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V123210 2017-3-3 12: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66 5283346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5 00:55
第340節 白紙一張

    「你叫什麼名字,總有一點印象吧?」安格爾道。

    「你叫什麼名字,總有一點印象吧!」男子十分歡快的重複了一遍,說完後依舊一臉雀躍的等待誇獎。

    「別學我說話,你到底是真忘了,還是在跟我裝傻?」安格爾滿臉的無奈。

    「別學我說話,你到底是真忘了,還是在跟我裝傻。」男子毫不猶豫的重複了安格爾的話。

    且一字不落。

    安格爾揉了揉額頭,他曾經跟著喬恩學過一段時間中西醫。但傳統中醫太玄,他學的更多的是外傷配藥;現代西醫他也涉獵了部分,但其實絕大一部分是外科理論。

    他知道失憶這種症狀,多半是心因性失憶,也有一部是機械性以及解離性失憶。除了機械性的致傷外,其他失憶症基本都是大腦開啟自我保護,主動遺忘對患者有劇烈心理創傷的記憶。

    安格爾現在也看不到男子的大腦狀況,就算看到了,依照大腦的多變複雜,他也很難做出診斷,畢竟他學醫基本就是泛泛的水平,理論與病理裝了滿腦袋,但實際操作基本為零。

    不過,從醫理經驗上判斷,男子眼見著波克拉底被滅族,可能是大腦開啟自我保護,讓他忘掉那些可能會造成二次心理創傷的記憶。當然,這只是安格爾按照常理推斷的,具體是不是這個原因還要另說。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確定男子到底是局部失憶,選擇性失憶,還是說全盤失憶。

    安格爾一邊烤著肉,一邊開始與男子硬聊。

    「你現在感覺怎樣?」安格爾先用模棱兩可的語言,測試男子對自己的認知。

    男子呆呆的重複:「你現在感覺怎樣。」

    「你還記得波克拉底嗎?」安格爾換了種問法,不去測問「我是誰」,而是「我從哪裡來」,通過波克拉底來打開撬動對方的記憶匣子。

    男子眼中帶著求誇讚的神色:「你還記得波克拉底嗎!」

    原本安格爾還想問「我將去何方」,但人生三大疑問,前兩個都測不出來,更何況第三個。

    安格爾想了想,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隨著一道清脆的指節響聲,男子的眼睛出現一剎那的模糊,等他睜開眼時,突然發現周圍都變了。剛才在他面前的少年不見了,他出現在一片雪地中……天空飄著鵝毛大雪,他卻是赤裸著身體。

    男子眼裡出現慌張,不停的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雪落的越來越大,男子越來越冷,不停的打著寒顫。這時他循著本能,回到了獵人木屋中。雖然木屋內不會沐雪,但溫度依舊很低。

    男子冷到直打哆嗦,這時,他看到了床上有貂絨大衣,他的眼裡產生了一點疑惑,兩眼一懵,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時,手就先一步的拿過大衣,裹在了身上。

    溫度似乎回來了,男子立刻飛也似的衝出小屋,眼神茫然的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男子的雙眼又迷濛了起來,等他回過神時,漫天的大雪不見了,他身上的貂絨大衣也沒了,他再次回覆到了赤裸狀態。

    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從森林中颳起一陣大風。

    風捲起爛葉與塵沙,吹的男子迷了眼,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住眼睛,避免再有沙子吹入眼。

    突然,陰霾的天空飄過一團濃黑烏雲,猝不及防,一道閃電劈到遠方的樹木,燃起熊熊烈焰。看著遠方的火焰,男子眼裡帶著一絲畏怯。

    與此同時,傾盆大雨落下。男子淋著雨,腦袋四處轉。他沒有看到先前和他對話的少年,也沒有看到獵人木屋。

    他目視範圍內,唯一能看到的,是一把合攏的傘。但男子最終無視了傘,蹲坐在一個樹蔭下瑟瑟發抖。

    就在男子無助的張望,安格爾出現了。

    男子眼裡迸出驚喜,開心的衝進雨中,來到安格爾面前。

    男子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什麼,但最終他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反而眼底有些疑惑,他張開嘴是要幹嘛?

    安格爾見狀,微微嘆了口氣,從地上撿起那把傘遞給男子。

    男子拿著傘依舊是一臉懵逼,愣在當場,什麼事情都沒做。

    安格爾搖搖頭,又打了一個響指。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大雨、山火、包括那把傘,全部消失。他們又回到了清晨初日高昇的山林,回到了獵人木屋前。

    安格爾依舊蹲坐在地上處理著烤肉,托比也在天空無憂無慮的飛翔,先前的一切仿似沒有發生過。

    男子卻沒有絲毫疑惑,笑呵呵的看著安格爾。

    毋庸置疑,先前男子經歷的雪地與大雨,都是安格爾設置的幻境。從這個幻境中,安格爾基本判斷出了男子的記憶受損狀況。

    他的事件記憶功能肯定受損了,因為他記不起任何過去的事情。

    再來,男子可能連程序記憶功能都不完全。所謂程序記憶,簡而言之就是常識。在大雪中,男子有意識的避雪避寒,這是人性的趨吉避害,算是本能。

    但在大雨中,他卻不會用傘,這就是常識。

    如果說,他沒見過傘,不會用傘可以說得通,但偏偏安格爾在波克拉底看到過傘,而且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傘。雖然安格爾不懂,地心世界需要傘幹嘛?

    常識也消失了,這就是程序記憶受損,不過好在本能沒消失,程序記憶受損也沒到最壞的地步。

    除此之外,男子的語言記憶看起來似乎沒有受損,但其實語言邏輯能力也沒有了。

    現在安格爾可以為男子下結論了——

    「你不是失憶,是變成傻子了!」

    當然,「傻子」是安格爾的氣話,真實的含義則是男子現在如同白紙,單純的如牙牙學語的嬰兒。最終能成為怎樣,還未可知。

    也許他真成傻子了,怎麼教也教不會。也許他會重新獲得知識,重新建立三觀,成為一個全新的人。但這個全新的人格,還是不是曾經的他,這又是另一個哲學問題了。

    ……

    好在男子的吃喝拉撒睡,這種本能還沒有缺乏。安格爾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吃不飽,就眼巴巴的看著安格爾。

    等到吃飽喝足,安格爾便準備繼續啟程。

    至於……這個男子。

    安格爾想了半天,還是帶上了。一個失去記憶且常識受損的人,在深山老林裡的下場會是怎樣,這個不用說也知道。

    安格爾一路上,都在無奈的嘆氣。

    原本還指望這個男子給他解惑,沒想到惑沒解,還成了一個拖油瓶。安格爾心中暗暗打算,等找到人煙,就把拖油瓶給甩掉。

    在趕路的時候,安格爾也沒閒著,繼續用各種方法刺激男子,甚至用了最激烈的方法。安格爾模擬了波克拉底毀滅的幻境,直接讓男子直面曾經最殘酷最深刻的記憶……

    這種刺激,對男子起的效果不大,因為安格爾並沒有真正見過波克拉底是如何毀滅的,他更多是靠著暮色的狀況來構建的幻境。

    直到安格爾模擬出寄生物與七彩蜻蜓時,男子才有一瞬間的發愣。但是,在安格爾期待中,他又昏迷了。

    醒過來後,男子又什麼都忘了。這回,安格爾再次模擬七彩蜻蜓,男子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了。

    「應激刺激過度,造成反效果了?」安格爾揉著太陽穴,終是放棄了這種醫學上並不提倡的刺激方法。

    到了後來,安格爾也懶得再去探究男子的過去了。

    無論他過去經歷了什麼,這些都不重要。既然大腦讓他忘記,那就忘了吧。忘掉痛苦的回憶重新開始,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安格爾不再刻意去讓男子回憶過去,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男子說些日常話。哪怕男子目前只能重複他的話,但這也是一種練習與積累詞彙的過程。

    雖然對話很無聊,但是卻讓乏味的旅途多了一點趣味。

    在這對話的過程中,安格爾發現男子的口音很特別。

    他說話的聲音十分清朗,像是朝陽下的清風,溫煦而和緩,尾音還帶著柔和的上翹。

    這種口音,應該是某地鄉音。而且,安格爾總覺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經也有聽過類似的口音。

    但安格爾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在誰身上聽過這種口音。可能是不熟悉的人,也可能是曾經驚鴻一「聽」,所以不曾留意?

    縱然安格爾已經想不起這種口音為何會讓他熟悉,但既然男子能說出如此流利的通用語,也說明了一件事情,男子曾經肯定也是以通用語為母語。

    哪怕他只是在模仿安格爾,但如果他沒有語言記憶的共鳴,也不會將通用語說的流暢。

    譬如安格爾說了一句漢語,男子蹩腳了半天,模仿出來的漢語也完全沒有「抑揚頓挫」的感覺,甚至安格爾都不覺得對方是在說漢語。

    所以,通過這一點也可以判定一件事情:

    ——能用通用語為母語的地方,絕對是巫師界。

    至於具體在巫師界什麼地方?是不是在南域?就只能碰到人煙時再行確認了。

    ……

    既然男子沒有恢復記憶,安格爾只能繼續沿著河岸走下去。

    這一走就是兩天兩夜。

    河道盡頭,是一片龐大的湖,或者說是海?

    安格爾一眼望不見這片水域的盡頭,而他們暫時也沒有路走了,因為一座就在水域旁邊的延綿青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要麼繞山,要麼爬山,要麼淌水。

    繞山太遠,誰知道會繞到哪裡去;淌水的話,是最近的路,安格爾倒是無妨,但畢竟身邊有一個腦殘的人,還是要關懷一下殘疾同胞。

    最後,安格爾選擇的是爬山。

    他隱隱覺得,山的後面或許就有人煙。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5 00:55
第341節 多多洛

    這山並不陡峭,他們走的也不艱難,尤其是安格爾發現山林中出現一條人工鑿開的小路時,走起來更是輕鬆。

    有道路,代表有人跡。安格爾讓托比去觀察下地形,托比小雞啄米一般點點腦袋瓜子,便一路盤旋到了高空。半晌後,托比飛落到安格爾肩膀,嘀咕了幾聲。

    「還真有人煙?就在山的那邊,還是座不小的城市?」安格爾眼睛一亮,他還擔心遇到的是小村鎮,難以查到地處位置,但大城市就沒有這個擔憂了。

    既然前路無憂,安格爾心情也好了很多,轉頭對跟著他亦步亦趨的男子道:「馬上就到城市了,我總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你也該有個名字了?」

    男子一臉懵懂,眼神單純但又帶著欣喜。

    經過這段時間的交流,男子總算是不重複他說的話,但也僅此而已,他還是沒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回應。安格爾也不知道這種狀況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往壞的方向走。

    不過安格爾發現,每當與男子說話時,他似乎都特別開心。眼神晶晶發亮,就像天邊的晨星,純粹明澈。

    安格爾估計這就是雛鳥的印隨行為,第一眼醒來見到誰,就把誰當媽媽。

    噢,不對,是爸爸。

    爸爸好像也不對,他可沒有一個活了千年,甚至比桑德斯導師年齡還大的兒子。

    「你說說,你想叫什麼名字?」安格爾問道。

    男子平時雖然不回話,但偶爾也會蹦出些詞彙,都是安格爾說過的話中詞彙。安格爾也沒想過真讓男子回答他的問題,就是看看他能蹦出什麼詞彙,他就用那個詞彙作為他的名字。

    安格爾壞心眼的想著,最好是「便便」、「小狗」、「泥巴」等詞彙,未來等到男子智商恢復正常,發現自己的名字是這種下九流的意思,那就有趣了。而且還是他自己取的,想要改名就是對自我的否定!

