叮囑了商朝宗一句:「賢婿,這兩天好好休整,養好了身子好洞房,賣戰馬的事就別再幹了。」事情一定下,他態度立馬改變了,沒必要再為難商朝宗弄個出力不落好,頗有示好寬商朝宗心的味道。

  此話一出,商朝宗汗顏,對牛有道賣戰馬的餿主意哭笑不得,有點懷疑牛有道是不是想太多了,鳳凌波夫婦似乎沒那麼難辦,知道這邊手頭緊張,大婚的事情包攬了過去,太守府一手操辦。

  一行出了太守府,馬背上再回首看看那太守府,皆有恍然如夢的感覺,崎嶇坎坷之路居然蹚出了一條平路,竟然娶了鳳凌波的女兒!剛離開京城惶惶不知前途如何時,真的是做夢也沒想到會出現如此不可思議的變化!

  隨行的一群親衛們精神抖擻,心情振奮,都知道鳳凌波是擁兵自重的一方諸侯,王爺娶了鳳凌波的女兒,朝廷必不敢輕舉妄動,實實在在的活路擺在眼前,不用死磕,大家如何能不高興!

  商淑清的思緒已經先一步回到了大家暫時落腳的園子,想到了那個隨手拄劍當拐的男人,想到那了棵燦爛如霞的桃花樹下慵懶吟詩的男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莞爾。

  桃花樹下那一幕如今想來很美,在這亂世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群山巍巍,鍾靈毓秀,上清宮內,掌門和三位長老盤坐在蒲團上,唐儀盤坐在上,下面左右是羅元功、蘇破和唐素素。一張紙在四人間流轉,紙上的內容是外界的金翅傳訊,唐儀看後靜默,羅元功看後緩緩搖頭不止,蘇破依舊波瀾不驚面無表情,唐素素眉頭緊皺。

  消息是從廣義郡那邊擴散開來的消息,上清宗雖然沒落,卻也並非是瞎子、聾子,對擴散開的消息多少有些捕獲。

  羅元功很感慨地打破了殿內的寧靜,「鳳凌波居然會把女兒嫁給商朝宗,簡直是不可思議!天玉門能頂的住當今的壓力嗎?沒有天玉門點頭,鳳凌波沒這麼大的膽子,這事掌門怎麼看?」

  唐儀:「如今大燕內憂外患,若這門親事真的能成,就說明鳳凌波執意要保商朝宗,也必然有保全商朝宗的把握,否則不敢如此,只怕當今也不敢徹底撕破臉。看來是我們小瞧了商朝宗,竟被他硬生生走出了一條活路,虎父無犬子!」說著看向了唐素素。

  唐素素冷哼一聲,「日子還長,是不是走出了活路還得另說,總之我們的選擇是沒錯的,和寧王劃清關係對上清宗有利無弊,否則商朝宗又和擁兵自重的鳳凌波廝混到了一起,擺明了圖謀不軌,簡直是火上澆油,朝廷的怒火必然要牽連到上清宗的頭上。朝廷也許不敢拿鳳凌波怎樣,但要對付上清宗卻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們承擔不起那個後果!」

  唐儀和蘇破沒表態,羅元功卻是微微點頭,「師妹言之有理!」

  就在這時,外面一弟子快步進來,拱手稟報導:「掌門,三位長老,弟子陳歸碩在殿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此話一出,唐素素眼皮子顫動了一下,商朝宗跑到了廣義郡和鳳凌波勾搭到了一塊,她正琢磨牛有道的下落,也不知宋衍青等人有沒有得手,誰知想什麼來什麼,陳歸碩回來了。

  「沒看我們正在談事嗎?他能有什麼要事,讓他先退下!」唐素素出聲喝斥了一句,出於某些擔憂,不想陳歸碩入內。

  倒是羅元功抬手阻止了一下,「他不是跟宋衍青去了京城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突然回來,既然說是要事,想必也不敢在我們面前誇大其詞,不妨讓他進來講個明白。」

  唐素素實在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阻止,琢磨著陳歸碩應該不敢亂說什麼,難道另有其他事?遂保持了沉默。

