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218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2
第1201章圓寂往生

    最終,尼樂如願以償。

    主意是柳明秀拿定的,她只問了一句話。

    「你會騙我嗎?」

    尼樂笑了,首次揭開俊秀的真容,凝視著柳明秀的眼睛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會!」

    輕輕的點了下頭,柳明秀輕聲道:「我同意。」

    「秀兒...」

    方峻楠感覺不妥,卻被愛妻的眼神逼住了話語。

    看著他,柳明秀嘴角掛著讓人心疼的微笑:「楠哥,只要能救咱們的孩子!」

    鼻子一酸,方峻楠默然點頭。

    「秀兒姐,你別犯糊塗啊!這老鬼的鬼話不能信!」

    小二黑急了,感覺柳明秀是被尼樂暗中施法迷了魂,怎麼能做出這麼不智的決定呢!

    想要勸,卻被蝶夢用眼神止住了。

    心疼的撫摸著柳明秀的長發,蝶夢嘆聲道:「你不為父母,所以並不清楚孩子對父母來說意味著什麼。假如你將來有了孩子,也碰到了這種情況,我相信你也會發了瘋一樣的尋找解救之法,便是比這苛責百倍的法子都會一併接受,只要你的孩子能活下來。」

    「不可能!」小二黑一口回絕,「那可是魂,不是斷胳膊斷腿接個別人的還能用,那可是魂啊!再說了,你自己也沒孩子,哪有底氣來跟我說這些!」

    小二黑語氣不善,第一次對蝶夢露出極大的不滿。

    蝶夢很理解它,知道它也是好意,所以並未責怪,而是耐心的解釋道:「未成形的魂算不得靈魂,只是一縷帶有靈性的魂絲而已。我雖然沒有為人父母,但我教養過的孩子遠超你的想像,玉蝶族近半的孩子都是我親眼看著他們長大的,若不是...」

    想到當初的慘禍,蝶夢眼中劃過一絲痛苦。

    「若是有人跟我說有回天之術能救活他們,便是再大的代價我也願意付出。如是有法門能以別人的靈魂重鑄他們的靈魂,我願化身屠刀殺光所有何時的人選,只求他們能夠活過來。」

    幽幽的話語引人共鳴,柳明秀輕輕將其捧在手中,眼中滿是同病相憐的理解。

    而方峻楠也不再猶疑,愛妻的心思他能夠明白,相比起他這個做爹的,親身感受著孩子從無到有一點點長成的母親無疑感情更深,也更難割捨。

    這點,是任何一個父親都自愧不如的。

    見三人都已同意,小二黑再擔心也無話可勸,只能兇巴巴的狠盯著尼樂,喘著帶火星的粗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尼樂心頭輕鬆,毫不在意小二黑的敵意,沖其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看著方柳二人輕聲道:「等下我會以佛家的圓寂之法坐化己身,我的神魂會化為純淨的靈魂能量注入胎中。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們講清楚,我之所以急著投胎是因為我在躲避一個大敵,這個人也是你們的敵人,他就是天一道尊的師父、李初一的師爺,自古以來便有其傳說的道尊!」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心頭一震,眼神茫然不知尼樂為何有此一說。

    尼樂見狀並不意外,頓了頓後繼續道:「事情的經過我不能與你們講,因為你們知道後肯定會被他察覺到,從而追殺過來抹消掉你們。我只能說李初一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締造的,而我作為合作者與他共處多年,藉著蛛絲馬跡洞悉了不少他的真實意圖,所以才會被他起意抹殺。不過他低估了我,他沒想到我另有保命之法,且早已有意趁此脫身,為了防止他察覺到我還活著,等下我投胎時會將你們的這段記憶全部抹除,就如酒樓初見時一樣。」

    「什麼?!」

    眾人頓時變了顏色,尼樂早有預料,不得他們發怒便抬手一按。

    「你們放心,我並無歹意,相反這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是為了你們好。你們三個的記憶我會抹除,因為你的神魂抵擋不住道尊的查探,但小禍鬥不同,它乃神獸子嗣,其神魂天生特異,道尊除非面對面的親手試探否則極難察覺到它的所思所想,所以我會將它留下做個見證人。」

    「見證人?」小二黑皺眉。

    「沒錯,見證人,或者說護道人更為合適。」

    看著小二黑,極樂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怕我借轉世之辭行奪舍之事,所以你的記憶會保留下,今後你便是世間唯一一個知道我還活著,不,應該是還存在著的人。如果你發現我是在騙你們,你隨時將真相告知他們然後將我抹殺掉。以他們對你的信任以及你完整的記憶作為證據,他們不會不相信你的話。當然了,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未曾想過要騙你們。」

    「這...」

    小二黑極為遲疑,尋思了一下後晃了晃腦袋:「不行,這樣不妥。萬一他們真不信呢?到時候反目成仇,不一樣中了你的奸計?」

    「我句句實言,何來姦計之說!」

    尼樂哭笑不得,想了想後道:「也罷,這樣吧,我等下會將他們的記憶封存起來交由你保管,如果你發現我在騙你們便將他們的記憶解封,屆時他自然會知曉事情的真相,你看如何?」

    「可以!」

    回答的不是小二黑,而是方峻楠。

    轉頭看向它,方峻楠沉聲道:「你來做護道人,我和秀兒都很放心。若是你不願意,等找到少主後可將此事知會給他,我相信少主一定會願意幫我們這個忙。」

    言罷看向尼樂,方峻楠苦笑道:「其實你這個主意著實幫了我一把,我不像秀兒,無法保證心裡會一點芥蒂都沒有。能將這段記憶抹除掉,我才能全心全意的去愛護我的孩子,否則無論如何,我感覺我一定會想到你。」

    「我也是這個想法,真怕你疑慮久積終有一天會崩潰,到時一時衝動殺了這孩子。屆時是生是死與我無關,因為尼樂這個人已經在這一世消失了,轉世的孩子是純淨的,他只是藉用了我的魂殼誕生出自身靈智的全新生命,他是無辜的。」

    商議已定,尼樂的魂魄也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僅這麼一會兒就有輕淡了許多。

    請小二黑和蝶夢嚴防周圍,切忌在被人打擾,他盤膝虛坐半空,雙手合十默誦一段經文後改為往生九品印反覆變換。

    而小二黑他們也不用囑咐,自己便散在周圍小心警惕,攸關兩條性命的生死大事,容不得他們馬虎半點。

    一邊戒備著周圍,一邊偷空打量著尼樂,佛修乃是幾乎快要被徹底忘卻的一類修士,今天卻忽然有如此厲害的一個佛道高手出現在他們面前,並且還要使出圓寂之法現場來個投胎轉世,此等奇景多少年都難得一見,他們自然要看個仔細。

    只見尼樂手印越變越快,嘴唇也動得越來越疾,忽然變換停止做上生上品印合定,尼樂的身上漸漸透出一股與道家修士截然不同的磅礴氣息,身後也逐漸浮現出一尊佛陀虛影。

    「咦?有點眼熟?好像是...」

    翻騰著傳承的記憶,小二黑苦思半天忽然眼珠子一凸,他終於想起佛陀虛影像誰了,正是三十六重天中最具盛名的幾位佛主之一,三世佛中的未來佛彌勒佛主!

    而小二黑之所以能在如星海般繁複駁雜的傳承記憶中想起他來,實在是因為這位佛主太有名了。

    相傳三世佛本為一體,乃是佛主的過去、現在以及將來,其中有人說佛主是經歷了三次涅槃,也有人說佛主是以無上法力將自己的時空分割成了三等份成就了三世身,還有人說三世佛根本就是三個不同的存在,因為佛法精湛達至無上化境,殊途同歸下才會引起誤會,讓人以為他們本為一人。

    無論何種說法都已經無法驗證了,因為很久很久以前佛主便消失不見成為了傳說,後來三十六重天裡又有新的佛主出現,可道行無一能及得上這些傳說中的人物,很多人甚至以為他們真的就是一個傳說,是虛構出來的。

    而今天,小二黑竟然見到了一尊活的,傳承的記憶讓它知道佛修在圓寂時顯露出的本相是做不得假的,也就是說尼樂即便不死彌勒佛那至少也跟其有關,它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仔細想想,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尼樂彌勒本就吐音相像,尼樂一手締造的知了又號稱知盡天下事,對世事衍變的預料和推動幾乎可與衍道神通相媲美,這跟望穿未來又有何分別呢?

    可是仔細看了一會兒,小二黑有發覺不對頭了。

    尼樂背後的彌勒虛影雖然寶相*,可散發的氣息卻透著點點邪氣,尤其是寶相嘴角的那抹淺笑,乍看慈祥和樂,細看又覺是不懷好意的似笑非笑,讓人越看越覺著古怪,總覺著那是披著佛殼的邪魔。

    與此同時,在皇都上空廣佈迷幻法的極樂心中一動,擰眉看向了北方。

    剛才那一刻他恍惚間感應到了尼樂的存在,可細辨時卻又消失不見,就像是幻覺一般。

    「哼!就知道明老鬼沒安好心,尼樂的果身根本就沒煉化乾淨!」

    自以為猜到了真相,極樂晃晃腦袋不再多理。

    而尼樂這邊則睜開雙眸微微的朝極樂的方向掃了一眼,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微笑,隨後看向小二黑。

    「小禍鬥,我投胎之後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孕育完成,你切記找個安全所在,我怕有人察覺到胎兒的神異而起歹念。」

    「知道了!」

    小二黑答應了一句,復又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是彌勒佛嗎?」

    微笑搖頭,尼樂複雜的道:「不是,我是他的魔殼,很久很久以前便被他捨棄掉了。我願意投胎轉世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我想親身經歷一次有父母生養的感覺,我想真真正正的變成一個人,而非僅僅是某人的遺蛻。」