    然而安格爾的壞心眼並沒有奏效,因為不知怎的,男子今天一直沒迸出過任何詞彙,只是一直歪著頭,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沒辦法,既然你不說,那我來幫你。

    「你覺得波克拉底怎麼樣?」安格爾:「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以免你忘掉,將它當成你名字如何?」

    安格爾自顧自的說:「仔細想想,波克拉底好像又不太妥,畢竟那裡曾經發生了那般慘劇。」

    安格爾一直說著話,希望能引導男子說點話,哪怕隨便一個詞彙都可以,但男子卻始終不吭聲。

    到了最後,安格爾也說不下去了:「我是沒轍了,我反正是取名廢,以後你想叫什麼你自己取吧……明明當初幫你驅逐寄生物時,你當時眼神很清明啊,怎麼會突然傻了呢?」

    說到這,安格爾突然頓了頓,眼睛猛地一亮:「我想起來了,你第一次清醒時,似乎記憶還沒有丟,那時你似乎說了一句話就暈過去了。你當時說的是什麼呢?……我想想。」

    安格爾絞盡腦汁,開始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他將寄生物從男子體內取出來後,男子的眼神出現一剎那的清明,然後他低聲呢喃了一句,便昏了過去……等到男子醒來時,他便失去了一切記憶。

    「多多洛!」安格爾:「我想起來了,你說了一句『多多洛』就暈了。」

    「那以後你就叫多多洛?」這個名字讀起來有點怪,安格爾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名字。但既然是他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必然有他的含義在。說不定是他連綿千年也不能忘懷的執念,用這個作為名字,也能時刻提醒他不要忘記這句話。

    就算是他想多了,這個詞沒有任何含義也無妨。反正名字古怪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多多洛」不是挺好記的嗎,還很順口。

    在安格爾兀自沉思的時候,他身後的男子突然愣了一下。

    男子在聽到「多多洛」時,眼底閃過一絲迷惘,似乎有一些畫面,從他腦海深處湧出來。有刀光,有鐵甲,有血色,有馬蹄……還有一個個背著小鐵箱子的和藹老者……

    「你覺得怎樣?」安格爾回過頭看向男子。

    隨著安格爾突然發問,男子腦海裡的片段也漸漸的消散,然後他一臉茫然的抬起頭看向安格爾,歪了歪頭,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問你也是白問,就這麼定了,在你沒有想起記憶前,你就叫多多洛。」安格爾頓了頓,又道:「至於姓氏嘛,其實取不取都無所謂。但是阿克索用精血供養了你千年,它對你的恩情,你是絕對不能忘記的。所以,你就暫時以阿克索為姓吧。」

    「多多洛.阿克索,這就是你以後的姓名。」安格爾一鎚定音。

    男子則茫然的點點頭。

    一陣山嵐吹過,吹起他長到膝蓋的長發。微微泛黃的樹葉簌簌落下,風聲伴著落葉,流雲隨著蒼穹,定格了多多洛永世難忘的這一刻。

    ……

    半山腰的時候,安格爾發現了一座修建的還挺精緻的雙層木屋,木屋位於山林裡的一處空地。在小屋的前方不遠處,還立著一個牌子。

    安格爾湊近看了看,牌子上用了好幾種文字。其中最上層的文字,正是通用文。

    「拜佔山脈0039段,喀納山守林人木屋」

    這牌子的左下方還寫了立牌日期,以及一個「朝陽從海平線盡頭升起」的印徽。

    原來這是守林人木屋。

    安格爾摸了摸下巴,對於這個守林人木屋他倒是不在意,但是這個牌子,卻讓他很是在意。

    別看這只是記錄了一個地點的銘牌,但其實可以從中推測出很多信息。

    這個印徽,以及牌子上寫的「拜佔山脈0039段」,無不在告訴安格爾一個訊息:這是一個官方的象徵。

    只有官方,才會將國疆寸土劃分,甚至一條山脈都要分到很多段。這也側面說明了,這個「官方」至少在立牌的時候,是很和平的。如果是一個動亂的地界,連普通人的民生都不在意,更何況想到去保護森林。

    金雀帝國以前也設有守林人的職位,不過後來和海瀾開戰後,民不聊生的情況下,守林人自然也消失在了歷史浪潮裡。

    「所以我運氣不錯,到了一個和平的地方嗎?」安格爾摸了摸這牌子,並沒有太多灰塵,想來應該有人時常擦拭。

    繞過木牌,安格爾來到了守林人的木屋。

    屋裡沒有人,先前安格爾就探視過。大門緊鎖著,但這對安格爾並無作用,無論是用精神力或者魔力,都能輕易打開鎖芯。

    安格爾推開門,走了進去。

    雖說是木屋有兩層,但實際上每一層都只有一個房間,一層就大廳,二層是臥室。擺設也很簡單,除了幾個櫃子鎖著,其他東西一目瞭然。

    「除了武器,就是吃食。沒有一本書,看來這個守林人平時也沒啥娛樂消遣啊。」安格爾打開櫃子,倒是意外的發現了一張地圖。

    不過這張地圖只是「拜佔山脈0021段~0040段」的守林人木屋位置。看地圖標記的比例尺,八百多里的山脈就有20個守林人木屋。

    這算是極其密集的分佈了。

    能善待森林與自然,這個國家比他想像的要安寧。

    放下地圖,安格爾被一陣煙燻味吸引住了。抬起頭一看,只見櫃子的上方,房樑上掛著一排熏幹過後的豬腿,以及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肉乾。

    安格爾吃了好幾個月沒有調料的食物,這時看到咸香極重的食物,眼睛一亮。

    取下一個熏干的豬肉脯,安格爾嘴裡叫了聲「罪過」,便將他放在廚灶上的鍋爐中,白水煮了吃。

    那香味,簡直太勾人了!別說安格爾,就連托比也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

    另一邊,多多洛吃水果養了大半個月的胃,此時聞到肉香味,也不停的吞噎著口水。不過他也沒有前來討要,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鍋中的香肉。

    安格爾想了想,這半個月來多多洛吃水果也沒生過病,腸胃功能應該沒啥大問題,便將煮的很爛很軟糯的肉丟給了多多洛。

    這一頓吃的很飽,也很滿足。

    在離開守林人木屋時,安格爾在桌子上放了一個金幣,雖然有點馬後炮的意味,但也算是一種交代。

    至於這一個金幣,買的則是那個豬肉脯,以及……一套衣褲以及鞋子。

    這一套外裝不是他要穿的,而是給多多洛的。

    安格爾的手鐲中只有一件曾經得自普羅米的又騷又亮的紫色巫師袍,多多洛這幾天都是套著這件巫師袍。

    但在巫師袍裡面,其實什麼都沒穿。

    這種掛空檔的感覺,多多洛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但安格爾覺得有點彆扭。風一吹,這傢伙不僅前凸後翹,形狀都能看見,簡直太過傷風敗俗。

    為了進城後不礙觀瞻,安格爾才出此下策。

    換好衣服後,多多洛比先前看上去有人樣了,為了避免麻煩,安格爾還將他的長發削成了寸頭。

    等到處理好一切,他們離開了守林人木屋。

    原本安格爾打算翻山越嶺,但在這裡已經出現明顯的道路,沿著道路走,應該便能直達人類的聚集區。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6 00:31
第342節 一勺狗血

    抵達山頂的時候,恰好是午時,陽光最充足的時刻。

    安格爾先前已經從托比口中得知山的另一側有大城市,但具體有多大,安格爾還沒有概念。直到登頂後,站在露台上瞭望,才驚訝的發現這座不知名城市的廣袤。

    安格爾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城市,而是那一片巨大的水域,先前安格爾以為是連通著大海,但居高臨下後才發現,這其實根本就只是一片內陸湖。不過光是目視到的湖面積,就幾乎有大半個夜魔城大小,要知道夜魔城可是擁有幾百萬居民的城市!

    這座毫無雜色的碧藍大湖,像一面巨型水鏡,倒映著天空流雲。

    數以千計的白色水鳥環繞著湖水飛行,在雲中嬉戲。

    而安格爾即將去往的目標,那座傍水而建的城市,也並不是安格爾想像中的圈地自建的城市,而是從山腳就開始分佈在湖邊,星星點點的延綿到雲霧盡頭的巨大城市。

    就安格爾目視範圍內,整個湖岸都是建築,不過是從疏到密的分佈,在最密集的地方,那房子就像螞蟻一樣,聚攏在一起,安格爾粗估應該也有幾十萬人居住。

    在建築密集處,安格爾甚至看到了一些明顯的人工島,一直延伸到湖心,很多建築就建在水面上,看上去別有風情。

    「的確是個大城市啊,而且,地處位置還如此之好。」逐水而居,背靠物資豐饒的山林,偏偏上天還賜予了一片遼闊盆地以及廣袤水域,光是安格爾所見的那滿滿水田,出更勤快的漁船,就可以看出這片地界的豐饒程度。

    或許,等確定了位置,可以在此地多留一段時間。

    不過前提是,能在明年淨化花園開啟前,趕到天空機械城。

    下山的時候,安格爾的腳程加快了許多。雖然從山頂上看,城市很近,但想要在當晚趕到聚集區,並且找到居住的地方,時間還是有點緊的。

    因為快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安格爾為了避免麻煩,主動削弱了自身存在感。

    他的黑白格紋風衣以及笑臉帽子太過亮眼,原本手鐲近乎被動效果的消除存在感,被風衣的亮眼程度抵消了,如今為了避免高調,他只能主動開啟更強「無邊靜寂」。

    在無邊靜寂的效果下,安格爾彷彿一位陰影行者,身形伴隨著斑駁灑下的陽光而若隱若現。

    跟在他身後的多多洛,在安格爾開啟「無邊靜寂」時,也有過一剎那的迷糊。不過多多洛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安格爾身上,所以倒也沒有跟丟。

    在下山的時候,安格爾經過了一片深幽的密林。

    剛剛踏進這片無法照耀到陽光的林區,安格爾第一感覺是陰涼,第二感覺則是一種淡淡的穢氣繚繞在此地。

    這是巫師的靈感。

    擁有精神力後,巫師的天生靈感會被放大,陰穢、亡靈、邪祟等氣息,有時候不用偵測都能感覺的到。

    「這裡是死過很多人?還是說……」安格爾蹙眉望向腳底:「腳下埋了很多人?」

    雖然有穢氣,但這種穢氣還沒有多到可以成為亡靈的地步,安格爾只是心中閃過一道感慨,便不再關注。

    但他沒走幾步,突然看到前方閃過一道黑影,竄到的另一邊枝葉繁茂的大樹上。

    黑影很小,看上去不過巴掌大小,而且速度極快,安格爾以肉眼也沒有捕捉到具體形狀。

    「松鼠?亦或者飛鼬?」安格爾拍了拍吃飽就睡的托比,示意他起床了:「注意警戒啊,我的安全就靠你了。」

    安格爾就這麼一說,其實壓根沒想過會遇到什麼危險。他叫醒托比,純粹只是羨慕嫉妒每日吃吃睡睡無所事事,而且實力竟然還在增長的懶鳥,這種生活他也很想過啊!

    托比倒是沒明白安格爾的險惡用心,站在安格爾的帽子上,開始執行警戒任務。

    然而,這一路如安格爾所料,沒有再遇到任何奇怪的事,那個小黑影以及淡淡的穢氣,就像是一場過眼雲煙,輕輕一抹便消散在了記憶角落。

    從陰暗密林走出來沒多久,安格爾就走出了山林範圍,來到了平原地帶。

    安格爾下山沒多久,就看到了人煙,好幾棟在湖邊建造的房子,有人在湖邊釣魚,還有人在田間勞作。這些人都是普通人,穿的衣服樣式和安格爾先前在守林人木屋裡發現的衣服差不多,多是棉麻材質,女性基本都穿著長裙,帶著各式圍腰;男性則多為長衣長褲,雖不精緻,但整體看上去卻是干淨的。

    安格爾沒有去接觸這些農人,而是靠著精神力觸手遠遠的感知他們說的話。

    「是通用語,但口音不重。」安格爾回頭瞥了一眼亦步亦趨的多多洛,反而是多多洛的口音最重,但不得不說,那種柔和上翹的鄉音卻很好聽。

    看來多多洛應該不是這裡的人,或者說,千年時光口音有改變也說不定。

    農人們聊得多是零碎的生活瑣事,加上這個季節正是每年的豐收季,安格爾一路走來,聽到的無外乎哪家田地收穫多,哪家田地收穫的少。農人也發現了他們一行人,不過並沒有太多人對他們有興趣,偶爾有幾個懷春少女看過來,感慨一聲多多洛長相英俊外,便無人再議。

    這種閒情鄉事,讓安格爾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帕特莊園。彼時年少,無憂無慮。他也時常去茶園,一邊農作,一邊與女僕奧莉、女僕長瑪娜,聊些家長裡短的事。

    那樣的日子,雖然過的很鬆弛,且沒有營養。但卻讓安格爾極為想念,大概是他進入巫師界繃得太緊且太久了,少有接觸凡人,乍一來到此地,便被這種恬淡閒適的生活勾引出了心中的懶蟲。

    安格爾搖搖頭,甩掉過往的記憶,再次繃起心中的那根弦。在沒有達到救治導師的目標前,他一點也不敢鬆懈。

    繼續往前走,大路為了避開良田,開始偏離了湖邊沃土,這一繞幾乎要繞到拜佔山脈附近,才繞回主道。

    安格爾很快,又從人煙密集來到了地廣人稀的地域,雖然遠遠可以看到房屋建築,但離得還是太遠。

    偏離人群的大路,旁邊還靠著拜佔山脈的深林,這簡直是山匪打劫的最佳場所啊!