  唐儀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是!」進來通報的弟子應聲出去了。

  不一會兒,風塵僕僕的陳歸碩急匆匆而入,走入殿內,竟然噗通跪在了幾人跟前,一臉惶恐道:「掌門,三位長老,出事了,宋衍青和許以天兩位師兄遇害了!」

  「啊!」幾人全部站了起來,許以天還罷了,宋衍青背後的宋家乃是上清宗最後一道屏障,宋衍青出了事的話,上清宗不好跟宋家交代。

  唐素素勃然大怒,「混帳東西,瞎說什麼?」她在用嚴厲的眼神警告陳歸碩不要亂說話。

  然而陳歸碩視若不見,悲聲道:「弟子沒有亂說,宋師兄和許師兄皆死在了牛有道的手中,因牛有道要讓弟子回來傳話,弟子才僥倖撿了一條命回來。」

  幾人震驚,唐素素怒斥:「胡說八道!」揮手便是一記渾厚掌力劈了出去。

  羅元功和蘇破幾乎是同時出手,同時劈出了一道掌力攔截。

  轟!一聲震響,三道掌力碰撞在了一起,勁風四溢,跪地的陳歸碩硬生生被掀翻在地,可謂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當眾露面就是怕唐素素滅口,沒想到唐素素居然敢當眾下殺手,低估了這老太婆的心狠手辣,若不是另兩位長老出手,自己這條命就沒了,真正是害怕不已。

  他敢不顧唐素素的警告這樣說,自然是有所倚仗,途中有宋家人截下了他授意行事,有宋家撐腰,他沒什麼好怕的。

  唐儀緊繃著嘴唇,看著怒容滿面的唐素素,相對來說,她是比較心裡有數的,因為唐素素已經暗示了不會再留下牛有道那個後患,只是沒想到居然是讓宋衍青出手。

  羅元功閃身擋在了陳歸碩的前面,上清宗還沒有弟子因為稟報情況就要被殺的事情,盯著唐素素道:「師妹,何故如此,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唐素素怒道:「他明顯在胡說八道,宋衍青的去向是京城,牛有道的去向是蒼梧縣,兩個方向,怎會撞在一起?此人必是圖謀不軌!」

  陳歸碩有點慌了,趕緊大聲喊道:「唐長老,你是要殺人滅口嗎?」這種情況下,他得求自保。

  此話一出,唐素素怒火衝天,「逆徒!」

  閃身而出,欲要再下殺手,蘇破人影一閃,擋住了她,沉聲道:「讓他把話說完也不遲!」

  羅元功緩緩走到了蘇破身邊,與之並肩而立,擺明了聯袂阻攔唐素素,「師妹,稍安勿躁,不要妄為!」這話已經算是在警告了。

  面對這二人聯手,唐素素自知無法再得逞,霍然轉身,看向了唐儀,怒道:「掌門,此獠必是有人派來挑撥離間的,還請掌門明斷!」

  羅元功道:「掌門,這大殿內,上清宗弟子不至於連話都不能說,是不是挑撥離間,聽聽無妨,更不至於連事情都還沒搞清就對弟子下殺手,沒有這樣的道理!」

  唐素素氣呼呼盯著唐儀,然而她明顯沒理,讓唐儀面對傳功和護法兩位長老怎麼偏袒?

  話不多的蘇破亦淡淡一聲施壓,「師妹,有點過了。」

  「哼!」唐素素甩袖冷哼一聲,扭轉了身背對。

  羅元功回頭對陳歸碩沉聲道:「說,究竟怎麼回事?」

  暫時保住小命,陳歸碩揪著的心略緩,慌忙道:「宋師兄並未去京城,說去京城只是幌子,實際上是暗秉了唐長老的授意,在途中的南山寺設伏,欲除掉牛有道…」

  「笑話!」唐素素不屑一聲。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3 17:10
第五十七章 忠義之人

  話被打斷了一下,卻未能讓陳歸碩閉嘴,陳歸碩繼續道:「據宋師兄說,牛有道下山前,唐長老曾命人交了一封信給牛有道,讓牛有道把信送給南山寺主持。我等一路馬不停蹄趕到南山寺等候,果然等到了牛有道,然而牛有道似乎早有警覺,並未直接露面,而是派了替身前來試探,我們拿下替身後逼出了庸平郡王商朝宗一行人馬,然宋師兄以一面官方的令牌壓下了商朝宗,逼出了牛有道,誰知與牛有道一交手,我們才發現牛有道的實力深不可測,遠超乎我們的想像…」

  「深不可測?」羅元功訝異一聲打斷,皺眉道:「你是說牛有道的實力深不可測?」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有些驚疑不定,就連唐素素也忍不住回頭看來,驚疑之色明顯。

  陳歸碩連連點頭,「弟子句句實話,沒錯,牛有道的實力的確是深不可測!我們三人接連上手,許師兄一個照面就被牛有道一掌打得吐血,受了重傷;我的下場也沒好哪去,我以劍相搏,牛有道竟連劍也不拔,只一腳就將弟子給打傷;宋師兄舞劍凌空一擊,牛有道拔劍僅一招,便廢了宋師兄兩條腿和一隻胳膊!我三人對上他,沒人能是他一合之敵。」

