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8563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9 19:36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25章 圍捕


    方醒在家丁的保護下跟在後面,他將全面評估葉落雪的能力,然後反饋給朱瞻基。

    植被繁茂就意味著安全。

    梁平和四個曾經的心腹就在這片茂密的植被中。

    食物不缺,邊上的五匹戰馬的背上還有。

    可飲水卻有些艱難。

    這個山包上沒有水源,他們靠著帶來的水堅持到了昨天,現在戰馬無水,他們也口乾舌燥。

    他們不是沒想過衝出去,可在看到那些騎兵的騎術之後,他們就知趣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些是斥候老手,只要出了山包,他們就會被追的上天入地,無處可逃。

    這是在等死!

    氣氛沮喪,沒人動彈,都在躺著。

    外面那些老手沒主動進攻,多半是要留著他們做什麼。

    既然如此,那就隨便吧。

    只有梁平在不時聽著外面的動靜。

    午後,沒人願意吃乾糧,只是拔了些草根嚼了,勉強補充了些水分。

    其他四人都在曬著太陽睡覺。

    這裡的早晚有些冷,凌晨是他們尋找露水的時間,經常被冷的打顫。

    梁平沒時間去後悔,不,是拒絕後悔。

    他不是逆賊,他只是一個會出錯的軍官,怕死的軍官。

    所以當他聽到了沒有刻意去掩飾的腳步聲後,就猛地坐直了身體,然後用腳把那四人踢醒。

    「來了!」

    身處絕境,什麼上下尊卑都沒了,所以四雙不耐煩的眼睛盯住了梁平,然後漸漸平靜。

    這便是悍卒!

    在知道自己的命運之後,他們沒有什麼不甘,有的只是默然的準備。

    殺一個賺一個,這就是軍中的概念。

    梁平卻怯了,那四人緩緩起身,然後消失在周圍。

    他一人坐在大樹的後面,他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肯定不會被發現。

    他們殺了那四人,肯定會覺得我已經跑了吧?

    然後他們都會去追,我就乘機……

    人在絕境中的僥倖心態真的會讓旁人瞠目結舌,奉為智障。

    「殺!」

    側後方一聲暴喝中,梁平渾身顫慄。

    葉落雪沒有顫慄,身後的長刀斬破一叢雜木,破空而來。

    徐景昌也算是半個家學淵博,所以見一人突前的葉落雪被人從側後方偷襲,不禁下意識的喊道:「趴下!」

    他身邊的兩名家丁已經張弓搭箭,在警惕的盯著前方,只要葉落雪趴下,那個偷襲的悍卒將會被釘死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方醒和他的家丁。

    方醒的家丁都沒動,只是在警戒。

    「傻子啊!」

    方醒只是嘆息一聲。

    嗆啷!

    拔刀的聲音才響起,葉落雪的身體已經旋轉開來。

    他轉身到一半時,長刀追身而來。

    他的眼睛在盯著前方,長刀一挑。

    鐺!

    悍卒只覺得一股力量從自己發力方向的側面湧來,隨即長刀就飛了起來。

    「啊……」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頂尖的好手,所以沒有反抗,而是鬆手棄刀,接著合身撲了過來。

    他以為葉落雪會慌張。

    「殺!」

    一名悍卒從前方的大樹後猛地衝了出來,身體凌空躍起,長刀疾斬。

    這不同於什麼東廠錦衣衛的風格。

    這是搏命!

    慘烈的煞氣籠罩住了葉落雪。

    這是同歸於盡的沙場殺伐!

    身前撲,身後遇襲,一前一後,根本就沒給葉落雪留下思考的時間和餘地。

    他也沒思考,而是毫不猶豫的繼續轉身。

    鐺!

    長刀格擋,偷襲的悍卒漠然的棄刀撲過來。

    身後的悍卒已經抱住了葉落雪,雙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身前的悍卒棄刀只是為了速度,他抬起右肘,目標正是葉落雪的下巴。

    只需一下,任葉落雪再是什麼好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這就是他們的打算:擒住一個頭領,然後以此為要挾離開。

    「梁平就在後面,放我們……呃!」

    辛老七放下長弓,冷冷的看著前方捂著咽喉處箭矢緩緩後退的悍卒,然後把注意力轉到了葉落雪那邊。

    葉落雪左手單手向後探去,面色微微發青。

    身後抱著他的悍卒在拚命的勒著他的脖頸,可葉落雪卻在盯著正面撲過來的對手。

    他的左手後探,抓住了悍卒的側面衣領。

    他的中門大開,再無防禦能力。

    正面的悍卒大喜,然後就發現眼前一黑。

    只是單手,而且還是反手,葉落雪就把身後勒住自己的悍卒給扔到了前方。

    兩人重重的撞擊到一起,還來不得慘叫,葉落雪已經收刀入鞘,身體前驅,雙手捏住了兩人的後頸,微微用力,然後把他們丟在了後面。

    有人上去按住了已經昏迷的兩個悍卒,前方的葉落雪就站在那裡,

    還有兩人,其中一個就是梁平。

    葉落雪的目光在前方的植被中緩緩掃過,在一棵大樹那裡停住。

    「出來!」

    他疾衝過去,那顆大樹後轉出一個男子,正是梁平。

    「下官無罪……」

    葉落雪搖搖頭,然後轉身。

    他不屑於去要這種唾手可得的功勞。

    「是個傲氣的人,真不知道怎麼在陛下的身邊存活啊!」

    葉落雪的身手見識過了,徐景昌覺得這個男人太過漂亮,不由的有些生疑。

    方醒淡然道:「傲氣的人才靠得住。」

    他打頭走過去,徐景昌原地站著,撫鬚想著朱瞻基的一些習慣。

    當方醒的左側衝出最後一個悍卒時,徐景昌只是瞥了一眼,然後繼續盤算著自己能從此事中獲取什麼好處。

    辛老七瞬間張弓搭箭,當箭頭指向了此人之後,卻出現了一個奇景。

    剛才還視死如歸衝過來的悍卒居然棄刀跪地。

    他跪在地上,慣性讓他的身體滑了過來。

    「小的願降!」

    除去梁平那個沒骨氣的之外,這是第一個請降的悍卒。

    有人過去控制住了他,然後問道:「你為何願降?」

    這悍卒看著站在方醒左側警戒的辛老七說道:「那是…….小的知道那是辛老七。」

    辛老七的威名居然可以讓人絕望到消除赴死之心,這也算是個插曲。

    「興和伯,在下幸不辱命!」

    葉落雪微微頷首,身後一群原先藏鋒的人,皆默然。

    他們的未來將由朱瞻基來決定,方醒不好表態,只是含糊的道:「你很好。」

    葉落雪抬頭,微微一笑,說道:「多謝興和伯。」

    他帶著人先出去了,徐景昌嘀咕道:「德華,這人比女人還漂亮,哥哥我看他笑了一下,心跳都噗噗噗的。」

    方醒沒好氣的道:「那是爹媽給的好處,中山王當年也號稱俊逸,就你自己學了猥瑣,不堪入目。」

    徐景昌愕然,然後想找方醒理論,方醒卻走到了梁平的身前。

    梁平抬頭慘笑道:「伯爺,小的沒罪,只是當時慌了,這一慌就亂了方寸,一錯再錯……」

    方醒皺眉道:「那你就不該逃!」

    在方醒親至的情況下逃跑,這純屬是給自己背鍋。

    梁平不住的搖頭苦笑著,喃喃的道:「小的被人矇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9 19:36
第2126章 聯手求情,夜間圍捕

    徐鑫慌了。

    在方醒和徐景昌帶著人馬出城之後他就有些慌了。

    朱勇主動回京顯得忠心滿滿,卻格外的愚蠢。

    皇帝會發怒,這是毫無疑問的。

    不說徐鑫這個百戶官,在民間議論中,大家都說皇帝肯定要降下雷霆,不說轟垮濟南城,可涉事的那些傢伙一個都別想跑。

    方醒在軍中威望很高,朱勇統率的軍隊攔不住他,無人敢攔。

    在布政司衙門傳出了方醒懸賞百貫,要拿住穆棋後,徐鑫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營地裡氣氛有些緊張,特別是梁平帶回來的那個千戶所,人人面如死灰。

    「誰叫放箭的?是誰讓放箭的?!」

    副千戶畢久波召集了百戶官們來議事,首先就盯住了徐鑫,問道:「本官記得你們是……第一還是第二個放箭的百戶,說吧,誰下的令?」

    徐鑫茫然到:「大人,下官當初在叫別動手,許多人都聽見了……」

    畢久波冷冷的盯著他,說道:「本官自然回去查證,若是有假……」

    他拖著話盯著徐鑫,徐鑫苦笑道:「大人,下官也想揪出那個人來,這樣好歹能還梁大人一個公道。」

    畢久波點點頭,看向其他人,說道:「當時到處都在混亂,本官被放出來,這便是陛下對咱們的信任,所以揪出來,把那些叛逆揪出來!」

    稍後各自散去,徐鑫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著外面不斷有人被叫去談話,心臟一陣陣的抽搐著。

