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564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2 18:3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35章 信號,壓制


    「皇祖母,要喝酒。」

    面對著孫女的撒嬌,太后竟有些抵擋不住的意思。

    她笑著讓人拿了淡酒來,給兩個孩子一人約一筷子頭的量。

    「好了,再多也沒了。」

    胡善祥沒轍,只能含笑看著。

    孫氏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可她的女兒現在和玉米差不多,都是吃貨,除去玩耍哭鬧,什麼都不會。

    沒用啊!

    孫氏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肚子,心中卻想起了某位御醫的話。

    「娘娘,肯定是殿下,若是錯了,臣願意千刀萬剮。」

    是啊!只要是個男娃,她現在的蟄伏就會變得有意義。

    她抬起頭,微笑道:「孩子就該歡喜些,若是弄些果酒倒是不傷身。」

    胡善祥和善的笑道:「正是,母后叫人拿的就是果酒。」

    孫氏微笑道:「可惜月兒小了些,不然倒是可以和端端作伴。」

    胡善祥一怔,然後親切的回應道:「過幾年就好了,到時候讓端端帶著妹妹玩。」

    孫氏歡喜的道:「好啊!娘娘,到時候……」

    這皇后還是善……不,還是傻啊!

    太後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瞬息就分析出了兩人的想法。

    胡善祥是從大局出發,想搞好後宮的關係。

    而孫氏則是打蛇順著桿子爬,或是有棗沒棗打一桿,總之先佔據個說法。

    一個蠢,一個心思多。

    這時李斌再次進來,走到她的身邊後低聲道:「娘娘,陛下讓興和伯調動聚寶山衛,從今夜起入皇城輪值,興和伯已經出宮了。」

    太后看了正在和端端說悄悄話的無憂一眼,說道:「如此本宮晚上就能安枕了。」

    她看了李斌一眼,眼中的深意讓李斌瞬間領悟,然後低聲道:「娘娘放心,奴婢馬上叫人去。」

    太后點點頭,見端端和無憂正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喝道:「你們倆作妖呢!還不回來!」

    兩個孩子不情不願的被捉了回來,引得大家一陣歡笑。

    方醒沒有歡笑,他站在皇城外等待著。

    三枚煙火已經一路傳遞了信號出去,他在等著給朱瞻基掙面子。

    朱瞻基今天算是有預謀,杜謙事先知情,安綸不知情,卻被安排等候抓人……

    還有誰?

    方醒想了想今天眾臣的神色,夏元吉他覺得應該不知道,那就是個技術官員。

    一個個官員的神色走馬燈似的在他的腦海裡閃過,最後定格在楊榮和楊士奇的身上。

    這兩人後面一直在悶著,楊士奇甚至在逐一看著那些出班的官員,這大概就是記錄,然後回頭一一收拾。

    至於楊榮,那是個狠角色,方醒相信若不是自己突然出頭的話,楊榮也會打斷那些人的表演,然後一一呵斥。

    可……

    一個念頭在方醒的腦海中閃過,最後消散。

    聚寶山衛進城了!

    每次他們進城就代表著一個信號:有人在挑戰皇室!

    所以當看到操著整齊的整列,疾步入城的聚寶山衛時,那些百姓不禁憂心忡忡的看著皇城方向。

    好好的日子不過,難道是誰要弄幺蛾子呢?

    聚寶山衛迅速進了皇城,方醒交代了事情,然後帶著家丁在皇城外等候閨女。

    「爹!」

    蹲在牆根邊上發呆的方醒聽到聲音就起身,然後無憂就歡喜的跑了過來,身後的兩個嬤嬤對方醒點點頭,然後福身進去。

    方醒抱起無憂,然後就微怒,問了秦嬤嬤,「無憂喝酒了?」

    秦嬤嬤笑道:「是小姐和公主一起向太后娘娘求的酒,一人就潤潤唇。」

    方醒面色稍霽,無憂卻興奮的道:「爹,酒好喝!」

    方醒看著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就皺眉道:「酒不好喝,喝了難受。」

    「好喝!」

    「不好喝!」

    父女倆在糾結著,直至方醒把無憂抱進馬車,放下車裡,說道:「回家讓你娘收拾你。」

    ……

    到了城中,無憂的興致很高,非要出來。

    方醒也不顧忌什麼,就抱著她坐在馬前,然後一路給她說著街上的好玩地方。

    買了一包炒花生米給閨女捧著吃,方醒聽到了有人在說著太后的事,不禁大怒。

    宮中的事可以八卦,但是把太后也八卦進來,這是方醒所不能容忍的。

    一個帶著帽子的白臉男子在和一個賣草鞋的老頭吹牛,言辭鑿鑿的模樣,讓人發噱。

    「太后她老人家都怕啊!你說現在的臣子,和那個什麼…前唐的太監差不多吧?都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裡的,不高興就換一個皇帝,然後自己作威作福……」

    賣草鞋的老漢有些被嚇到了,他一把拎起自己的擔子,看著左右說道:「小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不知道啊!」

    他轉身就跑,白臉男子轉身一圈,見大家都畏縮的後退,就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他就看到了方醒父女。

    「爹,娘娘才不怕他們呢!先前娘娘還說誰不聽話就收拾他。」

    白臉男子已經認出了無憂,他心中暗罵自己一聲蠢笨,然後堆笑著點點頭,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無憂惱怒的看著他,極力扭頭說道:「爹,他撒謊!」

    尼瑪!還有什麼比一個出來散播消息的太監被知情者遇到更悲劇的事情嗎?

    而他們散播消息的手段之業餘,也讓人噴血。

    「嗯,他撒謊,回頭爹叫人收拾他。」

    方醒不好破壞太后的計畫,只能忽悠著漸漸倦意上來的閨女,然後回家。

    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方醒覺得太后是在幫襯朱瞻基,給群臣壓力的意思。

    連太后都覺得睡不安穩了,你們是什麼?

    前唐的太監可沒啥好名聲,都是該千刀萬剮的貨。

    說實話,朱元璋禁止太監干預政事,大概也是被晚唐的那些太監給嚇到了,生怕自己的子孫淪為太監手中的豬狗,所以對待太監嚴酷異常,打死勿論。

    等到家後,方醒發現無憂已經睡著了,就抱著她進了後院。

    後院裡,土豆和平安正在帶著兩條大狗玩,邊上是歡歡在學習。

    張淑慧她們坐在屋簷下,看著孩子們玩鬧。

    「睡著了?」

    見方醒小心翼翼的抱著無憂進來,三個孩子都停止了玩鬧,兩條大狗都只是在方醒的身邊轉圈,沒叫喚。

    「這丫頭和端端喝了些果子酒,不多,睡一覺就好了。」

    把閨女安置好,方醒出來就哄走了三個兒子。

    「去莊上玩,和那些孩子一起玩耍。」

    於是土豆帶著他們,還有兩條大狗就跑了。

    「陛下今日發怒,太后配合,群臣已經俯首。」

    方醒簡單的說了今日重陽宴的經過,最後隱晦的提及了太后讓人在外面散播消息的事。

    「老爺,這可是多事之秋啊!」

    莫愁最喜歡的就是安穩,任何不安定因素都會讓她覺得不安。

    「怕什麼!」

    小白卻滿不在乎的道:「有少爺在呢,那些人哪敢來惹事。」

    張淑慧含笑看著方醒,說道:「咱們家不惹事,可也不怕別人找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2 18:32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36章 誰的戲台

    重陽宴結束了。

    一盆盆的菊花散亂在那裡,皇帝拂袖而去。

    群臣面面相覷,卻不肯散去。

    黃淮面色慘白的回身,拱手道:「諸位散了吧。」

    他步履蹣跚的當先在菊花叢中緩緩走過。

    黃色的菊花映襯著人臉,竟顯得格外的純淨。

    無數雙鞋子踩在散落在地上的菊花上,花瓣漸漸被碾壓成泥,和鞋底的污泥混合在一起,再也看不到本來顏色。

    張輔從容轉身,孟瑛等人圍攏過來,沉默著。

    文官在一邊,勳戚在一邊,涇渭分明。

    雙方幾乎是並肩而行。

    楊榮面帶微笑,看著右邊的張輔說道:「英國公,今日悍然一擊,激盪風雷啊!」

    這話很難辨別出褒貶,哪怕兩人算是一個陣營的,卻因為文武之別而陌路。

    張輔點點頭,沉聲道:「逼迫陛下,還叫囂著武人跋扈,張某今日才知道賊喊捉賊是個什麼道理,往後定然仔細看著……興和伯敢動手,武勳……」

    他回頭看了看,孟瑛第一個響應,他斜睨著文官們說道:「打就是了!」

    「打!興和伯敢動手,咱們可不差!」

    武勳們人人激奮,甚至連勳戚們都有些躍躍欲試,看向文官的眼神中有些危險的味道。

    今日皇帝拋出題目,文官們照此施壓。如果說劉觀是盾牌,那麼皇帝的那一番話就是尖刀,刺的群臣心疼。

    而後方醒直接動手……那絕非是故意,而是在告誡群臣。

    皇帝手握軍隊,你們想要幹什麼?

