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帶著倉庫到大明 作者:迪巴拉爵士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5 10:27: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16 6807992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9 18:47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14章 那群寄居蟹


    「大明是所有人的大明,但卻又不是。」

    「皇帝沒了還有皇儲,可大明沒了還有什麼?」

    方醒在給土豆說著樸素的國家思想,他不想自己的兒子以後變得和現在的大部分勳戚一個德性,那他還不如全家遠遁的好。否則以後若是真有鬼魂,他在墳頭上看到子孫被屠戮,那真會成魔。

    「陛下說的是對的,帝王和官吏們是種地的農夫,而百姓就是土地,土地沒人耕種依舊會植被繁茂,可農夫沒了土地會餓死,明白嗎?」

    這是把君臣們都視為盜竊者。

    方醒寫的書避誰都不避自己的孩子,所以土豆得以看到不少在外界會引發轟動的書籍,三觀大抵和當下的普通人多有不同。

    所以他明白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並支持又是另一回事。

    方醒見他懵懂,想著孩子還小,就說道:「去吧,過年期間隨便玩耍。」

    土豆告退,隨後辛老七和黃鐘進來。

    黃鐘胖了些,臉上還有油光。

    坐下後,方醒說道:「陛下大概是要把勳戚的底氣逼出來,順帶讓他們看清自己的底蘊,是腦滿腸肥還是積極進取,不忘枕戈待旦。此次檢閱,弄不好家丁將會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老七。」

    辛老七起身道:「老爺放心,小的定能護住咱家的威風。」

    方醒點點頭:「咱們在外面仇敵不少,注意防著被圍攻和被陰。」

    辛老七點頭應了,黃鐘說道:「伯爺,才將打下了士紳的特權,陛下又準備拿勳戚開刀,這是不是急了些?」

    可不是嗎!

    外面大部分人都覺得皇帝做事如同身後有鬼在追著,彷彿慢半拍就會墜入無底深淵。

    「不急,先起頭,好歹讓勳戚們知道,並非是站對了位置就可以不拉屎的。」

    站隊是一門學問,站對了地方,一頭豬也能飛昇成神。

    可要是站錯了地方,比如說以前經常和人一起擠兌朱高熾的,在朱高熾登基之後,就慢慢的倒霉了。

    勳戚們大抵慢慢的變得驕奢淫逸,而且自家沒本事,還一心想出頭,這就是蠢了。

    除去少數得用的武勳之外,大部分勳戚都被皇帝看做了吵架時的幫手。

    吵架也分層次的,市井罵街自然大多只是為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而朝中吵架站隊,卻涉及到國運。

    所以這些吵架高手們自然覺得自家牛筆,暗地裡又通過聯姻等手段互相連成了一片蜘蛛網,誰敢來挑釁,就網過去,然後慢慢吸乾它。

    過完年,方醒帶著土豆在城外等到了張輔一行。

    「大哥保重!」

    方醒知道張輔此行還肩負著阻攔追兵的任務。

    黑刺的人去解救俘虜,若是成功,哈烈人羞怒之下肯定是要追擊的,弄不好還會邊牆震動。

    所以檢閱邊牆諸軍只是一個任務,更重要的任務就是枕戈待旦。

    張輔說道:「那邊路太遠,除非是想一戰決勝負,否則哈烈人必然不敢長途奔襲,所以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他既然清醒,方醒也就放心了。

    馬隊遠去,濺起些微塵土。

    方醒回身,見有幾個錦袍年輕人騎馬出城,竟然穿的單薄。

    那幾人被冷的面色發青,卻還不忘擺出風流名士的派頭來,然後一路打馬而去,風中的背影看著有些發顫。

    春天的氣息就這麼無聲無息的來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龐大的帝國自然也是如此。

    開朝第一件事,皇帝就令各地官府要盯著下面,做好春耕前的準備工作,別一心只想當甩手掌櫃。

    「……若是有那起看到百姓耕種繁忙還要出遊踏青,順便飲酒作樂的官員,就地免了!」

    年後的第一次朝會,皇帝看樣子依舊是延續了去年的作風,沒打算給官吏們留面子。

    「讀書是本分,可做了官,那就要管事,什麼事都不會,都不懂,那朕要你來作甚?百姓辛辛苦苦交了稅,養你作甚?那還不如養條狗,至少還能看家護院!」

    皇帝越發的刻薄了啊!

    不過楊榮卻深以為然,出班說道:「陛下,往年春耕時,有些官員五穀不分,就藉著勸耕的名頭出去遊玩,那些百姓見了都背後嘲笑,還編了不少話,實在是沒有體統。」

    朱瞻基忍住了更刻薄的話,說道:「不懂就要學,去田間地頭和那些老農學,別怕髒了自己的衣裳,髒了自己的玉趾。」

    咳咳!

    楊士奇乾咳了兩聲,覺得皇帝對當今的官員意見太大,終究不是好事。

    方醒也在,他出班說道:「陛下,都察院和東廠錦衣衛都可以去暗訪,還有一個,按察使應當有這方面的功用,可最近一些年,大明的按察使好像就成了擺設,沒啥作用了。」

    按察司大抵相當於一個地方的公檢法,可近些年各地的按察使卻落了下風,竟有些變成布政使下屬的感覺。

    朱瞻基點點頭,深以為然的道:「下旨申飭,各地按察司和光同塵,朕深厭之。」

    皇帝都不開個頭,不說鼓勵一番,竟然直接就用了深厭之這話,可見是真的厭惡了那些和光同塵的按察使。

    楊榮苦笑著擬好旨意,朝上無人反對,就算是成了,等著散朝後按照程序發下去。

    朱瞻基目光轉過來,說道:「泰西人被敲打了回去,哈烈人和肉迷人聯手自保,大明今日煌煌,武人功不可沒!」

    年後的第一次朝會,皇帝居然罵了文官,誇讚了武人。

    這個很難得啊!

    武勳們與有榮焉,朱瞻基含笑道:「除去海上之外,大明許久都未曾征戰,諸卿尚能飯否?」

    這話問的是武勳。

    頓時群情激昂。

    不,是激動了。

    徐景昌第一個站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和皇帝有默契,激動的差點落淚了。

    「陛下,臣幾次大戰都沒撈著,每日在家中操練不輟,只是沒有報國的機會啊!」

    隨即武勳們都開始出班表態,看他們的模樣,分明就是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只說皇帝沒給自家機會,不然定能揚威異域。

    朱瞻基聽了頻頻點頭,很是受用的模樣。

    等武勳們消停些後,朱瞻基說道:「過年休息了一陣,諸卿不會懶了筋骨吧?」

    又是一陣自誇後,朱瞻基讚許的道:「果真是國朝的棟樑。」

    這話讓人臉紅,但方醒瞅了一眼,連徐景昌都一臉鎮定的站著,彷彿自己真是大明的棟樑。

    朱瞻基說道:「許久未曾征戰,朕想看看諸卿的……子弟可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在後日吧,各家的子弟在武學聚聚,朕也會去看看,人嘛………四品以上武將的子弟都去,親戚們也去,好歹讓朕看看他們的成色,好量才取用。」

    興奮宛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朝堂就像是退潮後的沙灘,一群寄居蟹從寄居的貝殼裡伸出腳爪,想找個地方鑽進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9 18:47
第2415章 倔強的土豆


    要亮劍了!

    朝會才散,武勳們就急不可耐的往外跑。

    而所謂的亮劍,大概也是方醒在快散朝時的玩笑,說是各家的子弟都來亮個劍,看看是騾子還是馬。

    而徐景昌這貨不急也就罷了,竟然等散朝了之後問方醒是劍還是賤。

    那話至今還在武勳們的耳邊縈繞著。

    「興和伯,劍非劍,還是賤?」

    這廝真的是討打,若非是掛唸著要趕緊回家安排家中的小子們做準備,今日徐景昌絕對會被圍攻。

    皇帝前面誇讚大家,後面再來這個,分明就是先揚後抑。

    有文官看到武勳們腳下甚急,就故意大聲說道:「這可是陛下的恩典啊!只要陛下校閱時露一手,以後不說旁的,前程肯定是有了吧。」

    這話說的很是有道理,幾個武勳都減慢了腳步,然後面露微笑,彷彿家中的小子武藝無雙,兵法能氣死孫子。

    金幼孜見武勳們大多焦急,只有方醒慢條斯理的和徐景昌走在後面,就故意問道:「興和伯可是胸有成竹嗎?」

    土豆和平安都是書院的學生,卻不是從小就開始練武和學習兵法的武勳子弟,所以大家都覺得這次方家肯定是要出醜了。

    方醒沒回頭說道:「勝敗又如何,我家的孩子不是紈袴。」

    這話很含糊,金幼孜還想取笑時,楊榮卻點了一句:「當年文皇帝可沒說興和伯是武勳。」

    臥槽!

    大家這才想起了這一茬,頓時覺得方醒果真是氣運無敵。

    文皇帝是要把方醒留給子孫用的,而仁皇帝在位時間很短,所以來不及調整這些,可當今陛下呢?

    當今陛下分明就是和他穿一條褲子的!

    這些念頭在群臣的腦海中閃過,黃淮說道:「他家可以不用參與。」

    這是一個漩渦,一個校閱就能讓勳戚們原形畢露,大部分都會成為皇帝眼中的渣滓,而得了頭彩的也會被孤立。

    皇帝這是不準備再利用勳戚來和文官爭鬥了嗎?