    按照他的推算,方醒等人今天肯定是會回來的,所以他必須要儘早離開。

    當然,他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滅口,把那日接受他的指令,去慫恿造勢的兩個心腹滅口。

    可那兩人從哪天開始就喜歡呆在一起,這分明就是在防備著他這一招。

    若是平安無事度過這一關,那什麼都好說。

    要是過不去了……

    ……

    「這年頭爹親娘親都特麼的沒自己的老命親啊!」

    就在營地的外面,一隊巡邏的軍士感慨著今天有人崩潰的事。

    就在下午,一個被問話的總旗官被查到證據,承認自己下令動手。雖然只說了動手,他的麾下也只是長槍列陣,可卻是被第一個挖出來的。

    這是一個好開頭,畢久波就如同打了雞血般的興奮起來,晚飯都不吃,連續叫人去問話。

    而徐鑫的房間裡,被窩中間拱起,就像是躺著個人。再結合他先前說病了的話,監視他的人只是隔一會兒就從窗戶往裡看看。

    天黑了。

    從營中順利摸出去的徐鑫已經換了一身平民的衣服,腳下匆匆的走在小巷中。

    夜禁開始了,他彷彿知道哪裡能避開巡城軍士,腳下輕快的在小巷中轉來轉去。

    半個時辰後,他來到了一處宅子的外面,然後翻了進去。

    當他找遍整個院子都沒見到人時,不禁仰頭無聲的咆哮著。

    啊……

    四周靜謐,漸漸的卻多了動靜。

    沙沙的腳步聲從四處傳來,徐鑫環視一週,看著那人影幢幢,他絕望的道:「朱勇殺了我弟弟!我的親弟弟!」

    他緩緩跪在地上,嘶吼道:「我弟弟只是酒後說了幾句話,被他撞到就令人責打……死了!死了!」

    周圍的腳步聲一滯,一人出來,影影綽綽間,問道:「誰讓你幹的?」

    這個聲音並不熟悉,徐鑫抬頭,看著周圍被圍的死死的,就問道:「你是誰?」

    那人再上前一步,說道:「本伯方醒!」

    「伯爺……」

    「是穆棋!是他!」

    ……

    「我一直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為何?」

    方醒站在巷子裡,身後燈火通明,許多軍士正在那宅子裡進出,清查東西。

    他覺得有些冷,就握緊了拳頭,然後放開,說道:「衝擊軍陣是大罪,殺之,梁平等人就算是有罪,也不過是流放,弄不好勘察之後會定為降職,所以我真是不明白。」

    徐景昌的面色有些難看,「朱勇也是個蠢貨,軍士犯事也要親自令人責罰,這是哪家的統軍之道?」

    「徐鑫的話應該不假,那麼現在想要知道原因就得抓到穆棋,可怎麼抓?他真要躲起來,咱們怎麼抓?」

    「他酒後胡言亂語,還出外飲酒,被人聽到了,然後就慫恿了幾句,仇恨的種子就被埋下了,等德平城外一相遇,那便是金風玉露……艹!」

    方醒的牢騷對徐景昌無用,他揪著鬍鬚說道:「德華,那日不是徐鑫所部先動的手啊!」

    方醒冷冷的道:「那群蠢貨,喝多了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結果抓爛了多少軍士的臉,特麼的!那是軍士,血勇猶在的軍士!」

    徐景昌輕嘶一聲,問道:「你想為那些將士求情?」

    方醒側身看著他,認真的道:「不行嗎?他們是被逼的,當時前面的臉都被抓爛了,梁平那個蠢貨卻沒有做出應對,那些軍士已經很能忍了,所以……你來不來?」

    徐景昌苦著臉道:「你就喜歡拉哥哥我下水……好吧,我在濟南坐鎮期間出了這事,責無旁貸。」

    徐景昌加上方醒一起為那些將士求情,應該能讓大家正視其中的貓膩和無奈。

    「找到穆棋,懸賞加倍,兩百貫!」

    兩百貫算得上是一筆巨款,徐景昌咋舌道:「那他肯定跑不了。」

    方醒點點頭,說道:「我覺得他應該在濟南城裡,因為這裡最安全。」

    徐景昌打個呵呵,沒有繼續裝傻,說道:「小地方不好隱藏,人口少了,容易被發現。濟南城裡確實是最安全。」

    ……

    「今夜必須要抓住他,否則他明日逃出去就麻煩了。」

    方醒坐在白天最繁華的大街上,身前的小幾上有個熱氣騰騰的火鍋。

    兩根大燭在燃燒著,照的光亮。

    兩邊都是商舖,白天熱鬧非凡,此刻卻連燈火也無,偶爾有咳嗽聲,也是非常壓抑,很快消失。

    徐景昌已經回去了,方醒一人吃喝卻也不覺寂寞。

    一隊隊騎兵不斷來回,帶來最新的消息。

    城中各處都在敲門,不管是青皮還是什麼,一律被揪出來問話,然後畫押。

    說了謊話的,那就等死吧。

    「伯爺,抓到兩個翻牆偷東西的賊人。」

    方醒無奈的搖頭:「叫他們自己接手。」

    夜色漸漸的深了,根據十多條有價值的線索,那些軍士漸漸縮小了範圍。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9:50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27章 決然的一撞

    「大哥,給我多些錢吧。」

    「大哥,我幹活能一個頂幾個,你多給些錢,回頭我就把張家酒樓的活計給推了。」

    「大哥您說行不行?今天我可是一個人從開門生火到揉麵…….最後還收拾關門,大哥,這些都是我一人幹的啊!您說值不值兩個人的工錢?」

    「不值?那一個半的行不行?」

    「閉嘴!」

    大晚上的,四周靜悄悄的,偶爾就能聽到隔壁商舖裡傳來磨牙和放屁聲。

    就這麼一個環境裡,一個女人不斷的在嘀咕,換做誰怕是…….

    關鍵她還不是美女,聲音也不悅耳,就一粗壯的女人。

    誰不煩?

    所以穆棋就煩了,順嘴就威脅了一句:「再說話明日就趕你出去。」

    然後他就得了清靜。

    他漸漸的睡去。

    店舖本來就不大,可那叫做大妹的女人卻死皮賴臉的住了進來,穆棋當然不樂意,哪怕他再落魄,可這等粗俗的女人他也沒興趣。

    可架不住這女人會囉嗦,直接把他弄得把招這個女人來幫工,列為自己此生所犯的最大錯誤。

    然後兩人就算是『雙宿雙飛』了。

    只是穆棋在裡間,而大妹在外面。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對他動了心思。

    你也配?

    穆棋迷迷糊糊的想著這些糟心事,然後漸漸睡去。

    「陳二巴,出來!」

    就在他剛睡著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低喝。

    低喝不算是什麼,陳二巴這個青皮也不算是什麼,可為何有火把烈烈的聲音?

    犯禁的人啥時候都有,可敢點火把的,那只有一種人。

    官府中人!

    瞬間穆棋的睡意就跑光了,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慢慢的收緊了呼吸,細細的,悄無聲息。

    「出來!」

    「誰?呀!這是什麼意思?小的……」

    「閉嘴,問你話呢!」

    「這幾日可見過一個讀書人模樣的?」

    「大人,讀書人……每天很多啊!小的昨日還打了一個……呃……小的……」

    「那人叫做穆棋,現在應該不叫這個了,鬍子稀疏,嘴裡差了顆下門牙,個子……」

    黑暗中,穆棋一個哆嗦,然後下意識閉緊嘴巴。

    此刻他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補牙。

    哪怕是狗牙齒也好啊!

    隨即他又開始慶幸自己從不和外人嬉笑,就算是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沒有露齒。

    他微笑著,覺得這一招真的是太差勁了,把自己想的忒蠢。

    他開始放鬆,然後漸漸的迷糊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一個讓他討厭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哥……漲工錢不?」

    「不漲,滾!」

    穆棋兩次被打斷睡意,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外間果然又消停了。

    黑暗中,外間多了些聲音,窸窸窣窣的,就像是在穿衣服……

    黑暗中,迷迷糊糊的穆棋突然渾身一震,冷汗瞬間密佈在身上……

    他這一下也鬧出了些動靜,外間的聲音停住了。

    「大妹,工錢的事好說,明天大哥我就……」

    「好,大哥睡吧。」

    外間傳來了大妹的聲音,穆棋的眼神冷厲。

    他緩緩摸向枕頭下面,摸出了一把短刃。

    他開始慢慢的磨向床邊,面無表情!