  幾人吃驚不小,羅元功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

  陳歸碩見連他也不信,擔心自己安危,急忙辯解道:「羅長老,弟子絶無半句虛言,一開始我們還想著防備他身上的傳法護身符,誰知動手後,弟子三人基本上算是聯手進攻,卻連試出他實力深淺的資格都沒有啊!」

  唐素素嘿嘿道:「兩位師兄,是不是胡說八道一聽便知,就算牛有道這些年一直躲在桃花源偷偷修煉,也不可能有這般修為進度,不是跑來挑撥離間是什麼?」

  陳歸碩雙手拍著胸脯道:「弟子若有胡說八道,定遭天打雷劈!對了,弟子觀牛有道的身手,似乎不像是咱們上清宗的功法,尤其是那劍法,十分精妙,肯定不是咱們上清宗的劍法!」

  唐素素冷笑:「這是在自己補自己話裡的漏洞嗎?」

  羅元功抬手阻止了她繼續搆陷,繼續問陳歸碩:「後來呢?」

  陳歸碩:「他連敗我和許師兄後,又廢了宋師兄,之後讓人把我們抓去隔開審訊,弟子什麼都不肯說,後被放出時,發現宋師兄已經斃命,之後又當我面殺了許師兄。」

  羅元功:「你不是說牛有道讓你帶話回來嗎?」

  陳歸碩連連點頭:「他招了我過去,當面告知,讓弟子帶話回上清宗。他說上清宗把事情做得太絶,不想多說什麼,念及東郭師叔,不怨也不計較,不過從此以後,與上清宗恩斷義絶,再無任何瓜葛!他還說他對掌門之位沒興趣,不會再回上清宗,希望上清宗也不要再找他麻煩,不要再逼他,否則他就把上清宗對他做的事情全部抖出來,讓天下人來評理…他這麼一說,我懷疑宋師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他知道了些什麼。」

  聽了這番話,殿內幾人陷入了沉默,唐素素神情略有抽搐,羅元功和蘇破臉色緊繃,沒想到這秘密還是讓牛有道給知道了,現在倒成了人家手上要挾的把柄。

  唐儀略低頭,心中百般滋味,那種偷了人家東西被人家給抓住了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被人家識破了這邊的各種陰險,她不知道牛有道將會如何看她,為了謀取掌門的位置不惜委身下嫁?為了掌門的位置不惜謀殺親夫?這該是怎樣歹毒的女人才能幹出的事?

  換誰遇上這樣的事情怕是都難以接受,對方能不計較,已經算是大度到不行!而她似乎也能體會到牛有道為何能說出不會再回上清宗的話,心寒了!

  「唉!」蘇破忽然輕嘆了聲,其中滋味幾人似乎都能理解。

  羅元功冷冷瞅向唐素素,「師妹,你不是說商淑清來到上清宗點名要東郭浩然的弟子嗎?真的是這樣嗎?」

  唐素素面浮冷笑,「師兄,這逆徒的鬼話,你們也信?」

  羅元功和蘇破皆瞅著她不語,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一聽便知真假,否則她之前不需要急著殺陳歸碩滅口,在場的對她為何要殺牛有道也是心知肚明。然而有些事情沒辦法追究,從剝奪了牛有道的掌門之位開始,大家就已經被唐素素給拖下了水,無論是掌門還是他們兩位長老,誰都摘不乾淨。

  羅元功回頭看向陳歸碩,「還有其他嗎?」

  陳歸碩搖頭:「就這些。」

  羅元功閉上了雙眼,緩緩吁出一口氣來,「你走吧,去京城,把這噩耗告知你宋師叔,去吧!」

  「是!」陳歸碩爬起,拱手給禮後,迅速轉身離去。

  沒人阻攔他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在場的都知道,僅憑陳歸碩個人是沒這麼大膽子的,明顯有人在背後撐腰,是誰已經不用多猜想。陳歸碩已經選擇了倒向宋家,成了宋家的人,動陳歸碩就是打宋家的臉,尤其是在宋衍青已死,宋家有心讓陳歸碩來折騰的情況下。既然心已經不在上清宗,再強留也沒什麼意義,留下來也是宋家的眼線,所以羅元功讓他走,也知道他此去京城後,再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然陳歸碩走到門口時,蘇破的聲音忽然響起,「陳歸碩,天地有報,你最好記住,你是上清宗弟子,不管走到哪,最好別做對不起上清宗的事!」

  陳歸碩停步轉身,躬了躬身道:「是,弟子銘記在心,絶不敢忘!」繼而快速離去,至於有沒有真把話聽進去,誰也不知道。

  殿內恢復了清淨,睜開了眼的羅元功惡狠狠盯著唐素素,「你瘋了嗎?」

  此時,唐素素倒也光明磊落地承認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上清宗好,他活著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人給利用,造成我上清宗內亂,有些事情不宜拖著尾巴不斷,否則就是後患!」

