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496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08
第2155章 靈魂的枷鎖


    「叔!」

    大清早聽到這個聲音,正在樹下活動的方醒差點就認為是自家的閨女了。

    「珠珠來。」

    方醒回身衝著不遠處的珠珠招手。

    小女娃梳了兩個鬏鬏,走的有些慢,這還是有些認生。

    方醒活動著手臂,笑眯眯的道:「珠珠餓了嗎?」

    珠珠皺眉道:「叔,娘在廚房做飯了。」

    呃!

    看樣子這邊的方家以前是不吃早飯的啊!

    方醒有些內疚,就進屋,再出來時,珠珠還在等著。

    這孩子沒伴啊!

    方醒拿了一顆糖給她,說道:「叔家裡有個閨女,和你差不多大,珠珠想不想去玩耍?」

    珠珠接過糖沒吃,想了想,嗯了半天沒回答。

    方醒笑著摸摸她的頭頂,然後牽著她去了正屋。

    正屋裡,方鴻中正在給兩個孫子說話,見方醒牽著珠珠進來,就說道:「最近風大,德華昨夜睡得可好?」

    方醒笑著說好,然後見方寅和方睦有些拘束,就說道:「大伯且看看,若是願意,以後他們什麼都可以學。」

    身為方醒的親人,除非是劃清界限,否則他們將會被自動劃歸到科學那一邊。

    方鴻中說道:「你當年也是天才,於科舉有專攻,你看看這倆小子如何?」

    方醒看看拘束的兩個侄子,說道:「本來我是可以安排你們進國子監……」

    兩個孩子眼睛一亮,隨即方醒就打斷了他們的希望:「可我如今和儒家勢如水火,你們進去了也是白費,所以……」

    「我是儒家的死敵,所以除非咱們之間決裂,否則他們會主動視你們為科學子弟……」

    方醒一邊說一邊在盯著兩個孩子,結果沒看到什麼是絕望,而是,居然是興奮。

    好吧!

    方醒對方鴻中苦笑道:「大伯,說來說去,還是小侄一家拖累了您和二伯。」、

    方鴻中搖頭否認道:「不管怎麼說,你是當朝興和伯,再多的苦,老夫相信你以後會補償給他們,那就好了。」

    他有些遺憾的道:「這世間就是這般的無情,不管你有多少豪情壯志,也得在你能活蹦亂跳的時候才能去做,老了,以後就看他們的了。」

    方醒搖搖頭,也不去勸慰,而是問了兩個孩子:「你們的祖父這些話,你們用個詞說說。」

    「自古英雄……呃,小侄錯了。」

    方寅的反應最快,卻覺得這句詩褻瀆了自己的祖父。

    方醒說道:「這詩沒錯,不許人間見白頭,反過來說,就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方寅躬身受教。

    方醒看向方睦,這個溫和的孩子有些羞赧。他說道:「叔,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方醒輕輕撫掌,然後問道:「誰的詩?」

    「曹操的。」

    這年頭曹操就是奸臣,謀奪漢室的逆賊,所以方睦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不屑。

    方醒莞爾道:「這話卻是再沒錯了,你們還年輕,自然領會不到曹操當年的心境,不過……盡信書不如無書,回頭弄些書給你們看看。」

    他知道自己一下給的信息太多,方鴻中父子需要商議,就起身說是出去轉轉。

    「你嫂子做了早飯,吃了再去。」

    吃了早飯,方醒帶著家丁出去轉悠,也算是『他』第一次回老家,出去見識一番。

    牽著珠珠從側門出來,方醒看到外面呼啦啦一下,最起碼跑了十餘人,就笑道:「這是大清早等著請咱們吃早飯呢?」

    牆頭上落下了小刀,他吸吸鼻子道:「老爺,不是一家的。」

    那些人的膽子那麼大?

    方醒不滿的道:「捉幾個問話。」

    家丁們馬上就去了,只留下辛老七貼身保護方醒。

    珠珠好奇的看著外面,仰頭問道:「叔,他們是壞人嗎?」

    「是。」

    方醒說道:「所以要挨打。」

    「好!」

    兩人慢慢的在城中轉悠,不時買一些東西。

    辛老七自然是苦力,珠珠也漸漸的和方醒熟悉了,變得活潑起來。

    「方老鼠!方老鼠!」

    這時一隊孩子從後面跑上來,邊跑邊回頭衝著珠珠喊著,神色得意。

    珠珠馬上就收了笑臉,然後默默的看著腳尖。

    那些孩子大多七八歲,和他們計較,方醒還做不出來,所以他就蹲在地上,微笑道:「別聽他們胡說,以後他們會後悔的。」

    會後悔?

    珠珠抬起頭來,有些不解。

    方醒說道:「沒有什麼方老鼠,只是和太陽一樣。太陽出來之前,天地都是黑的,這就和咱們家以前一樣,可現在太陽出來了……」

    珠珠仰頭,天邊的太陽已經在緩緩升起,有些刺眼。

    她漸漸的笑了,依賴的對方醒說道:「叔,以前經常有人來呢!以後沒人敢砸門了吧?」

    方醒一怔,然後嚴肅的道:「沒有了,叔保證以後都沒有了。」

    他覺得好像周圍多了鮮活。

    是的,連虛空彷彿都富有層次;街上的人也變成了多色的,而以前他習慣性的覺得該是淺色的。

    他看著重新出現在珠珠臉上的笑容,覺得心中多了些什麼,很雀躍。

    多了生氣!

    從來到大明之後,他實際上已經在潛意識裡排斥了親戚,總覺得會控制不住,然後發現自己的異常……

    他一直有這個擔心!

    現在擔心消除了,方醒只覺得背上少了什麼東西壓著,連靈魂都在歡呼著。

    他牽著珠珠進了一家雜貨鋪,然後又買了些小孩子的玩意。

    「老爺,是北地權貴的人。」

    「哦!他們想幹什麼?」

    方醒拿起一個木偶,皺眉問道,然後把木偶遞還給掌櫃,說道:「有些凶神惡煞,我侄女那麼小,晚上作噩夢算誰的?」

    掌櫃的想反駁一番,抬頭就對上了方五的眼睛,被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好好好,我這再換一個。」

    他去了側面找人偶,方五低聲道:「他們是來看您……是否想從涿州開始弄起,就和河間府一般的,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呃……

    方醒也有些囧了,心想難道我方某人的信譽就那麼不值錢嗎?

    他不知道的是,在北方的權貴眼中,在河間府的事發作之後,他方某人的信譽連一個銅板都不值了。

    是的,百姓興許還相信,可權貴已經從道德層面上看低了他。

    「那就……多少人來著?」

    方醒覺得十多人就很了不起了,他覺得自己的名聲那麼壞。

    方五猶豫了一下,沉重的道:「老爺,他們說見到了最少三四十人。」

    這只是擔心方醒要在涿州動手清理田畝,如果是在北平郊外,方醒無法想像會有多少人跟著自己。

    辛老七低聲道:「老爺,那些人混在其中,不好找,要不……全部拿下!」

    方醒冷冷的道:「估摸著最早跑的就是他們,罷了,我便在這裡嚇嚇人!看看以後誰還敢來涿州尋方家的麻煩!」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12:44
第2156章 人生如戲,誰在演戲

    如果說皇帝是終極大老闆的話,那麼布政使就是小老闆,而各級官員是各種老闆。

    而方醒大抵就屬於大老闆的範疇,和六部尚書、輔政學士、武勳們一個行列,而且在皇帝的信任上還略勝一籌。

    這樣排名的話,方醒最倚重的就是帝王的信重。

    從朱棣時期開始,方醒就和朱瞻基一起接受了朱棣的各種考驗,然後被信重。

    朱高熾也信任方醒,駕崩前唯一念叨著的就是在塞外征戰的方醒,只想他趕緊回來,然後穩住局勢,為朱瞻基保駕護航。

    「祖父!爹!娘!」

    回到家,珠珠歡喜的衝了進去,一陣顯擺買來的東西。

    方卓出來,和方醒在院子裡溜躂著。

    「雲從龍,風從虎,你來了涿州,該有些紛擾了吧?」

    涿州方家倒霉之後,方卓就承擔著一家老小的生活,掙錢的難度……方醒看到他手指上的老繭,知道他多半是抄寫。

    而被方鴻中歡喜的扔出去的織機,就是朱氏為這個家努力的工具。

    所以方卓不是書呆子,他知道方醒來這裡會帶來什麼。

    方醒有些窘迫的道:「大哥,那些……清理田畝之事,我這邊嚇到人了,這不一到涿州,不少人就擔心涿州會被清理,北邊的人來了不少,都在盯著。」

    方卓倒吸一口涼氣,拍了一把身邊的樹幹,說道:「你這個……醒弟,不是為兄說你,昨晚為兄想了一宿,覺得你這些年就是在…….鋌而走險啊!走錯一步就是深淵……」

    方醒有些詫異,也很欣慰,他笑道:「大哥居然敏銳如此,倒是讓我意外了,不,是驚喜。」

    「我沒有出仕的念頭,你就別驚喜了。」

    方卓坦然道:「三叔出事後,我就決定就顧著養家,早已忘卻了那些紛擾,不過倒是要厚顏請你照看……」

    「這是應該的。」

    方醒苦笑道:「大哥,這邊是受了我家的連累,於情於理我這邊……不說這個,我估摸著涿州官府今日就會來,大哥這裡可有什麼忌諱的?」

    什麼狗屁忌諱!