    外面很安靜,穆棋的臉上越發的冷靜了。

    當他的身體傾斜著下了床後,他回身拿了薄被。

    用刀的話,血腥味太重,怕是會被人聞到。

    用被子省事,悶死就是了。

    他站穩了身體,然後緩緩往外挪動著。

    一道簾子就是間隔,穆棋有信心會成為陰陽之隔。

    所以他悄然揭起了簾子,然後目光一冷,就看向了外間由兩張桌子拼成的『床』。

    他的視力不錯,所以看清了那張『床』

    床上沒人!

    他的心臟一縮,身體就準備退回去。

    黑影閃過,然後拳頭就打在穆棋的下巴上。

    「來人啊……」

    ……

    秋葉飄落,冷風陣陣中吃火鍋,這不是方醒第一次,前世他和狐朋狗友一邊冷的直哆嗦,一邊舉杯共飲,那種感覺已經找不到了。

    無人坐在方醒的身邊,他獨自一人慢慢的吃喝著。

    風吹的火鍋上的蒸汽四處亂散,香氣撲鼻。

    「記得要些菜乾回家去。」

    火鍋裡的是排骨燉菜乾,香氣濃郁,方醒覺得肯定會受家人的歡迎。

    辛老七應了,這時前方馬蹄聲漸漸而來,很急促。

    方醒把筷子一丟,冷眼看著前方。

    三匹馬,兩名斥候夾著中間一匹馬。

    近前後,有人過去把被捆在馬背上的人解下來,帶到了方醒的身前。

    「伯爺,此人就是穆棋!」

    一個斥候粗魯的掰開穆棋的下唇,有人提著火把靠近,頓時缺牙處無所遁形。

    「伯爺,此人的戶籍為假,而且身邊還有幾份路引,不是京城就是金陵……」

    穆棋絕望的聽著斥候說出了他的可疑處,接著大妹也跟來了。

    行禮之後,大妹厭惡的看著穆棋說道:「伯爺,他才來了五日,是接手了別人的店,手藝靠的是民女一人,他就是裝模作樣的揉麵做餅……」

    方醒點點頭,王賀尖聲道:「你的運氣來了,兩百貫賞金,來人,給了她。」

    那大妹激動的渾身發顫,王賀過去說道:「咱家倒是忘記,若是有人覬覦你的錢財,那該如何是好?」

    大妹以為王賀要反悔,脫口而出道:「民女一個能打幾個呢!那穆棋就是被民女一拳打暈過去了。」

    王賀給了寶鈔,讓人送她回去。

    大妹感激不盡的磕頭,然後一溜煙就跑了,想送他的軍士追都追不上。

    「誰是主謀?」

    方醒叫人把火鍋撤了,然後就當街審問。

    穆棋抬頭慘笑道:「伯爺何必多問,在下死則死矣……」

    嘭!

    穆棋的身體突然向前重重的砸下去。

    「嘭!」

    方醒惱火的起身,然後一腳踢翻了椅子,轉身就走。

    那麼重的一下,就算不死也是殘。

    關鍵是那決絕的態度,讓方醒怒不可遏。

    他上馬而去,身後兩名軍士跪地請罪,小刀已經過去把穆棋翻過來,查看了一番,對辛老七搖搖頭。

    「七哥,怕是腦漿都撞散了。」

    「這是畏罪自殺!去拿了他的家人來!」

    王賀尖利的聲音迴蕩在夜空中,濟南城的夜悄然無聲,只有不知是哪家的一條狗不停的在狂吠著,聲音淒厲。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9:50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28章 萬人迷


    做事要認真,這是許多老輩人對晚輩的交代,諄諄教導,一遍又一遍,一代又一代。

    有人懊悔自己以前太輕浮,有人覺得自己依舊不夠認真……

    當一個人,或是一個群體開始認真之後,就幾乎沒有能難倒他們的事。

    方醒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他決定要回去了。

    「興和伯放心,老夫如今卻不怕他們,若是敢來,這些做工的會教訓他們。」

    如今見明報下面的人越來越多了,不說那些舞文弄墨的,就眼前這些印刷搬運的大漢就夠那些讀書人喝一壺的。

    印刷間裡有些昏暗,十多個大漢窘迫的束手而立。

    「好好幹。」

    方醒覺得自己越發的有架子了,他微微頷首,在這些大漢面露激動之色時,和王裳轉身出去。

    王裳看著居然年輕了不少,臉上帶著光彩,精神頭十足。

    所以人要有事做,無所事事的人多半頹廢。

    「興和伯,這報紙何時能傳到域外去?」

    方醒一怔,說道:「域外……目前不可能。」

    你這是在忽悠我嗎?

    域外,不說是否有洩露大明內部消息的嫌疑,光是長距離運送就能讓報紙的價值等同於黃金。

    王裳老於世故,見他的神色就知道在想什麼。

    「興和伯,儒家內部不少人喜歡傳播儒學,特別是域外。」

    方醒止步回身,說道:「先生,目前以大明內部為重,多寫一些百姓喜聞樂見的東西,多寫一些他們需要的東西,不管是農事還是一些認知的錯謬,在目前大部分農戶依舊矇昧之際,正是時機。」

    破除矇昧,這需要的是教育,而且是來自於他們深信不疑的權威教育。

    大明也有公知,只是這些公知們都在忙著指點江山,卻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所以只能算是廢物。

    而王裳就算是半個公知。

    他的前半生就是戰鬥的半生,和儒家斗,不知天高地厚。

    而現在他又來了,捲土重來,實力更加強大。

    方醒拱拱手,肅然道:「大明需要一個晴朗的天空,還請先生勉力。」

    不管對錯,先把自己一方粉飾成正義的代表總是沒錯的。

    ……

    方醒此次山東之行很快就結束了。

    奏章先一步到了北平,朱瞻基看了也默然無語。

    隨後消息就散了出去。

    成國公府,當方醒見到朱勇時,他依舊在等待著。

    「陛下很惱火。」

    「為何?」

    朱勇覺得自己並未犯錯,只是皇帝需要一個盾牌,擋住此事對清理士紳優待的衝擊而已。

    「我還沒回家就先到了你這裡……」

    方醒指指自己灰撲撲的臉,說道:「此事是有心算無心,不過最後一人自己撞死了,所以找不到……」

    「肯定有人指使!」

    朱勇面色鐵青,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好的氣息在瀰漫著。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

    方醒無奈的道:「可終究是你自己先出了問題,治軍不嚴是肯定的,然後…….此事並不是徐鑫所部先動的手,成國公,你不該派梁平去,他優柔寡斷,只會誤事。」

    朱勇茫然,然後激動,最後沮喪的道:「這是識人不明,陛下可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啊!