  羅元功步步逼到她面前,「為了上清宗好?你難道看不出剛才這出是誰指使的?宋家擺明了在告訴你,已經知道了你幹的好事,宋家明著把這事挑開,就是在告訴你,已經不欠上清宗什麼,不會再留什麼情面!宋舒就這麼一個兒子,你覺得宋家會善罷甘休嗎?你給上清宗惹來了大麻煩!」

  唐素素神情扭曲,突然吼了一聲:「我也不想這樣,誰知那蠢貨是個廢物,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啪!羅元功揮手就是一記耳光抽在了她臉上。

  唐素素捂臉退了兩步,瞪著他,「你敢…」

  羅元功喝聲打斷:「這一巴掌是替師傅打的!」

  唐素素嚅囁著嘴唇繃緊了臉,到嘴的什麼話終究是沒說出來,實在是理虧,說什麼都理虧!

  羅元功轉身看向唐素素,「掌門,是該考慮放棄上清宗的基業尋個地方潛隱避禍了,再守在這,遲早要遭滅門之禍,躲起來保留些許根基,還有再待來日的機會!」說罷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去。

  唐素素朝他離去的背影怒吼:「不行!這裡是我上清宗一代代人的心血,決不能輕易放棄!」

  然而蘇破也輕輕轉身而去,不疾不徐地走了。

  殿內的唐儀靜默無語,唐素素緊握著雙拳,氣得瑟瑟發抖的模樣……

  後山,一座光禿禿的石山,半山腰的石洞內,被罰面壁思過的魏多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一臉悲憤。

  圖漢在一旁看著,蘇破則在那慢慢講訴著近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但沒點明宋家可能要報復上清宗。

  聽完後,魏多一臉焦慮地結結巴巴道:「規…規矩是…是有些死板…可規矩…就…是規矩,若都無視…規矩壞了…就…就是禍將起時!」

  蘇破頷首:「可上清宗上下弟子的意見你當時也看到了,沒人願意讓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做掌門,憑你一人之力是攔不住的,現在牛有道孤身在外,我怕他有危險,你願去保護他嗎?」

  魏多猛然站起,連連點頭,「弟子願…願意!」

  蘇破面露讚許神色,「好!防守弟子的暗哨我暫做了調整,北山峽谷那邊半個時辰內不會有人,你可從那離去。山谷中的那座白石下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包裹,帶上途中用吧!」

  「是!」魏多拱手應下,幾乎是不做多想就跑了。

  待到蘇破和圖漢走出石洞,已經不見了魏多的人影。

  圖漢看向身旁的蘇破道:「長老,上清宗那般對牛有道,魏多去了,牛有道怕是未必會領情。」

  蘇破:「不需要他領什麼情,而是如今的上清宗隨時會有不測,魏多乃忠義之人,一旦上清宗有麻煩,他必會死戰到底,也不會像別人一樣想辦法苟且求存,我不願見如此忠義之人白白犧牲,我不這樣說他是不會捨上清宗而去的。」回頭看向圖漢,「你也走吧,儘快想辦法聯繫上你那躲在妖魔嶺的師傅,一旦上清宗有麻煩,也只有他有能力化解!」

  「這…」圖漢遲疑道:「師傅已被上清宗逐出師門,怕是不會輕易出山。」

  蘇破:「唐儀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想必他也不願看到唐儀有危險。總之,他願不願出山另說,你只需告訴他,上清宗面臨滅門浩劫,讓他自己抉擇!」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4 09:00
第五十八章 陛下震怒

  圖漢點頭,「我試試看吧。」

  蘇破又微笑道:「你師傅若是不願出山,你就留在妖魔嶺吧,不要再回來了。」

  圖漢一愣,忙道:「若上清宗有難,弟子豈能視而不見,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

  蘇破略擺了擺手,「話不是這樣說的,義有小義和大義之分!就算你和魏多留在上清宗也幫不了什麼忙,宋家若真的對上清宗動手了,怕是不會留下有機會報復的人,估計要斬草除根。若非魏多難以勸離,我肯定讓魏多跟你一塊去妖魔嶺避難,讓他去找牛有道是退而求其次。讓你們迴避並不是讓你們視而不見,而是留待有用之身,若上清宗真的走到了被滅門的那一步,以後你尋機找到魏多,想辦法與他聯手重建上清宗,此乃大義!勸離你們也是對你們抱有希望,其他人怕是為求自保不敢面對那份艱險。」

  圖漢臉頰繃了繃,明白他的意思,宋家挑明了宋衍青被殺的真相,意思已經很明顯,你既然不把我宋家人當弟子看,那宋家人也不會把上清宗當師門看,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而一旦宋家放棄了對上清宗的庇護,甚至不需要宋家親自出手,只需放出風聲表示和上清宗沒了關係,想對上清宗出手的人多的是,想佔上清宗這塊鍾靈毓秀福地的人也多的是。

  宋家報復的意味太明顯了,否則不會對師門不敬讓陳歸碩明擺著挑事,這哪是一個弟子能做的事?會忍下來。

  讓圖漢感到疑惑的是,宋家完全有那個能力收拾上清宗,直接動手就好了,幹嘛還讓陳歸碩這樣幹,這豈不是要讓上清宗先做好應對的準備?