    楊榮眉間多了陰鬱,楊士奇見了就過來問道:「可是擔心朝政失控嗎?」

    楊榮機變無雙,聞言他眯眼看著遠去的方醒說道:「咱們若是佔了上風會得到什麼?」

    楊士奇說道:「盡可施展所學。」

    「你還是那一套啊!」

    楊榮嘆息道:「前宋就是文官主政,跛腳了!」

    楊士奇不同意這個看法,說道:「前宋那是亡於黨爭,和文官主政有何關係?」

    這是為政之道的差異,若是放大就是政爭,甚至各自結黨。

    楊榮的神色沉凝,眸色閃動著,正好楊溥過來,三人笑著說了幾句,楊榮卻接了開始的話說道:「文官主政是好,可沒了武人牽制,本官怕黨爭就少不了啊!」

    對此楊溥大不以為然,不過他卻不肯和楊榮辯駁,只是笑著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把這事給轉了過去。

    ……

    方醒回到家中,就問了土豆的去向。

    而土豆此刻就在馮家。

    事情過了都有十天了,可陳家一直都沒動靜,聽說連陳鐘都在府中少了歌舞,只是酒卻喝了不少。

    這竟然像是鬱鬱不樂的意思。

    馮家提心吊膽了許久,年也沒過好。

    土豆是借通報消息的事來到了馮家。

    「泰寧侯府最近很老實,他們家出去採買的管事都不敢耀武揚威了,而且說是放了十多個年紀大的丫鬟出來配了小廝,以前可不會。」

    馮有為也知道些泰寧侯府的事,所以聞言就詫異的道:「難道那侯府竟然變慈善了?」

    土豆不知道,不過按照他得的消息來看,陳鐘更像是被誰給嚇壞了。

    ……

    在朝會上,陳鐘一直在避開方醒。

    開始他覺得不忿,更覺得自己有些怯弱了。

    等方醒和皇帝配合著把勳戚們引進溝裡後,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慶幸沒有在朝中挑釁方醒。

    回到家中,他讓人讓叫了兒子來,然後開始叮囑他一些細節。

    「此次校閱非同一般,關係到以後爵位的承襲和具體的差事,你的武藝算是普通,兵法也只是普通,所以開始別冒頭,等看清了那些人的本事再出手,不過要記住了,別去招惹方醒家的小子!」

    陳鐘提起這個就惱火,等兒子走後,就叫了周東來。

    「看門的人要換穩沉些的,還有,那事……涉及的人……」

    ……

    土豆回到家中就被叫了進去。

    「……你還小,去了只是看戲。」

    見他來了,正在和平安說話的方醒微微點頭,面色不冷不熱,讓土豆心中有些不安。

    無憂和歡歡都在邊上,被各自的母親帶著,很老實的聽方醒說話。

    「陛下剛決定的事,後日在武學,各家勳戚的小子,有出息的都可以去試試,陛下親自校閱,以後會擇優錄用。」

    方醒在看著他,土豆毫不猶豫的道:「爹,孩兒願意去。」

    方醒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邊上的張淑慧心中鬆了些,隨即就是擔心。

    「為父有三子,歡歡還小,都還沒啟蒙,自然不能去。」

    「爹!」

    那邊的歡歡喊了一聲,方醒笑了笑,見莫愁在給他撓背,就說道:「等你大了再去。」

    土豆接著話頭說道:「平安也還小,此事孩兒願一力擔之。」

    平安沒有爭執,在他們這種年齡,小一歲就是一歲的劣勢,體力和身體各方面都會差距很大。

    方醒很滿意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就說了具體的事:「個人的武勇今後不再是主流,但是,這也不可或缺,不過更多的卻是火器,所以你和平安去,若是操練,那就上火器,別人若是挑釁打鬥,有老七他們在,別去逞強。」

    土豆一一應了,然後外面來了丫鬟,說是家丁們在外面等著二位少爺。

    方醒鼓勵的道:「去吧,不是操練什麼,熟悉一下火器罷了。」

    等他們出去後,方醒才給不滿的妻妾說了自己的打算。

    「咱們家沒成年的孩子,按理為夫是可以和陛下說說,免了咱們家的孩子去校閱,可你們得想想,家中孩子不大的不只是咱們一家,別人都去了,土豆不去,以後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軟弱無能?」

    孩子大多是倔強的,就像是發現了土豆和那個馮霖的小曖昧,可方醒並未如別人家大人般的打散他們,甚至暗地裡還出手相助。

    張淑慧算是將門的女兒,所以有些顧慮:「夫君,別人家都是刀槍,只有土豆是火器,會不會被人鄙夷?」

    弓箭的射速比火槍快多了。

    方醒搖搖頭道:「不會,火器是大趨勢,他們只有羨慕的份,不過口頭上卻少不了要鄙視一番。」

    作為家裡名義上地位最低的女人,莫愁等他們說完了之後才說道:「夫人,神仙居時常有些軍伍之人去吃飯,言談間都對火器衛所豔羨不已呢!」

    張淑慧心中安穩了些,小白也勸道:「夫人,咱們家怕什麼!再說誰敢胡言亂語,辛老七他們不是跟著嗎,打爛他們的嘴。」

    方醒笑著起身出去,把地方留給三個女人去聊些兒女經。

    到了前院時,辛老七帶著人已經把靶子擺好了,而土豆正在檢查著一桿火槍。

    這肯定是違規的,就好比在前宋時大將在家中私藏床弩。

    不過校閱在即,以前朱芳打造火槍時在方家試槍也有不少次,所以方醒就當沒看到。

    那邊擺好了靶子,辛老七說道:「大少爺,先站著打,接著上馬打。」

    土豆點頭,隨後槍聲就一下一下的在前院響起。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22:1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16章 武學前的衝突


    從皇帝的指示下來之後,京城之中最受歡迎的就是武人。

    特別是在京城領軍的將領,從那日下朝後就被一張張帖子給弄的心神不寧。

    等各家權貴來人,說是想請幾個武師傅去調教一番自家的子弟時,消息已經傳遍了。

    這等臨時抱佛腳的舉動自然是沒用的,可那些權貴家裡依舊是趨之若鶩,全京城就聚寶山衛沒人去請師傅。

    方家也就是火槍聲音多了些,打了一天半,第二天中午就停了。

    而後方醒帶著幾個孩子出遊,一場馬跑下來,連心中壓力很大的土豆都露出了笑容。

    ……

    土豆覺得自己剛入睡就醒了,他想繼續睡,可大腦卻很清醒,就像是剛睡了幾個時辰一樣。

    太過緊張了啊!

    土豆自我分析了一番,覺得自己的心態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失敗。

    黑暗中,他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可我還是擔心啊!」

    ……

    天還麻麻黑的時候,土豆終於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然後就被人叫醒了。

    等他出了自己的小院時,對面的平安正好出來。

    藉著燈籠的光線,土豆見平安有些沒精神,就說道:「這只是小事罷了,為此夜不能寐,長大能做什麼?」

    這是來自於長兄的告誡,平安應了,然後覺得自己比起大哥來還是失於沉穩。

    到了後面,給方醒和張淑慧小白請安後,無憂醒來的聲音才從廂房傳來。

    「爹!我也要去!讓大哥二哥等等我。」

    張淑慧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她還是看了方醒一眼。

    方醒看著天上殘留的星宿,果然是很沒有原則的說道:「去吧去吧,就當是玩耍,淑慧和小白,還有莫愁呢?莫愁和歡歡還沒過來,若是願意去,咱們一家子就去看看,當做是踏青。」

    無憂在自己的床上聽到了這話,一陣歡呼之後就是蹦跶的聲音。

    歡喜總是能傳染的,沒精神的土豆兩兄弟也漸漸的擺脫了睡意。

    這時廚房送來了早飯,卻是乾的多。

    「你們的事情多,所以吃肉,別喝粥,再來一個果子。」

    方醒在這方面還算是有些經驗,於是土豆和平安吃著羊肉就著不知道哪來的大蘋果,而其他人該吃什麼就吃什麼。

    無憂很興奮,眼巴巴的看著土豆和平安,自己卻沒有胃口。

    「小孩子就是這樣,路上再看看,武學門外今日肯定多的是吃的。」

    方醒的原則大多給了兒子,閨女是散養。

    吃完飯,天依舊黑著,方醒帶著兩個兒子騎馬,家丁們護著馬車,一路往武學去了。

    武學佔地頗廣,所以城中自然是不行的。

    當初把武學定在城外不少人都在反對,大多覺得不安全。可方醒只說若是被偷襲成功了,那這個武學不辦也罷!