    為帥者,最忌諱的就是識人不明,輕則誤己,重則誤國。

    方醒點點頭,朱勇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倒是忘了,你怎會瞞著陛下。」

    「文皇帝說我太毛躁,不打磨一番沒法用,我是不服氣的,所以跟隨文皇帝北征時都不惜命,只是沒立下什麼功勞……」

    朱勇十六襲爵,三十多歲才得了跟隨朱棣出征的機會,算不得宿將。

    他的履歷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從朱棣之後,武勳們已經沒落了。

    只是一瞬,方醒的臉上浮起不忍之色,卻被朱勇看到了。

    他的身體一鬆,苦笑道:「陛下還得平衡朝政……」

    方醒點點頭,然後說道:「可終究不能不處置,成國公,此後好生調教孩子吧。」

    朱勇面色慘白的問道:「為何?此事有人從中作祟,陛下難道不知道嗎?」

    方醒退後一步,頷首道:「陛下知道,不過你有錯在先,所以……」

    「外間鬧騰的厲害?」

    朱勇終於絕望了,因為方醒點了頭。

    「賞罰分明才是正道,所以成國公,暫時沉寂一下吧。」

    ……

    出了成國公府,方醒定定的看著晴朗的天空,稍後對葉落雪說道:「此事你全程目睹,那就由你向陛下稟告,我累了,回家歇息去。」

    這是葉落雪在仁皇帝駕崩之後的第一次進宮,那張漂亮的臉蛋一出現,頓時引發了許多驚呼。

    「他沒死!」

    一個眼中含淚的嬤嬤趴在同伴的肩頭上看著,然後哽嚥了。

    那些太監豔羨的看著一襲白衣,腳步從容的葉落雪,覺得自己成了泥地裡的蟲子,不起眼,還臭。

    他是宮中女人心中的那顆硃砂痣,也是無數猜測中的主要角色。

    可他實際上只是武功高強,讓沈石頭等人豔羨不已的高手。

    賈全不豔羨,至少他覺得自己不豔羨,所以他很冷靜的看著走上台階的葉落雪,然後說道:「一路辛苦。」

    葉落雪冷冷的道:「不算什麼。」

    賈全為之氣結,就低聲道:「可還能殺敵嗎?」

    當初葉落雪一人擋住了眾多叛逆,這份功勞真的可封爵了。所以對他的消失,大多數人都以為是戰死了,否則皇帝不會虧待功臣。

    所以賈全懷疑皇帝會把葉落雪送進軍中,作為心腹,慢慢的去掌控一支衛所。

    葉落雪掃了他一眼,眼神冷清,然後說道:「當然。」

    賈全笑了笑,覺得這人太孤傲,就飛快的一巴掌拍去。

    葉落雪沒動,就在賈全的巴掌就要拍到自己的肩膀上時,他屈指敲去。

    賈全努力的想收手,他也確實是收了一半,然後葉落雪沒變招,只是用指關節敲打在他的食指中段。

    這時進去稟告的太監出來了,說道:「陛下召見。」

    葉落雪微微點頭,然後側身進了大殿。

    那太監好奇的看著賈全把右手收到了身後,然後問道:「賈大人,可是病了?」

    賈全的半邊身體都在發麻,所以不協調,身體在微微顫抖,看著就像是得了傷寒。

    他搖搖頭,強笑道:「沒有的事,天冷,抖一抖。」

    太監理解的道:「是啊!咱家的老家以前窮,到了冬季就只能靠抖了……」

    這人太囉嗦,等他進去後,賈全在兩名侍衛忍笑的神色中飛快的跑了。

    他一邊跑一邊甩著手,罵道:「特麼的!輕敵了!」

    而在大殿內,葉落雪正在稟告此行的情況。

    「.…那梁平臨陣發呆,那些將士倒是令行禁止……」

    「.…穆棋果斷自盡,興和伯放棄了追查……」

    葉落雪稟告完後就退到一邊,俞佳好奇的看著他,覺得此人以後怕是會前途無量。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9:50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29章 漸漸的變化

    「朱勇無能!」

    朱瞻基有些惱火,在他想用勳戚和文官來相互平衡之際,朱勇就突然掉鏈子了。

    掉鏈子也就罷了,他還闖了大禍。

    「外面都在說朕是暴君,屠夫……」

    朱瞻基自嘲的一笑,問了葉落雪,「你以後想做什麼?軍中可願去?」

    葉落雪面色不變的躬身道:「陛下,臣不喜繁雜喧囂。」

    「冷心冷性?」

    在做太子時,葉落雪能引來朱瞻基的關注,可對於皇帝來說,這等高手只是工具而已。

    「那就等待朕的召喚吧。」

    朱瞻基起身,面無表情的道:「朕出宮一趟,你跟著。」

    葉落雪躬身應了。

    這是過了初步的考驗,可以當做身邊人使喚,但是離心腹還有些距離。

    皇帝微服出宮並沒有以後各種媒介描述的那麼悠閒和有趣。

    街上的小吃你別想去吃,否則那些擔心出事掉腦袋的侍衛們會把那個小攤從裡到外給查一遍。

    所以當到了方家的外面時,朱瞻基對這一路的印象半點都無。

    方醒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沒有半點誠意的請罪。

    「……想著葉落雪得多熟悉熟悉,我就先回家了。」

    方醒沒有誠意的解釋著自己沒有進宮稟告的理由,真的沒有誠意。

    前院裡,無憂站在方醒的身後,露出個腦袋看著朱瞻基,好奇的道:「爹,端端的爹來咱們家了?」

    朱瞻基忍俊不禁的道:「倆丫頭倒是要好,整日在宮中折騰,號稱鬼見愁。」

    方醒把無憂拉到身邊,說道:「小孩子就要鬧騰,等大了之後,想鬧騰也沒臉了。」

    無憂見兩人無趣,就嚷著要去看大蟲小蟲。

    活潑的孩子總是能讓大人的心情愉悅。

    「過幾日宮中辦個重陽宴……」

    「最近外間對朕多有怨氣,朝中亦是,只是朕卻不能……朱勇是朕派去的,把他丟出來消弭那些怒火……朕不肯,所以……看看他們能藉機弄出什麼麻煩來。」

    方醒沉默著,他知道朱瞻基必然是積蓄了一肚子的火氣,只是找不到地方發洩。

    面對這個局面,他必須要冷靜下來,也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們想看著朕把朱勇削爵,可朕卻讓他們失望了,或是說……朕讓那些想把局面拉回去一些的人失望了。」

    「我會去。」

    方醒知道最近是山雨欲來,而樓就是宮中。

    「有心無心都聚到了一起,這就是……命。」

    「可你說過,所謂的命不能信!」

    方醒愕然,看到朱瞻基在嘲笑自己,就說道:「萬事有際遇,際遇到了,一條小蝦米也能攪動風雲,所以要扼殺!把某些不安定的東西提早扼殺掉。」

    「什麼命都能扼殺掉,只要咱們始終堅持住,保持比他們更強大……」

    厄運會纏身,這是方醒的親身經歷。

    但他從未信從於厄運,於是漸漸的翻轉,這就是不信命。

    「興許那是命,可咱們總得要試試去掀翻它。」

    朱瞻基的情緒並不好,方醒看看他的身後,卻不是賈全,而是葉落雪,沈石頭落後一些。

    「楊榮焦頭爛額,楊士奇也覺得不對了,只是現在輔政學士的責權並未太明晰,他們無法統籌許多事……你說要不要讓他們掛尚書?」

    方醒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至少沒想過這個問題。

    「尚書兼任學士……」

    方醒覺得這是進一步加強臣權的舉措,朱瞻基應當是不肯的吧?

    目前六部尚書各安其職,輔政學士只是協助皇帝處置政事,職權被限制在了一隅,若是現在就敞開這個口子的話,朱瞻基能擋得住衝擊嗎?

    朱瞻基見方醒在沉思,就說道:「總得要試試,不然千頭萬緒,無法集中。」

    輔政學士兼任尚書的好處很明顯:部務就在手中,不但務虛,也在務實,這就是重臣的基礎。

    朱瞻基微笑道:「朕會看看時機,再說也不能讓夏元吉他們沒了去處。」

    這是在保證自己不會莽撞行事,方醒點點頭,卻沒有如往常般的提供建議。

    朱瞻基有些失望,他很快就離開了方家。

    「你為何不勸勸?」

    解縉覺得朱瞻基是在冒險,拿君權來冒險。

    「我能勸什麼?他是君王,他來問了我,肯定是已經決斷了之後,心中有些不捨或是不安,來尋求慰藉,不需要建議。」

    解縉嗯了一聲,說道:「衝擊軍陣,殺了實際上無罪,只是人多勢眾,難免要鬧騰起來,朱勇被禁足之後,那些人的勢頭會被削弱,再增強輔政學士的權利,陛下這是要和他們同舟共濟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爹!小蟲沒回家!」

    無憂坐在門檻上,邊上臥著大蟲,她雙手托腮,有些憂鬱。

    方醒看了裡面一眼,小白搖搖頭,示意不是事。

    然後他就坐在門檻上,低聲問道:「無憂不高興嗎?」

    無憂側臉看著方醒,低聲道:「爹,端端說有重陽宴,可我不能去。」

    呃!

    看著那雙大眼睛裡的憂鬱,方醒瞬間就憤怒了,隨即什麼規矩都被拋在了腦後,說道:「放心,爹帶你去。」

    ……

    菊花是重陽宴的重頭戲,這幾日京城外陸續拉來了不少菊花,一盆盆的被送進宮中。

    另一個就是登高,皇宮中自然沒這個條件,大家找個小包包,假山什麼的去攀登吧。

    這一日,從天沒亮,整個皇宮就開始了忙碌。

    朱瞻基起的很早,穿衣洗漱之後,俞佳送來了早餐兩張餅,一碗稀粥。

    見他吃的沒滋沒味的,俞佳就問道:「陛下,要不來一碟小菜?」

    泡菜在宮中已經有些氾濫的意思了,可朱瞻基卻搖搖頭。

    他記得方醒說過,以他的體質,最好少吃醃製品,煎炸的也得忌諱些。

    所以他儘量不吃這些,就算是喜歡的烤羊肉,如今大多都是炒燉。

    他慢慢的吃了早餐,喝了半杯茶,然後起身走出去。

    晨曦很縹緲的出現在遠方,看著有些冷清。

    深秋,一夜之間,各種落葉飄散在皇宮之中。

    屋脊上一片樹葉探出一半懸空,被晨風輕輕吹拂著,搖搖欲墜。

    朕要多活些年月才行!