    這話就是明晃晃的問方卓:大哥,有什麼憋屈,到時候直接說,看看誰敢反駁,我收拾他!

    方卓認真的道:「醒弟,這些年咱們家被涿州的官吏給欺負慘了,是要出出氣才行。」

    方醒躬身道:「是小弟來遲了,大哥儘管說話。」

    他虧欠了涿州方家許多東西,方鴻中他們這一輩是還不上了,只是看方寅他們罷了。

    方卓有些唏噓的道:「為兄倒是無所謂,可你大伯卻對此耿耿於懷多年,每次酒醉都會嚎啕大哭,會念及三叔……昨夜算是清醒的。」

    方醒深吸一口氣,有些苦澀的道:「大哥,會好的。」

    ……

    午飯後,上午興奮了許久的珠珠倦了,打著哈欠說陪方醒,可轉眼就在朱氏的懷裡睡著了。

    「這丫頭就比無憂小一歲,大嫂,若是捨得,我接她去和無憂玩耍一陣,然後再送回來。」

    方醒喜歡閨女,覺得比淘氣的兒子好多了。

    朱氏看了方鴻中一眼,方鴻中乾咳道:「是該去看看,好歹下一輩不能生疏了,不然百年後老夫無顏去見祖宗。」

    這個時代宗族的力量和凝聚力超乎了方醒的想像,而對祖宗的『責任感』同樣也是牢不可破。

    所以方鴻中作為這一代的族長,很明確的說道:「以後要經常走動,不管貧富,除非是嫌棄,不然就走動,不走動那就不是一家人!」

    方醒點頭贊同到:「大伯放心,我知道這個道理。」

    方鴻中欣慰的道:「好,你大哥這人有些蠢,以後再看吧。」

    這是想把下一任族長丟給方醒的意思,方醒卻無從拒絕,愧疚感讓他只能沉默。

    方鴻中面露喜色,覺得方家總算是有了希望。

    「老爺,魯雲請見。」

    方鴻中一愣,看向方醒。

    方卓起身道:「醒弟別動,我去迎一下。」

    方醒微笑道:「大哥無需低頭。」

    方卓笑道:「我知道分寸。」

    方鴻中開始整理衣服,甚至還打理了一下頭髮和鬍鬚。

    ……

    魯雲是一個看著很正義凜然的人,當然,按照州衙那些小吏的玩笑,吏目楊二比他看著更正氣些。

    在正屋裡見到方醒之後,魯雲一個躬身,用他那帶著磁性的聲音說道:「下官見過興和伯。」

    「魯大人……」

    方醒屈指叩擊著桌面,淡然道:「這裡是方某的家族所在,方某也無知,昨日竟然目睹了青皮和小吏混雜的場面,然後砸了此處的後門……」

    魯雲臉上的正義凜然越發的濃厚了,他拱手道:「興和伯,下官也是才知道此事,那個小吏已經被下官停了差遣,拘在州衙裡……」

    「這些年呢?」

    方鴻中突然加入進來,他抬著頭,身體微微顫抖,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說話。

    「這些年老夫去報官多少次?」

    方鴻中激憤的道:「沒人理會!甚至還在變本加厲。老夫安分守己得了什麼?被欺壓!不敢出門,人稱方老鼠!魯大人……這是為何?」

    魯雲瞥了方醒一眼,說道:「那時……此一時彼一時,老大人當能知道下官的難處……」

    這話是說:以前沒方醒為你們撐腰,本官沒工夫去管這個。

    這話很現實,卻找不到一處可以指摘的地方。

    方鴻中愕然,他為人古板,卻是被這話給堵住了後續的憤怒。

    魯雲正色道:「下官見貴宅多有破舊,正好州府要調集工匠做事,下官做主,把這宅子修一修。」

    這人話鋒一轉,馬上就談及了補償。

    方家的大宅子若是全部翻修的話,耗費的錢糧不少,可州府卻能調集工匠,隨便弄個名頭,就能免費把這事兒弄好。

    關鍵是魯雲一臉正色,正義凜然,讓人覺得這是應該的,可以坦然接受。

    這也是一門本事,學好了出去迎奉權貴,那當真是無往而不利。

    更關鍵的是他說這些時,全程都不看方醒一眼,彷彿方醒還在北平城中,他魯雲只是來為方鴻中打抱不平的。

    人生如戲啊!

    方醒覺得官場就是戲檯子,想上台去演戲,你的演技必須足夠高。

    魯雲不錯!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19:58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57章 請繼續你的表演

    魯雲的應對很出色,這是他在來之前就想好了的。

    方鴻中被他堵住了後續的憤怒,可方醒卻一直沒說話。

    魯雲對自己忽悠的能力深信不疑,可面對著不說話的方醒,他卻束手無策。

    「.….方家乃是涿州望族,本官這幾年多有疏忽,記得府上的大公子是有功名在身?那回頭本官就叫人看看,看看州衙中還有什麼職位……」

    他終於忍不住看了方醒一眼。

    方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手放在茶杯邊上,好似在取暖。

    可室內已經有了一個炭盆,裡面的炭火燒的正旺,暖洋洋的。

    水汽氤氳間,魯雲就看到了一道冷冰冰的眼神。

    請繼續你的表演!

    「興和伯……下官,下官有錯,興和伯但有吩咐,下官保證照做……」

    方醒說話了,「你這是在說本伯結黨營私?」

    「沒有!」

    魯雲面色蒼白的起身,拱手,然後說道:「興和伯,下官……」

    「請回吧。」

    方醒看到沈石頭在外面轉悠,就知道京城有消息來了,就不耐煩的擺擺手,趕蒼蠅般的驅趕著魯雲。

    方鴻中雖然年長許多,可魯雲這個級別的官員還是第一次面對面,所以被輕易堵住。

    他看到方醒只是幾句話,就讓魯雲舉止失措後,心中不禁嘆息,只覺得自己毫無用處。

    他知道這是官場,所以目視王卓,示意他學著點。

    「興和伯……」

    可就在他看方卓的時候,魯雲卻突然一揖到地,嚇了邊上的王卓一跳。

    一揖到地,幾乎是晚輩對長輩。官場上對上官的話,這就是諂媚。

    可魯雲卻不是諂媚,他的面色白的嚇人,起身後誠懇的道:「興和伯,下官多有冒犯方家……」

    他看看方卓,說道:「世兄家中有兩個公子,聽聞聰慧非常,想來舉業一途自當順遂……」

    這是加碼,擔保方寅他們在涿州的應試中暢通無阻。

    沈石頭就在外面,聽到這話不禁就樂了。

    方醒是科學創始人,你讓他的子侄去科舉,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而且方醒真要讓方寅他們上進,也不會選擇在涿州,直接弄個『考試移民』多省事,而且後患還少。

    方卓拱手道:「多謝大人,只是犬子頑劣,在下於舉業上對他們並無奢望。」

    路被堵死了啊!