    出了大市場後,城門也開了,方家兩輛馬車不算打眼,可身後那馬蹄聲漸漸急促,方醒就叫馬車往邊上去了些。

    他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幾群人正打馬飛奔而來。

    「老爺,都是勳戚家的子弟。」

    方五認得其中的兩人,「平日裡走馬章台,紈褲子弟裡的班頭,他們身邊的大概都是家丁,或是請來的武師傅。」

    方醒微微點頭,那三群人各自簇擁著自家的主子打馬過來,及近後,有人笑道:「這是去武學踏青嗎?誰家人那麼傻?」

    一陣笑聲中,方醒只是看著。

    土豆本來是策馬護在馬車邊上,聞言他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出口不遜,這是哪家的家教?」

    出言取笑的乃是中間一股人,十多個大漢裹著中間一個年輕人。

    聞言那年輕人大怒,就勒馬停住。

    於疾馳中不打招呼就停馬,不是傻子就是自信。

    那十多個大漢在急促間竟然齊齊反應過來,有從兩側衝過去的,有原地勒馬的,一時間各種騎術都在方醒的眼前開始表演。

    方醒面無表情的看著,車裡在張淑慧的懷裡打瞌睡的無憂被鬧醒了,就探出頭來,迷迷糊糊的道:「爹,到了嗎?」

    方醒笑道:「快了,你再睡一陣就到了。」

    無憂哦了一聲,果真回去繼續睡。

    而那邊的年輕人和土豆已經對上了,這邊兩家的家丁同樣在對峙著。

    其他兩股人馬,前面的一股已經跑遠了,後面的一股卻停了一下,在邊上看熱鬧。

    那邊的年輕人已經開始發飆了,「你是哪家的?報上名來,不然回頭砸爛了你家!」

    土豆反問道:「你是哪家的?」

    平安配合默契的說道:「大哥別問了,看他的模樣,分明就是缺了教養,估摸著不好意思自報家門吧。」

    兩兄弟自有默契在,可卻氣壞了那個年輕人,「再不說就讓人盯著,回頭把你一家子都弄去海外!」

    土豆冷笑道:「你是哪家武勳的子弟?」

    這話太專業了,可年輕人開始看到這家人有馬車,看著像是出行的模樣,就以為他們不是去武學的。

    這下有些尷尬了。

    年輕人知道自己騎虎難下,就見土豆年輕,平安更是半大孩子,就嚇唬道:「趕緊滾蛋,不然收拾你!」

    那邊的方醒聽了覺得有趣,可土豆和平安卻年輕。

    年輕就少了耐心!

    土豆突然抽了一馬鞭出去,年輕人沒想到他會出手,反應慢了些,躲過了人,馬兒卻被抽了一鞭。

    一聲長嘶後,那匹好馬就帶著年輕人一路瘋狂的奔跑而去。

    「少爺!」

    那些大漢見了心慌,擔心自家少爺被摔下來,就追了上去。

    天依舊沒亮,昏暗中,只能看到彼此模模糊糊的臉。

    辛老七低聲問道:「老爺,可要暗中下手?」

    方醒搖搖頭,說道:「孩子們總是要獨自面對一些人事,插手過多,會讓他們覺得做事可以不必負責,可以軟弱,因為總有父母會兜底,這樣不好。」

    辛老七懂了,一行人開始啟行。

    天色漸漸熹微,啟明星也漸漸漸消失,武學就在前方。

    看熱鬧的那群人後來竟然落在了後面,一路跟著方家走。

    辛老七讓人去盯著,等前方看到武學後,這才放心。

    武學還沒開門,守門的軍士自然知道今日的大事,所以他在聲嘶力竭的喊著,說是還差一刻鐘多一些。

    武學前方圍牆邊上,此刻一長排小攤上煙霧繚繞,柴火的味道和煤煙味,夾著晨間的那股氣息,讓人精神一振。

    無憂大概是聞到了香味,就在車裡迷迷糊糊的醒來,然後嚷著餓了。

    方醒叫人去找一家乾淨些的小攤,買點鍋貼來。

    而前方此刻卻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先前和土豆口角,被抽了一馬鞭的年輕人。

    「拿下這小子!」

    猙獰的聲音中,方醒的輕笑聲傳來,土豆毫不猶豫的道:「打!」

    方醒今日擺明不肯做主,而土豆作為長子就要出頭了。

    幼虎咆哮,當驚山林!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22:1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17章 寬宏大量的兒子


    「打!」

    土豆這聲打喊的堅決,方醒欣慰的同時,車裡的無憂卻也聽到了,就迫不及待的把身體探出來,伸手要抱。

    「夫君!」

    張淑慧覺得這不是女孩子該看的事。

    方醒大笑著把無憂抱在身前,說道:「好閨女,看你大哥收拾人!」

    張淑慧一聽就急了,也顧不得什麼夫人的架子,和小白,還有後面馬車上的莫愁探頭出來看著前方。

    就在前方,此刻土豆已經從平安的手中接過木棍,當先衝了出去。

    張淑慧不禁低呼道:「夫君!」

    方醒在看著,對面也準備了木棍,看來大家都對今日的校閱不懷好意啊!

    他低聲道:「別擔心!」

    說話間,辛老七已經衝到了土豆的左邊,而方五衝到了右邊,兩人夾著土豆衝殺過去。

    而平安拖後一些,他知道自己的力氣不算大,所以不能打頭陣。

    這是土豆第一次直面類似於戰陣的場面,哪怕方醒以前帶著他去過軍營,可當對面那大漢揮舞木棍,眼中的凶狠讓人懷疑他想殺人時,土豆還是一陣心悸。

    他下意識的按照辛老七的教導把木棍當做長槍,當胸刺去。

    論力量他肯定不及對面的大漢,所以這是最佳選擇。

    可刺殺的速度卻趕不上劈砍的速度,就在土豆覺得自己的鎖骨會被砸斷時,邊上多了一根木棍。

    木棍閃電般的格擋了一下,然後收回去,側面馬上傳來一聲慘叫。

    土豆一直沒收回木棍,就在上方的攻擊被辛老七格擋開之後,他用力的刺在了大漢的胸下。

    雙方都不想殺人,所以馬速不快。

    可土豆的力量加上那些許速度加成,讓那大漢慘叫一聲後就此落馬。

    這是土豆第一次在馬戰中擊落對手,他面色發青,卻策馬避開了落馬的大漢,跟著前方已經殺過去的辛老七等人,再度出手。

    第一次出手,土豆是懵的,第二次,他揮舞著木棍,勇敢的格擋了對手的攻擊。

    他的對手就是那個年輕人,一擊不中之後,年輕人馬上就再次揮舞木棍。

    「打馬!」

    身側傳來了辛老七的低喝,土豆毫不猶豫的揮棍砸下去。

    對面的木棍還在半空中時,土豆的棍子已經砸在了他的馬頭上。

    那戰馬一聲慘叫,然後就人立而起。

    咿律律!

    雙方都錯開了對方,然後看著馬背上的年輕人偏著身體就要落馬。

    「二少爺!」

    那些大漢都在驚呼著,有人衝著這邊來了,神色焦急。

    偏著落馬很危險,不小心就會被馬鐙勾住腳,然後驚馬能把自己的主人拖個半死。

    年輕人也面色驚惶,可半空中卻沒有調整身體的餘地。

    就在他心中絕望時,土豆也驅馬和他錯身而過。

    就在錯身之時,土豆伸出左手,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胸腹處。

    隨后土豆鬆手,可左腳已經脫離了馬鐙,身體也借到了力的年輕人一個踉蹌,就順利的站在了地上。

    四周傳來了後怕的吁氣聲,土豆策馬掉頭回來,目光炯炯的道:「今日你挑釁在先,在下反擊在後,你可還有話要說?」

    年輕人呆呆的站在那裡,像是在後怕,更像是在惱怒。

    天色微明中,地上躺著五個大漢,慘叫聲讓人心煩意亂。

    就在年輕人抬頭看向土豆時,剩下的大漢一擁而上,有人摸頭,有人摸腰,有人跪下摸腳……

    面對這等場面,土豆也有些為之失笑。

    這是哪家的子弟,居然這般仔細。

    而這些大漢可不是什麼普通家丁,若非他們凶悍有力,剛才早就被方家的家丁一沖而散了,哪會還堅持到了年輕人落馬。

    他這般想著,身後平安上來了,見狀就說道:「這哪家的?來武學還帶著嬤嬤呢!」

    後面的方醒把臉隱在馬車旁,聽到這話也不禁說道:「這兩兒子闖禍的勁頭頗有些我當年的風采啊!」

    張淑慧知道這是方醒要操練兒子,所以雖然擔心,但看到前方辛老七就貼身護在那裡,也只能自我安慰。

    而小白卻有些不滿的道:「平安在家的時候話那麼少,一出來就那麼多,還能噎死人。」

    方醒莞爾道:「孩子在家總是把父母當做了戒備的對象,出來就肆無忌憚了,常事。」

    那邊的年輕人被平安的話差點噎死,他此刻已經恢復了些精神,而周圍早到的勳戚子弟都在邊上看著,有人在喊著趕緊打,有人在喊著不是娘們的就用刀。

    連那些做生意的小販都抽空跑過來瞅一眼,然後又鑽出人群看看自己的攤子是否有人光顧,若是沒有,又急的和猴兒似的鑽進來。

    天色還未大亮,但有人已經認出了辛老七等人,於是土豆和平安的身份在人群中低聲傳遞著。

    「那是方醒家的兩個兒子!」

    大家都默契的低聲交談,不肯把土豆和平安的身份說出去,免得看不到兩家打鬥。

    可終究有人不知道是心軟還是和那個年輕人交好,就大喊了一聲。

    年輕人面色微變,然後說道:「在下顧玘!」

    平安低聲急促的說道:「大哥,是鎮遠侯家的次子,但是鎮遠侯的長子顧翰耽於筆墨之樂,不肯繼承爵位,所以這位顧玘反而呼聲最高。」

    土豆微微點頭,然後說道:「顧公子這是對我方家不滿嗎?」

    顧玘的目光掃過兩輛馬車,等看到馬車邊上的方醒時,卻因為看不清,外加他覺得方醒若是在的話,早就出頭了。

    所以他判斷今日只是土豆和平安來,就鬆了一口氣,說道:「在下先前不知,就此別過。」

    土豆不禁笑了,說道:「先是出言挑釁,然後出手,一句不知就能搪塞過去了嗎?顧公子莫不是欺我家是傻子?」

    這話一出,邊上有人就笑了,覺得土豆這話有些小家子氣。

    但凡傳承了一代以上的權貴,說話最好就是學婉轉些,這樣才不會被人說粗俗,方能有些世家的模樣。

    可顧玘卻坐蠟了。

    這可不是阿貓阿狗,按照方醒的尿性,馬車裡的必然就是他的媳婦,一大家子來武學看熱鬧。

    今日要是說不清楚,方醒會不會暗地裡報復現在的鎮遠侯顧興祖?

