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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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6988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7 00:01
第一四三零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夜深沉,星空浩瀚。

  為了能及時得到西海堂那邊的消息,也是為了能及時得到解藥,一行沒敢跑太遠,只能說是遠離了小鎮找了個深山溝谷藏身。

  山谷中等待期間,坐在崖壁下山石上的牛有道一直抱著銀兒沒有放開。

  也的確是不好放開,為了幫銀兒平衡體內的異種妖氣,避免銀兒失控妖魔化。

  否則現在真要打出動靜來,還不知會招來什麼事。

  而銀兒也緊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放開,她現在很痛苦,需要尋找慰藉,能摟著牛有道,她至少能安心不少。

  不過雙手十指卻不受控,已經撓爛了牛有道的後背。

  她化作了人形也並非一點實力都沒有了,牛有道雖施法抵禦著,可時間久了後背還是被她給撓了個衣衫破爛血淋淋。

  牛有道也沒怪她什麼,沒一點責怪的意思,甚至沒什麼反應,依然摟抱著她,與之交頸,互相彼此緊緊依偎著,在她耳邊不時低喃:「銀兒,沒事的。」

  他一直在身邊,他一直給予她安撫的聲音,對承受痛苦的銀兒來說,是有緩解效果的。

  袁罡見牛有道後背被抓撓得不像樣了,出聲介入,示意讓他來,反正他皮糙肉厚。

  然而銀兒不要他,尤其是這個痛苦的時候,要被分離,口中立刻喃喃著「道道」,意識已經近乎半昏迷狀態。

  牛有道只好作罷,對袁罡表示沒關係,又在銀兒耳邊安慰:「沒事,我在,不要怕。」像安慰孩子一般。

  袁罡也只能作罷。

  雲姬在旁見了牛有道後背血淋淋皮開肉綻見骨的樣子,本想施法控制銀兒的雙手,牛有道卻搖頭,「不要壓制,她很難受,讓她找個發洩。」

  雲姬只好沉默著退開了,與袁罡一樣,不時看看空中,同樣的心情,解藥怎麼還沒來?

  呂無雙自然也親眼見證了牛有道後背被撓出的慘樣,能聞到血腥味,忍不住湊到雲姬和袁罡身邊,問雲姬:「牛有道和聖羅剎之間莫非是男女情人關係?」

  雲姬斜她一眼,發現所謂的聖尊貌似和一般女人也沒什麼區別,給了句:「你想多了。」

  袁罡也忍不住冒出一句:「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只知男女之事?」

  這話堵得,呂無雙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漠然著給了句:「在你袁罡眼裡,我的確不算什麼好人,可總比個別跟別人老婆做那亂七八糟事的人好,好事做了,偏要裝什麼正人君子,可笑!」

  擺明了在指袁罡和馮官兒的事,袁罡頓時怒眼相視。

  呂無雙抬頭挺胸,「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言而無信的事你不是沒幹過,大可以過河拆橋殺了我!」

  袁罡驟然握拳,雲姬伸手摁住了他的胳膊,略搖頭,「回去再說。」

  現在不是殺呂無雙的時候,這人留著還有用處,譬如這次喝退圍剿銀兒的人,就發揮了大作用。

  這邊想要和六聖對抗,論對六聖的瞭解,恐怕沒人比呂無雙更清楚。

  能抓到這位,這樣的機會只能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敵我交鋒,有一句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這個道理牛有道懂,他袁罡也不會不懂,否則當初在第五界不會因為呂無雙一句話便刀下留人!

  沒有牛有道的允許,的確不好亂來,袁罡咬著牙擰身走到了一旁,有些心煩意亂……

  等啊等的,一隻金翅從天而降,西海堂終於來消息了,也順帶送來瞭解藥。

  附帶有一份簡短密信,告知了是什麼毒,也的確是有解藥,西海堂想辦法弄到了,解藥的藥量送來了好幾人份的。

  當然,西海堂重點關注的是呂無雙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牛有道以後自會視情況來解答,現在也沒心思顧及其他,最重要的是給銀兒解毒。

  幾人份的解藥,大半一次性強行給銀兒餵服了下去,雲姬施法幫忙催化解藥的藥性。

  待到解藥開始發揮了作用,銀兒開始從煎熬中緩了過來,證明了藥效,牛有道三人才鬆了口氣。

  而安靜下來後的銀兒也已是筋疲力盡,陷入了沉睡中。

  從身上將銀兒給剝離開,確認不會反覆了,牛有道這才徹底將銀兒體內的異種妖氣給化解了。

  雲姬也趕緊走到牛有道後面,為他後背那慘不忍睹的傷處上藥,上藥時嘆了聲:「其實沒必要這樣,這又是何苦?」

  牛有道神色平靜,沒說什麼。

  呂無雙卻在旁饒有興趣的看著,經過之前的問話,已知牛有道和銀兒沒有那種特殊的關係,正因為如此她才饒有興趣,之前只是覺得袁罡有意思,現在發現這個牛有道貌似也有點意思。

  一個是轟轟烈烈綻放,一個是深沉內斂。

  將銀兒接手,抱著放平在地上後,袁罡才湊到牛有道身邊低聲問道:「現在怎麼辦?銀兒性格率真,不可能一直悶地下,她這性格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能關一時卻關不長久,帶回去又恐怕沒人控制得住她,送回蝶夢幻界去?」

  是啊!救人不易,但救下後怎麼安排也是個大問題,牛有道有些頭疼了。

  如袁罡所言,帶回去不行啊,這妖怪跟屁蟲似的,一貫是他牛有道去哪就跟去哪,一天不管著就有可能發作,這貌似天真丫頭的女人發作起來和一般人發作起來可不一樣,一旦惹怒了,那可真是六親不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事多得很,時常有事要出去的,他不在了,這要是鬧起來了,乖乖,能把他這些年的心血給毀於一旦,一大幫子人就算不被銀兒給殺死也得被她給坑死,關鍵跟這種「小孩子」講不通道理的。

  帶在身邊倒是能控制她,可是沒辦法帶在身邊,外人一瞅,這不是牛有道身邊的那個吃貨麼?若這丫頭再冒出一句「道道」,那樂子就大了。

  想來想去,牛有道嘆了聲,「送回蝶夢幻界怕是不行,她現在化作了人形,只記得人的事,一旦送回去化作了聖羅剎,立馬得忘記人的事,又得記起被五聖圍攻的事,還得跑出來。咱們能救一次,總不能反反覆覆救無數次吧?盡忙這個不做其他事了?咱們也沒那能力。呂無雙的作用用過一次,下次只怕未必有用了。」

  他能想像到,六聖知情後一定會通知縹緲閣,以後不許再遵呂無雙法旨。

  換句話說,因為救銀兒,呂無雙這張牌的其中一種作用已經被用掉了,至少對縹緲閣已經無效了。

  「帶回去?」袁罡不得不提醒:「就她那鬧性,帶回去恐怕要壞事。」

  牛有道嘆道:「還能怎麼辦?花這麼大工夫救了她,總不能把她扔下不管吧,那和沒救有什麼區別?帶回去吧,交給郡主看著,她會聽郡主的。以前不也一貫是如此麼?我不在,把她扔給郡主就能好好的,郡主能約束住她。」

  「郡主?你不怕…」袁罡欲言又止。

  「兩害相權取其輕!」牛有道擺了擺手,不想多說,站了起來,「既然解藥有效,就沒必要在這裡耗了。縹緲閣調集的人手搞不好還在朝這邊來,六聖明天可能也要到,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返回!」

  說走就走,的確不敢過多耽擱,一行連夜緊急離去。

  ……

  守缺山莊。

  羅秋負手站立在東邊樓閣憑欄處,一襲青衫,清瘦,目光微動間的神色睥睨天下。

  烏常垂手靜立在西邊樓閣上,光著膀子,長髮披肩,偶被風吹起。

  兩座閣樓之間的廊橋上,雪婆婆拄拐不時來回走動著,眼神偶爾會瞅向羅秋。

  下面的空地上,督無虛和藍道臨也不時往樓閣上看上那麼一眼。

  羅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這四個傢伙總在打量自己,這讓他暗暗心生警惕,開始擔心接到的消息會不會是個什麼陷阱。

  六聖已經陸續接到了縹緲閣傳訊,聖羅剎闖入了人間!

  這不是小事,也很緊急,他們不出手不行了,坐擁天下,某種時候也有責任在身。

  譬如這種時候,豈能坐視聖羅剎為禍人間干擾他們掌控的天下秩序?

  為此,他們不惜放下了其他所有事,把此事擺在了首位。

  一個個來到的人都在這等著,要等人到齊。

  這不是其他事,長孫彌和牧連澤的死便是前車之鑒,誰也不會單獨去解決聖羅剎,自然是要人手到齊聯手行事的。

  這幾位的來到,令整個守缺山莊都安靜了,整個山莊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夾著尾巴行事。

  一個胖乎乎的人影破空而來,元色一如既往,姍姍來遲,落地後朝眾人樂呵呵拱手道:「來遲了,來遲了,還請諸位恕罪。」

  恕罪不恕罪的倒是其次,眾人稀奇的是他的眼睛,那隻瞎眼好了。

  雪婆婆閃身而下,落在了他的身邊,端詳後,微微點頭道:「看你用著高興,可見這黑離的醫術果然是不凡。」

  督無虛踱步走來,「他是用著高興了,只怕跟他睡一起的那個女人是高興不起來了,平常要被這麼重的份量壓著,有事還要挖人家的眼睛,真是所遇非人吶!」

  藍道臨亦踱步而來調侃:「上回被聖羅剎摳掉一隻,這次又要對上聖羅剎,搞不好又要被摳掉一隻。不過沒事,元妃那個女人不是還有一隻眼麼,夠用了。」

  如此調侃,眾人大多忍俊不禁,說到挖眼睛的事,羅秋卻笑不出來,思緒且有些飄遠。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7 19:10
第一四三一章 六聖坐鎮人間

  元色再樂呵呵好脾氣也經不住這樣群諷,當即還以顏色:「我是搞不定那個聖羅剎,我自嘆不如,想必諸位也不會只是嘴上功夫,對上聖羅剎諸位可得賣力了。」

  烏常閃身落下,問:「走還是不走?」

  唰!樓閣上的羅秋已經掠空而去,落向了附近山頂的聖境出口。

  雪婆婆亦閃身而去,之後是烏常,餘者相視一眼後亦齊唰唰飛離。

  一行出聖境,不在聖島逗留,出海,在茫茫大海上空如流星般遠去……

  海天浩瀚亦渺小,一行再落地已是宋國地面上。

  途中雖與各自勢力無聯繫,但要聯繫上也不難,遍布七國大地的天下錢莊都是他們的正常聯繫渠道。

  通過錢莊獲取了消息,六人不費什麼勁就找到了那座已葬身火海的小鎮,也見到了縹緲閣坐鎮宋國的執事陳撼魁。

  縹緲閣掌令霍空已經先於六人抵達了。

  站在小鎮外圍的土牆上,看著化作了廢墟的小鎮,聽著陳撼魁的詳細稟報,六人面色凝重。

  聖羅剎的出現已經讓六聖覺得意外,竟然還招惹出了呂無雙?

  他們有點搞不懂了,呂無雙既然好好的,為何不回聖境,為何坐視自己的勢力被攻擊?

