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383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2
第271章 進退不得

     清軍中軍號角吹響,旌旗揮舞,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在有節奏的鼓點聲中,兩、三萬輔兵和跟役大聲喊叫著,抓住了木橋的邊緣,一齊用力舉起木橋。輔兵和跟役們鑽進木橋底下舉著木橋,齊齊朝四道壕溝挪去。

    一千多架木橋像是一千多輛裝甲車,朝虎賁師壓過去。

    那些木橋都有三米來寬,而李植的寨壘正面只有七百多米,加上木橋之間的空隙,一個正面只能擺下一百多個木橋。一千個木橋排成長長的隊伍,足有八、九層,看上去浩浩蕩蕩。

    不過木橋走得很慢,足足花了十幾分鐘才走到第一道壕溝。

    李植沒有讓大炮開火,清軍有些詫異,加快了手腳速度。走在前面的第一排木橋把木橋架在了第一道壕溝上,足足架了兩百架木橋上去,讓第一道壕溝變成了一片平地。

    鋪好了木橋的清兵士卒舉著木盾退了下去。

    看到第一道壕溝被鋪上木橋,中軍前的清軍隊列中響起一片歡騰之聲。

    豪格舉著馬鞭說道:「奉命大將軍,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鋪平四道壕溝,沖上去了。」

    多爾袞卻在疑心李植為什麼不開炮,心裡有些焦慮,看了看豪格沒有說話。

    鋪平第一道壕溝後,八百架木橋越過了第一道壕溝,距離李植的大炮只有一百八十米。

    李植之所以讓清軍鋪平第一道壕溝,是怕清軍遭受第一輪霰彈就崩潰逃走。霰彈的射程有三百五十米,清軍的木橋進入一百八十米後,往前往後跑都要跑同樣的距離才能逃出霰彈射程。換句話說,穿過第一道壕溝的清軍,已經陷入霰彈的打擊範圍的正中。

    李植冷笑了一聲,大聲喊道:「霰彈!開火!」

    一百四十門大炮早已整裝待發,李植一聲令下,一百多門大炮齊齊被點燃,朝一百八十米外的八百架清軍木橋射出了霰彈。

    一萬四千顆鐵質彈丸像是一片暴雨,鋪天蓋地,朝清軍的輔兵和跟役們傾瀉而去。

    清軍木橋下面的木盾很厚,足以抵擋步槍子彈。但在霰彈彈丸面前,這些木盾毫無作用。霰彈從一百八十米外飛來,狠狠地撞在木盾上,像是開罐器遇上了沙丁魚罐頭,毫無阻礙地把木盾全部打穿了。

    木頭被打穿的咔嚓聲匯成了「轟」一聲巨響。每一個木盾,都起碼挨上了十來發彈丸。第一排的一百多輛木橋正面木盾全部被摧毀。到處都是碎木紛飛,遠遠看過去像是木橋上冒出的一片雲霧。

    彈丸打穿木盾後依舊還有動能,繼續朝後面刺去,又刺死了木橋下第一排、第二排的四、五個輔兵才罷休。

    血液像是水一樣從被霰彈射中的身體上噴了出來,像一個個小噴泉,濺得木盾裡面到處都是。剛才還乾燥的空氣中頓時充滿了一片鹹濕的血腥味,令人呼吸急促。

    沒有了木盾的保護,不僅是前排的輔兵、跟役被霰彈打死,後排的清兵也立即危險起來。沒有了木盾的保護,木橋下面的韃子****裸地暴露在步槍手的槍口下。

    步槍手們毫不猶豫地開火了。一百八十米上密集排列,舉著木橋慢慢挪動的清兵是最好的靶子。就算子彈打偏,沒打中前面的清兵,也會打中後面的清兵。第一排六百名士兵摁下扳機,血花就一朵接一朵地從清軍的身體上綻放開來。

    慘叫聲像是約好了一樣,從一百多架木橋下面同時冒了出來。中彈的清軍士兵們在地上掙紮著,抽搐著,呻吟著。他們捂著中彈的傷口,希望能止住那裡冒出的鮮血。但旋轉的米尼彈破壞了太多身體組織,傷口下面的身體已經化成了一片血糊,血液像是啾啾的泉水,不斷地從傷口中流出。

    第一排木橋下的清兵損失慘重,舉著沉重的木橋衝擊步槍陣無疑是送死,他們慌張地把木橋往地上一扔,就撒腿往身後逃去。但寨壘裡的虎賁師卻依舊不放過他們,第二排六百名士兵快速走上射擊位朝逃跑的清兵射擊。

    劈哩啦啦的槍聲響起,逃跑的清軍像是被大風吹倒一樣紛紛倒下,又是幾百人死在了槍聲中。

    清軍的中軍陣中,八旗滿洲的貝勒和蒙古的固山額真們看到戰場上的情景,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李植,使詐!

    剛才十台木橋衝陣的時候,他怎麼不用散子炮?現在一千架木橋已經衝到半路,進無可進,退無可退,李植卻在這個時候亮出散子炮轟擊清軍的木橋。

    好陰險的尼堪!

    阿巴泰臉色有些發白,他喃喃地說道:「糟糕了,就算現在退,也要被散子炮轟好幾次...」

    杜度又慌張起來,抓著多爾袞的袖子說道:「奉命大將軍,快退兵吧!等皇上來吧!皇上來了,一定有辦法!」

    多爾袞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戰局,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豪格急得滿臉血紅,轉頭大聲說道:「奉命大將軍,不要退!退下來也要挨好幾輪炮擊,戰士們就白死了!李植的大炮好久才能打一次,我們能沖上去!」

    聽到豪格的話,多爾袞睜開了眼睛。確實,剛才十架木橋衝陣時候李植的大炮打得很慢,如果以那樣的射速來算的話,一千輛木橋能衝到第四道壕溝。

    多爾袞一咬牙,說道:「吹號角,讓輔兵跟役們衝!」

    李植站在陣前,聽到清軍衝陣的號角,笑了笑。

    清軍果然還是沒被嚇跑,繼續衝了上來。

    李植的六磅炮極限射速可以達到一分鐘三、四發。不過那是在不冷卻炮管,不把炮車挪回原位的情況下。那樣的極限射速下打十次,炮管就徹底紅熱不能再射了。如果要做好全套步驟,用濕布冷卻炮管,用銃規等工具瞄準的話,六磅炮一分鐘只能打一發。

    當然,李植現在射霰彈不需要銃規瞄準,就算冷卻炮管,四十秒鐘也能打一發。不過李植卻不願意把清軍的木橋全部打潰,如果木橋全部潰了,清軍的披甲兵就不會衝上來了。

    李植朝呂虎喊道:「慢速射擊!別把韃子打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2
第272章 欣喜的清軍

     聽到中軍的號角,清軍的輔兵和跟役們重整士氣,嚎叫著往前面走去。戰況危急,這些清兵咬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希望能快些衝到壕溝前鋪設木橋。

    好在明軍的火炮好久才打一次,那一輪散子炮打完之後,明軍很長時間都沒有再開炮。一排木橋下面的輔兵和跟役們走到了第二道壕溝前面,放下了一百多座木橋,然後就抬著木盾退了下去。

    看到第二道壕溝也已經被鋪上木橋,清軍陣中長舒了一口氣。

    李植的大炮,也不是那麼可怕。這麼久才打一次的話,輔兵和跟役們能夠衝到第四層壕溝前!

    形勢對清軍有利!

    清軍的五百多架木橋繼續前進,慢慢靠近了第三道壕溝。

    李植陣中沉默了一分鐘,然後一百四十門六磅炮再次開火了。

    一萬四千顆鐵彈丸剎那間就統治了陣前的所有空間,摧枯拉朽地襲向前排的一百多架木橋。木橋下面那些厚重的木盾在鐵彈丸面前像是玻璃一樣脆弱,一碰就碎。那崩碎的木塊不但不再能保護後面的清兵,甚至也變成了奪命的凶器,會割開後面清兵的皮膚和血管。在木塊和彈丸的雙重襲擊下,身穿綿甲的輔兵和無甲的跟役被打死打傷,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場屠殺。

    舉著木橋的清兵們,還沒從霰彈的猛擊中反應過來,又立即遭到步槍手的迎頭痛擊。

    抬橋的清兵挪動緩慢,在準星上仿如靜止一般,步槍手們打這些清兵猶如打靶。又是一片鮮血橫飛,六百步槍手只一次齊射,就打死了四百多輔兵跟役。

    這一排的木橋見勢不妙,又潰散了。在兩千多清兵潰散的過程中,李植陣前嚴陣以待的後排六百步槍手又上前射擊了一次,又打死了幾百正在逃跑的清軍潰兵。直到這些潰兵跑到了後排的木橋後面,被後排木橋的木盾攔住,步槍手才停止繼續射殺他們。

    不過清軍可是有七萬人,後排的清兵們在清軍軍官的鼓舞下依舊士氣飽滿。輔兵和跟役們拋下一千多條性命,頂住了明軍的第二輪炮擊,繼續前進。

    李植的大炮打了一輪後,就安靜下來。在明軍重新裝載火炮的間隙,清軍把一百多木橋架在了第三道壕溝上,成功把第三道壕溝也變成了通途。

    看到第三道壕溝被鋪上木橋,清軍中軍的滿蒙貴族們對視了一陣,一個個滿臉的欣喜。

    再堅持一會兒,就能衝到第四道壕溝前了。

    輔兵和跟役們舉著最後兩百多架木橋,朝最後面的第四道壕溝衝去。清兵們知道,哪怕上面的明軍再開一輪炮,也至少有一百多架木橋可以架上第四道壕溝。只要再往前走十幾步,所有的壕溝就會全部被清軍征服,清軍的大部隊可以跨過壕溝殺向寨壘裡的明軍。