    顧家算是相對受皇帝信重的武勳,當年顧統可是因為顧成投向了朱棣被朱允炆幹掉了。

    而且在朱棣還弱小時,南軍圍攻北平城,城防的總指揮正是顧成。

    所以顧家人算得上是永樂朝靠前一批的勳戚,地位顯赫。

    而方家更是帝王的心腹,所以這兩家對上了,那些來參加校閱的勳戚子弟都想看看熱鬧。

    當著那麼多人,顧玘年輕氣盛,卻不肯低頭。

    「方翰,不知者不罪,你莫非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邊上有人在低聲問道:「那就是方醒的兩個兒子?」

    「沒錯,說話的那個就是方翰,小的那個就是方晟。」

    「這兩個小子平日裡壓根就不露面,大家還以為會是儒雅的性子,誰知道今日一見卻是綿中帶針,都是不吃虧的性子。」

    「廢話!那方醒匪號叫做寬宏大量,養出來的兒子怎麼會是以德報怨的貨色!」

    這是有人說道:「那顧玘的身體不大好,不過前年宮中出了御醫,那御醫手段高超,竟然把他的身子骨給救了回來,不然如今他還在纏綿病榻呢!」

    「哎!可見這人啊!最好是低調些,那顧玘還是太年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22:13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18章 不打不相識


    「顧玘要倒霉了,得罪了方家,那方醒肯定不會放過他,顧興祖在廣西坐鎮,家中卻少了底氣,肯定是要認栽了。」

    這是大家的共識,而張淑慧在後面見土豆應對得體,心中歡喜的同時,就勸道:「夫君,鎮遠侯遠在廣西為國效命,這顧玘聽說多病,算了吧。」

    方醒說道:「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讓他們去解決。」

    前方的顧玘騎虎難下,他身邊的大漢都是顧家的家丁,有幾人參加過當年的靖難之役,所以穩重些,就勸道:「二少爺,此事卻是咱們理虧了,那方翰還算是講理,沒有趁勢打過來,還是說句軟話吧。」

    顧玘不滿的道:「打就打,誰怕誰啊!」

    那家丁尷尬的道:「二少爺,方翰身邊的都是家丁,為首的正是那個辛老七。」

    「辛老七?」

    顧玘看了策馬在土豆左邊的那個大漢一眼,然後低聲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口角而已,他非得要不依不饒,有趣嗎?」

    大漢聽到了這話,就知道自家少爺是想服軟了,只是面子有些過不去,就勸道:「少爺,方家的兩個公子可都沒什麼朋友呢!再說剛才方翰出手拉了您一把,不然那驚馬%」

    作為權貴的子弟,顧玘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讓他借此機會交個朋友。

    顧玘心中想了想,然後下馬向前幾步,拱手道:「先前卻是在下的錯,出言不遜,得罪了。」

    說完他躬身行禮,卻是對著那兩輛馬車。

    「大哥,這人狡猾!」

    平安覺得以顧玘和土豆差不多大的年紀,應當是快意恩仇的性子,哪會低頭。

    土豆輕哼了一聲,對他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表示了不滿,然後也下馬道:「如此只是誤會一場,顧公子請自便。」

    顧玘願意道歉,而且還是當著大家的面,頓時就引發了一陣遺憾的唏噓。

    「這人莫不是瘋了!顧家的名聲可不是拿來糟踐的,就他這樣還想襲爵?」

    「蠢貨!這叫做城府,能伸能屈懂不懂?」

    「屈個屁!但凡不想認輸的,誰會道歉?」

    「道歉?你沒見顧玘走過去了嗎?」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大家仔細看去,顧玘果然是走到了土豆的身前,微笑著在說話。

    「昨夜我一夜興奮的沒睡著,早上起來有些起床氣,所以路上的火氣大了些。」

    這是解釋,但卻很難得。

    道歉就夠丟臉了,還來給你解釋原因,丟人啊!

    土豆心中想著他的用意,卻笑道:「既然解釋開了就無事,再說不打不相識嘛!」

    「對啊!我爹以前就這麼說。」

    顧玘歡喜的道:「我爹在廣西鎮壓土人,那邊的土人大多豪爽,兩人有間隙,那就打一架,打了之後就不得再記仇,還有成為朋友的。」

    土豆笑道:「這樣倒是挺好。」

    「沒錯,所以我爹教我們要直爽,切莫學了文人的酸氣,呃!我大哥不算啊!」

    土豆不禁笑了,顧翰和方翰都有一個翰字,而且顧翰喜愛文事,自願放棄鎮遠侯襲爵的資格,可見是個心胸寬敞的。

    而顧玘雖然毛躁了些,事後卻有致歉的勇氣,可見顧家的兩個孩子都不錯。

    兩人漸漸的熱絡了起來,邊上持陰謀論,想收拾顧玘的平安覺得無趣,就回身看了一眼。

    後面的方醒抱著無憂,見沒了熱鬧可看,就把她哄進了馬車裡。

    而正好有家丁買了鍋貼來,張淑慧接了,在馬車裡讓無憂吃。

    「兩個孩子都不錯,應對得體。」

    方醒給了張淑慧和小白一顆定心丸,然後去後面的馬車看了看。

    歡歡還在睡,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裡。

    莫愁剛才也全程目睹了衝突,「老爺,歡歡以後可能這般從容嗎?」

    這話裡有兩個含義,一個是教導,一個是身份。

    外面的光亮照進來,把莫愁的臉照的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嬌嫩。

    方醒伸手摸了一下,說道:「這些是我操心的事,你只管等著吧。」

    孩子大了之後就會分家,歡歡只有一個神仙居可以繼承,而且身份就是一個平民。

    為母則強,再雲淡風輕的女子也會為了子女丟棄一些清高和自矜。

    方醒自然知道這些,但卻不會許諾什麼。

    莫愁點點頭,覺得自己的憂心太早了些。

    天色漸漸亮了,武學門口聚攏了一群年輕人,他們都蹲在地上吃著邊上小攤買來的早點。少數幾個不吃的,大抵是心理素質過硬,在家吃了不少。

    別小看心理素質,為將者若是心理素質差,就會導致臨陣決斷出錯。

    方醒看了一眼周圍,見有幾個男子散亂站在那裡,有人背對眾人,看模樣像是在書寫什麼。

    這些應該是在記錄著各家子弟的表現,順帶家丁們也會被帶幾筆。

    前方的顧玘正和土豆說著自己去狩獵的事,而土豆也喜歡這個,兩人竟然有些契合的味道。

    先前勸說顧玘的大漢見狀心中歡喜,準備回去把事情稟告給大少爺,然後寫封信去廣西,好歹讓侯府的當家人顧興祖也高興高興。

    作為鎮遠侯,顧興祖繼承了顧成在西南地區的許多作戰經驗,所以廣西出事時,朝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可誰願意長期在那等荒涼的地方戍守?

    和顧興祖比起來,在京的勳戚真的就是在混吃等死。

    大漢為自家侯爺感到不平,所以才慫恿了顧玘去和土豆交朋友。

    所以當方醒從馬車側面走到明亮處時,那大漢只是看了一眼,冷汗就濕透了背腋。

    「見過伯爺!」

    大漢略微提高了嗓門,頓時那些勳戚子弟都不禁看向了這邊。

    方醒帶著微笑走出來,見顧玘尷尬的站在那裡,手腳無處放的模樣,就說道:「年輕人自己玩自己的,別管我們這等老朽。」

    那邊已經來了好幾個武勳,其中就有陳鐘。

    別人說老朽或是老夫自然是合適的,可三十多歲的方醒說自己是老朽,連土豆兩兄弟聽了都覺得不合時宜。

    至於張淑慧等人,更是覺得好笑。

    可顧玘卻恭恭敬敬的跪下了。

    方醒愕然,還沒來得及扶起他,就見顧玘抬頭道:「小子先前冒犯了,懇請責罰。」

    這個……

    下跪倒不是什麼恥辱,同為軍中的大將,若是有些交情,那麼顧玘下跪叫聲世叔也使得。

    可兩家沒交情啊!