    走大路的肯定是車輛,單人的肯定直接穿小道抄近路了,安格爾之所以走大路,也是因為不熟悉路,而且不想穿越農田,過多打擾普通人的生活。

    一般有車輛的基本是富餘階級,匪徒打劫絕對荷包滿滿,打劫完直接轉頭就進深林,簡直不要太輕鬆!

    安格爾一邊吐槽這條路修建的太奇葩,一邊用陰暗的心理揣度著,該不會是官方特意這麼修建的吧?就算是避開農田沃土,也不至於避到這麼偏遠的地帶啊。

    就在安格爾心中如此想時,就在不遠處,安格爾就聽到了囂張的打劫聲。

    安格爾眼中閃過「果然如此」的神色,抬頭望去,可剛剛看過去,他的眼神就猛地凝固住了。

    數百米外,一個精緻黑色密閉車廂的高頭馬車,被一群持刀的給團團圍住了。這群持刀匪徒基本都穿著袒胸露乳的背心,帶著黑色獨目罩,為首一人肥頭大耳,身材很龐大,露出鼓的像氣球的肚皮,他也是唯一沒有戴眼罩的人,不過他的右眼有一道很深刻的刀疤,比起戴眼罩的小弟更加駭人。

    被這群歹徒圍住的馬車,一看就是貴族馬車。就連車伕都是穿著黑色紳士裝的銀發老頭,此時帶著圓框眼鏡的老頭眼底閃過一絲畏懼,對著帶頭的人道:「你們想要做什麼?如果是要錢,我們可以給,但給了之後請你們立刻離開。」

    「錢,我當然要!但是……」為首的肥胖男子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但是,人我也要!把麥格妲小姐交出來吧,我們肯定會好好疼愛她的……」

    說到「疼愛」時,周圍的其他匪徒同時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表情極為猥褻。

    「獨眼兄弟會,你們真敢在沃特格拉斯動手?!就不怕伯爵大人的怒火了嗎!」車伕老頭厲喝。

    被稱為獨眼兄弟會的一眾匪徒,卻是哈哈大笑:「怒火?如果是以往也就罷了,但今時可不同往日……我們現在可不會懼怕李昂瑞克那個老匹夫。」

    雖然不知獨眼兄弟會有什麼底氣敢於直呼伯爵之名,但看他們有恃無恐的模樣,恐怕真的不再害怕伯爵大人。車伕的臉上出現了灰敗,今日之局,恐怕是一場死局啊!

    突然,車伕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踽踽獨行的影子——

    「你們以為劫持麥格妲小姐的事永遠不會曝露嗎?一旦伯爵大人知道,你們將從世間永遠消失!」車伕一邊說著,一邊趁著眾人不注意,向那個正走過來的男子比起手勢。

    手勢沒有特定意思,就是讓他跑。今天或許他就要交代在這裡了,但如果能有人通風報信通知伯爵,他就算是死,也算是死的值得了。

    車伕只求對面那男子的視力好一點,能看到他的比劃。

    車伕看到的男子,正是多多洛。多多洛的視力自然沒問題,但祈望一個殘障兒童看懂他隱晦的手勢,那就難了……存在感極低的安格爾,見狀低聲感嘆。

    多多洛看到了車伕手勢,不過他不懂。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一直跟著安格爾走。

    所以,當多多洛走進現場百米處時,哪怕匪徒背對著他們,但依然有放哨警戒的兄弟會成員發現了身後的動靜。

    「老大,後面來了一個人!看穿著,似乎是附近的農民。」斥候一邊注視著多多洛,一邊對肥頭大耳的刀疤男道。

    「農民?」刀疤男轉頭瞥了一眼多多洛,冷哼道:「愣頭青而已,把他抓過來,等會與這老頭一同解決了!」

    車伕微微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黯淡之色。這一次不僅自身難保,小姐恐遭欺辱,甚至還連累到了無辜百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6 00:31
第343節 幻術之戒

    安格爾壓低帽簷,站在路邊,默默的看著兩個眼罩男將多多洛抓到馬車邊。

    「老大,這小子好像是個傻子。」

    多多洛傻的很明顯,眼神清澈的跟嬰兒似的,表情也沒有一絲害怕,只是眼神一直盯著安格爾。

    「傻子?該不會是在裝傻吧?」刀疤男走過來,一把提起多多洛的衣領,在多多洛清澈的眼神中,猛地往一邊摔去。

    多多洛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一身塵土。但很快他就一臉委屈的爬了起來,然後可憐兮兮的走到安格爾身邊。

    安格爾此時就在刀疤男的旁邊,但其他人看不到安格爾,在他們的視界裡,多多洛被摔了出去,還屁顛顛的跑回刀疤男身邊,還委屈巴巴的看著刀疤男,怎麼看怎麼傻。

    「原來還真是個傻子。」刀疤男冷哼一句,打量著多多洛的身材長相,眼珠子軲轆一轉:「不過長相還不錯,倒是可以……」

    在刀疤男估量多多洛有無價值時,一個小弟眼睛突然一亮:「老大,我聽說瑪麗夫人就喜歡折磨這種傻白傻白的男人,再加上這傢伙的賣相不錯,說不定能在瑪麗夫人那裡賣給好價錢!」

    哪怕刀疤男當著他的面討論賣掉他,多多洛還是一臉懵懂,只是眼神就跟小狗似的,一直盯著安格爾。因為安格爾開啟了無邊靜寂,多多洛生怕稍一不注意,安格爾就不見了。

    「哈哈哈哈,你說的沒錯,看來這個小羊羔注定要被殘忍的瑪麗鞭笞啊。」刀疤男哈哈大笑,反正是個傻子,多多洛也不會說出今天發生的事,賣出去反而還能增添一筆收入,他怎會不開心:「不錯,今天還有額外收穫!你,過來看著他。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今日的開胃甜點了,哈哈哈哈!」

    刀疤男指著先前獻計的人,讓他守著多多洛。他自己則走到黑色馬車面前,操起背上的大砍刀對著黑色車廂大力劈下。

    刀疤男雖然肥胖如球,但當他用力劈砍時,粗壯的手臂繃出了道道青筋。

    僅只一刀,車廂的就被劈砍成了兩半。

    安格爾注意到,刀疤男在劈砍的時候,體內鑽出一股氣息,通過經脈環繞到手臂上,發揮出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

    這種力量安格爾並不陌生,騎士的信仰之力。

    騎士的信仰並非是神,也非君王,更不是魔。他們信仰的是騎士的精神,以及自我的克制。通過對自我克制,來打磨體內的血脈臟腑,將之化為力量。

    這是安格爾還沒進入巫師界前,聽說的騎士信仰之力。

    但自從他進入巫師界後,他懂得了很多。所謂的騎士信仰之力,其實是一種十分粗淺的血脈側巫師熬煉肉體的一種方法。

    每一種生物都有血脈,人類也一樣。騎士的力量,其實就是鍛鍊自身的血脈,讓他從隱性變為顯性。

    終歸而言,還是血脈側的力量。不過這種粗淺的打磨方式,適合所有人,甚至不需要精神力數值達標,故而巫師界沒有對此宣佈「版權」,任他們在凡人中流傳。

    如果安格爾當初沒有進入巫師界,估計也會選擇騎士這條路。

    ……

    馬蹄聲嘶,穿著粉白色蓬蓬裙的女子從破碎成兩半的車廂裡滾了下來,原本她就害怕的瑟瑟發抖,此時看到周圍凶神惡煞的獨眼兄弟會,更是嚇的崩潰尖叫。

    隨著女子的尖叫,以及馬蹄亂踐,場面瞬間陷入了混亂。

    馬被驚嚇的連連嘶鳴聲,刀疤男掏了掏耳朵,毫不停歇,直接走到驚慌失措的駿馬前,揮刀一斬,把馬也劈砍成了兩截。

    隨著馬屍分家,肚子中流出一地的污血青腸。

    在場的獨眼兄弟會成員,全都被這血腥味以及麥格妲的尖叫激盪到熱血沸騰,大聲起鬨。

    就連馬車伕都被那突如其來的腥臭味,嚇的緊閉上雙眼。

    整個場上,唯有多多洛和安格爾什麼反應也沒有,多多洛浸泡在血中千年,怎會對血腥味反感。安格爾則是隨時開啟淨化力場,根本聞不到腥味,就算聞到了,他也不會有反應。熱烈與冷淡,巫師向來是遵從後者。

    或許是大吼大叫的太興奮,遠處的田地裡似乎有人看過來,但遠遠看到這邊一群人,就嚇的往外跑。

    刀疤男示意一個小弟過去解決那個跑掉的人,他則笑眯眯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閃著幽光的戒指。

    「你不是說,劫持麥格妲會被發現嗎?」刀疤男走到車伕面前,狠狠的將他踢到地上:「我告訴你,我們今天的行動將會被永遠塵封,李昂瑞克的好日子也將到頭了,整個沃特格拉斯都將陷入魔術師大人的夢魘之中,啊哈哈哈哈哈!」

    一邊說著,刀疤男輕輕轉了轉幽光戒指上的綠寶石,隨著這輕輕一轉,周圍的空氣出現了一點點水紋……然後,所有人都被水紋籠罩住。

    車伕扶起有點被嚇懵的麥格妲小姐,他的眼裡帶著震撼與驚懼:「發生了什麼?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力量?!」

    刀疤男面帶得意:「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是魔術師大人賜予我們這次行動的寶貝,名為幻術之戒,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嗎?哈哈哈哈,我告訴你,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只要在幻術之戒的範圍內,不會有任何人看到!其他任何人,來到這裡只會看到空蕩蕩的一片……馬屍?碎裂的馬車?麥格妲?還有你,都不存在的。」

    「這就是超凡的力量!凡人難以企及的力量!李昂瑞克?早晚都會死在魔術師大人的鐵腕之下!」

    或許是應了刀疤男的話,先前被他派去截殺目擊者的小弟,此時回來了。不過他就在馬車附近逛了很久,也沒有看到他們所在地。就像是入了迷障般,明明就走在他們身邊,但始終找不到入口,一臉焦急。

    兄弟會的人見狀大笑。

    刀疤男這才吩咐一個小隊長模樣的人,將小弟拉進了幻術之戒的籠罩範圍中。

    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車伕徹底陷入了絕望……在這樣的超凡力量下,他們怎麼能逃脫?

