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369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5:18
第九百二十二章 雨林

    不知道是被那蟒蛇盯得有些發毛,還是這雨林中的環境太令人發毛,總之韋老大有些被人埋伏的感覺。他一抬手臂,大聲朝後面的十幾艘小船喊道:「所有人注意,裝好子彈,防止有埋伏!」

    韋老大後面不僅有一個排的虎賁軍士兵,更有一「隊」義字營士兵,還有三十名武士軍。作為深入敵佔區的先鋒人員,韋老大這一隊虎賁軍的士兵都裝備著津王式後裝步槍,而義字營士兵則使用前裝步槍和手銃。

    武士們只有一身武士盔甲和兩把武士刀。

    作為虎賁軍的排長,韋老大是這近百人隊伍的總指揮。聽到韋老大的命令,後面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準備在雨林中作戰。

    十幾條小船在雨林中輾轉前進,越往前密林越陰暗。

    突然,雨林中傳來一片尖嘯聲。

    韋老大心裡一個咯噔,大聲喊道:「趴下!全部趴下!」

    所有的漢人士兵都下意識地趴到了船底上,用小船的船舷板保護自己的身體。武士隊伍的翻譯也大聲用日語吼叫起來,武士們忙不迭地在船上趴了下去。

    眾人剛剛趴下,就聽到一片破空聲傳來。然後是啪嗒啪嗒地撞擊聲,不知道多少箭矢射在了船身上。

    一名負責划船的當地土著躲避不及,被一支箭矢射中了左臂。他哇哇地慘叫起來,發出巨大的充滿了恐懼的聲音。

    韋老大身邊的翻譯說道:「排長!箭上有樹毒。」

    韋老大咬了咬牙,把頭往下一壓罵道:「驢毛球,敢埋伏你韋爺爺!」

    那個中箭的土著很快就中毒發作了,在船尾倒了下去,撲通一聲摔進了混濁的河水裡,濺起巨大的水花。

    韋老大看著那個土著落水,又驚又惱,罵道「驢毛球!」

    又是一片箭雨射了過來。

    不過這一次所有人都藏在船板下面,沒有人中箭。

    韋老大把頭伸出船板,往外一看,看到起碼有五百柬埔寨土兵拿著各色武器站在河邊。大多數土兵都舉著鐵頭長矛。其中大概有五十名弓箭手躲在樹木後面,拿著箭往這邊射。

    趁柬埔寨土兵的弓箭又射完一輪,韋老大大吼一聲,「還擊!」

    三十二名虎賁軍士兵和三十名義字營士兵端起了步槍,把腦袋伸出船板,朝雨林中的弓箭手猛烈開火。

    「啪啪啪啪啪!」

    義字營的新兵射擊準頭不行,但虎賁軍這個排的士兵射術十分高超。只看到幾十把步槍槍口一片火光閃動,小河邊的柬埔寨土兵頓時有二十多人中彈。

    不過柬埔寨的土兵們相當堅韌。還活著的三十多名弓箭手彎弓射箭,又朝這邊拋灑了一片箭雨。

    韋老大的士兵們趕緊往船板下面躲。

    嗖嗖的破空聲中,一枚箭矢命中了一個義字營士兵。那個士兵被箭矢射中了面門,大聲慘叫起來。旁邊的其他義字營士兵趕緊為他拔下了毒箭,但那個中箭的士兵卻因為箭毒失去了控制力,拚命用手捂著傷口,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聲。

    「啊~~」

    慘叫一聲,這個義字營士兵在船板上劇烈翻滾,似乎是因為箭毒發作而痛苦萬分。

    韋老大看了看義字營的士兵,怒得滿臉血紅,大聲吼道:「打!打死這些土兵!」

    虎賁軍的士兵們使用的是後發槍,裝彈速度極快。不等土兵再次射出毒箭,三十二名步槍手已經完成了裝彈,舉槍朝河邊的弓箭手射擊了。

    「啪啪啪啪!」

    河邊的弓箭手雖然只在樹幹後面露出半個身子,但距離這麼近,虎賁軍士兵的射術又精湛,還是有近二十個弓箭手被射殺。土兵的弓箭手頓時只剩下幾個人,被徹底打垮了。

    不過那些舉著長矛的土兵同樣不是善茬,趁兩邊距離很近,那些土兵一個接一個地拿長矛往這邊投擲。

    「嗵!嗵!」

    一名正在射擊的虎賁軍士兵被長矛射中了右肩,慘叫一聲把手上的步槍丟了下來。不過好在這長矛上沒有毒。旁邊的士兵趕緊為受傷士兵進行戰場急救,一用力把刺入袍澤肌肉的鐵矛拔了下來,掏出紗布開始為他止血。

    長矛一片接一片地投擲過來,十分具有威懾力。虎賁軍的士兵們頂著這些長矛射擊,雖然還是能不斷殺傷敵人,但在長矛壓力下準頭明顯下降了非常多,有時候十幾槍都打不中一個人。

    韋老大一邊裝彈一邊轉動腦袋,正在想辦法,卻突然聽到後面的武士們嘶吼起來。

    「進め~」

    裝載三十名武士的三艘小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停在了岸邊。身穿武士「當世具足」的武士拔出武士刀沖上了岸,一路狂奔朝兩百多柬埔寨土兵衝了上去。

    三十名武士穿著草鞋在榕樹樹根中間撒腿狂奔。

    柬埔寨的土兵拔出彎刀,和武士們戰在了一起。

    比起瘦弱的東南亞土著,武士們的武藝明顯高了許多。雖然土兵們人數佔優,但是密林中空間有限,也沒法包圍武士。刀光劍影中,四百多土兵竟和三十名武士殺得難解難分。

    武士們劍術出眾,刀刀致命,很快就開始殺傷土兵。但土兵們畢竟人多,也時不時將彎刀割在武士身上。

    關鍵時刻,三十名義字營士兵拔出了手銃,也沖上了岸。

    「殺!」

    「殺!」

    「殺光蠻夷!」

    只聽到一片喊殺聲,義字營士兵用手銃朝土著開搶了。噼裡啪啦的槍聲中,土兵一個接一個倒下了,血花四濺。義字營的三十名士兵射完一把手銃就把手銃往地上一扔,然後掏出另一把手銃再射。

    兇猛的火力殺得土兵慘叫連連,很快這些土兵就崩潰了。

    武士們殺得眼睛血紅,舉著武士刀追進了密林中。義字營的士兵們不甘落後,也拔出鋼質鍛刀衝了上去…

    血戰一場,武士們提著六十多個追殺得來的人頭站在了韋老大面前。義字營的士兵更繳獲了一百多個人頭,喜氣洋洋地在那裡點數。

    加上虎賁軍士兵擊殺的五十多個土兵,這一場戰鬥下來打死了兩百多土兵。

    按照天津王每個柬埔寨土兵十兩銀子的獎金,這一場廝殺下來,一百人不到的隊伍會有兩千多兩獎金。

    不過一身是血的武士們損失不小,有三名武士死在了廝殺中。

    韋老大走到一名中年武士的屍體面前,說道:「按大王的政策,有八十兩撫卹金給他的家人。」

    軍中政策:虎賁軍戰死有300兩撫卹,義字營戰死有200兩撫卹,日本武士戰死則有八十兩。

    旁邊的武士隊長聽到翻譯的話,搖了搖頭,說道:「排長,這個浪人武士沒有家人。他家本是西軍的,關原大戰後就失去了公職和俸祿,飢寒交迫病死了。他沒有兄弟姐妹,十五歲起就以浪人身份在各地做用心棒,流浪了三十年。」

    「如今死在戰場上,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韋老大聽到武士隊長的話,沉默了好久。

    「拿八十兩銀子買塊好墓地,厚葬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5:18
第九百二十三章 金邊

    十一月二十,柬埔寨首都金邊城外,李老四一揮手,一萬虎賁軍士兵開始了攻城。

    柬埔寨境內雨林密佈,押運大炮的部隊行走十分緩慢,遠遠落在了後面。一萬虎賁軍到達了金邊已經三天,已經做好了井欄、雲梯等攻城設施,李老四決定不再等待,便在沒有重武器的條件下攻城了。