    方醒微笑著過去扶起他,「鎮遠侯在蠻荒之地為國效力,方某在京坐享太平,聽聞你的身體好些了?」

    這話轉彎很快,幸而顧玘比較專心,就束手答道:「是,多謝興和伯關切。」

    方醒笑道:「鎮遠侯多年在外,你大哥醉心於文事,倒是聽說你的武藝不凡,此次本伯要拭目以待了。」

    這話裡帶著對子侄的關切味道,顧玘大喜過望,急忙就謙遜了幾句。

    陳鐘和兩個交好的勳戚在一起,見到這個場面就冷笑道:「顧興祖常年在廣西,肯定是耐不住寂寞了。」

    一個勳戚點頭道:「當年的老鎮遠侯在貴州和廣西那邊有些威望,顧興祖當然要去坐鎮,不過子女倒是疏於管教了,就是老大還行。」

    另一個勳戚說道:「顧玘的運氣不錯,若是顧興祖在京城,少不得方醒剛才要教訓他。」

    「你卻是錯了。」

    陳鐘放低了些聲音:「顧興祖肯定是想調回來,可他卻長期在外,京城也沒幾個朋友為他說話,如今顧玘去交好方家,誰知道是不是有預謀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22:14
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19章 這是不把學員當人啊

    顧興祖,大明鎮遠侯。

    這位在廣西那邊可是殺出了一身的匪氣,偶爾回京也多有格格不入,被那些已經在京城熏陶出了許多富貴氣息的勳戚們斥之為野人。

    所以這也是他此後多番跌宕的起因。

    「那顧興祖一身的匪氣,回頭等他回京了,知道了今日的事,你們說會不會再鬧起來?」

    「不會,顧興祖多年鎮壓廣西,可方醒卻多番出征,身經百戰,滅國無數,顧興祖想和他比?差得遠呢!」

    「那方醒為何要給面子?按照他的秉性,方才應當是要收拾了顧玘才是,至少那些家丁都跑不掉。」

    「顧興祖的朋友少啊!」

    一個勳戚意味深長的說道。

    大家都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方醒和傳統那一派勳戚的關係不好,那些關係網不複雜的勳戚他倒是願意交往一番,比如說那位皇家御用的『雞』徐景昌。

    陳鐘心中鄙夷,卻保持著微笑:「顧興祖在京城少有朋友,他的兩個兒子,大兒子醉心於文事,小的這個看來有些魯莽,誰願意聯姻?」

    「開門了!」

    大家正在惡作劇的想著方醒是不是看中了顧玘作為未來的女婿人選,聞言都趕緊叫了自家的孩子來聚攏。

    武學的門很大,而且是鐵架子上釘了木板的大門,很沉重。

    吱呀的聲音傳出去老遠,有人捂著耳朵抱怨道:「就不能加點油嗎?」

    有懂行的冷笑道:「這是防偷襲的,還加油?他們巴不得摸一下大門就會發出響聲。」

    大門在尖利的聲音中緩緩打開,一個小吏站在中間,大聲的喊道:「各家的都注意了啊!進了裡面只能在外面轉悠,不許進屋,就算是外面下了刀子也不許進屋,否則當場拿下,都聽清了沒有?」

    「衝啊!」

    小吏才將喊完,有人就被慫恿著打馬衝了過來。

    小吏心中大怒,卻不敢太得罪這些勳戚和他們的子弟,只是躲在了邊上喊道:「再說一次,進屋就按照謀逆處置!」

    一群人打馬衝進了武學裡,等後續的人進來後,見他們都勒馬停在校場的前方發呆,就喊道:「閃開!」

    沒人應答,後面的人只得減速,然後聽到了些動靜,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晨曦把校場映照的有些發白,就在那片白色的微光之中,遠處好像有一叢茂密的樹林矗立在那裡,紋絲不動。

    大家都想擠到前面,可方醒卻不用擠,他只是干咳一聲,前方擋著路的人回頭看到是他,都乖乖的讓開一條路,讓他帶著兩個孩子從容的到了前方。順帶還把顧玘也帶了進來,讓他好生羨慕,只覺得自家那遠在廣西的老爹真的是成了冷灶。

    作為武學的籌備人之一,更是教材的編撰者之一,方醒在這裡就是半個主場。

    他眯眼看著前方的那群沉默陣列,說道:「這是早操,現在是讓他們清醒呢!」

    這是內部消息,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而顧玘卻旁聽到了,就很謹慎的問道:「叔父,小侄可要暫且迴避嗎?」

    這小子倒是會順著桿子爬啊!

    方醒說道:「對百姓來說是機密,可勳戚子弟在武學的不少,所以對你們來說不是什麼秘密,別到處亂傳就是了。」

    這時前方有人從小跑著到了隊列前方,大聲的問道:「我等武人為誰而戰?」

    沉默的陣列突然動了起來,然後開始咆哮。

    「為大明而戰!為陛下而戰!」

    呼喊聲如浪潮般的衝到這邊,方醒看了一眼,見有勳戚子弟面帶懼色,甚至有馬匹長嘶後退。

    方醒微微搖頭,這時那邊的陣列開始解散了。

    一排排的學員從陣列中分解出來,然後依次開始小跑。

    腳步聲漸漸逼近,那些學員們腳步整齊,嘭嘭嘭的聲音震動著這些權貴子弟。

    天氣依舊寒冷,所以大家穿的比較厚。那些勳戚子弟們大多穿著皮毛大氅,遠遠看著就像是一群動物站在那裡。

    而與此相反的是,武學的學員們都穿著短袖和短褲,來自於方醒手筆的訓練服裝,讓這些旁觀者不禁渾身一顫。

    這種天氣下居然穿的一身短衣短褲來操練,這是不把學員當人看啊!

    而且大家想起剛才這些學員可是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凌晨的冷風和小刀子般的吹著,這也能忍?

    一陣驚嘆之後,就是沉默。

    學員們列隊跑過這一段路,呼吸出來的白氣在空中緩緩散去。

    「這苦咱受不住,回頭給家裡說說,這武學還是不來了吧。」

    寒風中送來這句話,讓這些勳戚子弟們都清醒了一下。

    「是啊!這樣的武學,聽說稍後吃了早飯還得學習,中午午睡起來還得學習操練,晚飯後還得學習,臨睡前還得操練,這樣的日子誰能過?」

    「是啊!據說這規矩都是興和伯一力主張定下來的,還說什麼不夠嚴厲,等緩幾年再重新制定規矩。」

    「自己的孩子不扔進武學來,就折騰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嘛!」

    一群年輕人在嘀咕著,聲音大了些,被姍姍來遲的徐景昌聽到了,就說道:「進武學可沒那麼容易,當初那些武將們爭破了頭,可依舊還得要考試,你們以為自家就能進了?」

    年輕人自然是覺得這世界並無能難倒自己的事,被人這麼一貶低,那心氣就發散不出來,不禁大怒。

    等回頭見到是京城有名的老紈袴徐景昌時,這些年輕人都乾咳一聲,沒敢造次。

    可他們在心中卻腹誹著這位皇親國戚,外加武勳子弟。

    你都大把年紀了依舊還是個紈袴,家裡的兒子也是個紈袴!

    徐景昌一路找到了馬車那裡,正好無憂在鄧嬤嬤的保護下站在車轅上看學員們跑操,見他來了就福身行禮。

    「見過定國公。」

    小小的丫頭,聲音又清脆,徐景昌見她的身體在車轅上微微搖晃,就趕緊說道:「站穩站穩,別摔了,你爹呢?」

    車裡的張淑慧等人沒冒頭,無憂指著左邊道:「我爹在前面看熱鬧。」

    徐景昌聽她口齒清晰,就隨手摸出個玉珮過去,不等無憂拒絕,就帶著人往左邊去了。

    這時一隊騎兵緩緩進來,然後分在兩邊,中間隔出一條道來。

    徐景昌見了急忙就躲在了人群裡,也不說主動去迎一迎。

    「陛下駕到……」

    一個尖利的聲音中,朱瞻基單騎而來,身前還多了一個孩子。

    那些圍觀武學操練的人都急匆匆的掉頭回來,然後齊齊躬身。

    「見過陛下!」

    朱瞻基的身前就是玉米。

    此刻玉米被裹在小小的大氅裡,大概路上是在睡覺,此刻才醒來。他好奇的看著前方那些躬身的人,然後咧嘴笑了。

    朱瞻基見他笑了,也微笑道:「平身。」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0 22:14
第2420章 膏粱子弟

    校場的檯子上,武勳們都站在皇帝的兩側,如同上朝般的站位。

    天色已經大亮了,只是還冷。

    玉米還小,可膽子卻不小。

    朱瞻基坐在中間,下面一點擺放了一張從宮中帶來的小椅子,玉米就坐在上面,神態活潑的看著這些勳戚。

    朱瞻基看了兒子一眼,說道:「武事乃是一國之基,武事不彰,國將不存,這些道理你等想來都知道。」

    按照朱瞻基的吩咐,武學裡的早操依舊在進行著,腳步聲和微微的震動傳到了檯子上。

    「個人的武勇……這是基礎,今日朕在此想看看諸卿和各家子弟的武勇,等早操結束後就開始吧。」

    朱瞻基的目光在顧玘的臉上掃過,很顯然,皇帝在路上時就得到了他和土豆發生衝突的消息。

    不過現在顧玘就站在土豆的邊上,也就是土豆和平安的中間,看似關係不錯。

    只是當朱瞻基的目光轉過來時,顧玘明顯的往後縮了一下脖子,看來還是有些害怕。

    方醒聽著朱瞻基在說著一些鼓勵勳戚和勳戚子弟們的話,彷彿大明的未來就在他們的手中,失去了他們的努力,大明將永墜黑暗。

    於是勳戚和他們的子弟都面露激動之色,彷彿也覺得自己就是國朝棟樑,大明少不得的大才。

    氣氛異常的和諧,當然,也有些小問題。

    玉米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可今日出來之前他就答應過自己的母后和姐姐,今天一定會老老實實的。

    除了要去更衣之外,不許說話。

    這是端端的叮囑,而做到的好處就是回去有很甜的點心吃,而且是玉米從未吃過的。

    所以他很老實,他莫名其妙的不想讓母后失望,不想看到母后的那種眼神,所以他很老實。

    一個小屁孩坐在那裡幾乎是一動不動,只有眼睛累了的時候飛快的眨動幾下,這幾乎就是神蹟。

    那些勳戚們開始沒注意,等過了一刻鐘多一些之後,見玉米依舊在那裡坐著,不禁都在偷瞥著他的眼神。

    這等娃娃可不得了,不是傻子就是天才。

    玉米的眼神有些迷離,他覺得母后和姐姐給的任務好艱難,他現在只想脫離椅子去瘋跑一陣。

    朱瞻基看到了他的窘迫,卻未曾出手解圍。

    孩子,這就是皇家人的命。

    沒那個命,你就只能成為普通人,比如說朱高燧那種。

    早操結束了,太陽也從東邊跳了出來,揮灑著光,卻沒熱。

    朱瞻基點點頭,孟瑛就走到檯子前方,大聲的說道:「各家的子弟,有何本事,現在就使出來吧!」

    沒有什麼抽籤和排名,皇帝帶著一群勳戚在上面盯著,誰敢弄虛作假?