    「看到了吧,未來沃特格拉斯,不對,整個拂煦王庭,都會屬於魔術師大人!」刀疤男桀桀大笑,然後對準車伕高高舉起砍刀:「我可沒工夫再陪你玩了!帶走麥格妲,至於這個老頭,就留在這裡吧!」

    ……

    在刀疤男舉刀的時候,安格爾的眼睛卻是閃過一道光。

    他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也不是愛出頭的人。雖然獨眼兄弟會表現的很邪惡,但誰又知道事情會不會出現斡旋。

    他之所以走到這裡來,其實是因為他感覺到了幻術的力量。雖然這個幻術的力量並不強大,但也可以看出一點貓膩。

    有幻術的力量,代表著有超凡者。

    安格爾想要得知此地是哪裡,位於巫師界哪個方位?雖說在凡俗中也能查清位置,但不得不說,南域真正的信息,在凡俗界其實流傳的很少,多半是掌握在超凡者的手中。

    如果能夠和這個幻術之戒背後的人交流一下,或許可以得到更有用消息。

    至於這個車伕——

    看在這個車伕先前真心提醒多多洛逃跑的份上,救他一命也無妨。

    安格爾看著刀疤男高舉的砍刀,眼底閃過一絲淡諷。

    車伕抱著頭髮抖,麥格妲則被兩個人扣在一旁,雙眼淚流,不停的驚呼著。

    車伕以為自己死定了,這一生的畫面,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裡掠過。

    但隔了好久,車伕也沒有發現自己有痛苦……難道他已經死了?他顫抖著,帶著疑惑抬起頭。

    剛一回頭,晶瑩的亮光就晃的他老眼昏花。

    好半晌,車伕才回過神來。當看清楚現狀時,他的眼裡帶著驚訝。不是刀疤男心軟,他也沒有死。原來是一堵晶瑩剔透的冰牆突兀的出現在了兩人中央,刀疤男的砍刀落了下來,不過如今卻是被凍結在了冰牆中,無法拔出。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一堵冰牆!?」兄弟會的人全都驚愕的指著冰牆。

    刀疤男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震驚,不過瞬間就回覆了正常,一臉鄭重的詢問道:「請問,是魔術師大人嗎?」

    沒有人回應。

    刀疤男慢慢的環視著周圍諸人,小弟的表情全都是驚愕,車伕則帶著驚疑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麥格妲雖然被扣押著,但此時也露出了狂喜之色,嘴裡不停的呼喊求救。

    刀疤男在心中默默道:不是車伕,不是小弟,也不是麥格妲……

    刀疤男最後目光看向了多多洛。在場諸人,唯有多多洛是突然出現的外人,而且他的表現也很奇怪,見到血沒有驚慌,從頭至尾都在微笑,哪怕是被人欺負也在笑。

    莫非這傢伙是在扮豬吃老虎?如果真的是如此,刀疤男想起先前他摔打男子的情狀,背脊生出一股冷汗。

    他用眼光示意小弟放開多多洛,然後他腆著笑容走到多多洛面前:「剛才是我多有得罪,大人請務要見怪。」一邊說著,刀疤男還猛地朝自己的臉扇了一個巴掌,而且力道不輕,一顆帶血牙齒直接飛了出來。

    刀疤男深知超凡者的恐怖,所以哪怕只是懷疑,但也對自己下手極狠。

    但刀疤男扇了好幾個耳光後,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刀疤男悄悄抬起頭,看向多多洛。

    多多洛依舊是一臉懵懂,甚至目光都沒有放在他身上。

    「莫非他猜錯了?」刀疤男眼神再次環顧周圍。

    因為先前他自搧耳光,周圍無論是兄弟會的小弟,亦或者車伕與麥格妲,都對他投以奇異的表情。刀疤男卻是毫無所覺,如果真的有超凡者大人在旁,就算讓他自砍手腳,只要能活下去,他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最後,環顧一週,刀疤男的目光還是定格在了多多洛的臉上。

    其他人的表現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只有這個突兀出現的傻子。

    真的是他嗎?

    刀疤男帶著疑惑,觀察著多多洛的表情。別看他一個五大三粗的人,但能統領沃特格拉斯地下最大組織——獨眼兄弟會。他自然有獨特的識人本事,以及心細如髮的洞察力。

    當刀疤男仔細看著多多洛的時候,他才發現多多洛有一個極其古怪的地方:他為何一直盯著一個方向?而且眼神帶著欣悅,莫非那個方向有他熟稔的人?

    刀疤男沿著多多洛的目視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就在刀疤男回頭的時候,他的腦海突然響起一陣警訊——

    不對!

    他看到了!

    一個穿著黑白格紋風衣,戴著詭異笑臉高腳帽的男子,竟然就這麼突兀的從透明中慢慢現身!!

    明明前一秒,那裡什麼也沒有!

    在刀疤男,以及周圍其他人震驚的眼神中,陡然出現的男子輕輕取下帽子,笑眯眯的撫胸:

    「叨擾了,諸位午安。」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8 00:23
第344節 一點套路

    突兀出場的男子,穿著古怪但異樣的優雅,金發碧眼,俊美異常。

    他從髮絲的細理,到嘴角的微笑,衣著的整潔,以及語言動作的規範,無不帶著嚴謹的貴族禮儀。

    他一步步的從虛無中走向真實,然後慢慢穿過人群,在靠近車伕時,車伕雖然不認識他,但依舊低聲說了聲「謝謝」;在走過麥格妲身邊時,麥格妲的臉蛋微微泛紅。他每走一步,周圍獨眼兄弟會的人,就驚駭的退後一步。

    最後,他停在了刀疤男身前。

    刀疤男立刻就想跪地討饒,哪怕他根本不認識這個男子。

    或許,這個男子,其實是李昂瑞克家族的人?要不然他為何要救下那個車伕?

    來者自然是安格爾,對於刀疤男他雖然有些不喜其污穢的語言與不善的作風,但也沒有教訓的意思。所以刀疤男的跪地動作,被安格爾用魔力之手阻攔了。

    在刀疤男驚駭的眼神中,安格爾輕輕的取過「幻術之戒」。

    安格爾的動作,無人敢質疑,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甚至沒有人敢說話。

    安格爾當著所有人的面,拿著幻術之戒,仔細的研探了一下。戒指的版型很規整,標準的圓形戒,戒面是一朵五瓣花的造型,在花蕊中間有一個鬆動的綠寶石。

    無論是戒環,戒面,哪怕是鑲嵌的綠寶石。都只是很普通的材料,或許在凡人中還算珍貴,但也就是幾塊金幣的事。

    安格爾輕輕扭開綠寶石,微微一閉眼,便感覺到綠寶石下方鉗夾著一個細小的沙粒,作為鬆動的樞紐。

    「果然如此,毫無煉金意味的戒指,只是靠著這顆細小的魘石沙粒,方能構建出一片幻境。」

    對於此戒,安格爾完全看不上,重新將戒指放回了呆若木雞的刀疤男的手中。雖然魘石很值錢,但就這沙粒的大小,用個幾次其中蘊含的力量就會消失殆盡。

    「大大大…人。」刀疤男顫抖著聲音,不知此人突然出現,到底是為了什麼。

    突然,刀疤男看到那個他先前以為是傻子的人,笑呵呵的走到新來的超凡者大人身邊。刀疤男嚇的瑟瑟發抖,該不是這個傻子,其實才是招致這位大人突然出現的原因吧?

    刀疤男:「大人,我先前不知這位是大人的…人,多有得罪,請見諒。」

    安格爾正待直入主題,詢問這個幻術之戒背後的故事時,另一邊被兩人扣著的麥格妲不知怎地,突然掙脫了桎梏,衝到安格爾身邊。

    或許是衝刺的太猛,又或者是地上有石頭,再或者是麥格妲的另有心思;在靠近安格爾的時候,她突然絆了一下,一臉嬌羞面帶桃紅的就要撲倒在安格爾身上。

    安格爾淡淡看了一眼,然後在麥格妲驚恐的眼神中退後一步。

    「哐當——」麥格妲以五體投地的姿態,趴在了冰涼的地面,掀起了一陣灰塵。

    麥格妲哭喪著臉,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可憐兮兮的望著安格爾。

    安格爾並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冷冷一瞥,便不再看她。比起這位不知所謂的麥格妲,他更欣賞那位車伕。

    「你可知道我是誰?剛才你竟然敢退後,怎能如此對我!」麥格妲氣鼓鼓的嘟起腮幫子。

    麥格妲突如其來的指責,別說安格爾,就連在場其他所有獨眼兄弟會的人,都懵逼了。這妮子果然是腦袋有毛病吧?

    麥格妲覺得很委屈,從來人的動作來看,肯定是某個貴族。自己一個堂堂伯爵大小姐摔倒了,對方竟然不扶,還用冷漠的眼神應對。簡直太氣人了!

    麥格妲雖然身份不凡,卻是一直被李昂瑞克養在深閨,驕縱又任性。

    面對凶神惡煞的獨眼兄弟會,她害怕尖叫痛哭;但面對一個可能是王庭貴族的人,她又開始擺出伯爵大小姐的優越感。

    麥格妲還想說什麼,卻被另一邊的車伕摀住了嘴。

    「大人,我家小姐她還只是個孩子,請大人原諒。」車伕不停的給安格爾磕頭。

    麥格妲的年齡絕對超過十八歲了,比安格爾的歲數還大,還只是孩子?安格爾在心底冷笑一聲,原本對車伕還有一點好印象,也因為這句話有了消減。

    安格爾不似其他黑巫師,他對於凡人的態度保持著基本的尊重與克制。但如果有人冒犯,他也不會因此客氣。

    安格爾輕輕一個響指,一股魘幻之氣鑽入了麥格妲的腦海之中。

    下一刻,麥格妲突然摀住了脖子,然後「咿咿呀呀」了半天。

    麥格妲一臉驚駭的指著安格爾,又求救似的攀住車伕的手臂,不停的比劃自己的喉嚨,然後猛地搖頭。

    車伕似乎明白了麥格妲的處境,他眼帶哀求的看著安格爾。

    「禁言十天,以示懲戒。」安格爾淡淡回應。

    其實麥格妲的聲帶以及喉嚨並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安格爾用魘幻氣息,遮蔽了麥格妲的思維,讓她以為自己說不了話。這是安格爾自己研究出來的魘幻應用方法,他的幻境原本就擁有遮蔽感官的力量,如今學習了《魘境之謎》,這種能力更被他用的如魚得水,甚至模擬出1級戲法禁音術的能力,還不用消耗太多魔力。深究起來,這也算是安格爾所獨有的力量。

    車伕聽到這個回答,也不再多說什麼,如果只是十天的禁言,這個懲罰對於觸犯超凡者而言,已經是低微的不得了了。而且麥格妲小姐的脾氣也的確有點驕縱,怎麼能將一個超凡者大人當成普通貴族應對?

    安格爾再次轉過頭看向刀疤男。

    刀疤男立刻就想出聲致歉,他剛才被安格爾的神妙手段給震撼住了,心中更是對安格爾充滿了敬畏。

    「其他的人散了,你跟著我走。」安格爾並不想當眾說出目的,而且這個刀疤男一看就是當地的地頭蛇,他想瞭解一些訊息,這種人是最合適的。

    刀疤男一聽這話,心中升起忐忑之意。但對方只叫了他,而沒有對付他小弟的打算,已經是比較理想的結局……刀疤男想起上回面對魔術師,他的小弟不過因為感冒咳嗽了一聲,就被魔術師削成兩半。

    如今看來,這個突然出現的超凡者大人,算是比較和平的了?要是以魔術師的脾氣,麥格妲的指責頂撞就足以她死千百次了。

    刀疤男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今天的事竟發展到這樣的局面,嘆了口氣,他直接用幻術之戒解除了幻境,然後臉色凝重的吩咐小弟離開。

    「等等,先別急著走。」

    刀疤男的心中咯噔一下,該不會……反悔了吧?