    他不願來,可當他猜到方醒的身份之後,他知道今日不來,以後就不用來了。

    所以他來了。

    「本伯來此只是探親,魯大人公事繁忙,本伯也倦了……」

    方醒一直在觀察著,突然變臉逐客。

    魯雲面色大變,兩腿搖搖晃晃的就想跪下,方醒指指他,辛老七從外面進來,一把拎著他就往外走。

    王卓起身相送,方醒讚許的點點頭。

    不管如何,都不要給人以小人得志的感覺。

    「他在心虛。」

    方醒對方鴻中解釋道:「他若是理直氣壯,那麼今日就不該來,他來了,還放低姿態,這就是心虛了,我不弄他,等他自己亂陣腳。」

    方鴻中起身道:「德華你久歷朝堂,自然知道如何處置。老夫老了,且帶著珠珠上街轉轉。」

    這是想出去揚眉吐氣。

    方醒沒笑,覺得這是憋屈久了之後的自然反應。

    知州魯雲來方家拜會,然後面無人色的出來,居然只是王卓迎送……

    涿州城瞬間會被引爆。

    然後那些人會去猜測那位『商人親戚』的真實身份,有知情者會吐露出去,然後真假混雜,然後……

    「看看誰的膽子大!」

    方醒安之若素,沈石頭只覺得五雷轟頂。

    「興和伯,您這不會真是想再來一次河間府吧?」

    涿州就在京城邊上,真要來一次河間府般的變動,京城絕對會震動。

    那些權貴們肯定會做出反應。

    想到這個,沈石頭就覺得那些探子都是傻子。

    他們還沒走!

    他們還想觀望,想看看方醒是不是在這邊攪動風雲。

    方醒應該是在等待吧?

    突然一個念頭在沈石頭的腦海中閃過。

    陛下……會不會在重陽宴後還準備了後手?

    比如說慢慢的把戰火燃燒到京城……

    「誰說的?」

    方醒起身出了正屋,然後到處看看,嘀咕著維修要多少錢。

    而就在皇宮之中,朱瞻基在看著奏章,俞佳疾步進來。

    「陛下,那邊沒人回來。」

    朱瞻基沒抬頭,隨口道:「膽子不小,那就用一批腦袋來讓人知道,什麼叫做……規矩!」

    俞佳心中一顫,才想起從前天葉落雪就不在了……

    ……

    方鴻中和方鴻偉兩兄弟居然是當朝興和伯的伯父!

    這個消息飛快的在城中傳播著,在方鴻中牽著孫女在街上遊蕩時,就已經廣為人知了。

    珠珠發現遇到的人都在好奇的看著自己和祖父,有的還帶著笑。

    不是以往那種譏笑和輕蔑,而是……有些討好的意思。

    小孩子的感官最敏銳,而老人的閱歷最豐富。

    方鴻中在這些笑容中漸漸的平息了心態,然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回去,珠珠卻不肯,於是祖孫倆繼續在街上晃蕩,偶爾買些小東西。

    「殺人啦!」

    祖孫倆開始轉向,準備從另一邊回家。

    剛走到一家客棧的外面,裡面突然跑出來兩人,他們驚呼著,然後分做左右狂奔。

    方鴻中一把抱起珠珠就閃到了邊上,他驚恐的看著一人從自己的身前跑過,還楞了一下。

    他可以用他大半輩子的閱歷來發誓,這人看到他時真的是楞了一下,好像很意外。

    然後一陣風般的,這人就衝了過去。

    珠珠覺得這人好凶,就躲了一下,稍後她聽到一聲慘嚎,隨即就是有東西摔倒的聲音。

    她從方鴻中的肩頭轉過腦袋,就看到了一個熟人,不禁歡喜的笑了。

    方五單手把男子拎起來,劈手一巴掌把他扇醒,然後獰笑道:「居然敢窺探我家老爺的行蹤,你們這是找死!」

    方鴻中眨巴著眼睛,他看到那個男子的臉都摔變形了,再被方五抽一巴掌,幾乎都成了傻子。

    方五看到了他,就強行擠了個微笑。

    「打壞人!」

    珠珠猛地嚷了一下,然後捂著嘴,竟然不怕。

    另一邊逃跑的男子也被拎了回來,卻是小刀出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19:59
第2158章 蛇鼠之道

    方醒帶著家丁出來了!

    他們在抓人!

    州府壓根沒敢管!

    魯雲回到州衙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了自己的頭號金牌幫閒楊二。

    兩個正義凜然的男子共處一室,室內彷彿在閃爍著白色的光點。

    魯雲神態從容,說話慢條斯理:「.…州衙中的動靜要注意,那人就在方家住著,和大佛一般,咱們惹不起,所以……馬上叫人,涿州全境盯著,把那些青皮都召集起來……」

    上官說話說了半截,那必然是因為後面的是難言之隱,這時候作為下屬就要去揣摩,然後把那後半截領悟起來,私下行動起來。

    這才是一個好下屬,好心腹。

    魯雲在涿州深耕七年,這七年裡,楊二就是他的心腹和好下屬。

    楊二今天卻沒有私下去行動,也不敢。他低眉順眼的問道:「大人,可是要清理那些不聽話的人嗎?」

    這個不聽話的人很有趣!

    誰不聽話?這個標準隨時都能變,而且錯了的話,楊二還能第一時間來背鍋。

    好下屬啊!

    按照往常的慣例,此時魯雲應該誇讚楊二一番。

    可今天魯雲卻冷冷的道:「不是。」

    同樣是按照往常的慣例,如果自己的揣測被魯雲否定後,楊二一定會第一時間表示惶然,並請罪。

    楊二拱手道:「大人,危急時刻,請大人明示,小的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沒有表示惶恐,而魯雲也沒什麼意外,他淡然道:「涿州的士紳也有貪鄙之輩,收取投獻從不手軟,對著等人,咱們應當……」

    就如同以後說相聲一般,金牌打手楊二馬上就接上了話茬。

    「大人,咱們應當主動清理,那些青皮手狠,帶著他們一起去,有不聽話的,敢反抗的,那就打斷幾條腿,以儆傚尤!」

    楊二抬頭看了魯雲一眼,見他沉吟,就知道自己揣測到了,他起身,躬身道:「大人,那小的就去傳話……」

    魯雲點點頭,等楊二出去後,他握住茶杯,作勢欲扔。

    哎!

    一聲嘆息之後,他把茶杯緩緩放下,鐵青的面色也漸漸緩和了些。

    他知道自己把方醒得罪慘了,若是他真的一身正氣也就罷了,那他還敢到方家大門外去辯駁,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他就是不乾淨啊!

    他在想自己是為何會任由方家被欺壓而無動於衷,想著想著的,他覺得不大對。

    在那個時候,涿州方家如何,與他一點兒厲害關係都沒有。

    我並沒有動機去幹這事啊!

    他想啊想,記得好像是誰說這是罪臣之家,最好別摻和,免得哪天被牽連。

    朱棣的性子暴烈,這種事還真難說。

    於是他就沒管了。

    等他在邸報裡看到了方醒的名字後,方家已經被欺壓成了外面說的老鼠。

    膽小如鼠!

    那時的他已經沒了退路,加之文官對方醒的看法很差,所以他乾脆睜隻眼閉隻眼的什麼都不管。

    可他好歹警告過楊二,別逼人太甚!

    他不是蠢貨,自然察覺到了楊二是欺壓方家的主力,所以他覺得這就是現成的背鍋俠。

    可在上午去見到了方醒之後,他知道自己高估了方醒的胸襟。

    不,是低估了方醒的睚眥必報!

    所以他覺得自己要倒霉了!

    你們不是喜歡清查士紳嗎?我先動手,這就是強行和你們成為一夥兒的,如何?

    魯雲微微一笑,只覺得自己的智慧真的能閃耀涿州城,一時無兩。

    「楊二……」

    他的眼神多了些憐憫,隨即被冷酷代替。

    ……

    楊二把魯雲的話交代了下去,而且聲明此事馬上就得辦理。

    楊二以前為魯雲暗示過大家不少次,所以沒人質疑,可這事兒卻是駭人聽聞,所以大家不約而同的放緩了速度。

    至少青皮們沒有被召集。

    文書在慢慢的弄,等著送到下面去,而楊二已經悄然回到了家中。

    他是魯雲面前的紅人,所以歷來都只有晚回家的。

    見他今日早早歸家,妻兒就擔心他是不是病了。

    「大人有交代,讓我到下面去看看,大概兩三日回來。」

    楊二很和氣的摸摸兒子的腦袋,然後對妻子說道:「我不在家,你去弄半隻羊回來煮湯吃肉,好歹也暖暖身子。」

    他的妻子笑著應了,然後給他收拾包袱。

    楊二去了廂房裡鼓搗一陣,出來後胸口那裡有些鼓鼓囊囊的。

    他接過包袱,看到妻子頭上的銀釵有些暗淡,就皺眉道:「上次讓你去炸一炸也沒去,這幾日就去,不行等我回來給你再打一支。」

    他的妻子微笑道:「夫君快別操心這個了,趕緊上路吧,免得半道上沒地方住宿。」

    楊二點點頭,然後難得的對兒子和顏悅色,說道:「好生讀書。」

    隨後他和往常一般的帶齊東西,妻兒在大門外看著他遠去。

    ……

    此時的涿州城有些混亂,幾十個男子開始出逃,他們在城中製造了不小的混亂。

    有人把臉塗黑,有人換了破破爛爛的衣服,有人花錢僱傭了牛車馬車,有人花錢跟著人一起出城……

    「醜態百出!」

    方醒就在一家酒樓的二樓的窗戶邊上看著,轉過身,方鴻偉和他的兒子方持正有些惱怒的聽著一個婦人說話。

    「.…爹,大哥,你們不知道他楊威有多欺負人,冷落我也就認了,可他讓那個小妾管家,我的日子……」

    方大姐指指方醒道:「要不是得知醒弟來了涿州,我連家門都出不了,這消息還是街坊說的,說我方家算是發達了,他們才不敢攔……你們是沒看到,我出門時那對狗男女的諂媚模樣,氣死了!」

    這是個脾氣火爆的婦人。

    不,堂姐!