  「你確定是呂無雙本人?」元色盯著陳撼魁沉聲質問。

  陳撼魁拱手道:「回聖尊,縹緲閣內的變故屬下知道,屬下也怕有詐,仔細盯著反覆打量過,可以確定,不是外人易容的,還有那神態和語氣,應該是她無疑。在場並非屬下一人見證,有許多人見到了,也並非屬下一人見過她,萬獸門掌門西海堂也是認識她的,其他見過的也都確定是她本人。」

  元色:「那聖羅剎去哪了,是死是活?」

  陳撼魁:「我等被無雙聖尊摒退到了三十里外,聖羅剎去向不明,我等未能目睹,不知是死是活。」

  元色回頭問一旁:「呂無雙身邊還有幾人,查出來歷沒有?」

  霍空神情凝重,「師尊,全都是易容而來,有意掩飾真容,無人與他們交談,也未見過他們出手,根本無從分析。他們把人給摒退,恐怕就是這個目的。」

  元色:「不是還有兩隻飛禽坐騎麼,難道不是查的方向嗎?」

  霍空:「弟子先到一步,已經仔細問過了,就是一般的灰翅雕,天下的灰翅雕大多都長得一模一樣,不擺在眼前仔細辨認的話,難以發現特屬的特徵。只能說,整個人間,包括聖島所有的灰翅雕都有嫌疑。」

  羅秋出聲道:「也就是說,只要有灰翅雕的勢力,就有可能是和呂無雙勾結的人?」

  霍空轉向他,回道:「不僅僅是明面上擁有的,一些以前被搶掠走的,下落不明的,也有嫌疑。目前能做的,就是弄清各方勢力手中已知的灰翅雕在事發時的具體位置,這事我已經命人去查了。」

  眾人略默,都知道這種查法基本上沒什麼作用,人家既然敢做,就一定做了妥善的準備,事發時灰翅雕在幹什麼一定會有合理的交代。

  另外就是曾經失蹤的那些飛禽坐騎,究竟落在了誰的手上,以前這邊沒在意過,現在要查的話,未必都能查清下落。

  當然,也可以把所有擁有灰翅雕的人給抓起來。

  但這事不好辦,擁有這種飛禽坐騎的,基本上都是天下頂尖的門派,或七國朝廷。

  說白了就是屬於各大勢力,大多並非是屬於哪位個人的,你怎麼抓?把相關勢力都給抓了嗎?六聖做不到,整個縹緲閣動員起來也做不到,天下頂尖門派的勢力加起來比縹緲閣還強大,怎麼弄?

  再說了,也未必是各方勢力幹的,和呂無雙勾結的很有可能就是縹緲閣內部的自己人!

  某種程度來說,這個可能性反而是最大的。

  烏常忽打破沉默來了句:「這個呂無雙一定有問題,如果是真的呂無雙,很有可能已經是身負重傷,或者說已經不便出手了!」

  「的確。」元色微微點頭,盯著陳撼魁道:「憑呂無雙的作風,他已經沒命了!」

  其他人也許不懂,但羅秋等人轉念間便明白了,這邊對呂無雙的勢力下了狠手,呂無雙來了這裡摒退聚集的人沒什麼問題,但見到不屬於自己勢力的陳撼魁不會那麼好說話。

  正常情況下的呂無雙,幾人可以想像是個什麼情形,呂無雙一來必不會客氣,也不會對其他人的勢力客氣,先宰了陳撼魁,而後震懾喝退其他人才正常。

  「難道真的如謡言所傳,被蝎皇給傷了?蝎皇能有這麼厲害,能傷得了她?」督無虛遲疑著發聲。

  幾人目光陸續盯向了烏常,雪婆婆道:「呂無雙找那個袁罡,圖謀蝎皇究竟為何?」

  烏常:「我也不清楚,我若知道她對那個袁罡如此念念不忘,早就有所防備,不會容她輕易把人給搞走。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她既然還活著,卻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勢力被摧毀,這已經很說明問題,說明她出事了,不敢再正面面對我們。」

  幾人微微點頭。

  藍道臨忽道:「呂無雙突然跑來介入聖羅剎的事,絶不會是為了殺聖羅剎來的,否則大可以坐視聖羅剎去死。」

  一句話點透了元色之前問聖羅剎是死是活的問題,眾人醒悟,聖羅剎沒死,呂無雙是來救聖羅剎的,聖羅剎失蹤了,也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是被呂無雙給帶走了。

  「她為何要帶走聖羅剎?」烏常嘀咕自語,目光閃爍不定。

  別人不清楚,他卻有了其他猜測,呂無雙找蝎皇是為了進第五域,第五域和商頌夫婦有關,如今又來找聖羅剎,而聖羅剎也和商頌夫婦有關。他現在幾乎確認了,呂無雙可能真的知道一些超出魔典之外的秘密。

  總之這事處處透著謎團,一些談話不易讓外人聽到,六位把不相干的人摒退了,當場商議了起來。

  商議來商議去,也無非是要想辦法把呂無雙和聖羅剎給找到,一個神神秘秘行事詭異的呂無雙已經是讓他們警惕,現在連那個威脅巨大的聖羅剎也跑入了人間,六人想淡定都不容易了。

  聖羅剎的目標很明顯,找!

  面對聖羅剎這麼一個巨大威脅,六人暫時不準備再回聖境了,而是要親自坐鎮人間,免得消息來回緩慢應對不及時。

  劃分之後,六人基本上是分別坐鎮各國境內。

  一面親自督促搜查聖羅剎和呂無雙的下落,一面親自推進對縹緲閣內部的核查。

  形勢越來越亂,呂無雙的亂入讓六聖頭回感覺到不淡定了,頭回感覺到形勢有些失控了,某種程度上呂無雙才能真正被他們視作對手,尤其是呂無雙還和威脅巨大的聖羅剎勾結在了一塊。

  越是在這個關頭,越是需要一個有力的縹緲閣來辦事,無量果的失竊,縹緲閣內部必須要儘快理清了。

  六人的各自落腳地,自有下面人去安排。

  六人散去,烏常並未離開太遠,遁入了附近的一處山林中,隱蔽山谷內有十人在等他。

  陰暗山崖下,十個蒙在黑斗篷裡的人,見烏常來到,紛紛行禮。

  烏常抬手打住,十人解開了斗篷,張開雙臂,亮出了斗篷內密密麻麻懸掛的黝黑小木牌,全部是雕刻有符文的陰木。

  烏常伸手摘了一隻木牌在手,口中喃喃有詞,手中施法,小木牌上的符文上流光運轉,化作一點虛化且若有若無的縹緲靈光。

  如一縷霧氣的靈光似要遁入冥冥之中,卻又被烏常冒出黑霧的五指給隔空招了回來,再次逼回了陰木之中,陰木符文流光再次轉動,之後慢慢收斂。

  烏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

  一輛馬車出了南州府城,來到了郊外的一座農家宅院外。

  管芳儀從車內鑽出,進了宅院內,駕車的許老六繼續前行。

  進入房宅內,見到雲姬等人,管芳儀有些意外,「到了城外不回去,還招我出來見面作甚?事情怎樣了,道爺呢?」

  雲姬指了指邊上的土布門簾,表示在裡面房間。

  管芳儀當即挑簾而入,發現牛有道就站在破紙糊著的窗口,負手而立。

  目光一轉,發現屋內還有一人,榻上躺著一個女人,管芳儀哪能忍住不去看是誰,近榻前一看,一張髒兮兮的臉蛋,正酣睡的面容。

  「銀兒?」管芳儀訝異一聲,旋即又拍了拍胸口,如釋重負般,「還好,沒事就好,道爺親自出馬,自然是沒問題。」有調侃牛有道的味道。

  忽察覺到了不對,繼而側身坐在了榻旁,伸手查探了一下,回頭問:「她受傷了?」

  站在窗前的牛有道沒吭聲,倒是跟進來的雲姬給了句:「也中毒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估計睡醒了就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但肯定是元氣大損。」

  管芳儀起身道:「怎麼回事?」

  雲姬看了下牛有道的反應,見他沒反應,遂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她。

  管芳儀正心驚肉跳,牛有道轉身了,也出聲了,「估計快醒了。你安排一下,回頭找個合適的藉口,把她帶進城,送到郡主那邊去吧。」

  管芳儀默默點頭,忽又遲疑道:「郡主可是個聰慧的女人,突然把銀兒送過去,你不怕郡主發現什麼端倪?」

  牛有道:「除了郡主那邊,這吃貨也沒地方可去,目前的情況我不可能把她給帶在身邊。至於會不會發現什麼端倪,能瞞則瞞,實在瞞不過去也沒辦法,我已經死了這麼久,鋒頭已經捱過去了,郡主應該不會再引人注意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8 00:30
第一四三二章 不聽話,沒有雞腿吃!

  話雖這麼說,可管芳儀不免苦笑,真要讓商淑清知道這位還活著的話,她身為矇騙的人之一,再見面好尷尬。

  「唉,只是這死了又活的,我看你怎麼跟她交代?」管芳儀搖頭。

  牛有道斜睨道:「我需要給她交代嗎?」

  管芳儀喲了聲,譏諷道:「你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還瞞什麼,別瞞了,回頭把銀兒送過去直接告訴她不就完了?」

  牛有道當即警告:「你別沒事找事,多事之秋,你還嫌事不夠多嗎?」

  管芳儀撇嘴,一臉鄙夷,「不跟你扯了,我先去著手安排。」回頭看了眼酣睡的銀兒,繼而扭著腰肢走了。

  不先安排一下不行,這邊不把銀兒帶進城就是原因,銀兒不能從茅廬別院直接送到商淑清那去,銀兒的回歸必須要有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才行。

  待她走了,牛有道也從裡間出來了,對袁罡道:「紅娘有事,家裡不能沒人坐鎮,這裡我一人夠了,你和雲姬先帶她回去。」所謂的那個『她』自然是指呂無雙。

  袁罡和雲姬自然沒意見,但一旁的呂無雙卻有意見:「話先說清楚,之前說好的事還算不算數?」

  袁罡臉頰一緊,自然知道她所謂事是什麼事。

  退一萬步說,男女之間快活是一回事,讓娶這麼個不知幾百歲的老女人,也許表面上看著不老,但估計大多男人心裡都不會順,何況還是個心懷不軌的女人,又何況是袁罡!

  牛有道直接給了句:「怎麼,無雙聖尊急著洞房不成?你身子還沒恢復,吃得消麼?」明顯在嘲諷。

  呂無雙卻不當回事,「是挺著急洞房的,至於吃不吃得消,那是我的事。」

  她這不要臉的態度越發另一旁的袁罡繃緊了臉頰。

  牛有道斜了袁罡一眼,「無雙聖尊何必自己輕賤自己,嫁娶是終身大事,你情我願才能美滿,否則是自取其辱。不如這樣,換個其他條件,條件你儘管擺出來,咱們可以慢慢談。」

  呂無雙笑了,若是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她也許還真會另談談,然知道了這邊跟聖羅剎的秘密,還有西海堂也在聽命於這邊,加之第五界的事,親眼目睹之下這些人背後的不簡單已經是若隱若現。

  她能位列九聖之一多年,不是傻子。

  西海堂,萬獸門,聖羅剎,一連串的人和事,她已經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牧連澤和長孫彌的死沒那麼簡單,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這邊蓄謀的。

  九聖之間爭鋒多年,連她都沒辦法弄死牧連澤和長孫彌,而這邊卻做到了,連她也栽了。

  她已經栽了,就算這邊放過她,就算放她走,她又能去哪?另外六聖能放過她才怪了,離開了這邊,她只有死路一條!想辦法保命是最基本的要求,在保住了性命的前提下,她高高在上多年,自然是不希望被人隨意踐踏,自然是希望能活得更好一點。

  知道得多了,事態越發清晰了,她的想法也越發簡單了,心思也越發堅定了,答覆也很堅決:「不用,我就看上他了,就想嫁給他。」

  牛有道冷冷凝視著她,忽慢慢回頭看向袁罡,「這事你不要管,交給我來解決!」

  袁罡遲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心裡清楚,道爺絶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說了他來解決,就一定會解決得乾淨俐落。

  他是個一諾千金的人,對於真正的承諾,呂無雙賭命換他一個承諾,哪怕他再討厭,內心裡也依然有些猶豫。

  一旁的雲姬伸手了,拽了袁罡的胳膊,「走!讓道爺來處理。」

  身為女人,她看呂無雙那沒皮沒臉的樣子也不順眼了。

  袁罡身不由己被拖離了。

  呂無雙目光急閃,猛然意識到了濃濃的危險氣息逼近,曾經關注過牛有道的情況,知道這位可不是什麼善茬,當即喊了聲:「袁罡,我若一身修為仍在,吃了虧也就認了。如今我手無縛雞之力,你竟用一句承諾騙我辦事,事後還要害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你還是不是男人?」

  袁罡嘴角抽了一下。

  牛有道淡然道:「無雙聖尊,你可不是什麼弱女子,挑軟柿子捏就沒意思了。」

  呂無雙立刻對他道:「你以為讓我露面喝退那些人,事情就過去了?我告訴你,我已經暴露了…」話鋒突然一轉:「好吧,你們不認賬,我也無話可說,我乖乖跟他們走就是了。」說罷轉身就走,追著雲姬和袁罡去了。