    「大大大…人?」刀疤男打著哆嗦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只是輕輕調動一部分魘幻氣息,籠罩住所有獨眼兄弟會的小弟。下一秒,被魘幻氣息籠罩的人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然後呆愣楞的走進了山林之中。

    刀疤男不知先前安格爾做了什麼,但從這些小弟的走向來看,應該是回了他們的據點。

    其實安格爾只是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個遮蔽感官的應用,他想想能不能用魘幻氣息修改或者屏蔽這些人的記憶,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至於效果……暫時屏蔽一下記憶是沒問題的,但修改記憶,或者直接刪去記憶,還力有未逮。估計要更瞭解人腦構造,各部門器官應用,或者精研一段時間心理學,才有可能完成。

    最終,安格爾暫時屏蔽了這群人關於自己的記憶,便讓他們離開了。

    做完這一切,安格爾轉頭繼續沿著大路走,多多洛立刻跟了上去。刀疤男在猶豫了一下,也咬了咬牙跟在多多洛的身後。

    至於馬車車伕,以及麥格妲。安格爾離開時,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留,唯有刀疤男恨恨的看了一眼,嘴裡嘀咕了一句「人不可能總是走遠」,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看著獨眼兄弟會的人已經深入林間,再看看大路盡頭逐漸消失的三道人影,馬車車伕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對身邊沉默的麥格妲,語重心長的道:「麥格妲小姐,我在一本隱秘的書中,曾經看過一個記載——」

    「在這個世界,存在著一群隱秘且極少的超凡者,他們可以搬運天地萬物,撬動一切規則。他們亙古不朽,他們永世長存。他們是人類最後的曙光,也是文明之火燃燒的燈塔。」

    「這群超凡者,雖然深藏在世界各地,平日難以見到,但他們的智慧,卻光耀了萬千世界。這群人,那本隱秘的書籍裡稱呼他們為……巫師。」

    「我先前沒有聯想到,但剛才那個少年對你使用出禁言的能力,我才記得書中似乎有記載巫師有這樣的力量。」

    「如果那位少年真的是巫師,他想要顛覆整個沃特格拉斯,甚至整個拂煦王庭,也不過是一言一語的事情。」

    車伕說到這,深深感慨:「巫師雖然是我們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智者,但他們的性格也因為不朽的歲月而變得冷漠殘忍,喪失了人性。麥格妲小姐,先前你實在太衝動了,如果那位巫師借此殺了你,你又能怎樣?」

    麥格妲不能說話,但聽完車伕的話,此時也陷入了深思,臉上帶著一陣後怕。

    車伕見狀,心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作為麥格妲的執行管家,也算是盡力了。

    車伕扶起麥格妲,「我們走吧,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如果獨眼兄弟會又殺個回馬槍,我們便無能為力了……不過,麥格妲小姐你要注意一下身邊的人,我們唯一一次單獨出行,就被血屠夫巴爾堵到了,此事必有蹊蹺。」

    麥格妲雖然驕縱,還有點看不清局面,但她並不是糊塗人。聽到車伕如此一說,怎會不懂他的意思。

    「還有,巴爾所說的話,我們也不得不重視……他口中的魔術師,恐怕也是一位超凡者,如果他想要對付我們……唉。」車伕搖搖頭,前路堪憂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8 00:23
第345節 拂煦王庭

    刀疤男戰戰兢兢的跟在安格爾身後。

    這是一段不長的道路,但對刀疤男而言,卻彷彿是他此生走過最長的路。

    在這一段沉默的路途中,刀疤男腦海裡臆想了自己未來所有可能的結果,基本上都是以黯淡收場,最後他要麼成為炮灰死去,要麼成為掀不起任何浪花的荒野遺骸。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刀疤男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在他的腦海裡,他已經用不同的方式「死」了無數次。

    刀疤男的腦補功力,或許是安格爾遇到所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他們沒走多久,安格爾還在整理思緒時,刀疤男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嗚咽抽泣。

    刀疤男跪地求饒,安格爾疑惑了半天,才從他斷斷續續的言語中猜出了他的想法。

    安格爾心中苦笑不得,不過既然刀疤男如此怕死,安格爾索性將計就計:「我可以考慮不殺你,但前提是,我有些事情需要你辦,如果你能老老實實的做到,饒你一命也無妨。否則……」

    安格爾言未盡,但未說之語刀疤男卻是明白了,他忙不迭的點頭:「我願意,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盡力而為!」

    刀疤男素來不是什麼善茬,所以,以己度人之下覺得安格爾會殺他也是正常。不過若是安格爾需要他做事,那麼潛台詞就是——「暫時不會殺他」。

    只要暫時不死,就有生的希望。

    「你起來吧,我有些事想要問你。」這樣一個油膩的大胖子,眼淚鼻涕糊的滿臉都是,還跪倒在地上作抽泣狀,讓他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等到刀疤男用衣服擦乾淨了臉,安格爾才淡淡道:「你叫什麼名字?」

    刀疤男埋著頭畢恭畢敬的回道:「我叫巴爾.伐克,大人叫我巴爾便行。」

    安格爾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我需要知道所有關於這個城市,這個國家,以及周邊其他國家的信息。」

    巴爾愣了一下,心中有點疑惑為何會問這種消息,但他可不敢表達出來,絞盡腦汁的回想起自己知道的情報信息。

    「大人,這裡是玻亞海灣,玻亞海是拂煦王庭境內最大的內陸海,連接著千里之外的天堂海。」

    原來不是內陸湖,而是內陸海?至於巴爾說的天堂海,安格爾思忖了半天,也沒想起繁大陸附近的哪片海域叫天堂海。他只知道有個魔鬼海,當初他從舊土大陸趕往繁大陸時,就經過了魔鬼海。

    難道說,他現在不在繁大陸?

    「前方的城市則是拂煦王庭對外貿易的經濟要地,它的名字叫沃特格拉斯,意思是鑲嵌在海灣的明珠;目前由王庭九大支柱格里芬家族把持著,此代格里芬家族的家主是李昂瑞克伯爵,就是先前馬車裡那個女人的父親。」

    巴爾說到這時,發現安格爾並沒有任何表情,心中稍定,看來此人的確與格里芬家族無關。

    巴爾繼續道:「沃特格拉斯雖然是個貿易城市,容納了各國商人,但其實也是一個原材料出口地……」

    巴爾一邊說著,也一邊觀察著安格爾,他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他從安格爾的一些眼神與表情中,發現了安格爾似乎對細節的東西並不在意,反而是對地理位置、周邊國家聽得很認真,於是他開始有篩選的講述……

    等到快要抵達沃特格拉斯的城門時,安格爾才制止了巴爾的侃侃而談。

    正如安格爾所料想的,巴爾作為一個地頭蛇,對於此地的情報十分詳盡。但讓他驚訝的是,巴爾對國際間的局勢也有所瞭解,而且很多大國之間的齟齬他也能說個子丑寅卯,這一點倒是出乎安格爾的意料。

    安格爾稍微整理了一下得到的消息。

    這片國家的名字叫做拂煦王庭,是個充滿朝氣的年輕國家,從初代王庭延續至今只有九百多年,在附近諸國中最為和平與中立。他們目前所處的地方,則是拂煦王庭的第二大城市,貿易經濟的中心,沃特格拉斯。

    拂煦王庭陸地接壤兩個國家,海上臨近一個島國。但這些國家的名字,安格爾從來都沒有聽過。而他們腳下這片大陸,是不是繁大陸,巴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安格爾目前也無法判斷自己的位置,畢竟繁大陸太大了,他也沒有去注意過繁大陸的地圖。

    看來只能向巴爾口中的那位「魔術師」瞭解一下了。

    根據巴爾所說,整個沃特格拉斯基本都是普通凡人,一輩子都沒有見識過所謂的超凡世界。巴爾作為沃特格拉斯的灰暗面,也只是聽過「超凡者」的傳聞,但以前從來沒見過。「魔術師」是他唯一見識過的超凡者,他的來源未知,聯繫「巴爾」只不過是為了劫持李昂瑞克的女兒麥格妲。

    至於「魔術師」為何要劫持麥格妲,巴爾也不知道。暫借給他一個「幻術之戒」,就離開了。

    聽巴爾的描述,那位魔術師被一張銀白色的面具遮掩了半張臉,看不出年紀,但其性格有些殘暴,稍微不順心就大開殺戒。巴爾的好幾個小弟,都被魔術師給砍成了兩半。

    是的,巴爾說的是「砍」,拿著刀砍。安格爾仔細分析了一下,估摸這個魔術師也只是個低階學徒,用的手段都很稚嫩,絕不可能是個正式巫師。

    只要不是正式巫師,安格爾都不會太擔心。就算打不過,還有托比呢;托比打不過,他還可以跑。再來,就算跑不過,放寄生物啊!他的魘境裡可是裝了兩隻寄生物,連正式巫師稍微不察都會中招,一個低階學徒他怕什麼?

    所以安格爾打算親自去見見這位「魔術師」,從他口中應該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

    沃特格拉斯的城門,並不是像黑魔城那種靠圍牆圈住城市的那種城門,而是類似過路收費站的感覺。

    這種「城門」不僅陸路上有,玻亞海上也有。

    它們的主要職責,是給外來人口辦理臨時通行證。這種花了錢就能辦理的臨時通行證,可以在沃特格拉斯短暫停留。如果想要長久待在這裡,還需要去市政辦理居留證。

    有巴爾這種灰色勢力在,安格爾倒是不用擔心通行證的問題。

    他只是壓低高腳帽,開啟「無邊靜寂」的效果,低調的混入了人群中。

    沃特格拉斯比他想像中還要繁華,而且比起夜魔城那種低細亞人的剽悍作風,沃特格拉斯則和平樸實的多。

    一路走來,安格爾遇到的人基本都是平和的,偶爾還能遇到被喂得皮滿膘肥的流浪貓,街上的垃圾也很少,從這些細節來看,就知道沃特格拉斯的生活很不錯,執政者應該也不算腐敗。

    在巴爾的帶領下,安格爾來到了一個看似碼頭,但實際上是水上公交站的地方,這裡停滿了各種風格的小船。

    「我在海灣區附近有一棟房子,如果大人不介意,可以暫時居住在那。」巴爾說到「海灣區」時,眼底有一瞬間的得意。

    就像每一座城市都有繁華地帶,有商業街,有政治中心,有富人區,也有貧民窟一樣。沃特格拉斯也有自己的繁華中心,那便是海灣區。

    海灣區並不在陸地上,而是在玻亞海面。

    安格爾曾經看全息平板內的電影時,知道地球有一座著名的水上都市威尼斯,沃特格拉斯的海灣區,就很像威尼斯。

    海灣區雖說是在玻亞海面,但其實比起陸地上更為繁華。一眼望去,四周都是華美風格的高樓,商舖林立,一條條水道穿梭其間。

    坐在小船上,不僅別有風情,還頗為閒適。

    安格爾坐在一條做工像是月牙的小船上,迎著淡鹹味的海風,悠悠的駛入了海灣區。

    ……

    與此同時,在沃特格拉斯中心區域的一棟掛著無數白色醫療旗幟的建築中,一個身著藍白衣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伯爵大人,您來了。」穿著紳士服的銀發老者迎了過來。

    若是安格爾在此,必然能認出此人正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馬車車伕。而他口中的伯爵大人,自然便是沃特格拉斯目前的實際掌權人——李昂瑞克。

    「我聽說麥格妲被獨眼兄弟會攻擊了?他們好大的膽,看來巴爾是不想活了!」李昂瑞克怒喝了一聲,又立刻換上一副擔憂的表情:「麥格妲現在沒事吧?」

    「小姐沒事,只是從馬車上摔下來時有點擦傷……不過……」銀發老者想要說什麼時,李昂瑞克已經看到了麥格妲,麥格妲並沒有在病房內,而是就坐在醫療中心的大廳內,拿著一卷紗布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李昂瑞克衝過來時,麥格妲才回過神來,或許是見到了至親,心理繃緊的弦鬆開了。原本麥格妲表情很平靜,此時卻突然帶上委屈,抱著李昂瑞克大哭起來。

    李昂瑞克一開始還在拍背安慰,但過了一會兒他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無論麥格妲眼淚怎麼流,她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麥格妲,別嚇爸爸。你怎麼了?你說話呀?」

    麥格妲眼淚模糊了臉,但她依舊說不出話來,不停的搖著頭。

    「蘇魯,你不是說麥格妲只是擦傷麼?現在他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李昂瑞克橫眉看向站在一旁的銀發老者。

    蘇魯嘆了口氣:「麥格妲小姐不能說話,怪不了獨眼兄弟會,而是因為……我們遇到了一位不普通的年輕人。」

    「不普通的年輕人?」

    「我懷疑,那位年輕人……是傳說中的,巫師。」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8 00:23
第346節 魔術師

    這是一個沒有繁星的夜晚。

    圓月孤懸,像是一個發亮的大玉盤,與晴朗無雲的夜空形成鮮明的對比。

    幾道小如巴掌的身影突然劃過夜空,藉著明亮的圓月,也只能捕捉到一絲黑色霧氣。除此之外,就是「嘻嘻嚦嚦」的詭異笑聲——

    在沃特格拉斯的金色十字醫學院裡,李昂瑞克原本正陪在麥格妲的身邊,突然他抬起頭看向窗外……樹影墜曳,彷彿是鬼影在招搖。

    不知為何,李昂瑞克心中突然升起一絲隱隱的擔憂。

    突然,李昂瑞克察覺到窗外好像劃過一道黑影,速度極快,一閃而逝。等他再凝神看去時,已然消失無蹤。李昂瑞克盯著窗外看了很久,但除了樹影搖晃,再也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出現。

    李昂瑞克搖搖頭,揉了揉太陽穴。難道是因為白日裡聽到蘇魯說的那番話,心理壓力之下產生了幻覺嗎?