    方大姐見方醒走過來,就爽朗的道:「醒弟,你可千萬別去弄他,我如今兒子都十一歲了,只和我親,我就算是和離也沒地方去,就這麼過吧,讓他養我們母子,到時候看他和那個女人每日惶然,倒也解氣。」

    方持皺眉道:「大姐,家裡又不是說養不起你……」

    方大姐看了方持一眼,說道:「多謝大哥,只是我卻不喜歡寄人籬下,既然嫁給了他,那就吃他的,用他的,沒吃沒喝了,那就再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8 18:4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59章 本伯就是來報復的

    楊二出了城,一溜煙就往小路跑。

    跑到沒人的地方後,他換了衣服,然後下馬,摸出一把短刃,在陪了自己幾年的這匹馬的馬屁股上拉了一刀。

    一聲長嘶,受創的馬兒也顧不得什麼主人,一溜煙就跑了。

    楊二拍拍手,然後弄了些東西出來塗抹在臉上。

    他回身看了一眼遠方的涿州城,冷笑道:「十多年前我能玩弄你方家於股掌之間,今日老子依舊能讓你方醒吃癟!呸!看老子怎麼逍遙……呃!」

    他回過身,就看到兩個男子緩緩走過來,有說有笑的。

    他急忙微微低頭,心中大悔。

    走了就走了,還說什麼話,被人聽到可就完了。

    某些職業帶給人的烙印幾乎是終生的,而青皮這個職業留給楊二的一個烙印就是私下給自己打氣,那怕是自言自語也好。

    他低頭看著那兩人的手腳,腳步從容。

    這是一條小徑,兩邊都是田地。此時空蕩蕩的田間全是枯黃色,讓人覺得灰濛蒙的。

    當雙方交錯時,楊二死死地盯著和自己錯身那人的手。

    沒動!

    楊二的心中一鬆,隨即雙方錯身而過。

    他想了想,就緩緩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耗盡了他此生的氣運!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

    方五單手就捏住了他的脖頸,笑道:「你也不想想自己幹了些什麼,居然以為能逃脫。若是真被你逃走了,我家老爺哪來的名將之稱?」

    小刀在邊上催促道:「五哥快些,咱們還得去看看那人的圍剿。」

    方五單手把楊二壓倒在地上,小刀打個呼哨,遠處的田間跑來了三匹馬。

    楊二絕望的被提上馬,然後就看到被自己砍了一刀的馬兒又跑回來了,正咴兒咴兒的跟在後面。

    馬兒的忠誠是許多人難以比擬的,而此時的楊二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居然棄馬。

    「動手了!」

    前方的小刀突然加快了馬速,方五也押送著楊二跟了上去。

    就在前方,涿州城的外面,一群騎士正在圍捕著那些男子。

    「正當百姓站好別動,探子跪地不殺!」

    葉落雪帶著藏鋒的人從左右包夾過來,他甚至都沒用刀,只是在和那些奔逃的男子錯身時輕輕的踢出一腳。

    「殺了你!」

    一個被堵住的男子猛地回身,然後短刃就往馬身上捅去。

    這是要把葉落雪弄下馬來,然後搏鬥。

    這是葉落雪今天第一次動刀。

    在諸多人的注視下,刀光閃過。

    鮮血飆射的老高,人頭被沖了一下,然後歪斜著掉在地上。

    戰馬在來回奔馳,那些百姓都呆呆的站著,已經被嚇得不知所措。

    那些探子在奔逃無望後,大多跪地請降,幾個呆呆傻傻的也被打翻在地。

    「太弱了!」

    小刀覺得這些探子和塞外的敵人比起來,一個是大漢,一個是嬰兒。

    「他們大多是那些人家的家丁,見過血的沒幾人。」

    方五覺得這事兒現在才有趣,等葉落雪那裡拿到口供之後,那些權貴想必會大吃一驚吧。

    因為擔心方醒搞事,所以派家丁去觀察一二,這個不算是罪過吧?

    那些權貴正是如此想的。

    可他們卻錯估了朱瞻基的脾氣!

    重陽宴的君臣交鋒他一直在記著,然後藉著方醒來探親的機會發作出來。

    這是在告訴群臣:朕記仇,非常的記仇!

    皇帝記仇是常事,不記仇是傻事。

    而且朱瞻基想通過這麼一次行動來告訴群臣和士紳們:朕想什麼時候開始就什麼時候開始,這決定權是在朕的手中,誰也別想奪去!

    楊二看到了這一幕,作為涿州城裡的紅人,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在窺探著方醒,可沒想到居然會拿人,這說明什麼?

    他瞬間面如死灰!

    ……

    州衙裡,不少官吏都在嘀咕著楊二先前的交代,覺得這事兒真的是在冒險。

    到了此時,他們認為這是魯雲為了討好皇帝和方醒而自發採取的行動。

    為了上官的官帽子而冒險,這個怎麼看都有些傻啊!

    魯雲得知情況後有些惱火,然後叫人去找楊二來。

    可楊二一去不復返,而此時傳來方醒帶人在城中拿人的消息,魯雲什麼心思都放下了。

    「叫人去幫忙!去幫忙拿下那些探子!」

    魯雲的上官面紗瞬間被揭開,歇斯底里的讓人不敢相信這位就是往日崖岸高峻的知州大人。

    他已經扔了好幾個東西,茶杯、鎮紙、毛筆……

    那些官吏被他逼著操起各種武器,他訓話一番之後,就氣勢洶洶的往州衙外衝去。

    可還沒到門口,一群人就進了州衙,為首的卻是方醒。

    方醒看到這個場景就楞了一下,然後問道:「這是要……謀逆?」

    呯呯鐺鐺的一陣聲音後,這些官吏都是扔掉了『武器』,知道劫難來了。

    從方家那位親戚被曝光就是方醒後,州衙中的人都覺得知州魯雲怕是危險了。可這種清算多半會牽連,手腳不乾淨的也會被帶出來。

    等兩名家丁押著楊二進來後,所有的僥倖都消失了。

    方醒看著跪了一地的官吏,對沈石頭說道:「這個不關本伯的事,你自己處置,找葉落雪幫忙也行,我就找魯雲。」

    沈石頭苦著臉道:「興和伯,這些人該是都查院的人來處置吧?」

    「那就快馬請示陛下,我不管。」

    方醒不想插手這等事情,他丟下焦頭爛額的沈石頭,帶著家丁們去了後面。

    在看到方醒的那一刻,魯雲起身,然後說道:「下官並未對方家動手,興和伯,冤有頭,債有主……」

    「我喜歡牽連!」

    方醒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說道:「當年你坐視方家報官而不顧,這是瀆職。」

    魯雲心中一喜,低頭到:「是,下官瀆職。」

    方醒沉吟道:「本伯本想直接用貪腐拿下你,名正言順…….」

    魯雲噗通一聲就跪了,他現在只求不被流放,可他貪腐的數額卻不小,所以沒有僥倖。

    「伯爺,下官知道涿州那些權貴士紳的齷齪,只求平安度過,下官願辭職。」

    這是絕境下的叫喚,魯雲願意為此賭一把,賭方醒不會過河拆橋。

    「你以為這些消息很難嗎?」

    方醒突然覺得大明有眼光的官員真的不多,他感慨道:「弄那些士紳權貴,重要的不是證據,而是氣勢和決心啊!你連這個都不懂,還怎麼陞官?啊?」

    方醒起身走到魯雲的身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魯雲抬頭道:「伯爺,下官願意……」

    啪!