  什麼叫已經暴露了?牛有道被她這話給弄得心裡咯噔一下,當即喝道:「慢著!」

  呂無雙停步,雲姬和袁罡也因為暴露的說法停步了。

  呂無雙回頭,「我已經乖乖順從了,還不滿意?」

  牛有道不得不問:「你剛才說暴露了是什麼意思?」

  呂無雙嗤笑,「是你瞭解六聖,還是我瞭解他們?他們也很瞭解我。你讓我露面喝退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風格。他們下毒手清剿我的勢力,我該怎麼反應?我當時露面了,就不該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換了原來的我,露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殺些人,也必須還以顏色,那個縹緲閣駐南州執事陳撼魁,我必殺無疑!」

  「這般喝退才是我呂無雙的正常做法,可我什麼都沒做。換了你是六聖會怎麼想?至少我敢斷定,六聖一定猜出我出事了,一定猜出了我已經喪失了動手的能力。」

  牛有道眉頭略皺,這的確是他沒想到的問題,因為他不瞭解六聖,聽呂無雙這麼一說,確在其理,的確已經暴露了。

  呂無雙又給了句:「你們自以為是,殊不知露出的破綻太多了,我甚至能猜到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牛有道立問:「會怎麼做?」

  呂無雙卻適可而止了,「你剛才已經對我動了殺機,你覺得我還會說嗎?對不守承諾的人,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信。我還是那句話,剝皮我都不怕,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左右一死,我受著便是!你們不守承諾,我性命沒了保證,要死大家一起死!」

  說罷轉身而去,走到了袁罡和雲姬身邊,又笑道:「二位還等什麼,走啊!」

  走什麼走?袁罡和雲姬難以挪步,說是被呂無雙的話給驚著了也不為過,都盯著牛有道的反應。

  牛有道目光凝動不已,最終微笑,「不愧是無雙聖尊,保命本事果然有一套。」

  呂無雙淡定從容道:「過譽了,還不是栽在了你們的手上。」

  牛有道:「你在詐我?」

  呂無雙:「是嗎?那我可以再小小透露一點,就因為你在那小鎮搞出的事,就因為你露出的大量破綻,六聖將棄守聖境,將親自坐鎮人間布網,很快會一舉將你們給徹底剷除,你們一個都別想跑!你很快會收到消息的,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我倒要看你要不要來求我!」轉而又對另兩位笑道:「怎麼不走了?」

  棄守聖境,親自坐鎮人間?牛有道聞聽此言,心中頗為動容,冷冷盯著對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大量的破綻。

  可呂無雙之前的話無疑證明了一些事情是他想不到的。

  然而他能說什麼?能說好,答應讓袁罡現在娶她不成?

  略默之後,牛有道偏頭示意道:「先帶她回去。」

  雲姬一把扯了呂無雙的胳膊,拽走了,走到庭院一角,直接遁地而入,進入了地底深處通往城內的密道。

  獨自留守的牛有道沉默著,仔細思索著之前的整件事……

  把事情準備妥當了的管芳儀回來了,帶了隻包裹回來。

  傍晚時分,銀兒也醒了,管芳儀帶她洗漱,幫她換了身衣裳。

  出去了一趟回來的牛有道帶回了一包油紙包,銀兒嗅著香味找來,纏著要看油紙包裡是什麼。

  牛有道實在是不知該說她什麼好,差點把命都給吃沒了,依然是死性不改。

  牛有道打開了油紙包,露出了裡面的雞腿,銀兒頓時兩眼放光,伸手就搶。

  牛有道一把摁住,另一手擋住了她,不給!

  「道道,餓!」銀兒很委屈的樣子。

  牛有道將紙包包好,就是不給她,扔給了管芳儀,又拉住了要跟著紙包走的銀兒,警告道:「聽話,有雞腿吃;不聽話,沒有雞腿吃!」

  銀兒連連點頭,「聽話!」

  牛有道:「跟紅娘走,聽紅娘的話,以後不許對任何人提及我,明白沒有?」

  「跟你走。」銀兒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可卻扭頭看著管芳儀手上的雞腿,顯然是兩邊都捨不得。

  管芳儀哭笑不得。

  牛有道抓開她的手,「聽清楚了沒有,以後不許對任何人提及我,否則永遠沒有雞腿吃!」很嚴厲的樣子。

  總之連哄帶騙之下,總算是讓銀兒搞明白了,並答應了,跟著管芳儀上了馬車。

  上馬車後,銀兒拿到了第一塊雞腿,立馬啃咬了起來,嘴中嚼著東西還嘟囔了一句:「道道…」

  管芳儀立刻嚇唬:「不許再提道道,否則以後沒雞腿吃!」

  銀兒突然橫眉豎眼盯著她,一副老娘很生氣的樣子。



  不聽話,沒有雞雞吃!!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8 10:00
第一四三三章 永遠不給雞腿,壞人!

  和牛有道的恐嚇效果截然不同,管芳儀神情僵住,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惹怒這位會是什麼後果。

  別人還沒送回城裡去,就折騰出事來,搞不好還得把自己命也給搭進去。

  在銀兒怒視下,管芳儀瞬間換了臉色,強顏歡笑,反應也快,油紙包裡又摸出一個雞腿來,晃了晃。

  銀兒立馬出手,奪了過來。

  雞腿到手,就不跟她一般計較了,左手一雞腿,右手一雞腿,值得滿足,原諒她了,又繼續呱唧呱唧咀嚼自己的。

  可管芳儀還是要提醒吶:「銀兒,道道說了,你再說他,他不高興,他以後不給你雞腿吃了。」

  反正不再表示是自己的意思,全往牛有道身上推。

  銀兒又回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雞腿,露出了很是認真思考的模樣,最終狠狠咬了一口,咀嚼著,語音含糊著:「道道生氣,不許提道道。」

  管芳儀頓時如釋重負,喜笑顏開道:「沒錯沒錯,不提了。」

  笑畢,又一臉憂慮,就憑這腦殘,能保證不說漏嘴嗎?不過好在這吃貨不容易說出什麼囫圇話來。

  古道夕陽,馬車進城,抵達王府。

  沒直接進入王府的院子,而是從王府一側的兩院之間的夾道駛入,也是商淑清的那些學生上下學的那條路。

  商淑清已在學堂外面的路上等著,徘徊等待著。

  聽說消失了許久的銀兒回來了,她也很期待,為此特意讓學生們提早放學了。

  消息自然是管芳儀事先通報的,提前的安排準備中有這一環,不可能突兀送到商淑清跟前,商淑清願不願收留肯定是要看看商淑清態度的。

  當然,無論是牛有道還是管芳儀,都不認為商淑清是個嫌麻煩不願照顧銀兒的人。

  但商淑清驚喜之下連連表示願意的態度多少還是讓管芳儀有些意外。

  殊不知,對商淑清來說,銀兒才是那個真正不以美醜鑒人的人,且信賴她。

  也是她唯一一個不用在對方面前在乎自己長相的人。

  見到管芳儀的馬車從夾道入口進來,商淑清停步翹首以盼,眼神中已經流露出了期待感。

  馬車停下,車簾內飄出了肉香味,商淑清鼻翼搧動。

  管芳儀彎腰鑽出,跳下馬車,對商淑清點了點頭,又指了指馬車,示意人在馬車內,之後伸手挑了車簾,招呼道:「銀兒,到了,下來。」

  一顆腦袋伸了出來,一臉清純,正是銀兒,東張西望著,一手拿著雞腿邊咬,一手摟著油紙包。

  果然是銀兒,還是老樣子,明明長得清純可人,卻永遠是一副吃貨模樣,商淑清忍俊不禁,抬手掩嘴,差點樂出聲來,也的確是高興。

  「下來。」管芳儀連連招手,銀兒這才不情不願地跳下了馬車,繼續東張西望的吃東西,對陌生環境,多少有些警惕,或者說有些不適,幸好有雞腿緩解。

  管芳儀偏頭示意,許老六駕車離去。

  「銀兒,看看這是誰,還認識嗎?」管芳儀連連招呼,一旁掩嘴的商淑清立刻放下了手,笑吟吟看著銀兒。

  銀兒隨意看著,皺眉,咬一口雞腿,扭頭瞅著,又咬一口,很疑惑的樣子,再咬一口,不過嘴中咀嚼動作倒是漸漸慢下了,用力嚥下後,有些不確定的怯生生試探了一句:「清清?」

  管芳儀唏噓,不但是個吃貨,記性還不太好,不過不管怎麼說,對商淑清還記得是清清,而對她則似乎全無印象了,之前在馬車內反覆提醒都想不起來,等於是重新認識了。

  商淑清笑著連連點頭,「銀兒。」

  銀兒頓時兩眼放光,晃著凋零的雞腿,略顯矜持的確認了一聲:「清清。」

  管芳儀算是看出來了,這吃貨對商淑清天生就有好感,居然還能冒出矜持羞澀神態來,不會像對她,動輒橫眉豎眼信不信老娘揍你一頓的樣子。

  不管怎麼樣,商淑清能約束住這妖魔就好,管芳儀鬆了口氣,「郡主,人就交給你了,之前的交代,還望記得。」

  商淑清頷首,「紅姐放心,我會把她帶在身邊的,睡也會跟我睡在一起,就像以前在茅廬山莊一樣。」

  管芳儀:「有郡主這話我就放心了,回頭我會從南山寺調兩名和尚過來,老規矩,專門給她開小灶做吃的。」

  商淑清又忍不住掩嘴一笑,的確,這吃貨能一天吃到晚不停的人,百吃不膩,只要有吃的,她對銀兒也方便使喚,肯定聽話的很。

  人交代了到位了,管芳儀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告辭了,臨走前不忘交代,若是銀兒有什麼問題,讓商淑清立刻到王府對面的茅廬別院招呼一聲。

  商淑清欠身送別,之後笑著招呼:「銀兒,跟我走。」

  銀兒沒任何多餘的意見,慢慢啃著雞腿,扭扭捏捏的跟了她,彼此分別久了多少有些陌生感的感覺……

  聽說原茅廬山莊的銀兒來了,商朝宗和鳳若男都曾聞名,特意來看望。

  然而銀兒對人沒什麼禮貌,搞得來人都很尷尬,待不了一會兒便都走了。

  待到銀兒把一大包雞腿都啃完了,商淑清讓下人打了洗漱的水過來,要幫銀兒把那雙油乎乎的爪子給洗洗。

  銀兒對陌生人沒好感,不給碰,一碰就不高興,商淑清只好讓下人退下了,親自動手幫銀兒洗洗。

  清洗時,就剩兩人,商淑清好心,關切詢問:「銀兒,這些年不見,你去哪了?」

  銀兒有點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去哪了,搖了搖頭。

  商淑清知道她腦子不太好,試著問道:「道爺把你送去哪了,你不知道嗎?」

  銀兒搖頭:「不許提道道。」

  商淑清訝異,「你恨道爺把你給送走了?」

  銀兒繼續搖頭:「道道不許提他。」

  商淑清以為她在說牛有道曾經的交代,也以為她還不知道牛有道已經死了,鼻子一酸,牽強笑道:「不要恨道爺,道爺也不容易,他當初那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銀兒再次強調:「不許提道道。」

  「好,不提。」商淑清笑了笑,扯了條毛巾,幫她擦手,然無意中扯起她袖子時,見到了她手上的血痕,當即再把她袖子再拉起了一些,結果發現銀兒的胳膊上有不少傷痕,還有一塊塊的淤青,頓時驚訝道:「怎麼會弄成這樣?」

  銀兒自己也不清楚,茫然搖頭。

  商淑清有些心疼,這位腦子不好使,看來是在外面遭了不少的罪,「紅娘讓我不要多問,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按理說,道爺的安排,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妥才對,怎麼會這樣?銀兒,紅娘是從哪把你找回來的?」

  銀兒:「道道讓銀兒跟紅紅回來。」

  商淑清嘗試著翻譯她的話,「道爺讓你跟紅娘回來?」這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目露驚疑不定神色。