  「其實羅長老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以考慮潛隱避禍!」圖漢悶聲一句。

  蘇破搖頭:「他說的是氣話,上清宗的人心早就散了,哪是說歸隱就能歸隱的。沒了修煉資源,有多少人願意歸隱,又有多少人能甘於寂寞一直歸隱下去,會不會有人為了前途出賣藏身的地方,只怕可能性很大吧?不說以後,人心散了,誰又能說得清現在的宗門內部有沒有外部的眼線,能躲到哪去?哪些人能拋棄,哪些人不能拋棄,誰能摘清?這麼多人的一個門派,不是說潛隱就能潛隱的,具體操作起來很複雜,不能保障安全的潛隱沒有任何意義。說到底,還是如今的上清宗缺少一個能挑大樑、能鎮住場面給大家信心的人,我不行,羅師兄不行,唐師妹不行,掌門唐儀也不行,這就是我當初為何不反對他們那般對牛有道的原因,讓一個才剛來且大家都不信任的毛頭小子當掌門,人心何在?至少唐儀當掌門是最沒有爭議的,還能勉強維繫。現在看來,唐牧和東郭浩然也算是嘔心瀝血,兩人明顯是在一明一暗的配合,為復興上清宗而力挽狂瀾,師兄看人選弟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京城,一棟豪門大院內,花池旁的王橫高舉一隻大缸,咣噹一聲,怒砸一地,砸了個四分五裂,泥土紛飛,缸中栽植的一株奇花被他連連踐踏成了花泥。

  怒不可遏!傳了消息給廣義郡的鳳凌波,在等鳳凌波的回覆,結果回覆沒等到,反而等到了鳳凌波要和商朝宗聯姻的消息。開始還不敢相信,鳳凌波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商朝宗?腦子有病還差不多!等到消息再來,連婚期都定了,喜訊已經在廣義郡郡城傳開了,方確信沒錯,鳳凌波真的和商朝宗聯姻了!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鳳凌波沒給他面子,打了他的臉,不可能把商朝宗的人交給他,這就是鳳凌波不給他回覆的原因。

  女兒還在家裡,還沒回婆家,宋衍青死的消息一直瞞著女兒沒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合適方式告知。女兒的心思他有時真搞不懂,罵宋衍青沒良心對她不好向家裡告狀的是她,現在念叨著宋衍青想回婆家的也是她,若乾脆真恨宋衍青也就罷了,他反而好開口!

  狠狠宣洩了一下怒氣,心緒略有平復後,花池旁的罈罈罐罐已經爛了一地。

  氣喘吁吁地王橫盯著地上的破爛喊了聲,「陸聖中!」

  不遠處屋簷下觀望的一名衣著華麗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支漆黑的黑布摺扇,人看著頗為瀟灑,就是臉上透著一股明顯的陰柔勁,近前微微笑道:「大統領發洩夠了?」

  此人正是他口中的陸聖中,也是他的隨扈法師之一。

  王橫轉身看著他,「這事你親自去一趟解決。」

  陸聖中皺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遲疑道:「鳳凌波插手了這事,天玉門的人自然在旁看著,怕是不好動手。」

  王橫神情扭曲,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那個牛有道的腦袋,拿來見我!」

  陸聖中頗有些無奈,苦笑著點頭道:「我盡力吧!」

  答應歸答應,具體該怎麼做他還得好好斟酌一下,牛有道不足為慮,關鍵是天玉門。

  道理很簡單,就算得手了,一旦讓天玉門知道了是他幹的,敢到天玉門的地盤上殺天玉門罩的人,等於打天玉門的臉,天玉門豈能慣這毛病?絶不會放過他,必然會派出高手追殺,不弄死他是不會罷手的!