    方醒反手一巴掌抽過去,然後閃身避開血水。

    魯雲趴在地上,右臉漸漸腫起,半邊嘴唇也在膨脹著。

    「本伯就是來報復的,明白嗎?」

    方醒走到楊二的身前,微笑道:「楊二,本伯被流放到哪了?說說,說對了本伯饒你一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8 18:4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60章 膽大包天,拿人

    葉落雪進了州衙,見到跪了一地的官吏,就冷冷的道:「自己交代,從寬。守口如瓶,從嚴!」

    然後他就把這些人丟給了手下,自己一路到了後面。

    「你很有種!」

    葉落雪到時,方醒正在『誇讚』著楊二。

    「方家再怎麼著也是有些底蘊,知道要熬過去,你以為自己能瞞過一輩子?說吧,究竟是為了什麼。」

    葉落雪聽到這個問題有些猶豫。他覺得方醒已經把整件事陰謀化了,從他到達涿州時,他就在想著陰謀。

    楊二垂首到:「伯爺,小的那時候窮。」

    「窮?」

    方醒冷笑道:「青皮兼州衙的幫閒,你窮什麼?而且你還甘願跑腿,可見你野心勃勃,楊二,告訴本伯,究竟是為了什麼?」

    葉落雪身體一震,在猜測著方醒來涿州的目的。

    他一直在立功,一直在緊靠皇室,一直在不偏不倚,一直在幫扶著當今陛下……

    他從永樂年間一直忍到了宣德年!

    什麼不知道……

    他究竟知不知道涿州方家的境遇?

    如果不知道,那什麼都好說。

    可要是知道的話……

    這心胸真有山川之險啊!

    葉落雪認為方醒的目的就是為了方鴻漸報仇,尋找到當年坑了方鴻漸的那幫子人。

    方醒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也沒避諱的抽了楊二一耳光,說道:「你受我大伯的委託,帶著錢鈔和信件去了金陵,若是我父親真的倒霉了,那你藏匿了錢鈔,回來說謊也就罷了,可我父親只是丟了官職,你哪來的狗膽?!」

    葉落雪心中一驚,覺得這事有些不對。

    當年的方鴻漸可沒被判刑,審訊結束之後就丟了官,然後被趕回原籍吃老米飯。

    方鴻漸的死因最多的可能是因為方醒的科舉之路斷絕,這對於方鴻漸來說,幾乎是無法面對的難堪和悲傷。

    他甚至不敢和老家的人聯繫,就這麼鬱鬱而終。

    楊二抬頭,正色道:「伯爺,小的能得到什麼?」

    方醒一怔,隨即獰笑道:「你以為自己能在本伯的面前有說條件的餘地?來人!」

    「老爺!」

    方五進來了,葉落雪搖搖頭,知道這裡面怕是會有些陳年舊事的瓜葛。

    方鴻漸那時候可是吏部主事,不是阿貓阿狗。

    當年他丟官歸家,就說明他沒犯事,或是犯的事無足輕重。

    而楊二當年的舉動同樣疑點頗多,膽子大的沒邊了。

    方醒就坐在正堂外面,看著家丁們在院子裡給楊二用刑。

    葉落雪有些疑惑,就問道:「興和伯,您這邊隨便弄弄,楊二肯定撐不住……」

    方醒愜意的道:「當年家父的事疑點頗多,只是我一直忙碌著,再加上科學一出,我得謹慎些,免得被人說是藉機生事,這才忍到了今日。」

    「此事我和陛下交代過了,你無需多慮,至於楊二……」

    方醒笑了笑,白生生的牙齒閃爍著釉光:「這只是開始。」

    從朱棣去後他就在調查吏部,只是當年的事歷時太久,許多線索都斷了,只有些傳言。

    等他想仔細調查時,朱高熾卻不行了,於是他就一路忙碌到了現在,才有時間下來調查。

    至於方鴻中等人,他當時壓根就沒有親戚這個概念,巴不得所有的親戚都離的遠遠的才好,這才讓他們被欺壓至今。

    ……

    那個瘋子又在涿州搞事了!

    斥候不斷往來於京城和涿州之間,這是軍中的渠道,而涿州那邊不可能會有戰事……

    稍後就有書信來了,有當地士紳向京城的朋友求援,直說方醒在涿州又開始了到處抓人,知州魯雲被拿下了,州衙多人被扣留,整個涿州幾乎都癱瘓了,處於恐怖之中。

    京城頓時一驚,各處消息開始串聯,宮中的動向被人盯著,就等著皇帝給出一個明確的意思。

    膽大包天!

    皇宮中傳出來四個字,讓人找不到來由。

    知情人不願說,不知道的在胡說。

    「誰膽大包天?這是說那方醒呢!」

    「陛下這是……終於對他不滿了?可喜可賀啊!」

    外界的反應讓宮中的皇帝有些無語和憤怒,於是宮中再次傳出幾個字。

    拿人!

    這次伴隨著的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

    馬蹄聲轟隆,奔赴各方。

    很快,京城某幾家小權貴被拿下的消息就傳出來了,據說被錦衣衛的人拖死狗般的拖了出來後,還在喊著什麼『不是窺探興和伯行蹤,只是擔心家裡的田地會被動』之類的話。

    大家這才知道了方醒動手和皇帝拿人的緣由。

    一群蠢貨!

    這事瞬間成了笑柄,楊榮午飯後去散步時就聽到不少議論。

    可他卻沒有半點笑的意思。

    這是皇帝的反擊罷了,不管如何,當他覺得自己的威權受到了侵犯時,他就會做出反應。

    這就是雄主的雛形!

    轉過屋角,前面就是楊溥,楊榮的眼神一冷,隨即就微笑道:「天氣不錯。」

    今天的天氣確實是不錯,至少有太陽。

    楊溥拱手道:「大人的心情不錯。」

    楊榮微笑道:「是不錯,至少陛下沒有鋪開的意思。」

    楊溥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就轉身和他同行。

    「方醒先去了涿州,據說是尋親,那些人膽小,就派人去跟著,只是想看看方醒在弄什麼……」

    楊溥難掩鄙夷之色,說道:「草木皆兵,那些人不問可知,大多是沒腦子的,地位也不高,陛下拿他們祭旗,嚇唬是足夠了,只是有些人怕是會有些怨言……」

    楊榮贊同這個意見,他覺得皇帝太過強硬了些,缺乏手腕。

    不過對此他卻只能苦笑:「當今陛下乃是文皇帝一手教出來的,已經很克制了。」

    楊溥無奈點頭,如果是朱棣在,他不動手則以,一旦動手,那就是雷霆萬鈞,大家就自求多福吧。

    兩人不算盟友,也不算是朋友,所以交淺言深幾句之後,都換了輕鬆的話題。

    「.…陛下好像有意要尚書兼輔政學士…….」

    「此事不好說,至少只是個想法,動靜太大了,陛下也得深思,否則目前的人怎麼安置?早著呢!」

    腳步聲遠去,一陣冷風吹過,一朵乾枯的小花悄然落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8 18:44
第2161章 大人,你好狠

    吏部在上次被于謙打了一次臉之後,蹇義就發狠收拾了一次,很是揪出了一批貪腐的、瀆職的。

    然後吏部上下的風氣一緊,近期的效率大增,而且扯皮的事都少了許多。

    「是得要多收緊些啊!」

    蹇義站在值房外,看著外面井然有序,不禁對于謙的惡感去了些。

    他敞開房門散了一些炭火的『毒氣』,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提振一下精神。

    正在綿長的呼吸換氣時,前方來了一人。

    「大人該出來走動一番才是。」

    來人是左侍郎辛建,他笑眯眯的拱手道:「大人,那份名冊陛下無異議,我吏部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山東官吏被拿下不少,吏部商議了許久,蹇義本人連晚上睡覺都在推敲人選,前日把名冊送了進去,大家都還在忐忑著。

    對於吏部來說,皇帝接受,那就代表著信任。

    而皇帝要是打回來讓重做,那幾乎就可以準備請罪了。

    蹇義心中一鬆,面上卻不顯,只是和氣的道:「你近日也辛苦了,等事情了了,就歇息幾日吧。」

    辛建是他的得力助手,自然是要籠絡一番。

    辛建感激的道:「大人放心,下官卻是不累。」

    「你也漸漸老了,咱們都老了,如何不累?」

    看著辛建依舊滿頭烏髮,六十多歲的蹇義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老夫垂垂老矣,只是不忍見祖宗成法被人踐踏,這才留到如今,可終究不長久啊!以後還得要看你們的。」