  銀兒又搖頭:「不許提道道。」

  商淑清抓著她雙手,試探道:「為什麼不許提道道?」

  銀兒:「不給雞腿。」

  商淑清再次試探:「提了道爺,就不給你雞腿吃?」

  銀兒當即用力點頭。

  商淑清小心著試探:「你跟紅娘回來前,見過道爺?」

  銀兒點頭,旋即又搖頭,「不許提道道。」

  商淑清胸脯起伏有些急促,再問:「你這次回來,見到了道爺?」

  銀兒搖頭,「不許提道道。」

  商淑清貝齒咬了咬唇,放下了她挽起的衣袖,快步走向了門口,抬手招了名下人過來,叮囑道:「立刻去街上,買一籃熱乎的雞腿過來,要快!」

  「是!」下人領命而去。

  屋內的銀兒傻傻站那,商淑清則在她身邊轉來轉去,明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有府中下人過來,請用晚餐,商淑清一句不餓,直接給拒絶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人把一籃烤雞腿送來了,商淑清接了東西讓下人退下後,親手關了門。

  熟悉的香味誘人,銀兒嚥著口水眼巴巴跟上了。

  商淑清把她引到了裡間,揭開籃子上的蒙布,露出了裡面金黃誘人的烤雞腿,銀兒伸手就抓。

  商淑清摁住了她的手,對她搖頭。

  銀兒倒是聽話,只是一臉委屈,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清清,餓。」

  商淑清將籃子放在了一旁桌上,拿出一隻雞腿,告知:「銀兒不許說謊,說真話,我給你雞腿吃,好不好?」

  銀兒立刻點頭,「好。」

  商淑清立馬給了她,銀兒到手便啃。有了吃的,銀兒頓時一臉滿足。

  商淑清猶豫了一下,問:「紅娘帶你回來之前,道爺也在?」

  銀兒沒什麼好客氣的,某人的威脅不起作用了,不給雞腿吃,有人給,點頭「嗯」了聲。

  商淑清頓時心跳加速了,但這吃貨的話未必可靠,畢竟腦子不太靈光,可能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遂再次從另一個角度確認:「你回來前,道爺不讓你提及他,否則不給你雞腿吃,是不是?」

  銀兒連連點頭,還很憤慨,第一時間就把牛有道給賣了:「永遠不給雞腿,壞人!」

  商淑清瞬間雙手摀住了嘴,滿眼的難以置信,眼眶紅了。

  銀兒一怔,手中吃過的雞腿有些不捨的遞出,「不哭,給你吃!」



  
  道爺大事算無遺策,小事卻忽略了,就算注意到也覺無關緊要吧~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8 21:00
第一四三四章 誰在說服誰?

  商淑清搖頭,伸手推了回去,「我不吃,你吃。」她的情緒很激動,也很矛盾,擔心自己弄錯了,再次確認:「銀兒,紅娘是不是也交代你,讓你不准提及見過道爺,否則不給你雞腿吃?」

  銀兒再次點頭,再次憤慨:「壞人!」

  憤慨歸憤慨,但商淑清眼中的淚光還是瞞不過她,手中啃過的雞腿還是再次遞給了商淑清,「清清。」

  商淑清淚笑,再次推了回去,指了指籃子裡,表示還有。

  好吧,銀兒收了回來繼續啃自己的。

  商淑清轉身,手帕拭淚,握手徘徊著,十指糾結著,走到窗前推開了窗,看著窗外剛剛深沉下來的夜色,漸漸冷靜了下來,明眸中透著複雜思緒。

  她雖接受了道爺已死的現實,可一直不願意相信,銀兒的話,是真又如何?

  關鍵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

  如果真的還活著,那說明道爺一直在隱藏什麼真相,她也知道,道爺那樣做必定是干係重大。

  聖境是什麼地方?聖境內假死,也必然是干係重大,動輒雷霆萬鈞,牽涉到多少人,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是不需要讓她知道的事,她幫不上什麼,左右不了什麼,沒任何用處,自然也沒資格去說什麼,道爺也不需要對她解釋什麼。

  但他可能還活著,她的心是熾熱的,激動緊張的。

  銀兒的話,她也依然不敢確定,可銀兒無法正常交流,再問,翻來覆去也就這些話。

  可她會思考,會去判斷,道爺死後,茅廬別院被紫金洞驅逐,本以為要發生的驚變隱隱雷動下平穩渡過了,南州上下穩穩當當。在人心惶惶最讓人揪心的時刻,哥哥他們居然迅速擺平了紫金洞、穩住了南州內部的修行勢力、穩住了南州周圍的勢力。

  一些曾讓她感到疑惑的事情,現在似乎找到了答案,那個鎮住南州局勢的人還在就是最好的答案。

  也就是說,如果那人還活著,哥哥應該是知情的!

  不知不覺,商淑清也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一雙油乎乎的手伸出在她邊上,傳來銀兒的聲音:「清清。」

  商淑清回過神來,走到籃子旁一看,發現一籃雞腿已經被銀兒給啃完了。

  遂拉了銀兒到外間,又命人打了水來,親自幫銀兒洗手。

  為銀兒擦拭雙手時,商淑清沒能忍住心中尋找真相的慾望,問:「銀兒,你還能認出道爺嗎?」

  銀兒點了點頭,又搖頭,「不許提道道。」雞腿吃完了,又開始遵守承諾了。

  商淑清沒多說什麼,卻拉著銀兒的手出去了,直奔王府隔壁的茅廬別院,只是途中反覆停頓了多次……

  王府內勉強算是燈火輝煌,下人們有下人們幹的事,守衛們有守衛們幹的事,主人也難安歇下來。

  英武堂內,商朝宗和蒙山鳴日夜關注著戰事的進展,晉國和齊國的戰況已屬附帶關注,重點關注的是對秦戰事。

  這次對秦征戰,燕、韓兩國聯手,燕國這邊的攻勢並非南州一家包打,燕國也不許這邊一家獨吞,南州也沒那獨吞的實力,真把南州人馬全部擴散出去控制所有的秦國佔領地,對南州未必是好事。

  不過南州還是出兵了,這是一場以絶對實力碾壓的戰事,無論是商朝宗和蒙山鳴都沒有親自出馬,如果連這樣的仗也需要他們親自出馬的話,無異於在說南州後繼無人。

  後繼有人這個事,也是蒙山鳴這些年一直在努力解決的問題,一直在努力培養南州系的將領。

  這次南州派出的一支人馬,兵分兩路,由蒙山鳴的兩位學生羅大安和路爭分別統領。

  雖說勝券在握,可這邊依然不敢馬虎,一直在嚴密關注著南州派出征戰人馬的作戰動向。

  大軍出動,需南州內部配合,內政方面則是藍若亭費心操持。羅大安的弟弟羅小安跟著藍若亭也算是忙得焦頭爛額,藍若亭不斷往他身上壓擔子……

  出了王府的商淑清進了茅廬別院,她進出此地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只是越接近目標,心中越是緊張,開始有點不知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甚至是嚴重懷疑自己的行為。

  可強烈想知道真相的慾望,令她硬著頭皮來了。

  她的到來,第一時間驚動了管芳儀,管芳儀露面欲帶兩人去自己院子。

  商淑清搖了搖頭,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語帶些許顫音:「紅姐,我想見見王嘯先生,可以嗎?」

  管芳儀愣住,下意識看向了她牽著的銀兒,後者茫然不知,也不懂她們在說什麼,東張西望……

  密室內,牛有道與呂無雙對坐,很難得的場面,喝茶聊天。

  「天下大勢,後浪推前浪,更迭不停才是常理。九聖敗亡是遲早的事,明面上的敵人是他們彼此自己,但真正的敵人卻是整個天下。站得越高,敵人越多,此乃亙古不變的至理!」

  「看似沒人敢正面跳出來反抗你們,可這才是最危險的,你們有無數的敵人,而這些敵人都不在明處,全部在暗中。」

  「你們看似手握大權高高在上,卻是無可迴避的站在明處,而無數敵人卻在暗中,且殺之不絶,前赴後繼。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注定了要倒下,這是遲早的事情,遲早會有人跳出來將你們給取而代之。」

  牛有道喋喋不休,希望一些道理能讓呂無雙聽進去。

  呂無雙那番露出了大量破綻,六聖很快會將他們全部給剷除的話,事關重大,牛有道實在是無法無視。

  希望能勸呂無雙合作,把該說的說出來。

  他一回來就讓傳訊給了莎如來,讓莎如來關注六聖什麼時候回聖境,也讓相關耳目高度關注各路消息,看會不會真的出現呂無雙所說的,六聖會棄守聖境親自坐鎮人間來收拾他們。

  然而不管牛有道怎麼說,呂無雙都只是淡淡微笑著聽著,端茶慢品,從頭到尾很少吭聲。

  說到最後,牛有道自己都感覺說得沒什麼意思了,最終問道:「你有什麼顧慮可以說出來,可以商量著解決。」

  呂無雙放下茶盞,笑了,「你言而無信在前,之前我幫你們把事給辦了,你卻對我動了殺機,若不是被我拿話頂住了軟肋,只怕我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下場。你現在說這麼多有意思麼?覺得我還會相信麼?你若真有誠意,大家變成一家人,彼此都放心,難道不好嗎?」

  牛有道:「你明知道他對你沒好感,還要嫁給他,嫁給這麼個大老粗,你自己不覺得憋屈?」

  呂無雙:「對我這種人來說,憋屈算什麼?雪老太婆在無量園被圍攻,憋屈不憋屈?藍道臨在無邊閣被圍攻,他憋屈不憋屈?元胖子被摳了一隻眼睛,難道不憋屈?我經歷過無數的憋屈,早就能拿來當飯吃。」

  「沒有憋屈,出了事只能去面對,若嚥不下氣亂來,我也活不到今天!」

  「其實我反而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想的,我自認姿色不差,論身份地位,天下女人有誰能媲美我?我哪點配不上他,你們有什麼好矯情的?我落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無路可走,需要找一條出路,你們也需要我的幫助。哪怕站在聯姻的角度,對你我雙方都是有利的,我不認為你們有拒絶的必要。」

  牛有道:「每個人生活的意義不一樣,性格也不一樣,他若是答應了,便踐踏了他為人的底線,他會一輩子內疚,馮官兒的事你多少也知道一些,是什麼後果?遇上事了,他要拿命去償!你不也正是因為他這點可貴之處,能當做你保命的倚仗,才瞅準了非嫁他不可嗎?像我這種人,你敢嫁嗎?」

  「說到馮官兒,你應該知道他和馮官兒的關係,他若娶了你,對他來說,馮官兒怎麼辦?」

  呂無雙雲淡風輕,「那個女人配不上他的。你別誤會,我沒有任何輕賤馮官兒的意思,高低貴賤對我來說沒意義,我只是就事論事,到了袁罡這種地步的人,娶她?娶她幹嘛?她又能幹什麼?會暖床嗎?柔情似水?還是能說什麼體己話哄男人開心?你不覺得可笑嗎?」

  「退一步說,她有的我都有,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哪怕是裝出來的,我也能比她裝得好。反之我對比她,她不行。與我比,她就是個廢物,充其量也就是個花瓶,看久了會膩的,說是累贅也不為過。」

  「牛有道,你若是真把袁罡當兄弟,就該理性考慮。袁罡是有巨大缺陷的人,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娶了馮官兒會害了他。而我不同,我若成了他的妻子,是能幫助他的人,起碼能讓他活得久一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牛有道,你是聰明人,你憑心而論,袁罡這種人是不是更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做他的賢內助?換句話說,你這種人可以考慮男女情愛方面的感受,他那種性格的人其實是沒資格去考慮那些虛無的東西的,他需要的是幫助,需要一個能管住他的人,我相信若無你的幫助,他也活不到現在!」

  旁聽的雲姬忍不住看了看牛有道的反應,有點不知這是誰在說服誰?