    也許吧……那可是巫師啊。

    對於普通民眾而言,巫師只存於傳說中;但李昂瑞克作為格里芬家族的族長,他瞭解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信息,巫師是真的存在,而且三百年前拂煦王庭還有個學習巫術的公主,不過後來莫名消失不見了,對外的史官記載其病死於宮廷,但根據格里芬的家族秘聞,那位公主其實只是離開了拂煦王庭,去尋找巫師的不朽之法了。

    所以,李昂瑞克雖然沒有真正見過巫師,但關於巫師的記載他看了很多。年輕時,他甚至也想成為一個巫師,可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找到門路。

    「真的是巫師嗎?」李昂瑞克看著天空的圓月,低聲呢喃:「如果真如蘇魯所說,那是一位尊貴的巫師,麥格妲當時就不該……唉,算了,發生都發生了,只能想辦法彌補。」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縱然到了這個地步,李昂瑞克也不願意苛責。

    「還有巴爾說的『魔術師』,他又是誰?如果能把巴爾抓過來問問就好了。」不過李昂瑞克知道暫時不能動巴爾,作為一城之首,想要得知城中信息並不困難。不過短短幾個鐘頭,他便得知了那位可能是巫師的年輕人,入住了巴爾的別墅。

    天知道那個巴爾用了什麼花言巧語,那位巫師大人竟然沒有殺了他?!

    在李昂瑞克心中忐忑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蘇魯打開門走了進來。

    「外面為什麼會這麼吵?」李昂瑞克詢問道。

    蘇魯臉上帶著憂慮:「伯爵大人,那種奇怪的病例又增添了兩例,剛才的聲音應該是院長帶醫生過去時發出的。」

    「又添兩例?加上先前的病人,已經快過百例了吧?」

    「是的,剛好一百整。」

    李昂瑞克十分頭疼的揉了揉亂發,真是多事之秋,內憂外患怎麼就恰好撞到一起了呢?

    「唉,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沃特格拉斯的執權人,而且人就在醫院。我過去看看,你來守著麥格妲。」

    ……

    對著月亮感慨的人,不止李昂瑞克一人。安格爾此時也看著那仿若發光盤子的月亮,不過他看的不是天上月,而是水中月。

    大門一打開,就是長長的水道。天空的月亮,就這麼映照在水道上,伴隨著徐徐風吹,水中月皺起粼粼碎紋,輕揚且唯美。

    安格爾沿著水道慢慢劃著船,船身緩緩移動,天上月照著,水中月映著。

    就在圓月登上頭頂時,安格爾停了下來。

    他來到了海灣區的兩棟高樓夾縫處,這裡有一條狹窄深幽的水道。安格爾駕駛著小船鑽了進去,兩邊的高樓陰暗處,有頹廢的乞丐抱著腿,坐在路燈下瑟瑟發抖,看上去很是可憐。但當安格爾划船經過時,乞丐卻猛地睜開眼,看著安格爾漸漸遠離,然後拿出連著一根細線的傳聲筒,低聲道:「告訴主人,目標來了。」

    乞丐的聲音自以為壓得很低,但安格爾其實一直用精神力觸手觀察著周圍,自然沒有錯過他的對話。

    「還用著傳聲筒,看來這裡的主人水平也不高嘛。」無論是單方面的傳聲術,亦或者雙方的思維同步,都只是1級戲法。安格爾心中暗道,或許他還高估了「魔術師」的水平。

    沒錯,安格爾之所以深夜出門,正是要去會會這個「魔術師」。

    在巴爾的牽線下,「魔術師」也同意了這次的見面,不過見面地點與時間都由他定。安格爾對此也沒有異議,他是要向「魔術師」進行交流的,自然不會擺出高姿態,適當的做出讓步能讓交流更加順利。

    安格爾順水而下,在狹窄水道的盡頭是一面鐵絲網,阻攔了船隻前進。與此同時,在旁邊的牆壁上也現了一道暗門,安格爾從船上站了起來,輕輕一推,暗門便被打開了。

    長長的階梯,從上至下,每隔一段路,牆壁上都會出現一盞油燈。

    安格爾走了一分鐘,估摸在水下十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在階梯的盡頭是一盞樸實的銅質大門。

    銅門是打開的,可以看到裡面廣闊的空間。

    一個穿著魔術師標準裝的男子坐在長桌首位,除他之外,目及之處沒有其他人。

    但安格爾卻清晰的感覺到,某些陰暗角落有粗重的呼吸聲。

    安格爾原本以為魔術師選擇了以此為地點,是要做一些利己的佈置,但實際上卻讓他大為失望。

    隱匿在暗處的人全是凡人,或許有一定的戰鬥技巧,或許是正式騎士,然而對他並沒有什麼用。

    至於坐在主位的魔術師,安格爾沒有貿然查探其修為層次,而是壓了壓帽子,毫無怯意的走了進去,坐在長桌另一端。

    近五米的長桌,魔術師坐在一頭,安格爾坐在另一頭。長桌上則擺有茶水、點心、燭台與鮮花。

    「魔術師閣下,晚上好。」安格爾取下帽子,放在餐桌上。

    魔術師抬起頭,就看到對面那頂黑色帽子上的詭異笑臉。不知為何,看著那笑臉他心頭有點毛毛的,仿似在嘲笑他一般。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這是一道略帶沙啞的中低音。

    安格爾抬眼看了一眼魔術師臉上那精美的面具,不置可否的說:「假面。閣下可以如此稱我。」

    「假面先生嗎?」魔術師低聲笑了笑,這個稱呼顯然是一個臨時起意的代號,不過他也不在意。

    魔術師看不透對面的少年,從少年離開巴爾的別墅時,他就一直暗中觀察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又似乎帶有奇妙的意味,就如那頂對著他詭異微笑的帽子一般,讓他心中有點發毛。

    「我聽巴爾說,假面先生有事找我?」

    為了避免拖太久出現意外,他也不做寒暄,直入正題。

    安格爾笑道:「我初來乍到,就是想知道,沃特格拉斯附近有哪些巫師同好,或者巫師組織,我好避免衝突,如果可以也能尋個依靠。」

    安格爾並沒有將真實目的說出來,巫師之間的情報交換肯定是需要等價交易的,他若是表現的太急迫,一來就把自己的目的以及想要知道的事說出來,那就落了下乘,對方如果有點眼力見,便能待價而沽;而他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方式,倒更像是「拜碼頭」,少了一分「交易」的意味,可以更容易的套出話。

    聽到這個問題,魔術師稍微遲疑了下:「沃特格拉斯附近沒有什麼巫師組織……或者說,整個拂曉王庭,以及周邊的國家我都沒聽過有巫師組織。」

    頓了頓,魔術師又道:「如果有的話,我早就去拜師求學了。」

    「噢?」安格爾的眼珠子輕輕一轉:「莫非魔術師閣下也是獨自修行?」

    魔術師點點頭:「我是無意間踏入巫師界的,之前基本都是自修,最近才開始與同道交流。」

    聽魔術師如此說,安格爾更加確定對方只是一級學徒。隨便獲得一本「引導法」就自修,除非運氣逆天,體質又適合那本引導法,模型的契合度又高,進境才會迅速,否則只是一輩子蹉跎的命。

    「原來如此。」安格爾作恍然大悟狀:「那閣下知道離這裡最近的巫師組織是哪一個呢?」

    安格爾說到這時,頓了一頓,臉上帶著一絲憂愁:「我最近無論是術法亦或者冥想,都到了一個瓶頸期,急需有人指點。所以這才走出深山,來到這裡。」

    安格爾話裡話外交代了很多信息,譬如他來自深山,譬如他渴望交流。這些都不是假話,但也不全是真話。

    魔術師對這個問題也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安格爾仔細觀察了魔術師的眼神,他說話的時候很真誠,似乎並不像是在說謊話。而且,這種問題也沒有必要說謊話。

    安格爾在心中嘆了口氣,沒想到原本寄予希望的一次碰面,最後卻一無所得。

    這也沒辦法,從魔術師的表現,以及周圍的佈置來看,他基本就是個野路子。就算擁有了超凡的力量,但也沒有相匹配的能力與底蘊。

    「我剛才聽閣下說,你最近是有和其他同道交流的吧?那你認識的這些同道,可有消息靈通之人?」安格爾還是不想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魔術師思忖了片刻:「沒有,我認識的那群人,分散在附近的幾個國家,他們的情況基本和我一樣。」

    安格爾聽到這,哀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要另想辦法,或許該去一趟王庭,以一國的底蘊來看,應該有一些知識積蓄吧?

    就在這時,魔術師突然道:「不對,或許有一個人知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9 01:07
第347節 伯爵府的邀請

    安格爾回家後,思慮了很久。

    魔術師說的那個可能知道訊息的「人」,目前並不在此地,其人行蹤不定,實力強大,而且背景極其神秘。按理說魔術師的圈子結交不了這樣的人,但偏偏這人自從兩年前加入他們的超凡聚會後,幾乎每次聚會都會出現。也不怎麼說話,只在一旁看著。但每次只要他開口,其他人肯定會有所悟,可見其底蘊遠超旁人。

    魔術師給巴爾的那個「幻術之戒」,也是得自於他。

    在那個所有人都不知姓名的超凡聚會上,其人代號是「暗影」。

    根據魔術師所言,下一次超凡聚會就在凍土之月上旬,距今還有大半個月,聚會地點就在沃特格拉斯附近。魔術師言說,只要安格爾願意對超凡聚會共享出一點訊息或者知識,他願意作為安格爾的引路人,將他介紹進超凡聚會。

    安格爾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他要思考一段時間。

    魔術師也明白這種制度可能有些強人所難,畢竟都是「自修成才」的巫師學徒,互相都理解「知識」的重要性。但這沒辦法,他們這種野路子想要獲得更多的知識或者術法,只能通過這種聚會共享的方式。

    也正因此,他們的超凡聚會才會開的如此頻繁,有時間幾乎半年就會來一次。就因為只要交流,就會有知識融匯,就能獲得更多啟發。

    安格爾作為正統流派下的巫師學徒,知識儲備量本就豐富,更遑論他還攝錄了桑德斯藏書室內的書,他的底蘊不是野路子所能比擬的。

    他知道很多無關緊要的知識,但他並沒有立刻答應魔術師。

    一來,知識來之不易;二來,他原本打算去拂煦王庭的都城探一探,如果答應了這個條件的話,必然會在沃特格拉斯停留一段時間,這個計畫也會因此擱淺。

    安格爾思慮了半天,想著多多洛的去向安排,又想了想自己的實力積澱,最終還是決定暫緩其他計畫,答應魔術師的條件。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安格爾便留在了沃特格拉斯。

    不過他也沒有閒著,幾乎每日每夜都在刻苦的學習,他雖然對魘幻相關瞭解的差不多了,但很多非幻術系的基礎戲法他還沒有開始學習,譬如傳聲術、癒合術……這種一級學徒必學的戲法,他現在到了二級學徒,還沒有認真去研究過。

    安格爾打算趁著閒暇時間,將這些好好研究一番。

    這一段時光,安格爾過得很是舒心,沃特格拉斯的食物很美味,生活也很閒適,還沒有外敵窺視,這種毫無壓力的生活安格爾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了。

    偶爾,魔術師會過來竄門,在與魔術師的接觸過程中,安格爾發現這個人的確如巴爾所說,不把生命當成一回事。

    雖然沒有大開殺戒,但從和他的交流中,安格爾發現他很漠視生命。而且只要提到拂煦王庭,他的眼神中就會充滿仇恨。

    時不時,魔術師還會表達,他會將拂煦王庭從跟腳出,一點點的挖爛,先瓦解拂煦王庭的支柱家族,然後再蠶食經濟與權力,最後他會顛覆整個拂煦王庭。

    對於這樣的言論,安格爾只是笑笑,沒有任何表示。估計又是一個憤世嫉俗,家國情仇的故事,他對於拂煦王庭而言只是個過客,所以並不想去摻合。只是偶爾提醒一句,仇恨歸仇恨,巫師最好不要過多干擾凡俗的生活。