    朱瞻基眯眼看著遠方的那一抹紫色,胸中湧起一股豪氣來。

    皇城很大,每天灑掃需要的人手就不少。

    朱瞻基站在高處,看著那些太監拿著掃帚在掃地,有的不時打鬧一下,有的不時偷偷的從懷裡摸出一個饃咬一口,然後被噎住了,不停的打嗝。

    一片生機勃勃中,宋老實夾著掃帚過來了。

    他在吃油餅,也被噎住了,卻帶了水,在周圍那些豔羨的目光中喝了一大口,然後打了個響亮的嗝,轉身看到了婉婉牽著端端過來了,就歡喜的跑到朱瞻基的邊上。

    「陛下,公主們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9:51
第2130章 隨時都可以

    「父皇……」

    以前朱瞻基不喜歡別人家孩子叫大人還要拖著長長的尾音,覺得讓人煩躁。

    「父皇……」

    端端掙開婉婉的手,奮力的奔跑過來。

    朱瞻基皺著眉,微微搖頭,然後身體下意識的想蹲下去,最後卻忍住了。

    端端的身體因為在掙開婉婉的手時偏了一下,所以跑過來時看著歪歪斜斜的。

    但她笑的很真,傻乎乎的真。

    「父皇……」

    朱瞻基恍惚了一下,在回憶著自己多久沒看到這般純真的笑容了。

    那是……那個女人…….

    他想起了和孫氏的第一次見面。

    那是在太子宮中,那時的孫氏被朱棣交給他的母親,當時的太子妃撫養。

    那好像也是一個深秋,他在繽紛的落葉下突然就看到了她。

    那個羞澀的笑,還有那微微的低頭,就像是最高明的匠人,把它畫作一幅畫,然後雕刻在他的大腦深處,難以忘懷,栩栩如生。

    「端端慢些!」

    婉婉的聲音傳來,朱瞻基搖搖頭,然後疾步過去,在端端要摔倒之前,一下就抱起了她。

    「父皇!」

    端端微微喘息,歡喜的道:「去爬山,無憂說她昨天就要去爬山。父皇,我們去爬山吧。」

    一隻小鳥從空中飛過,一聲清脆的鳴叫。

    朱瞻基覺得女兒的嘀咕就像是小鳥的鳴叫,總是能讓自己心情愉悅。

    「無憂還說她家今天有好多好吃的,還有甜酒,父皇,無憂說她今天可以喝甜酒,我也要喝……」

    「好。」

    朱瞻基抱著女兒,看著嫻靜的婉婉說道:「你該多出來走動,少閉門自己瞎琢磨。」

    婉婉笑道:「皇兄,端端昨夜和我一起歇息的呢!」

    朱瞻基點點頭,端端就開始叫嚷起來:「父皇,婉婉姑姑沒吃早飯,就喝了一杯水……說是怕胖了。」

    朱瞻基詫異的看著婉婉,不渝的道:「別聽那些胡言亂語,皇后就沒那麼多講究,現在不是好好的?來人,要一碗粥來。」

    婉婉紅著臉謝了,朱瞻基看到她的模樣,不禁暗自嘆息。

    「端端去不去看弟弟?」

    婉婉當然不會在這裡吃東西,就問了端端。

    端端難得和自己的皇帝爹親近,就把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般,「不去不去,不,要去,晚些去,婉婉姑姑你先去吧。」

    沒良心的小東西!

    婉婉氣的不行,然後獨自去坤寧宮。

    而朱瞻基自然是大樂,上午無事,他就牽著端端在乾清宮前面尋寶。

    ……

    「大嫂,玉米叫人還不清楚呢。」

    婉婉抱著張牙舞爪的玉米,覺得這個孩子有些笨。

    「娘……」

    小孩子的叫聲總是那麼的沒心沒肺,邊上的胡善祥就笑道:「叫姑姑。」

    玉米朝胡善祥伸手,胡亂的喊道:「嘟嘟,嘟嘟……」

    胡善祥無奈的對婉婉說道:「這孩子比端端說話晚,現在連皇祖母都不會叫呢!」

    婉婉把玉米抱在膝上,看到他笑呵呵的,就樂了。

    「大嫂,興和伯家的土豆說話也晚呢!」

    婉婉無意間把土豆拿出來安慰胡善祥,卻讓胡善祥有些發愣。

    她看看外面,那小心的模樣讓邊上的怡安心中微酸。

    「你皇兄……還喜歡端端嗎?」

    「當然了大嫂。」

    婉婉覺得胡善祥這個想法有些奇怪,就笑道:「先前在乾清宮時,皇兄就一直在抱著端端,還細聲細氣的和她說話呢。」

    胡善祥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的道:「這大半年我就顧著玉米了,倒是疏忽了端端。她整日不是在母后那邊打混,就是去你那裡消遣,魔王般的無法無天……」

    「娘……」

    玉米朝著她伸手,婉婉把他送過來,然後說道:「大嫂別擔心這些,母后和我都喜歡端端,只怕以後少了來往。」

    「你的親事……別太擔心了。」

    胡善祥和小姑子的關係好,自然不願意她盲婚啞嫁,就低聲道:「上次是興和伯一一去查驗,據說是奔襲,就怕別人跑了消息,然後作假。」

    婉婉的雙手驟然握緊,然後又放鬆,微笑道:「嗯,虧了興和伯。」

    「是虧了你皇兄。」

    胡善祥嗔道:「沒等那些人作妖,你皇兄就快馬去請了興和伯,這是擔心你呢!所以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好生的過,交給母后和你皇兄做主就是了。」

    氣氛默默,只有玉米在嘟囔著誰都不懂的話。

    婉婉有些發呆,她呆呆的看著玉米。

    胡善祥打破了寂靜,說道:「興和伯今日要進宮赴宴呢。」

    ……

    「回來了!娘,我們回來了!」

    張淑慧和小白,還有莫愁,三人正在準備著晚飯時的菜單。

    聽到叫嚷聲,張淑慧沒好氣的道:「這是飛回來的?」

    一陣奔跑聲後,端端衝了進來,看到三個女人在商議菜單,馬上就湊過去出主意。

    張淑慧一把拎起她,喝道:「滿頭汗,快去,找人給你換衣裳。」

    隨後方醒帶著幾個兒子進來,歡歡活潑了許多,也想找喜歡的菜,方醒在交代兩個兒子。

    「為父稍後帶你們的妹妹進宮,今日是過節,歡喜為上,不許就顧著自己玩耍,要看著弟弟,熱鬧些,聽到沒有?」

    「是,父親。」

    兩個兒子齊齊躬身,方醒欣慰之餘,一恍惚也覺得自己竟然有了些父親的架子。

    小白遺憾的道:「少爺,啥時候咱們能一家子都進宮去看看啊!」

    「能去的。」

    方醒沒有敷衍,而是很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莫愁訝然道:「老爺,那裡面可不好去呢。」

    「這不是問題,只是不好破例罷了,實際上裡面也沒什麼,就是些宮殿,待久了……連皇帝都寧可出來轉轉,可見裡面就是個大牢。」

    莫愁抿嘴笑了,她不會為難方醒,所以不追問。

    「少爺,那什麼時候能去?」

    小白卻是盲目的崇拜著方醒,方醒說的她就信。

    方醒笑了笑,說道:「隨時都行。」

    小白還想追問,張淑慧擰了她一把,罵道:「沒事做了?快去廚房看看。」

    小白扁著嘴去了廚房,張淑慧突然笑了,說道:「夫君,今日重陽宴,可沒哪位重臣會帶著個女娃去赴宴啊!」

    方醒淡然道:「我說過,隨時都可以。」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1 18: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31章 赴宴,兩隻烏鴉比黑

    黃淮的身體最近有些好轉的趨勢,這得多虧了皇帝派了御醫蹲點似的給他治療。

    他很感激,真的,全心全意的感激。

    所以他早早的就來到了皇城外,準備進宮赴宴。

    從朱元璋開始,大明的重臣能騎馬的最好就騎馬,否則皇帝看了刺眼,找個藉口弄你滾回家去。

    但是黃淮不一樣,他屬於久病後的體弱,最好少吹風,所以朱瞻基特別叮囑了,讓他坐馬車上下衙。

    所以他的馬車停在外面很是醒目,早到的人就以此為中心,漸漸的聚攏過來。

    「那人只是被禁足,據說前日還飲酒叫罵,當真是不可一世啊!」

    「興和伯去了他府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人居然就老實了些,至少沒上奏章自辯了。」

    「一丘之貉,說不準正準備什麼見不得……」

    「閉嘴!楊榮來了!」

    幾個官員施施然的衝著走來的楊榮行禮,然後避到了一邊。

    楊榮走到馬車邊上,對掀開簾子的黃淮說道:「今日的天氣不錯。」

    黃淮仰頭看看天空,說道:「看似萬里無雲,可不小心就會來一場暴雨,最好不要……」

    楊榮摸著馬車的外面,淡淡的道:「那些人是自己作死,不管有謬,成國公已經被禁足了,興和伯和閆大建都跑了一趟,已經足夠了。」

    他回身看了一眼,看到沒人靠近,就稍微提高了些嗓門,說道:「陛下的耐性有限,那些人有錯在先,再鬧騰,陛下發怒翻臉,誰去挽回?」

    黃淮木然的轉過臉來,定定的看著楊榮的身後,說道:「不知道啊!開了先例了,不管怎麼說,那些軍士並未受到懲處,這便是武人跋扈的起源,不壓下去,楊大人,藩鎮之禍不遠!」