  牛有道略顯沉默,慢慢端茶慢品。
   



  忍不住擊節讚賞,真他媽太有道理了!
  ......可惜,感情的事是從來不講道理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9 00:01
第一四三五章 又見道爺

  呂無雙也端起了茶盞,慢悠悠補了一句:「只要你不插手干預,只要你不從中作梗,我相信袁罡是會答應的。他那種人,面對這種情況,哪怕不為他自己,也會答應。這傻子有那麼點自我犧牲精神,幹點傻事很正常。」

  牛有道挑眉道:「你好像很瞭解他的樣子。」

  呂無雙:「這種奇葩難得一遇,不用接觸太久,多少能看出一點。我畢竟活了幾百年,還是有那麼點眼力的。說實話,不是信了他的為人,在第五域我未必會著道。他把我害成這樣,不負責怎麼行?我還就賴上他了。你也要理解,我高高在上這麼多年,落到這個地步,沒理由不為自己爭取一個想要的歸宿,他人不錯,嫁給他,我安心。」

  牛有道差點被她給說得哭笑不得,提醒道:「你也是聰明人,你想過他的感受沒有?他若厭惡你,娶了你,也未必是你想要的歸宿。」

  呂無雙:「天下多少英雄好漢我都能踩在腳下,你以為他能高明到哪去不成?你放心,這不是其他事,成了夫妻,不會有隔夜仇的,若連他都拿不住,你說我聰明是在諷刺我。他想要淑女,我就能變成淑女,他想要蕩婦,夫妻間無所謂,我也行的,總之我會讓他滿意的,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你想太多是瞎操心,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他娶了我,是他的福氣,難道不是嗎?至於那個馮官兒,連做我競爭對手的資格都沒有,不必理會。你也不用去管那個什麼馮官兒,我自己的家事我會處理,會給大家一個滿意交代的,不會隨便讓個女人鬧得雞犬不寧,至少不會讓袁罡有什麼意見。」

  「袁罡都沒有意見,我怎麼處置那個馮官兒,想必你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牛有道竟無言以對,能把這種事給說成這樣的女人,他也是頭回遇到。

  沒辦法,上輩子也沒遇上過活幾百年的女人,真不知道這種人的感情上是個什麼想法。

  呂無雙略抬眼瞅了瞅他的反應,繼續品茶。

  正這時,管芳儀匆匆來到,見到呂無雙也在,當即停步,給了牛有道一個眼色。

  對方的話,牛有道也的確是需要消化一下,遂對雲姬道:「先帶她下去休息吧。」

  不待雲姬出聲,呂無雙已經很自覺地站了起來,經過管芳儀身邊時,略點頭致意,與之錯身而過,離開了。

  牛有道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皺了眉,發現局面好像有點搞反了,誰說服誰呢?

  待人遠去,管芳儀才出聲道:「道爺,出事了!」

  牛有道慢慢喝茶,「什麼事?」

  管芳儀:「郡主帶著銀兒來了,說要見王嘯。」

  牛有道神情一僵,頓時沒了喝茶的心思,茶盞放下,嘆了聲,「吃貨啊吃貨,知道你不靠譜,沒想到這麼快就把老子給賣了!」

  管芳儀唏噓,誰說不是呢?儘管有心理準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還是沒想到能這麼快,連半天都沒過去,這銀兒的確是太不靠譜了。問:「怎麼辦?」

  牛有道:「還能怎麼辦?知都知道了,再躲躲藏藏沒意義,有請吧。」

  管芳儀試著問了句:「你不怕?」

  牛有道頓時沒好氣道:「我怕什麼?我有什麼好怕的?去吧,有些事我也正要問問她。」

  嘴硬!管芳儀心裡嘀咕一句,沒多話,轉身走了。

  出密室,經密道,來到了外面的庭院。

  星月下的商淑清在院子裡等著,很緊張,見到管芳儀再次出現,更是緊張得手心裡冒汗,緊拉著銀兒的手不放。

  「郡主,跟我來吧。」管芳儀來到,伸手邀請。

  商淑清唯唯諾諾點頭,跟上了,結果發現還是去管芳儀的院子,當即弱弱一聲:「紅姐,我想見見王嘯先生。」

  意思想去雲姬那邊。

  管芳儀嘆道:「妹子,是見王嘯,人家說了,在我這裡見你。」

  商淑清當即不說話了,既緊張又擔心,萬一自己判斷錯誤,那個王嘯不是道爺怎麼辦?

  兩人被管芳儀直接帶進了自己的房間,只見管芳儀取了一塊蒙布,對銀兒笑道:「銀兒,我們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銀兒一臉鄙夷地看著她,不搭理。

  管芳儀尷尬了,又不好勉強,關鍵不敢對這吃貨來硬的,只好在商淑清耳邊耳語道:「勞煩郡主把她眼睛蒙上。」

  商淑清狐疑不解,貌似在問,有這個必要嗎?

  管芳儀點頭,「郡主照做便可。」

  這樣做也是沒辦法,實在是銀兒太不靠譜了,若是讓銀兒見到了密道的入口,知道了找牛有道的方式,下次這沒什麼自制能力且率性而為的傢伙突然闖來找牛有道怎麼辦?不能讓這吃貨知道路徑。

  她掌事這麼多年,不至於連這點後患防範都不知道。

  商淑清不得已,只好哄騙銀兒,她的話還是管用的,順利蒙上了銀兒的眼睛,牽了銀兒的手跟著管芳儀。

  牆櫃推開,露出一條密道入口,進了密道,發現密道中還有隱藏的密道。

  待到一行終於出現在了密室中,商淑清看到了端坐在案後品茶的男子,正是那位王嘯。

  商淑清真的很緊張,再看密室內的環境,牆上掛了不少的地圖,還有她未見過的聖境地圖。

  管芳儀撇開二人,走到了一旁站定,目光左看右看,也不知這兩人會見會發生什麼事。

  「聽說郡主要見我?」牛有道啞著嗓子,還是用了王嘯的聲音,不到最後一步,下意識還是想能瞞則瞞。

  商淑清撒開了銀兒的手,半蹲行禮,「見過先生。」

  「不必多禮。」牛有道伸手相請,請對方對面坐。

  然聽到另外聲音,又被放開了牽手的銀兒卻不客氣,抬手一把刮下眼睛上的蒙布,狐疑著盯著牛有道,不認識。

  沒辦法,牛有道在外面行走不可能頂著王嘯的面孔辦事,是另一張假面,何況又蓄意隱瞞了聲音。

  見銀兒不認識,商淑清有點尷尬了。

  「坐!」王嘯再次伸手邀請。

  商淑清守禮,客隨主便,走到了對面坐下,不知該如何開口,異常侷促。

  牛有道斟茶倒水,一盞茶送到了商淑清跟前,請用。

  商淑清欠身謝過。

  「郡主找我有事?」牛有道問。

  商淑清略低頭,甕聲道:「清兒有一不情之請,望先生成全。」

  牛有道:「洗耳恭聽。」

  商淑清抬頭,鼓起勇氣看著他,「清兒冒昧,先生能否摘下假面,露出真容一觀?」

  牛有道平靜道:「有那個必要嗎?」

  他說的不算,銀兒已經跑了過去,揪住了他,就要撕扯下他的假面。

  商淑清一驚,喝道:「銀兒,不得無禮!」

  牛有道反手一抓,已經別了銀兒的胳膊,將銀兒摁趴在了案上,這個狀態的銀兒哪是他的對手。

  可銀兒脾氣大呀,防抗無力之下,又被人欺負了,頓時怒了,掙扎中牙都呲了出來,「壞人!壞人……」

  牛有道嘴角一抽,發現情況不妙,能感覺到銀兒的力氣在快速增長中,換句話說,察覺到了銀兒體內的異種妖力在快速醞釀滋長出來。

  商淑清站了起來,「先生,您不要跟她一般見識,還請饒過。」

  牛有道瞅她一眼,再看似笑非笑看熱鬧的管芳儀,單掌摁在了銀兒的身上,施法為其化解體內快速滋生的異種妖力。

  趴桌上的銀兒奮力扭頭,很興奮地嚷道:「道道!」

  商淑清瞬間呆滯,怔怔看著牛有道。

  牛有道鬆了一手,抬手抓住假面一撕,扔給了管芳儀,也露出了真容,繼續為銀兒消除體內的異種妖力。

  化解完畢後,一把揪起銀兒,推開了,「一邊去。」

  再抬眼,只見商淑清銀牙咬唇著死死盯著他。

  牛有道微笑,坐下了,也伸手相請,「郡主,坐吧。」

  商淑清沒聽他的,依然站在那,確切的說是不敢有多餘動作,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道道!」不聽話的銀兒已經賴了過來,拉住了他的衣服。

  算了,牛有道不管她了,繼續對商淑清伸手請坐,「郡主勿怪,之所以隱瞞,生生死死,萬般凶險,的確有太多的不得已。」

  把自己咬疼了的商淑清終於緩過了一些神來,嘴上已經咬出了血跡,終於慢慢坐下了,只見對面的男人依然那般淡定從容,沒什麼改變,只是面容顯得越發成熟,也許是歲月的緣故。

  她聲音不禁有些啞咽:「清兒明白。」那笑容別提有多牽強。

  牛有道:「這次之所以見郡主,是因為有件事情想問郡主,還請郡主務必認真告知。」

  商淑清嚐到自己嘴唇血腥的鹹味,略頷首:「道爺請說。」

  牛有道:「我要問的事情,其實早先已經讓紅娘向你打探過,與我師傅東郭浩然有關,也是有關你臉的事。郡主不妨好好想想,令尊寧王商建伯真的沒有留下任何治癒你臉的線索?」

  有了事情分神,商淑清情緒總算穩定了些,聲音也正常了些,只是雙手十指依然緊緊抓著自己,「謝道爺牽掛,清兒的臉沒關係的。」

  牛有道端茶慢飲,「郡主也許不知道,此事不單單牽涉到郡主的臉,另有重大事項有關,所以還請郡主再好好想想。」



  鴨醬要問世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9 11:30
第一四三六章 碧血丹心

  在旁的管芳儀嘴角勾起冷諷笑意,對牛有道沉穩淡定瞬間就能進入談正事的狀態感到相當的不滿,這不是冷血無情是什麼?至少她身為女人挺為商淑清感到不值得。

  她不瞎,能看到商淑清嘴唇都咬出血了。

  換了是她的話,她恨不得直接把窗戶紙給捅破了,看那傢伙還怎麼裝糊塗。

  當然,她也清楚商淑清幹不出那種事來,那張臉多多少少還是讓商淑清有些自卑,覺得自己沒資格去做非分之想。

  不能幫忙捅破,也是怕商淑清承受不起牛有道的決絶,一旦牛有道當眾拒絶的話,那種傷害恐怕要讓商淑清永生難忘,也許含含糊糊的裝糊塗才是最好的選擇。

  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包括她管芳儀自己也清楚,牛有道這種人怎麼可能要這種醜八怪似的女人?

  道理也許難以讓人接受,可這就是現實。

  商淑清不知自己的臉牽涉到什麼重大事項,「紅姐的確問過我,我也仔細想過,實在是想不出父王說過什麼線索,只讓我去上清宗找東郭先生,可東郭先生早已仙逝。」

  牛有道:「郡主,據我所知,寧王當年與家師曾密謀一件大事,此事非同小可,寧王當時的處境不可能不做任何後手準備,一定告知了郡主線索,而郡主本人更是此事中關鍵的關鍵,寧王對你一定有特殊交代。」

  手指輕輕在案上敲了敲,「也許是因為事關重大,不到最後寧王不好對你明說,但肯定有所暗示。郡主,細節,當年寧王與你交談的細節,你仔細想想是否有什麼疏漏,務必再好好想想。」

  商淑清微微點頭,倒是在牛有道的刻意引導下沒了心思控制不住情緒,被牛有道順利的轉移了注意力,可此時不可避免的心緒難平,腦子裡也無法集中精力回憶往事,只能是努力去想。

  奈何再努力也想不出什麼名堂來,最終還是打破沉默搖頭道:「道爺,治臉的事,父王除了讓我去上清宗找東郭先生,真的再無其他吩咐。」

  牛有道略瞇眼,「此事,寧王對你說過幾次?事關女兒終身幸福,想必不會只是草草一句話帶過吧?」

  商淑清思索了一下,「倒沒有草草帶過,斷斷續續的,父王語重心長的與我說起過好幾次,但每次的話都差不多,都是讓我去上清宗的意思。」

  牛有道:「你一個女兒家,讓你去上清宗,你不覺得奇怪嗎?憑寧王和上清宗的關係,一個傳訊便可把人給招來,為何要讓你一個女兒家長途奔波去上清宗?郡主,這當中肯定有問題,或者說,寧王這是做了以防萬一的準備,萬一他不在了,讓你去上清宗找我師傅。我基本可以肯定,這便是他要讓你牢記的事情,換句話說,這便是寧王的後手。」