    是的,皇帝領悟了這一層意思,馬上下令讓聚寶山衛入皇城輪值。

    這只是個信號,卻讓群臣不安。

    所以他們偃旗息鼓了,除去曹剛那個帶著私人恩怨的蠢貨之外,無人出聲。

    皇帝都準備掀桌子了,再鬧騰有什麼好處?

    只會讓局面僵住,再難挽回。

    雙方互不相讓的從大門出去,一聲哎喲之後,楊榮回頭一看,就看到夏元吉倒在門檻後面。

    「踢錯了!對不住了啊夏大人。」

    一個武勳尷尬的過去扶起夏元吉,還辯解道:「看到是您之後,我這邊都收力了,不然少說得少一個腰子……」

    夏元吉本來是怒不可遏,聽到這話後變為哭笑不得。

    他回頭看看身後的胡濙,胡濙拱拱手,淡然的道:「是衝著本官來的,夏大人代人受過,此事胡某記下了。」

    那武勳更尷尬了,他看看胡濙的身後,頓時夏元吉和胡濙都不淡定了。

    不是為了這人那不靠譜的拳腳功夫,而是為了身後的那人。

    「想打本官?」

    「打!」

    「哎喲!張本老賊,你上次拖了老子的……啊!」

    ……

    張本和人鬥毆了,而且還戰而勝之。

    一路嘈雜著的文武百官們到了承天門時,就看到了扛著火槍在城牆上巡查的軍士。

    「好快!」

    這是皇帝的警告,明晃晃的警告。

    朕要繼續弄士紳,你們站哪邊?

    「這是誘餌。」

    回到值房後,今日一直沒說話的金幼孜說出了自己的推算。

    「陛下前段時日看似軟和了許多,大家都以為這是焦頭爛額了,所以藉著機會想把那事弄下去……」

    金幼孜瞥了楊溥一眼,微微搖頭,覺得這人讓人看不透。

    「可今日你們都看到了,陛下卻是藉著這個機會一掃前段時日的紛爭,以後誰敢再說停了此事?」

    這是皇帝蓄謀已久的一次行動,杜謙先立場不明的捅一下,隨後群臣進攻……

    楊溥冷笑道:「心中無愧,怕什麼?」

    金幼孜一怔,就偏過頭去,然後看到黃淮在喝水沉思,就說道:「黃大人,今日您也有些衝動了。」

    「夠了!」

    楊榮揉著額頭,面對著金幼孜的不滿說道:「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裝什麼裝?」

    楊士奇今天同樣沒說話,他面帶怒色道:「都想表態,都想做好人,可這置陛下於何地?還要不要臉!」

    ……

    「不要臉!」

    解縉不屑的道:「陛下革新之心何等的堅定,逼宮有屁用!」

    他難得罵了句粗口,然後才想起解禎亮也在,就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分析道:「德華你也夠蠢,他們這是在作態,給外人看的,這都不明白,老夫真擔心你哪日被人給坑了。」

    方醒無奈的說道:「解先生,我早就發現了,不然哪會動手啊!」

    黃鐘覺得解縉越發的沉迷於智慧之中,就忍笑說道:「陛下因勢利導,實際上是君臣默契。」

    解縉覺得方醒不肯配合,就有些惱了。

    老小孩老小孩,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方醒急忙表示自己蠢笨如豬,離了他就寸步難行。

    解禎亮也無奈的誇了自己老爹幾句,解縉這才面色稍霽,然後分析道:「這是局,陛下出了題目讓百官選,他們最後選了假惺惺,不,他們是選了立牌坊,陛下卻借勢揚帆……小黃說說。」

    解縉的小得意讓人失笑,黃鐘也微笑著說道:「原來是君臣默契,可陛下卻不肯見好收手,一下就坑了他們一下,所以他們現在應當是在咬牙切齒吧。」

    方醒舒坦的道:「這才是帝王啊!英國公那邊的奏章恰到好處,陛下拿著這份奏章,可以引而不發,可以加點料,許多人要頭痛了。」

    張輔的突然出手算是個意外,方醒覺得應當和朱瞻基沒關係。

    「英國公是有了兒子,覺得有了奔頭,這才肯下場呢!」

    解縉的話帶著譏諷,卻最接近事情的真相。

    「他……很可憐。」

    方醒嘆息一聲,起身道:「那不是妥協,而是無奈,家族就像是一根繩,牢牢地綁住了他的腳,讓他無法前行,無法自主。」

    黃鐘面色古怪的說道:「前段時日……英國公三兄弟吵了一次,據說都動手了,大車和小車鼻青臉腫的出來,在府門外還叫罵了一陣,說是英國公沒有人味……」

    「斷絕關係了?」

    方醒微笑著問道,唇角微微翹起,顯得有些譏誚。

    黃鐘搖搖頭,說道:「第三日那兩家的夫人就帶著禮物去了英國公府,據說出來時笑的跟吃了蜜糖似的。」

    解縉斷然道:「這便是市儈,用在了兄弟身上,至為可悲,可嘆!」

    方醒看著解縉的腦後,這次沒有什麼智慧之光的幻覺。他低聲道:「武人終究是要吃肉的,而能給他們肉吃的,唯有陛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2 18:32
第2137章 友誼之手

    撒馬爾罕已經成型了。

    一座城市重新聳立在荒野上,就像是一盞明燈,吸引著各種飛蛾撲過來。

    「他們願意降服於我?」

    華麗的宮殿中,篾兒干坐在鑲嵌著寶石的寶座上,冷冷的看著下面跪著的使者。

    使者抬頭道:「是的王,所有的殿下都在等著您派出將軍去統帥他們的軍隊,他們已經臣服了。」

    「是嗎?」

    「是的,王。」

    篾兒干稱王之後,氣勢越發的凌厲了。

    王者之氣有多種,有渾然天成的王道氣息,有舉手投足懾人心魄的霸道氣息……

    凌厲,卻不知道為何。

    篾兒干維持著筆挺的坐姿,冷笑道:「他們若是稱臣,自然會親自前來臣服,如此看來,他們還是心存僥倖,以為我只能坐視嗎?」

    有文官說道:「王,他們在觀望,只要大軍壓境,他們自然會屈服。」

    「是的,他們只是可恥的田鼠,站在豐收前的田地裡眺望,然後掠奪我們的果實,可恥的,不值得多看一眼的田鼠。」

    一個文官站在中間,目光俾睨,看樣子是篾兒干信任的重臣。

    他侃侃而談著:「只需要派出小隊人馬,他們就會屈服,而我們現在應該要關注的卻是東西兩面。」

    「西邊,法蘭克人和金雀花的漫長戰爭已經暫停了,是的,最新的消息,還是該死的天方人送來的,那些老鼠般的傢伙,總是能從各種縫隙中穿行。」

    篾兒干微微皺眉,文官這才放棄了個人感情的發洩,繼續說道:「他們會關注東方,而首當其中的就是肉迷。」

    有個武將得意的道:「是啊!西方有肉迷當著,東方隔了太遠,我們總是安全的。」

    篾兒干靠在椅背上,看著穹頂說道:「肉迷的使者來了,就在不遠。」

    氣氛陡然一緊,接著竟然有些興奮起來。

    篾兒干洞察著這股情緒,這是對敗給大明耿耿於懷的情緒,這是想重新奪回榮耀的情緒。

    對於他來說,這是一股可以利用的情緒。

    但他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記得老王的遭遇!

    老王也曾經想抓住這股情緒,而且他成功了,只是最後這股情緒卻比不過明皇的一次親自衝陣,於是他敗了,哈烈也敗了……

    我要謹慎!

    ……

    第三天,肉迷使者就頂著大風來了。

    還是在宮殿之中,篾兒干接見了他。

    「大風吹裂了我的臉,卻吹不散一顆誠心,尊敬的哈烈王,我帶來了友誼。」

    使者很聰明的承認了篾兒干的王位,這是雙方會談的基礎。

    「是的,那麼請告訴我,除去友誼之外,肉迷還帶來了什麼?」

    篾兒幹不喜歡聽到友誼,因為這往往就代表著要付出些什麼,要警惕些什麼。

    此刻他想起了僕固,想到了烏恩。

    都完了啊!