    清軍的中軍處,又吹響了鼓舞士氣的牛角,鼓舞舉橋的清兵往前衝。

    聽到號角聲,清軍們改走為跑,用盡全身力氣往前衝,朝第四道壕溝衝去。

    距離第四道壕溝十幾步,明軍寨壘上的火炮果然又開火了。散子炮轟炸,然後後面跟著明軍的步槍射擊。

    那木盾被霰彈撞破後飛迸出來的木塊殺傷力驚人,不少輔兵穿著綿甲都被木塊割傷割死。而霰彈的彈丸就更加致命,薄薄的綿甲在這些彈丸面前就像是紙一樣脆弱,更別提那些無甲的跟役了。被打中腦袋,就被打破頭骨。被打中肚子,就是一個大傷口打出腸子。

    而那些步槍手的射擊,則更是刁鑽,一槍一槍全打在清兵的軀幹上。

    前幾排的清兵,非死即傷。

    大炮轟炸加步槍排射,又是一千多清兵倒在了華北初春堅硬的土地上,血流成溪。

    一排木橋被擊潰了,幾千清兵狼狽退了下去。他們逃跑的途中,還有步槍在射擊,一路追殺他們。

    但後排一百多架木橋在炮火和排槍中倖存了下來,他們嚎叫著,奮力舉著木橋衝到了第四道壕溝前面。他們把木橋底座抵在壕溝這邊,推動木橋上部,讓木橋越過壕溝,「轟」一聲架在了壕溝對面的矮土牆上。

    四道壕溝上,已經全部架上了木橋。

    清軍的木橋戰術,可以說是成功了。

    清軍的隊列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豪格興奮地眼睛發紅,喊道:「奉命大將軍,木橋成功了!沖上去吧!」

    阿巴泰也喊道:「奉命大將軍,快衝吧,若是被李植的兵馬出來破壞木橋!我們的架橋兵就白死了!」

    多爾袞也為木橋的成功而興奮,一揮手喊道:「全軍衝陣!」

    多爾袞號令一下,中軍陣中就吹響了出擊的長號。中軍後面令旗招展,向滿蒙聯軍各部傳達命令。八旗滿洲的戰兵二萬五千戰兵,八旗蒙古和外藩蒙古的兩萬戰兵,還有剛撤下來的兩萬輔兵跟役,共六萬多人匯成了一支無邊無垠的大軍,朝前面那個小小的寨壘衝去。

    不過明軍寨壘的正面只有五百步長,清軍一個正面也只能擺幾百人。六萬多人的大軍拖成一條長長的隊伍,像是一隻巨獸一樣奔向明軍的寨壘。

    ####

    在第四道壕溝前,剛放下木橋的清兵們則第一時間退回到木盾中,準備用木盾頂在前面,掩護後面的大軍衝陣。

    不過他們不明白,明軍火炮那緩慢的射速是障眼法。此時關鍵時刻,李植的火炮怎麼會啞火?讓這些清兵的木盾卡在戰場上,那步槍手豈不是要全部無法射擊?

    清兵還沒有完全舉起木盾,一百四十門大炮就沖木盾開火了。

    一萬多發霰彈劃破虛空,把一百多組木盾打成了碎片,把木盾後面的韃子打得鮮血橫飛。一下子就有六百多韃子被霰彈打死。

    血像是油漆塗料,灑了一地。

    後排的韃子一下子都被打傻了。怎麼回事?明軍的這一次火炮射擊怎麼來的這麼快?不是好久才能裝好彈藥的嗎?

    不過此時沒有時間給他們仔細考慮這個問題,指揮戰鬥的一個分得撥什庫跳出來,大聲喊道:「跟我衝!」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2
第273章 血潭

     第四道壕溝前的輔兵跟役們拔出了腰上的刀劍,跟隨那個分得撥什庫往明軍陣前衝去。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六百把步槍在八十米距離上的齊射。步槍手們已經上好彈很久了,只等清兵的木盾一被打破就往清兵身上招呼子彈。兩千多清兵還沒衝過他們架設好的木橋,就被六百發子彈組成的彈雨擊中。

    剎那間就有幾百人被擊倒在地,像是沙袋一樣摔在地上,或者摔在木橋上。有些重傷的傷員在地上呻吟翻滾,從木橋上摔了下去,掉進了兩米深的壕溝裡。被子彈絞爛的器官再次受到重摔的擠壓,化成了一團血水,讓傷員們再無生氣。

    那個領頭的分得撥什庫大聲吼道:「衝啊!殺一個明軍就抬旗!」

    跟役們聽到這話眼睛血紅,跟著那個分得撥什庫往明軍寨壘上衝去。

    但他們的衝鋒,只前進了十米就停止了。

    剛才清兵們忙於架橋,忙於躲回木盾中,手忙腳亂,根本沒有時間觀察前面的戰場。當然,這馬里溝的山谷裡不是平原,地表坑坑窪窪起伏不平,在二十米外也很難看清楚遠處地面上情況,他們沒有看到前面短短半尺高的木刺。

    等這些輔兵衝到寨壘前面七十米時候,才發現前面是一大片木刺區,這些木刺區域中清兵根本無法行走。

    幾十個跟役沒有反應過來,舉著刀劍衝進了木刺區域。他們腳下被木刺扎到,亂了陣腳,在疼痛中倒在了木刺群中。那些木刺都是被刀劍削尖的,衣服和皮肉哪裡抵擋得住?那些跟役頓時被木刺刺開了身體,血流不止。

    有幾個跟役沖得太猛,摔下去時候勁頭猛,竟活活被木刺刺死了。

    幾個輔兵也中了這木刺的道,不過好在他們身上穿著綿甲,倒是沒被木刺扎死。他們倒在木刺上面叫了幾聲,又慌張地原路逃了回來。

    此路不通!

    整個寨壘前七十米深的戰場上,有四十米深度都被木刺覆蓋。這些木刺陣覆蓋寨壘前面七百五十米的寬度,只有十幾米寬的一個通道處沒有木刺。

    木刺埋得深,拔出木刺是不可能的。那個分得撥什庫一咬牙,大聲吼道:「從沒有木刺的地方衝進去...」

    他還沒說完話,明軍的寨壘上又有六百把步槍射擊了。六百發子彈掃過戰場,往身穿薄甲或者無甲的一千多輔兵和跟役身上招呼。血花像是春天裡的杜鵑,一朵接一朵地從清兵身上綻開。中彈的清兵們傷口噴血,一個個倒在了地上。

    那個分得撥什庫也被子彈擊中了。八十米的距離上,即便穿著三層重甲,他的身體也被子彈擊穿了。他被擊中了右肺。子彈攪碎了這個嬌弱的器官,血水順著氣管射到了人體的各個管道,從他的口鼻中噴了出來。他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便死透過去。

    和這個分得撥什庫一起,幾百名清軍士兵倒了下去。

    轉眼間,這個近三千人的木橋隊伍就被打死打傷了大半。

    不過因為身後有六萬多援軍,這些清兵卻沒有崩潰。身後這麼多援軍,潰逃的下場很可能是被押陣的擺牙喇砍死。還活著的輔兵和跟役眼睛發紅,嚎叫著衝向沒有木刺的通道,準備從那裡衝擊明軍。

    但那十幾米寬的通道太狹窄了,一千多清兵擁擠在那通道的外圍,只能十幾人十幾人的進入通道,大多數人都只能擠在外面等待進入。

    最前排的兩百個士兵剛衝到那通道里,跑了二十米,距離正面的寨壘五十米時候,就又迎來一陣彈雨。

    李植的寨壘的正面有七百多米寬,進入通道的清兵擠在通道上,距離通道太遠的士兵沒法瞄準他們。但通道外面還擁擠著一千多清兵,這些清兵佔據著兩百多米的區域,所以通道兩側兩百多米的士兵都能射到清兵。

    四百發子彈打在衝入通道和試圖衝入通道的三百人身上,立即把這些衝鋒的清兵送上了西天。子彈就像是修建樹葉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地收割著生命,一下子就把清兵隊伍東西兩側的輔兵和跟役全部打死了。

    那些中彈倒地的清兵或者死透,或者在地上抽搐掙扎,變成了障礙物,讓後面的清軍沖得更慢。估計要不了兩輪齊射,這些衝陣的輔兵、跟役就要全部被打死。

    在幾百把步槍的瞄準下衝擊這個狹窄通道,只有全滅一種下場。

    這一波清兵終於崩潰了。

    正面被木刺阻礙,唯一的通道又沖不上去,留在陣前只是做排槍的靶子罷了。近三千人的隊伍只一會就被打死了兩千人,只剩下九百人。清兵們不敢再沖,慘叫著潰了下去。

    但是逃跑的他們依舊在虎賁師的射程之內。他們背後的兩、三百多把步槍追著他們射擊。從距離雨棚七十米到距離兩百米,步槍可以射擊四、五輪,清兵沒有絲毫希望能逃出生天。虎賁師的士兵們一槍一槍地射在逃跑韃子的背上、腿上和後腦勺上,就像是在處決囚犯。

    逃跑的清兵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戰場上,等最後一個逃跑的輔兵在一百五十米被射死後,戰場上一時間安靜下來。