    恍然點頭,小二黑這才明白為何那尊虛影看起來那麼古怪,原來不是佛而是佛的魔殼。

    往生印再變,尼樂的身形連同背後的虛影開始一點點消失,在即將圓寂的前一刻他忽然看向小二黑。

    「找到李初一,跟他說去找《鬼經》!他所修的《道典》被道尊動了手腳並不完整,想對付道尊必須以完整的《道典》調和他體內的生死二氣衍化陰陽,《鬼經》便是《道典》所缺失的那一部分,一定要找到!一定...!」

    餘音裊裊,魂影散盡,尼樂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不留痕蹟的消失在了原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3
第1202章 亂命邪尊

    大衍政變,太虛宮內亂,漠北紛爭再起,除了十萬大山的妖族尚算安穩外,整個人界都在一重又一重的重磅消息中亂作一團。

    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每個人又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是忽然驚聞大衍一夕之間易換了國主,新晉衍皇宇文太浩昭告天下,稱前任太子李初一聯合以沐家為首的若干家族,以及以熊將為首的一部分軍部高官發動叛亂,先是刺殺了前任衍皇宇文太洛,後又以邪法惑亂了皇都百姓的心智,使得皇都陷入恐怖的混亂與廝殺,而他則趁機與沐家、熊將等賊首共行逆天之舉,妄圖挾大衍國運於己身。

    不料此舉引來天地異變,三界氣數被攪亂一團,原本上下有別涇渭分明的三界開始相互融合,最多不出三個月便會合為一體,屆時再無三界之別。

    震驚的人群還未來得及將大衍的消息消化,太虛宮那邊便也爆出了驚天之聞。

    一直以來都極為親密無間的天門九峰忽然爆發內亂,源頭來自九峰中最不喜過問事實的神劍峰峰主葉之塵。

    不知為何,葉劍聖突然狂性大發,提劍直闖凌霄峰欲斬百劫道人於劍下,而其餘七峰中百草、飛雪兩峰峰主極其親隨竟也追隨左右,血陽峰峰主拓跋御不知何故也臨陣倒戈加入其中。

    一時間天門九峰四峰生變,除血陽峰外其餘三峰弟子均不知所措,對於各自峰主的瘋狂之舉既震驚又不解。

    最後,太虛三祖迫於無奈下只得重手鎮壓,葉之塵與百草、飛雪兩峰峰主攜部分黨羽重傷逃遁,如今不知所蹤,血陽峰峰主拓跋御未走,帶領血陽峰作亂弟子頑抗至死,拓跋御本人則被萬般無奈的百劫道人親手擊斃,事後厚葬在血陽峰。

    而太虛三祖中,本就有傷的無雙、頑山兩位老祖更是傷上加傷,無雙老祖事後直接閉關不問世事,專心調理傷勢,頑山老祖則不幸身死,沒能等到禍亂結束便丹田崩潰身死道消,神魂和道種都沒能逃遁出來,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百劫老祖傷勢較輕,但心傷比身傷嚴重百倍。他想不通葉之塵等人為何會做下如此禍事,同時也為相處上千年的兩位同仁一死一殘而悲痛欲絕,以至於對人心惶惶的九峰弟子都沒有進行任何警訓或安撫,只把自己一個人獨自關在洞府中避不見,而太虛宮的一干事物則盡皆交由掌門陸橫和默主趙義打理。

    直到大衍和漠北的消息接連傳來,百劫道人才恍然而悟,離開洞府召集九峰弟子,公佈了動亂的真正原因。

    一切的一切皆因一個人,一件事。

    這個人就是李初一,因為他妄圖竊取大衍氣運,結果無意中牽動了整個三界的因果氣數,使得三界相融仙冥二氣交匯於人界之中,這才使得亂子接連生出。

    無論是仙靈氣還是陰靈氣,都是能幫人蛻變己身長生不死的仙氣,所區別的只是一個相對於生靈,另一個則相對於死靈。

    無論是飛昇仙界還是踏入冥土,都需要經歷仙門或者冥門這個環節。仙冥二門就相當於渡劫期的天劫,不同的是渡劫期的天劫蘊含著莫大的危險,讓人破而後立置之死地而後生,進而產生淬煉的神效。

    而仙冥二門的危險性則要遠低得多,相比聲勢驚人的天劫,它們更應該成為一種恩賜才對。飛昇期的修士只要踏入其中,便會被二門潛移默化,悄然間化繭成蝶,超脫凡俗立於眾生之上,成為長生不死的存在。

    仙冥二門是幫助修士打下長生的根基,這樣才能使修士吸納煉化仙冥二氣,可李初一攪亂了這一切,使得修士沒有經歷二門的淬煉便直接接觸到了仙冥兩界的長生之氣,所以這些人才會道心生魔發瘋發狂,做出種種讓人無法理喻之事。

    這些人中,道行越深者越容易被蠱惑,就像葉之塵,修為雖然只是飛昇中期,可道行卻比很多飛昇後期的老鬼都要精深,其中尤以劍道為最,被天下共尊為僅有的四位劍聖之一便是證明。

    原本他是有機會飛昇成仙的,熟料人界突然同時湧入仙冥二氣,而他一無所知的吸納煉化,因此才會心魔亂神瘋狂至斯。

    這點從漠北就可以得到佐證,與大衍和太虛宮相比向來混亂的漠北新亂再起顯得有些黯然失色,可細心品味他們的新亂子你會發現,他們正是最好的證明。

    因為新亂子不是起於漠北四宗,而是新晉的超級勢力八極盟。

    八極盟內訌,起因於八極之一的活死人一族。敏感的他們感受到了陰靈氣的存在,大喜之下大肆吸納煉化,熟不知以往的禁製法陣根本無法阻隔住陰靈氣的擴散,結果八方城內一時間烏煙瘴氣死意濃濃。

    八方城內的活死人畢竟是少數,更多的則是活人。原本一些人就對活死人的存在心有怨言,再加上這麼一鬧頓時爆發了口角,之後口角升級為了摩擦,摩擦又升級為了小規模的械鬥,直到向來親近活死人的郝家連同方柳兩家一起出面才將動亂壓了下來,可八極盟的團結氛圍卻再難恢復到以前了。

    有八極盟的內訌佐證,加上自家讓人心痛的內亂,即便再親近李初一,百劫道人也不得不忍痛將真相公佈了出來。

    太虛宮弟子是不信的,天下間任何一個得知此事的人都是不信的。

    一個人一件事,就能攪得天地大亂民不聊生?

    而且還是個修行不到百載的青年?

    誰信?

    誰料,大衍竟然佐證了百劫道人的判斷,上萬年來第一次跟太虛宮達成了一致,證實亂起的根源正是叛國太子李初一無疑。

    同時,宇文太浩還公佈了一系列的證據,其中包括李初一「真正」的出身,他的母后沐雪靈身死的「真相」,以及一件最讓人震驚到無語的事實——李初一是天一道尊的親傳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天一道尊是誰就不必說了,而天一道尊正是這一切動亂的幕後推手。

    因為一直不被仙界所接納,所以天一道尊怒極生怨,惡念陡升,策劃了三界融合的逆天之舉,以求人界成仙。

    而這一消息又被太虛宮給佐證了,作為天一道尊眾所周知的古交好友,百劫道人後知後覺的列舉了種種跡象作為證據。

    沒有人疑惑打生打死的一對死對頭為何會這般默契的跟蜜裡調油似的,他們的心思全都被兩方所公佈的消息給牽引住了。

    動亂人界李初一這個毛孩子做不到,可天一道尊那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中老怪物,絕對有這份能耐!

    三界合一是好事嗎?

    仔細想想,是好事,但也是大禍。

    好處是以後不用望天空盼仙門開了,壞處則是仙門沒了,仙界的神仙和冥界的惡鬼們以後會跟人界眾生混居一地,共處同一片天空。

    這是什麼感覺?

    這是要死的感覺。

    有些東西注定是需要仰望的,葉公好龍並非沒有道理。神仙惡鬼什麼的高高在上讓人仰望一番便好,現在拉到身邊共處一世,這還哪有凡俗眾生的活路可言?

    即便神仙們真如傳說中的親和慈善,可冥界的惡鬼呢?鬼物們會放過他們這些活物嗎?

    換個角度講,仙冥對立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嘗試,一旦仙冥開戰,人界眾生豈有不被殃及的道理?

    屍橫遍野?

    不,是滅世。

    真正的生靈塗炭。

    人界除了少部分修為高絕的修士們以外,不可能有人活得下來。

    眾人恨,但又無可奈何。

    天一道尊橫行人界那麼久,打遍人界各路高手無人敢不低頭,現在想要做下如此禍事眾人想要報復,可是誰敢?誰能?

    還有那個李初一,只有天一道尊一天不死,就沒人敢動他一根寒毛,其他人在憤恨又能如何?

    結果,這份無奈只持續了一瞬,便被接下來的消息沖得煙消雲散。

    天一道尊死了。

    那個不可一世、乖張暴戾的天一道尊,被三界的天道一起轟殺至形神俱滅,從此絕跡於天地之間了。

    眾人驚然,而後悚然,再後默然,最後則是憤恨可宣的滿腔激動。

    死的好!

    這種人早該死了,就不該活著!

    雖說他也算給人界做了件好事,可問題是享受好處的前提是有命活下來才行。

    天一道尊死了,李初一還活著,沒了護身符的罪子必須抹殺,否則不足以平眾怒。

    沒有意外,大衍和太虛宮同時,而且是極不可思議的聯名發佈了追殺令——捉拿罪子李初一,獻祭其性命於天道,以求平息天地之怒,重新顯化仙冥二門。

    同時,宇文太浩還給李初一定了個新的惡號——亂命孽子。

    亂天地之命數,孽眾生之因果。

    又因其是天一道尊的獨門弟子,不但資質妖孽修行神速,所修功法也極其詭奇,擁有尋常修士難以企及的戰力和無法想像的邪門手段,是以很多人私下裡都不以宇文太浩所定的亂命孽子稱之,而是稱其為亂命邪尊。

    這裡的尊不全是指的他的實力,更多的則是衝著他所為之事。

    不言對錯單就事件本身來說,能撼動天道氣數使得三界大亂,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就算是個廢物,也足以讓人心生感嘆,冠以「尊」字稱之。

    邪尊,一個連古往今來的多少邪修都沒得到過的稱號,就這樣在人界誕生了。

    人界的第一位邪尊,亂命邪尊李初一,幾天之內響徹整個人界!