    明人會挺進亦力把裡,毫無疑問,他們將會在鞏固哈密城之後,開始眺望亦力把裡。

    他們不會急躁,篾兒干就希望他們急躁,然後大舉進攻。

    可明人卻讓他失望了,只是在建城。

    興和城已經建好了,哈密城在建,明人就這樣一步步的在控制著草原。

    當亦力把裡被明軍駐守時,哈烈就危險了。

    不,是要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了。

    他不想再派出軍隊去駐守亦力把裡,因為他擔心明軍會把亦力把裡變成哈烈的流血之地。

    所以明軍撤走之後,亦力把裡就成了一塊空地,只餘下一座空城和一座京觀。

    篾兒干的走神不過是一瞬,使者還在繼續說著。

    「.……明人在咄咄逼人,他們的船隊再次下海,是的,這激怒了我們。但毫無疑問,我們更擔心朋友,哈烈直面明人的威脅,我們需要照顧朋友,所以我來了。」

    使者見篾兒干並未動容,就說道:「我王的意思……我們該聯手了。」

    篾兒干的身體微微坐正了些,他依舊威嚴的說道:「你們覺得自己強大了嗎?」

    使者躬身道:「是的,而且西邊有人來說了,說是和平才是現在該有的氛圍,為此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喝杯酒……」

    篾兒干盯著使者,突然問道:「你們需要進補了,對嗎?」

    使者尷尬的道:「是的,我想哈烈更需要進補。」

    一陣沉寂,那文官就問道:「肉迷的目標是什麼?那兩頭羊嗎?」

    「沒錯,然後打通咱們之間的通道。」

    使者誠懇的道:「別擔心什麼,明人就在盯著,沒人會和自己的朋友翻臉。」

    篾兒干微微點頭,文官就笑道:「那麼我想大家可以商議一番了,看看誰該出兵多少,你們知道的,哈烈才剛重新復國,還很弱小,肉迷強大……」

    篾兒乾髮自內心的厭惡這些妥協和應酬,可形勢比人強,哈烈依舊弱小,他必須要在東西方的中間取得平衡。

    而肉迷就是一個砝碼,能讓他平衡大明威脅的砝碼。

    打通兩國之間的聯繫之後,他需要謹慎防備,但更需要擁抱肉迷人。

    很難啊!

    「派出斥候到亦力把裡去,盯著哈密,盯著明人。」

    篾兒幹起身吩咐著,然後對使者說道:「我們需要的是盟友,明人不斷在強大著……」

    使者不禮貌的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是的,明人的船隊已經出現在了天方海外,他們在繼續前進,那些天方人說明人瘋了,不過誰知道呢,他們要是能找到直通泰西的航線,那這個世界將會更有趣,東西方將會碰撞在一起……」

    對於西方,顯然肉迷人更有發言權。

    所以使者的自傲並未影響到篾兒干,他靜靜的聽著,然後對侍衛長做了個手勢。

    「.…那些國家會害怕,到時候他們的頭號大敵會是明人,而我們,我們將能得到旁觀的坐席,對,喝著美酒,看著他們爭執、憤怒、戰爭……」

    篾兒幹點點頭,打斷了使者的長篇忽悠,說道:「去吧,去休息,然後和我的大臣去商議吧。」

    使者說了這麼一大堆,目的就是想達成盟約,見篾兒干鬆口,他微笑著躬身告退。

    出去的時候他遇到了也思牙,兩人互相點頭,都好奇的看著對方。

    使者是好奇篾兒干居然會留著一個弟弟活著,真不是從政的材料。

    而也思牙卻好奇肉迷人的使者居然在這個時間來,有些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3 00:10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38章 文官聒噪

    五萬騎兵整齊的在城外列陣,人人披甲。

    這是篾兒干麾下最精銳的騎兵,在內戰中打磨出來的精銳。

    篾兒干在前面獨自檢閱著,肉迷使者在邊上讚歎道:「這是最強大的軍隊,他們將無堅不摧!」

    也思牙在想著先前篾兒干的話,有些茫然。

    你回去,去大明,告訴明皇,哈烈將會擋住肉迷的侵襲。

    是什麼讓一直想和大明分庭抗禮的篾兒干變得那麼軟弱了?

    擋住肉迷人的侵襲只是個藉口,而目的應當是想腳踩兩隻船。

    難道他在擔心肉迷人?

    也思牙看了滿臉激奮之色的肉迷使者一眼,心中有些激動,也有些忐忑。

    他想娶那個楊五妹,所以很歡喜再次去大明。

    可苗喜他們死在撒馬爾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牽連。

    他在憂鬱著,最後堅定了想法。

    「我會去大明。」

    「萬歲!」

    五萬人大聲叫喊,一隻覓食的鳥兒被嚇得急忙飛走。

    秋高馬肥,一切都在慢慢的強大著。

    ……

    方家莊,土豆和平安站在邊上,張淑慧帶著無憂在後面。

    小白看著瘦高的方專說道:「還是有些瘦了。」

    若不是相信方杰倫不會虧待方專,小白都想為他打抱不平了。

    「這是抽條了。」

    方醒看到平安有些皺眉,就說道:「以後如何我不管,不過現在該學習就學習,不可厚此薄彼。」

    平安知道這話說的是自己,急忙出來認錯。

    大家都知道方專以後是他的管家,所以沒人敢欺負,於是兩人在書院裡經常在一起,方專也經常去給平安打飯,幹些雜活。

    方醒一直沒說,現在把這些提出來,就是給平安的警告。

    看到方專有些惶然,方醒就笑道:「你不錯,只是多學習,旁的……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問問,忠烈祠建好了,你爹的骨灰可以進去,你怎麼想的?」

    忠烈祠從建造初始就是北平城中的新鮮事,那些軍屬,特別是有親人戰死的人家都去兵部問過許多次了。

    這是國家層面的祭祀場所,人人都想進,不,是都想讓自家親人的魂魄倚於牌位上,享受國家氣運的祭祀。

    只是兵部對此緘口不言,只說到時候會有安排。

    而方醒說方三能進,這便是提前洩露了。

    方專沒想那麼多,只是下意識的看了平安一眼,然後說道:「老爺,不去……」

    方醒點點頭,起身道:「是,方三是方家人,那就還是留在一起吧,以後等我也去了,大家都在一起。」

    一個大家族的墓地同樣分階層,直系主家自然在最中間,而那些忠心耿耿的僕役死後也可在下面或是外圍找個地方,算是某種形式的再聚。

    方三在世間就只剩下這個兒子,方醒自然要尊重他的意見。

    方專理所當然的應了。

    這年頭能做方家的家丁就是享福,能被算作方家人更是能讓人熱淚盈眶,凝聚感大增。

    方醒不準備去改變這個氛圍,他對平安微微點頭,然後就出去了。

    平安沮喪的道:「爹,我錯了。」

    「錯了就改。」方醒出了房門,他不想細細的教導,他更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學會思索,然後反思。