    這個時代的柬埔寨文明程度很低。這是一個不和大明接壤的國家,無法得到中土的文化和技術,而西方的殖民者尚未影響到這個國家,所以柬埔寨的整體科技和文化十分落後。

    不但落後,而且幾百年上千年沒有進步。

    最直接的反映,就是金邊城很小,看上去就像是大明的一個縣城。那一圈歪歪扭扭的城牆,讓人懷疑這到底是否是一座都城。

    實際上,不光是金邊城很小,整個柬埔寨的人都不多。

    金邊城城牆上有幾門小炮,但李老四估計那些土炮的射程還沒有虎賁軍的射程遠。

    虎賁軍的士兵們大聲吆喝著,幾百架高於城牆的井欄車被推向了城牆。井欄車上站滿了舉著狙擊步槍的虎賁軍士兵。井欄最後停在了城牆外的四百米外,使用狙擊步槍的虎賁軍開始朝城頭的士兵猛烈射擊。

    「啪啪啪!」

    「啪啪!」

    戰場頓時被此起彼伏的槍擊聲統治了。操作土炮的柬埔寨炮兵第一時間就被打死了。城頭上抓著長矛和弓箭和土兵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還活著的抱頭鼠竄,緊緊縮在垛牆後面不敢抬頭。

    打死了炮兵後,井欄繼續向城牆壓過去,進一步壓制城頭守兵。

    井欄下面的虎賁軍舉起了雲梯,將梯子架上了金邊的城牆。

    城牆上的柬埔寨土兵被井欄上的步槍手壓得不敢抬頭,根本無法阻止雲梯兵的攻城。

    雲梯上的虎賁軍大兵們抓著手榴彈爬到城牆邊緣,停了下來。他們用火種點燃了手榴彈上面的引信,一個接一個地把手榴彈扔向了城頭。

    城頭上立即像是煙花表演一樣炸開了花。巨大的火焰一片一片地衝了出來,手榴彈裡的鋼渣像是飛刀一樣在城牆上亂飛,將基本上沒有盔甲的柬埔寨士兵割得血肉橫飛。

    前面士兵的三發手榴彈炸完,後面的士兵就將更多的手榴彈傳上去。一千多架雲梯在城牆上不斷引起連珠炮般的爆炸。

    柬埔寨的土兵們哪裡見過這樣的火力?被那手榴彈炸中後,輕則皮開肉綻,重則斷手斷腳甚至被活活炸死。被炸傷炸死了上千人後,柬埔寨土兵們哇哇慘叫著,狼狽地扔下了武器,朝城中逃去。

    炸了幾千發手榴彈後,基本上城牆上沒有人了。

    虎賁軍的士兵們確認城頭沒有人了,才爬上了城牆。在城牆上,士兵們快速移動佔領了所有的城門和箭樓,舉著步槍對準了城中的柬埔寨國王王宮。

    城門被打開,士兵們舉著武器攻入了金邊。開始一條街一條街地確認有沒有人反抗。

    金邊城中的百姓哪裡敢反抗?一個個跪地降伏。

    李老四站在城外,正托腮考慮怎樣才能以最低傷亡攻入國王的王宮。他正琢磨著,卻看到一個營長帶著兩個士兵從城裡跑了出來。

    「伯爺,柬埔寨王宮宮門大開,國王舍羅那率百官跪降了!」

    李老四笑了笑,暗道這國王還算識相,免了虎賁軍攻城之苦。

    李老四一揮手,說道:「入城,接收金邊城。」

    帶著一百親衛,李老四騎馬進入了金邊城。一直向前,很快就騎進了柬埔寨王宮。

    柬埔寨的國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年人,鬚髮皆白,有著和東南亞土著一樣的瘦削身材。他身上穿著一件金色的盤龍衣服,此時跪在縣衙大門似的宮門後面,一臉的灰敗神色。

    國王手上舉著柬埔寨的傳國璽綬,李老四讓人取來看了看,發現那璽綬和中國的傳國玉璽類似,也是玉製的。玉璽上面用柬埔寨文寫著幾排小字,那文字是字母式的,看上去像是西洋文字,李老四也看不懂。

    李老四騎馬走進了不大的王宮,步入大殿,看了看柬埔寨人的政權中心。

    大殿是一個多柱的建築,可能是受了印度文化的影響,看上去有點西方文化的感覺,但屋頂又是東方式樣的。殿中有許多用黃金製作的器具,看上去金碧輝煌。就連中間的王座上也是雕金鍍銀,閃閃發光。

    那王座李老四不敢隨便坐,李老四讓人把王座搬開,放了一把普通椅子在王座原先的位置,才坐了下去。

    柬埔寨國王和眾大臣跪在殿中,匍匐在李老四的面前。

    李老四看了看周圍的擺設,問道:「柬埔寨國王舍羅那,你這個國家有多少人口?」

    李老四僱傭的翻譯把李老四的問題轉譯了,舍羅那伏在地上說道:「天朝上將軍,我柬埔寨以官員管理各地。官員高度獨立,只需要向王庭上繳稅收就可以了,所以具體有多少人口我也不清楚!」

    李老四說道:「那你大概估計一下,估計有多少人口。」

    柬埔寨國王轉過身子,和身後的大臣商量了幾句,最後轉頭過來說道:「估計有九十萬人。」

    聽到舍羅那的話,李老四搖頭笑了笑。

    這個時代的柬埔寨還沒有受到越南的侵略,擁有湄公河三角洲,面積比後世的柬埔寨大得多,足有兩個山東省大。但這麼大的國家,人口居然不到百萬,真是落後得無以復加。

    王爺稍微從江淮省遠一些移民過來開墾雨林,就能把當地的土著變成少數民族。

    李老四站起來在殿堂中走了幾步,說道:「舍羅那,若是你早早投降,我們本來會饒了你。可是你不甘心滅亡,派出好多柬埔寨土兵在雨林裡伏擊我們的虎賁軍,造成了二百多人的傷亡。」

    「這筆血債在這裡,你的命是保不住了!」

    地上的柬埔寨國王聽到這話,身子一軟,倒在了地板上。

    李老四淡淡說道:「一百多條血債在這裡,我也不多殺,就殺了你和你所有的兒子、孫子吧。其他的王室成員就既往不咎了,可以作為平民過普通的生活。」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 09:23
第九百二十四章 小廝

    許有雨推著自行車走出了自己租住的小別墅,立即引起周圍鄰居的一陣側目。那些幫兒女帶孫子孫女的老頭老太紛紛主動和許有雨打招呼。

    「許家大郎,又騎車上班去啊?」

    「許家老大,這騎自行車去上班啊?」

    許有雨看著對自己分外客氣的街坊們,暗道這自行車真是個引人注意的寶貝。

    以前,這些鄰居都是不太瞧得起自己的,哪裡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許有雨是十二歲那年,也就是七年前搬到范家莊來的。

    然而和那些被郡王所直接僱傭的幸運兒不同,許有雨一家五口人都是零工小販。許有雨的爹媽在菜市場裡販賣蔬菜,許有雨自己在酒館裡做小廝,是范家莊的最底層。

    為客人點菜,端盤子上菜,這些都是不需要任何技術的工作,在范家莊平均月錢四兩七錢。真的是四兩七錢,幾乎沒有一點獎金和其他收入。

    要是在天津和山東之外的外省,四兩七千月錢是一筆巨款。但是在范家莊,這樣的收入就當真是社會底層。和王爺工廠裡那些動輒分田莊的工人比起來,許有雨這樣的酒館小廝就真的是最最勞碌貧苦的。

    要不是王爺大力擴建范家莊,不斷建設新的別墅,許有雨一家人怕是連小別墅都買不起。

    去年,為了許有雨能有資格成親,許有雨的父母給他在城牆邊上買了一套便宜的小別墅。別墅位置在范家莊最靠近城牆的角落裡,價格七十五兩。

    但即便有了一套便宜別墅,許有雨的婚事依舊是個大問題。像他這樣在私人酒樓裡做小廝的人,好人家的姑娘都看不上。而許有雨人長的頗為英挺,那些不好看的姑娘,許有雨又相不中。

    一拖,就已經十九歲了。

    許有雨搬到這裡後,每天步行半個多小時去城北的酒樓上班。鄰居們也不太看得起他,見面最多點點頭。

    然而在許有雨買了這一架自行車,每日騎著自行車上下班後,那些漠視許有雨的街坊高看了許有雨一眼。

    這自行車真是個實用的新東西,騎在自行車上,許有雨的身軀彷彿都高大了些。

    許有雨把自行車上的車鎖打開,朝那些和自己打招呼的老頭回答道:「是呀!上班去了!」

    跨上車座,許有雨一踩車踏板騎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小巷盡頭。

    那些老頭老婦看著許有雨騎走,一個個讚道:「這自行車真是好東西,若是我年輕二十歲,我也去買一架來!」

    「聽說許家大郎騎自行車到城北,只需要十分鐘。」

    「比騎馬都好!」

    「許家老大是個有本事的後生,我以前小看他了!」

    眾人看著巷子口,讚歎了一陣,各自散了。

    許有雨踩著自行車騎在街道的中間,時不時超過那些慢慢前進的馬車,十分地愜意。

    突然,許有雨看到一個在道路邊上撒腿狂奔的女孩。

    那女孩叫白蓉,是許有雨原先的鄰居。許有雨在那老巷子裡住了六年,幾乎是和這個女孩一起長大的。白蓉是那條小巷子裡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十六歲一滿,就在父母的推薦下進入了紡織工廠做女工。