    下面一陣沉寂,然後有人出來喊道:「陛下,臣徐顯忠請陛下一閱。」

    方醒看了殺氣騰騰的徐顯忠一眼,再次對定國公府就是皇家御用的『雞』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徐顯忠不小了,可依舊用勳戚子弟的名義來獻技。方醒敢打賭,就算是徐顯忠展現出比辛老七還厲害的個人武勇來,他依舊只能窩在家裡享受生活。

    徐家的富貴太多了,而且不但是武勳,還是國戚,加上南邊還有一個魏國公,想出頭就只能死一家人再說。

    徐景昌對此心知肚明,可他也不願意讓南京那邊的徐家倒霉,大家就這樣不掌實權,不帶兵出征也不錯。

    朱瞻基微微頷首,那邊的徐顯宗就上馬,早有人把箭靶豎立在遠端。

    朱瞻基看到徐顯宗上馬,就說道:「定國公以為如何?」

    徐景昌得意的道:「陛下,臣子定然會三箭中紅心!」

    射箭以三箭為限,免得有人射不中後一直滯留。

    朱瞻基點頭表示期許。

    於是馬蹄聲噠噠響起,大家都在瞅著徐顯宗的手段。

    而武學的學生連早飯都不吃了,在教官的帶領下在邊上觀看。

    武學中目前最多的還是現役軍人,那些從各地衛所推薦選拔出來的種子,進了武學後還要進行一次選拔。

    其次就是平民學員,人數不多,一百餘人,恰好夠一個百戶所的編制。

    漸漸的馬速起來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等著徐顯宗來個開門紅。

    馬背上張弓搭箭的姿勢很美,讓方醒想起了那些雕塑,看著充滿了力量感。

    手一鬆開馬上就抽出箭矢,重新拉弓。

    三箭飛快的射了出去,徐顯宗打馬回來,下馬後躬身行禮,然後閃到了邊上的人群中去。

    方醒從頭到尾都在看著他的表現,可現在卻只能微微低頭,低聲說道:「這就是你說的三箭中紅心?都脫靶了!」

    那三個立著的箭靶上空蕩蕩的,和剛做出來的時候一樣幹淨。

    方醒聽到了偷笑聲,不用看,大家此刻都在想著徐景昌剛才吹噓的三箭中紅心,然後三箭脫靶的巨大反差,讓人發噱,順便想看看徐景昌怎麼厚著臉皮請罪。

    這活脫脫的就是逗逼啊!

    徐家難道除了當殺雞儆猴的那隻雞之外,還要擔當國朝的笑料嗎?

    徐景昌出班,惶然道:「陛下,犬子昨夜犯錯,被臣收拾了一頓,臣萬死。」

    這惶然看著真的太假了,那些武勳都在低頭等著。

    可朱瞻基卻只是淡淡的道:「回家繼續操練。」

    「是。」

    徐景昌低眉順眼的回班,大家都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

    難道今日只是走個過場?

    「陛下,臣……」

    第二人出來了,行禮後上馬,比先前徐顯宗更迅捷的速度,不管是馬速還是射速。

    嗖嗖嗖三箭之後,方醒看著箭靶上的箭矢,說道:「藏拙了吧?這下臉丟大了。」

    徐景昌低聲道:「丟什麼臉,都是親戚還害怕丟臉,莫非是所謀甚大?」

    方醒懂了,於是就看著那些『年輕人』出來展示自己的箭術。

    中原對草原,只要有戰馬,有悍勇之士,草原異族幾乎都是亡命奔逃的命。

    這種展示個人武勇的手法很節約時間的,沒多久,沒出手的就只剩下一半人了。

    那些勳戚子弟在磨磨蹭蹭的,朱瞻基的耐心也好,甚至還俯身問了玉米,然後叫人帶著他去馬車裡方便。

    等了一下,孟瑛見依舊沒人出來,就吩咐人去讓他們抽籤。

    這才是真正的校閱!

    朱瞻基神色淡然的坐在那裡,有子弟在下面沒出手的勳戚都心中發顫。

    「等什麼呢?難道是擔心朕過於歡喜了嗎?」

    朱瞻基刻薄的道:「讓他們放心,朕的身體好得很!」

    這話一出口,就再無迴旋的餘地了。

    徐景昌出班建議道:「陛下,要不還是用木刀木槍比試一番吧。」

    朱瞻基沒點頭也沒搖頭,等下面抽籤結束後,他只是靜靜的看著。

    射不中不是問題,大不了說是疏於操練。

    可當那些子弟連弓都拉不開,甚至有人手臂受傷的時候,朱瞻基的臉就和煤炭一個顏色。

    不過他臉上的肌膚本來就黑,倒也看不出來。

    第五個拉弓拉傷了手臂的勳戚子弟出現後,朱瞻基霍然起身,然後牽著玉米就走。

    大家都傻眼了,看著賈全和沈石頭帶著侍衛們,護著皇帝父子上了馬,然後一溜煙就走了,不禁面面相覷。

    這個……下面還怎麼玩?

    皇帝生氣了!

    那些沒出手的勳戚子弟都苦著臉,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會在稍後被送到皇帝的手中,等承襲了爵位之後,就別想撈到差事。

    現場開始嗡嗡嗡的嘈雜起來,孟瑛大聲的說道:「各家的家丁也可以試試,若是有好的,也可以推薦進軍中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1 18:25
第2421章 老七,弄死他

    「保定侯,興和伯家的還沒出手呢!」

    有人喊了一嗓子,孟瑛板著臉道:「隨便你們出不出手,陛下那裡自有論斷。」

    徐景昌笑道:「德華這是想藏拙?」

    皇帝不在,大家終於是輕鬆了些。

    方醒說道:「藏個屁!土豆是火器,陛下在不好演練。」

    果然,下面土豆就舉手了。

    有人送來了火槍,土豆上馬,然後熟練的裝彈,緩緩前行。

    這不是奔射,按照方醒的說法,在疾馳的馬背上開槍,能打中的就是走了狗屎運。

    所以土豆驅馬到了距離靶子五十步左右時就勒馬停下。

    馬兒是不可能完全停下的,它在不停的動,細微的動。

    土豆就在這種細微顫動的環境下開始瞄準。

    「嘭!」

    火槍的聲音響起,硝煙微微散開。

    土豆開始重新裝彈,然後再次瞄準。

    「嘭!」

    「他開一槍,別人最少三四箭都射出來了。」

    等土豆三槍打完,有報靶的過去看了一眼,說道:「一紅心,兩偏。」

    這成績比射箭好手都差遠了,土豆坦然自若的回來,校場裡斷斷續續的有些噓聲。

    這就是未來興和伯的手段和本事?

    那些人都在暗自嘲笑著,心想土豆上馬無能,下馬也沒見什麼本事,難道以後就頂著個小伯爺的頭銜在京城廝混嗎?

    「列陣!」

    這時右邊一聲厲喝,大家紛紛看去,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那些學員竟然都披甲了,而且手中還多了火槍。

    靶子被密集布在前方,陣列前行。

    「齊射!」

    「嘭嘭嘭嘭!」

    三輪齊射,前方的靶子已經面目全非了。

    孟瑛令人搖動令旗,陣列開始撤回。

    「神射手是很了不起!」

    方醒走到了前方,就像是布道般的說道:「可要練出一個靠譜的弓箭手需要多久?」

    這個問題但凡練習箭術的人都知道,所以有人在思索。

    方醒繼續說道:「而火槍手只需一個月,若是緊急,十天半月也成,相比之下,你們覺得是射的更快的弓箭厲害,還是火槍厲害?而且還有一點,一個弓箭手最多能連續射出多少箭?可火槍卻不同,只需裝彈,無需耗費體力。」

    徐景昌聽著方醒的話,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難道所謂的校閱真的只是一個過場?

    而皇帝的目的只是想告訴大家,以後大明的軍隊將會以火器為主,輔以一些長槍兵和騎兵。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今天的一個目的就是在告訴這些勳戚們,你們落伍了。

    有聰明的都想到了這個,然後危機感馬上就塞滿了心臟。

    那些先前還在取笑武學操練艱苦的人,此刻都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些學員中的一員。

    可武學從開始到現在,除去有數的幾個之外,壓根就沒招收過勳戚子弟。

    勳戚要被拋棄了!

    危機感就像是身後揮舞著的鞭子,讓在場的勳戚們都面色潮紅。

    「家丁!各家的家丁可有要出手的嗎?」

    孟瑛的聲音有些沙啞,喊完後,下面有人大概是對自家的前途絕望了,就喊道:「那辛老七在呢!難道去給他做靶子嗎?」

    「還有那個小刀,一手飛刀出神入化,誰能防得住?」

    顧玘不禁看了站在土豆和平安身邊的那幾個家丁一眼,心中豔羨不已。

    小刀的飛刀在京城很有名,所以只要認得他的,看到他出現,都會情不自禁的微微頷首。但這卻不是禮貌,而是下意識的想用下巴擋住咽喉要害。

    而辛老七自從在山東的那個雨夜之後,背地裡那些人都叫他殺神,和方醒的魔神倒是相得益彰。

    一陣牢騷之後,孟瑛也不以為甚,就說道:「自家不願出手,那就別怪陛下不給機會,散了吧!」

    一陣喧嘩後,大家卻都沒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他們這是怕追上了陛下,到時候回家可就得真要挨抽了,而且不抽一兩月下不來床都不算數。」

    徐顯宗過來了,徐景昌擺出當爹的架勢,讓他趕緊繞路回家去,說是中午請方醒吃飯。

    方醒還未拒絕,顧玘就笑嘻嘻的說自己中午請客。

    「可有好菜?」

    大家都是權貴,請客的錢鈔自然是不缺的,在意的只是和誰一起吃飯而已。

    顧玘嘿嘿的笑了笑,「是一家不出名的,外頭看著是民居……裡面……」

    特麼的!