    為了填平四道壕溝,清軍犧牲了五千人。而最後面一波清兵的衝陣,讓清兵又死傷了兩千人。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清軍已經在虎賁師陣前丟下了七千人。雨棚兩百米前面的戰場上堆滿了清兵的屍體,彷彿是一個屠宰場。

    血流在高低不平的山谷地面上流動,聚在低窪處,形成了一個個血潭。

    但只過了幾秒鐘,戰場上的安靜就被一百四十門火炮的轟鳴聲打破。清軍的主力從一里外衝過來了,清軍要用六萬多血肉之軀衝擊李植的槍炮之陣。清軍主力前排士兵距離李植的雨棚三百米,已經進入了霰彈的射程,霰彈開火了。

    一萬四千發彈丸像是一片煙霧,向六萬多清軍射去,掃過了前排一大片區域。雖然大多數彈丸都射飛了,但是還是有幾百顆彈丸射中了三百米外的清軍。

    清兵的綿甲和鎖子甲在鐵彈完面前毫無抵抗能力,統統被射穿。幾百人慘叫著或者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還沒靠近壕溝就死在了戰場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2
第274章 沒有退路

     霰彈的殺傷讓清軍前端稍微有些混亂。

    這六萬多衝陣的清軍中有不少是穿著重甲的步甲兵、馬甲兵,他們穿著一層甚至兩層重甲。然而清軍們引以為傲的盔甲在霰彈面前毫無防禦能力,這對清軍士氣的打擊是不小的。

    但三百米外的霰彈射擊畢竟殺傷力有限,只打死了幾百人。清兵的軍官們抽打了一陣停滯不前的士兵,便讓隊伍恢復了正常。

    清軍要從做工粗糙載重有限的木橋上越過四道壕溝,一匹馬動輒千餘斤,騎馬衝陣顯然木橋撐不住。所以清軍全是步行衝陣,倒是不會因為馬匹受驚產生大的混亂。

    其實清軍也有大炮,多爾袞這次帶著五十多門紅衣大炮。但清軍的火炮數量遠少於李植的,對轟佔不了便宜。而且這些火炮是清軍絕對的寶貝,積累了多少年才積下這些家底,攻城拔寨全靠這些大炮。和李植的火炮對射的話,清軍的火炮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李植的大炮打掉,多爾袞不捨得。

    六萬多清軍加快了行軍速度,朝幾百米外的明軍寨壘衝去。

    走到第一道壕溝前,李植的大炮又開火了。

    又是一萬多顆鐵彈丸朝清軍飛去,鋪天蓋地。那些霰彈飛行時發出呼呼的破空聲,一萬多發彈丸的破空聲匯在一起,變成了轟轟的一片雜音。彈丸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就刺入了清軍的大陣中,刺入了那些盔甲下面的血肉之中。

    盔甲立刻被破開了,彈丸打到清兵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是一穿兩個洞。彈丸射穿一具身體後還會往後面繼續穿刺,殺死後排的第二個清兵。在鋼鐵和火藥的力量面前,人類的身體脆弱得像一層紙片。

    這次的霰彈射擊距離更近,霰彈的命中率上來了,前排近千名士兵慘叫著倒下了。慘叫聲和呻吟聲從陣前的傷員口中發出,開始腐蝕清軍的士氣。鮮血、殘肢和碎肉到處都是,一眼看去全是一片血紅,清軍的前陣彷彿是一個殺豬廠。

    清軍再遭猛擊,有些反應不過來。明軍的火炮怎麼打得這麼快?不是好久才能射一次的嗎?按這樣的射速,豈不是在清軍衝到陣前還能打一輪?

    前排的士兵們彷彿看到了明軍大炮再打一輪,把自己打死的情景,臉色發白。

    不過此戰沒有退路,清軍大軍中有幾千押陣的擺牙喇,往後逃必死無疑。在嗷嗷叫的幾萬大軍中,人的腎上腺會分泌令人興奮的激素,讓已知的死亡也變得沒有那麼可怕。前排的清軍咬著牙往上衝,彷彿已經忘記了個人的生死。他們揮舞著刀劍走上了第一道壕溝上的木橋,越過了第一道壕溝。

    清軍的人數太多了,李植的寨壘正面只有七百多米,六萬多清軍根本無法展開,一起上的話會擠在一起造成混亂。清軍無法一起往前衝,兵馬分成了兩路。一路由前排的兩萬人組成,由五個甲喇章京率領上前衝陣。一路由後排的四萬多人組成,等在壕溝邊上,隨時準備支援前面的兩萬人。

    但多爾袞相信,不需要後排的四萬多人動手,前面的兩萬兵馬就能把李植的兵馬打潰。壕溝已經蓋上了木橋,前面一馬平川。李植的兵馬只有一萬人,豈是兩萬滿蒙勇士的對手?

    在清軍前排越過木橋的一瞬間,虎賁師正面的六百把步槍朝清軍前排開火了。

    距離兩百米,六百把步槍吐出了六百發子彈,襲向滿手漢人鮮血的清軍士兵們。清軍陣前就像是被鐮刀割了一刀的麥子,倒下了一大片。這個距離上錐形子彈射不穿兩層盔甲的馬甲兵,但對步甲兵,蒙古兵和輔兵跟役是致命的。

    一輪齊射,起碼有三百多韃子被打死打傷。

    中彈的士兵們捂著傷口,大聲慘叫著。但很快力氣就從他們身上消失了,他們倒在了血泊中,漸漸失去了聲響。

    清軍鼓起勇氣,繼續往明軍陣前衝去。

    又走了十幾步,又是一陣彈雨朝清軍陣前傾瀉過來。

    血花像是過年時齊綻的禮花,一朵接一朵地在清兵身上盛開,把又鹹又熱的血液濺出幾米遠,濺在身邊其他韃子的身上和臉上。前排還活著的韃子都是一身的血,彷彿是從地獄裡走出來一般。

    又是三百多韃子被打翻在地。

    中彈的韃子在地上翻滾抽搐,卻沒有人在意他們。六萬人的大軍形成了一種一往直前的集體氣勢,刺激著陣前士兵的戰鬥意志,忽略了這幾百名慘死的個人。

    中彈未死的馬甲兵士氣最旺,他們認為虎賁師的火銃拿他們沒辦法,嗷嗷叫著衝鋒。

    韃子越過了第二道壕溝。第二道壕溝上只有一百多座木橋,並沒有覆蓋整個壕溝。韃子的隊伍在這裡擠成了一團,只有部分上衝上了木橋,後面的人則擠在木橋尾端。

    壕溝上木橋的不足,讓韃子隊伍的整體衝陣速度一下子慢了好幾成。

    第三輪步槍齊射襲來。

    慘叫聲再次響起,前排的士兵像是被點了名,一個接一個倒下。

    一個身穿雙層盔甲的馬甲兵仗著重甲堅固衝在前面,卻被子彈打在了腦袋上。他的半個腦袋被子彈打破了,血液和腦漿一起綻成一朵血花,濺了旁邊的一個步甲一臉。那個步甲詫異地一摸臉,只看到一手的血紅。

    步槍的射擊剛剛停下,韃子們又往前走了十幾步,第三輪大炮和第四輪步槍開火了。

    遮天蔽日的彈雨像是一張網,一張一觸就死的巨網,剎那間統治了整個戰場。炮彈彈丸和步槍子彈先後射進了韃子人群中,掀起了一片血雨的風暴。炮彈彈丸碰到任何東西,不管是人體的軀幹和大腿手臂,立刻洞穿。碎肉和血液迸射出來,到處都是,陣前僥倖沒有被擊中的韃子像是沐浴了一片紅色的血雨,淋得一身的血紅。他們根本不知道身上的血肉是自己的還是別人,充滿畏懼地在血雨中哭喊著,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因為突然襲來的劇痛倒下。

    這一陣炮擊終於把清軍打怕了,前排的清軍放慢了步伐,不敢悶著頭往前衝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3
第275章 使詐

     前排的清軍被打怕了,後排的清軍卻還有士氣。這一戰清兵有六萬多人,傷亡幾千人還是可以承受的,眾貝勒絕不允許前排士兵後退。押陣的擺牙喇見前排的清兵畏懼不前,沖上去朝停下腳步的士兵射了幾十箭。

    擺牙喇用的一般都是十力弓,那箭又准又狠。弓矢在空中劃過幾十米射進了前面清兵的後背,那些清兵立刻發出慘叫。

    擺牙喇不允許前排的士兵開小差!清兵們如果往前面沖死了還是光榮戰死的,如果往後面逃被擺牙喇射死就毫無意義了。一人被押陣的擺牙喇射死,整個家族以後都會抬不起頭來。前排的清軍見到這一幕,再不敢猶豫,咬牙再次往前面跑了起來。

    清軍往前衝刺,越過了第三道壕溝。

    距離一百一十米左右,虎賁師第一輪射擊的士兵已經在後排再次裝好了子彈,站上了前排,進行第五輪齊射。

    虎賁師士兵們並不是六百人同時齊射,戰場正面寬度太寬無法統一射擊時間,虎賁師基本上是以三十一人的排為單位齊射。

    虎賁師一個排一個排的射出了子彈,前排的韃子再遭重擊。

    在一百一十米的距離上,即便是身穿鑲鐵片綿甲和鎖子甲的韃子馬甲兵也扛不住錐形子彈,綿甲被打穿,內鑲鐵片被打穿,鎖子甲也被打穿,子彈穿過這些盔甲時候碎裂,不規則翻轉,刺入皮肉時候會造成更大的傷口。

    前排上百名馬甲兵正領頭衝鋒,卻突然被射來的子彈射穿身體。這些馬甲兵本以為明軍的火銃拿他們沒辦法,此時卻被打個正著。他們一個個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身上巨大的傷口,卻摀不住啾啾流出的鮮血。流出的鮮血把那些盔甲染得血紅一大片,讓馬甲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韃子又往前衝了十幾步,又遭到了第六輪步槍打擊。

    正面第二行的士兵裝好了子彈,站上射擊位,瞄準韃子,一個排接一個排的進行了齊射。

    距離很近,韃子又是正面衝過來,隊形密集,虎賁師射擊的命中率很高。射偏了的子彈甚至會射中後面和旁邊的韃子,落空的子彈極少。六百士兵一輪齊射打完,就有四、五百韃子被打翻在地。

    韃子傷亡慘重,卻依舊死戰不退,繼續往前衝。

    頂著明軍致命的子彈,韃子終於衝過了第四道壕溝,衝到了木刺前。

    那一大片木刺,讓衝到這裡的韃子震驚萬分。

    明軍使詐!