    和許有雨這樣的酒館小廝比起來,紡織廠女工就完全是另外一個社會階級了。過幾年分一些田莊,地租收入恐怕比月錢還要高。

    其實白蓉的容貌性格,是許有雨心裡理想的妻子。但是許有雨也知道,他這樣一個酒館小廝配不上白蓉。所以雖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許有雨卻從不敢去白家提親。

    不過這不阻礙許有雨和白蓉相熟。

    看到白蓉跑得滿頭是汗,許有雨騎車上去問道:「白蓉,你怎麼跑得這麼慌張?」

    白蓉轉身一看,看到是許有雨叫住自己,眼睛裡有些煩躁。但看到許有雨騎著的自行車,白蓉眼裡的那一絲煩躁卻又消失了。

    「我要趕著去城北上班,要遲到了!」

    許有雨哈哈一笑,說道:「你睡遲了啊?」

    白蓉一跺腳,說道:「你不上班啊?有空來笑話我?」

    許有雨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車,說道:「我不急,我騎自行車,十分鐘就到城北了。」

    白蓉打量著許有雨的自行車,眼睛裡閃著好奇的光芒。

    「這自行車如今只限售五千架,你買到了啊。排了好久的隊吧?」

    許有雨笑道:「不需要排隊!十五兩銀子交上去,在家等一個月就可以了。」

    看著一頭細汗的白蓉,許有雨突然壯著膽子說道:「你若是擔心遲到,不如坐我的車後座,我載你去紡織工廠。」

    白蓉看了看自行車的後座,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李植在范家莊經營十五年,如今范家莊的社會風氣和以前大不一樣。現在婦女的地位大為提高了,婦女不但可以讀書識字,出門工作,而且也可以和異性有正常的交往了。

    如果白蓉坐許有雨的自行車後座,雖然有些曖昧,但在范家莊也算不上驚世駭俗。

    而且此時白蓉真的是害怕遲到。這個月白蓉已經遲到一次了,再遲到幾次就真的要被開除了!這紡織工廠的差事是個寶貝,被開除了就全完了。

    白蓉一跺腳,說道:「好,你載我去!」

    白蓉坐到了許有雨的車後座上,臉上突然紅了起來,把頭一低。

    許有雨十分振奮,大喊一聲「坐好了!」,就踩動踏板往前方騎去。

    自行車在范家莊平坦的水泥道路上行使,穿街走巷,速度很快。

    白蓉當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快的速度,感覺比做馬車還要快。她抬頭看著城北的鐘塔,發現自己肯定不會遲到了。

    白蓉歡喜起來,在後座上左看右看。

    她突然一拍許有雨的後背,問道:「許家大郎,你一個酒樓小廝好大的本事,還會騎自行車哩。」

    見白蓉歧視自己的工作,許有雨哈哈一笑。

    白蓉又問道:「你去年買了別墅搬走了,如今說到媳婦沒有?」

    許有雨臉上一紅,說道:「還沒說到…」

    白蓉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咯咯笑了起來。

    許有雨聽到白蓉的笑聲,眨了眨眼睛,壯著膽子問道:「你呢?你都十六歲了,許了人家沒有?」

    白蓉大聲說道:「沒有啊,今天坐了你的自行車,我嫁不出去了哩。」

    聽到白蓉的玩笑,許有雨手上一抖,差點把自行車騎進下水道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4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三輪車

    范家莊近郊的農民葉老頭吃力地把手推車放在了城門口,用肩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汗,這才向范家莊的衛兵出示了自己的居民腰牌。

    葉老頭是進城來賣糧食,順便來買些雜貨的。

    當然,隨著范家莊的日益工業化,現在糧食買賣已經基本在城外的鄉鎮中進行。郡王在各個鄉鎮都設置了平價糧店,以國家保護價向農民收購糧食。不過葉老頭是范家莊附近的土著,這些年養成了進城賣糧的習慣。

    一來可以找到老糧店的店主嘮叨嘮叨,二來可以進城看看如今范家莊的繁華。

    葉老頭走進城中後,不由得讚歎了一句:「又比三個月前熱鬧了,這范家莊的繁華喲,當真是看也看不盡。」

    葉老頭用雙輪板車推著一車麥子在范家莊的道路上行走,倒是引起不少百姓的側目。

    這年頭范家莊是個都市,城裡不是工廠就是酒樓會館,城裡的百姓個個穿著體面的新衣,甚至有好幾成的人都穿著絲綢衣服。像葉老頭這樣的麻衣老農,一般來說在范家莊是很難看到的。

    葉老頭卻絲毫不懼路人的目光,十分坦然,只推著自己的糧車往前走。

    走了幾步,葉老頭看到路上有一個人騎著兩輪的車子飛快地前進著。

    葉老頭停住了手推車,看得眼睛發直,好久才緩過神來。

    搖了搖頭,葉老頭讚道:「一定又是王爺發明的新東西,當真是神奇,兩個輪子也能不倒…」

    不過葉老頭已經習慣了范家莊的新玩意,什麼不用帆的船,不用馬的車子,甚至不用油的燈,哪個不是驚世駭俗?又哪個不是被百姓們漸漸習慣?這兩個輪子往前走而不倒的車子,也不算什麼了。

    葉老頭擦了擦汗,繼續往前推車。

    走到馬字號平價糧莊面前,葉老頭停住了腳,看了看對面的一個大商舖。

    那個大商舖門口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看那些百姓的打扮,似乎都是做體力活的。這些人擠滿了那間佔地頗大的店舖,似乎是在看一個少有的熱鬧,又像是在搶購一件熱銷的商品。

    葉老頭正在往對面張望,糧店的馬掌櫃叫了一聲:「葉老頭,你又來賣糧了?」

    葉老頭答應了一聲,然後就指著對面的店舖問道:「馬掌櫃,那對面是作甚?怎能那麼熱鬧?」

    馬掌櫃還沒有答話,店門口的一個讀書人搶著說道:「老翁,對面是在賣三輪自行車啊!那三輪車和自行車一樣騎著走,能載幾百斤的貨,在水泥路和平坦的土路上騎起來十分省力。這些天報紙天天在介紹哩!」

    李植治下的讀書人和大明其他地方的讀書人不同,十分的好說話,不會歧視勞動人民。這個書生對葉老頭態度熱情,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三輪車…」葉老頭疑惑地念了念。

    那個書生笑道:「老翁,你要是有一輛三輪車,你運糧就不用這麼費力地出一身汗了。」

    忍不住一肚子好奇,葉老頭把板車往地上一放,說道:「馬掌櫃,我這車糧食你幫我看著,我去看看新奇!」

    王爺的平價糧店童叟無欺,信譽極好,葉老頭完全不怕糧店的人偷自己的糧食。不等馬掌櫃答應,葉老頭就大踏步往對麵店舖走去。

    馬掌櫃嘖嘖了幾聲,無奈地讓自己的小二把那一車糧食推進店裡,停在牆角。

    葉老頭走到對面的人群中,一擠一擠鑽進了最前面,看清楚了店裡的情況。

    這本是一個自行車商店,店裡擺著一台自行車,就是葉老頭剛才路上看到的車子。但顯然自行車已經脫銷了,完全賣完了。現在擺在商店裡出售的是三輪車。

    那三輪車看上去和自行車類似,不過有三個輪子。後排有一個大大的貨艙,顯然可以載不少貨。

    不過這三輪車是個新事物,圍在店門口看熱鬧的雖然多,躍躍欲試的不少,但真正掏錢買的人暫時還沒有。

    葉老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這自行車,大聲問道:「這便是三輪車嗎?」

    自行車店的老闆看了看葉老頭,眼睛一亮。

    「這位老鄉親,這邊是三輪車。老鄉親你種的糧食要賣到鎮上,推獨輪車要來回上百趟,而且推著車子十分吃力,整個冬天就忙著運糧食!如果老鄉親你有一輛這樣的三輪車,那你就有福了!」

    「這三輪車一次可以裝三百斤的貨物。而且用腳踩踏踏板前進,而不是靠手推動。人坐在車上而不是用兩條腿走,十分省力。就算你一戶人種六十畝旱田,一年收穫八十石糧食,用三輪車十天就能全部運到鎮上的糧店去!」