    但這不是殊榮,而是大禍。

    人盡皆知代表的是,整個人界無人不想殺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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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被編輯逼著改了書名,我就一肚子不爽,今天終於給兜回來了!!!

    我就喜歡《亂命天途》這個名字,誰也不能阻止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3
第1203章明月落

    所有人都在找李初一,如果不將其找出來獻祭給天地,三個月後人界便會毫無阻隔的真正融合,屆時仙神鬼聖雙雙而至,人界必將生靈塗炭。

    不乏有明智之士看出了三界相合已成定局,各自謎底閉關以求盡快煉化仙靈氣或陰靈氣以求蛻變,可絕大多數人還是看不透的,或者說看透了也自知沒那份實力去掙扎求存,所以只能拚命的找尋李初一以求天賜活路。

    仙冥二門重現,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可李初一消失了,任人找尋也找尋不到半點下落。不止是他,李初一身邊的交好之人也是如此。

    與李初一一同被通緝的還有其他人,方峻楠、柳明秀,妖修凶焰黑狼和玉蝶族的蝶夢都赫然在列。除了一個李斯年在當日平亂後被生擒以外,李初一和與其有關的人都消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死,連荒山野嶺的臭水溝子都翻騰了一遍,可仍是無人發現他們的蹤影。

    其他人沒有上榜,是因為都死了。

    當日皇都暴亂,宇文太浩力挽狂瀾,親手斬殺惡將熊傲和沐家叛亂家主沐方溪,二者的追隨者也斬殺大半,只有一小部分乾係不慎且真心懺悔的人得以倖存了下來。而大衍的軍部則被宇文太浩重腕肅清,無冕之皇沐家也另立新家主,正是認親宴上丟盡顏面的沐家老祖宗沐齊雲。

    在諸位族老的共同推舉下,沐齊雲意氣風發的高調繼任沐家家主之位,先是昭告天下沐家之亂乃沐方溪及其兄長、大衍前任天師沐方禮所為,沐家上下皆為其二人所矇蔽,而後又主動示好宇文太浩,並在不計前嫌的宇文太浩主動邀請下成為了大衍新任天師。

    而這一切的代價除了將沐方禮、沐方溪等人定為「罪無可恕的叛族叛國之人」外,連帶的還有納蘭家滿門上下的性命。

    沐齊雲並不知道宇文天浩為何如此堅決的要滅納蘭家滿門,甚至一個活口都不願留,不過這並不重要。

    犧牲一個附庸家族換來整個沐家的安穩和發展,這筆買賣怎麼看都是很划算的,不是嗎?

    雖然捨棄納蘭家這麼一個會賺錢的金蟾有些可惜,但納蘭家沒了還可以找納綠家納紫家,只要沐家的祖宗基業不丟、大衍無冕之皇的位置穩固,什麼樣的附庸找不出來?

    丟了就丟了,再找就是了。

    只要能讓沐家的地位不受到動搖,死再多人也都是小事。

    何況,納蘭家一直都是沐方禮的堅定追隨者,即便沐方禮退位沐方溪繼任,可沐方溪跟沐方禮玩的那點小九九他們又豈能看不出來?

    以前沒機會不敢妄動,他們可以裝作不知,現在兄弟倆自己作死且把自己真的作死了,他們要是還留著納蘭家這個「餘孽」,沐齊雲和某些族老們豈能放心?

    所以納蘭家便成為了獻給宇文太浩的祭品,不禁納蘭家,所有在沐齊雲心中有「嫌疑」的附庸家族都被重重殃及。

    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就是慣例,加之認親宴上丟了那麼大一個醜,沐齊雲自然要藉這個機會立威,下起手來痛快至極。

    一夕之間,聲名顯赫的納蘭家毀於一旦,偌大的府宅被抄盡一空,留下的只有搬不走的屋舍,以及倒伏在府中各處的具具屍體。

    宇文太浩恨極了納蘭家,殺人不算還要辱屍,是以納蘭府中的屍首沒幾具是完整的,不是身首異處就是被劈爛得慘不忍睹。

    最後,宇文太浩親臨而至,親手將納蘭家付之一炬。大火直燒了七天七夜方才熄滅,華美的宅院連同其中的屍體一併化為了灰燼,而後也不收斂,直接命人填土推平,往日的納蘭家就此消失,成為了皇都中多少年都難得一見的待主空地。

    寸土寸金的皇都裡,若在平時這片空置的土地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的目光,可現在卻無人敢於沾染,甚至連試探都不敢。

    那片焦土雖然已經修整完好,看不出絲毫痕跡,可在其他人眼裡那裡仍是焦色滿佈屍骸纍纍,那裡代表著新晉衍皇宇文太浩的怒火,在宇文太浩沒有首肯明言前,誰也不敢去觸這個眉頭,生怕被納蘭家的冤魂晦氣連累到。

    而他們並不知道,納蘭家其實是有一個人得以善終的。

    納蘭明月,這個宇文太浩一手安排卻接連兩次都沒用上的棋子,因為餘瑤的關係而得以僥倖。

    不過她並沒有能夠活下來,宇文太浩親手賜他一死,用他的話來講是怕餘瑤黃泉路上寂寞,所以安排個親近之人過去陪伴左右。

    說這話的時候宇文太浩的精神很不正常,連文蘇齊世仁這些一直陪伴著他走過來的親隨都看出來了,可沒人敢說什麼。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有意無意的聽到了那麼多不該聽到的事,他們還是閉緊嘴巴為好,免得丟了性命。

    至於納蘭明月,她出乎意料的並沒有掙扎,哪怕接過宇文太浩親手遞過來的毒酒時也是如此。

    家破人亡,深愛之人也已玉殞,天地間只剩她一人,她早已心若死灰,死與不死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

    與其痛苦的活著,能一死了之為致愛殉情,為納蘭家的千百條亡魂陪葬,她願意。

    只不過將飲毒酒之前,她平靜的看向了宇文太浩,看向了那雙她曾經熟悉,現在卻如此陌生的眼睛。

    「月兒姐姐錯了,你並不愛她,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觸動了痛楚,宇文太浩眼中怒色一閃,旋即又按壓了下來,一臉平靜的回望著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漠然模樣。

    但那絲怒色還是被納蘭明月看到了,嘴角露出一抹無盡譏諷的哂笑,復又化為綿綿不絕的恨意。

    「我真替月兒姐姐不值,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勸她跟李初一一起走,省得你這個無情之人禍害她!」

    「我沒有害她。」宇文太浩終是忍不住爭辯了一句。

    明月譏色更濃,恨恨的道:「沒有?你手持救命的仙丹卻始終不給她用,就那麼一直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你還敢說沒有?!」

    宇文太浩大驚:「你...你怎麼...」

    「很奇怪嗎?」

    明月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嗤笑一聲道:「鎮西王,我的'好'王爺,別以為只有你認識尼樂法師,我與他也是熟識。你安排他給幻惑我讓我愛上月兒姐,這件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尼樂早已將前因後果都告知於我,而我則是真的很愛月兒姐,同時也很理解你的苦心,知道你是想讓其置死地而後生,真正的心歸大衍,心歸於你,所以我同意了,我配合你。但我沒想到,你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藉她來殺衍嶺皇,並且到最後也手握仙丹而不用,就那麼看著她去死!真的,我納蘭明月真是瞎了眼了,我豬油蒙心才會被你凱旋而歸的耀眼光環所矇蔽!現在我才相信李初一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個小人!」

    「小人?!尼樂才是小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小人至極!!」

    宇文太浩勃然大怒,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尼樂和尚解恨。

    可是他不能,不僅是因為尼樂僧是尊上的人,更因為尼樂和尚的能耐遠超他的想像,當日皇都敗局已定,眼見他即將生死,可局面卻被尼樂和尚以一人之力硬生生的扭轉了過來。

    整個皇都的人都被尼樂幻惑了心神,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記憶,所以熊將的手下和沐家的子弟才會那麼多人臨陣倒戈,而他則「大勢所趨」的奠定了勝局,也就是外界所傳的「力挽狂瀾平息叛亂」。

    對於尼樂,他現在是又恨又怕。

    以前尼樂威脅他他還不太當回事,他不信自己比那個假和尚會差多少,可現在,他真的怕了。

    好在那一式幻術對尼樂的消耗也很大,事了後半囑咐般警告的吩咐了自己幾句,他便匆匆離開了,疑似覓地療傷去了。

    可這並不妨礙他對尼樂的恐懼,就如現在,小人二字罵得痛快,可罵完之後又有些背心發涼,總感覺那個慈眉善目卻掛著違和的邪笑的假和尚隱藏在周圍悄悄看著自己。

    下意識的左右一望,定了定心神暗罵自己膽小,宇文太浩抬眼看著納蘭明月,雖然沒有必要可還是忍不住辯解道:「你當日不在現場,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已經盡我所能想去救瑤兒了,可是...我真的盡力了。」

    「呵呵,鎮西王,哦不,是衍皇,衍仁皇,這話我信不信無關緊要,你自己相信嗎?」

    宇文太浩臉色一緊,便聽納蘭明月繼續譏諷道:「你說尼樂法師是小人,沒錯,我也認為他是小人。可他小人的毫不掩飾,不像你,你不僅小人,而且還虛偽,虛偽的讓人噁心!」

    宇文太浩怒極而笑:「我虛偽?你們納蘭家就不虛偽了?宇文太洛奪我皇位,你們納蘭家不但不勸說沐家匡扶正統,反倒還瞞著沐家與他串通一氣毒害我母后!虧你父親和你爺爺還整天把沐方禮掛在嘴邊當祖宗一樣的敬奉著,論天下之虛偽,誰比你們納蘭家更甚?!沐老鬼死的也冤,他雖然脾氣不好但為人還是極為正派的,若是當初知曉真相,他定然不會容忍宇文太洛胡作非為!可憐他到死都不相信你們納蘭家暗中做鬼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當初你們明曉事理匡扶正統,將事情的始末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於他,後面的事情連發生都不會發生,又怎麼可能變成今天這般樣子?!」