    剛才發現木刺的那一隊輔兵跟役被虎賁師全滅,並沒有人回去告訴清軍前面有木刺。此時清軍大部隊衝到木刺前面,看清楚了那短短半尺高的木刺,才明白明軍寨壘是多麼堅不可摧。這一片木刺區域,根本無法通行。

    犧牲了幾千勇士衝到明軍陣前,卻因為明軍的工事無法前進,衝陣的韃子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即便是最勇敢的韃子,也一下子心如死灰。

    幾十個蒙古韃子和步甲兵衝進了木刺陣中,鞋底一下就被木刺刺破了,倒在了木刺堆上。即便是身穿綿甲或者鑲鐵片綿甲,這些清兵也被木刺刺傷了。他們艱難地在木刺中尋找落腳處,慢慢逃了回來。

    明軍的火銃輪射連綿不絕,還在朝韃子傾瀉子彈,清軍卻無路可走。如果要通過木刺去,必須挖土來在地上鋪一層半尺高的土層。但在明軍火銃的瞄準下,要死多少人才能給這些木刺鋪上土?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便有韃子失去了鬥志,轉身要往來路逃去。

    幾百米外的清軍中軍處,眾貝勒見衝陣的隊伍停了下來,心急如焚。犧牲了那麼多勇士好不容易衝到明軍五十步外,怎麼能停下來呢?

    豪格張著嘴巴看著前面停止的大清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顯然,勇士們遇上了李植的工事,衝不上去。

    這個李植,使詐!

    阿巴泰面色有些發白,說道:「奉命大將軍,前面好像有陷阱,勇士們衝不上去。」

    多爾袞用手捂著自己的鼻子,心如刀割。

    犧牲了這麼多勇士,多爾袞有種被李植打怕了的感覺。本來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是要沖上去全殲李植兵馬的,可是這個李植耍詐,還在陣前佈置了遠處看不清的陷阱。不僅如此,剛才鋪木橋時候很久才打一輪的大炮,此時卻轟擊得連綿不絕。要是早知道李植留了這麼多後手,多爾袞根本不會讓勇士們沖上去送死。

    但如今木已成舟,已經死了幾千勇士,難道就這樣撤下來?

    距離敵人五十步無法前進,大清兵只有用射箭來打擊敵人。但李植的兵馬躲在土牆後面,這樣對射大清兵很不佔優。

    但鋪木橋時候已經在陣前丟下了七千輔兵和跟役,此時衝陣又死了四千多大清兵,爾袞已經輸紅了眼,絕不願意就此認輸。他大喊一聲:「吹號角,讓勇士們頂住!」

    陣前,幾十個帶頭逃跑的清兵被押陣的擺牙喇射死了。清兵聽到了繼續衝鋒的號角,不敢後撤,只能咬著牙關頂在明軍的火銃銃口下。這樣的境況中,只有用弓箭射了,清兵們臉色蒼白地取出了背上的弓箭,開始和寨牆後面的明軍火銃手對射。

    這是一場毫無公平可言的對射。

    大多數馬甲兵和步甲兵拿的是八力弓,五十步,或者說七十五米是這些清兵的極限射程,在這個距離上根本射不準。而清兵的輔兵和跟役就更寒磣了,拿的一般是六力弓,射出的弓箭在五十步上基本沒有殺傷力。蒙古韃子的弓箭大多和八力弓差不多,五十步上也是極限射擊,準頭很差,並且無法破甲。

    而虎賁師,卻是躲在雨棚和土牆後面射擊。那土牆幾乎有人的肩高,將虎賁師士兵的身體軀幹完全保護起來了,只露出一個腦袋和肩膀在外面。不僅如此,明軍的頭頂上還有雨棚,拋射的弓箭大多被雨棚擋住。

    而且正面二千四百士兵中兩千人是選鋒團士兵,身上穿著鎖子甲。五十步外,只有擺牙喇的十力弓能射穿鎖子甲。而擺牙喇都在後面押陣,陣前馬甲、步甲的八力弓對鎖子甲根本無能無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3
第276章 天敵?山火?

     不僅如此,為了降低和清軍對射的傷亡,李植這次離開范家莊時候給所有士兵都配備了頭盔。李植這些年繳獲了兩萬多頭盔,足夠給士兵們一人一頂。

    清軍唯一能射殺明軍的辦法,就是射中五十步外的明軍臉面。這對於射術的要求實在太高了。

    百步穿楊只是一個傳說。五十步上的弓箭射擊,便是遇到一陣風,射出去的箭矢也會偏離目標不少。弓箭手即便練習一輩子,也是無法準確命中這麼遠的小目標的。

    萬里挑一的籃球明星練習十幾年,也無法從十四米外的籃球場中場準確投籃,何況是普通士兵頂著幾十斤的拉力在七十多米外射箭?

    但如今除了射箭,韃子沒有第二種辦法傷害寨壘裡的明軍。三千清軍咬著牙站在壕溝和木刺之間,彎弓朝雨棚下面的虎賁師射箭。

    後排拋射的弓箭全被雨棚擋住了,只有前排一千多枚直射的弓矢能夠威脅虎賁師,但七十多米外射擊明軍的臉面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一千多支箭矢射過來,只有幾十枚弓箭射中了目標。

    韃子中的輔兵和跟役沒有能力威脅五十步外的虎賁師,站在前排射箭的韃子都是步甲兵和馬甲兵。這些清軍射手們大概五秒能射一支箭,而雨棚下的虎賁師士兵大概也是五秒鐘發起一輪齊射。

    比起韃子射手的力有不逮,虎賁師的射擊就殺傷力大多了。虎賁師士兵在七十多米上射擊韃子弓箭手,仿如射擊靜止的目標,命中率驚人。六百把步槍一個排一個排地齊射,一輪齊射就打死了近五百的清兵。

    韃子們雜亂地朝虎賁師射了三輪箭雨,只殺傷了兩百虎賁師士兵,卻被虎賁師士兵用步槍轟了三輪。三輪齊射過後,韃子們有一千多步甲、馬甲倒在了木刺陣前。這些都是清軍中的精銳。

    鮮血從子彈造成的傷口中不斷流出,讓硝石味濃厚的戰場上瀰散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一個甲喇章京衝到最前面鼓舞弓箭手,卻被瞄準他的步槍手一槍擊中了鼻樑。那旋轉的子彈打碎了這個軍官的鼻骨,鑽進了他的顱骨內大肆破壞,立即就了結了他的性命。甲喇章京像是一根沒有生命的木樁,一聲不吭地倒在木刺裡。

    這個高級軍官的死去引起了一片混亂,一些弓箭手被這大屠殺一般的戰鬥打垮了,受不了了,哇哇叫著往後面潰去。

    但押陣的巴牙喇不放這些弓箭手們後退,用弓箭把潰逃的士兵們射了回來。被射回來的韃子進退不得毫無鬥志,閉著眼睛朝明軍的雨棚上亂射。

    傷亡太大了,韃子的陣前已經仿如是一個混亂的修羅地獄。

    韃子的屍體在七百多米寬的陣前鋪了一大片,以各種姿勢死在地上。後排的韃子要射箭,必須踩在前面死去的韃子的屍體上才能更靠近虎賁師一些。那些重傷半死的韃子倒在地上,沒有人理睬,甚至還會被後排的弓箭手踩上身體。被踩者發出微弱的慘叫聲,在槍聲噼哩啪啦響個不停的戰場上卻無人聽得到。

    有些屍體本來已經不再往傷口外流血,但被後面的弓箭手一踩,血流又從傷口上迸出來。地上到處都是血,血腥味越來越濃,令人作嘔。

    李植在七十多米上給韃子留的這個勉強可以對射的區域,與其說是給韃子一個機會,倒不如說是一個誘騙韃子擴大韃子死傷的陷阱。

    幾百比幾十的交換比太殘酷了,更何況死去的都是善射的戰兵,都是清軍軍中的勇士。清軍越射心越虛,眼看著就要崩潰了。

    最後時刻,李植的一百四十門大炮再次開火了。

    虎賁師火炮所在的土炮台同樣設置了層層保護:大炮下半部分用土堆保護,上面建有雨棚,對外只留下一個可以容納炮口的缺口,韃子的弓箭也射不進去。火炮的炮兵在雨棚下面從容地給火炮裝上霰彈,然後把火炮推到炮台的炮口上,對七十多米外密集站立的韃子開火了。