    葉老頭眨了眨眼睛,說道:「有這麼好使?」

    那掌櫃的哈哈一笑,說道:「老鄉親,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就試一試那輛裝著三百斤麥子的三輪車。」

    葉老頭跟著掌櫃的走過去,走到一輛滿載糧食的三輪車前面。

    店門口看熱鬧的人群見葉老頭要試騎了,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葉老頭。葉老頭在眾人注視下也不怯場,先是在三輪車後面抬了抬那兩筐糧食。

    「沉!真有三百斤。」

    試完了糧食,葉老頭一踩三輪車腳踏板坐了上去,左右試了試三輪車的把手。

    「掌櫃的,這可是你讓我騎的!騎壞了你可不能讓我賠錢!」

    「騎不壞,你大膽騎,騎壞了算我們店砸了招牌!」

    在掌櫃的指點下,葉老頭很快就掌握了三輪車的操作要點。他開始踩動腳踏板,將三輪車驅動起來。

    門口的觀眾們趕緊讓開道路,讓葉老頭把三輪車從商店裡騎了出來。

    葉老頭踩動踏板,在小巷子上越騎越快,最後竟騎出了遠比步行更快,近似常人跑步前進才有的速度。

    看熱鬧的人群頓時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在小巷子裡打了一個圈,葉老頭將三輪車騎回了自行車店。

    掌櫃上去問道:「老鄉親,怎麼樣?」

    圍觀的百姓們哄雜地問道:「老翁,好騎不好騎?」

    「好使不好使?」

    葉老頭大聲朝周圍的顧客們說道:「省力!真省力!比我的兩輪手推車省力太多了!你們看我騎了這上百丈一個來回,愣是沒出汗!」

    圍觀的顧客們見葉老頭這麼說,便有人開始詢價:「掌櫃的,多少錢一輛?」

    「二十五兩一架,不還價。」

    葉老頭從三輪車上跳了下來,將肩上的毛巾一甩。

    對面糧店的馬掌櫃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擠了進來,他一看葉老頭的架勢,就笑著喊道:「葉老頭,你要是買了這車子,你家裡當家的要把你弄死!」

    「你還真以為我怕她了!」葉老頭嘀咕了一句,大聲說道:「掌櫃的,你這三輪車給我來一輛!」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4
第九百二十六章 比試

    葉老頭是個爽快性子,當即從懷裡掏出二十五兩鈔票。這些錢本來是他進城採購一家六口人過冬物資的錢,這下子被全部拿來買三輪車了。

    不過葉老頭一家人種六十畝旱田,一年的收成換成銀子有一百八十兩銀子,當真買得起這車子。

    自行車店的掌櫃總算賣出去一輛三輪車,開心得眉開眼笑,趕緊接過鈔票。

    「老鄉親,你放心,這三輪車我們是保修的。五年之內,不管是哪裡壞了,你把車運來我們都免費維修,更換零部件。」

    葉老頭哈哈一笑,走到店裡的十幾輛三輪車面前,最後挑了一架黑色的。

    「黑色的好,耐髒!」

    不過葉老頭還要先去賣糧。他拉著糧店的馬掌櫃回到糧店,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輛破舊二輪板車上的一百斤麥子賣給了馬掌櫃,得了一兩二錢銀子。拿到了賣糧的鈔票,葉老頭才回到自行車商店。

    那輛二輪板車暫時存在糧莊中,葉老頭準備下次再來拿。

    此時已經有好多人在試騎三輪車,還有一個開煤炭店的商人也掏錢買了一輛。不過終究還是看的多人,買的人少。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葉老頭踩上了屬於自己的三輪車,一踩踏板騎出了自行車店。

    三輪車騎得又快又穩,葉老頭踩著腳踏板行在范家莊的街道上,頓時覺得說不出的得意。

    道路兩邊的行人哪裡見過這種新式交通工具?一個個行注目禮,甚至停下腳步來看。葉老頭看到一個老翁側著頭看著自己的三輪車,一邊走一邊看,最後竟一不留神撞在前面來的幾個中學生身上。

    等路人們看清楚葉老頭騎得那麼輕鬆愜意,而那車後面似乎還可以載貨時候,就更是驚訝無比了。

    葉老頭迎著風往前騎,感覺十分好。打個比方,就好像後世九十年代車馬稀疏的街道上,一個年輕人開著一輛馬自達的感覺。

    那回頭率,槓槓的。

    葉老頭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受人注意,在范家莊中騎得十分地暢快。他暗道這二十五兩銀子當真沒有白花,臉上忍不住掛著興奮的微笑。

    「葉老頭!」

    「葉老頭!」

    騎著騎著,葉老頭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葉老頭往路邊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騎到鳥糞胡同口,三個同村的農夫正在那裡裝鳥糞。

    那三個同村人中兩人推的是二輪板車,村口張家的張石頭則駕著一輛牛車。

    葉老頭一轉三輪車車把手,三輪車在馬路上劃了一個優雅的半圓,轉到了鳥糞胡同門口。再一摁剎車,葉老頭把車停了下來。

    看到葉老頭露的這一手,那兩個推著板車的同村人嘖嘖稱奇,說道:「葉老頭,你這是煙袋換吹筒,吹筒換鳥槍了,越吹越壯了!」

    葉老頭拍了拍車把手,說道:「我這車能裝三百斤貨物,頂你們板車來回三趟。而且還比板車快幾倍,騎起來和人跑起來一樣快。」

    那兩個農夫眼睛一亮,對視了一眼,問道:「竟這麼神?那豈不是比張石頭的牛車還要跑得快?」

    葉老頭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張石頭卻十分地不忿,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人力拉的車,怎麼可能有我的牛車快?葉老頭,你就別吹了!」

    葉老頭看了看張石頭,哈哈一樂。

    旁邊的農夫說道:「別鬥嘴了,要知道誰快還不容易?都裝幾袋鳥糞肥回村,到路上跑一跑不就知道了!」

    張石頭驕傲地把頭一抬,不置可否。

    葉老頭哈哈大笑,說道:「好!比一比,看我的三輪車快還是牛車快!」

    這鳥糞土現在在天津、山東和遼東十分受歡迎,幾乎變成莊稼人種田的必備品。施了這鳥糞的田地,莊稼畝產要提高好幾成。唯一的問題就是鳥糞土消耗量大,農民們來回運輸十分費時費力。

    所以限制鳥糞土使用的不是銷售價格問題,而是運輸成本問題。

    如今天津的農業,已經可以說是商品化農業。這往村裡運鳥糞土,往城裡運糧食,都涉及到大量的運輸問題。運這些東西的時候,就比拚各種運輸工具的效率了。

    幾個人當即進了胡同,沒一會就抬出十幾袋鳥糞土出來,各自裝了車。

    葉老頭的三輪車上裝了三袋鳥糞,重三百斤。張石頭的牛車上裝了六袋牛糞,重六百斤。葉老頭和張石頭把車子開出了范家莊,在城門口擺成一排,準備比試。

    周圍進城出城的百姓本來就稀奇葉老頭的三輪車,這會兒見三輪車要和牛車比試,一個個都來了勁,都圍上來觀看。

    村裡的農夫大喊一聲:「走!」

    張石頭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心裡是很著急的。以前因為這輛牛車,他在村裡備受同村農夫尊重。平日裡他家有事,村裡哪個人不是趕緊來幫忙?為了啥?不就是就為了運糧食運鳥糞時候能搭他的車力省點人工。

    但是如今葉老頭突然橫空出世搞出一個三輪車來,顯然是要搶了他的生意。

    張石頭心裡著急,猛地一甩牛鞭,重重抽在黃牛的屁股上。黃牛抬頭叫喚了一聲,腳下發力。

    牛車漸漸動了起來,慢慢有了人步行前進的速度。

    葉老頭看了看搶先的牛車,哈哈一笑。他腳下用力,踩著三輪車踏板就往前衝。三輪車很快就在城外的水泥道路上開動起來,越騎越快。往前騎了三十米,三輪車已經有了人跑步的速度,一下子就把牛車甩到了後面。

    圍觀的百姓們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看三輪車的速度,起碼是牛車的三倍。換句話說,葉老頭雖然只拖著三百斤的貨物,但運輸效率是牛車的一倍半。