    辛建年富力強,蹇義最近刻意培養他,就是想讓他接班。

    兩人進去,辛建在後面關上房門。

    炭火紅彤彤的,室內的溫度漸漸升高。

    「你有話要說?」

    蹇義何等的老辣,只是看了辛建的神色就看出他有心事,然後他告誡道:「越是這等時候,你就越要淡定,勤勉,但不可冒尖,慢慢來,吏部是大部,需要的是老成持重。」

    辛建感激的道:「大人厚愛,下官必定謹記心中,只是……下官……大人,下官當年……」

    「是誰?」

    蹇義有些惱火的問道。

    吏部涉及的是官帽,辛建的難言之隱多半就是這等事,如果涉及到買官賣官,蹇義真的會吐血。

    你一力看好的接班人,居然是個賣官鬻爵的傢伙,那對於一生嚴謹,晚年更是看重名聲的蹇義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辛建緩緩起身,束手而立,說道:「大人,興和伯的父親,當年的吏部主事方鴻漸……」

    蹇義閉上眼睛,他在回憶著當年自己那個下屬的事。

    是的,當年的方鴻漸就在蹇義的手下幹活。

    可沒想到的是,當年的老下屬的兒子卻壓了自己一頭,這個感覺幾乎讓人窒息。

    他想了許久,想到了方鴻漸當年因為一樁所謂的謀逆案而被拿下。

    那個案子……

    「本官記得那個案子後來查無實據,方鴻漸是被人舉報才被牽連進去,事後只是丟官,本官當時還覺得可惜……難道你……」

    蹇義做了多年的吏部尚書,見識過各色官員那些為了陞官而醜態百出的手段。

    他睜開眼睛,冷漠的盯著辛建。

    辛建苦笑道:「大人,當年下官一步走錯……」

    蹇義冷冷的問道:「是你舉報了方鴻漸?」

    辛建點頭,說道:「下官當時鬼迷心竅,事後懊悔不已,後來就匿名捐了薪俸給養濟院……」

    這等求同情的手段在蹇義的面前就是頑童的把戲,他冷笑道:「你捐了幾年?」

    辛建剛張嘴,蹇義就說道:「本官會去查!」

    辛建垂首握緊雙拳,低聲道:「一個月……」

    「無恥!」

    蹇義微微喘息著,他很憤怒,更有看錯人的痛苦和不甘。

    辛建懊惱的道:「大人,您可還記得當年的方鴻漸上衙後六神無主,下衙後偷偷摸摸的嗎?」

    蹇義想了想,確實是那麼一回事,他問道:「於是你就懷疑上他了?」

    辛建點點頭道:「下官沒法去查,也不能去查,於是就寫了份東西,叫人交了上去……」

    這不算是錯誤,只是有些不顧同僚之情的嫌疑,可於大義上有加分。

    蹇義想起了辛建這些年來的行事,就說道:「你……好自為之!」

    這是暫時備案了,只是後續卻要看是否會有人引出此事來,到時候蹇義自然會根據情況決定自己的立場。

    辛建拱手感謝,然後告退。

    出去之後,他看著藍天,被冷風吹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低下頭,知道自己的尚書之夢怕是破滅了。

    蹇義在這種事情上不會含糊,他不可能會推薦一個德行上有問題的人來接班,而是會推薦……

    他想到了右侍郎郭璡。

    不過郭璡沒什麼名氣,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官吏。

    這樣的人沒有威望,如何能掌握好大明的官帽子?

    他沒有後悔去找蹇義坦白當年的事,因為他更怕方醒的報復。

    他自認為當年的事天衣無縫,可就怕方醒較真,非要查個底朝天,然後去找錦衣衛翻當年的記錄,那麼有人舉報的事兒就瞞不住了。

    當年他是用左手寫的舉報書,可卻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紙張。

    他用的紙張乃是老家的紙,內行人能分辨出來。

    我當年真蠢啊!

    這也是他找蹇義坦白的原因,可蹇義的態度卻讓他失望了。

    方醒是吏部的大敵,我弄他爹,哪怕是以前弄的,可也該揚眉吐氣啊!

    可蹇義的原則性卻讓他的那一絲希望破滅了。

    人一旦失去了動力,那就會懶惰,並生出萬事不想掛心的頹廢來。

    所以辛建就有些頹廢了,公事敷衍一下,然後只是在值房裡發呆。

    他現在不怕方醒了,可仕途無望卻成了他的心病。

    直至右侍郎郭璡敲門,他這才端坐著,沉聲讓進來。

    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夢想。

    這是那些官場戰士的座右銘!

    門打開,郭璡走進來,見辛建嚴肅,就笑道:「方才大人叫了我去,說是辛大人你這邊身體不適?本官就想著來看看。」

    辛建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谷底,只覺得身體發虛,空蕩蕩的。

    這是想讓郭璡接手更多事務的意思!

    大人,你太狠,太急了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17:5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62章 辛建,你洗乾淨屁股了嗎?

    京城被拿了不少人,朱高煦一聽就憋不住了,馬上就進宮去找朱瞻基的麻煩。

    他最近在家裡已經要憋瘋了,整日操練兒子。

    城裡無法操練戰法,他就帶著侍衛和一群兒子去城外操練。

    御史一直在盯著他,見狀當然會跟著,就想等著看到踐踏民田後去彈劾。

    可朱高煦帶著一群人就在聚寶山衛裡操練。

    是的,這貨現在變聰明了。

    聚寶山衛抽調了一個千戶所進皇城輪值,地方就有了空餘,容納他一家子操練綽綽有餘。

    有御史不甘心,覺得朱高煦有謀逆的嫌疑,於是就想潛入進去,結果被巡查的軍士抓到,直接拷打問話,讓劉觀大發雷霆,怒不可遏。

    都查院……至少劉觀和方醒是盟友了,盟友去查盟友,這不是在窩裡鬥嗎?

    劉觀已經回來了,皇帝誇讚有加,還賞賜了不少東西。

    這個佞臣!

    劉觀原本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就不好,大抵是貪鄙。

    等他轉到皇帝那邊之後,頓時貪鄙就變成了奸猾,人品馬上跌無可跌。

    都查院要是被皇帝徹底掌控住了,那對於群臣來說還真是個災難。

    到時候皇帝看誰不順眼,一個暗示下去,自然有御史撲上來撕咬。

    所以當朱高煦罵罵咧咧的從宮中出來時,那些御史就當做不知道,沒誰想著去上一份彈章。

    「拖拖拖!整日就知道精打細算,這那像是皇帝,純屬商販!」

    滿天下大概就只有朱高煦敢這麼罵皇帝了,他出了皇城,那些守門的軍士就假裝沒聽到他剛才的叫罵,只希望這位瘟神早些離開。

    「興和伯回來了!」

    有人在遠處喊了一嗓子,朱高煦就罵道:「那個畜生,和皇帝一起騙本王,他在哪?」

    有侍衛過去問了,回來說道:「殿下,興和伯回家了。」

    臥槽!

    朱高煦臉上的橫肉都糾結在了一起,罵道:「這是怕遇到本王嗎?走,去他家!」

    守門的軍士一聽就樂了,都喊道:「殿下快去,好歹趁著興和伯不知道消息抓住他。」

    聚寶山衛入城值守,和原先的皇城宿衛們自然有些隔閡,所以能看一下方醒的熱鬧,這些人自然會極力鼓吹。

    而就在此時,一份奏章悄無聲息的進了皇城,到了朱瞻基的手中。

    他看了奏章,說道:「興和伯此行倒是有趣,不過卻打亂了朕的一些部署。無礙,是好事。」

    ……

    「爹!」

    方醒歸來,張淑慧帶著孩子們在內院等候,等看到方醒時,無憂就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

    結果衝到一半時,她又止步,看著被方醒牽著的女孩,委屈的道:「爹……」

    這聲爹裡包含著委屈,讓方醒也是暗自好笑。

    而已經提前接到消息的張淑慧等人就迎了過來,稀罕著。

    「這是珠珠吧,你們看這小臉圓圓的,看著就可親啊!」

    這是方家的親戚多年後的第一次上門,所以很是珍重,連莫愁都帶著孩子來了。

    珠珠在路上就被方醒教過,只是有些羞怯,就低著頭叫人。

    等一一認識了,張淑慧叫人帶珠珠去洗澡換衣服,無憂卻沒了嫉妒,只是好奇。

    「是你妹妹,以後你就得記住了,涿州那邊還有親戚,最親的。」

    方醒牽著她在院子裡轉圈,說著涿州親戚家的事。

    小孩子總是好奇的,但好奇心卻不持久。

    等珠珠出來後,無憂就被叫去陪伴,方醒這才有時間去找黃鐘。

    「居然是他?」

    黃鐘有些驚訝,唏噓道:「他在吏部算是有口碑的,以後必定是蹇義的接班人,可這麼一下…….伯爺,可確定當年老大人是想續絃嗎?」

    方醒洗了澡,端著一杯熱茶在喝。聞言他說道:「那個楊二…….我不殺他,但他的後半生必定生不如死。他當時交代了,家父當年想找個續絃,然後看中了一個女人,是……私下的,然後兩人都有些顧慮,於是神思不屬……」