    大炮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從炮口中吐出火舌。一萬多發彈丸呼嘯著撲向了彎弓射箭的韃子,撕開了他們遇到的一切盔甲和血***穿韃子的身體,然後再撕開後面第二具血肉軀體和盔甲,將阻擋在前面的生命全部奪去。

    一千多密集站在陣前射箭的韃子弓箭手剎那間就被打成了篩子,血肉橫飛,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即便是沒有被打中軀幹,手腿中彈,骨頭也立即被鐵彈丸打斷。甚至整個手、腳被打斷,變成斷肢飛出去。

    還站著的士兵都是一身的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清軍崩潰了。

    這不是戰爭,這是大屠殺。

    先是陣線西邊的一百多弓箭手潰了,那裡被霰彈炸得最猛,那些潰兵被霰彈炸垮了,不管不顧地往後面逃去,在後排韃子的空隙間拚命穿行。這一百潰兵的逃亡很快就帶動了整條戰線,韃子崩潰的臨界點早已經被霰彈齊射打破,韃子一有人逃,就全部一起逃了。最前排一千多人已經被霰彈全部打死,後面舉著弓箭的一千多韃子不敢再射,全部化成了潰兵,往陣後逃去。

    這些馬甲兵、步甲兵的潰敗帶動了後面的輔兵和跟役,韃子們已經喪膽,沒有人敢在虎賁師的兇猛火力面前立正挨打。前排一潰,後排跟著全潰了,一萬多人撒腿往來路逃去。

    押陣的幾千擺牙喇兵再也無法威懾潰逃的韃子,做逃兵的污名也無法阻止這些心理崩潰的潰兵,他們腦子裡只剩下求生一個念頭。押陣的擺牙喇揮劍阻攔潰逃的人群,潰兵們干脆一起攻擊擺牙喇。前面的幾十個擺牙喇被亂兵砍死,毫無意義地死在了擁擠的人群裡。

    後排的擺牙喇不敢再阻止這些潰兵,只能跟著潰兵一起往後面逃。

    而虎賁師的陣地上,李植的士兵們還在射擊,還在朝逃亡的清兵們傾瀉子彈。潰逃的清兵們每逃幾十米,就要拋下幾百具屍體。逃跑的韃子們後排不斷有人倒下,前面的人更加慌張,推搡著拉扯著,生怕被其他韃子擠到後排去送死。一萬多韃子像是遇到了天敵的山羊,像是遇到了山火的麋鹿,慌不擇路,狼奔豕突。他們在木橋上擁擠推搡,不斷有人掉入壕溝中。在壕溝中的韃子驚惶地哭了出來,拚命往上竄,試圖爬出兩米深的壕溝。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3
第277章 繞著走

     潰敗的韃子不斷衝擊著後面還保持著隊形的四萬大軍。

    前面潰下來的韃子士兵太恐慌了,後排的士兵不斷被身後的步槍射倒,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打死,滿臉的驚懼。有些潰兵不管不顧地衝進了備戰的四萬多大軍的陣列裡,希望用大軍中的其他韃子做自己身後擋子彈的盾牌。

    他們的恐懼和潰散衝擊著後面四萬大軍的士氣,讓那四萬多人的大軍也有些搖搖欲墜。最關鍵的是前面的寨壘無懈可擊,自己這些人列陣在明軍的大炮射程內似乎是送死。看到前面潰兵的慘狀,後面沒有參加戰鬥的四萬多人也有些戰戰兢兢。

    等韃子潰軍逃出第一道壕溝,哭嚎著往遠處逃去時候,四萬多人的大軍反而變成了最前列的清軍。李植的大炮再次裝好了霰彈,朝這四萬多人開火了。

    一萬多發彈丸劃破天空,射向了四萬多韃子。

    鮮血立刻從列陣在壕溝前的韃子身上迸射出來,像是廉價的塗料一樣往空中濺灑,噴了周圍的士兵一身一臉。慘叫聲和呻吟聲立即從這些沒有參加戰鬥的韃子人群中發出,不絕於耳。

    只中了一輪炮,這四萬多韃子就崩潰了。

    這一仗的傷亡,實在是太慘重了,韃子們已經被打怕了。

    前面潰下來的韃子在不斷衝擊他們的隊列,他們的士氣已經降到了臨界點。而這呼嘯而來的炮彈卻不是血肉之軀可以阻擋的。沒人願意有膽量站在大炮的射程內傻傻挨打,性命不是兒戲,在生死關頭最大的想法就是保命。

    擺牙喇都在前面押陣,此時也已經被潰軍攜裹潰下去,這支四萬多人的軍隊並沒有強力的押陣力量。光靠軍官的嘶吼,不足以戰勝大炮帶來的恐懼。

    一輪霰彈過後,韃子的四萬多後備大軍已經不能稱為軍隊,化成了潰軍,一個個慌張地朝身後奔去。

    這些潰散的韃子亂哄哄逃到三百米上,又被李植的大炮用實心炮彈轟了一輪。

    一百四十顆炮彈像是一百四十個死神,在地上彈跳,破開他遇上的一切血肉軀體,在密集的潰兵中劃出一百多道死亡胡同。被那胡同劃過的清兵,無一不是身軀破碎斷手斷腳,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重傷大出血。

    潰逃的清軍們更加恐懼,嚎叫哭泣,用盡全身力氣往遠處逃去,只求能離這死神一般的明軍寨壘遠一點,再遠一點。

    五萬多韃子潰軍衝到了五百米外的清軍中軍,差一點就要往中軍隊列裡衝去。中軍的噶布什賢營精銳揮刀砍死了幾十個衝擊中軍的潰兵,才嚇退了這些慌不擇路的潰兵。潰兵像是遇到礁石的洪水,從中軍兩側分流逃去。

    韃子的中軍中,大清的諸貝勒面如死灰。

    這一仗,輸得太慘了。

    前面用輔兵和跟役鋪設木橋,就已經死了七千人。如果說這些輔兵和跟役還可以逐漸補充的話,後面的衝陣死去的戰士,則是難以補充的精銳。衝陣死去了七千人,潰敗過程中起碼又死了二千多人。這九千多人,其中起碼有三千步甲、馬甲。

    這些步甲、馬甲,都是大清賴以支撐的中堅力量,卻被大屠殺一樣的消耗在李植的寨壘前面。

    多爾袞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多爾袞一直覺得自己睿智英武,年紀輕輕就在沙場縱橫,四處征戰無往不克,諸親王貝勒一個個都十分看得起多爾袞。這幾年便是皇上皇太極處理國事時候,也每每和自己商量。多爾袞素來自信,覺得天下沒有自己處理不了的難事。多爾袞甚至覺得自己的能力,可以和皇上媲美。

    然而今天,在這青山口,自己卻像猴子一樣被這個李植戲耍,誘騙。李植一點點騙自己投入兵力上去送死。一個寨壘最終還是沒能攻下,多爾袞反而賠上了上萬大清勇士。

    自己作為奉命大將軍,和岳托一起率領九萬大軍入關,號稱十萬。如今九萬大軍只剩下五萬多人,死傷近一小半。損失這麼大,我大清要多少年才能恢復元氣?

    自己率兵入關,結果給大清造成這樣的損失,諸貝勒會如何看自己?皇上會如何處理自己?

    多爾袞扶著胸口,把腰彎了下去,彷彿喘氣喘不過來。

    阿巴泰顫抖著手,說道:「奉命大將軍,趕緊退下去收攏潰兵吧!」

    皇太極的長子豪格臉色雪白,臉上已經看不到血色。這一戰他一力主戰,用木橋填壕溝的計策就是他出的。結果大清兵為了架木橋就死了七千人,而這死七千人架出來的木橋卻毫無意義,明軍的寨壘無懈可擊。

    豪格知道自己完蛋了,自己的莽撞建議造成這麼大的傷亡,諸貝勒肯定會瞧不起自己,皇阿瑪肯定會對自己極為失望。皇阿瑪一直想傳位給自己,想盡辦法讓自己歷練,讓自己有機會立功服眾,而自己竟用這樣的結果回報皇阿瑪。

    豪格想著想著,流下了兩道清淚,竟哭了出來。

    八旗蒙古正白旗旗主伊拜同樣老淚縱橫,他哭著說道:「我率領正白旗一千六百戰士隨大軍入關,如今怕是只剩下幾百人了...」

    伊拜擦去了眼淚,大聲說道,「大將軍,趕緊下去收攏潰兵吧,莫要被其他明軍發現我們大潰敗,上來捅我們刀子。這些明軍平日裡不敢對陣我們,現在我們大潰敗,事情難說!」

    阿巴泰看著遠處的明軍寨壘,咬牙說道:「此子不除,我大清不要說入主明國,就是自保塞外都難!」

    多爾袞慘笑了一聲,喟然說道:「除他?拿什麼除?七萬人包圍他都攻不下他一萬人?怎麼除他?這一戰後這李植顯然還要陞官,以後勢頭更盛,我大清兵見了他都只能繞著走了!」

    貝勒杜度臉色蒼白,喃喃說道:「連續輸在這李植手上,以後我大清軍怕是一對上這李植就要喪氣怯戰了。」

    聽到這話,眾貝勒看向李植的寨壘,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3
第278章 紋龍盔甲