    小白頓時就不干了,問道:「少爺說你哪錯了?」

    平安說道:「書院一視同仁,孩兒犯錯了。」

    小白卻覺得這是天經地義,只是方醒的決定她肯定要贊成,於是就鬱鬱了。

    張淑慧自然不會插手方醒教育孩子,見小白有些糾結,就說道:「玉不琢不成器。」

    無憂看到平安有些喪氣,就說道:「二哥,你要當少爺了。」

    平安衝著無憂瞪眼,然後苦笑。

    這話也是從書院中傳出來的,連無憂都知道了,可見自己的麻木。

    無憂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就覺得有趣,「二哥,爹要罰你抄寫了。」

    提到抄寫,土豆和平安都是心有餘悸。

    方醒很少會體罰,大多是罰抄寫,小錯,那麼大抵就是什麼『下次不犯』之類的。大錯,那估摸著就要抄書了。

    抄書一是練書法,二是熟悉那本書。

    ……

    忠烈祠坐落在城南,當初讓那些百姓遷移時沒遇到什麼麻煩,所以如期完成。

    等油漆一干,禮部就上了奏章,隨後兵部和五軍都督府也請示了朱瞻基。

    朱瞻基點頭同意,並親筆題字。

    於是禮部開始準備儀式,卻和五軍都督府的人發生了矛盾。

    因為沒有現成的禮儀,所以只能去翻找前朝的,甚至找到了前秦以前的,於是紙香墨飛間,速度就停住了。

    而軍方卻希望由自己來確定儀式,而不是禮部,更不是文官,他們擔心會被陰了。

    於是軍方就迅速的準備了他們認為恰當的禮儀上報,禮部馬上就怒了。

    禮部禮部,看似這個部門有些假大空,可在這個時代,禮就是王道,禮深入人心。

    胡濙派出了閆大建他比較喜歡使喚閆大建,覺得這位是個識趣的人,以後說不定能接了自己的位置。

    閆大建去了五軍都督府,然後和孟瑛等人唇槍舌戰,居然不落下風。

    雙方據理力爭,閆大建博學,最後揪住了孟瑛一方的錯謬,果斷放出風聲,頓時武人粗鄙的名頭大振。

    「……那是皇家的禮儀,保定侯居然…….」

    雙方再次見面,卻是在禮部。

    孟瑛怒火中燒,聞言卻不動聲色的道:「你糾纏這個作甚?」

    閆大建彷彿不知道他話裡的威脅之意,微笑道:「此事還是禮部來著手為好啊!」

    「多久?」

    孟瑛代表軍方發聲,自然不會退讓。

    閆大建愕然,彷彿孟瑛提了個幼稚的問題。

    「保定侯,此事得珍而重之,並……」

    「並你娘!」

    一個拳頭飛了過去,閆大建還在說著此事必須要慎重的道理,臉上已經挨了一拳。

    室內吏部的三人,五軍都督府的加上孟瑛五人。

    安靜了一瞬,閆大建捂著臉,然後緩緩的放開手。

    鮮血頓時就從鼻孔中噴射出來,把兩人中間的小桌上弄的就像是兇案現場。

    「啊!」

    閆大建短暫的慘叫一聲,然後起身回退。

    「保定……保定侯!」

    閆大建捂著鼻子,有小吏出去找毛巾和藥物,頓時亂糟糟的一片。

    孟瑛去不肯道歉,只是陰著臉道:「本候覺著文官最讓人厭惡的就是那張嘴,讓人恨不能撕破它,聒噪!」

    「來人吶!閆大人被打傷了!」

    門外有人在高喊,閆大建面無表情的看著孟瑛,任由鮮血從下巴滴落,說道:「錯就是錯了,錯了就動粗,難道這就是五軍都督府的行事……」

    「來人……」

    門外的叫喊聲突然停住了。

    孟瑛冷冷的道:「若是在沙場上,孟某早就殺了你這等磨磨蹭蹭的,今日算是孟某無狀,自然會上奏章請罪……」

    「請什麼罪?」

    這時門外有人進來,然後隨口問道。

    「興和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3 00:11
第2139章 雷厲風行


    閆大建捂著鼻子,邊上的小吏手中拿著毛巾。

    鮮血不停的滴,氣氛有些詭異。

    閆大建才和方醒去了一趟山東,算是半個戰友情誼。

    孟瑛他們和方醒的關係不遠不近,有些生疏。

    方醒的鼻子抽抽,說道:「許久未曾上陣了,易怒,聞到血腥味就想拔刀捅人,所以還是先堵住吧。」

    閆大建接過毛巾摀住鼻孔,然後有人又弄了一塊濕毛巾蓋在他的後頸。

    郎中進來了,他先查看了一下閆大建的鼻樑骨,然後輕鬆的道:「骨頭沒斷,小事情。」

    閆大建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給他處置傷口。

    胡濙是跟著方醒來的,他問了孟瑛:「保定侯,可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這是反擊。

    方醒說易怒,就是在為孟瑛開脫。

    而郎中檢查的結果也讓人沮喪,找不到猛烈攻擊的藉口。

    孟瑛板著臉道:「喋喋不休,拖拉。」

    胡濙詫異道:「這樣是動手的緣由嗎?」

    「當然!」

    方醒毫不猶豫的站隊了,「換做是在軍中,此等人已經被軍法處置了,若是戰時,可能會挨一刀,傳首軍中。」

    胡濙愕然,卻知道方醒不會虛言。

    他看了閆大建一眼,心中也暗自埋怨。

    你說你拖著就是,等那些『專家』慢慢的在故紙堆裡翻找,反正最近沒什麼吉時,只要把決定權穩在禮部的手中,其它的隨意就是。

    閆大建挑釁孟瑛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閆大建是用學識來打擊孟瑛,這在他,以及那些文官看來就是干得漂亮,誰會去阻止?

    可你今天還挑釁,這也太……那個得意忘形了吧?

    閆大建的鼻子被堵住了,他也不申辯,只是躬身,然後站在了邊上。

    這便是有眼力,而且不給上官找麻煩。

    這等官場手段方醒覺得有些噁心人,他想坐下去,見椅子上全是閆大建噴出的鼻血,就指指椅子。

    有小吏進來更換椅子,借此時機,胡濙請了方醒出去談話。

    胡濙在大家的眼中有些神秘,從文皇帝時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到後來在禮部安身,卻不見崢嶸。

    這樣的一個人,捉摸不透的話,沒人敢惹。

    可在方醒的眼中卻不存在什麼神秘,若是有,文皇帝也會一刀把胡濙剁了,免得給子孫留麻煩。

    胡濙見方醒淡然,就說道:「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興和伯……你知道此事只能在禮部。」

    方醒反問道:「誰給你出了這些主意?不,是誰在慫恿你?」

    胡濙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各部都有……興和伯……」

    方醒抬頭看向他,胡濙斟酌了一下,說道:「從武學開始,文武就開始對立了,及至忠烈祠,文官退讓了。可……不能老是一方退讓,天下沒這個道理,所以儀式必須要由禮部擬定,胡某保證不會貶低……」

    他有些擔憂方醒發飆。

    孟瑛不足為據,沒幾個武勳願意為此出頭。

    可方醒要是發飆的話,武勳們將會有了領頭羊,然後火力十足的和禮部糾纏,弄不好就會上演全武行。

    方醒微微皺眉,彷彿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禮儀無需繁雜、繁瑣,那只會讓人昏昏欲睡。」

    胡濙不認同的道:「興和伯,禮之大……」

    「一鍋煮不下?」

    方醒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兩鍋!」

    「興和伯……」

    胡濙和方醒有過幾次交集,卻沒深交。

    此刻方醒翻臉,胡濙不禁無奈的道:「這不能意氣用事啊!」

    方醒不以為然的道:「我這就進宮,這樣吧,此事是武人的事,叫幾個武勳進宮,方某提個建議,同意就弄,不同意方某就不管了。」

    ……

    禮部原本想拖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順便找吉時。可方醒出馬,糾集了張輔等人入宮面聖,不過是半個時辰就敲定了忠烈祠的禮儀。

    而閆大建被孟瑛暴打的消息也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武人跋扈的名頭越發的響亮了。

    「就一拳?」

    安綸在烤火。

    天氣有些冷,但穿著棉袍的話就足夠暖和。

    他穿著棉袍,雙手放在炭盆上,吸吸鼻子,嘆息道:「保定侯魯莽了呀!」

    來稟告的檔頭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說道:「公公,保定侯被陛下罰了爵祿呢!」

    安綸再次嘆息一聲,然後擺擺手。

    等檔頭走了之後,安綸到了那排櫃子那裡,然後取出一個卷宗,打開後,在裡面修改了一筆。

    保定侯和庶兄不睦!

    而原本這裡寫著的是:保定侯和庶兄和睦!

    只是一筆,卻消弭了孟瑛的一次危機。

    失蹤許久的孟賢依舊陰魂不散,謀逆的名頭依舊掛在他的頭上,而孟瑛的頭上就多了一頂『庶兄涉嫌謀逆』的帽子。

    安綸把卷宗放回去,坐回炭盆邊上,看著燒的紅紅的木炭,喃喃的道:「怎麼沒打斷骨頭呢?」

    ……

    「老爺,您這是在求什麼呢?」

    回到家,閆大建的妻子見他的模樣不禁就怒了。等問清楚後,就叫人去做些滋補的菜,自己就抱怨開了。

    「朝中的事有的是人去做,就說禮部吧,胡濙就是頭老狐狸,從文皇帝在時就在偷奸耍滑,也不知道去找什麼人,不知道找著了沒有,可官升的比老爺您還快呢!可見這做官啊!還是得要皇帝喜歡才好……」

    閆大建麻木的任由妻子給自己脫掉衣服,然後清洗臉部。

    臉上的血痂被溫水泡軟,然後被一一揭去,再用力的搓洗。

    他的妻子搓了一陣,就抬頭問道:「夫君,可疼嗎?」

    閆大建的眼中波瀾不驚,彷彿精神已經和肉體分離了的淡然。

    「準備水。」

    他覺得渾身發臭,需要洗個澡才能清除那股子味道。

    他的妻子很賢惠,少見的賢惠。

    木桶裡裝滿了熱水,熱氣蒸騰。

    閆大建泡在木桶裡,水汽漸漸模糊了他的臉。

    他在笑,笑臉看著有些猙獰。

    他在笑,笑的很舒暢。

    「打的好!打得好啊!」

    他輕輕拍打著水面,舒坦的發出一聲呻吟。

    他透過水霧,目光炯炯,哪有白日的木然。

    「打吧,這一拳就是老夫的青雲,外面會誇讚老夫威武不能屈,陛下會覺得老夫知趣,沒糾纏,不論在誰的眼中,老夫就是盡忠職守……」

    「被打了就要去訴委屈……那是傻子啊!陛下到時候被逼著處置了孟瑛又如何?徒然一時爽快罷了,智者不為!」

    水汽中,人臉猙獰,漸漸模糊,聲音也漸漸模糊……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3 18:25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40章 國之大事,在祀在戎