    「說完了嗎?證據呢?空口無憑,你憑什麼污衊我納蘭家?」

    冷笑一聲,納蘭明月灑然的撇撇嘴:「算了,不需要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我納蘭家已經沒了沒了。其實這些你大可不必解釋,解釋了反倒顯得你心虛,我納蘭明月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成王敗寇的道理我很明白,孰是孰非你自己知道就好,我還是趕緊去找月兒姐,帶著她去見我的爹娘。生在人世他們容不得我的感情,想必現在死了,他們應該能能看開許多,不是嗎?」

    說著,毒酒遞到嘴邊,要飲時又想起了什麼,她衝著宇文太浩眨了眨眼睛,促狹的微微一笑。

    「差點忘了,有件事要說與你明白。其實李初一對你的評價並不是小人,那是我委婉了一下的措辭,他說你是個雜碎,現在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放肆!!」

    宇文太浩勃然大怒,可納蘭明月已掛著謔笑將毒酒一飲而盡。

    毒發極快,眨眼間便氣若游絲,彌留之際迴光返照,跌倒在地上的納蘭明月拼起最後的力氣虛弱的道:「等著吧,你們一手締造出來的亂命邪尊,終究會回來的!那時你們所有人都...與我們納蘭家...一...」

    話未說完,人已氣絕,唯有未言盡的臨終之言於耳邊繚繞不散。

    看著香消玉殞的納蘭明月,看著她那雙到死都沒有閉闔眼睛裡少了靈動的濃郁諷色,宇文太浩沒來由的有些煩躁,一絲他不願承認的惶恐淡淡的瀰漫在心間。

    「找!找到他!生死不論,我要知道他的行蹤!!!」

    大殿裡迴盪著他的咆哮聲和屬下的應命聲。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怕了。

    看得見的屠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隱藏在暗中的匕首。

    他不知道道尊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但他知道此事絕對與李初一脫不了乾系,道尊認為李初一丟了並不重要,可他不能。

    他必須找到他的下落,時刻緊盯以免被其悄無聲息的反噬一口,淪為道尊大局裡的棄子。

    大衍在找,太虛宮也在找,妖族信息不暢尚不知態度,可漠北卻真真正正的亂了起來。

    混亂的根源不在於幫不幫著找李初一,而在於找到他後做什麼。

    絕大部分人是相信大衍和天虛宮的聯合聲明的,相信李初一是三界禍起的根源,必須將他獻祭給天地才能平息人界的慘禍,可也有少部分人認為這都是謊言。

    首先,天一道尊雖然為人狂傲,但並不是個角名逐利之人。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個獨善其身之人,只因性格乖僻為人不喜,才使得那麼多人看他不順眼,他的天下第一完全是被人找茬找出來的,真正被他主動挑釁的人極少,到現在有記載的其實也只有百樂門的前身極樂殿第一個,而那也是因為極樂殿挑釁在先,綁架了他的愛人。

    如果天一道尊妄圖融合三界人界成仙,那他早就該做了,五千年前全盛時期不做,卻放到五千年後重傷未癒才開始著手,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況且三界合一可不是三個勢力合併,那可是整整三個世界,天一道尊再厲害也不是神仙,算上他的小徒弟再綁上沐家熊將他們,就憑這些人能夠逆天?!

    至少郝家是不相信的,方家和柳家也持懷疑態度。

    比起大衍之言,他們更相信此乃宇文太浩篡位的託詞。

    成王敗寇沒人比他們更清楚,那位自封「仁」字為號的衍仁王是在找替死鬼呢,剛剛成為太子又無甚麼根基的李初一自然是個最極品的選擇,可以說沒人比他更合適了。

    而漠北的亂,依舊是從亂局剛平的八極盟而起,同盟的八極爭執無果後終於反目,並由此引發了綠灘綠海乃至整個漠北的大混亂。

    以李初一的殺與不殺為由頭,暗地裡盤算著各自的小九九,上至豪族強宗下至散修野戶,盡皆被捲入了這場混亂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3
第1204章 混戰的八方城

    所以,當方峻楠等人跋山涉水千辛萬苦的一路潛行至八方城時,這裡早已亂作一團。

    想像中的安寧和樂絲毫未見,剛步入八方城外圍時便已戰火連天。

    到處都是廝殺的人群,每個人都佩著八方城的標記,不同的是八卦形的標記中心會以各家的徽記加以區別,是以方峻楠和柳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岌岌可危的那些人均是郝家及郝家的附庸,偶爾間還能看到一兩個被人圍攻的活死人,不過在密密麻麻的人潮裡簡直如滄海一粟般罕見。

    「來者何人?!」

    未等靠近便要人出聲喝問,態度很是不善。

    與愛妻對望一眼,兩人均有些不好的預感。擺出沒有敵意的姿態,方峻楠剛準備自報家門,不成想竟是被人先認出來了。

    「是他們!」

    「邪尊的親隨!」

    「抓住他們,他們肯定知道邪尊的下落!」

    「跟我來,不要讓方柳兩家先找到他們!!」

    一路小心潛行從不與外人接觸,方峻楠幾個都不知道人界最近廣傳的驚聞,因此對他們口中的「邪尊」很是茫然,更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什麼邪尊的親隨了。

    「不會說的是大白豬吧?」

    小二黑嘟囔著問道,其他人互望一眼,均暗自凜然。

    應該不會錯了,跟他們有瓜葛的唯有李初一了。

    看來大衍皇都的亂事已經傳到了這裡,只是不知李初一怎麼就落了個邪尊的綽號,八方城這些人又為何一見面就對自己喊打喊殺。

    莫非是要綁了自己送給大衍不成?

    沒給他們機會多想,人潮已經洶湧了過來。方峻楠趕忙踏前一步將柳明秀護在身後,小二黑則呲著獠牙目漏凶光,跟蝶夢一前一後的護在柳明秀身周。

    眼見即將接戰,不成想橫裡殺出了一隊郝家之人,為首的是隊半人半獸的妖怪,半邊身子簡直比很多妖修還要猙獰,使得另外半邊遠比正常人高胖得多的身子看起來苗條了很多。

    屬於人類的半天肥身微微側轉,看到那半邊肉臉的眉目後方峻楠頓時一怔,那人他認識,正是郝家五子郝宏碩。

    「擋住他們,我帶他們去見二哥!」

    一聲暴喝,郝家子弟頓時頂頭迎上,將洶湧的人潮死死的攔截下來。

    抹了把臉上的血跡,郝宏碩重重一跺飛身而來,落地時地面方圓數尺的裂紋讓小二黑的都忍不住咧了咧嘴,暗道這傢伙根本就不是個人,是個披著人皮的熊妖才對。

    「你們可算來了!」

    郝宏碩重重的鬆了口氣,方峻楠卻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你們知道我們要來?」

    郝宏碩一點頭:「知道,一個月前大衍政變的時候我們便接到了消息,本以為你們早該到了,結果一直拖了一個多月你們才出現,再拖上幾天我們也不得不先撤了!」

    方峻楠更疑,擰眉問道:「誰傳的消息,我們沒傳過消息啊?還有這裡是怎麼回事,八極盟怎麼自己打起來了?」

    「消息是知了傳過來的,具體的等見了二哥你自己問。八極盟內亂自然是有人心術不正,聽信了鬼話想綁了李初一去祭什麼天,還說李初一是什麼亂命之子,給他取了個很響亮的新綽號叫亂命邪尊!你不知道,聽到這消息我四哥差點沒笑斷氣了,結果金家蕭家他們竟然還真信了,嚷嚷著要抓了李初一自己祭天讓八極盟獨享仙門之利,我大哥二哥不同意所以就打起來了,施家也因此遭了秧,被人翻著生死不兩立的舊賬嚷嚷著要一併剷除,清淨八方城。」

    方峻楠知道施家指的就是活死人,因為活死人本身沒有名字,最多是修煉有成後自封個某某屍王某某屍聖的綽號,是以加入八極盟後他們便取了個同音「施」字作為自己的姓氏,而且據說這個「施」還是出自郝二爺的手筆。活死人原本是被稱為屍族的,郝二爺覺著不雅且有侮辱的意思,所以便改「屍」為「施」就此延用了下來。

    解釋了半天,郝宏碩終於想起了正事,一拍腦門左右望望,眼中的驚喜漸漸化為了疑色。

    「李初一呢?沒跟你們在一起?」

    提著一分警惕,方峻楠搖頭道:「沒有,少主與我們失散了,如今我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看出了方峻楠眼中的戒備,不過郝宏碩毫不在意,很理解他的這種反應。

    「走,我帶你們去見二哥!」

    腳下重重一跺,地面爆碎中人已經隕石般的砸向了遠方。

    「我去他大白豬的,這傢伙怎麼比我還像妖!」

    無語的晃晃腦袋,小二黑趕忙背起柳明秀跟上。一行人繞著八方城外圍疾行良久,終於見到了一隊人影掠空而來,為首的俊秀男子赫然正是很久未見的郝二爺郝宏壯。

    「李初一呢?」

    沒有問好,郝二爺落地第一句也是問的這話。

    方峻楠只得再解釋了一遍,聽完後郝二爺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失蹤了?這可麻煩了,要是讓爹知道...」

    話未說完感覺到異樣的目光,抬頭一瞧見兩人兩妖均狐疑的打量著自己,郝二爺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連忙露出無害的微笑。

    「別怕,我們對他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死撐在這兒等他過來了。」

    略略放心,方峻楠問道:「不知郝二爺找我家少主何事?莫非是想保護他嗎?可是今日的局面,憑郝家之力怕是護人不住,反而惹火燒身吧?」

    「你倒機警,不過你猜的沒錯,郝家確實是想保護那小子,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邪尊大人了,嘿嘿,哈哈哈哈!」