    方醒暗罵一聲,說道:「年紀輕輕,小心傷了腎水。」

    顧玘趕緊說道:「叔父卻是誤會了,那裡面都是賣藝的。」

    見他裝作羞赧的模樣,方醒不禁感嘆著權貴之子都是人精,然後把自家的兩個兒子和他對比了一下,覺得不吃虧,這才坦然道:「可是賣藝不賣身嗎?」

    顧玘訝然看著方醒,「叔父竟然……竟然也知道這個?」

    「滾!」

    方醒見土豆和平安去茅房回來了,就喝罵道:「都是不學好的,回頭鎮遠侯回來知道了,得打斷你的腿。」

    顧玘見了土豆,這才想起當初秦樓的故事。

    他剛想和方醒道歉來著,方醒卻大步從他的身側走過。

    「辛老七,可敢和某家一戰!生死不論!」

    就在前方,一個身高嚇人的大漢站在那裡叫陣。

    這大漢的體型魁梧,身高方醒估算了一下,起碼得有一米九以上。

    大冷天這大漢依舊赤膊,那粗壯的胳膊讓人想起了青皮們的狠話:胳膊上可以跑馬。

    沒有人問他是誰家的家丁,方醒面色有些古怪,好似擔憂。

    「是馬德天!」

    小刀悄然擠了過來,說道:「老爺,馬德天是陳鐘才將招攬的家丁,據說只是僱傭,算是供奉,待遇極好。」

    「他擅長什麼?」

    家丁們出來演武,這只是朱瞻基的惡趣味。

    「摔角。」

    小刀有些擔心的道:「馬德天力大無窮,以前帶著十多個手下,專門為京中的豪商和貴人護送貴重的東西和家人遠行,沿途的賊人聞風喪膽!」

    辛老七已經出來了,他走到馬德天的身前三步處,然後默然不語。

    「弄死他!」

    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孟瑛剛想警告,有人就說道:「保定侯,這家丁比試是個什麼章程?是弄個假把式還是什麼?」

    孟瑛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體,看了方醒一眼。

    方醒微微一笑,沒說話。

    於是校場上有瞬間的寂靜。

    很詭異的寂靜。

    大家都在看著方醒,在方醒沒點頭之前,馬德天也不敢出手。

    方醒看到了外面站在車轅上的閨女,她正揮舞著小拳頭,滿面漲紅的呼喊著。

    這多像書院的運動會啊!

    方醒微笑道:「我從不擔心老七會敗!」

    他緩緩轉身,看到兩人之間已經開始蓄勢,就對陳鐘點點頭。然後很和煦的說道:「老七,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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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22章 這是宗師

    「那個蠢貨,誰讓他現在出手的?!」

    陳鐘剛才被方醒瞥了一眼,心中惱怒,更擔心和方醒爆發直接衝突。

    「讓他回來!」

    陳鐘咬牙的聲音讓人膽顫心驚,可他身邊的家丁卻說道:「侯爺,退不得,一退馬德天在京城就再無立足之地了。再說他不一定會輸。」

    陳鐘微微點頭,眼中有厲色閃過,「誰家的家丁厲害,厲害的家丁越多,陛下那邊的猜忌就越多,蠢貨!」

    而此刻方醒也才說出了那句後來在京城中讓人膽顫心驚的話。

    「老七,弄死他!」

    話音未落,馬德天已經先動手了。

    陳鐘看到馬德天伸出長臂去抓辛老七的肩膀,就低聲罵道:「好歹還知道先聲奪人,希望這個蠢貨能弄死辛老七,那樣京城無數權貴將會成為我的盟友。」

    方醒是公敵,而辛老七是方醒手中的王牌,多年來兢兢業業的保護著方醒,早期甚至還代替方醒臨戰領軍。

    這樣的一個人要是被幹掉了,陳鐘覺得方醒會發狂。

    你就發狂吧,這可是陛下的旨意,等你等到時機想報復時,本候隨便弄個罪名就把馬德天弄死了,你還只能說本候大度。

    各種念頭才閃過,那邊的辛老七就動了。

    他的肩膀飛快的晃動了一下,然後馬德天的手就莫名其妙的被撞開了。

    旁人看不出這裡面的門道,可當事人馬德天卻心知肚明。

    辛老七在短時間內就完成了閃避和撞擊這兩個動作,只是速度太快,所以看不清。

    馬德天從未覺得辛老七厲害,他走南闖北,見識過無數奇人異事,遇到過無數艱難險阻,所以自然看不起京中這些權貴的家丁。

    在他的眼中,這些權貴的家丁就是看門狗。

    而名聲大噪的辛老七頂多就是一條厲害些的看門狗而已。

    所以他上手就是一抓,就等著辛老七伸手格擋,或是反手來抓自己的手腕。

    那樣的話他有無數辦法馬上和辛老七近身。

    只要一近身,他會讓辛老七知道自己以那麼高的身材為何還能縱橫江湖的原因。

    他的右手被辛老七用肩頭撞開的瞬間,真正的進攻就開始了。

    呼出一口氣之後,馬德天的胸膛反而鼓起,右腿上撩。

    他的腿很長,但出腿卻如閃電。

    腿長的優勢就在於可以避開對方的直接打擊,用腿來攻擊。

    而且平常人都習慣於平均身高的對手,突然來一個腿長的,對防守距離的感知就會容易出偏差。

    他用這一招撩陰腿不知道幹掉了多少對手,在他看來辛老七也逃不過。

    可辛老七卻絲毫不慌,彷彿提前知道了他的應對,然後單手按下去。

    嘭!

    右手和脛骨相撞,發出了有些沉悶的聲音。

    辛老七的身體藉著下面碰撞的力猛地躍起。

    這一下恍如兔起鶻落,而躍起的辛老七卻像是一隻鷹。

    雄鷹躍起,那雙手就像是利爪般的隨著身體的下落而拍下。

    避開嗎?

    瞬間馬德天就選擇了後退。

    不是他膽小,而是辛老七那雙手一前一後。左手在前成爪看似凶狠,可隱在後面的右手卻看似無力的半握著,這才是讓馬德天忌憚的後招。

    他退後一步,辛老七隨即就收了左手,身體眼看著就要落地。

    「半渡而擊!」

    觀戰的陳鐘低喝一聲,而邊上不少人都在說著同樣的話。

    格鬥的規矩不少,但高鞭腿和躍起攻擊是最愚蠢的。

    高鞭腿容易被拿住,然後生死不由自己。而且單腿支撐身體的時間太長,容易被攻擊。

    而躍起攻擊更像是在用生命來炫技。

    身體在空中無從借力,一旦被攻擊,如何防禦?

    這是常識,在場的武勳,只要是練過的,都會記得當初的教誨。

    切勿踢腿過高!

    切勿躍起攻擊!

    只有一種情況能躍起攻擊。

    那就是要奪勢的時刻!

    躍起當頭一刀,這是近乎於同歸於盡的招數,膽小的對手壓根就來不及去想如何反擊,只會下意識的躲避或是格擋。

    馬德天果然就在這個時候反擊了。

    他才將退出半步,就在辛老七收回左手時,右腿再次踢出去。

    這一腿他積蓄已久,從剛才的主動試探到現在的攻擊,這才是他的殺手鐧。

    一擊致命!

    右腿呼嘯而去,袍子的下襬被蕩了起來,裹在褲腿裡的右腿形狀清晰可見,甚至連小腿有些變形都能看到。

    這是常年踢打木樁子導致的變形。

    在這個時代,花拳繡腿從來都沒有生存的地方。

    招數要簡單明了,不求多次擊打到對方,最好只有一擊。

    可這一擊必須要致命。

    所以才需要苦練攻擊的力量,為此把拳頭和小腿練變形了也在所不惜。

    這一腿若是被踢實了,哪怕是木樁子也會折斷。

    而辛老七此刻看似毫無還手的餘地,讓陳鐘忍不住叫了聲好。

    而方醒只是冷冷的看著,甚至還和徐景昌低聲說道:「陛下只想嚇唬一下他們。」

    辛老七落地,長腿已經到了腰側。

    在這危機時刻,辛老七的神色依舊漠然。

    他從在半空中時就把左手彎曲靠向了胸膛,而左肘正好向外。

    剛一落地,馬德天的攻擊也到了。

    辛老七的身體猛地繃緊,然後一股巨力就從左肘處傳來。

    沒有什麼聲音發出來,可馬德天卻張開了嘴,從大腿內側傳來的劇痛讓他想慘叫。

    可慘叫還在咽喉裡時,辛老七那張冷漠的臉已經側了過來,那雙漠然的眼睛之下,右拳轟然而至。

    他居然能精準的計算到落下的位置,還能控制住肘尖對準自己大腿的內側。否則一旦對準了骨頭,那就是兩敗俱傷,而主動進攻的馬德天將會佔據上風。

    這是宗師!

    懊惱才將在馬德天的腦海裡生成,慘叫聲就再也忍不住了。

    啊……

    慘叫聲尖利,馬德天同時在極力的躲避著辛老七的右拳。

    呯!