    國有大事,必然要求個吉日。

    至於吉日的來歷,這個眾說紛紜,不過早已形成了一個系統的體系,只需上面提出要求,下面馬上就會反饋最近的吉日是初幾。

    「最近沒吉日,要等半個月。」

    這個答案並未出乎方醒的預料,因為解縉就查過了,說是最近沒吉日。

    民間倒是有幾個小吉日,可曾經學過這東西的解縉把那幾個小吉日譏諷為出門能撿到幾個銅錢的日子。

    「那就等等吧。」

    軍方重臣都聚集在五軍都督府裡,張輔覺得這事兒就是天意,那麼就等等吧。

    孟瑛絲毫沒有被扣掉爵祿的心痛,皺眉道:「罷了,算那閆大建走運。」

    薛祿笑道:「打也打了,禮部可是第一次被人打了左侍郎,咱們算是得了綵頭,那就等等吧。」

    其它幾人也是這般想法,一時間其樂融融。

    張輔見方醒在沉思,就問道:「德華想什麼呢?說出來聽聽。」

    其他人都看向方醒,不知道這位在皇帝的面前為武人掙得了勝利的傢伙要幹什麼。

    「咱們是武人。」

    方醒的第一句話就讓孟瑛取笑道:「德華,你可是文武雙全,不歸哪一邊。」

    「不,我骨子裡還是武人。」

    室內的氣氛頓時肅然。

    這是方醒第一次公開說出自己的屬性,而不是被文皇帝模糊的定位。

    薛祿一怔,然後拍著桌子笑道:「好!這便是咱們武人的骨氣。有的人啊,整日就想著往文官的身上靠,恨不能馬上脫了戎裝,整日之乎者也!」

    室內再次默然,不,是赧然!

    薛祿這話一竿子掃到了兩人。

    張輔也難免有些尷尬,而孟瑛才將動粗,自然沒臉。

    別人沒資格這般說,但薛祿的資格比張輔的還老,自然無需忌諱。

    孟瑛也失笑道:「你陽武侯也不是被人讚為手不釋卷嗎?」

    「扯特麼的淡!」

    薛祿突然一改以往的嚴肅,罵道:「老子當年叫做薛六,後來從了文皇帝靖難,這一路都是廝殺,手不釋卷……看什麼?話本?那特麼的都是讀書人給自己的臉上貼金呢!老子不喜歡讀那些書!哈哈哈哈!」

    大家不禁都笑了起來,方醒也說道:「安內要文官,可我的骨子裡還是想著遠征,為大明去征伐不臣,直至看到天盡頭,海之角!」

    室內第三次沉寂。

    「誰不想呢?」

    張輔覺得氣氛有些傷感,就說道:「剛才看你還有要說的,說吧。」

    方醒收了笑意,說道:「我們是武人,武人是什麼?殺伐!殺戮!」

    方醒的右嘴角翹起,看著竟有些殘忍和冷酷。

    「方某在各處征伐,殺戮不斷,京觀無數,怕什麼?」

    他環視一週,淡淡的道:「都見血了,還怕什麼吉日不吉日的,不吉…….那便殺出個吉日來!」

    「殺出一個吉日來……」

    薛祿一拍桌子,起身道:「好!」

    「好!」

    孟瑛也大聲叫好,說道:「馬革裹尸猶不懼,什麼狗屁的吉日凶日,那麼多血氣在奔湧,那些魂魄都是雄魂,什麼凶也得避開!」

    於是軍方的奏章就進了宮中。

    其實這場爭鬥朱瞻基全程都在觀看,並知之甚多,卻沒插手。

    「不要吉日?」

    朱瞻基玩味的看著奏章,恰好楊榮和楊士奇也在,就問道:「忠烈祠他們想後日就開啟,你等以為如何?」

    楊士奇覺得這是在兒戲:「陛下,國之大事,在祀在戎,沒有吉日如何能開?臣怕他們是在賭氣啊!可那些魂魄乃是為國捐軀,他們賭氣不打緊,驚擾了魂魄……」

    楊榮卻不以為然的道:「此事都督府都認可,臣以為可行。」

    什麼吉日都比不過認可,既然武人認可,那管他們作甚?

    「他們倒是大膽,不過……這一句說的極好。」

    朱瞻基拿起奏章,念了一句話:「既為鬼雄,自當無懼……」

    他緩緩抬頭,眼中有一道光芒閃過,說道:「此言大善。將士們為國捐軀,護佑大明,死後當為鬼雄,護佑家邦。什麼吉日!大明國運灼灼,什麼邪祟敢來?」

    他起身道:「如此,朕從即日齋戒,諸卿亦當如此,後日開啟。」

    ……

    方醒也在吃素。

    吃素……是一個聽著簡單,實踐起來很難的事兒。

    清湯寡水自然是不行的,花娘就用辣椒和蘑菇等材料混合做了一罐子醬,方醒吃飯就用這個。

    舀一勺辣椒醬放在米飯上,然後緩緩攪拌。

    「味道不錯。」

    有些熟悉的味道讓方醒想起了後來的那個國民醬料,不禁心中一動,然後笑了笑,放棄了那個念頭。

    如今方家並不缺錢鈔,什麼都去幹,攤子越鋪越大,胃口也會越來越大,最終難免會淪為商家。

    無憂看到方醒發呆,就夾了片裡脊肉,剛送過去,就被張淑慧給攔截了。

    「你爹要吃素,別搗亂。」

    「爹,吃肉。」

    方醒哦了一聲,然後哭笑不得的道:「你這丫頭,真是壞透了。」

    ……

    第三日,天上還掛著星宿的時候方醒就起床了。

    沐浴,更衣。

    他沒有去穿那身代表著伯爵身份的服飾,而是選擇了一身普通的軍服。

    「夫君,不穿那身行頭嗎?」

    方醒戲稱伯爵的服飾是行頭,家中人習慣了,也跟著胡亂叫。

    方醒搖搖頭,說道:「今日那些是同袍,在戰場上可以托以後背的戰友,在那裡沒有什麼伯爵,有的只是一名軍士而已。」

    氣氛頓時肅然起來,連被吵醒起來的無憂都癟癟嘴,然後被引著去洗漱。

    早餐方醒就喝了一碗粥,然後上馬,在家丁們的簇擁下進城。

    小白有些不安的道:「夫人,少爺以後會不會……」

    「不會!」

    張淑慧斬釘截鐵的道:「此事由不得他,到時候我在我做主,我不在你做主,土豆平安他們也行,可不能讓他亂來。」

    兩人說的心照不宣,聽的準備去書院的土豆和平安一頭霧水。

    兩人背著書包,在前院和方專會和,然後一路往書院去。

    「大哥,那是什麼意思?」

    平安想了許久都想不到來由,覺得有些煩悶。

    土豆搖搖頭道:「爹今天要去忠烈祠,估摸著和這個有關吧,只是不知道是什麼。」

    方專不懂,卻知道忠烈祠是干啥的,就隨口道:「老爺不會是想搬家過去吧?」

    胡言亂語!

    土豆和平安都笑了,然後齊齊收了笑容。

    然後面面相覷。

    不會吧?

    他們一下就知道了張淑慧和小白的擔憂是什麼。

    他們的母親是擔憂方醒百年之後會選擇到忠烈祠安葬啊!