    狂笑幾聲,見眾人眼色都不太對頭,連自己的五弟也是如此,郝二爺趕忙擺擺手微笑道:「別介意,因為實在是太好笑了,我實在沒忍住。你都不知道,當時聽到這個名號的時候蕭雄臉色那個古怪啊,連你柳家的家主柳博瞻都...」

    「二哥,跑題了,時間緊迫...」

    「哦,對對,說正事。」

    郝二爺臉色一正,其他人均鬆了口氣,趕忙凝神細聽。

    「你猜的沒錯,郝家要保護李初一不單純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同樣也是了一段昔年的恩情。家父年輕時偶遇過知了的主人一次,不過當時家父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加之年輕氣盛,見他被人責難便仗義出手將其救下。嗯,就是這種表情,我第一次聽說也是這種表情,不過你們懷疑的沒錯,家父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位大人是閒得無聊在逗幾個蠢貨開心呢,不過那位大人卻將這件事給記下了,算是他欠家父的一個人情。」

    「知了之主嘛,多厲害的人啊,家父能認識人家便已三生有幸,又哪能將人情之言作真?到最後家父甚至都快把這件事忘了,直到前幾個月那位大人再次暗中聯繫家父,說人界會有一場大變,讓家父早做準備。之後不久便傳來消息說李初一到了大衍,而後一連串的事我就不多說了,直到衍嶺皇昭告天下說要封其為太子,家父頓時以為那位大人指的便是這件事。」

    「熟料後來變故疊生,大衍和天門山雙雙亂做一團,漠北也因此而動盪不堪。本來我們以為八極盟不會出現問題,因為支持李初一是已經基本確定的計畫,無論出現什麼變故我們都會力挺他到底,誰知人界忽然又傳出了『亂命孽子』的傳言,並且大衍的新皇宇文太浩和太虛三祖之一的百劫道人同時親口佐證,這下八極盟就亂了套了。」

    「我們郝家是堅決站在李初一這邊的,不僅僅是因為跟他的交情,還因為他的師父以及那位大人言語中暗暗透漏出來的深意。而其他幾家開始時也因為我們的剖析勸說而跟我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熟料外界又傳出風聲說天一道尊已死,那位大人也再未聯繫過家父一次,只餘李初一一個人,又失去了太虛宮這個後盾,其他幾家的心思頓時就變了。」

    「郝家是唯一堅定支持李初一的,所以便成為了眾矢之的。其實李初一的事只是個誘因,其餘幾家早就對郝家隱為八極魁首的地位暗生不滿了,這次不過是藉機奪權而已。而施家與我郝家一直來往最密,再加上他們比較獨特,所以也被列入了討伐的名單中。柳家和方家本是想中立的,奈何大勢所趨不容任何人作壁上觀,再加上『祭孽子仙門開』的謠言越傳越甚,方老鬼和柳老鬼也有些將信將疑,於是便跟著其他人一起針對我郝家,妄圖將我們郝家驅離八極盟。好在我們郝家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施家的朋友幫忙,這才膠戰至今頹而不敗,一直等著你們到來。」

    「你們打了一個多月?!」小二黑驚訝。

    哈哈一笑,郝二爺傲然點頭,復又好奇的看著小二黑,眼神閃爍的舔了舔嘴角。

    「這位妖族的朋友,我看你好像有傷在身,身上的火氣有些失控的跡象,要不要我幫你診治一番?放心,你是李初一的朋友,我不會收你任何費用的,你看如何?」

    說著伸手去摸,早有耳聞的小二黑頓時滿頭黑線的躲了開來,看著郝二爺跟看個怪物似的。

    「二哥...冷靜,冷靜一點...」

    郝宏碩滿頭大汗的將其拉開,卻被郝二爺狠狠的瞪了一眼,剛要開口責罵幾句,卻聽遠處破空聲來。

    「二哥,大哥那邊快守不住了,那幫龜

    孫子竟然串通了百盟商會搬來了近百枚破陣錐,爹被幾個老東西聯合百盟商會的高手給拖住了抽不出手,只憑大哥一人怕是最多只能再支撐三炷香,屆時八極鎖天必將易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3
第1205章 我讓這樓塌了

    一路本來的大胖子正是郝宏偉,火急火燎的他直到站穩了身形臉上的肉都抖個不停。

    其他人聽到他的話也是臉色一沉,唯獨郝二爺面無異色,微微思忖了一下後深深地看向了方峻楠。

    「時間緊迫,我只問你一句,李初一是不是真的沒來?」

    鄭重點頭,方峻楠正色道:「我沒有說謊,我們與少主真的失散了,原本我是想來求助八極盟幫忙尋找少主的下落,結果......」

    小二黑的眼神輕輕的抖了抖,只有它知道來八極盟並未他們任何一人的想法,而是尼樂轉世前抹消他們記憶時留下的一道殘念。是那道殘念促使著他們生出了來八極盟求助的念頭,再加上自己這個知情者略略旁敲,這才有此一行。

    其他人並未察覺到它的異樣,連郝二爺也是如此。

    聽方峻楠這麼一說,他點點頭後眼神一亮,嘴角抿起一抹奸詐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沒必要久留了。老四,你去找大哥讓他按原計畫行事,順便去通知爹一聲,讓他老人家趕緊撤出來,留著力氣以後有的是機會過癮。老五,你去把咱們的人都撤出來,順便通知小光頭一聲,讓他帶著他的人也趕緊撤,咱們三千里外的爛泥溝匯合,然後一起去止戈林!」

    「好!」

    兄弟倆齊齊點頭,郝宏碩轉身便走,郝宏偉卻猶豫了一下轉回身來。

    「二哥,止戈林那邊...不會有問題吧?」

    郝二爺眼珠子一瞪:「有什麼問題?」

    郝宏偉苦笑道:「現在所有人都想抓小初一祭天,我擔心止戈林也會生出這門心思,咱們這一去吉凶難料,何況還有方峻楠他們幾個小初一的好友,我怕...」

    「吉凶吉凶,我看你是雞胸脯吃多了把腦子都吃傻了,有個雞毛好怕的!木笒木童的師父是木青丘,而木青丘是沐方禮沐老爺子的義子,也就是說不武谷和止戈林是沐老爺子的私宅,都是自家人,他們會害小初一?整個漠北包括咱們在內都有可能生出異心,唯獨他們不會!沐老爺子死因蹊蹺,宇文太浩那套說辭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他們,別說李初一的罪名只是捏造,就算是真的那也無所謂,他是沐老爺子留下的唯一一條血脈,他們捧著還來不及呢還會害他?他們還等著小初一帶著他們給沐老爺子報仇呢!」

    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郝宏偉躲都不敢躲,等到郝二爺說完後才弱弱的道:「可是,人心難測啊二哥......」

    「我真是...!我怎麼有你這麼個蠢弟弟!不行,這事兒過去以後我得給你瞧瞧,你肯定是不小心摔到腦子了,我得給你治回來!」

    郝宏偉嚇得臉都紫了,轉身想走卻被郝二爺一把拽了回來,臉貼著臉惡狠狠的道:「別急著走,我今天就說給你個明白!你可知道木青丘現在何處?!」

    郝宏偉沒說話,柳明秀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大衍嗎?」

    讚賞的看了柳明秀一眼,手點著她恨鐵不成鋼的看向郝宏偉。

    「看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比人高比人胖比人臉大,怎麼腦子的差距就反過來了呢?滾!趕緊去辦你的事!要是辦砸了我非開了你的腦殼給你換個新鮮的!」

    屁都不敢放一個,郝四爺如蒙大赦的落荒而去。

    小二黑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拉了拉方峻楠的衣角。

    「方大哥,這人是不是...」

    抬起狗爪指了指腦子,方峻楠嚇了一跳趕忙按住:「噓,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不料郝二爺還是聽見了動靜,掛著一臉無害的微笑回過頭來:「咳咳,見笑了。言回正傳,這位妖族的朋友,我看你好像肝火太盛有點上火,現在離撤離前還有一段時間,要不我先給你看看?」

    言罷,抬手召出一卷皮革,隨手一揮皮卷展開,裡面從殺頭的到修腳的各種刀具一應俱全,此外還有些看不明白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的東西錯落其中,饒是小二黑神獸後裔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狗毛都炸起來了,趕忙搖著狗爪連連後退,瞪著可憐巴巴的眼睛望向柳明秀。

    哭笑不得,柳明秀嘆了口氣,緩步上前想岔開話題,熟料還沒開口郝二爺便感覺到了什麼猛然看向他的小腹,同時不由分說的抓起她的手腕號起脈來,眯眼半天后眼神一亮,直勾勾的打量起方峻楠。

    「可以啊!渡劫期的修為不借秘法而自然種胎,而且對方還僅僅是個道胎,這種事連我都是第一次見,方峻楠,你厲害啊!」

    言罷看向柳明秀,郝二爺讚嘆道:「你更厲害,與渡劫結胎還沒損到道胎,你的根基真紮實!不過你的分元秘術還是使的有些晚了,你的道胎無恙,但身子卻有暗虧,短期來說對你修行無礙,可長此以往不加調養,必將影響你渡劫!不過沒關係,你現在碰到我了,回頭我就著實幫你調理,保你母體無恙孩兒平安!」

    一番話說的幾人的心忽上忽下的,小二黑的舌頭都聽得耷拉下來了。

    「這都能看出來?仁叔仁嬸不是說自然結胎和秘法結胎沒什麼兩樣嘛,這都能看出分別?!」

    郝二爺傲然一笑:「那當然!一般的大夫自然看不出端倪,可我是一般的大夫嗎?就像你,別人看見你火氣隱現只會以為這是正常現象,唯有我才能一眼看出你根本就是火氣太盛無法自調!我不知道你是吞了什麼火,但以你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將其完全煉化,之所以無恙全是靠你體內的一股很古怪的血氣幫忙壓制,這才讓你不被火氣反噬的同時可以一點點的慢慢煉化。」

    說著,郝二爺湊近小二黑跟前嗅了嗅,而後又趁小二黑不注意伸手在它身上摸了一下,指縫間一枚銳利的尖針一吐即收。

    小二黑只覺身上微微刺了一下,便見郝二爺舉起帶血的銀針放到眼前,先看後聞,末了竟然還伸舌頭舔了舔,舌頭捲回品味半天,眉頭時緊時舒。

    「有點像龍血,但又遠比龍血精純,這種血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在哪兒搞到的?還有剩下的嗎,賣給我點如何?無論錢還是寶貝,想要什麼你儘管說!」

    郝二爺兩眼放光,小二黑早就呆住了,身為神獸後裔的它竟然在這人面前隱有懼意。

    什麼針能如此輕易的刺破自己的皮肉?