    拳頭毫無花俏的重擊在馬德天的左胸。

    一股子巨力從胸口心臟處湧來,馬德天只覺得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張開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人飛了出去,辛老七轉身看了陳鐘一眼,然後向方醒走去。

    「老爺,小的幸不辱命!」

    辛老七說的很輕鬆,彷彿剛才只是去教訓了一個黃口小兒。

    方醒微微點頭,說道:「辛苦了,去看看無憂那邊,免得宵小鬧事。」

    辛老七往後面去,人群默默的讓開一條道,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敬畏。

    馬車就在後面,無憂站在車轅上,已經全程目睹了辛老七剛才和馬德天的打鬥。

    時間很短,無憂覺得就是一拳一腳,然後那人就被打飛了出去,很沒趣。

    所以見辛老七來了,無憂就甜甜的道:「七叔,那人不經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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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倉庫到大明 第2423章 擴張的書院

    「讓小姐沒看夠,小的錯了。」

    瞬間,一個冷漠的宗師高手就變了臉,那微笑看著和天空上的太陽一般的溫暖,還帶著憨實。

    可誰敢把辛老七當成是憨實的人?

    那馬德天倒在地上,身體還在抽搐著,可瞳孔卻已經放大了。

    剛才短暫的搏鬥看似簡單,只是一抓,一撞;一腿,一按;一腿;一拳。

    雙方的招數轉換之快,旁人不注意都看不清。

    幾聲拳腳相交的聲音,最後一拳打在心口上的聲音,然後就結束了。

    京城中有名的高手馬德天就這麼被一拳打死了。

    老七,弄死他!

    眾人緩緩交換著眼神,心中駭然。

    那辛老七竟然厲害如斯?

    當年在山東,雨夜中辛老七以一敵百,傳到京城權貴們的耳中後,他們大多不信,以為辛老七隻是遇到了一群烏合之眾,斬殺幾人後就驅散了。

    可今日辛老七隻是幾招就打死了馬德天,再無人敢懷疑他的戰績。

    陳鐘冷冰冰的看了停止抽搐的馬德天一眼,出來說道:「興和伯,此事完畢,本候告辭了。」

    他帶著人上馬而去,看似很冷靜,彷彿只是輸了一局棋。

    可地上的馬德天卻無人收殮,稍後再沒人管,武學的人自然會把屍骸丟到外面去,等五城兵馬司的人叫了車來,拖到化人場去。

    而不願為自己家供奉收屍善後的陳鐘自然就成了涼薄的人,傳出去的話,泰寧侯府的名聲怕是會每況愈下。

    方醒目光複雜的看著屍骸,嘆道:「為人出頭倒也罷了,可生死局也敢闖,這是何苦來哉!」

    皇帝讓各家的家丁們較量,不過是想讓這些腦滿腸肥的勳戚們擔心自己是不是樹大招風而已。

    可馬德天卻是入了死局。

    孟瑛的話才落,權貴們都不肯讓家丁出手,知道此時出手就是傻子。

    可馬德天還是出手了,這是不是陳鐘指使的?

    看陳鐘當時的模樣分明就是有些愕然,可見馬德天是自己出來挑戰辛老七。

    可若是沒有陳鐘平時說的話,馬德天哪有膽子出來?

    方家和陳家結仇了啊!

    權貴們都面沉如水的招呼自己的人上馬,有幾人臨走前還衝著方醒拱拱手,善意的提醒他小心馬德天原先手下的那幫子兄弟。

    「老爺,馬德天當初手下有十餘人,都武勇過人。」

    此時鏢局的雛形打行還未出現,豪商們要僱傭人保護自己遠行,多是找的青皮頭子。

    可青皮的信譽卻不高,經常會發生遇到搶劫就丟棄自己的僱主的事,甚至還有青皮和盜賊聯手,裡應外合讓僱主人間消失的事。

    所以就出現了一些類似於以後打行的組織,不跟著青皮混,就擺明了想用武勇來換飯吃。

    而馬德天就是這一行的先驅人物,他被辛老七幹掉後,手下的兄弟怕是日子不好過了,自然不會甘心。

    方醒走向自家的馬車,隨口說道:「我為官,官法如爐。他為民,民如銅鐵。他們若是敢來,那便融了。」

    「爹!」

    太陽高照,無憂站在車廂的邊緣衝著方醒張開手,笑顏如花。

    ……

    今早皇帝早早的出城,而且還帶著大皇子,據說是在武學校閱那些勳戚子弟。

    按道理校閱的話,午飯肯定是要君臣同樂的,好歹也算是皇帝給勳戚們的面子。

    可還沒到午飯時間,皇帝就急匆匆的回宮了。雖然一路有人在兩側護著皇帝,可有膽大的人還是看到了聖顏,據說有些鐵青。

    稍後有權貴和看熱鬧的就先後回來了,帶回來了勳戚子弟大多無能,惹怒了皇帝的消息。

    這消息喜翻了士紳們,心中因為清理投獻而產生的怨懟心態竟然就開始偏了,幸災樂禍佔據了主流。

    「這人啊他就是這樣,自己倒霉,見別人過得好,那倒霉的憤怒就要多三分。」

    一個頭髮亂蓬蓬的道士站在城門裡,看著進城的權貴,嘆息道:「可若是有人也倒霉了,那麼他們就會覺得自家的痛苦少了三分,若是還能幸災樂禍,想來因倒霉而生出的種種不滿和怨恨都會漸漸消散了。」

    門裡就是守門的軍士,再裡面一點就是十多個青皮。

    青皮們在此等候生意,有了生意還得要給守門的軍士抽頭,否則遇到下雨,他們只能在外面被淋成落湯雞。

    「這道人說的話有些道理。」

    一個青皮站在側面,袖手聽著道士的話,有些感慨的道:「士紳和權貴都不是好人,不過咱們的僱主不算。」

    「馬德天被打死了!」

    少頃外面有人喊了一聲,青皮們面面相覷,有人說道:「怕是假消息吧?」

    「馬德天這般厲害,兄弟們往日見了他都繞著走,誰能打死他?」

    「說是被興和伯的家丁辛老七打死了,還只是一拳。」

    「這事……他那些兄弟呢?今日城中怕是要見血啊!不對,方家在城外!」

    有好事者就往方家莊去,準備在路上看熱鬧。

    而消息也傳到了各處,甚至朱瞻基都知道了。

    才回到宮中,朱瞻基剛吃了幾塊點心,聽到稟告後就冷冷的道:「讓興和伯殺殺那股子邪氣也好,不過陳鐘是怎麼回事?」

    俞佳揣度著皇帝的心情,堆笑道:「陛下,泰寧侯據說在前日才招攬了馬德天做供奉。」

    朱瞻基面色稍霽,說道:「做事得有分寸,不知道分寸的人,別人遲早會告訴他什麼是分寸。」

    他的目光在俞佳的臉上一掃而過,然後開始看奏章。

    俞佳被這一眼看的心中發涼,回想著皇帝最後說的話,他不知道是針對陳鐘還是針對自己。

    他想到了最近的局勢,從過年開始,從劉觀回來之後開始,一系列的變化都說明皇帝對士紳們的咄咄逼人失去了耐心,於是就收拾了不少人。

    可太過強硬終究不好,按照俞佳自己的想法,士紳作為大明的中堅力量,不可太親近,但也不能太疏遠,但如今這種局面卻很糟糕,幾乎是翻臉的狀態。

    而方醒今日壓根就不給陳鐘面子,打死的是馬德天,可丟的卻是陳鐘和勳戚們的臉。

    各家的家丁如何關皇帝屁事!

    孟瑛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就想讓大家內鬥,誰樂意?

    馬德天突然冒泡,這就是在探路,而且還針對的是方醒,權貴們焉能不感激?

    想到這裡,俞佳不禁心中嘖嘖稱奇,覺得方醒真的是活的隨心所欲,壓根就不想給自家以後留後路。

    「讓人取了一萬貫送給興和伯。」

    皇帝突然開口,幸而俞佳一心兩用,所以才及時反應過來。

    皇帝自然是有錢的,特別是前面兩位皇帝就留下了不少家底,到了朱瞻基登基時,算得上是個有錢的皇帝。

    可一萬貫也不是小數目啊!

    若是賞賜的話,方家不差錢。

    那麼這筆錢用什麼名目?

    私下給?

    可帝王無私!

    俞佳有些躊躇的問道:「陛下,用何名義?」

    他感到背腋在發熱,熱氣蒸騰。

    朱瞻基說道:「知行書院擴建之後學生多了些,興和伯說差了伙食錢,南北的都要給。」

    俞佳應了,然後出去安排。

    他一路走著,心中轉著各種念頭。

    知行書院南北都有,而且皇帝上次說過了,允許了書院擴張。

    如今的南北知行書院早已擴張了數倍,學員和教員的人數同樣數倍擴張。

    而這樣的兩家書院要想維持下去,每年需要耗費的錢糧不少。

    皇帝給了一萬貫,那麼肯定就是維持經費。

    那麼書院是誰的?

    俞佳突然打個寒顫,他覺得勳戚們怕是猜錯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不只是要打擊士紳,看樣子連勳戚也不會放過!

    等他取了錢,身後跟著一群侍衛出了皇宮時,有想拍他馬屁的守門軍士就諂媚說道:「公公,好些人都去了方家莊。」

    「為何?」

    俞佳正想上馬,聞言就轉身問道。

    那軍士說道:「那馬德天死在了興和伯家丁的手中,他手下的那些兄弟要動手為他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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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