    對於安格爾的善意提醒,魔術師的回應是歪嘴怪笑。

    魔術師連續來了幾次後,似乎確認安格爾並沒有安穩留在拂煦王庭的打算,也不認識這裡其他人後,他來的次數也少了。

    安格爾也不想和魔術師這人有過密的交流,三觀不合交流起來很費勁。

    比起尬聊與硬聊,安格爾更喜歡安安靜靜的學習。

    他目前學習術法的進度並不快,因為1級戲法不像0級戲法那般輕鬆簡單,還需要配合自身對於某種知識的積累度。

    傳聲術,1級戲法,需要粗通聲波學。若是他在野蠻洞窟的話,可以在樹靈庭的授學課堂學習聲波學相關知識,但如今他不在野蠻洞窟,所以只能自學。

    正因為1級戲法有對知識積累度的要求,所以如魔術師這種野路子巫師學徒,想要學習一個戲法十分困難,唯一的機會就是和同儕交流,難怪他們辦超凡聚會這麼勤。

    安格爾對於聲波學是有瞭解的,但僅限於地球的聲波學知識。他不知道,地球與巫師界的聲波學能不能通用,所以他只能一點點試驗。

    日子,就在試驗中慢慢流去。

    一週後,安格爾揉了揉太陽穴,從苦學中抬起頭。

    經過這一週的大量公式的草擬,以及數據的計算與論證,安格爾估摸地球的聲波學與巫師界的聲波學還是有一點差別,在於傳播媒介的改變。巫師界充斥著原始魔力,原始魔力雖然狂躁,但可塑性極強,甚至可以改變聲音傳播的速率,這一點與地球知識就完全不一樣。

    安格爾也接受這樣的結果,原本喬恩就測試過,巫師界的物理常數和地球的物理常數有本質上的不同。聲波學只是略有不一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巫師界的聲波學和地球的聲波學有點不一樣,但基礎的東西,譬如概念、推導思維、以及應用方式基本是雷同的,只是一些結果可能不同。

    傳聲術只需要粗通聲波學,以安格爾目前瞭解的聲波知識,已經足以勝任。

    剩下的就是對「戲法」本質的研究了。

    這是一個需要長時間的精研過程,安格爾決定先放一下,把多多洛與波克拉底的事情解決了再來研究。

    雖然多多洛的身份以及他失去的記憶,安格爾不打算再去追究,但對於他曾經生活的「波克拉底」,安格爾還是有些感興趣的。畢竟,那裡還有著一群七彩蜻蜓,雖然對他而言似乎沒有威脅,但終歸還是一個隱憂。

    而且波克拉底的那個位面夾道,應該還有個連接魘界的通道口。雖然桑德斯說,想要藉著那個通道口進入魘界基本是天方夜譚,但終歸是個隱患。

    為了以防萬一,安格爾還是要把波克拉底的具體情況打聽一下再說。他在前些天,已經把醫療箱的標誌交給了巴爾,讓他暗中去查。

    巴爾在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不過當時安格爾在研究聲波學,並沒有接見,只是讓他今天再來。

    在等待巴爾到來的時候,安格爾看向多多洛。

    該如何安置多多洛,成了目前的一個難題。

    原本安格爾打算把這個拖油瓶甩掉,但多多洛身上有太多秘密,而且還是個極好的研究對象……一個普通人為何千年不老不死,如果能夠研究出來其中的奧秘,那喬恩導師、里昂兄長是不是也能活上很久?

    雖然他現在沒資格探尋多多洛的秘密,但他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如果他能回到野蠻洞窟……

    安格爾長嘆一口氣,決定還是暫時把多多洛帶著,前提是自身沒有危險的情況下。

    既然要和多多洛長時間相處,一些事情還是必須要提上議程的,譬如:如何教育多多洛?

    他目前是張白紙,將他教育成什麼樣的人,全看安格爾的想法。

    不過,在談教育之前,多多洛至少要能與人溝通。

    像多多洛這種全盤性失憶患者,常識性的東西必須得有人教,他準備等會巴爾到來時,瞭解一下沃特格拉斯的啟蒙。

    對於多多洛的啟蒙導師,他不打算讓巴爾幫忙找。巴爾本身並不是好人,誰知道他會找來什麼樣的三教九流。

    所以安格爾打算親自去找,至少這個啟蒙導師必須是中立且正直的。

    ……

    在臨近正午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原本安格爾以為是巴爾來了,但打開門一看,卻發現來人並不是巴爾,甚至不是安格爾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這是一個穿著黑色規整長袍的中年男子,他雖然竭力裝作淡定的樣子,但他的表情卻帶著一絲惶恐。

    「你是誰?有何貴幹?」安格爾見對方一直不說話,皺眉道。

    中年男子強忍住有點發顫的腿,用自以為最平和但外人聽上去像是在發抖的聲音道:「尊敬的大人,我,我是伯爵府的管家;伯爵得聞大人造訪沃特格拉斯,甚是欣往,想要邀請大人去府上一敘。」

    中年男子戰戰兢兢說完後,將一張燙金的請帖遞了上去。

    安格爾看了一眼請帖,眉頭一挑:「伯爵?你是說李昂瑞克?」

    別說巴爾先前就提過此人,這些日子魔術師過來與他交流時,也不止一次憤怒的提起過他。所以安格爾對這人還挺有印象。

    「是的。」中年男子低頭道。

    他全身顫抖,額頭上也不停的落汗……安格爾皺了皺眉,他有這麼嚇人嗎?

    安格爾接過請帖:「我知道了,請回吧。」

    既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但安格爾接過了請帖,中年男子便長舒了一口氣,至少誠意已經送到了。

    等到中年男子離開後,安格爾打開請帖一看。

    李昂瑞克邀請他後天晚上參加一場夜宴。他還特意備註,並沒有邀請外人。

    安格爾笑了笑,看來李昂瑞克也很知趣。

    雖然魔術師對於李昂瑞克從來沒有好話,但安格爾對他的印象還不錯,至少他所見到的沃特格拉斯很繁榮,百姓也很安定,可見李昂瑞克還是有做實事。

    安格爾還是打算去看一看。

    他不能把所有的寶都押在未知的「暗影」身上,李昂瑞克是權力階級,而且還是延綿了數百年的權利階級,掌握的信息肯定很多,說不定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9 01:08
第348節 夜宴

    在伯爵府管家離開後沒多久,巴爾便來了。

    「我託人打聽了,甚至還找了見識最為廣博的智者,但所有人對『波克拉底』都沒有什麼印象。」巴爾畢恭畢敬的道:「後來我還詢問了一些學院的老教授,依舊沒有人知道。」

    「不過,如果沒有任何消息,我也不好意思來見大人。說來也巧。前些天我一個小弟無意間看到了這個蛇形的標誌,他當時嘟囔了一句,說他見過類似的圖案,我當時留了心。然後順著這條線索,我還真找到了一個人。」

    巴爾絮絮叨叨的表了自己一個小功,緊接著便將後續的事說了出來。

    他的那個小弟,在不久前看到過一個「蛇盤桓於權杖」的圖案,和安格爾交給他的那個「黑蛇盤於環錐」的圖案極其相似。

    巴爾仔細詢問後,循著這條線索往下找,最終找到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家裡開了一間很小的醫療診所,這間診所的旗幟標有「蛇盤桓於權杖」的圖案。

    根據那女人的說辭,這個圖案是她爺爺從心圖書館的一本古書看到的,據說這個標記總出現在一些醫師的圖書籍,似乎是某種醫師的信仰,又或者是某個醫師流派的圖騰,當時他興起之下,將這個圖標記了下來。後來,因為一時興起,便將這個圖案又用在自家醫療診所的旗幟了。

    巴爾說到這,臉帶著遺憾:「可惜她的爺爺前幾年去世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本書有過記載;為了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務,我也派了小弟去心圖書館以這個圖標作為線索翻查,但把醫學相關的書籍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類似圖案。」

    「我後來想了想,要麼這本書已經丟失,要麼是被圖書館放進古籍密庫了。」巴爾道,「不過我猜丟失的可能性不大,誰會特意去偷一本醫書啊?」

    安格爾捕捉到一個名詞:「古籍密庫?這是什麼地方?」

    「為了保護古籍所建造的全封閉的密庫,在心圖書館的地下,不過沒有館長下令是進不去的。」巴爾說到這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圖書館的人基本都是老頑固,我用了各種方法,他們也沒有鬆口,死活不打開密庫。」

    安格爾瞭然的頭,老學究總是有一些堅持,或許莫名,或許迂腐。但也正因為有了這群人,才能很好的將知識傳承下去。

    「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安格爾沉吟了片刻,便主動將此事劃句號,後續的事他會去交涉。

    頓了頓,安格爾咳嗽一聲,低聲道:「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可知道整個沃特格拉斯較出名的啟蒙導師有哪些?」

    最終,巴爾也沒給出一個答案。沃特格拉斯太大了,職業千千萬,啟蒙導師說起來是地球的幼師,雖然對於一個人成長很重要,但終歸還屬於不起眼的職業。巴爾平時自然不會去注意,所以最終也只能訕笑道:「我立刻去幫大人打聽。」

    巴爾的辦事效率的確很高,離開沒有多久,帶著一本冊子再次回到安格爾面前。不知他花了什麼手段,竟然搞到了沃特格拉斯最著名的幾所啟蒙學院的導師名單。

    安格爾翻了翻,連退休人員的資料都有。

    將巴爾打發走,安格爾便開始翻閱起這本冊子來。

    如今正是學院季,他不打算干擾學生的正常課時間,所以他沒有打算從現役選擇,而是直接看起了已經退休的導師名單。

    安格爾從過往的評價開始看,大致圈定了幾個人,記住這些人的地址後,他便離開了海灣區。

    接近黃昏時,安格爾帶著一位穿著素藍色裙子,約莫七十來歲的慈祥老奶奶回來了。

    這個老奶奶名為杜姍,是安格爾經過多方對後,選擇的一位性格最溫柔,觀點最立,生活習慣最規律,也是唯一一個願意全日制教學的啟蒙導師。

    安排好杜姍的食宿問題後,安格爾便帶著她來到了多多洛面前。

    「多多洛的情況我也告訴你了,他幾乎忘記了所有的東西,無論是生活常識,亦或者語言交流,他都記不得了。除了能動能走外,其他的像個嬰兒一樣,所以這次麻煩你了。」安格爾道。

    杜姍也是頭一次面對這樣的學生,看著塊頭她大了近一半的多多洛,她還是有些擔憂,畢竟她人已經不年輕,管束孩子的力量已經很小了。

    不過,當杜姍看到多多洛那宛若雨後天空般清澈的眼睛時,她心的擔憂慢慢放下了。

    她一生帶出過太多的孩子,也看過各種孩子的眼神。有時候,光是從孩子的眼神,她能知道這個孩子的大致性格,或調皮、或活潑、或內向,然後因材施教。

    而多多洛的眼神,是她平生僅見。太清澈,太單純,光是凝視著那雙眼睛,彷彿心靈都能得到救贖。

    這樣一個從內心深處散發著寧和與乾淨的人,如果一直這麼傻,太可惜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此時,杜姍的笑容多了幾分真摯。

    安格爾點點頭:「對於你的教學,我不會幹涉。但對於太偏激的概念,可以討論但不要灌輸;也不要刻意引導他回憶過去,這對他可能造成二次傷害。至於其他的,您請隨意。我相信您會將這張白紙,畫出獨屬於他的美麗色彩。」

    ……

    杜姍的教學方法並不是固定的,她會帶著多多洛去見識野外,見識大自然,也會帶著多多洛去野炊。將一些知識,用輕鬆且寓教於樂的方式教給多多洛。

    偶爾,她還會將多多洛帶到鬧市,講述一些普通人的故事,說說人情世故,聊聊家長裡短。哪怕多多洛一直沒有太多反應,杜姍也沒有停止自己的講述,像是個給孫輩講著故事的老奶奶,雖然絮絮叨叨,但正因為這些絮叨,多多洛反而能學到更多的詞彙。

    安格爾用「無邊靜寂」跟了杜姍一天,對她的教學方法以及三觀思維都很認可,這才放下心來,不再過多關注多多洛這邊,只是每天晚飯時,和杜姍聊聊多多洛的學習進度。

    這一日,天色漸暗。

    在沃特格拉斯郊區的一座寬大莊園內,李昂瑞克在大廳不停徘徊,他的臉帶著焦灼與擔憂,偶爾坐下來喝一口悶酒,喝完酒又開始在大廳繞來繞去。

    他的女兒麥格妲則坐在桌前,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餐具,心不知在想什麼。

    當伯爵府女主人辛迪婭來到大廳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狀況。

    辛迪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托酒的管家,低聲問道:「他們這樣多久了?」

    管家悄悄了個「二」,低聲道:「兩小時了。」

    辛迪婭無奈的點點頭,她「啐」了一聲麥格妲,等到麥格妲回過神來,她才走到李昂瑞克身邊,柔聲道:「你現在還在擔心什麼?既然他接受了邀請函,無論他來或者不來,我們的誠意也已經到了。再說,現在還沒到時間,他來不來還是未知呢。」

    李昂瑞克嘆了口氣:「你不懂,如果他真的是巫師,別說一個沃特格拉斯;算整個拂煦王庭,都擋不住他的腳步。」

    「可是他這些天並沒有這麼做啊?我覺得你過於擔心了。」辛迪婭拉著李昂瑞克入了座:「別東想西想的,留在這裡等著。你再這樣一邊走一邊喝酒,等那位大人來了,看到你這樣,像什麼話啊。」

    妻子的話也有道理,客人都沒到,他一身酒氣的也不好。但……他是很擔心啊,畢竟對方可是超凡者!