    什麼人能舔了自己的血還不被燒死的?

    這還是人嗎?

    神仙吧?

    吞了口口水,它總算知道李初一為何對郝二爺敬畏有加了。

    見對方「眼冒凶光」的望著自己,小二黑趕忙連連擺爪,想了想後忍不住問道:「那個...你看我這火氣不調該怎麼辦?還有救嗎?」

    本來有些失望,可聽它這麼一問郝二爺的眼神頓時又亮了起來。

    「放心,有那血氣壓制,你的性命是無憂的。回頭你來找我,我幫你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個法子來加快你體內火氣的煉化速度。空有力量而使不出,我看著都替你著急!」

    「拜託了!」小二黑真誠而鄭重。

    「客氣了,各取所需嘛,哈哈!」郝二爺更加真誠。

    對望一眼,方峻楠和柳明秀暗暗苦笑,也不知道郝二爺那句「各取所需」它聽懂了沒有,希望到時候不要後悔才好。

    搞定小二黑,郝二爺又看向蝶夢,玉蝶族的蝶妖他也是第一次見,自然興趣極濃。

    蝶夢可不是小二黑這個小傻狗,從眾人的反應裡她早就察覺不對,沒等郝二爺開口便飛落到柳明秀的肩頭,兩眼一閉看都不看他一眼。

    郝二爺很識趣,只是遺憾的搖搖頭,可看到柳明秀後他的眉頭又微微的皺了起來。

    見他表情不對,柳明秀心頭一跳,趕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的孩子還有其他問題?」

    輕輕搖頭,郝二爺疑惑的道:「孩子沒問題,很健康,不過也太健康了。此子的神魂波動是我見過的最強的,胎身的氣息也充足的驚人,別看他胎形剛成,我敢說現在就算把他剖出來他也能活,這太合常理了。以你倆的修為,正常來說至少得一年以後你的孩子才會成長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僅僅是胎息,神魂是絕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認識你倆,我甚至會以為這不是個渡劫期的孩子而是個飛昇期的,不,飛昇也不太可能,我估計只有仙界的神仙們才能結出這種胎來,你這不像是個人胎而像是個仙胎啊!」

    方柳二人臉色齊變,沒有喜色而是陰沉了下來。

    雖然知道郝二爺是無意,但這番話還是有辱沒之嫌。

    不是人胎而是仙胎,這豈不是說孩子不是方峻楠的而是另有他人,也就是變向的在說柳明秀紅杏出牆嗎,而且出的還是個仙!

    郝二爺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了,趕忙擺手賠禮道:「抱歉抱歉,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孩子很不同尋常,這種情況我沒見過所以才稱其為仙胎,我估計應該是你們懷胎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而讓胎兒發生了變化,什麼原因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這種變化是好事。在此我得先恭喜二位一番,尤其是峻楠,等你孩子出生後你這個方家天才的名號怕是就要易主了,你這孩子現在就能看出絕對是個修行的好苗子,機緣得當的話成仙也是必然!」

    原本郝二爺就沒有惡意,現在又這麼一說,方柳二人頓時重展笑顏。尤其是方峻楠,向來正經的他笑的都有些傻了,從裡到外盡透著美意。

    熟不知小二黑在一旁只抹冷汗,狗嘴掛笑眼神卻不敢往郝二爺多撇一眼。

    如果說原先還只是覺著郝二爺厲害,那麼現在它只覺這此人堪稱神人。尼樂曽說過他的投胎之後不會被人看出端倪,最多是出生後天資驚人一些,誰料現在竟被郝二爺一眼看出了古怪,這傢伙不是神人是什麼?

    仙胎?

    想想尼樂的身份,小二黑暗暗嘀咕。

    佛的魔殼,即便一分為二那也是真仙真佛,投胎轉世不是仙胎能是什麼?

    正嘀咕著,耳邊忽聞轟然巨響,扭頭一瞧頓時傻眼。

    只見遠處恢弘的八方城此時翻了天,大半個城池連同周圍的大片土地全都被連根拔起掀到了天上,崩碎的土石從這裡看去就像翻炒的豆米一樣反覆浮沉,身處其中之人光是想想都替他們感到可憐。

    「我在此起高樓,我在此宴賓客,想把我趕走,那我只能讓這樓塌了。我郝家的桃子,可不是那麼好摘的!」

    看著悚然望來的幾人幾妖,郝二爺微微一笑。

    「走吧,先去爛泥溝,再去止戈林,到了止戈林咱們就安全了!說起來木童時常跟我念叨著你們呢,還有雞米飯,你們見了它肯定認不出它來了,木童可真是撿了個寶,也不知道小初一知道後會不會氣死,哈哈哈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4
第1206章 仙法人法

    「混蛋,他們怎麼敢?!」

    八極盟的幾位家主們暴跳如雷,眼睜睜的看著昔日的八方城化為廢土,鮮血與殘肢灑落處處,驚恐難消的僥倖者散落其中,那些重傷未死之人拖著殘軀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他們看在眼裡直欲把銀牙給咬碎了。

    出於大義之名下的各種原因,他們選擇了站在郝家的對立面,並且想借此機會將郝家這個明面下的魁首以及一直都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活死人一族一起清出八極盟。

    理由很充分也很正當,計畫雖不完美但也無明顯的紕漏,為防變故發生他們甚至還將百盟商會這個早已對八極盟垂涎已久的豺狼引到了身邊作為強助,就連八極鎖天大陣他們也早早在暗中做好了手腳,他們相信即便有代價也會侷限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郝家和活死人的被迫離開已是定局。

    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代價竟會如此之大。而讓他們傷亡最慘痛的,恰恰正是他們極有信心控制住的八極鎖天大陣。

    與一般的陣法不同,八極鎖天共有八個陣眼,分別交由八族掌控,唯有八眼合一才能激發出大陣的最大威力,可郝家不知怎麼竟然突然啟動了其餘六個陣眼,再加上他們自己的和活死人一族的,八極鎖天大陣被激發到極限後又被引向了崩潰,整座城池都依託大陣而建的八方城頓時毀於一旦,若非幾家合力搶回了兩個陣眼的控制權,八方城現在早已經消失了,裡面的人也會使得渣都不剩。

    暗門!

    幾位家住咬牙切齒,定然是郝家藏了暗門沒有告知他們。

    大陣是他們一起佈置的,可交接陣圖的卻是郝家家主郝大力,雖然從陣圖和建造的過程中沒有發現異樣,可現在的結果無疑說明那個老東西肯定是藏了一手,而且是極為致命的一手!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真的交心!

    怒嗎?

    罵嗎?

    想,但是沒理由,也沒必要浪費這個力氣了。

    如果沒留這一手,現在痛哭哀嚎的就是郝家而非他們了。已經反目成仇,這時候再說什麼樣的責語都是多餘的,將人找出了殺個乾淨,替死去的冤魂們報仇雪恨才是最實際的。

    可問題是,那幫該死的傢伙跑哪兒去了呢?

    沒讓他們費多少力氣,沒過多久便有消息傳來,郝家和活死人一族的殘部盡數到了綠海的止戈林,而止戈林之主不但盛情接待了他們,而且還明言說誰敢為追殺他們而踏入止戈林一步,便是與其為敵。

    憤怒,不解,困惑,忌憚,種種情緒糾纏在家主們心裡。

    向來中立的止戈林第一次這麼明顯的選擇了立場,而且還是不顧大勢所趨的選擇了絕大多數人的對立面,再加上止戈林的背景和自身的實力,他們不得不冷靜下來深思一番,摸清脈絡後再做打算。

    尤其是有消息稱木青丘已經南下大衍,去做什麼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正值新皇登基政局不穩之時,萬一木青丘真得手了,那人界的局勢極有可能完全調轉,人人喊打的亂命邪尊說不定反倒會成為香餑餑。

    哪怕天上那兩片讓人心生惶恐的黑影真的是他搞出來的,只要他登基為皇,這些也都不算什麼了。

    自己,會不會太著急了?

    憤怒中,眾位家主心底茫然。

    熟不知此時的止戈林,一群首腦們也很茫然。

    在方峻楠等人的述說下,當日皇都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也有了個大概的瞭然,可也正是因此他們才越發茫然了。

    三界,真的要相合了?

    天,真的要塌下來了?!

    仙界的真仙,冥界的鬼聖,這些往日裡只存在於傳說中讓他們仰望並渴望成為的存在,馬上就要出現在自己身邊,跟自己同享一片天地了?!

    而這一切都是太洛太浩兩兄弟一手搞出來的,李初一隻是被他們利用的棋子,即便獻祭給天地也無法阻止這一切,三界的混亂已成定局了?!