    楊榮冷笑道:「想多了黃大人,不說旁的,武人若是要跋扈,興和伯第一個就容不得!可他回來就先去了成國公府,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讓成國公先忍了的意思!你們若是再逼迫,方醒一旦翻臉,陛下會支持誰?」

    黃淮乾咳一聲,拒絕了楊榮給自己拍背,冷冷的道:「此事不由的不出聲,僅此而已。」

    「興和伯……」

    楊榮還想再勸一下,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苦笑一下,轉身看著走來的方醒,說道:「你們想和他斗?黃大人,你就回來吧,讓給別人,否則本官擔心你……」

    黃淮的面色微紅,他看著不遠的方醒微微一笑,說道:「死便死了,誰會不死呢?楊大人,難道你能長生久視?」

    「興和伯來的早啊!」

    楊榮心中已經冷了,只是和方醒笑著寒暄幾句,然後託詞內急走了。

    方醒就牽著無憂站在一邊,周圍並無人主動過去套近乎。

    一直到有人出來招呼群臣進去,楊榮依舊沒有來。

    方醒冷冷的瞥了從馬車裡下來的黃淮一眼,然後跟著群臣往裡走。

    而楊榮此時才急匆匆的追上來。

    重陽宴是在謹身殿裡舉辦,謹身殿毗鄰華蓋殿,後面就是乾清門。

    ……

    無憂被人帶去了後面,太后召集了後宮的女人們,同樣也弄了個重陽宴。

    謹身殿內安放了幾排小幾,一人一桌。

    方醒在右邊第二排,這不是他謙遜,而是因為不能破例。

    只是當他看到太監們引著文官們讓右邊去時,心中一跳,旋即安之若素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坐下後,他看到輔政學士們被引著往第一排去。

    「興和伯,走錯了?」

    夏元吉笑眯眯的被引過來,坐在方醒的左邊。

    方醒面色如常的道:「誰知道呢!」

    兩人都知道,這絕不會錯。

    俞佳就站在大殿的門外,目光不時看向群臣,哪裡可能會錯。

    黃淮坐在第一排,正好是方醒的正前方。

    而右邊最終被安排了蹇義,這樣方醒就是前黃淮,左夏元吉,右蹇義。

    文官的海洋啊!

    等朱瞻基來後,一番折騰,隨後各自坐下。

    隨後有太監進來,他們把一盆盆菊花放到最中間,頓時一股特有的味道漸漸瀰漫。

    接下來就是酒菜。

    菜就不必說了,這是最後的盛宴,過後許多東西都沒法吃了。

    酒是菊花酒,聞著味道淡淡的。

    朱瞻基拿起酒杯,說道:「秋收冬藏,今年諸卿兢兢業業,大明又是一次豐收……」

    這是總結,也是開場白,於是人人靜聽。

    「.…山東一地增加了不少賦稅,朕甚為欣慰……」

    有人的面色不大好看。山東哪裡多的賦稅?不就是全面退田嗎?然後那些原本不用交稅的田地也要交了。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今日朕與諸卿均是前人。」

    朱瞻基漸漸微笑起來,而下面的不少人都只是在假笑,或是板著臉。

    「.…給後人留下些什麼,朕想留下一個平安的大明,進取的大明,諸卿勉力……」

    皇帝舉杯,大家一飲而盡。

    酒液冰冷,方醒看著右前方,最前方就是楊榮。

    輔政學士們坐在第一排,這個安排很有趣。

    方醒再看看左右,夏元吉正在研究哪道菜可以吃,蹇義面色淡淡的目視前方,卻找不到焦距……

    蹇義側臉,冷眼看著方醒在左顧右盼,正準備舉杯,杜謙卻起身道:「陛下,成國公雖有小錯,卻無大罪,今日少了他……」

    為朱勇求情?

    而且居然是朱瞻基的心腹杜謙出馬!

    這是什麼意思?

    不少人都看向了張輔,心想就算是要求情,也該是武勳出面啊!

    難道是皇帝的暗示?

    夏元吉俯身到方醒那邊,低聲問道:「開始了?」

    方醒點點頭,不但是他,所有人都直起了腰。

    重陽宴就是歡宴,不該提及這些喪氣的事。可皇帝就主動提了。

    這是什麼?

    開戰!

    在事件之後,皇帝不動聲色了許久,只是禁足了朱勇,派了方醒和閆大建去處置後事。大家都以為皇帝想讓此事悄無聲息的過去,如今看來卻是錯了。

    方醒看了上面一眼,看到朱瞻基面無表情的看著群臣,心中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所以當有臣子起身開始反擊時,方醒把筷子放了下來,然後用力的咬著嘴裡的蹄筋,嘎嘣嘎嘣的。

    「.…陛下,武人少了約束,如今越發肆無忌憚了,不說山東之事,上月在懷來就有百戶當街毆人致死,另有……」

    一樁樁,一件件,武人跋扈的形象漸漸明晰……

    「都是廢話!」

    武人被打壓,出頭的該是武勳,而武勳們確實是在準備出頭。

    可第一個起身的卻是坐在文官裡的方醒。

    方醒起身後,只是一番話,就讓眾臣啞口無言。

    「陛下,臣在山東協助清理士紳,順帶清理了一番貪腐,至臣回來前,共計三百餘人。」

    呃!

    尷尬的氣氛頓時壓住了剛才的慷慨激昂和同仇敵愾。

    你們文官也沒好到哪去啊!

    方醒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武勳們在得意的衝著文官們挑眉,得意洋洋。

    他有些厭倦這種氣氛。

    是的,文官也不乾淨,可武人幹淨嗎?

    兩隻烏鴉站在一起,數落著對方有多黑…….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1 18:29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32章 陛下三思


    沉默,這只是開胃小菜。

    方醒身處文官中,卻看向了武勳們。

    這只是一個試探,並無實際意義。

    方醒緩緩坐下,夏元吉低聲道:「別忘了,那些勳戚也在害怕自己的田地被收走了。」

    方醒想起剛才那些勳戚們慢騰騰的,好像在等著別人先出頭的冷漠,不禁點點頭,說道:「利益牽扯之下,罕有能從容的。」

    朱瞻基只是冷眼看著下面的鬧騰,等方醒坐回去後,他淡淡的道:「成國公只是失職!」

    武勳那邊一陣激奮,甚至有些嘈雜,文官這邊卻悄無聲息。

    這是定性了!

    皇帝不是要穩住局勢嗎?怎麼又在撩撥群臣了?

    方醒聽到右邊蹇義的呼吸漸漸的急促起來,就看了一眼,卻看到蹇義正在盯著自己。

    方醒冷冷一笑,下巴朝著前方一排擺動一下。

    「陛下,臣以為清理田畝之事可以休矣……」

    臥槽!

    是哪位勇士?

    方醒顧不得和蹇義用眼神交鋒,急忙偏頭看去。

    楊溥的腰微微彎曲,然後挺直,如標槍般的筆直。

    「僅山東一地就隱憂百出,殺戮不斷,放眼整個大明……」

    方醒冷冷的看著這一幕,腦袋裡冒出個詞。

    南方!

    「…南方,陛下,南方繁華,一旦虎狼驅使,臣不知這天,這地……臣彷彿看到了血色,無數的血色,血流成河!」

    一盆盆菊花就在眾人的眼前,楊溥的身邊。

    從來喜歡蟄伏的他,今天居然出來了,而且還大膽的說出了無數人想說,卻不敢說的想法。

    「陛下……」

    黃淮艱難的起身,然後走到菊花的中間,躬身道:「陛下,南方不可動,否則大明必定大亂,如此朝中進退兩難。進,則是另造南方。退,北方也不會安生,必定會鼓噪,只求恢復原狀,如此…」

    南方是大明的財賦重地,一旦出現動盪,大明就差不多癱瘓了。

    方醒看著楊榮和楊士奇他們,卻看到了愕然。

    那麼這就是突襲。

    有預謀的在宴會上突襲皇帝。

    而且有理有據。

    南方若是反抗,要多少大軍去鎮壓?

    那邊可不是北方,地廣人稀。一旦鬧起來,那可不是什麼幾百人圍堵……

    想想上萬人出現在官差的面前,出現在軍隊的前方,怎麼辦?

    想想那個場景,誰不怕?

    張輔的面色嚴峻,他不是害怕,而是在想著楊溥等人為何不在初期就進諫,而是要在山東一地差不多大功告成之際來勸諫皇帝。

    這是……

    他看向了上面的皇帝,皇帝卻只是漠然的看著下面。

    他看向方醒,方醒正在微笑。

    譏笑!

    這還是君臣之爭!