    而且這三輪車不需要黃牛,不需要豆料喂養不需要清理牛糞不需要牧童放牛,春天不需要每日擦拭牛身冬天不需要修繕牛棚,維護成本遠遠低於耕牛,可以省好多銀子。

    圍觀的百姓有一些也是做體力活的貨郎,看到葉老頭的三輪車,都動了心思,一個個大聲叫好起來。

    張石頭看著葉老頭絕塵而去,越來越急。他拚命地用鞭子抽打牛屁股,只想讓黃牛再走快一些。

    然而那頭倔牛被張石頭抽打得惱火了,走了幾十步,竟停了下來。任張石頭如何抽打催促,那黃牛都再不前進,在馬路上一動不動。

    張石頭知道不能再打牛了,然而比試的結果竟是這麼丟人。他羞得滿臉通紅,無奈地把牛鞭一扔,雙手捂臉坐在牛車上一動不動。

    葉老頭騎車回來,看了看張石頭的窘境,哈哈大笑。

    城門口的路人幾乎全部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種新式運輸利器。時不時有人打聽哪裡買得到這種三輪車。

    旁邊幾個兒童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站在三輪車下面問道:「老爺爺,我們可以摸一摸你的車嗎?」

    葉老頭大笑說道:「摸!隨便摸!」

    那些兒童好奇地摸著葉老頭的三輪車,用童稚的聲音說道:「老爺爺的車子好厲害啊!」

    「比牛車厲害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5
第九百二十七章 讀書燈

    下午三點半,鄧家卓背著書包,提著菜籃子往家裡跑。他跑得滿頭細汗,胸前的勇士勛章隨著他的步伐上下襬動,閃閃發光。

    看到少年人胸口的這枚勛章,路上趕著回家的路人都紛紛讓開道路讓鄧家卓先走。在天津,勇士勛章意味著遠高於平民的榮譽,處處都受到社會的優待。

    就算是去買自行車,都能直接跳過排隊環節,提前取車。

    不過另一方面,這一枚勛章也是沉重的。勛章的存在意味著佩戴者家中有一位重傷員。

    鄧家卓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名為國負傷的傷員。四年前,鄧家卓的父親鄧老大在淮安被江北軍的炮彈炸傷,下身癱瘓,從此失去了行動能力。

    鄧家卓的母親生弟弟時候難產死了。父親重傷臥床後,十四歲的鄧家卓就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起來為一家人做飯,抱父親到廁所方便。忙完了這一切後,鄧家卓八點鐘要趕去中學讀書,下午三點授課一結束,他又要早早趕回來照顧父親,買菜做晚飯。

    因為太多事情要做,每天鄧家卓不能像其他的中學生那樣下午溫習功課,而是要忙到晚上才能做功課。桐油燈昏暗,鄧家卓漸漸有些近視了。

    不過好在近視不是很嚴重,還不到必須配眼鏡的地步。

    鄧家卓急急忙忙跑進了家裡,將菜籃子放到了桌子上,就去看五歲的弟弟和躺在床上的父親。

    還好,五歲的弟弟沒有亂跑,在桌子旁邊靜靜看著鄧家卓為他買來的蠶吃桑葉。鄧家卓又去看了看床上的父親,看到父親在那裡看一本自己上學期的《地理》教材。

    看到家人都安好,鄧家卓才舒了口氣。他先抱父親去廁所方便,然後把父親抱回來,便去廚房洗菜做飯了。

    做好了簡單兩個菜,已經是四點半。冬天的北方天黑得極早,外面已經開始昏暗了。鄧家三口人為了節約時間只吃早晚兩頓,此時已經餓得咕咕叫了。鄧家卓把飯菜端進臥室裡,先給父親盛了一大碗飯和一些蔬菜魚肉。

    在天津,自從有了拖網捕魚後,魚肉就變成最賤的東西。鄧家人雖然不富裕,但也能吃得起魚肉。

    鄧家卓的父親鄧老大接過飯菜,坐在床上就開始吃了起來。

    鄧家卓這才拉弟弟做到桌子上,開始吃飯。

    吃了幾口,鄧老大問道:「家卓,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鄧家卓揉了揉眼睛,說道:「好行,還不用戴眼睛。」

    鄧老大停下了筷子,看著鄧家卓說道:「別人都是下午在學校裡做功課,你為了照顧我爺兩要晚上才能做功課,這眼睛都要壞了。家卓,真是辛苦你了!」

    鄧家卓吃了一口魚肉,說道:「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娘死得早呢?好在王爺給爹每個月四兩五錢的傷殘補助,讓我們家三口人有飯吃有衣穿。我平日裡出門戴著爹的勛章,別人也另眼看我。」

    鄧老大放下碗筷,問道:「家卓,你最近的成績怎麼樣?」

    鄧家卓臉上一白,沒有答話。

    鄧老大覺得鄧家卓臉色不對,追問道:「家卓,你老實說,你成績怎麼樣?你讀這個中學,只要能及格畢業,就是能直接去做官的。上次來家訪的老師說了,以你公德課的成績,可以去做法官助理。你莫要因為照顧我爺兩,把自己的前途耽誤了!」

    鄧家卓訕訕說道:「前天的物理考試,沒有考及格!」

    鄧老大聞言眼睛一瞪,憤怒地一拍床沿,就要發火了。然而他身體虛弱,火還沒發出來,自己先咳嗽起來。這一咳起來不得了,他整個人猛烈的震動起來,像是篩糠一樣來回搖擺。

    鄧家卓見父親發火,不敢說話,把頭低著。

    鄧老大好久才穩住了氣息。

    喘著氣,他說道:「家卓,以前你娘在的時候,你小學都考全班第一的。我們鄧家就數你最有出息。你老實說,是不是晚上看不清課本,所以才會考不及格?」

    鄧家卓低著頭不吭聲。

    鄧老大憤怒地一拍床沿,喝道:「你說話!你要是不能去做官,你娘在地底下都會恨我!」

    鄧家卓無奈地說道:「桐油燈煙太大,點一盞兩盞看不清課本,等三盞又熏得我眼睛痛,沒法看書。」

    鄧老大眼睛一瞪,呆在那裡。

    許久,他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用力地捶著自己的下半身,鄧老大欲哭無淚。

    「是我害了你啊!要不是趕回來抱我如廁,買菜做飯,你哪裡要夜裡看書?以前你的眼睛是好好的!」

    鄧家卓畢竟是個少年人,見父親情緒激動,一時呆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鄧老大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一家三口人彷彿是走投無路,一個個都十分無奈。

    坐著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門口突然來了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漢子。

    「鄧家,這裡是鄧家麼?」

    鄧家卓放下碗筷迎了上去:「是鄧家,你們是?」

    那些漢子看了看鄧家卓,笑道:「小哥,我們是電力公司的。你們這條街已經通了電線,目前雖然火力發電廠還在建設,但王爺有令,先給功勛家庭裝電燈。」

    鄧家卓愣了愣,訕訕問道:「電燈?」

    電力公司的人笑道:「就是電燈啊,可亮了,就是十盞桐油燈也沒有一個電燈泡亮!」

    聽到電力公司員工的話,鄧老大突然喊到:「家卓,快給王爺的人倒茶!」

    電力公司的員工笑道:「茶就不喝了,你們要是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把電線接進來了!」

    鄧家卓點了點頭,那些工人就忙碌起來。過了一會兒,一根橡膠電線就順著天花板拉近了鄧家卓家中。那些工人分工合作,沒多久就在鄧家的各個房間裡都裝上了電燈。

    檢查了一遍線路,確認沒有問題,工人走到鄧老大的房間裡,拉亮了電燈泡。

    已經黑透了的房間裡頓時燈火輝煌。

    鄧老大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電燈,驚喜的滿臉通紅。

    鄧家卓的弟弟拍著手說道:「哥哥!哥哥這下子你可以晚上看書了!」

    鄧家卓拿出了一本書坐在電燈下面開始閱讀,發現每個字都能看清了,不禁滿臉笑容。

    那些工人看了看鄧家卓胸口上別著的勇士勛章,笑道:「是中學生啊?那我們再給你在書桌前裝一個矮些的讀書燈!方便你看書!」

    電力工人敲敲打打,很快就在書桌前裝上了一個燈,燈上面還套了一個布套保護眼睛。

    鄧家卓坐在書桌上對著讀書燈看書,發現書本上光亮得和白天一樣,每個字都清清楚楚。

    鄧老大看到那盞讀書燈,激動得熱淚盈眶。他猛地從床上爬了下來,說道:「救命的燈!救命的燈啊!我給你們磕頭了!」

    電力公司的人看到這架勢,都慌張起來,閃電般沖上去扶起了鄧老大。

    「老兵哥,你這是折我們的壽啊!要不是你們在戰場上保衛天津,哪裡有我們這些電工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5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大學