  「郡主,你好好想想,寧王的這番交代中肯定有名堂,你是不是忽視了什麼?」

  聽他這麼一說,商淑清若有所思,的確察覺到了異常,不禁漸漸集中了精神思索當年往事。

  一旁的管芳儀想想也是,對呀,我當時怎麼沒聽出其中的問題所在?不由多瞟了牛有道兩樣,發現同樣的事情放在兩樣人的手中果然會出現不一樣的結果。

  然而商淑清絞盡腦汁,也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是被自己給忽視的,不禁抬眼看著牛有道搖了搖頭。

  「不要急!」牛有道安慰一聲,伸手拉了長案一頭的筆墨紙硯過來,推倒了商淑清的面前,「郡主,你說王爺同樣的話對你說了好幾次,你不妨把王爺每次對你的交代給寫下來,形成字面內容,也許比你毫無著落的空想有用,也許能幫助你想起什麼。」

  商淑清照做,提筆蘸墨,斟酌著落筆,字字娟秀好看。

  牛有道在對面提醒道:「慢慢想,慢慢寫,不要急,寧王提及了什麼人,或者提及了什麼事,或提及了什麼物品,能想起的都不要有遺落,能想起的都儘量寫下來,你就當是在想故事,情景物之類的務必寫清楚。」

  商淑清邊寫邊點頭,慢慢寫著,極盡所能的去回憶,形成文字回憶後果然有所幫助,寫著寫著忽抬頭問:「劍算不算?」

  「能想起的都算,只要是寧王交代中提及過的,都寫下來。」牛有道點頭,忽一怔,「什麼劍?」

  商淑清:「東郭先生的佩劍,父王當年給了我,讓我持劍去上清宗。」

  牛有道慢慢站了起來,「就是當初你我初見時,你給的那把劍?」

  商淑清點頭:「是,東郭先生當年把佩劍給了父親…」

  她沒說完,啪!牛有道抬手拍了下額頭,想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怪商淑清,「郡主,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之前怎不記得提起?」

  商淑清頓被問的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當初管芳儀問她的時候,只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治臉,她只知去找東郭浩然,的確是沒想到劍上去。

  原因嘛,管芳儀和她都不知道牽涉到什麼事,一個問治臉的事,一個回答治臉的事,問的方向和答的方向都不全,所以也不能全怪兩人。

  見她尷尬,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牛有道又苦笑著擺了擺手,「算了,這事也不能怪你,也怪我自己,我明明親眼見到過的東西,居然沒能想起來。」

  回頭立刻問管芳儀:「劍呢?」

  管芳儀已經聽懂了,知道說的是牛有道的那把佩劍,回道:「還在我房間擺著。」

  牛有道:「立刻取來。」

  事情似乎很重要,管芳儀沒有囉嗦什麼,迅速轉身而去。

  牛有道坐了下來,對侷促不安的商淑清笑道:「沒事,郡主請用茶。」

  商淑清嗯了聲,慢慢坐下,端茶小抿了一口後,又試著問道:「道爺,敢問父王密謀了什麼大事與清兒的臉有關?」

  她也不知自己耽誤了什麼樣的大事,內心裡真的很不安。

  牛有道盯著她的臉多看了兩眼,「郡主,事情的確干係重大,在沒有得到確認的結果之前,還不宜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得到結果時,瞞誰都不會瞞你,因為這事需要你親自去面對,除了你,別人也無法解決。」

  「如果事情沒錯的話,你父王應該留了些東西給你。換句話說,你父王為你留下了化解你臉上惡斑的辦法。」

  化解的辦法?商淑清下意識抬手撫摸自己的臉。

  牛有道點頭,繼續道:「郡主,還是那句話,事情干系重大,我今天與你的談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告訴你王爺他們。否則王爺他們不知輕重,一旦洩露出去,不但你的性命不保,整個王府將無人能倖免,只怕整個南州都要血流成河,南州系的勢力將會遭受一場血洗,不是別人出手,而是會惹來六聖親自動手。我這不是危言聳聽,你明白嗎?」

  說罷回頭看了眼正在好無聊東張西望的銀兒,覺得這麼複雜的談話,這吃貨應該是聽不懂的。

  商淑清難以置信,不知自己父親到底密謀了什麼,居然會惹來這大的麻煩,居然會惹來六聖動手!

  她微微點頭後,又試著問了句:「道爺,您活著的事,我哥哥知道?」

  牛有道莞爾,「當然知道,否則你哥哥哪敢收留被紫金洞驅逐的茅廬別院的人。蒙帥和藍先生都知道。僅限他們三個。對了,如果郡主能做到的話,我建議郡主不要讓王爺他們尷尬,不要讓王爺他們知道你也知道了,權當自己不知道我還活著。我活著的事一旦走漏消息,必會惹得聖境對南州這邊大開殺戒。」

  商淑清又默默點頭,「清兒知道了。」

  這時,快去快回的管芳儀回來了,拿來了牛有道原來的佩劍遞予。

  牛有道接劍到手,起身了走出了長案,拿著劍仔細端詳,從頭到尾不放過,跟隨他多年的寶劍,他還從未看得這般仔細過。

  見銀兒仍然扯著牛有道的衣服不放,商淑清也起身過來了,將銀兒拽開到自己身邊,免得耽誤道爺辦事。

  一旁三人皆關注著牛有道的一舉一動,銀兒是對牛有道拿把劍晃來晃去的樣子感到有意思。

  寶劍外表上沒看出什麼名堂,唰!牛有道突拔劍出鞘,端詳雪亮劍身,目光突然定格在劍身的四個字上。

  以前並未多想過的「碧血丹心」四個字,此時突然覺得格外刺眼,倏地瞇了下眼,繼而露出了微微笑意,「看來真的有可能就是這把劍,裡面可能有點名堂。」

  管芳儀不解,「你去聖境後,這劍在我手上,我閒著無聊,也多次拿來看過,並未看出什麼名堂,問題何在?」

  牛有道:「在我手上這麼多年,曾多次拿來與人交手,強勢硬碰硬之下,我也沒發現什麼問題。今天不是得了郡主的提醒,我只怕永遠也不會針對『碧血丹心』這四個字去深入琢磨。」

  管芳儀茫然,臉湊了過來,盯著那四個字反覆打量,看不出什麼名堂,不由一臉狐疑。

  商淑清卻若有所思著試著問了句:「道爺,您的意思是指此劍要在火中才能見真相?」

  牛有道一眼看去,笑了,「郡主聰慧,一語中的。」

  商淑清略帶羞赧,「清兒只是隨意一猜。」

  牛有道對管芳儀道:「你去準備一下,真相如何試試便知。」

  「準備什麼呀?」管芳儀有些急了,連商淑清都聽懂了,她依然沒搞懂什麼意思,有種智商被碾壓的著急感,「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呢?說清楚,怎麼回事?」

  見牛有道玩味調侃狀,她立刻盯向了商淑清。

  商淑清不好意思,試著解釋道:「『碧血丹心』四個字在這劍上一語雙關,正常情況下寓意此劍赤誠,又可掩人耳目,令人不對此劍做多想。若是劍上另有難解之玄機,『丹心』二字便足以暗喻劍中包藏有機密,那這四字便很有可能是開啟玄機的秘鑰。紅姐,簡而言之,此劍何種情況下能呈丹心血紅狀?」

  「火鍛時則劍身通紅…」管芳儀脫口而出,已是恍然大悟。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19 22:20
第一四三七章 寶劍地圖

  密室外有人進來,一個是安置好了呂無雙的雲姬,一個是手持密信的袁罡。

  一起闖入的二人見到商淑清竟然在這裡,已經和摘下了假面的道爺相見了,不由面面相覷。

  商淑清見到袁罡也很意外,驚訝:「袁爺?」

  一些情況她多少有風聞,知道袁罡成了魔教的聖子,知道袁罡失蹤了,也聽說袁罡被人砍掉了一條胳膊。

  不是失蹤了麼?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那完好的雙臂,她意識到了這裡人的秘密可能超乎她的想像。

  袁罡略點頭打招呼:「郡主。」

  唰!牛有道手中寶劍歸鞘,對商淑清道:「聽說郡主為我修了一座衣冠塚?」

  商淑清被問得尷尬,點了點頭。

  牛有道:「聽說郡主念及舊情,會常去祭奠,牛某心存感激。如今郡主已知我還活著,衣冠塚的事,還希望郡主一如往昔,繼續常去,不要引人懷疑。」

  袁罡、雲姬、管芳儀下意識目光互相碰了碰,都察覺到了,衣冠塚於商淑清的意義被道爺平平淡淡的降下了,或者說是被道爺給無視了,真不知道商淑清此時該是何等心情。

  商淑清面露牽強笑意,「道爺放心,清兒明白了。」

  牛有道:「郡主不宜在此久留,容易惹人生疑,我這裡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留郡主了。」

  商淑清嗯了聲,略欠身,「是清兒冒昧打擾了,清兒告退。」

  牛有道偏頭示意了一下,管芳儀當即上前伸手,送商淑清離去。

  有商淑清管著,銀兒還算聽話,儘管不願離開牛有道,可還是被商淑清給帶走了,怎麼來的,又怎麼離開了。

  牛有道橫著手中劍看著,心中感慨萬分,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想找的秘密關鍵之前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

  有些事情別說商淑清,連他也沒想到,商淑清忽視了這把劍,他也同樣忽視了這把劍。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東郭浩然把佩劍送給寧王做信物,寧王又讓把劍送回上清宗,作為當年操持鴉將事宜的東郭浩然的確有可能把文章留在了這把劍裡面,疏忽了,的確是疏忽了。

  剛剛問商淑清的時候,他只是想轉移話題,當年讓管芳儀問過的問題,沒找到答案,他不認為商淑清有隱瞞什麼,管芳儀問不出的事,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問出什麼,誰想弄巧成拙居然真被他問出了名堂。

  其實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就算現在不問商淑清,將來的某一天也一定還是會問的。

  袁罡湊近問道:「銀兒這麼快就把你給暴露了?」

  牛有道:「早知道那吃貨不靠譜,還真是一點都不靠譜,以後大家都小心點。」他不想多提這事,斜了眼對方手中拿的信,「有事?」

  袁罡把信給他,「西海堂想約你見面。」

  牛有道:「說了什麼事嗎?」

  袁罡:「沒說。」

  牛有道略思索,「估計還是想知道呂無雙的事。回信,就說我暫時沒空,順便解釋一下,說如今和呂無雙是合作關係,其他的沒必要解釋。另外,讓他關注一下六聖的動向。」

  稍後,管芳儀回來了。

  牛有道吩咐道:「南山寺廚房有用火的風箱,你去圓方那邊準備一下,不相關的清開,我一會兒過去。」

  管芳儀看了眼他手中的劍,知道什麼意思,點了點頭離開了,她自己也期待得很。

  牛有道沒對其他人解釋是怎麼回事,重新戴上了王嘯的假面,之後跟雲姬一起離開了,在如今的茅廬別院行走,還是用雲姬跟班的身份比較合適,袁罡不宜露面,繼續留守地下。

  「有什麼事貧僧來就行,怎能讓當家的幹這種下人的活?」

  「老熊,你有完沒完,滾!」

  雲姬和牛有道剛走到南山寺廚房外,便聽到圓方拍馬屁的聲音。

  如今的茅廬別院,道爺死了,袁罡不見了,自然而然都把管芳儀當成了當家的,尤其圓方,更是恨不得抱大腿。

  走到門口撞見被灰溜溜趕出的圓方,圓方對兩名來者連連點頭哈腰:「雲山主。」

  「這裡沒你的事。」雲姬提醒一聲,便進了廚房,牛有道抱臂守在了門口。

  圓方對牛有道樂呵呵一陣,告退了。

  廚房裡,火生好了後,管芳儀在裡面招呼了一聲:「可以了。」

  牛有道看了看四周,也轉身進去了,只見管芳儀已在灶火旁用力推拉風箱。

  牛有道俯身看了看灶膛內的熊熊烈焰,手中劍出鞘,寶劍直接扔進了灶膛內,劍身在炙熱的呼呼火焰中沉寂著。

  一旁的雲姬看不懂在搞什麼,之前問了管芳儀,後者讓她別多問。

  天下修士用的武器大多出自晉國的器雲宗,一般人鍛造的武器鋒利程度不論,首先抗擊打承受力就夠嗆,像一般的武器遇上修為高的,很容易被摧毀。

  不管東郭浩然的這把佩劍是誰鍛造的,耐受力也是不一般的,加了好幾趟炭火後,才見劍身變得通紅了。

  這時盯在灶膛外的牛有道才施法一抓,隔空攝物,灶膛內的寶劍帶著火星飛出,施法加持下,浮在牛有道的跟前。

  知情的管芳儀不免湊了過來查看,雲姬也靠近了看是怎麼回事。

  已被燒的通紅的劍身,略翻轉後,牛有道雙手施法,將寶劍浮停,只見有「碧血丹心」字樣的那一面劍身上,通紅中出現了黑線圖紋,確切的說是一幅地圖。

  管芳儀伸手指了指,「你看。」

  牛有道已經看到了,盯著凝視,發現是一幅山水地圖,圖中有一山莊,他當即施法眼細看,瞅清山莊格局後略怔,發現這個山莊自己居然去過!