    做夢一樣。

    但不是美夢,而是噩夢。

    木童傻眼,郝家兄弟傻眼,活死人的光頭頭領臉色更晦暗了,連向來鎮定自若妙計連出的郝二爺都狠狠的皺起了眉頭,對即將到來的混亂一籌莫展。

    什麼八極盟的報復,什麼大衍的征討,什麼連橫合縱近交遠攻,在仙修鬼修們面前都那麼的蒼白。一旦三界相合,真仙鬼聖齊齊下凡,不,不再是下凡,而是同一片大地上揮軍直入,屆時除了那些有先人飛昇為仙的宗門和家族外,餘者盡皆會成為魚肉。

    而最可怕的是,人界眾生對他們根本一無所知。

    仙界人人嚮往,冥界人人畏懼,人界眾生向仙而惡冥,除了人為將仙冥兩界劃分了個善惡的影響外,沒人對這處所在再有更多的瞭解。

    仙界有多少仙人,冥界有多少惡鬼?

    他們修的什麼法,練的什麼功,有什麼勢力劃分,誰與誰親誰與誰仇,相互之間如何劃分高低,他們怕什麼不怕什麼有什麼嗜好有什麼弱點,種種一切都是謎團。

    而這兩界對人界絕不會如此陌生,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由人界飛昇而去的。

    怎麼辦?

    「還用問?趕緊準備,煉化仙氣唄!」

    木童身邊,一個不到正常人胸口高的矮胖老頭說道。

    若不知其身份,你很難相信這人便是郝家家主,生出郝大胖子和郝二爺這樣截然相反的親兄弟的郝大力。

    正常人的座椅高度只能讓老頭冒出個頭來,所以老頭直接蹲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家主該有的儀態和風度,看著幾個滿臉慫相的兒子恨鐵不成鋼,抬手重重的捶了捶桌面,留下一片手紋清晰的凹陷。

    「瞧瞧你們,天還沒塌呢,一個個就跟死了娘似的,真給老子丟人!神仙怎麼了,鬼仙怎麼了,還不都是人修行上去的?以前是有個門擋著,所以才那麼少的人飛昇成仙,現在他們硬是被拉到了地面,獨享的仙氣也會廣佈人間,這對咱們來說是好事兒,有什麼好發愁的?想那麼多沒用的,還不如抓緊時間趕緊修行,等咱們全都修成了仙體,還怕他個鳥?」

    郝大力的想法與衍嶺皇兄弟不謀而合,但想法相同環境卻不同,眾人愁的正是這個環境。

    郝二爺苦笑道:「爹,你說的我們都明白,可問題是咱們一來不懂仙修功法,如何將仙氣納為己用還尚待摸索,二來則是仙冥兩界的那些人會不會給咱們準備的時間,咱們可不是大衍,沒有天罡御雷陣守護現在更沒了八極鎖天陣,止戈林的佈置雖然不差,但跟前兩者比起來怕是難以敵仙的。四宗各有先人尚在仙界,大衍兵強馬壯又有大陣護守,可咱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一旦發生戰亂第一個覆沒的肯定會是咱們啊!」

    「仙法什麼的無妨,都是修行之法,以人界的功法去煉化仙氣應該能行,最多就是效率和威力有所差距,回頭老夫親自試試再說。至於你說的情況到也是麻煩,我說木童,你師父什麼時候回來,他能不能從大衍把天罡御雷陣的陣圖弄出來?」

    郝大力望向木童,後者頓時苦澀一嘆。

    「前輩,師父什麼時候回來我真的不知道,他臨走時只跟我說他要去找人清算,讓我和師兄留在這裡以防小少爺尋過來,我感覺他老人家就沒打算活著回來。至於天罡御雷陣,莫說家師沒可能弄得到手,即便真拿來了咱們也佈置不出來。你們佈置過八極鎖天陣應該知道,那等層次的陣法不是材料齊備就可以佈置出來的,還需要很多其他的人物和手段相輔。據我所知天罡御雷陣乃是宇文家和沐家聯手所布,以陣法將大衍的國運氣數與天道冥冥聯繫在一起,由此引動九霄雷罡化為己用,以人力代天行道掌控天劫雷罰。即便他們真的幫咱們佈置出來了,就憑咱這麼點氣運,莫說引動九霄雷罡,能讓冥冥天道搭理咱們一眼都幾乎不可能,所以您老就別多想了。」

    郝大力聽完也發起愁來,重重一嘆沉默下來。

    「也不是真沒辦法。」

    看看左右,小二黑忽然開口,眾人的目光頓時就望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小二黑道:「這位胖大叔有一點說的是沒錯的,仙法比你們修行的人界功法雖然玄奧精深,但精深的只是其中的道與理,其本質跟你們所學的其實是沒有區別的。仙法之所以稱為仙法就是因為它是針對仙體和仙氣創立出來的,是幫助仙修淬煉仙體、更好的煉化和掌控仙氣,其中不乏有仙修自創,但更多的則是凡間功法精衍而成。是以仙法可煉化人界靈氣為己用,只不過大材小用事半功倍,同樣的份量幾十份普通靈氣也未必及得上一份仙氣來得有用。可同樣的,你們也可憑藉現有的功法去煉化仙氣,雖然會很吃力,而且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測的狀況,甚至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但只要你們撐住了,能一點點的摸索著將自己的功法改進,並且一點點的將自己的肉體凡胎淬煉為仙體,那你們對上仙修們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就算單打獨鬥打不過,至少可以仗著人多將其活活圍死嘛。」

    見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小二黑頓了頓繼續道:「至於仙冥兩界的修士數量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通天徹地的仙王鬼聖肯定有,但絕不會太多,因為天道不允許。大部分的仙修冥修其實跟你們差不多,都是五劫圓滿飛昇左右的實力,之所厲害只是厲害在他們運用的是仙靈氣和陰靈氣,而你們運用的則是人界的普通靈氣而已,同樣他們的長生不死也是因為所煉化的靈氣而來,並非他們本人的道行有多深。現在三界相合,三界的靈氣也將融合為一體,從這點上來說你們的根基其實已經被拉平了大半,就如大衍皇帝所設想的那樣,只要你們頂住了開頭階段不死,小心躲藏潛心修行,你們發揮發現仙修和冥修其實並不像你們想的那麼可怕,他們只不過是...呃,反正沒那麼可怕就是了,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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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4
第1207章 小二黑的建議

    一時嘴快差點說漏了嘴,小二黑及時剎住,卻還是被在場的老狐狸們聽出了端倪。

    「你怎麼知道的?」

    被叫成胖大叔的郝大力好奇的打量著小二黑,本以為它只是李初一的一隻妖寵,不想竟知道這麼多隱秘。

    小二黑哪能把實話說出來,狗嘴一撇道:「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沒騙你們就可以了。」

    「是天一道尊告訴你的?」

    郝二爺自以為猜到了真相,小二黑正愁找不到理由,趕忙做出驚訝色,一副被猜中了心事的模樣。

    有天一道尊保底,眾人的心頓時都安頓了不少,可最棘手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能往哪裡躲呢?」

    郝二爺眉頭緊促,漠北看似很大,可面對這種危局其實又沒有多大。去掉北邊的漠北四宗,再去掉南邊的大衍皇朝,能供他們容身的所在也只剩下蒼莽荒地的綠灘和綠海了。

    奈何蒼莽荒地本就貧瘠,又無險要可據,莫說仙冥來襲,就是大衍揮軍北山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想躲又能躲得到哪兒去?

    原先還可以考慮西下天門山尋求太虛宮的庇護,可如今太虛宮也發生了大變故,視李初一如親自的葉之塵叛逃在外,對李初一一直很不錯的百劫道人也來了個大轉變,跟著大衍一起在追查李初一的下落,欲以其性命獻祭蒼天,不來主動來殺他們這些「同黨」就不錯了,又怎會庇護他們呢?

    所以小二黑的定心丸再靈光也是無用,這第一步就死死的卡在了他們的喉嚨上,他們想咽也嚥不下去。

    見人人一臉愁色,小二黑猶豫了一下後再次開口。

    「其實是有地方躲的,只是你們敢不敢去。」

    「什麼地方?」郝大力直直的盯著小二黑,「只要能保住性命,刀山火海也能去得!」

    「那地方可比刀山火海厲害多了。」

    吐吐舌頭,小二黑眼神幽幽的看著他們。

    「正常的所在躲不了,你們就沒有想過躲到那些秘境絕地當中去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寂。

    一束束目光神色各異的看著小二黑,反覆之中透著駭然,而駭然之後又露出一抹明悟。

    是啊!

    正常的地方躲不了,那些絕地死地倒是可以啊!

    只是,那些對凡人來說是絕地死地的所在,對仙人來說也是如此嗎?

    「那當然了,我說過了,仙冥兩界的修士其實並不比你們厲害多少,他們大部分都只是掌握了仙冥之力的飛昇而已,很多一出生就在仙冥兩界的修士甚至還不如你們呢!」

    看著眾人眼中的驚疑,小二黑撇撇嘴繼續道:「這麼說吧,秘境絕地不僅僅是人界有,仙冥兩界也有。在你們眼中那是生人勿進的生命禁區,在他們眼中也是如此,你們以為那些地方都是仙冥兩界的修士下凡時留下的手筆,其實根本不是,而是三...三界,是三界天道孕育出了這些所在,所以其危險性對三界內的任何人來說都是一般無二的。就拿玄冰寒獄來說吧,對你們來說那是元嬰期以上的禁區,對他們來說也是如此,就算來個仙尊仙王進去了也得遵循那裡的規則,讓他跪著他就不趴著。這是天地的意志,是天道所定的規則,除非你修為蓋世連天都治不了你,否則誰都逃不過,強闖只有死路一條!」

    想起小二黑的出身,幾人對望一眼,郝大力忍不住問道:「玄冰寒獄底下到底有什麼?是不是真的想傳說的那樣鎮壓著一尊逆天的魔頭?」

    費了好大的勁才沒翻白眼,小二黑沒好氣的道:「是不是魔頭我不知道,但裡面封著的確實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大能,連三界天道都忌憚的那種,明白了嗎?」

    眾人悚然。

    連天都忌憚,那魔頭得有多厲害?