     虎賁師的陣地上,看見一敗塗地的清軍潰兵,虎賁師的士兵們歡聲雷動。士兵們高喊「萬勝!」,喊了幾分鐘才停下來。

    選鋒團副團長薛三庫找到李植,興奮地說道:「師長,趁現在清軍大潰,我們的騎兵沖上去殺一陣吧,一定能斬獲不少!」

    李植看了看遠處逃跑的清軍,搖了搖頭。

    「追不得!」

    薛三庫訕訕說道:「師長,清軍全潰成一大片了!」

    李植淡淡說道:「清軍士兵驍勇,現在潰逃是因為害怕我們的大炮。但我們的人數實在太少,如果騎兵衝出去和清軍近戰,清軍稍微一整士氣反撲一陣,我們就吃不消。清軍後面的四萬多人沒有參戰,受創較小,雖然敗了,但隨時可能重整士氣轉身和我們接戰。」

    「目前我們還太弱小,遇上清軍主力只能守不能攻。守則有餘,攻則不足。想要一口吃掉潰散的清軍主力,還要等我們更強大了才行。」

    薛三庫訕訕地笑了笑,說道:「師長高見!」

    ####

    馬里溝南面,潰敗的清軍一路逃到十里外,見李植的兵馬始終沒有追出來,才漸漸停下了腳步。

    山谷只有南北一個方向,清軍的潰兵們沒有跑散。附近也沒有其他明軍敢襲擊潰散的清軍,清軍潰逃途中倒是沒有什麼損失。多爾袞和滿蒙貴族們策馬收攏散兵,漸漸把五萬多殘兵重新整理收攏起來。

    多爾袞率領五萬多殘兵在李植的寨壘五里外重新紮營,遙遙和李植的兵馬對峙起來。

    二月十八日,清軍的士兵已經修整了兩天。見李植始終沒有攻打過來,清軍的士兵們漸漸安心下來,士氣稍微恢復了一些。士兵們不再像前幾天剛合攏時候的草木皆兵,排營做飯時候也恢復了軍紀。

    清軍的中軍大帳中,眾將領為何去何從又爭論起來。

    剛經歷大敗,滿蒙諸貴族都有些灰心喪氣,說話打不起精神。但大軍被李植堵在青山口外面,出不了關,此時面臨的困境又讓貴族們不得不著急。他們圍著多爾袞坐在大帳兩邊,爭論著接下來的行動方略。

    伊拜說道:「明國宣府、大同、陝西的兵馬都在天津,西邊防守空虛。我們不如棄了青山口往西邊去,在宣大找個關口攻打下來,出關到蒙古去,繞道回盛京。」

    阿巴泰搖頭說道:「此策不妥,我們對明國宣府、大同的兵力佈防不清楚,跋涉千里過去太過冒險。且不說我們不知道哪個關口防守鬆散可以攻下,亂攻一氣是損兵折將的局面,就說從這裡去宣府、大同要經過明國京城,是明國嚴防死守之地。萬一李植和十幾萬明軍從後面追過來包圍我們,我們就完了!」

    杜度也說道:「不能這樣撤了營出去,若是讓明軍知道我們大敗給李植,如今只剩下五萬多人,明軍一定會圍上來。有李植帶頭,明軍說不定就敢和我們決戰!」

    伊拜說道:「守在這裡和李植對峙,明軍圍上來和李植前後夾擊我們怎麼辦?」

    杜度說道:「我們守在這裡進不了青山口,李植的人馬也出不了這道馬里溝。明軍的人沒有得到李植的消息不知道我們大敗,哪裡敢上來挑戰我們?」

    堵住山谷入口可以封住大敗的消息,眾貴族聽到杜度的話,覺得倒是也有幾分道理。

    豪格咬牙說道:「我們攻不下李植的寨壘,但李植也不敢出寨進攻我們。李植最多也就帶了幾個月的糧食,我們把他堵在山谷裡,餓死他!」

    聽到豪格的話,眾人不由得眼睛一亮,仔細思考著這策略的可行性。

    畢竟李植的兵馬太強了,又主動敢戰,可以說是大清如今頭號心腹大敵。如果能把李植堵在山谷裡餓死,對清軍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實際上清軍這次入關搶來了大量的糧食牲畜,如果把那些劫掠來的尼堪殺了,糧草足夠支撐五萬多兵馬在馬里溝耗個一年。

    只要李植死了,以後清軍的兵馬還不是隨意入關劫掠,多少尼堪都可以抓到。

    眾貴族一時沉吟不語,思考著豪格這計策的可行性。

    多爾袞素來自負,卻因為前天的大敗在精神上受到重擊,這幾天一直有些心灰意冷,兩天合起來沒說幾句話。但此時聽到豪格的話,他還是打起精神說道:「此計不行,明軍勤王的兵馬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有十幾萬了,若是等到六月,怕是會有二十多萬。」

    「塞內天氣炎熱,到了六、七月我軍會有大量的人中暑,彼時若是其他明軍帶著大炮來攻我,我們形勢會比現在更糟。」

    聽到多爾袞的分析,眾人一陣失望。

    伊拜吸了一口氣,說道:「攻不得,守不得,那怎麼辦?」

    眾將都齊齊看向了多爾袞。

    多爾袞閉上了眼睛,搖頭說道:「如今我也沒有辦法。」

    眾將聽到這話,十分失望,一個個攤在了椅子上。

    多爾袞卻睜開眼睛,說道:「不過我在濟南時候就曾向皇上求援,想來皇上也正率軍朝青山口趕來。等皇上到了青山口,我們一定有辦法出關。」

    一眾貴族聽到多爾袞的話,都是眼睛一亮。

    皇上要來了。

    皇上一定有辦法。

    ####

    二月二十五日,李植坐在中軍營帳中,皺眉不語。

    李老四看了看李植,說道:「東家,韃子在五里外紮營,已經堵了我們快十天了,不會是想圍困我們幾個月吧?」

    李植搖頭說道:「韃子出不了塞,京畿的大明兵馬只會越來越多,韃子也是人,也會害怕大明的人海戰術,一定不會在這裡和我們空耗。」

    李老四問道:「那韃子為什麼堵著我們?他們不去其他地方進攻其他關口?」

    鐘峰搖頭說道:「我覺得韃子似乎是在等些什麼?」

    鄭開成詫異問道:「等什麼,難道韃子還會派援軍來?」

    鐘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種感覺。」

    眾人正在那裡議論,卻看到一個瞭望手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大帳,大聲說道:「將軍大人,韃子的援軍從青山口裡出來了!」

    李植愣了愣,看了一眼鐘峰,舉起望遠鏡跑了出去,爬上了寨壘中間的瞭望塔。

    李植在瞭望塔上舉起望遠鏡,果然看到了清軍的援軍。

    北面的山谷裡,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正慢慢向李植這邊行了過來。李植仔細看了看,覺得那些兵馬有一萬多人。這支隊伍有的打著鑲紅邊的龍旗,有的打著藍底的龍旗,大概是滿清鑲黃,正藍二旗的兵馬。還有一些兵馬,打著漢軍旗正紅旗的旗幟。

    兵馬的中間,一個壯漢舉著一個金黃色的巨大傘蓋,傘蓋下面騎行著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李植用望遠鏡仔細看了看,看到那中年人方臉高鼻,嘴唇上留著兩瓣小鬍子,他身上穿著華麗的紋龍盔甲。那盔甲黑底黃紋,氣勢非凡。

    紋龍盔甲?滿清的皇帝?

    皇太極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3
第279章 孔有德

     清軍的中軍中,滿清皇帝皇太極立在馬上,看著兩里外李植的寨壘,皺眉不語。

    李植寨壘的位置剛好攔在馬里溝山谷的中間,大炮一架就控制了兩邊的交通,讓清軍兩邊的信使和人員無法往來。而且那寨壘佈置得井井有條,各種壕溝布了幾層,壕溝後面又有保護火銃手的土牆,雨棚,雨棚下還設有土炮台,寨壘中間有瞭望台,一個堅固壘寨該有的設施一應俱全。

    聽說這個李植才二十三歲?確是不簡單。

    此人如今已經成為大清的心腹大敵。信使回報,大清這次入關劫掠,在李植手上摺了幾萬人馬,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看著皇太極的臉色,說道:「皇上,青山口的守軍說了,多爾袞前段時間強攻這李植的寨壘,死傷慘重,怕是死了上萬人。」

    皇太極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多爾袞還是太年輕,朕反覆囑託他不要進攻堅城,他終究還是太自負,沒有聽朕...」頓了頓,皇太極又說道:「這一次,岳托也戰死了,我大清損兵折將。」

    濟爾哈朗問道:「皇上,這以後我們還入不入關劫掠了?」

    皇太極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會。

    半晌,皇太極說道:「我們還是要入關!」

    濟爾哈朗說道:「可是這李植太強悍,我們入關打不過他!」

    皇太極說道:「李植只有一支孤軍,孤掌難鳴。只要我們入關的兵馬加強哨探,避開他,就不會有損失。入關削弱明國是我大清的國策,不能因為一場失利就改弦易張。」

    頓了頓,皇太極又說:「伐明如伐大樹,需要從兩旁斫削,則大樹自僕。明國雖巳腐朽不堪,但作為一株百年大樹,尚未達到自僕的程度,還需加以力量。」

    「如果我們不入關劫掠騷擾明國,削弱明國,明國就有恢復生機重新強盛的可能。明國一盛,我大清則危矣!」

    濟爾哈朗聽到皇太極的話,十分佩服,彎腰低頭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皇太極看著李植的寨壘,又眯了眯眼睛:「但這個李植,卻是已成氣候,已經難以除去了!」