  宋府,林園幽靜,水榭內,宋九明負手盯著桌上棋盤上的殘局琢磨著。

  花白頭髮的宋府管家劉祿,從迴廊中走來,到旁低聲稟報導:「盯梢的有消息,陸聖中出了京,王橫十有八九是派了他出手解決。」

  宋九明沒任何反應,依然盯著棋局琢磨,好一會兒擺下一顆子後,方淡淡道:「聽說子魚在留仙宗與同門關係處的還不錯,頗得宗門師長欣賞?」

  子魚正是管家劉祿的兒子,劉祿笑回:「留仙宗對子魚的關照還不是看老爺的面子。」

  宋九明似乎覺得擺下的子不對,又撿了回來,「陸聖中的師門背景弱了點,對上天玉門怕是底氣不足,讓子魚邀上一些同門走一趟看看情況吧。」

  劉祿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是!」

  這時迴廊那邊宋全又快步走了過來,對劉祿點頭示意了一下,才對宋九明稟報導:「父親,司空府來人,讓父親過去一趟,但沒說什麼事。」

  宋九明的思緒似乎立刻從棋局中拔了出來,放下了手中棋子,轉身就走,不敢耽誤的樣子。

  出門登上馬車,隨行有人護衛,一路直奔目的地。

  京城權貴居住的地方大多有區域,大多都在宜居的好地段,到了大司空童陌那個地步的人跟一般官員又有差別,日理萬機跑來跑去是浪費時間,一般都是住在哪就在哪辦公。

  司空府離皇宮不遠,也是為了覲見方便,坐地規模也不小。

  馬車停在了高高台階下,鑽出馬車的宋九明快步拾階而上,隨扈法師止步,不敢擅闖,目送了宋九明獨自入內。

  能容不少人議事的正堂內安安靜靜,一名素衣富態老者端坐在上,提筆處理著一份份公文。接了批示好的公文的人進出都是小心翼翼模樣,不敢發出太大動靜打擾。

  「大司空!」宋九明案前恭恭敬敬拱手拜見,腰彎得很低。

  童陌略抬眼,目光老辣有神,藏有一股隱而不露的威儀,淡淡揮了揮手中筆,復又繼續伏案書寫。

  宋九明遂慢慢退開到一旁,雙手交叉在腹部,垂首靜靜等候。

  沒多久,外面又進來一人,清瘦漢子,白面無鬚,兩鬢霜白,碧玉髮簪,鷹鈎鼻,目光沉冷,一襲黑披風,一塵不染地走了進來,正是宮內的宦官尕淼水。尕淼水對著案後的童陌拱手行禮後,一聲未吭,安安靜靜地站在了另一側等著,目光盯在宋九明的臉上,盯得宋九明有些渾身不在。

  好一會兒,寫完東西的童陌擱筆,抬頭看了看尕淼水和宋九明,扯了書寫好的東西遞給了一旁候著的小吏,又揮了揮手,屋內候著的其他小吏紛紛退下,留了空間給童陌三人。

  「鳳凌波和商朝宗聯姻的事,知道了吧?」童陌盯著宋九明沉聲發問。

  宋九明恭恭敬敬道:「卑職已知曉。」

  童陌又朝尕淼水抬了抬下巴,尕淼水慢慢移步到中間,漠然道:「陛下震怒!」

  童陌又問宋九明,「這事你怎麼看?」

  宋九明遲疑道:「按理說,鳳凌波沒這麼大的膽子,除非有什麼東西足以讓他覺得寧願承擔風險也在所不惜,只怕寧王遺留的東西商朝宗已經告知了鳳凌波,除此外,卑職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原因。」

  堂內一陣靜默,各有所思,顯然都認同這個說法,也都知道這事不好處理了,鳳凌波有恃無恐啊!

  宋九明忽又嘆了聲,「卑職一直認為不該放商朝宗出京,擔心放虎歸山,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尕淼水冷眼道:「宋大人覺得陛下的決斷有誤?」

  「不敢!」宋九明欠了欠身。

  尕淼水漠然道:「還有你宋家不敢的嗎?不是說上清宗在宋家的控制中嗎?上清宗為何還派了法師隨扈給商朝宗?你那孫子半路上跑去劫人又是怎麼回事?」
arty2008 發表於 2017-3-14 19:00
第五十九章 正經事

  此話令宋九明暗暗心驚,上清宗派給商朝宗隨扈法師的事另說,自己孫子去劫道的事怎麼這麼快就洩露了?

  童陌出聲道:「水公公,這都是旁支末梢的小事,年輕人爭風吃醋能理解,也已經付出了慘痛代價,現在追究這個沒意義,還是想想該怎麼解決問題吧!」

  此話越發讓宋九明心驚肉跳,大司空連自己孫子是因為爭風吃醋都知道了,怎麼知道的?他意識到了,這邊的耳目超乎他的想像,大司空看似在維護自己,實則兼具敲打意味,也可以說是在警告,你以後不妨再多瞞著看看!