    君王強勢,有足夠的權利,臣子自然難受。

    沒有誰願意難受,所以尋到機會之後,群臣自然會反擊。

    歷史上……

    方醒有一瞬恍惚,他在想著在歷史上,此時的朱瞻基是否已經扛不住群臣的反擊,開了內書堂,讓太監識字讀書,然後把他們推出去和文官打擂台。

    「陛下,請陛下三思……」

    一個個臣子起身走到中間,然後躬身,然後進諫。

    菊花淡黃,從御座下一直延伸到大門外,菊香陣陣,嬌嫩嫵媚。

    秋風輕撫,微涼。

    卻似利刃切割!

    「請陛下三思……」

    方醒依舊安坐,夏元吉依舊安坐…

    武勳們在安坐,他們的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蹇義突然冷笑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若不識這個,如何能輔佐君王?今日是朝堂,明日便是天下,轟然一動,何處安置大明?」

    方醒微笑道:「壓下去就是了!」

    蹇義詫異的道:「你這是…你當真認為這天下用長刀便可以所向無敵嗎?」

    朱元璋當年也曾經這樣認為,後來幡然醒悟,開始向士紳靠攏,然後才得了不少人的幫助,從而建立了大明。

    方醒搖搖頭,不想和他說這個。

    朱瞻基坐在上面,手中還握著酒杯。

    「請陛下三思……」

    「三思什麼?」

    朱瞻基把玩著酒杯問道,很平淡,但群臣都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今天皇帝突然拋出這個題目,不惜弄砸重陽宴,也要和群臣見個真章,那麼他的殺手鐧是什麼?

    庭杖?

    門外站著不少太監、侍衛,要動手的話,正是好時機。

    登基之後,朱瞻基一直和群臣周旋,並未短兵相接。

    今日陡然出手,這是何意?

    楊榮只是起身,卻沒有摻和進去。他冷冷的看著站在菊花中間的文官們,說道:「逼迫陛下,這可是人臣之禮?」

    事發倉促,他需要梳理,需要梳理出帶頭人。

    他的目光從前方緩緩掃過,在黃淮和楊溥那裡停留。

    是你們嗎?

    楊溥依舊挺直著腰。

    這個一直在蟄伏著的輔政學士,今日終於爆發了一次。

    就像是老實人發火,總是能讓人更加詫異一樣,楊溥的出頭吸引住了大部分目光,包括朱瞻基。

    黃淮卻一直都有進諫之舉,他拖著病軀,顫顫巍巍的喊出陛下三思時,格外的讓人震撼。

    ……

    「這是逼宮!」

    寧壽宮裡也是大擺宴席,朱瞻基的女人孩子們都匯聚一堂。

    李斌悄然到了太后的身側,低聲說出最新的消息。

    太后的臉上還帶著微笑,只是卻有些冷。

    下面那些女人都裝作不經意的窺看著,心中猜測著前面發生了什麼。

    端端和無憂在胡吃海喝,倆孩子已經約定了明日去方家好生玩一天,於是再無心事,吃的極為歡快。

    胡善祥在盯著被奶娘抱在邊上的玉米。

    孫貴妃不顧太后的勸阻也來了,正挺著個大肚子坐在右側第一位。

    端端鼓著腮幫子在努力的吃著,回頭看到太后的面色有異,就兩下把食物嚥下去,然後問道:「皇祖母,您不吃嗎?」

    無憂也討好的衝著她一笑,擔心自己和端端的計畫被阻攔。

    兩個孩子的可愛讓太后心情好了些,她笑道:「本宮年歲大了,看著就心滿意足,不敢多吃,免得撐壞了肚子。」

    胡善祥沒多想,可孫氏卻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就扶住了肚子。

    心滿意足,撐壞了肚子……這是在說我貪得無厭,覬覦鳳位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1 18:29
第2133章 法理何在

    「娘娘,不少人都在發難逼宮,興和伯沒動……」

    宮中沒誰敢攔截太后的人,所以消息流水般的傳過來。

    太后的眼睛微眯,冷冷的道:「不管。」

    她相信方醒不會不動,只是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

    「你在等什麼?」

    「米酒,要喝米酒!」

    這時下面端端和無憂開始鬧騰起來,氣氛熱烈。

    太后微微一笑,說道:「去把甜酒熱了,溫溫的給她們喝。」

    有了孩子之後,皇家這個大家庭終於是開始熱鬧了。

    太后看看被奶娘抱著的玉米,還有孫氏的大肚子,以及那個女娃,不禁感慨著……

    「你在等什麼?」

    ……

    方醒一直在盯著劉觀。

    皇帝需要炮灰,而炮灰分為高級和低級。

    方醒認為劉觀就屬於高級炮灰,所以此刻正是他出馬的時候。

    而他自己不是不動,而是不能讓人覺得皇帝就這麼一些鐵桿,有些孤家寡人的淒涼。

    劉觀就在蹇義過去的第三張小幾邊上站著,他有些不安,不安來源於左邊方醒的目光。

    這是逼迫的目光,也是威脅的目光。

    既然選擇了隊伍,那就光棍些,出去應戰!

    他知道自己再無退路,所以出去了。

    朱瞻基一直在冷冷的看著群臣,見劉觀出來,他的眉心微動,微微點頭。

    劉觀昂首道:「陛下,開弓沒有回頭箭,取消士紳免稅已然在山東一地收尾,此刻反悔,這是朝令夕改,是拿陛下的名聲來兒戲,不,不是兒戲,而是當做自己的墊腳石!此輩當誅!」

    我曰尼瑪!

    一瞬間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狂罵著劉觀。

    好好的一次集體行動,明明是為國為民,可在劉觀的嘴裡就成了枯名釣譽,只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而枉顧君王……

    黃淮怒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楊溥回首看了一眼劉觀,那眼神陰冷。

    「陛下,山東一地的賦稅是多了,可人氣萎靡,人人自危,無數忠心耿耿之士……悲憤難言,陛下,這是自毀長城啊!」

    楊溥的話引發了不少共鳴,頓時攻擊的火力再次密集起來。

    劉觀冷笑道:「什麼忠心耿耿之士?本官在河間府見到的是什麼?只是貪婪罷了,被抓了之後還不忘賄賂本官,可見秉性根深蒂固,這便是你等說的忠心耿耿之士?」

    呃!

    如果說剛才群臣叫囂的是虛,那麼劉觀這個就是實錘。

    他是左都御史,手頭上自然有不少官員貪腐的線索,只需運作一二……

    這是威脅!

    群臣用不配合來威脅皇帝,而劉觀就用都查院來威脅他們。

    別調皮啊!不然哥就專門盯著你,找到漏洞……都查院那些御史就會和瘋狗般的咬死你。

    奉旨咬人,那感覺不要太好啊!

    站在菊花中間的文官起碼有二十餘人,此刻劉觀單槍匹馬,以一敵眾,卻絲毫不落下風。

    這就是人才啊!

    可惜貪了些!

    一陣寂靜,就在劉觀有些自得的時候,楊溥說道:「臣來之前剛得知一事,南方有士紳畏懼,舉家出海……墜海而死。」

    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舉家出海只是一個象徵性的事件,此刻被楊溥提出來,更像是一個歷史性的事件。

    君王最好不要和臣子直接發生衝突,哪會失去緩衝的餘地。

    朱瞻基已經握緊了酒杯,方醒起身。

    武勳那邊齊齊側目,然後都鬆了一口氣,有人說道:「什麼狗屁的舉家出海,多半是畏罪潛逃!」

    這是極為粗俗的一句話,卻讓楊溥無奈至極。

    這是引子啊!

    暗示懂不懂?

    果真是愚不可及!

    文官那邊看過去的眼神中馬上多了鄙夷和不屑。

    「說的好!」

    輕輕的一聲,卻讓武勳們大感舒心。

    文官們齊齊回頭,鄙夷的看著方醒。

    方醒朝著上面拱拱手,說道:「陛下,沒有什麼道,若是有,道之所在,在民間,而不在士紳中。百姓喜聞樂見的,那便是道,君王之道,臣子之道盡在其中。」

    楊溥閉上眼睛,喃喃的道:「又是那一套嗎?」

    方醒的科學在極力鼓吹著學問要走進鄉間,然後把鄉間的需求反饋回來,這才是學問。

    而見明報就是為此而生的。

    一邊認為道在士紳,士紳的支持才是大明興盛的基礎。

    而另一邊認為道在民間,百姓的認同和支持才是王道。

    那麼皇帝呢?

    「呯!」

    酒杯落地,化為齏粉。

    朱瞻基冷冷的道:「朕以往只聞官吏如狼,士紳如狽,逼的百姓蹈海,如今倒是出了奇聞,可見朕德行之差……」

    「臣等不敢!」

    群臣俯首。

    朱瞻基冷笑道:「你等如何不敢?朕只問一句,為何要優待士紳,理,法,從何而來?」

    哪裡來的理法?