    頓了頓,皇太極說道:「傳恭順王孔有德來。」

    傳令兵往漢軍旗的方向跑去,過了一會,一個身材壯實的中年將領往皇太極的中軍快步跑去。

    這個將領是個漢人,卻和滿人一樣剃髮留了小辮子,看上去十分奇怪醜陋,正是三順王之首的孔有德。

    孔有德原是大明東江鎮武將,本和韃子有殺父之仇。袁崇煥殺了毛文龍後,東江鎮土崩瓦解,孔有德離開東江鎮投靠登萊巡撫孫元化。孫元化那時正想倣傚西方軍事組建一支善戰的火器軍,見孔有德驍勇敢戰,便用西方火器技術武裝了孔有德的部隊,打造了一支不同尋常的大明部隊,戰鬥力不可小覷。

    然而山東地方兵馬和孔有德的遼軍摩擦不斷,孔有德仗著部隊強悍,造反了,攻打山東各府縣。大明全力鎮壓,平息了叛亂。孔有德無路可逃,就帶著一萬多人跑到遼東來投韃了。

    皇太極一直希望能大範圍招降明軍將領,聽到孔有德來降喜出望外,迎出瀋陽城。孔有德被封為恭順王。孔有德麾下的火器部隊,從此便為滿清所有。

    表面上,皇太極對孔有德十分恩德隆厚。孔有德領兵侵佔民宅,有貝勒彈劾他,皇太極都不過問。但實際上,皇太極卻處處提防著孔有德。孔有德的兵馬在歷次戰鬥中折損,皇太極從來不給予補充。

    然而孔有德此時已是走投無路,只能加倍對滿清忠心,賣命效力,以求立足。

    孔有德的兵馬不但擁有諸多火銃,而且有紅衣大炮。他軍中設有火器副將、火器營參將、管紅夷大炮參將,火藥局參將等將官職銜。投靠後金時候孔有德就攜帶紅衣大炮二十二門,除留下四門防守盛京之外,孔有德軍隨營攜帶紅衣炮十八門。

    皇太極此時召見孔有德,便是要用孔有德的大炮試試李植。

    孔有德快步行到皇太極中軍前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說道:「臣孔有德見過皇上!」

    皇太極看了看孔有德,上前親暱地扶起他,說道:「恭順王,你觀這李植的寨壘如何?」

    孔有德轉身看了看李植的寨壘,低頭彎腰說道:「皇上,這李植佈置的寨壘頗有章法,外挖四道深溝阻敵,內設土牆和雨棚保護火銃手。北面立有土炮台一百個,想來是有不少大炮。」

    皇太極摸著嘴唇上的鬍鬚,說道:「若是朕讓你的紅夷大炮去和李植的大炮對射,你有把握打贏麼?」

    孔有德愣了愣,暗道這十八門炮怎麼打得過一百門炮,皇太極是把自己的炮兵當炮灰用啊。但孔有德知道皇太極是想用自己去試試李植,他不敢流露出不滿的表情,大聲說道:「若臣的炮兵和李植的炮兵對射,勝負在五五之間。」

    皇太極聽了這話十分歡喜,說道:「好,你便率領炮兵上去,射擊李植的炮兵。」

    孔有德心中苦澀,表面上卻一臉赤誠,大聲領命下去了。

    過了一段時間,孔有德就黑著臉把他麾下的紅夷大炮搬了出來。那些炮動輒兩、三千斤重,每一門都需要七、八頭牛才能拉動。但炮的做工卻只能算一般般,不少炮管上都有氣孔,顯然是用泥范法鑄造的,容易炸鏜。

    李植在望遠鏡裡看到了孔有德的動作,暗道這清軍居然也有大炮,要和自己對射?

    李植大聲喊道:「調六十門大炮到北牆來!」

    選鋒團的炮兵立即把六十架炮車從南牆的土炮台裡卸了出來,挪到了城北去。

    孔有德不知道李植那邊早已做好佈置,還在忙碌著他的十八門大炮。大炮被拉到了距離李植寨壘一里的地方,孔有德的炮兵開始裝彈。

    孔有德的炮兵是孫元化用西法培養出來的,也有銃規、銃尺和矩度儀等一整套量具。沖李植的陣地瞄了一陣後,孔有德的管炮參將李九成大聲吼道:「開炮!」

    只聽到一片轟隆隆額炮聲,十八門大炮同時開火,吐出了火舌,朝李植的寨壘北面射出了十八顆彈丸。那彈丸劃破天空呼嘯而至,有六發擊中了李植的土牆,輕易就把半米厚的土牆打破了,濺出了一大片的泥土。那炮彈擊潰土牆後勢頭不減,繼續往前,打死了兩個在北牆警戒的虎賁師士兵。

    看到孔有德大炮傷到了自己的士兵,李植大聲吼道:「北牆火炮開火,把韃子的大炮打爛!」


第280章 羽翼已成

     皇太極想用火炮試試李植的反應,李植也想看看皇太極軍中火炮的水平,所以讓皇太極先開炮。這種雙方軍隊的互相試探中,也不爭一時的長短。如果李植先開炮,估計一輪炮過去清軍就崩潰了。

    李植和滿清的戰爭還很長,李植需要瞭解清軍炮兵的水平,才能做出正確的決策。寨壘北牆上此時沒有站滿人,又有各種防禦設施,讓清軍先射一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李植還是小看了清軍的火炮,他沒想到韃子的火炮能命中土牆,能打死兩個警戒的士兵。死了兩個士兵,還是讓李植十分心疼。

    第一輪炮擊看下來,李植髮現皇太極的炮兵水平還可以,水平比自己想像的高。能夠一開炮就打中土牆,顯然清兵的炮兵也是有工具輔助瞄準的。比起軍制混亂亂用火藥,往往一開炮就炸膛的明軍,皇太極的炮兵算是精銳了。

    實際上,滿清早已意識到大炮的重要。後金早期在進攻遼西的城堡過程中,長期被明軍的大炮壓制,便絞盡腦汁通過各種手段獲取大炮。

    後金一方面自己鑄造大炮:據《**集》記載,天聰年間,後金印出榜招募能鑄炮之人,彼時有王天相、金世祥……十人,揭榜應募,系石廷柱帶領薦上。續募七人,有劉承愛、竇守位...

    天聰五年正月八日,金人首次鑄成紅衣大炮,稱為天祐助威大將軍,由總兵官佟養性督造。天聰五年,因為佟養性督造鑄炮成功,皇太極將漢人軍民一切事務付與佟養性總理,各漢官悉聽從節制。

    後金的炮匠中,王天相、金世祥都是鑄炮的熟手。王天相首創使用失蠟法鑄炮。不過這方法受限於蠟的熔點,在氣溫高時無法操作,所以只能在寒冷時節鑄炮。而金世祥則用傳統泥型鑄造法鑄炮,一年四季都能鑄造,但鑄炮的品質略差。

    另外,繳獲和接收也是滿清獲得大炮的重要途徑:滿清每攻破大明州縣,便要把城中的火器據為己有隨軍作戰。孔有德率軍帶著火炮降後金後,便被封為恭順王。

    到了崇禎十一年,也就是崇德三年,多爾袞入關時候,清軍已經接收、繳獲、鑄造了紅衣大炮七十餘門。這些大炮中有四門置於瀋陽城上防守,十八門由孔有德隨營攜帶,還有五十多門交給了多爾袞和岳托,供他們入關攻城之用。

    可以說到了這個時候,滿清的火炮火力已經不弱於明軍。滿清攻堅時候,往往聚集幾十門大炮齊轟,令城防的工事土崩瓦解。

    當然,清軍的火力只能和普通明軍比比,遇上李植動輒上百門的鐵坯法鑄造的大炮,滿清的大炮就顯得弱多了。

    李植的六十門大炮在銃規等工具的協助下瞄準了一里外的韃子大炮,開火了。

    六十發炮彈呼嘯著劃破天空,射進了孔有德炮兵的工事中。炮彈密集地落進了清軍的火炮陣地裡,打得那陣地上一片鬼哭狼嚎。

    一輪齊射過去,就有九門炮車中彈了,轟出一片木屑飛舞。其中又有五門大炮被擊中了大炮炮管。鐵炮彈和銅炮撞擊在一起,發出巨大的金屬撞擊聲。被鐵炮彈擊中的大炮發生了複雜的形變,炮膛扭曲,以後再開炮很可能會炸鏜,算是廢了。

    炮兵的站位較為鬆散,倒是不會像中彈的隊列那樣一死一條線。但是在密集炮彈的轟炸下,還是有四十幾個炮兵被炮彈擊中,死在了陣地上。

    清軍沒有想到李植的炮火這麼猛烈,一下子就端掉了這邊一半的大炮,清軍的炮兵們陷入了混亂。幾個炮兵抱著頭就往後面逃,卻被押陣的軍官幾刀砍死在陣前。還活著的炮兵們雙腳打顫,手忙腳亂地給還能用的火炮裝彈。

    但他們還沒有撕開火藥包,就聽到中軍傳來收兵的金聲。炮手們往後看了看,如釋重負,給炮車套上牛馬,推著炮車就往陣後逃去。

    李植的大炮卻不願意放過這些炮兵,連冷卻炮管的工作都不做了,只隔了四十秒就又開始了一輪齊射。又有八發炮彈命中了清軍的炮車,打得那些炮車木屑飛舞。幾輛炮管中彈的大炮被巨大的炮彈衝擊力震到,炮管甚至直接從炮車上掉了下來,壓到了旁邊的炮兵身上。幾千斤的炮管壓在腳上,那些被壓中的炮兵下半身骨頭立刻就碎了。