    十一月三十,范家莊大學正式開張了。

    雖然此前也辦過理工學院,但那畢竟只是中學水平的學校。理工學院裡教授的物理、化學,也只有高中水平。而隨著范家莊工業化水平的不斷提高,那些基礎的知識已經不能滿足各個行業的需要了。

    建立大學傳授更尖端的知識,成為各行各業迫切的需求。

    比如一鎮九省的醫學,就一直發展不快,至今仍停留在簡單手術的水平上。對於疾病的生物學原理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在軍醫隊伍中,雖然取彈片處理刀傷已經有了一整套規矩,但仍然處理不了大面積傷口的感染化膿問題。

    進一步發展醫學理論,選拔科研人員對重點項目進行攻堅,並將科研成果快速傳授給儘可能多的醫護工作者,是現在一鎮九省醫學體系中最關鍵的需求。

    而為了滿足這些需求,就只有建立大學。

    大學可以進行科研,可以傳播知識,是發展科技的中堅力量之一。

    李植將大學建立在范家莊城牆之外的北面,定名為範家莊大學——初步設計有公德學院、生物醫學院、工程學院、化工學院、冶金學院、法學院等九個學院。

    學校裡並沒有管理行政學院,目前各地急缺官員,中學生已經供不應求了,李植也沒法再讓官員上崗前再讀幾年大學了。現階段,大學只培養技術人才。

    每個學院都有自己的行政教學樓,根據學院的規模從兩層高到五層高不等。

    學院的教材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尖端的科學書籍,是李植帶領范家莊各個行業的精英一起編寫的。大的理論和方向由李植口授,先傳授給各個行業的精英,再由這些精英編撰具體的文字組織。

    這些編撰教材的精英中,有一部分人就進入大學擔任教授。當然,有些大工匠是各個工廠離不開的,那就只能做兼職教授,隔幾天到大學中上一次課。

    李植相信,在大學進修過的年輕人進入各行各業後會極高提高行業的平均理論水平。經過幾年的實踐後,這些大學生會迅速將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逐漸提高范家莊和天津各行各業的技術能力。

    十一月三十,是范家莊大學開張的日子,所有的學生和教授全部集中在范家莊大學的大禮堂中,舉行開學典禮。

    第一批入學的學生並不多,只有七百多人。這七百多人大多是理工學院的畢業生,是經過考試選拔出來的合格者,已經具備相當的基礎知識,能夠跟上大學各個學院的課程。

    大禮堂的主席台上擺著二十架顯微鏡,李植一身紫色常服,站在顯微鏡面前。

    現在天津體系的攤子越來越大,李植可不是隨意可以見到的。學生們親眼看到了天津郡王,都有些激動,在大禮堂中議論紛紛。

    李植朝學生們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會場迅速安靜下來,李植大聲說道:「你們大多數是理工學院的畢業生,在理工學院學了物理和化學的基礎知識。」

    「寡人給你們在理工學院學的教材,是遠領先於時代的。你們學的基礎知識,已經超越這個時代很多了!可以說,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放到世界範圍來說,都是領先時代的大師級人物。」

    聽到李植的話,學生們表情興奮。李植說的話是事實,更是一個令人振奮的事實。

    正如郡王所說,理工學院的學生畢業後,在工廠中干幾年往往就成為工廠的骨幹,月錢比普通工人高很多。

    那讀大學呢,大學又能讓學生們成為怎樣的人才?

    李植笑了笑,說道:「在大學中,你們將學到更尖端的知識。是足以讓一家工廠,一所醫院,一個礦場翻天覆大變的知識。」

    李植看了看下面的學生們,笑道:「口說無憑,今天我第一個要教授你們的,就是我們人是由什麼組成的。我告訴你們,人和所有的動物、植物一樣,是由細胞組成的!」

    「那麼,什麼是細胞呢?」

    朝坐在大禮堂第一排的生物醫學系學生們揮了揮手,李植大聲說道:「我讓你們親眼看一看,什麼是細胞!你們從第一排開始排隊上來,來觀察觀察人類表皮的細胞。」

    鏡片工廠這些年不斷擴容,以師傅帶徒弟的方式帶出了好多磨鏡工匠。如今的鏡片工廠不但能生產老花鏡,近視眼鏡,各式望遠鏡,瞄準鏡,更在李植的指導下生產出了光學顯微鏡。

    當然,現在已經是1650年了,李植的光學顯微鏡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台光學顯微鏡。1590年,荷蘭人z‧jansen已經造出顯微鏡式的放大儀器,距今已經有60年了。

    但是荷蘭人的顯微鏡做出來後並沒有引起科學界的重視,直到1665年,r‧hooke,也就是生物學上著名的英國博物學家胡克才用顯微鏡發現了細胞。

    有了鏡片工廠的優秀磨鏡工匠,製作光學顯微鏡對於李植來說並不難。和鍛造作坊借了幾個工匠後,鐵匠和磨鏡工匠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造出了早期光學顯微鏡。

    有了顯微鏡,李植立即把這些顯微鏡投入到了科學領域。而除了科研領域的用途,顯微鏡還有一項用處,就是向大學學生們傳授微觀知識。

    在李植的指揮下,第一排四十名學生走上了主席台,開始兩個一組用顯微鏡觀察人類表皮細胞。

    看清楚了顯微鏡中的那一個小格子,生物醫學系的學生們都目瞪口呆,一臉懵懂地走下了主席台。

    然後第二排的學生們上來觀看。

    很快,七百多名學生就全部看清楚了人類表皮細胞。

    李植笑了笑,問道:「我們人體的構造,神奇不神奇?」

    學生們拚命點頭,大聲說道:「神奇!」

    「實在神奇!」

    「你們以後要學的知識,更加深奧,更加神奇,足以改變這個世界!」李植一揮手,說道:「你們要勤奮學習,以後我們天津體系的科研,不只由寡人一個人推動,也需要你們這些學了尖端知識的大學生發揮作用。我們群策群力,將大明建為一個科學繁榮,文化燦爛的國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5
第九百二十九張 莫臥爾


    阿富汗喀布爾的王宮中,莫臥爾帝國的皇帝胡馬雍坐在一座白色的宮殿中,靜靜地看著他宮殿中的荷蘭使者。

    莫臥爾帝國一般被認為是印度的皇朝,但實際上這個國家是中亞和波斯的征服者征服印度北部後建立的。換句話來說,這與其說是一個印度的皇朝,倒不如說是一個中亞和波斯征服者在印度的殖民帝國。

    所以在莫臥爾帝國的上層,皇帝和貴族們都使用中亞的禮儀和風俗,說波斯語。

    不過經過上百年的征伐,印度北方的貴族基本上都變成了來自中亞的征服者。大半個印度已經完全臣服在中亞人的鐵蹄下。

    胡馬雍雖然頂著莫臥爾帝國皇帝的頭銜,但實際上他是一個流亡的皇帝。他的父親是莫臥爾的皇帝,但是胡馬雍繼位後因為未能駕馭自己的弟弟們,讓帝國陷入了爭奪皇位的內戰。一名阿富汗貴族,他父親的分封諸侯,舍爾沙,打敗了胡馬雍,讓胡馬雍不得不流亡到波斯的薩菲王朝中。

    經過了十年的隱忍和乞求,胡馬雍利用波斯的兵力打下了阿富汗和印度西北角的土地,這才算是有了立足之地。

    然而胡馬雍也不是甘願龜縮於阿富汗做個小貴族的人,他的頭銜畢竟是莫臥爾帝國的皇帝,他時刻想的,都是恢復父皇手上莫臥爾的版圖,統治整個印度北方,乃至整個印度。

    胡馬雍在等待機會,然而今天,機會上門了。

    荷蘭使者韋爾特曼上下打量著自己所在的這座阿富汗宮殿,最後說道:「容我坦誠的說,莫臥爾的皇帝不應該蝸居在這樣的狹小宮殿中。」

    「這樣的宮殿,甚至比不上印度的一個王公。」

    聽到翻譯的轉譯,胡馬雍面無表情。

    胡馬雍是一個極少喜怒形於色的君王。這倒不是說他的城府有多麼深沉,而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的平靜。胡馬雍很少大笑,也從不發怒。據說胡馬雍一生中不曾罵過人,說過最重的話就是「蠢貨」。

    但胡馬雍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人。

    他舉起他握刀的右手,攤開手掌說道:「那麼,強大荷蘭共和國的使者,你認為我這個皇帝該如何回到印度呢?」

    荷蘭使者韋爾特曼打量了一番胡馬雍,哈哈大笑。

    「偉大的皇帝陛下,你的死敵舍爾沙已經戰死了,印度現在陷入四分五裂中,是時候發兵南下重建莫臥爾帝國的輝煌了。難道你想一輩子居住在荒涼的阿富汗,窩藏在這大山和大山之間的山溝中嗎?」