  尕淼水本還想責問兩句是不是想打草驚蛇之類的,見童陌有心維護,也就不再提這事了。

  「既然那東西已經讓鳳凌波知道了,上清宗就沒有必要再留著觀察了,免得回頭又和商朝宗同流合污鬧出後患,解決一個是一個,處理掉吧!」童陌淡淡補了句。

  「是!」宋九明欠身應下。

  陳歸碩在上清宗挑事,本是想給唐素素一點顏色看看,介於以上原因他並未想過要真對上清宗動手,上清宗不明所以的一些擔心是多餘的。而獲悉鳳凌波和商朝宗聯姻後,宋九明就知道上清宗是真完了,沒了利用價值,現在果然如此……

  廣義郡郡城,洋溢著喜慶,官府敲鑼遊街公布了鳳若男大婚的日期後,城中商戶很自覺的紛紛在門口掛紅,有條件的商戶甚至張燈結綵,希望能讓太守府看到自己的心意,有些辦喪事的甚至進行了迴避。

  當然,鳳凌波也有表示,整個廣義郡內今年的稅賦減半以示慶賀,惹得叫好聲一片。

  按理說,減稅這種事需要朝廷同意,但朝廷那邊干涉不到,反正鳳凌波已經悶聲拒絶上繳廣義郡的稅賦。上面回回催繳,廣義郡回回擺困難,也不說不繳,總之朝廷看不到賬,兩邊來來回回拉扯,樂此不疲,誰都不撕破臉。

  商朝宗臨時落腳的園子暫時當做了男方家,太守府出錢出力妝點,張燈結綵免不了。

  今天就是大喜的日子,管家壽年是最忙碌的一個,里奇外外的指派人手操勞,太守府那邊差不多了,又帶著人到這邊園子檢查,哪裡覺得不合適的立馬叫人糾正。鳳凌波就這麼一個女兒,逼著嫁已經感覺對不住女兒,形式上不會再委屈女兒,下令務必辦得風風光光。

  園子裡視察了一通後,壽年又與送別的藍若亭碰面在一起,表示鳳若義和鳳若節無法趕回來參加妹妹的婚禮,希望這邊不要介意,不過兩位兄長皆派人送了重禮回來。

  對此,藍若亭表示理解,鳳若義和鳳若節本就統兵鎮守廣義郡東西要地,如今鳳凌波和商朝宗聯姻,還不知道朝廷那邊會不會鋌而走險,這邊不敢馬虎大意,反而要加強戒備,主將哪敢脫身。

  送走壽年,藍若亭回到內園將壽年說的對商朝宗提了一下。

  商朝宗嗯了聲,明顯有點心不在焉,離正式前往太守府迎娶還有一個時辰的樣子,人生頭一回,說緊張也行。關鍵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和鳳若男見過面,聽說鳳若男性如烈火,牛有道幹的那破事,壓力全部轉嫁到了他身上,偏偏你還不能怪人家牛有道,人家缺德事幹了,你還只有謝的份。

  坑人的缺德事能幹到這種境界,商朝宗也算是服了牛有道,徹底改變了他印象中對上清宗弟子的看法。

  這邊正在屋簷下忐忑,牛有道手裡拄了個『拐』,領著兩個人慢慢溜躂進了三人的視線中,一個是袁罡,還有一個是鼻青臉腫的圓方,弱弱跟在最後面。

  商朝宗三人發現這幾天熊妖身上天天有新傷,看眼神也能猜到是誰打的,圓方明顯在時時刻刻看袁罡的臉色,袁罡偶爾一個眼神瞅去,就能嚇得圓方後退兩步。幾人奇怪了,也不知這熊妖哪得罪了牛有道,搞得每天挨打。

  至於為何說是得罪了牛有道,因為道理很簡單,接觸了幾天哪能不知道袁罡不是多事的人,沒牛有道的授意,袁罡哪會這般虐待那熊妖。三人估摸著熊妖對牛有道還不太瞭解,還不知道幕後真兇是誰,牛有道是個比較有風度的人,表面上看著挺隨和的,熊妖似乎更願意接近牛有道。

  「王爺今天真精神!」牛有道走來樂呵呵發笑。

  能不精神嘛,新郎官的穿戴!商朝宗頗為無奈道:「道爺,你就別再調侃本王了。」

  一起經歷了一些事,安心相處了幾天,雙方來往的態度也都隨和了不少。

  「王爺昨晚沒休息好吧?」牛有道瞅了瞅他這幾天一直難消的黑眼圈,今天明顯塗抹了點粉來掩飾。

  商朝宗有點受不了他,這人太缺德了,這幾日天天拿這話提醒他一次。

  藍若亭微笑,「人生大事頭一回,王爺的心情能理解。」

  商淑清紗巾下抿嘴偷笑,反正別人也看不到,她目光又忍不住瞅了眼牛有道手中當『拐』的劍,有點心疼這把劍。

  此劍她當然認識,是她親自送到上清宗去的,當年東郭先生那般鄭重贈予父親的寶劍,居然落得個這般糟蹋下場,未免也太那個了點。然而東西已經是人家的,人家想怎麼用是人家的事,別人也說不得什麼。