    想起方醒早上珍而重之的動作,以及肅穆的神色,兩人一時間也拿不穩,等到了書院後,就去請教瞭解縉。

    解縉正在收拾教具,聽了他們的問題之後不禁莞爾,然後說道:「德華不會這般做的,放心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3 18:25
第2141章 晨曦中的無聲陣列

    城南,一片新修的建築沐浴在晨曦之中。

    飛簷黑瓦,巨大的柱子在微暗的環境中看著宛如侍衛。

    軍方的大佬們都已經到了,方醒算是來晚了。

    凌晨的風吹的人臉疼,方醒下馬走過去,拱手道:「方某來晚了。」

    薛祿點頭道:「興和伯,不如在城中尋摸個宅子住下,也免了等候入城的辛苦。」

    孟瑛笑了笑,說道:「孟某知道一處宅子,地段不錯,裡面樓台盡有,只需略微動動就可入住,錢鈔興和伯想必是不缺的,若是願意,孟某願意做個中人。」

    方醒還未回答,張輔就替他說了:「他是不樂意進城,總覺得城裡煙塵味大了些,不如莊上清幽。」

    孟瑛吸吸鼻子,覺得略微有些刺鼻,就抬頭看了一眼。

    在晨曦的作用下,天空看著微藍,天邊的殘月依舊未落,一幅寂寥圖。

    「都是煤煙味!」

    從號召保護樹木開始,京城中就在鼓動百姓燒煤,所以現在每到飯點時,京城中就多了些刺鼻的味道。

    「這是德華的主意吧?」

    薛祿也覺得這味道不大好聞,不過卻多了不少人氣。

    方醒原地走動著,聞言就說道:「主意倒是我的,怕煙塵味是一回事,我更多的是想尋個清閒地方,若是留在城中,少不得每日會被人情困擾,煩不勝煩。」

    其他人都不禁笑了,張輔說道:「人情人情,走動了才是人情,不走動啊!用不了多久,什麼情都沒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方醒那邊的親戚在方鴻漸惹事後就沒來往了,有人私下給他說了些含糊的話,就干咳一聲,走過來低聲道:「如今你也是國朝伯爵了,好歹去尋摸一番,免得別人說你冷心冷情,以後也不好交代啊!」

    所謂的交代,大抵是說以後史冊上對方醒的評價。

    這些評價按照慣例,多是由文官重臣撰寫,這些人此刻恨不能尋到方醒的漏洞加以攻擊,所以張輔的提醒正是時候。

    方醒楞了一下,含糊到:「嗯,回頭讓人去看看。」

    從他到了這裡之後就沒親戚來往過,所以這事兒他也覺得有些奇怪,還有些幸運。

    以前是方家倒霉,親戚不來往正常。

    可方家發達都好些年了,那些親戚難道就沒有上門來尋個親的意思?

    這事兒真是邪門了!

    方醒搖搖頭,準備回頭讓人去尋摸一番,好歹也算是為方家做個貢獻。

    這時禮部的人來了,為首的竟然是胡濙。

    「見過各位大將軍,陛下稍後就到,各自準備吧。」

    胡濙見這群武勳都穿著軍士的衣服也當做沒看見,從閆大建被毆打之後,禮部上下就下定了決心,咱們只是盡本分,多餘的事半點不沾。

    反正鬧笑話也是武人的笑話!

    在場的就數張輔的爵位最高,他馬上喊道:「讓他們來!」

    有人應諾,然後小跑著往後面去了。

    整齊的腳步聲漸漸傳來,眾人肅穆站在邊上。

    文官們來了,他們看到這個場面就有些尷尬,沒人說話,都悄然聚集在另一邊。

    腳步聲就在耳邊,在天邊的紫色映襯下,看不到頭的陣列緩緩而來。

    「火炮到位了嗎?」

    張輔低聲問道,今日他們擯棄了文官作為禮儀官的提議,而是武人自己來。

    方醒點點頭,今日他將作為禮儀官,而張輔他們是主祭。

    他走到了側面,背對忠烈祠。

    車輪輕輕滾動,無數火炮被推到了忠烈祠的側面。

    「檢查火炮,出了岔子不用老子動手,那些死去的兄弟都能化為冤魂弄死你們!」

    申耀都壓低了嗓門,不過看到大家都很認真,他也就放棄了過去踢打的打算,只是看著身邊的圍牆,嘆道:「沒想到啊!」

    沒想到的人有許多。

    武人也能有祠堂供奉,換做是幾年前誰敢想?

    那些腳步聲漸漸放低,彷彿怕驚動了魂魄。

    一隊隊陣列在忠烈祠前方停住,然後沉默的排開,中間留下通道。

    前方的是火器衛所,少了一個千戶所的聚寶山衛就在前方,隨後是朱雀衛,玄武衛,神機營等。

    陣列越來越長。

    一隊隊軍士在紫色中緩緩往後排列,鴉雀無聲。

    朱瞻基來了。

    昨夜輪值的沈浩部護衛著他來了。

    他坐在馬背上,看著沐浴在紫色中的那些無聲陣列,心中有些悸動。

    陣列無聲,就像是雕塑。

    他策馬走在陣列中間,身後全是武人。

    這是帝王的時刻!

    武,才是帝王最可靠的力量!

    兩側的陣列默默低頭,就像是豐收的稻穗,被風吹過,依次低頭。

    那些文官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他們的眼神複雜,帶著忌憚!

    帝王崇武,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災難!

    所以他們忌憚,並極力的壓制著。

    可終究壓制不住那股力量啊!

    帝王站在武人那一邊,文人只能盡力維持局面,以待時機。

    到了陣列的中間時,朱瞻基突然下馬,然後步行而來。

    這是給武人的尊重!

    楊榮看了看對面,竟然看到有人已然熱淚盈眶。

    皇帝越發的懂的人心了啊!

    那些將士看向皇帝的眼神中多了狂熱!

    這股狂熱將會帶來什麼?

    災難?

    還是無盡的殺戮,和一眼看不到邊的疆土……

    朱瞻基看到了這些狂熱,他想到的有很多。

    大明需要更大!

    他想起了方醒提出了『日不落』,也想起了朱棣唸唸不忘的北方。

    北方有大敵!

    這是朱棣一生的執念,至死不渝!

    北方啊!

    不,是每個方向!

    大明將會四面出擊,直至放眼四看,再無敵手!

    縱橫四海!

    他又想起了方醒當時提到這個時,眼中的狂熱!

    他微微一笑,大明的船隊在大海上沒有對手,難道還算不得縱橫四海嗎?

    他點點頭,是了,世界還很大,大明需要更加的強大!

    那麼就讓我們建造出更大、更好的戰船吧!

    然後,再讓我們縱橫四海!

    他走出了陣列,然後緩緩回身。

    「陛下萬歲!」

    一排排陣列緩緩單膝跪下,就像是晨風中的麥苗。

    這些麥苗會慢慢成長,直至高大……

    他微微點頭,帶著威嚴,淡然道:「平身!」

    於是麥苗漸漸高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4 22:1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42章 國殤


    太陽從地平線上冒出個頭。

    橘紅色頓時浸染了天邊的雲霞,就像是掙紮著一樣,橘紅色漸漸的在跳動著。

    皇帝親臨,這就是天大的面子。

    「開門!」

    兩名軍士走到大門前,用力的拉開了大門。

    門軸上油了,所以幾乎悄無聲息。

    大門打開,一股陰冷的風衝了出來。

    進了大門就是一塊碑石,上面用布蓋著。

    「轟!」

    側面一聲炮響,張輔緩步入內。他站在側面,小心揭開了那塊布。

    那上面是御筆!

    魂兮歸來,佑我家邦!

    「轟!」

    炮聲開始連綿不絕。

    間隙,一隊赤果著上半身,手中持刀的軍士緩緩走來。

    左右兩邊已經準備好了大鼓,隨著輕輕敲打在大鼓邊緣的聲音,轟然而發。

    「咚!」

    雄渾的鼓聲響起,那一隊軍士止步,然後齊齊抬頭。

    他們的臉上被抹了黑色的紋路,看著多了原始的野性。

    第一個軍士抬起右手,高聲唱到:「操吳戈兮被犀甲……」

    三十六名軍士齊聲高唱起來:「操吳戈兮被犀甲……」

    「國殤!」

    楊榮的眸子一縮,低呼道。

    他的身邊全是文官,此刻這邊全是低呼,驚訝的低呼。

    誰選的?

    還有這個調子!

    「咚!咚!咚!」

    那些軍士用力的揮動著手中的長刀,彷彿眼前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鼓聲雄渾,他們的歌聲同樣雄渾。

    炮聲已經停止了,四野寂靜,在甦醒中的北平城都在壓抑著,只餘下這些雄渾的聲音。

    「車錯轂兮短兵接……」

    手持兵器,身披甲衣,敵我交錯間,和同袍們一起奮力的砍殺著。

    方醒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在交趾的廝殺,那是生澀的,初歷戰陣的自己和聚寶山千戶所的第一戰。

    那是慌張的,只有他帶著自信,忐忑的自信。

    然後第一次就取得了勝利,這是奠定聚寶山衛強軍基礎的一戰。

    軍士們的步伐沉重,一步步彷彿是在泥濘中跋涉,正如大明從蒙元人的手中奪回中原的艱難。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鼓聲漸漸急促,彷彿兩軍在交戰,箭矢飛舞在空中。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那些軍士們的上半身漸漸低俯,面露痛苦之色。

    鼓聲愈發的急促了,雄渾的讓人的心臟受不了這個節奏,彷彿下一刻就會從嘴裡蹦出來。

    朱瞻基面色嚴肅的看著。他聽著身後那漸漸急促的呼吸聲,不禁微微點頭,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軍伍就是血!