    群臣這才悚然而驚,原來我們又忘記了理虧啊!

    優待士紳本就無法理支持,只是他們習慣了而已,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取消就是不行,所以才會理直氣壯。

    他們都是聰明絕頂之輩,可卻習慣了這個優待,習慣了忘卻這是違律。

    被皇帝這麼一敲打,大部分人才發現一個問題:原來我們鬧騰了半天,原來是在為違法的一群人辯護啊!

    不過咱們說的是道啊!

    大明想要穩定下來,難道能少了這些?

    就為了些優待士紳的事情去冒險,值得嗎?

    朱瞻基看到了那些愕然和理所當然,不禁暗自發涼。

    合著他們壓根就沒把兼併當回事啊!

    大殿內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門外有人想進來送菜,卻被攔住了。

    「等等再說。」

    安綸和俞佳站在一起,冷冷的看著這些送菜的。

    今日要出大事!

    安綸看看台階下的廣場上站著的那些番子,低聲道:「會不會動手?」

    俞佳搖搖頭,冷漠的道:「最好不會。」

    安綸點頭表示懂了。

    皇帝是想一舉壓下因為德平事件而導致的君臣對抗,然後強硬推行下去。

    可臣子們卻想抓住這個機會,逼迫皇帝收回成命,雙方就此僵持。

    一旦說不通,那麼東廠的人就要上了。

    「陛下,臣請陛下三思!」

    這時裡面傳來一個近乎於悲鳴的聲音,俞佳咬牙切齒的道:「逼迫君父,該死!」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在挽救他們的道,挽救那個階層的未來,只是單純的憤怒。

    外面的人大多憤怒,可依舊沒用。皇帝不下令,他們誰也不能動。

    安綸卻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讓東廠成為百官頭上一把利劍的機會。

    「來人!」

    裡面傳來了皇帝的聲音,安綸楞了一下,俞佳低喝道:「快去!」

    安綸一個激靈,回身招手。

    兩個番子從下面衝了上來,疾步衝進大殿內。

    殿外的侍衛們有些沮喪,他們覺得皇帝這是嫌棄他們的手段不夠狠辣。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2 18:31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134章 毆打,威脅

    站出來的那人叫做曹剛,乃是杜謙的副手。

    杜謙陞官太快了,把眼睜睜盯著大理寺卿這個寶座的曹剛給一屁股擠到了一邊,然後還做出一副我真不想做這官的噁心模樣。

    搶人官位,那真是比殺人父母更讓人痛恨些。

    所以他給了杜謙沒臉。

    等杜謙上位之後,馬上用軟刀子捅了他一下,算是報復,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這是皇帝的心腹,服不服氣都得憋著。

    他不服,也不想憋,於是被杜謙當做練手的東西擺弄了幾次,在大理寺裡成了笑話。

    不共戴天啊!

    所以今天杜謙開頭炮之後,他就在等著機會。

    如今大家沉默了,這可不行,不把這事鬧大,怎麼能顯出杜謙的愚蠢?

    所以他出來了,梗著脖子繼續進諫。

    人憤怒到了極限,就會生出毀滅一切的願望,而曹剛顯然就帶著這個願望在冒犯皇帝。

    他希望自己能帶動大家一起發難,讓皇帝無所適從,最後歸咎於杜謙。

    至於安危,和被杜謙搶走的官位相比,算個毛啊!

    「艹尼瑪!」

    就在他下定決心之時,邊上一聲怒吼,接著曹剛就覺得右臉被撞了一下。

    「呯!」

    一個小碗在他的臉上呯的一聲碎了,接著一個黑影衝過來,一腳踹翻他。

    朱瞻基也沒想到方醒會動手。

    正在冷笑的杜謙同樣沒想到方醒會動手,一下就覺得自己被動了。

    文官們更是想不到,所以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方醒在那裡拳打腳踢,半點反應都沒有。

    至於武勳,張輔已經保持躬身的姿勢不少時間了,他的手中是一份奏章,顯然是有備而來。

    勳戚中間傳來一陣嘆息,馬後炮般的覺得自己應當先上。

    兩個進來的番子手足無措的看著方醒在毆打曹剛,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朱瞻基幹咳一聲,俞佳趕緊喊了起來。

    「快快快!興和伯這是氣上頭了,快拉住,拉住!」

    兩個番子過去,加上武勳們一起幫忙,總算是把方醒給拉開了。

    方醒氣喘吁吁的指著躺在地上的曹剛罵道:「陛下都說了你還不消停,這是要謀逆嗎?」

    曹剛身上的腳印橫七豎八,但絕不會只是一個人踩的。他就像是個剛被蹂躪的弱女子,無助的躺在那裡。

    可群臣卻束手而立,沒人敢再囉嗦。

    謀逆!

    陛下都說清了來源,還要出來鬧騰,這便是謀逆。

    而東廠的番子一直在嚴陣以待,就說明皇帝早有準備。

    「拿下!」

    上面的皇帝毫不猶豫的下了一個讓人心冷的命令。

    從登基以來,朱瞻基和群臣算得上是相互妥協,哪怕皇帝妥協的更多一些,可也從沒動過手。

    今天破例了!

    而且開了個惡劣的先例!

    有人想求情,可看到朱瞻基面色漠然,分明就是正在火頭上,這時候上去,進了大牢就怕出不來了。

    兩個番子拖著曹剛往外走。曹剛看著杜謙,突然喊道:「杜謙,你這個小人,你不得好死!」

    杜謙依舊木然,等人被拖出去,喊聲越來越小後,他出班說道:「陛下,臣約束不嚴,有罪。」

    朱瞻基沒關注他,也沒去看張輔,而是對方醒說道:「朕擔心皇城安危,聚寶山衛從今夜起進皇城輪值,為期一個月,後續……再看。」

    「是,陛下!」

    方醒大聲應諾,心中一片清明。

    朱瞻基這是在作態!

    都特麼的是一群亂臣賊子,朕晚上睡不著啊!就怕你們這些逆賊造反……

    這是姿態,可卻非常有用。

    方醒已經看到不少人在退縮了。

    菊花被他剛才毆打曹剛時弄亂了不少,可大部分還完好無缺。

    方醒不大喜歡菊花,總覺得菊花看著太普通,而且敗了難看。

    可此刻黃白相間的菊花在微暗的環境下卻顯得分外的生動。

    微風吹動花瓣,送來細微的花香。

    臣子們都低著頭,張輔的奏章被大聲的念了出來。

    「.…各地駐軍當警惕,臣提議派御史在北方各地巡查,給他們調兵之權……」

    這是釜底抽薪啊!

    張輔一直沒動靜,大家都習慣性的以為勳戚會沉默,不摻和這些事。可誰知道他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建議。

    方醒在告退,他緩緩走出大殿,然後看看左右。

    俞佳拱手道:「興和伯辛苦。」

    安綸面無表情的拱拱手,沒說話。

    方醒看看前方被拖著遠去的曹剛,說道:「宮中要謹慎些,特別是陛下和殿下……」

    俞佳心中一緊,急忙應了,準備回頭請示朱瞻基。

    「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方醒點點頭,然後瞥了安綸一眼,獨自出宮。

    ……

    「娘娘,興和伯動手了,打了大理寺的一個官員。」

    「好!」

    李彬帶來了最新的消息,他覺得太后會高興。

    果然,太后叫一聲好後,就舉杯道:「皇帝為國操勞,你們在後宮也沒惹事,都辛苦了。」

    太后的興致高,大家當然得捧場,只是舉起酒杯之後,難免為了太后剛才的話尷尬。

    沒惹事!

    我們不是孩子啊!

    大家舉杯共飲,等太后放下酒杯之後,就看到無憂和端端正在碰杯,倆個孩子也學著她們一飲而盡。

    太后心中一驚,就問道:「她們在喝什麼?」

    站在兩個孩子身後的嬤嬤笑道:「娘娘,是甜酒,就哄嘴的東西。」

    「是酒!是酒!」

    端端不服氣的舉著空杯子叫嚷著,臉蛋紅紅的。

    無憂皺眉低聲道:「是甜酒,別丟人了。」

    端端沮喪的放下酒杯,然後衝著太后哀求道:「皇祖母,給點酒吧。」

    太后見狀大樂,就說道:「給她們一些淡酒,就潤潤唇。」

    胡善祥笑道:「母后,兒臣小時候,家父也會給些淡酒,還說什麼嘗嘗就知道酒不是好東西,以後可不許學喝酒。」

    太后不禁大笑起來,有嬤嬤過去給她捶背,端端也跑上去拍馬屁,然後嘀咕著想多要些酒。

    「不許胡鬧!」

    胡善祥瞪了一眼,端端癟著嘴走下來。

    「嚇唬她做什麼?」

    太后不渝的道:「那是大人哄孩子呢!咱們家卻不需學這個,自然有人盯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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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