    突然,壁角處的座鐘出現「當噹噹」的作響,時間已經到了晚八點,距離邀請函所標註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依照宴會的默認規矩,基本沒有人會準點到,一般而言都會提前半小時到來。李昂瑞克暗道,如果那位大人願意來,此時應該已經在路了吧?

    在李昂瑞克還在想的時候,大廳的木門被推開,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報告大人,客人已經到了。」

    「他來了?」李昂瑞克還在消化這個思緒時,麥格妲突然站了起來:「他來了!」

    父女倆說了同一句話,但語調卻不一樣,一個帶著複雜與驚疑,一個帶著欣然與驚喜。

    辛迪婭和李昂瑞克同時將目光看向麥格妲,直把她看的臉頰發紅:「我,我……我是……」

    李昂瑞克打斷了麥格妲:「你別說了,等會向客人道了歉,你便回自己房間,別出來了。」

    麥格妲一臉焦急:「爸?!你什麼意思嘛?我半途離場,這樣對客人也不尊重啊!」

    一邊說著,麥格妲還對辛迪婭使眼色。

    往日無論什麼事,辛迪婭也和自己的女兒站在同一戰線,但今天辛迪婭卻也板起了臉,站在了丈夫的這一邊。

    他們活了大半輩子,怎麼可能看不明白麥格妲的那些小心思。少女情懷總是詩,這沒什麼錯的,但前提是要看這篇詩,付與誰啊!

    先前吃了一週的「禁言」,竟然還沒有教會她認清形勢!

    麥格妲還想再說什麼,但門外已經傳來噠噠噠的步伐聲。

    只見一排騎士走了進來,然後慢慢分開站在兩邊,舉起手的騎士長槍往地一放,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響。然後眾騎士全部脫下頭盔,托於掌心,半跪在地。

    隨著來人都走近,騎士一個個的低頭。

    這是騎士的迎客禮,非貴賓不用。

    在騎士的央,一身黑白格紋風衣的少年,邁著規律的步點,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9 01:09
第349節 怪病

    安格爾走進大廳後,李昂瑞克就迎了過來,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邀請安格爾入座。

    安格爾看了一眼座上賓,辛迪婭面帶微笑坦然接受了打量,麥格妲則在安格爾眼神掃過來時,臉頰一紅微微低下頭。

    李昂瑞克指著右手座的中年貴婦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辛迪婭。」

    然後他又指著麥格妲,輕聲嘆氣:「麥格妲你低頭幹什麼,還不過來和大人道歉。」

    麥格妲聽罷,立刻站了起來,含羞帶怯的向安格爾福禮:「大人,上次是我……」

    不等麥格妲說完,安格爾便移開了眼神,看向李昂瑞克:「省些說話的力氣,不用道歉了,該懲罰的已經懲罰過了,我不會追究。」

    麥格妲愣在當場。

    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但安格爾全程沒有理會她,這讓麥格妲原本想好的充滿情感的致歉與道白,全都化為了滿臉的漲紅。

    ——都是憋出來的。

    安格爾從善如流的坐在左手首席,這是傳統貴族禮儀中除開主人位,最為尊貴的客位。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李昂瑞克坐下後,說話開始謹慎斟酌。

    安格爾原本是想說出自己的真名,但回頭一想,既然在魔術師那邊他都用了代號,乾脆就繼續用下去吧:「假面。」

    不說姓名,卻言一個不知所謂的代號,這是個很失禮的行為。但李昂瑞克只是表情一僵,便順著話說下去:「原來是假面大人,麥格妲前些天太失禮,雖然大人說不追究,但作為父親的內心還是很不好受,我在這裡代小女鄭重的向大人道個歉。」

    說罷,李昂瑞克倒酒自罰。

    安格爾這次沒有打斷他的道歉,這讓坐在一旁的麥格妲心中升起一絲委屈。

    等到李昂瑞克作態完畢,安格爾才似笑非笑的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安格爾的話,讓眾人一愣。先前不是說不用道歉嗎?怎麼現在又說,道歉他接受了?

    李昂瑞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安格爾是在拐著彎說他教女無方,對於女兒麥格妲的無禮,他可以用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態度忽略,但對於導致麥格妲如此無禮的主因——家教不嚴,安格爾其實是門清的。

    所以,麥格妲的道歉,他只是不追究;而李昂瑞克的道歉,他才表示原諒。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安格爾的潛台詞都聽出來了。麥格妲的眼圈一紅,正想說些什麼,她的大腿就被坐在旁邊的母親辛迪婭按住了。辛迪婭用警告的眼神瞟了麥格妲一眼,轉過頭時又是滿面笑容。

    「唉,這都怪我教女無方,只有麥格妲一個孩子,平日裡驕縱慣了。從即日起,我會請最嚴苛的禮儀官教導她,在接下來的半年內,我會嚴管麥格妲,直到她能從內至外蛻變方能出門。」

    李昂瑞克說的儼然是一個禁足令,這讓渴望自由生活的麥格妲急的想要立刻爭辯,但辛迪婭在桌下狠狠的按住她,麥格妲最終也只能委屈的點點頭。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你邀請我來,該不是單純就為了這件事吧?」安格爾可沒時間浪費到親情劇碼上。

    一邊說著,安格爾一邊拿起桌上的精緻杯子,李昂瑞克立刻用眼神示意旁邊的酒侍摻酒,但安格爾制止了酒侍,一股魔力從體內模型往外輸送。

    輕輕的一搖,杯子的水就滿上了。

    「酒會幹預情緒,擾亂思維。比起酒,我更喜歡喝白水。」其實安格爾想說的是「最愛喝的是茶」,但他怕話一說出來,李昂瑞克就真的上茶了。但他指的是奶茶,而不是普通貴族愛喝的那種古裡古怪的發酵茶。

    安格爾的這一出「無中生有」的奇妙手段,震撼住了在場所有人。

    好半晌,李昂瑞克才回過神來,強作鎮定道:「我請大人您來,主要就是為了道歉,還有一些小事想求教大人。」

    安格爾抬眼,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李昂瑞克繼續。

    李昂瑞克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示意辛迪婭帶著麥格妲離開。然後又遣走了大廳裡所有的人,只留下管家在旁伺候。

    「我就想知道,假面大人是不是傳說中的……巫師?」

    安格爾頓了頓,他原本還想找機會詢問李昂瑞克知不知道一些巫師的消息,沒想到他還沒問出口,李昂瑞克就已經先問出來了。

    「當然,大人不回答也可以。就單純只是我的一點好奇心。」李昂瑞克見安格爾身形一頓,生怕對方不開心,立刻補充道。

    安格爾淡淡笑道:「回答當然可以,但在回答之前我想知道,伯爵是從何處瞭解到巫師的事情?」

    李昂瑞克對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疑慮:「我的家族延綿了近九百年,記載過很多秘辛。其中有提到過巫師的事情,不過以往我都當做傳說來看。」

    安格爾:「能把你說的這些資料拿出來讓我看看嗎?」

    李昂瑞克愣了愣,表情帶著猶豫,家族秘辛涉及了很多東西,有些太過骯髒,有些甚至談及了王庭的秘密,拿給一個外人觀瞻……他有些下不了決定。

    安格爾見狀,平靜道:「我的確是個巫師。」

    安格爾沒有解釋正式巫師和學徒之間的區別,對於普通人而言,反正都是一樣。

    聽到安格爾的回答,李昂瑞克的眼神中帶著一種瞭然,又帶著一絲驚懼。他閉上眼深深嘆了口氣:「沒想到世間真的有巫師,傳聞竟然是真的。」

    「巫師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不會有所交匯。一般而言,巫師也不會打擾普通人的生活。」安格爾沒有說明的是,巫師之所以不打擾普通人生活,純粹是因為力量差距太大了。你見過有人莫名其妙與螻蟻敵對的嗎?量級不一樣,所以即使再邪惡的巫師,也懶得去摻合凡人的生活。

    李昂瑞克沉默了一會兒:「假面大人,格里芬家族的秘辛平日都是家主保管,按照族規外人不得觀看。」

    「如果大人一定要看的話,我可以將它拿出來。」李昂瑞克說到這,小心翼翼的說出了下一句讓他極為忐忑的話:「不過,我能拜託大人一件事嗎?」

    用一份家族秘辛,拜託一位巫師一件事。李昂瑞克自己都覺得這是極為不合情理的,就像一個人看中了屎殼郎推的米田共球球,他要將之拿走,他會請求屎殼郎答應嗎?

    李昂瑞克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安格爾許久不回答,李昂瑞克都想放棄,直接拿出記載秘辛的皮卷請求安格爾原諒。

    但就在這時,安格爾說話了:「我可以給你一個表達述求的機會。」

    安格爾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李昂瑞克小心翼翼的請求,讓他彷彿看到不久前的自己,那時他與紅蓮也處於這種不對等的位置。

    他理解這種忐忑的心情,但這並不足以構成「同意」這個答案。

    頂多,安格爾以同理心,給了李昂瑞克一個表述的機會。至於答不答應,那是後話。

    雖然安格爾沒有答應,但李昂瑞克依舊很驚喜,忙不迭的將自己的述求說了出來。

    「我想拜託大人的事,並不是為了自己。」李昂瑞克嘆息道:「別看沃特格拉斯風光無兩,但作為沃特格拉斯的實際管理者,我知道這座城市還有太多太多我手無法觸及的地方。我所求之事,就是這些我手無法觸及,甚至連解決方法都沒有的事。」

    「你是說灰色勢力?巴爾?」安格爾挑眉。

    「不是,沒有一座城市是徹底乾淨的。有白自然有黑,所以巴爾的存在,並不是我的心頭患。」

    「那你說的是……魔術師?」

    李昂瑞克搖搖頭:「魔術師的事,我不敢也沒有資格拜託大人為我們出頭。我說的事,其實是一件普通人解決不了,或許大人能夠解決的怪事。」

    「普通人解決不了的怪事?」安格爾心中升起一絲好奇。

    「這事,要從一年前說起……」

    一年前,沃特格拉斯突然有一個人得了怪病,送到金色十字醫學院後,他一開始還沒有什麼病狀,但到了後面,身體開始虛弱,一開始是無法動彈,到了後面慢慢的無法說話,眼神呆滯,最後就像一個活死人。明明還有體徵,基本的生理應激還在,但整個反應就是一個死人。

    自從那個怪病在一年前出現後,迄今為止,已經過百例。

    「金色十字醫學院的所有教授都動了起來,甚至有家屬主動捐獻了一個『活死人』進行活體解剖,但最後解剖出來的結果,依舊是毫無問題。」

    「所以,我想拜託大人去看看,可以嗎?」

    這個請求,讓安格爾有點意外。李昂瑞克說了半天,拜託的事不是為己,而是為民。如果中間沒有蹊蹺的話,看來李昂瑞克這個伯爵,倒是貴族中的一股清流啊。

    安格爾對於治病,基本沒有什麼概念。雖然中醫西醫他都會一點,但學的都是理論,臨床純粹只能靠猜。不過他也不怯場,反正他又不一定真的要答應這個條件。

    「你說的怪病,具體是靠什麼依據判定的?」

    李昂瑞克:「沒想到大人這麼快就抓住關鍵點了,之所以研判其為怪病,怪就怪在最初的病狀上……」

    「這百例病患,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全都失去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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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