    不管是熱血還是冷血,殺戮才是永恆的主題。

    保家衛國,這是個很好的理念,為此而奮不顧身的去殺戮,當能得到神靈庇佑。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一去就不準備回頭,再回來時,也許只是一甕骨灰,或是一件衣服,一把殘缺的長刀……

    遠遠的有百姓在外面靠攏,被軍士攔截。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這是戰士的呼喊,張輔等人都為之動容。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鼓聲緩慢,一下一下的,就像是想把什麼敲打出來。

    那些軍士的動作漸漸緩慢,一邊朝著大門前走去,一邊大聲的高唱著。

    誰說華夏沒有雄渾?

    國殤!

    這是遙遠時期的祭祀之歌,在此時唱響,戰國時的雄烈和大明的錚錚鐵骨便天衣無縫的融合在一起。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那些軍士重複唱著最後的一句,在場的武人都跟著大聲高唱,聲音響徹雲霄。

    楊溥麻木的看著這一幕,耳邊全是歌聲。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左邊。

    黃淮的神色有些茫然,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楊溥的身體不知不覺的往外出去一些,看到了前方更多人的神色。

    金幼孜在發呆,雙拳緊握。

    楊士奇同樣在回憶,眼睛好像有些紅。

    是啊!他跟隨著文皇帝多次北征,見過了那些慘烈的廝殺,眼前的國殤歌舞讓他動了感情。

    楊榮也是有些神思恍惚,他同樣想起了當年的金戈鐵馬。

    他閉上眼睛,想起了文皇帝親自衝擊敵陣的雄烈,想起了那些呼喊和噴濺的熱血……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那隊軍士單膝跪在大門外,長刀杵在身邊,低著頭,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鳴炮!」

    就在這低不可聞的聲音中,一聲厲喝響起。

    「轟轟轟轟轟!」

    密集的炮聲突然傳來,幾個神思恍惚的文官被嚇了一跳,不禁往後躲去。等發現是鳴炮後,他們強做鎮定,極力掩飾著羞色。

    丟人現眼的東西!

    「進牌位!」

    方醒喊了一聲,旋即一隊隊軍士就從後面出現了。

    他們每人都端著一個牌位,然後排隊進入。

    一隊道士從裡面出來,在前面站定,開始迎靈。

    牌位有很多,第一批進去的軍士出來後,還得要跑第二趟、第三趟……

    這些只是查出名字來的殉國將士的牌位,裡面還有一個大大的牌位,就是為那些死於無名的將士所設,讓他們也能享受國家氣運的供奉。

    「轟!」

    炮聲不斷,這是方醒一力主張的內容。

    當初有人說炮聲會嚇散那些英靈,可方醒卻說英靈自然無懼炮聲,只會歡喜。

    牌位絡繹不絕的被送進去,炮聲也一直在持續著。

    申耀看著身後一眼看不到邊的炮隊,低聲道:「排好了,備用的火炮要準備好,千萬別到時候打不響,讓炮聲停了!」

    炮聲中,牌位終於上完了。

    朱瞻基走過去,有道士送上一炷香。他雙手拈著,微微頷首,然後把香插在香爐裡。

    作為帝王,他已經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他回身,所有武人都躬身致敬。

    他微微頷首,然後上馬,被人簇擁護衛著往皇城去了。

    張輔等人開始了祭祀,禮節不少,這個不是方醒所能干涉的。

    他走進去,一路到了大殿裡。

    這只是安放牌位的一座大殿,裡面香火繚繞。

    透過香火,密集擺放的牌位看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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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43章 離開泰西,歸程

    牌位默默豎立在那裡,前方的桌子上有名冊,可以根據姓名找到具體牌位的位置。

    方醒查了一下,順利的在後面找到了苗喜的牌位。

    東緝事廠番子苗喜,殉國於撒馬爾罕。

    短短的一行字就記錄完了一個人的一生。

    他又找到了商易的牌位,上面寫著追封寧昌伯的字樣。

    「不管是番子還是伯爵,死後歸於幽冥,都是一樣的。」

    張輔也在尋找自己以前麾下的牌位,順帶幫方醒尋了一番,見他惘然,就勸慰道。

    方醒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不一樣的大哥。」

    兩人出了大殿,又出了忠烈祠,看著外面不少百姓在等待著,大概是想進去尋找自家親人的牌位。

    「他們在高興。」

    方醒指指那些百姓說道:「他們的親人殉國之後……你該知道,比如說商易……死後哀榮備至,當然,功勞不同,自然不同,只是想著這一條條命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死去,若不建個祠堂來供奉他們,我們於心何安?」

    這時孟瑛等人也出來了,薛祿打個噴嚏,提議道:「咱們去喝一杯?」

    ……

    神仙居,要弟親自去準備飯菜,除去那個包間之外,隔壁的兩個包間都空著,不許人藉機窺聽。

    「都是武勳呢,看著殺氣騰騰的,老爺在裡面陪客,要了好些酒……」

    莫愁本是在唸書給歡歡聽,等要弟稟告了方醒的事後,歡歡就坐不住了。他趴在莫愁的膝上哀求道:「娘,找爹!找爹!」

    莫愁噗嗤一聲就笑了,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嗔道:「以前見到你爹就怕,現在不怕了?」

    小孩子的感覺最為敏銳,歡歡察覺到莫愁有同意的意思,就歡呼道:「爹帶我騎馬,騎大馬!」

    莫愁搖頭道:「你爹要應酬人,你小孩子不能去搗亂。」

    ……

    「目前遠征耗費太大,得等戶部那邊糧食都裝不下的時候才好,那麼出海吧。」

    「出海打哪裡?總不能找個荒島就上去耀武揚威一番吧?老子的臉還不夠丟的!」

    「西洋那邊不是有不少地方嗎,打下來就是了。」

    「對,順著打過去!」

    酒桌已經成了戰場,一罈子好酒已經喝完了,四人各自佔據一邊開始了『征伐』,桌子上的碗筷都成了工具。

    方醒摩挲著下巴說道:「這事兒……不好直接打,即便說是遠交近攻,可咱們得挑對手啊!」

    「什麼意思?」

    薛祿喝的眼睛都紅了,一拍桌子就喝道:「說清楚!為啥不能打?」

    「那是推地圖,推下來簡單,可很難安定,諸位,那不可取!」

    方醒指指南邊說道:「想想交趾,你們就該知道打下一地容易,可治理卻很難,弄不好就得要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一直成為大明的麻煩,所以無限制的擴張,那是自尋死路。」

    「不說多,來五個交趾如何?」

    方醒挑釁的問了問。

    眾人默然,交趾當年就是大明的傷口,不斷流血。

    若非是後來徹底的清掃了那些不安分的傢伙,交趾現在也不會消停。

    可即便是如此,大明依舊還得在交趾駐軍,還得持續關注。

    若是來五個交趾,大概朱瞻基首先會瘋吧,歷史上當交趾變成泥潭時,他果斷放棄了那個地方,然後回歸中原,開始進入了漫長的防禦期。

    這些人想的是立功,征伐,至於征伐過後的治理,他們大多懶得想,只想丟給文官。

    「是的,如果打下不管,那麼就是給自己製造麻煩,所以我們需要謹慎。」

    張輔的話引發了沉默。

    「散了吧!」

    薛祿起身,意趣索然的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洪保的船隊還沒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若是回不來,咱們出海去打哪裡?」

    這時外面有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有人喊了一聲三少爺。

    方醒起身道:「是我那個調皮的小兒子來了,陽武侯且慢,好歹喝了醒酒湯再說。」

    薛祿本是有些沒精打采的,聞言不禁就笑道:「好,看看看看,若是有那個資質,薛某收個弟子也無妨。」

    「進來!」

    方醒接受到了張輔的暗示,卻拒絕道:「若是能得了陽武侯的青眼,那是他的福氣,看吧。」

    一個看吧,就讓薛祿面色微黯,然後說道:「以後大概都是要火器了吧?咱們這等弓馬都要成了古董,不行嘍!」

    房門被推開,歡歡獨自走進來,然後搖搖晃晃的拱個手,頓時就讓屋裡的幾個人忍不住笑了。

    ……

    六艘修補完畢、補給裝滿的船整裝待發。

    碼頭上站滿了人,阿貝爾和多克,還有亨利都躊躇滿志的看著那四艘戰船。

    三國使團已經準備完畢,在洪保一再強調船隊裝不下那麼多人的情況下,三國都表示願意提供船隻,被洪保冷冰冰的拒絕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什麼船隻,不過是想探尋航線罷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明媚,是個少見的晴天。