  此山莊不在別的地方,竟然就在南州境內,在寧王封地的蒼梧縣,而那座山莊赫然便是寧王遺留的那座王府別院,當初與商朝宗等人在蒼梧縣落腳時就住在那。

  不會有錯,住的時間不短,但他對那山莊的格局很熟悉,連山莊依山而建的山勢也是一模一樣。

  加之此物和寧王有關,可想而知,出錯的可能性越發微乎其微。

  牛有道心存狐疑,難道那地方就是秘藏十萬鴉將的地方?想想覺得不太可能,住了那麼久,若是能秘藏十萬鴉將的地方,必然陰氣深重,不可能沒有一點察覺。

  待他想再細看地圖,發現通紅劍身已經慢慢黑下,上面的圖紋已經看不清了,當即再次將寶劍扔進了灶膛內,「加火!」

  管芳儀明白的,迅速走到了風箱旁再次用力推拉。

  因之前的餘溫加持,寶劍這次變紅很快,牛有道再次施法拉出懸停,劍身上的圖紋又出現了。

  盯著地圖再次仔細打量,發現了不對勁,這地圖上顯示有一條河流,可他在山莊住過,山莊邊上根本沒有河流,只有山間小溪。

  忽又驟然明悟,地下河!

  山莊邊上雖然沒有河流,但山莊地下有一條地下河,地圖上的河流應該是指那條地下河。

  難道目標地點在地下河中?

  他迅速盯著那條河流查看,果然發現了異常,在河流轉彎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小字跡,不施法眼仔細看的話,還真會被忽視了,轉彎地寫著一個小小的「寧」字。

  整條河流從頭看到尾,沒其他異常,連通往那座隱秘村莊的位置都沒有標示,若說特殊的地方,便只有那個標著「寧」字的地方了。

  這個標示地搞不好就是目標的所在地,但他現在也不敢百分百確認,只有親自去現場核實後才能確認。

  劍身上的通紅再次暗淡下去,牛有道突伸手抓了劍柄,另一手並兩指在劍身上摁住一滑,竟憑空導出一團烈焰飛入了灶膛內,寶劍上的紅熱瞬間消失。反手唰一聲,寶劍已歸入了插在地上的劍鞘內,之後抓了劍鞘提劍在手。

  見他收劍了,管芳儀試著問道:「可看出了名堂?」

  牛有道微微點頭。

  管芳儀又問:「地圖標示的是什麼地方?」

  牛有道斜她一眼,「我已心中有數。」

  管芳儀頓時一臉鄙夷,知道他不肯說的話,再問也沒用。

  別說她了,一旁同樣盯著仔細查看的雲姬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沒在那山莊住過的人,突兀看到這麼一幅地圖,又無地名標識,天下那麼大,山山水水那麼多,一段地圖鬼知道在哪個地方?

  不過雲姬卻認出了這把劍是牛有道的「碧血丹心」佩劍,跟了牛有道這麼多年,突被拿出搞這一手,還從劍上弄出了地圖,她知道這裡面肯定藏了什麼秘密。

  她也聯想到了東郭浩然身上,因為也知道這劍原本就是東郭浩然的。

  站在火光閃爍灶膛前的牛有道亦陷入了沉思,想起了當年進入那條地下河聽說的事,據說寧王早年在那一帶征戰,地下河是寧王麾下走散將士無意中發現的。

  那處戰場後來之所以會成為寧王的封地,是寧王自己向朝廷要的。

  如今看來,寧王早年向燕國朝廷索要那塊封地不是沒原因的,恐怕不僅僅是有個隱秘村莊那麼簡單,那個村莊很有可能是一旦事發後的掩飾,查到了那個村莊的人以為發現了寧王的秘密,自然沒了再追查其他的必要,也就遮掩了寧王真正索要那塊封地的秘密。

  換句話說,那個村莊是寧王備著以防萬一的犧牲品。

  若真是如此,那當年應該就不僅僅是發現了地下河那麼簡單,顯然還有別的發現,只是被寧王有意隱瞞了。

  而這一切彙總下來,恐怕就是東郭浩然佩劍上載有這幅地圖的原因,寧王那些人暗中在那塊地方經營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20 13:30
第一四三八章 道爺,就這樣吧!

  對前因後果有了大致的推測和判斷後,牛有道暗暗搖頭,若屬實,那寧王那夥人還真有夠狠的。

  為了掩蓋機密,竟不惜拿整個隱秘村莊的人做犧牲品,需知躲在村莊避世的人,大多都是寧王的心腹舊部,之前連蒙山鳴也在其中啊,這是做好了連蒙山鳴也要一起犧牲掉的準備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正因為如此,一旦被人發現,才能證明那就是寧王的真正秘密,才能不讓人懷疑,才能更好的隱藏住真相。

  蒙山鳴統兵作戰雖犀利,可再犀利也比不過十萬鴉將的威力,蒙山鳴統帥千軍萬馬對上也得被掃平,孰輕孰重來衡量的話,不難理解寧王他們做出的決定。

  為了這個秘密,寧王可謂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搭了進去,那張鬼臉!

  「回去吧。」醒過神的牛有道嘆了聲。

  三人就此離開了廚房。

  接下來的一天天,管芳儀可謂天天緊盯牛有道。

  人都是有好奇心,尤其是對地圖寶藏之類的東西,管芳儀相信牛有道得到了地圖肯定是要去尋寶的,她也想賴上跟去看看。

  然而情況讓她有點失望,牛有道安心於此,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殊不知,牛有道也想去確認一下地圖上的標示,可眼前的情況令他暫時不便離開。

  呂無雙的話若是真的,後果很嚴重,應對危局才是最要緊的,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確認六聖的情況。

  ……

  藥谷,獨眼元妃來了,進了充滿藥味的藥房內,見到了倒騰瓶瓶罐罐的鬼醫師徒。

  偏頭一看的鬼醫怔了怔,放下了手裡的活,拱手道:「聖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一旁的無心跟著行禮。

  元妃強迫自己露出了些許微笑,「是我唐突來訪打擾了黑離先生。」

  鬼醫道:「不打擾。聖妃法駕來此,想必是聖尊有什麼吩咐,小老兒恭聽便是。」

  元妃擺手,笑道:「先生多想了,我此來只是想問問先生,先生不是說要為我尋找合適的移植眼球麼?為何我卻聽說先生一直在藥谷內…先生似乎沒有出去為我尋找的意思。」

  「不然。」鬼醫搖頭,伸手抓了一個藥罐亮了亮,「上次為聖尊尋找合適的,幾乎用盡了我的配藥,小老兒如今正在準備大量配藥,為出行做準備。聖妃是知道的,合適的眼球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不配足了藥再行事怕是不行,回頭出去沒多久搞不好又得回來。」

  「原來如此。」元妃連連點頭,不知對方說的是真是假,現在又不敢得罪對方,只能客氣著。不過還是忍不住道:「先生還請儘快,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鬼醫:「這事沒辦法儘快,只能是按部就班,要快也行,只是你我都無能為力。」

  元妃就怕他故意磨蹭,忙道:「有儘快的好辦法不妨說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上忙。」

  鬼醫放下藥罐,「這麼說吧,再合適的眼球也是別人的,別人的眼睛裝你身上,你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合適。真正完美無缺的,只有你自己的。你問問聖尊願不願把那隻眼睛還給你,若是聖尊願意,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你也能徹底恢復如初。」

  元妃無語。

  ……

  廚房之事數日後,袁罡進入了密室,面色沉重,兩封密信一起放在了牛有道的案頭,「莎如來回信了,還有狐族的信,莎如來一起轉發了過來。」

  牛有道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拿了兩封信到手查看,第一封是狐族銀姬的信。

  銀姬告知,她那邊按照這裡的布置約了羅秋之外的五聖碰面,結果五聖至今為止竟無一人赴約,問這裡怎麼辦?

  對這個結果,牛有道不算太過意外,聖羅剎突然跑出蝶夢幻界闖入人間,他當時就知道計劃出現了意外,聖羅剎的突然冒出和自己的計劃起了衝突,可能會影響自己的計劃,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這封信拿出放在了一旁,牛有道交代道:「回信,告訴她,已經知曉,讓她暫停與五聖碰頭,等我通知。」

  袁罡嗯了聲,卻盯著牛有道不放。

  牛有道目光落在了第二封信上,眉頭漸漸皺起。

  莎如來告知,發信時間為止,羅秋並未回聖境,聖境出入口的人也未見其他幾聖返回聖境,大羅聖地接到了羅秋的傳訊。羅秋表示,暫時不會回去,讓大羅聖地各弟子務必各自履行好職責,有要事可緊急傳訊給他。

  另就是,羅秋從大羅聖地調了一些人手走。

  從聖境出入口的反饋情況看,其他幾聖也同樣有調用了人手出聖境的情況。

  可以確定,六聖還在人間,可莎如來壓根不知道羅秋在人間哪個位置,大羅聖地的其他人似乎也不知道,羅秋只交代了有事傳訊聯繫。

  放下手頭信,牛有道沉默了許久,忽問了聲:「各地眼線有沒有傳來六聖的情況?」

  袁罡:「沒有。西海堂的回信也說,那個小鎮之後,六聖便消失了,不知去了哪,他知道的情況有限,以為六聖回了聖境。」

  牛有道沉吟:「六聖那麼大的目標,走到哪都得驚天動地,不管到哪動靜都小不了,有在人間出現,各地耳目不可能連點風聲都不知道。連萬獸門、紫金洞、靈宗、天行宗那麼大的勢力竟也未聞風聲,這很不正常。這麼說來,只有一個可能!」

  袁罡點頭,「他們沒有公開行事,而是轉入了暗中。」

  牛有道頷首,「沒錯。我之前還跟人討論,說六聖在明,我們在暗,這是我們的優勢,誰想他們突然玩出這一手來。這事有點麻煩了,天下修士見過六聖的人不多,除了元色那種體型特殊的,他們若是有意隱藏身份的話,只怕到處走動也很難有人能認出他們來,估計人就算到了南州府城站在了我們家門口也沒人能認出來。」

  袁罡忽猶豫一聲:「道爺…」

  牛有道抬眼,「你怎麼也含糊起來了?」

  袁罡:「看來呂無雙說的是真的,六聖果然棄守聖境,親自坐鎮人間出手了。」

  牛有道沉默了,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意味著呂無雙所言若屬實的話,他們之前的出手便真的有可能留下了大量的破綻,一旦六聖針對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就算他們現在能逃,其他人呢?整個南州只怕要血流成河。

  看呂無雙的意思,她似乎知道怎麼化解這個危局。

  她能化解也並不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情,她瞭解六聖,與六聖針鋒相對那麼多年,顯然是有應對經驗的。

  可呂無雙的意思也很明顯,人家什麼意思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想請人家幫忙就要拿出「誠意」來。

  不請人家幫忙也行,那只能是自己來解決,可這邊連破綻出在哪,問題的癥結在哪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想應對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牛有道也不知道該如何與袁罡談這個問題,其實那日與呂無雙的談話,說實話,他有點被呂無雙給說動了。

  猴子和馮官兒合適嗎?站在為猴子好的立場,的確找不到比呂無雙更合適的了,不得不承認呂無雙看問題還是透徹的。話也許不好聽,但的確言之有理,更何況還能解決眼前的一場巨大危機。

  但他也有他做人的底線,有所為,有所不為,換了別人他也許會毫不猶豫並有力推進,可在這種事上把猴子推出去做交易的話,讓他如何開得了這個口?