    私下的……

    這個算是小丑聞,不過想到方鴻漸當年鰥了許久,此事最多就是被人詬病為不知禮,可卻無損他的官職。

    「那個逆案最後被查證為虛,家父當年莫名其妙的被捲了進去,莫名其妙的又被放了出來,官職卻沒了。」

    方醒含笑問道:「知道是誰接替了家父嗎?」

    黃鐘的心中有一個猜測,卻覺得有些荒謬。

    「難道是……辛建?」

    「很奇怪嗎?」

    方醒笑了笑,沒有一點兒仇視的意思,說道:「官場傾軋,用誣告的手段,這並不算罕見吧?」

    他說的輕鬆,可黃鐘卻感到冷颼颼的。

    誣告是不罕見,可誣告導致方鴻漸鬱鬱而終,方醒差點一病而去,方家被欺壓多年……

    辛建,你洗乾淨屁股了嗎?

    黃鐘莫名想起了上次方醒說的那話:讓他洗乾淨屁股,等著坐牢吧。

    「伯爺,蹇義那邊如何?若是證據不足,蹇義怕是會硬頂著,到時候傳出去又是一場風波啊!畢竟……多事之秋……」

    方醒現在是朱瞻基的第一心腹和重臣,許多事都讓他去辦。

    可他同樣是不少人的眼中釘,黃鐘敢擔保,方醒若是出事了,不說別的地方,就北平城裡,估摸著最少得有幾百家人在歡呼。

    方醒放下茶杯,微笑道:「我為何要去找蹇義?」

    黃鐘一怔,旋即驚呼道:「伯爺,您準備算作是私仇?」

    這個…….如果方醒當真這麼打算的話,黃鐘覺得辛建還是馬上逃命最好。

    方醒點點頭,說道:「家父被誣告病故,這是殺父之仇,我在理,誰敢攔我?」

    想起漢代那些為父報仇都能免罪的事蹟,黃鐘覺得這種風氣不好。

    可方醒的眼中又泛起了他熟悉的煞氣,他只得苦笑道:「伯爺,此事還得先和陛下通個氣吧。」

    「這是自然。」

    方醒說道:「奏章已經進宮了,辛建人品卑劣,陛下不會用他,蹇義之後,當是另外的人接班,而辛建……」

    「方醒!」

    這時外面一聲大喊傳來,方醒無奈的道:「是漢王來了,他是憋壞了,得找事做。」

    「殿下來了。」

    外面的家丁喊了一聲,方醒起身和黃鐘一起迎了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17:5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63章 陛下英明

    朱高煦見到方醒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拳就照著他的肩頭捶去。

    按照朱瞻基的手勁,方醒挨上那麼一拳,少說半個月左臂就別想動彈,這還得是找到好郎中才行。

    「噗!」

    方醒沒來得及躲開,可側面來了一隻手,抓住了朱高煦的手腕,然後朱高煦反手就一拳。

    沉悶的著肉聲中,辛老七竟用肩頭硬扛了朱高煦的一拳。

    朱高煦見到是他,就怒道:「我自然有分寸,擋什麼擋?」

    辛老七沒說話,眼神有些冷。

    他可不會管什麼漢王趙王的,再敢衝著方醒動手,他就不會客氣。

    朱高煦沒注意他的眼神,皺眉問道:「剛才沒收力,肩膀還能動嗎?」

    「能。」

    辛老七揮動了一下左臂,絲毫沒有問題。

    「卸力了?那麼快,不錯不錯。」

    朱高煦對辛老七的武力讚不絕口,居然忘記了自己來方家的初衷,最後竟然想和辛老七去切磋一番。

    可方醒擔心辛老七的肩膀,就主動挑事。

    「殿下找我何事?」

    然後就是一次狂噴。

    「你別怕,我經常過來。」

    就在書房的後面,無憂帶著有些緊張的珠珠躲在那裡,鬼頭鬼腦的窺看著前方。

    「.…你和皇帝在弄什麼鬼?海外海外,再不去就被人給佔了!」

    「早著呢殿下。」

    「早個屁!老子等不了死了咋辦?」

    「聽您說話的中氣,您最少還能再活三十年,而您至少能在五年之內出海,舉家出海。」

    「你說的?」

    「我說的。」

    「本王還能活三十年?」

    「肯定,估摸著不止。」

    「本王帶了鼉龍肉乾,拿好酒來。」

    「.…」

    前面的咆哮聲消失了,無憂看到珠珠有些怕,就拍著胸脯道:「別怕,那是漢王殿下,就是凶,可從不打人。」

    天可憐見,那些被朱高煦暴打過的人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小刀就坐在屋頂上,聽著兩個女娃在嘀咕。

    「七哥,真沒事?」

    辛老七木然的在書房外站著,方五擔心,就問了問。

    辛老七搖搖頭,說道:「我近幾年總是覺得能更好些,更快些,只是沒找到那個契機,剛才漢王殿下一拳打來,我想到了些什麼,身體也突破了,只是卻沒躲。」

    方五傻眼了,問道:「七哥,那你為何沒躲?」

    辛老七皺著眉,理所當然的道:「我覺得不用躲,就沒躲。」

    方五無語看天,只覺得和辛老七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七哥,那……要是刀呢?」

    「刀?」

    辛老七猛地一個矮身,彷彿是避開了一把衝著他肩部砍來的長刀。

    方五隻覺得眼前一花,接著一隻手就抓住了他的咽喉。

    只需一用力,他就會呼吸斷絕,然後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幾乎沒能做出有效反應就被制住了。