    張旺看著下面的人,低聲道:「公公,他們想上戰船。」

    「做夢!」

    洪保微笑著,「那些斥候都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公公。」

    洪保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讓他們上船!」

    「公公,哪艘船?」

    洪保微笑道:「當然是糧船!」

    「上了船,出了里斯本,馬上就把他們關著,不樂意的就丟下船去,餵魚!」

    張旺應了,覺得真是痛快。

    洪保見碼頭上的那三人都大吃一驚,不禁冷笑道:「敢冷落大明,敢騎兵威脅,能否活到大明就要看你們知不知趣了。」

    邊上有個太監問道:「公公,若是他們不回來,這三國怕是會……成了大敵啊!」

    「怕個屁!」

    洪保冷冷的道:「都是狼子野心之輩,下次再來肯定就不是這樣了,他們敢跳樑,那就是現成的藉口,打了再說。」

    「可是公公,這裡太遠了,大明不好控制啊!咱們不可能駐軍百萬吧?」

    「那不是咱們想的事,朝中的大臣們自然會考量,咱們就記住一件事,不要丟了大明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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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44章 叢林世界


    「糧船?」

    阿貝爾猶自不敢相信,就問道:「是全部嗎?」

    來通知的明軍軍士點點頭,然後說道:「船隊馬上出發,公公有交代,一刻鐘之內,不管落下誰,都不會再等。」

    軍士轉身回去,通譯翻譯完,就等著這些人的決斷。

    對於他來說,去不去都無所謂,不去的話,至少不用冒險。

    那條航線很艱難,以前有人去闖過,至今沒見回來。

    可貧瘠的泰西需要出路,想要強大,必須要找到新大陸!

    亨利最想找到的就是這條航線,他以王子之尊擔任使者,這裡面的味道就值得回味了。

    所以他第一個走向糧船。

    阿貝爾對多克說道:「這就是你的計謀,這就是你的冷落,還用騎兵去試探明人的膽量,如今他們的報復來了,你感覺怎麼樣?」

    多克點點頭,微笑道:「難道你以為咱們能到戰船上去仔細查看嗎?那你真是想多了阿貝爾,好了,我要上船,而你,自己決定。」

    「他們都上船了。」

    洪保忍不住搖頭道:「都是要好處的,沒有好處,別說是糧船,就算是如宮殿般的船他們也不會上,所以知道了這些,你就可以隨意擺佈他們。」

    張旺崇拜的看著洪保,說道:「公公,您比朝中的重臣也不差啊!」

    洪保搖搖頭,眼中閃過疲憊,說道:「寺人不得干政,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規矩,文皇帝起用了鄭公公他們和咱家,好歹咱們不能壞了口碑和名聲……文皇帝……」

    興許是久離大明,張旺看到洪保的眼中有淚光閃過。但他更願意相信這是洪保思念文皇帝的感情外露。

    「起帆!」

    船帆漸漸升起,漸漸受風。

    船隊緩緩離開碼頭,一群人在碼頭上強笑著揮手。

    這些都是多餘的人。

    三國的使團都超標了,至少按照洪保看來都超標了,於是每個使團最多十餘人,其他人都被留在原地。

    這是個不肯妥協的使者。

    帶著這個印象,他們看著船隊漸漸遠去。

    而後沒多久,一隊騎兵衝到了碼頭。

    為首的軍官看著空蕩蕩的碼頭問道:「明人的船隊呢?」

    還沒走的人懶洋洋的說道:「走遠了。」

    有人笑道:「難道是你們改變了主意,要殺光他們?那現在就可以派船隊去啊!」

    那軍官冷冷的看了這個法蘭克人一眼,說道:「滾回你們那邊去!」

    他策馬帶著麾下回去,面帶怒色。

    大明的斥候潛入到內陸查探消息,然後他們後知後覺,等抓到明軍斥候的尾巴想追擊時,卻晚了。

    這事已經傳到那些軍官的耳中,引發了一陣焦慮和爭吵。

    有人說這樣的大明對金雀花抱著敵意,那麼幹脆直接把船隊留下,然後學習明人造船的技術。

    當然,火器技術才是他們最渴望的,為此願意付出代價。

    可明人的船隊太過警惕,而且有法蘭克和里斯本人在,三家牽制,反而不好下手。否則一家把消息捅出去,想想那後果就可怕。

    ……

    「如何?」

    艙室裡,洪保閉目養神,兩名隨船小吏伏案,在準備記錄。

    一個便衣男子說道:「公公,金雀花佔據了不少地方,橫徵暴斂,法蘭克人的日子苦不堪言…我們看到他們去搶東西……」

    「.…兩國停戰之後,法蘭克那些貴族又開始了享受,他們在高談闊論,在喝酒宴客……」

    「.…他們的工匠不少……」

    「等等!」

    洪保突然睜開眼睛問道:「他們的工匠日子怎麼樣?」

    「還好,吃的東西很多,衣服也還好。」

    洪保點點頭,有些感慨的道:「興和伯一直在想著提高工匠的地位,沒想到泰西這邊倒是先上手了。」

    他不知道這是那場大疫病的功勞:疫病之後,四野凋零,人口少的讓人害怕。於是勞動力,特別是熟練的工匠就成了稀缺的資源,待遇自然提升了許多。

    「金雀花有攻擊性,他們就像是野狗,在尋找新的獵物,這個地方要加以重視。」

    洪保開始口述自己的看法,如果他死在路上,那麼這些看法將會給朝中提供很大的幫助。

    所以他儘量不加上自己的感情,只是平淡的描述著自己對泰西的看法。

    「法蘭克人有些喜歡做夢,想的很多,可多半事到臨頭才肯應對……但他們以後說不準會慢慢的厲害起來。」

    「里斯本是個小地方,一個看似不匹配他們龐大野心的小地方……」

    洪保有些迷惑,如果是在東方的話,類似里斯本這等小地方只要敢流露出野心,周圍的大國就會教他做人。

    「他們的野心比金雀花和法蘭克還要熾熱,一心只想往外尋找擴張的地方,他們的王子……那個亨利,他是個關鍵人物,要盯緊他,借助他,我們可以知道里斯本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

    「里斯本邊上的海峽,那裡面還有幾個國家,其中就有肉迷,肉迷和泰西不斷在開戰,所以這才是他們長久沒有東顧的原因,而不是什麼害怕大明。」

    「肉迷……」

    洪保有些謹慎的想了許久,最後說道:「很遙遠,如果肉迷對大明抱有野心,他們必須要一路征伐,吞併哈烈,否則他們到不了大明,就會餓死在半道上……」

    「所以哈烈將會成為關鍵,大明若是能拿下哈烈,不,那樣我們將會和肉迷直接對抗,而心懷叵測的泰西人很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盟友,大明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

    洪保有些迷茫,他覺得自己找到了這條航線興許不是什麼好事。

    這是他在船艙裡的第三天,他幾乎就沒出去過,一直在總結。

    「開門。」

    他覺得眼睛有些澀。

    艙門打開,近乎於白色的日光傾瀉進來。

    洪保捂著眼睛,微微低頭,喃喃的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兩個小吏不怎麼累,聽到這話不禁一怔,不知道是否該記錄。

    洪保緩緩的適應著日光,眨巴著眼睛說道:「要小心泰西人,他們直接,從不含蓄,所以顯得野性十足,這是一群飢餓的傢伙,他們在尋找獵物,大明……」

    他起身走到門外,堵住了大半日光,艙內大部幽暗,小部分光明……

    「大明要提防他們,並……要小心,不動手則以,一旦動手,必須要解除他們向外的野心,否則遲早會是我們的大麻煩……」

    糧船上,三位使者在甲板上隨意活動。

    這是大明的特許,三位使者可以,但其他人不行。

    「很自信的大明。」

    多克的眼神有些凝重。

    而阿貝爾卻覺得很輕鬆,他覺得法蘭克已經找到了一個能有效牽制金雀花的盟友。

    亨利在邊上沉默許久,突然說道:「肉迷……」

    多克和阿貝爾同時曖昧的笑了笑。

    「肉迷……」阿貝爾微笑道:「這世界是瘋狂的,不然明人怎麼會找到了我們?所以再瘋狂些……你們以為如何?」

    多克看著前方戰船留下的航跡,點頭道:「是的,那麼再瘋狂些,我想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亨利覺得自己的眼光能甩這兩人十條街,所以他不大願意和他們深入交流。

    阿貝爾卻有了興趣,他看看左右,低聲道:「首要是航線,找不到航線,那麼我們就是瞎子,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讓人不舒服。」

    多克冷冷的道:「我敢打賭,過了里斯本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這將會一直持續到大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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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