  「既然我給了她承諾,我兌現承諾娶她也沒什麼,也是應該的。」袁罡突然冒出一句。

  牛有道五指慢慢將信給揉成了團,「這事,你要想清楚了。」

  袁罡木訥道:「我一大男人,佔便宜的事,不吃虧。」

  牛有道:「佔什麼便宜?摟在一起滾一滾男人就能佔便宜了?你我都不是小肚雞腸的升斗小民,男人自以為是的想法就不要在我面前放屁了。這種事非說什麼男人佔便宜,搞得女人吃了多大虧似的,那是謬論。」

  袁罡:「你現在也沒了辦法,否則早就解決了,不會等到現在。」

  牛有道默了默道:「我低估了她,接觸到她之後才明白,呂無雙這種人,世事於她不過如此,她沒有什麼牽絆,只有面對現實,身上沒什麼可利用的軟肋,親情、友情、師徒之情、恩怨等等,對她來說都沒用。哪怕利益,她也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能得到的是什麼,對付其他人的那一套,對她都沒用。」

  「我圍繞她及她周圍的一切斟酌了許久,暫時的確有點不知該如何對她下手。現在看來,也只能是對她用刑試一試了。待慢慢搞清情況,未必沒有對付她的辦法。」

  袁罡:「她若死不開口,若她說的是真的,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來得及嗎?道爺,其實你心中已經有了最佳的辦法,只是你不想用在我身上。」

  牛有道:「你願意嗎?」

  袁罡:「若能避免南州這麼多人的死,我肯定是真心願意的,不會覺得勉強。」

  牛有道:「避免了再多人的死,那些人也不會記你的情,也許還會如你所說,認為你佔了多大的便宜。那個女人不簡單,娶了她,你無異於給自己套上了繮繩。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們也並非全無退路。」

  袁罡知道他所謂的退路是什麼,無非是在只保小部分人和保大部分之間做取捨,果斷道:「道爺,就這樣吧!」說罷轉身而去。

  牛有道身子後靠在了椅背,目光閃爍著。



  罡罡小鮮肉果然還是從了啊~
arty2008 發表於 2019-2-20 22:00
第一四三九章 夫唱婦隨

  袁罡前腳走,雲姬後腳從密室外拐了進來,她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你真甘心被呂無雙這般要挾?」

  站在女人的角度,這種事是給呂無雙那賤人佔便宜。

  牛有道神色飄忽,「呂無雙不想死。」

  有點答非所問,雲姬不懂,「什麼意思?」

  牛有道:「即將大難臨頭,我在這無動於衷,呂無雙卻一點都不著急,要麼是真無所謂,要麼就是故作淡定,你覺得她是真無所謂麼?她不想死,事情可能沒她說的那麼嚴重。」

  雲姬試著問道:「你覺得她可能在詐我們?」

  牛有道:「第一次正兒八經接觸這種人,的確讓我耳目一新,我也不太有把握,但為了保命誇大其詞的可能性很大。」

  雲姬詫異:「那你還容她得逞?」

  牛有道:「猴子若只是個尋常武夫,惹不出這麼大的事來,能接連搞出這麼大的事,和他自身的實力有關…他的實力越來越強,犯起傻勁來,我也越來越難管住他,是該對他有個約束了。」

  「馮官兒不行,門不當戶不對的話我就不說了,要能力沒能力,要頭腦沒頭腦,長得好看對到了猴子這種地步的人來說,有用嗎?猴子本就容易犯傻,再拖個累贅,很容易被人利用,兩人搞不好就要來個悲情收場,何苦?」

  「有些事情我不好對猴子做,但猴子的老婆可以,否則兄弟之間遲早要翻臉。猴子不是呂無雙的對手,他的弱點呂無雙看得清清楚楚,百煉鋼也能給他化成繞指柔,呂無雙的確能幫上他,哪怕是為了自己,呂無雙也得保住猴子。」

  雲姬:「看來呂無雙還是把你給說服了。」

  牛有道:「她說得沒錯,這也是對猴子好。」

  雲姬明白了,這位樂見袁罡和呂無雙在一起,但卻不好開口答應,所以這樣。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而且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雲姬也不想再說什麼,只是心裡多少有些彆扭,有對呂無雙行為的不恥,也有女人對女人之間的心態……

  密室內,靜養中的呂無雙回頭,看到袁罡進來了,抬手把披肩蒙到了頭上,毛茬似的剛長出的頭髮並不好看。

  之後站了起來,面對。

  袁罡亦面對靜默了一會兒,忽道:「婚事不能大肆操辦,形勢如此,恐怕要委屈你。」

  呂無雙平靜道:「能理解,不用解釋,沒關係,一切從簡。」

  袁罡:「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呂無雙:「時間緊迫等不起,越快越好。」

  袁罡:「沒什麼其他要求的話,我這就去安排。」

  呂無雙明眸目光略閃,「有一點要求,一點起碼的表面要求。」

  袁罡:「說。」

  呂無雙:「我知道你討厭我,對我採取這種手段不滿,我允許你敷衍我,但有一點你必須答應,婚後必須睡在一起。我說了,你可以敷衍我,可以不必對我做什麼,但只要同在一處,你歸宿的地方必須是在我的房間內,哪怕你裝模作樣做做樣子。」

  袁罡:「有必要這樣嗎?」

  呂無雙:「當然有,你幹過什麼好事你知道,妖魔嶺還養著一個小情人,我曾經的身份你知道,我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否則情何以堪?」

  袁罡有點沒想到這女人一開口就拿馮官兒說事,面容略顯扭曲了一下,他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馮官兒。

  呂無雙察言觀色一番,繼續道:「若是連點表面敷衍給人看的你都不願答應,你覺得還有必要談什麼婚事嗎?」

  袁罡:「就這麼定了。」說罷轉身走了。

  一切從簡,速度自然很快,次日就開始了,地下空間內披紅掛綵簡單裝扮了起來。

  外人不好介入,只好由雲姬和管芳儀親手來妝點。

  牛有道對一切置若罔聞,一個人在密室內翻看一些收集來的情報。

  當晚婚禮就開始了,沒什麼嘉賓和賀客,就幾個能在這地下出現的人,連來過這裡的商淑清都未邀請。

  一對新人就這樣躲在地下拜了天地。

  酒宴也僅僅是讓南山寺的和尚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席面而已。

  雲姬和管芳儀的神情從頭到尾都透著怪怪的感覺,也有點感嘆造化弄人,放在之前誰能想到,茅廬山莊的猴子有一天居然會娶九聖之一的無雙聖尊為妻?

  牛有道從頭到尾面無表情……

  洞房花燭,一對新人安靜併排而坐。

  最終還是袁罡打破了沉默:「六聖的事,如何對付這邊,現在可以說了吧?」

  呂無雙哭了,沒哭出聲,花燭燭光下,淚水無聲流淌,總之讓袁罡感受到了她的委屈,堂堂九聖之一的人物淪落到這般地步的委屈。

  袁罡又沉默了,逼問的話沒再說出口。

  最終,一人和衣而眠側臥,一人靜坐,無言中渡過了一夜。

  次日,呂無雙坐在梳妝台前時,袁罡又開口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呂無雙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也盯著鏡子裡的他,平靜道:「才剛新婚,你就接連逼迫我,你不覺得你有點過分嗎?我不想跟你談這個,稍後我會親自去找牛有道說明,行不行?」

  袁罡無言,不知該說什麼。

  呂無雙沒食言,隨後來到了密室,主動找到了牛有道,坐在了牛有道的對面。

  目光在一對新人臉上掃了掃,牛有道微笑,「恭喜二位。」

  雲姬和管芳儀也在那儘量面露笑意。

  呂無雙:「客套話就不要說了,談正事吧。」

  牛有道點頭:「好。」

  呂無雙回頭左右,「勞煩諸位迴避一下,包括你。」盯著袁罡。

  牛有道抬手示意,一旁的三人相視一眼,轉身離開了。

  親自動手,一盞茶送到了呂無雙面前,牛有道抬手請用。

  呂無雙盯著他,「想必六聖已經在人間坐鎮了,否則你們不會答應婚事。」

  牛有道嗯聲道:「的確,不過他們卻消失了,不知人在哪。你說他們發現了我們大量的破綻,要對我們動手,願聞其詳。」

  呂無雙:「我如果說我是誇大其詞,只為騙婚,你相信嗎?」

  牛有道微笑,「我想也是這樣。」

  呂無雙略驚,緊盯他的神色反應,「你早就知道?」

  牛有道端茶慢品,神色從容,「既然已經成了一家人,就沒必要鬧得自己家裡不合。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會對猴子洩露半分,也不會再對其他人言,會幫你隱瞞。所以這個不重要。以後的日子還長,我的誠意你看到了,我相信你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呂無雙醞釀了許久,準備的一番說辭,瞬間全部胎死腹中,端起茶盞的手有點不淡定了。

  待其品過後,牛有道笑問:「這茶味道如何?」

  呂無雙儘量微笑,「心頭百般滋味,口中嚐不出滋味。」

  牛有道:「沒關係,慢慢來,只要你真心真意把猴子當做自己的丈夫對待,滋味肯定不錯。」空茶盞送到了她面前。

  呂無雙略默,最終伸出雙手執壺,為其斟茶。

  牛有道端起品了品,頷首,「味道不錯。」茶盞放下,「陷陰山聽說過嗎?」

  呂無雙不知他提這個是什麼意思,「鬼母,你那結拜姐姐的地盤?」

  牛有道:「鬼母吳雪君和雲姬的關係也不錯,猴子成為魔教聖子後,我特意讓雲姬和吳雪君保持了定期聯繫。最近,雙方的聯繫中斷了,吳雪君那邊沒了消息過來。」

  呂無雙:「我聽不懂你想說什麼。」

  牛有道:「烏常原本掌握的鴉將煉製之法不完整,沒辦法大規模利用。魔教的創始聖女其實是離歌的侍女,離歌失蹤之前傳了一部魔典給創始聖女,此魔典在歷代聖女中秘密傳承,烏常無意中獲悉了此物的存在,然而用盡手段也無法得手。烏常之前之所以會救猴子,是因為我逼趙雄歌把魔典交給了他,以此做了交換。」

  呂無雙心驚之下醒悟,「你的意思是,陷陰山失去了聯繫和烏常大規模煉製鴉將有關?」

  牛有道:「不愧是無雙聖尊,一點就透。大量煉製鴉將必然要尋聚陰之地,我讓雲姬和吳雪君保持聯繫,本意是吳雪君是鬼修,與各聚陰之地有聯繫,讓吳雪君幫忙關注。陷陰山突然沒了消息,看來烏常已經開始了,煉製之地很有可能就在陷陰山。」

  呂無雙目光急閃,欲開口,誰知被牛有道抬手打斷,「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沒必要多問,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告訴你這事的目的,是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對了,免得你分析事情有誤,還有件事要告訴你,無量園的無量果是我盜取的。」

  呂無雙吃驚,「什麼?這怎麼可能?」

  牛有道:「我知道鴉將的煉製秘法,能對付果樹的守護鴉將也正常,沒什麼不可能的。我當初也沒想到果樹會提前開花,徹底打亂了我的布置,搞得我現在很被動。西海堂、晏逐天、宮臨策、文華都分享了無量果,如今六聖一直在推進核查之事,下一步肯定要查到各派頭上,我想盡辦法都難以阻止,所以這事你得記下,好好幫我想想。」

  呂無雙內心震撼,快速思索,她的確有許多疑問,譬如第五界和聖羅剎,還有魔典上記載了什麼。

  不待她開口,牛有道又慢吞吞冒出一句:「這裡人都稱呼我為道爺,猴子也一樣,夫唱婦隨,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呂無雙盯著他。

  牛有道:「不願意?」

  呂無雙靜默了一陣,最終站了起來,拱手見禮:「道爺!」

  牛有道莞爾,「新婚燕爾,我就不打擾了,去吧!」




  一聲「道爺」,從此是一家人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9-2-20 22: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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