    胡馬雍聽到韋爾特曼近乎挑釁的話,卻沒有任何情緒。

    他明白,荷蘭人裝著一船火繩槍和大炮來到自己的領地,絕不會是來開自己的玩笑的。那一船武器十分的有份量,在歐洲可能不算什麼,在印度卻是足以改變戰爭勝負的利器。

    胡馬雍已經派奸細在船邊觀察了好久,說胡馬雍對這一船先進武器不貪婪,那是不可能的。

    胡馬雍站了起來,他走到宮殿中間牽住韋爾特曼的手,將韋爾特曼牽到自己端坐的主人位置上,讓荷蘭使者和自己一起在華麗的波斯地毯上坐下。

    「偉大荷蘭共和國的使者,你們的商船遍佈印度洋的每一個角落。只有你們有力量改變印度的平衡。」

    韋爾特曼沒有像胡馬雍一樣跪坐在地毯上,而是很粗魯的盤腿坐著。作為一個坐椅子的歐洲人,韋爾特曼不太習慣中亞人的禮儀。

    「確實,荷蘭有力量,也由意願改變印度。」

    看了看胡馬雍的眼睛,韋爾特曼說道:「我們希望莫臥爾帝國重新統治印度,武裝二十萬兵馬,成為印度洋上最強大的堡壘,攔住一切來自東方的威脅。」

    胡馬雍聽到荷蘭使者的話,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忍不住,綻放出興奮出來。

    重新統治印度,恢復父輩的榮光,那是胡馬雍這十年來所有的夢想。

    不但是胡馬雍興奮,宮殿中端坐的所有貴族都激動起來。有人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卻都沒有工夫去管,只豎著耳朵聽著韋爾特曼的話。

    胡馬雍看了看宮殿中的下屬們,眼睛中多了一份執著。

    胡馬雍當然不願意做一個亡國之君,不願意讓莫臥爾帝國真的亡在自己手上。胡馬雍不能平庸,因為他繼承的是莫臥爾的皇帝之位,如果他平庸,那那些追隨他流亡十年的莫臥爾貴族們怎麼辦?

    胡馬雍跪在地毯上,朝韋爾特曼深深鞠了一躬,看上去就像是跪拜荷蘭使者似的。

    「要莫臥爾做什麼,偉大的荷蘭才會幫助我們重新統治印度?」

    韋爾特曼哈哈一笑,說道:「印度北方現在由中東的貴族們統治,只有莫臥爾皇帝才有號召力真正統一這個國家。」他扶起胡馬雍:「陛下,其實我們的利益是完全一樣的。高貴的陛下,我們只需要你控制印度後,發兵攻打遠東的李植。」

    胡馬雍愣了愣:「李植?」

    韋爾特曼吸了口氣,說道:「李植已經發兵攻打中南半島。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控制整個半島。我們荷蘭人不希望失去所有遠東的利益,所以必須有人站出來打敗李植。」

    「而唯一能打敗李植的,就是莫臥爾帝國。」

    「我們將大量向你們提供燧發槍和迫擊炮,幫助你們最快速度重返德里,控制印度北方。然後你們就組織所有的印度兵馬,從西面攻擊李植。」

    宮殿中的貴族們對視了一陣,才明白荷蘭人為什麼會裝著一船火器來到阿富汗。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阻止遠東的李植。

    胡馬雍點頭說道:「尊敬的荷蘭使者,如果我們在荷蘭的幫助下能夠重新統治印度,我們當然會阻止李植的擴張。即便是為了自己,我們也不會坐視李植勢力的膨脹。」

    韋爾特曼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會為你們提供最先進的武器,甚至比歐洲國家的武器更先進。但是為了荷蘭和莫臥爾之間更好的交流,我們希望陛下將長子阿克巴送往荷蘭學習歐洲文化。」

    胡馬雍的左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知道,荷蘭人這是要人質。

    胡馬雍子嗣很少,三十五歲才生下兒子阿克巴。阿克巴是胡馬雍不可失去的唯一繼承人。如果他答應了荷蘭人這一條件,以後莫臥爾就變成了荷蘭人的僕從國。

    然而掃視了宮殿中那些眼神狂熱的貴族們一眼,胡馬雍知道自己只有答應荷蘭人。

    「尊敬的荷蘭使者,我想阿克巴願意去歐洲學習。」

    韋爾特曼哈哈大笑,他說道:「我們的大船上就有一批見面禮。五千把燧發槍、一千把福爾摩沙式步槍,五十門荷蘭長炮!我想要不了多久,印度北方就會臣服在陛下的腳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5
第九百三十章 火電站

    倫敦漢普頓宮中,英國執政官克倫威爾站在他華麗的辦公桌前,眼睛被桌上的一堆新式武器深深吸引。

    此時的英國已經爆發資產階級革命。議會的軍隊和國王的軍隊在1642年和1648年爆發兩場大戰。最終,克倫威爾指揮的議會軍獲得了兩場戰爭的勝利,最終推翻了英格蘭國王查理一世的統治。

    查理一世作為一個倒霉的國王,被克倫威爾領導的議會處決了。

    克倫威爾指揮議會軍在英倫三島上作戰,征服了蘇格蘭、威爾士和愛爾蘭,將原本屬於數個國王的領地變成了一個完整的英國。這個國家由議會和克倫威爾聯合統治,並且越來越傾向於由克倫威爾獨裁。

    在這個時代的歐洲,由議會和執政官統治的國家並不少見。比如在荷蘭,在全世界經營貿易的荷蘭人就以資產階級議會治國。奧蘭治親王威廉二世雖然是荷蘭執政官,但是權力受到議會的種種約束。

    英國和荷蘭政體相同,彼此之間有一種特別的惺惺相惜。在對抗李植和入侵葡萄牙這些事情上,兩個國家都走到了一起。

    不過這種友好關係,並不足以讓荷蘭主動將竊取的軍事科技教給英國人。

    克倫威爾的將軍伯特蘭德將桌上的米尼步槍子彈舉起來,說道:「執政官,這是我們在葡萄牙戰場上撿到的子彈。實際上,葡萄牙人和荷蘭人都在使用這種新式子彈。除了我們英國人還在用滑膛槍,他們都已經在使用線膛槍。」

    「而且他們都使用燧發槍擊,淘汰了火繩槍。」

    克倫威爾從伯特蘭德手上接過那顆子彈,看了看子彈上面的膛線劃痕和中空的尾部,說道:「線膛槍?」

    伯特蘭德點頭說道:「能夠輕鬆裝彈的線膛槍!」

    伯特蘭德舉起桌上一把英國人製造的線膛槍,舉起一枚鉛制米尼子彈,輕鬆將子彈滑入了槍膛中。

    將槍管對準窗子,伯特蘭德說道:「如果使用燧發槍槍機,我們二十息就能射擊一次。」

    「很好!」克倫威爾說道:「馬上開始生產這種線膛槍,我希望我們在葡萄牙的戰士能使用和敵人一樣的武器。」

    伯特蘭德點了點頭,又舉起了桌上的迫擊炮。將裝有木質彈托的炮彈倒出迫擊炮,伯特蘭德將炮彈拋了拋。

    「執政官你看!」

    克倫威爾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叫曲射炮,執政官殿下。它使用爆破彈,可以轟炸壕溝中的敵人。」

    克倫威爾點了點頭,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

    「執政官,這是我們從荷蘭人那裡偷的。」

    克倫威爾聽到這句話,笑了笑。

    雖然荷蘭人把新武器防得很嚴密,但荷蘭人和英國人在一個壕溝中作戰,荷蘭人每天把曲射炮架在英國面前轟炸葡萄牙人,不可能完全防得住英國人的偷竊。而對於英國的士兵們來說,為國偷竊,他們也絲毫不覺得羞恥。