    沒擊中炮車的炮彈打在炮兵身上,又是一片血肉橫飛。

    清軍陣中受傷的炮兵發出一片鬼哭狼嚎的哭聲,炮兵們臉色發白,拉著還能用的最後一門炮車往後逃。

    連拖帶拉,他們算是逃出了李植大炮的射程,逃了出去。

    孔有德站在火炮陣地不遠處,看著一下子只剩下一門的大炮,差點哭了出來。

    十七門大炮被擊中,其中十門被擊中炮管徹底報廢。還有七門炮車被毀,在李植大炮的威懾下也沒法拖出來了,也算是完了。

    這些大炮可是孔有德的寶貝,從在山東造反時候就一直帶著,哪怕是千里渡海投靠後金時候都費盡力氣帶著,可以說是孔有德在滿清安身立命的根本。靠這些大炮,孔有德協助清軍攻下過不少堅城,立了不少功勞。

    然而皇太極拿自己的炮兵當試探李植的試金石,一下子自己的紅夷大炮就全完了。

    這些年來,自己部隊的損耗皇太極從來不給予補充,這十七門大炮一廢,自己在滿清的份量一落千丈。

    孔有德的管炮參將李九成狼狽從前面逃下來,顫聲說道:「王爺...」

    孔有德伸出右手,啪一巴掌重重打在李九成的臉上。孔有德一臉的猙獰,卻是說不出話來。

    清軍的中軍陣中,皇太極和濟爾哈朗看著陣前的火炮對射,臉色有些發白。

    這個李植的炮兵火力,太猛了,遠遠超越了皇太極的想像。

    六十門大炮一次齊射,就準準地命中了一里外的清軍炮兵陣地,打壞了九門大炮。兩次齊射,十七門紅夷大炮就報銷在陣地上。而李植的火炮,沒有一門炸膛。

    試想如果大軍齊上攻城時候,被這樣的大炮轟炸幾輪,大軍會產生多大的混亂?

    皇太極還想試探試探李植的火力,沒想到卻一下子折損了十七門紅夷大炮,皇太極也有些心疼。

    皇太極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個李植羽翼已成,如今已經無法將其翦除了。」

    濟爾哈朗看著孔有德損失慘重的炮兵,說道:「皇上,這李植太棘手了。」

    皇太極看了看西邊,說道:「我們該走了。多鐸在黃崖口,也該得手了吧....」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7-2-23 23:0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2:33
第281章 仍有可為

     二月二十八日,多爾袞憂心忡忡地坐在中軍大帳內,正和諸滿蒙貴族議論軍情。

    如今皇上已經到達了青山口,駐紮在李植寨壘的對面。但馬里溝這個峽谷中間被李植佔領,李植的大炮封鎖了短短兩、三里寬的峽谷,讓皇太極和多爾袞的信使無法往來。即便是晚上,李植軍也在炮火的威懾下在山谷裡點燃火柴堆照明,硬生生截斷了兩邊的通信。

    前天,多爾袞派了一支三十人的死士想衝到皇上那邊去。結果剛進入李植大炮的射程,被十門大炮霰彈一轟,這些死士就死了二十幾個,潰敗下來,再不敢向前衝。

    皇上就在幾里外,卻無法通信,這讓多爾袞十分憂慮。這樣下去,即便皇上來了,也無法帶多爾袞的大軍出關去。

    多爾袞開始琢磨如何從山谷兩側的絕壁上爬過去,但斥候出去研究了兩天,也沒有研究出什麼結果。這個李植布下寨壘時候顯然專門研究過地形,專選在這刁鑽的地方紮寨。

    看了看帳中的諸將,多爾袞說道:「如今消息斷隔,和皇上的書信往來不通,皇上來了也幫不了我們,諸位有什麼辦法?」

    蒙古旗主伊拜說道:「大將軍,此時此地,只能出去攻打其他關口了。便是沒有細作配合沒有情報,也只能強攻。」

    阿巴泰搖頭說道:「就怕我們攻打雄關,久攻不下的時候李植率領明軍主力從後面夾擊我們...」

    眾人聽到阿巴泰的話,都吸了一口涼氣。李植的兵馬這麼強,如果再得到十幾萬明軍的配合,恐怕真的會攻擊五萬多人的多爾袞軍。到時候在明朝關口下被前後夾擊,說不得就是一場大敗。

    那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和李植一起在這馬里溝耗著?耗他半年一年?

    眾將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出一個主意來。

    眾人正在焦慮,卻看到大帳外跑來了一個親兵,跑到多爾袞面前請了個安,說道:「大將軍,多鐸王爺的信使來了!」

    多鐸是多爾袞的胞弟,是八旗滿洲鑲白旗的旗主,素有戰功。

    眾人聽到親兵的話都愣了愣,有些詫異。多鐸不是一直跟著皇上在遼西牽制明軍關、寧兵馬嗎,皇上的信使穿不過馬里溝,多鐸的信使是怎麼進來的?是繞道其他關口靠細作混進來的?不過既然多鐸的信使進來了,和皇上的通信就算是通了,眾人聞言都是一喜。

    多爾袞揮手說道:「快讓信使進來!」

    半晌,三個身穿白漆鱗甲的清兵走進了多爾袞的大帳,正是多鐸軍中的精銳擺牙喇。那三個清兵進來朝多爾袞屈膝請安,站起來大聲說道:「大將軍,我家主子多鐸按照皇上的佈置,已經攻佔黃崖口,請大將軍率軍從那裡出關。」

    聽到這個擺牙喇的話,大帳中的滿蒙貴族們眼睛發亮,一個個激動地站了起來。

    多爾袞站起來問道:「多鐸怎麼攻下黃崖口的?」

    那個擺牙喇說道:「皇上早就刺探到黃崖口防備空虛,收買了細作埋伏在內。我家主子和細作裡外配合,讓城裡接應的人打開了關門。門一開,我大清兵一擁而入便把黃崖口給佔了。」

    大帳中的滿蒙貴族們聽到這話,知道黃崖口是真的被拿下了,一個個都長舒了一口氣。眾將暗道這下子終於能順利出關,能擺脫這個魔鬼一樣的李植了。

    多爾袞站在大帳中想了想,也是喜上眉梢。

    黃崖口在西面,距離青山口四百里,多爾袞率軍一路向西,十日就能到達。天津的明軍即便得了消息追上來,也追不上自己。

    終於能夠順利出關了。雖然這次入關損失慘重,但畢竟劫掠了二十多萬人口。有這些人口補充,我大清仍有可為。

    伊拜激動地說道:「大將軍,我們快去黃崖口,從那裡出關吧!」

    多爾袞點了點頭,大聲說道:「拔寨,全軍往西,從黃崖口出關。」

    ####

    李植站在瞭望台上,看著南、北兩面的多爾袞軍和皇太極軍同時拔寨,浩浩蕩蕩往遠處行去。

    鄭開成詫異地問道:「師長,這多爾袞怎麼退了,他們要去攻打其他關口了?」

    李植想了想,說道:「恐怕不是,皇太極既然來了,清軍就有了刺探長城眾關口虛實的本事。說不定清軍已經打下了不知道哪裡的關口,準備出關了!」

    薛三庫說道:「師長,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等待時機打他一下?」

    李植笑了笑,說道:「打野戰,我們一萬人打不過多爾袞的大軍,讓他們走吧,我們這次立的功勞,也夠大了。」

    鄭開成悠悠說道:「清軍入塞多次,都是耀武揚威而走。逃得這麼狼狽的,這也是第一次吧?」

    周圍的虎賁師軍官們聽到鄭開成的話,都是一陣哄笑,十分地暢快。

    李植也笑了笑,說道:「給洪承疇發捷報,報功!」

    ####

    洪承疇這天正站在天津衛城的城牆上,憑欄遠望津沽的風物。

    大運河從天津城西穿過。雖然因為清軍入塞劫掠的原因,運河上漕船很少。但運河兩邊那鱗次櫛比的茶館、驛站,還是能讓人感受到往日天津的繁華。

    這一次,這些城外的運河附屬設施,都保住了。

    清軍經過天津時候,並沒有攻打大軍雲集的天津諸城,而是直接越過天津往青山口去了,這也讓洪承疇長舒了一口氣。如今明軍不敢出城和清軍野戰,也不敢支援被清軍包圍的城池。要是清軍和天津的明軍死磕,洪承疇也沒法保證各個州縣屯堡全部不失。

    如果洪承疇和陳新甲坐擁十幾萬大軍,卻還是丟城棄土,那天子震怒之下說不定就會追究洪承疇和陳新甲的責任。清軍直接越天津而去,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李植這個莽夫卻自告奮勇地去青山口堵截多爾袞的大軍。

    明軍斥候的戰鬥力遠遜於清軍,因此就不敢衝到第一線去窺探情報。前幾天青山口附近的明軍斥候來報,說青山口附近還是有不少奴騎,顯然清軍還沒有出關。洪承疇暗道清軍這是和李植對上了,恐怕李植那一萬兵馬凶多吉少。

    洪承疇正在那裡思考,卻看到一個小校慌慌張張地跑了上來。

    那小校衝到洪承疇的面前,跪在地上喊道:「督臣!捷報,捷報啊!」

    洪承疇愣了愣,想了一圈,實在想不到此時哪裡會有捷報傳來,問道:「何處的捷報?」

    那小校抬起頭,大聲說道:「天津總兵李植的捷報,擒斬清兵一萬一千,大捷啊,督臣!」

    洪承疇揮了揮手,又把手放了下來,愣了好久都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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