  「道爺,等下一起過去吧。」商朝宗主動邀請。

  牛有道知他指的是太守府,然做了『好事』,覺得還是迴避一下的好,擺了擺手道:「我就不去了,這邊總要留個看家的人。」側身指了指圓方,「老熊沒個正式身份怕今後有麻煩,想拜託藍先生回頭跟鳳凌波那邊說上一說,幫老熊弄個正式身份,也方便今後外出行走。」

  鼻青臉腫的圓方馬上擠出一臉笑,心想,還是這位人好。

  老熊?商朝宗三人神色有些古怪,這又是猴子又是牛的,如今又冒出個熊,還真是個奇怪的組合。

  藍若亭頷首道:「回頭我找那邊的管家壽年說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這邊正事、閒事交流了一陣,出門的吉時差不多快到了,牛有道揮手將圓方摒退了,方正色道:「王爺,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商朝宗立刻露出虛心請教神色,「但說無妨。」

  牛有道:「今天洞房,王爺須當做正事來辦,務必一舉拿下鳳若男。」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能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個無語,三人還當他有什麼正經事,居然是說這個。

  商淑清還是姑娘家,陡聞這事,有點臉紅不安,心中暗啐,不知該往哪站好。

  商朝宗尷尬了,很想問問他,有你這樣的嗎?

  藍若亭嘆道:「道爺,這等私事拿出來討論,未免不妥。」言下之意是讓牛有道自重。

  牛有道擺了擺手,「大家別想歪了,我說正經的,這女人有沒有夫妻之實差別是很大的,王爺想把鳳凌波借的人馬變成自己的人馬,沒鳳若男用心配合是不行的,還是儘快拉近關係的好。」

  幾人沉默,到了這個地步是在險中求生,話題雖然尷尬,卻不是沒道理。鳳凌波主動讓女兒跟隨商朝宗一起去蒼梧縣,未必沒有監視的意思,人馬的指揮權肯定在鳳若男的手中,不會聽商朝宗的調遣,而那十萬鴉將這邊是拿不出來的,鳳若男跟去了若逼著不放的話,是個麻煩,如今搞定鳳若男的確是重要大事。

  恰好這時外面有人來催商朝宗動身,正好化解了商朝宗和商淑清的尷尬,藍若亭示意二人先行一步。

  待兄妹倆離開後,藍若亭近前與牛有道湊在了一起,「道爺所言倒是讓我隱隱有些憂慮,從這兩天摸到的情況來看,鳳若男性如烈火,對王爺沒什麼好感,這事怕是有些麻煩。」

  牛有道低聲道:「這正是我擔心的,洞房正是機會,過了今天,我擔心鳳若男未必肯和王爺湊在一個屋裡過夜,這要是一直分開著不肯同居,那事情就麻煩了,連人都不是王爺的,心又怎麼可能是王爺的?更何況人家還是帶著任務去的,所以今夜務必讓王爺拿下鳳若男!」

  藍若亭忍不住苦笑,從未想過有一天居然會和人把這種事當做正事來談,搖頭道:「這種事難不成讓王爺用強?」

  牛有道乾咳一聲:「洞房花燭,名正言順的事情,王爺拿出點該有的男兒氣概別人還能說什麼不成?擺哪說都是王爺有理,是那位不懂事。這事可不是小事,先生還需督促王爺啊!」

  「唉!」藍若亭嘆了聲,點了點頭。

  待到他離開,就剩袁罡和牛有道兩人後,袁罡忽然來了聲:「軍營校場內,鳳若男刺了道爺一槍。」

  牛有道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回頭問道:「怎麼講?」

  袁罡:「鳳若男的確是員猛將,出手力道不小,根據我的觀察,王爺未必是她的對手。」

  牛有道明白了他的意思,商朝宗洞房若是敢用強的話,怕是要挨揍,且難以得手,不禁皺了皺眉,旋即低聲交代道:「你想辦法弄點軟手軟腳的東西。」

  袁罡一聽就明白他想幹什麼,翻了個白眼,「這種下三濫的事別找我。」

  牛有道瞪他一眼,「這種為江湖中人所不恥的事情我也不幹,我以前見一個廢一個你不是不知道,哪會讓你去幹?那個誰,在南山寺慣幹類似的事,經驗豐富,手上肯定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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