    就算普通的士兵不偷,英國人安插在軍隊中的間諜也會偷。

    克倫威爾問道:「我們能生產這種武器嗎?」

    伯特蘭德點頭答道:「我們能生產,執政官。割開爆破彈後,我們發現這種武器非常簡單。以我們英國的手工業水平,大量生產這種武器毫無難度。」

    克倫威爾從伯特蘭德手上接過曲射炮炮彈,看了看。

    「很好,有這兩個武器,我們英國的軍隊將是世界上最強的鐵軍。」

    ####

    巨大的轟鳴聲中,八台蒸汽機在鍋爐的火力下轟轟然轉動,帶動著范家莊第一火電廠的兩台發電機不停地切割電磁線。

    切割電磁線的發電機不斷發出電力,通過火電廠的電線將電力傳了出去。

    雖然是十二月的臘月,蒸汽機鍋爐中散發出來的熱浪卻一陣一陣的撲面而來,熱得人渾身出汗。李植只站了短短一分鐘,就趕緊把身上的熊皮大衣脫下了。

    李植看著那台巨大的發電機,問道:「這發電機裝機容量是多少?」

    火電站的站長大聲答道:「回王爺的話,這每台發電機的功率是一千千瓦。兩台就是兩千千瓦。」

    李植的中學物理課本上早就普及了瓦特這個功率單位,所以現在火電廠的廠長和技術人員都能熟練地使用這個單位。

    李植算了算。

    以一戶人高峰時候用三盞三十瓦白熾燈計算,兩千千瓦的火電站能滿足一萬戶居民的用電需求。以一戶五口人計算,這個火電廠能給五萬人供電。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還要繼續建設,裝備更多的發電機和蒸汽機。」

    火電廠的老闆大聲說道:「王爺,如今我們定下的電燈安裝費用是二兩一個。每個月每盞燈定下的電費是五十文。這一台發電機每個月能賺一千六百多兩銀子,一年就能賺二萬兩銀子。利潤相當可觀。」

    「我們火電廠後續訂購的發電機和蒸汽機接下來馬上就要到位了,現在的問題是願意出錢裝電燈的人沒有那麼多。」

    李植現在沒有電表,電費的收取方式是按電燈泡數量收。家裡每裝一個燈泡,就收每月五十文的電費。

    天津如今的糧價大概是十文錢一斤,五十文錢相當於後世的十六塊多人民幣。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一盞燈一個月用十六塊多的電費,還是頗高的。

    李植看了看電力公司的總管,皺眉說道:「你們把安裝費用和電費定的也太高了!」

    電力公司的總管聽到這話臉上一白,趕緊朝李植作揖行禮:「王爺恕罪,我這就去改,把電燈安裝費用和用電費下調三成。」

    李植舉起桌子上的一個電燈泡,說道:「我們的電力事業是民生工程,是公共事業,怎麼能整天想著盈利呢?按你們的收費,一個家庭每個房間裝一盞燈,一個別墅裝五盞燈,一個月豈不是要二百五十文錢電費?」

    「改!電費直接改為十五文錢一盞燈!電燈泡的安裝費也要改,改到二錢銀子一個。這樣用電燈的人才會多,我們的范家莊才會明亮起來。」

    火電廠廠長和電力公司總管趕緊拱手喊道:「王爺聖明!我等領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09:45
第九百三十一章 電報

    十二月三十日,山東濟南,巡撫鄭暉帶著山東的百官站在電報站內,興致盎然地等著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封行政電報。

    濟南的大小官員都是興致盎然,要見證這一個神奇的時刻。

    身材微胖的濟南府知府拱手說道:「巡撫大人,我只聽說戲曲中的奇人飛鴿傳書,一日傳信幾百里,從天津到山東可以朝發夕至。但我還從未聽說什麼東西能幾秒鐘就能傳輸幾百里的!」

    另一個高個的山東警察廳廳長笑道:「便是王爺曾發明了這許多神奇物事,那也都是我等凡俗可以理解的東西。比如那自行車,雖然神奇,但也還有跡可循。但是如今這電報機,當真就有些匪夷所思。」

    「從天津到濟南六百里旱路,僱傭快馬傳信也要兩天。王爺的技術員說這電報機幾秒鐘就能把消息在兩地傳輸,我不相信。」

    「幾秒鐘就把消息傳過來,那不是仙術麼?」

    周圍的官員們紛紛搖頭,議論紛紛:

    「不可能,便是仙人騰雲駕霧,那也要時間。」

    「幾秒鐘把消息傳輸六百里,我看不可能!」

    「王爺再神,那也是有極限,我看這次不一定能成。」

    眾人正在那裡議論,卻聽見鄭暉旁邊的一個文吏說道:「十一點五十九分了,還有一分鐘。」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往窗外望去。果然,遠處的鐘塔上,時針已經快和分針粘在一起了。再過一分鐘,就是天津往濟南發報的時間。

    眾人都停止了議論,一個個緊盯著那台電報機,要看那電報機會不會真的化腐朽為神奇,打出電報來。

    電報站中,頓時安靜得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濟南的眾官們眼睛睜得越來越大。

    「咚!咚!咚!」

    最先響起的不是電報機的小印刷桿,而是濟南城中的鐘塔。外面的鐘塔開始正午報時,敲響了清亮的鐘聲。

    濟南府知府看著始終沒動的電報機,嘆了口氣,說道:「果然,還是沒有電報傳過…」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個電報機就動了起來。

    「嗒。嗒。嗒。」

    一個瘦削的官員猛地抓住了旁邊一個官員的手,指著電報機吼道:「動!動了!」

    所有的官員都眼睛一瞪,盯緊了那電報機。

    在濟南官員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電報機旁邊的小印刷桿發出清脆的聲音,在不斷前進的小紙條上拉出一個個小點,又或是卡在紙條上,拉出一個個小直線。

    山東濟南廳廳長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那電報機,卻發現電報機確實是在打印信號。

    「神,神仙啊…王爺真的顯靈了…」

    「王爺…王爺真是星宿下凡啊…」

    很快,一封電報就發完了。經過李植培訓的電報員從電報機上撕下了紙條,開始在信號表上搜索各個信號代表的漢字,把那些點和線轉換為一個個文字。

    很快,最終的電報結果就出來了。

    「午時已到,崇禎二十三年最後一個工作日已結束,眾卿便回家過年去吧!」

    看到這句話,濟南府的官員們愣了好久。

    這是天津發過來的訊息?

    真的是一句完整的話啊,這電報線真的把天津的話傳到濟南來了?

    這也太神了吧。這封電報說現在到大年三十中午了,該放假了,這明顯是剛剛發出來的訊息啊。濟南的鐘塔剛剛道正午十二點,這一眨眼的功夫,消息就從天津越過六百里到濟南了?

    最後還是山東巡撫鄭暉反應快,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喊道:「王爺聖明,我等已接到詔命!即刻開始放假!」

    經過李植這些年的普及,放假這個現代詞彙早已經在一鎮九省用遍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電報是王爺的口諭啊。眾官都是王爺的屬官,就像收到聖旨一樣,現在該跪啊!

    眾人撲通撲通地跪在了電報機面前,一邊壓著滿肚子的驚訝,一邊朝電報機匍匐磕頭,喊道:「我等領命!」

    「我等知道了!」

    「王爺聖明!」

    眾人突然從電報機上受到李植的詔命,明顯受到了一些驚嚇,似乎感覺李植就在濟南。眾人趴在地上,許久都不敢爬起來。

    最後管電報機的小廝也跪了下來,跟著百官朝電報機磕頭。

    濟南的知府和警察廳廳長跪在地上對視了一陣,眼睛裡滿是見了鬼神施法的驚詫莫名,一時間彷彿世界觀人生觀被衝擊了,已經說不出話來。

    鄭暉拉了拉電報員的衣角,說道:「你別跪!你不用跪!你給王爺回電報去,就說王爺恩德,山東已經接到詔命,即刻起開始放假!」

    管電報機的小廝這才爬了起來,打開信號文字對照表,開始將鄭暉的答覆往天津發去。

    ...

    天津郡王府的大殿右邊,電報室內,天津的官員們圍著電報機,等待著各省的答覆。

    剛才電報機已經把電報信號給各省發了出去,現在只需要等答覆了。

    過了一會兒,山東的答覆第一個從電報機中打出來了。

    管電報機的電報員對照了編碼表,大聲唱道:「王爺恩德,山東已經接到詔命,即刻起開始放假!」

    天津的官員們也是第一次見證這電報機的神奇,一個個搖頭晃腦的讚歎起來。

    「神!太神了!」

    「傳音千里,真神仙手段也!」

    「這下子山東的事情無論鉅細,都可以請示天津決策了。」

    過了一會兒,剛才發往遼東的電報也收到了回音,遼東巡撫鄭元答道:「遼東省調運糧食路上問題很多,尚不能放假,今日下午六點才能放假。」

    又過了一會兒,李興從揚州發回消息:「江淮省今日上午十點已經放假!王兄勿念!」

    短短幾分鐘,各省的情況就全部匯報到了天津。

    眾官們圍著電報機,彷彿是看到一個寶貝,一個個讚歎不已。

    李植想了想,說道:「李老四帶著十五萬大軍在中南半島征伐,每天耗費糧餉無數。如今財政部很缺錢。過完元宵,讓遼東、山東、河南和江淮速速把今年的田賦運到天津來,不得拖延!」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