    辛老七鬆開手,然後想了想,說道:「可以矮身躲,並反擊。也可以後倒,腳踢,然後反手起身反擊……你來,對,拿刀也行……」

    外面辛老七有了感悟,正在拿苦不堪言的方五做試驗品,裡面的朱高煦也在問著海外的事。

    「.…洪保,現在我們都在等著洪保。」

    稍後酒送來了,方醒卻不願吃鼉龍肉乾,只是弄了乾果來。

    「洪保……」朱高煦皺眉道:「洪保和分封海外有什麼關係?」

    「泰西!」

    方醒指指牆壁上的地圖說道:「泰西人……你想想法蘭克使者的貪婪,泰西有不少國家,他們都想著到海外去尋找財富,若是沒打聽好他們的底細,遠處不能分封。」

    朱高煦雖然不算是聰明,可對這些卻很敏感,他問道:「泰西人難道還敢對大明有野心?」

    方醒搖搖頭道:「這誰都不知道,不過法蘭克使團給我的印象是野心,以及野性。他們就是叢林中的野獸,大明必須要防備被他們咬一口。」

    朱高煦明白了,他臉上的橫肉,特別是嘴角的橫肉都聚在了一起,顯得格外冷酷。

    「那些雜種敢來?」

    方醒點點頭,認真的道:「只要被他們找到航線,他們就敢來。」

    朱高煦看著地圖,肉迷的前方是一片空白,或是留白,而泰西很遠,肉迷還得過去。

    「左邊。」

    朱高煦指著天方和木骨都束的左邊說道:「究竟有多遠?那邊是通往何處?他們說是通往地獄……」

    「可能是地獄。」

    方醒想了想,說道:「也有可能是神仙居所。」

    朱高煦悠然神往的道:「方醒,本王去看看泰西如何?」

    方醒一頭黑線的道:「殿下,那邊……據說很臭。」

    朱高煦一聽就有了興趣,沒幾下就灌暈了方醒,誘導著問了泰西的事。

    「.……臭不可聞!都是野獸……」

    「野獸多了好啊!不缺糧食。」

    朱高煦自覺泰西是個叢林,正是自己的發揮之地,就丟下方醒,再次進宮去找朱瞻基,想把封地換到那邊去。

    朱瞻基當然是忽悠過去,只說泰西那邊太危險,去了不一定能回來。

    等忽悠走了朱高煦,朱瞻基無奈的道:「漢王叔迫不及待,只想……只有……趙王上了奏章,說是一切由朕做主,兩個皇叔,一個膽大包天,一個膽小如鼠,朕該如何是好?」

    封地可不是玩笑,要是弄的民不聊生,以後百姓對海外就會裹足不前,再多的宣傳也抵不過一次壞消息的打擊。

    ……

    百姓以為皇帝吃的都是肉,沒有米飯或是大餅,菜蔬也不會有,從早到晚吃的都是肉,各種肉。

    於是他們認為皇帝肯定是沒有什麼煩惱。

    可皇帝的煩惱比普通人多,更複雜和令人頭痛。

    「辛建如何?」

    俞佳說道:「辛建和蹇大人說了話,然後蹇大人就令右侍郎郭璡接了他的不少事務,吏部已經開始議論了,都說蹇大人覺得辛建不靠譜,還是郭璡好些,可以培養。」

    「誰洩露的?」

    瞬間朱瞻基的臉上就冷若冰霜,殺機絲毫不加隱瞞。

    俞佳一個哆嗦,解釋道:「陛下,他們說是辛建去找了蹇大人說話,然後才有了這番變故。」

    朱瞻基這才釋然,他冷冷的道:「興和伯怎麼說?」

    俞佳尷尬的道:「興和伯喝多了,說是陛下英明。」

    朱瞻基面色古怪的道:「他不會說朕英明,你們……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俞佳不敢再隱瞞,就苦著臉道:「興和伯說……讓那傢伙放心,不會給他找麻煩,還能讓人怕。」

    「噗!」

    朱瞻基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俞佳趕緊送上毛巾,然後也不叫人,親自把地上的茶水給搽乾淨了。

    「真是……」

    朱瞻基有些無奈的道:「才回家就喝酒,他不是中午從不喝酒的嗎?」

    俞佳直起腰說道:「陛下,漢王殿下去了,還拎了些鼉龍肉乾。」

    朱瞻基又問了一些事,最後面色漸漸冷淡,說道:「人心難測,似忠實奸,朕會看著,看著他們一一現形!」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17:5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64章 這世界的惡意

    辛建手頭上最重要的權利被收走了大半,他的心也被收走了大半,心喪若死。

    郭璡卻有些驚慌失措,他不知道蹇義為何突然冷落了辛建,並剝奪了辛建的不少權利到自己的手中。

    他不是不喜歡權柄,可他更怕辛建哪日重新翻身之後的瘋狂報復。

    別懷疑,當你的上司被處置,而你恰好接手了他的權利,那麼你最好祈禱他一輩子無法翻身。否則等他歸來後,你最好換一個部門,因為那個陰影永遠都會在他的腦海中,他會尋找機會把陰影清除掉。

    這個陰影可以理解為對地位的威脅,或是恥辱!

    而雪恥的最好辦法就是收拾你!

    面對郭璡的惶然,辛建只是微笑,一直微笑。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錦衣衛那邊會主動去追查當年的事。

    ……

    這個世界往往會在你最擔心的地方給你一下,滿滿的都是惡意。

    瀋陽悄然來到了方家莊。

    「你不該來。」

    天色不早了,方醒看著兩個小女娃玩耍,心情愉悅了半天,然後就被瀋陽打破了心境。

    瀋陽沒帶東西,但方醒相信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腦子裡,所以他搶先說道:「是當年的事吧?是發現了辛建的什麼蛛絲馬跡?」

    瀋陽點頭,方醒拒絕道:「不必了,辛建的事,不值當你弄這麼一趟,這對以後不好。」

    「興和伯,下官……」

    「沒什麼下官。」

    方醒不渝的道:「你是陛下的人,今日你來,這就是出私活,多了不好。」

    「那辛建……」

    方醒伸手再次阻止了他,淡然道:「方某真要弄一個人,難道還需要這些東西嗎?」

    ……

    辛建不知道方醒是否發現了不對。從方醒嶄露頭角開始,他就在擔心著。

    可時光流逝,十餘年過去了,方鴻漸的屍骨早寒,方醒越發的顯赫了,辛建就越來越放心。

    直至方醒突然去了涿州,突然在涿州抓了楊二,他才重新把那個擔憂翻了出來。

    楊二他知道,在方醒開始嶄露頭角之後,他就派人去涿州查過,知道楊二在當年的手腳。

    方醒不會無的放矢!

    辛建很果斷,他馬上向蹇義報備,寧可丟掉陞官的可能,只求保命。

    「保命啊!」

    馬上要晚飯了,辛建有些尿急,就去了茅廁。

    辛建家的茅廁比百姓家的自然要好一些,可夏天那味道依舊能熏人一個觔斗。

    所以他只願意在冬天上茅廁,夏天就是夜壺和馬桶。

    推開小門,一股子臭味就衝進了鼻子裡。

    辛建微微皺眉,進去開始解開腰帶。

    稀稀拉拉的水聲迴蕩在茅廁中,辛建最後渾身一個哆嗦,然後抖一抖,準備收起傢伙事。

    就在此時,他只覺得身後被人推了一把,然後身體就往前撲倒。

    「救命!」

    短促的呼叫之後,辛建全身緊繃,然後張開了雙臂,居然撲在了兩塊木板上。

    這時候用料紮實、施工實在的好處就出來了。

    普通百姓家的茅廁,木板就直接擱在糞坑的前後,人蹲在上面,不注意會有些搖晃。

    可辛建家的木板卻是一頭紮進了牆壁裡,這樣就算是再晃蕩,木板也不會跌落。

    辛建就這樣架在搖晃的木板上,他的雙腳已經掉了下去,就憑著雙手架在木板上。

    掉進糞坑的恐懼支撐著他爆發出了潛力,他不但撐住了自己的身體,而且還有餘力仰頭呼喊著。

    「救命啊……」

    茅房離大門有些距離,門房正在小爐子上煮著羊雜小火鍋,等不及的他不時抿一口有錢人們不屑喝的烈酒,然後嘆息一聲後,就聽到了辛建的呼叫聲。

    等他把辛建從茅坑裡救出來之後,整個辛家都被驚動了。

    「夫君,可是驚到了?」

    辛建的妻兒圍在他的身邊,看到他面如死灰,就以為他是被嚇住了,想去找郎中。

    可辛建只是搖頭,就在他的妻兒歡喜的時候,他卻看著虛空,喃喃的道:「是他,一定是他!」

    「夫君,是誰?」

    辛建可是吏部左侍郎,大家一致公認的未來的吏部尚書,居然有人敢對他下手,頓時一家人都沸騰了。

    辛建搖搖頭,面色慘淡的道:「叫人盯著家中,巡查,晚間要巡查!」

    家人追問是誰,辛建只是搖頭,然後執意讓人去巡夜。

    可辛家卻沒有家丁護院,於是僕役和丫鬟都被安排輪值,頓時怨聲載道。

    當晚辛建輾轉難眠,只是在凌晨時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做了噩夢。

    當他頂著兩個黑眼圈到了吏部時,發現有人在身後對自己指指點點的。

    我雖然失勢了,可好歹還是左侍郎吧?

    辛建大怒,回身冷眼掃過,在那些人紛紛低頭時,卻發現他們的目光是在自己的背後。

    他進了值房,反手在背上摸了一下,就摸下來一張紙條。

    小人!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嚴厲的指控,而且在辛建不知不覺中就貼在了他的背上。

    如果這人要殺我……我能躲得過嗎?

    瞬間冷汗爬滿了辛建的脊背。

    他看看值房的房門,然後身體猛地彈起來,跑到了窗戶邊。

    他打開窗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伸頭出去,只是靠在窗戶邊躲著,緊張的等待著。

    他等了許久,窗外也沒有跳進一個持刀大漢。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辛建幾乎渾身癱軟,他用力的靠在牆壁上,這才維持不倒,然後問道:「誰?」

    這聲音嘶啞,帶著痰音,彷彿是七八十歲的老頭。

    辛建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門外的人大抵也是,所以緩了緩才遲疑出聲:「辛大人?」

    是郭璡!

    辛建只覺得身體發軟,他緩緩過去開了門,然後努力擠出嚴肅的模樣問道:「郭大人何事?」

    室內因為開了窗戶的緣故,光線極好,所以郭璡一下就看到了辛建那蒼白的臉色。

    「辛大人這是……病了?」

    早上辛建頂著一雙大眼袋和黑眼圈來上衙,早就被那些八卦黨們給分析出了幾十種可能性,其中就包括『肯定是掉茅坑了』。

    「沒有,只是昨晚沒睡好。」

    「那還得要多注意啊!本官認識一個郎中,他有個方子,吃了之後睡的極為香甜,什麼都鬧不醒……」

    「那多半是騙子吧?」

    「不,他就在本官家的巷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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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