    「那守護絕地的那些人怎麼辦?不到開啟的時間,他們會容許我等踏足嗎?」

    郝二爺仍有擔心,每處秘境的鎮守者都不容忽視,其實力與其神秘都一般的讓人忌憚。

    不想小二黑竟一臉膩歪的撇撇嘴,略帶厭惡的道:「那些人啊,天道的走狗而已。只要你們不影響封禁大陣的運轉,不想著做些破解封禁放出『魔頭』的逆天之事,他們便不會理你們。同樣的,你們也別想借助他們的力量庇護你們,他們跟普通的修士不一一樣,為陣而生為陣而死,除非影響到他們守護的東西,否則你們就是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都不會多看你們一眼,末了還會拿你們的屍骨去填補大衍的虧缺,讓你們渣都不剩半點。」

    見眾人還要再問,小二黑趕忙擺擺狗爪:「該告訴你們的我都已經說了,剩下的我不知道,你們問也沒用。我累了,出去玩了,有事沒事都別找我,煩!」

    言罷,跳下凳子一溜煙的跑出門外。

    好幾次差點說漏了嘴,它可不想在這幫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多呆片刻。

    這一刻它無比想念李初一,要是大白豬在,它就不用操這麼多心拐彎抹角的救這些人的性命了。

    想到李初一,它又想起了雞米飯。

    那隻覺醒了真鳳血脈的五彩雞,剛見面時竟然還敢給它個下馬威,結果被他禍鬥氣息一露嚇了個半死,幾爪子扇了個七葷八素的徹底老實了。

    現在小胖子不在,三條又不見了蹤影,最好玩的李斯年也生死未卜,寂寞萬分的小二黑只能拿雞米飯出氣,將其當做三條般的「好好對待」。

    敢不老實,直接拔毛燉湯給秀兒姐姐補身體。體內懷著個彌勒魔殼的轉世胎,柳明秀正需要上好的補品調理胎氣呢,小二黑滿是期待,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逼得那隻傻雞發瘋。

    管你什麼真鳳假鳳,只要敢反,立馬燉湯!

    卻說大衍這邊,當日李斯年之所以被生擒並非因為宇文太浩不想殺他。正是因為太想殺他,而且還不想讓他那麼容易死,所以宇文太浩才留了活口,準備慢慢折磨。

    余瑤的死源於他的一時私心,直接的原因則是李斯年的那一劍。

    宇文太浩堅信自己的私心並沒有錯,若不是李斯年一劍斷了他的手臂讓他的仙丹脫手,余瑤肯定能夠活下來。

    是李斯年,斷送了余瑤的性命。

    是李斯年,斬斷了他唯一的摯愛。

    而李斯年的背後則是尼樂和尚的影子,奈何尼樂太詭異他不敢得罪,就只能拿李斯年這個棄子洩憤了。

    可惜,計畫還沒開始多久,就被迫改變。

    李斯年還是要折磨,但並不能弄死。

    納蘭明月臨死前的詛咒之言在宇文太浩心裡種下了陰影,沒掌握李初一的下落之前他怎麼也安不下心來。

    他並不想打亂天尊的計畫,他只是想稍稍的參與其中而非僅僅做一個聽命行事的棋子,弄清李初一的行蹤極為重要,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對自己的禍福先知先覺,提早作出應對。

    可李初一久尋無果,眼見三界一天天接近,不出一月便要完全融合,屆時天地混亂他必須專心應對仙冥兩界極有可能到來的侵襲,根本無暇分心也無力可分到找尋李初一的下落這件事情上,所以宇文太浩焦急之下就只能將主意打在了李斯年身上。

    李斯年對李初一的重要性宇文太浩知之甚深,他相信如果得知此人還活著且備受折磨,李初一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不是想將李初一真的抓住,那是道尊所不允許的,他只是想讓李初一冒頭。

    只要暴露行蹤,他就可以著人盯隨,哪怕李初一主動來皇都劫人也沒關係,他暗中露個破綻再讓其逃走就是了,對身為衍仁皇的他來說這只是小事一樁。

    他要的,只是李初一現身。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斯年已經足足在宮外的廣場上吊了兩月有餘。

    狼藉的地面早已收拾妥當,修復如初的廣場根本看不出戰火的痕跡,唯一的例外便是吊著李斯年的這根高柱。

    柱身表面不滿銳利的尖刺,遠遠看去如狼牙棒一般,近看時會愕然發現綁住李斯年手腳的並非繩索,而是一根根比髮絲還細的金絲。金絲乃是混了寒料的精金拉拔而成,祭煉後不但堅韌,且本身還能如法寶般生出惡寒。

    比很多刀刃都要鋒利的金絲緊緊的勒在腕骨上,只要輕微的晃動便會磨擦骨頭產生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痛,同時寒氣還阻止著傷口的癒合,又不至於凍住傷口的血脈,使血緩慢而持續的淌落不停。

    不僅如此,寒氣還順著傷口滲透全身讓李斯年通體冰寒,想要昏死過去時金絲又會生出一股極強的電流直入腦海,讓他想昏也昏不過去,只能意識清醒的品嚐著身上的痛苦。

    開始時有些人還心感不忍,可久而久之下來往的人群也漸漸習慣了的這件「裝飾品」,再加上知曉那是示眾的亂黨,是害死先皇的幫凶,還是「亂命孽子」的同黨,於是乎同情者再無半個,有的只有憎恨和唾棄。

    甚至有些好事者專門早中晚各一次的前來瞻仰一番,因為每天裡有三個特定的時辰是衍仁皇專門用來懲罰這個亂黨的,各種酷刑逐一施展個遍,偶爾間衍仁皇還會親臨現場親手行刑,其恨意之深可見一斑,城中百姓也深感其對亡兄的悲痛與思念。

    不過,這些對李斯年來說都不算什麼,相反,他甚至還很感謝有這番苦難加身。

    體內四海劍聖的意志揮之不去,若不是有這些外界刺激,他早就迷失了心智徹底淪陷在四海的手上了。

    除此之外,這也是他渴求的自我懲罰,每每想起搗蒜一樣的將李初一捅成了篩子,想起親手將柳明秀拉在身前擋了一槍,害得柳明秀胎氣大損孩子不保,他就心如刀絞。

    哪怕這些不是他做的而是四海,可行動的卻是他的肉身。李初一的血流在他手上讓他直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柳明秀無助又絕望的眼神更是刀子一樣的反覆絞割著他的心,讓他直欲一死以求償還。

    臨別時,他嘴上說的玩笑,可心底裡,他是存了死意的。

    奈何宇文太浩遲遲不肯殺他,開始時他還以為是對方還沒折磨夠,可漸漸的他便明白對方是想做什麼了,這該死的雜碎是想將李初一他們引出來,一網打盡!

    胖子,你可千萬別犯傻啊!

    李斯年暗暗祈禱,忽聞身後腳步聲起,抬頭看看正午的太陽,他強咧著嘴角有氣無力的笑了笑。

    「狗崽子們,又來替老子開背了?快來,老子正癢著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4
第1208章奪舍的真相

    腳步聲在身後停了下來,輕輕一踏衣衫獵獵聲輕起,來者浮在了自己身後,可李斯年卻看不見來者是誰。

    本不在意,可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酷刑加身,李斯年心生狐疑,暗猜來者何意,莫非是在準備什麼新花樣不成?

    仔細想想,倒還真不是沒可能。大衍的諸般酷刑這段日子他已經都嚐了個遍,開始時還每天變著花兒的折磨他,到了近些日子花樣再無新意,只是滋味一次比一次夠勁兒。

    本就求死的李斯年根本就不求饒,每次都冷嘲熱諷的刑卒滿臉鐵青,只想把他當場弄死,奈何衍皇有命此人可辱不可殺,所以他們只能變本加厲的想盡法子讓他更加痛苦,但又緊守著底線不敢真個要了他的性命。

    這次這幫龜

    孫半天不動手,指不定憋著什麼壞水呢。想想他們用過的手段,再想想還有什麼沒用的,李斯年忽然屁股一緊。

    去他大

    爺的,不會吧?!

    「狗崽子們,你們硬的狠的老子都接下了,你們要是敢來臟的,老子...老子他嗎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前半句硬朗,後半句略帶哭腔,李斯年怎麼也不敢相信堂堂的大衍竟然會玩的這麼臟。哪怕騸了他他也認了,可這一手他怎麼也忍不住了,最可悲的是他現在想反抗都不行,無論來什麼他都得受著。

    「殺了我啊!有本事就殺了我!不殺我你們就是我家狗養的,老子指甲縫裡的污泥都瞧不起你們!」

    言語相激,只有一死,奈何根本無用,身後的人還是默不作聲的杵在那裡,既不離開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

    越是這樣李斯年越是心虛,使勁扭動著身體想要回頭面對著對方,奈何扭了半天也只是讓自己在原地來回晃蕩,脖子都快扭斷了也只能以餘光瞥見一角衣衫,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面目。

    男的!

    李斯年想哭。

    他忽然發現人閱歷太豐富也並不是好事,要是跟小胖子一樣傻乎乎的就不用這麼備受煎熬了。

    忽然感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寒毛炸豎下他頓時壓抑不住的尖叫出聲。事已至此,他無力改變,只能把心一橫,滿心悲憤的聽之任之。

    「你他嗎要來就快點,等下老子不爽可別怪老子懟死你!還有,你別以為你不露臉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你的氣息我記下了!別給老子機會,只要老子能活著出去,老子發誓一定帶著一百八十幾個大漢回來輪你個...」

    結果事情並未如他所想的那樣發展,那隻手掰著他的肩頭用力一轉,一個青眼白髮的男子出現在眼前。

    男子相貌俊朗,只是陰冷的表情破怪了他的觀感讓他看起來很難親近,尤其是配上他那雙幽光隱隱的湖綠色雙眸以及滿頭勝雪的銀髮,更是望一眼便讓人心底生寒,很不想與他的目光交集。

    被他眼一掃,沒說完的話頓時嚥了回去,又打量了他幾眼,李斯年頓時納悶兒起來。

    此人未著衍兵衣鎧,而是一身常服。內裡墨綠色的勁裝正是漠北常見的裝扮,散披在外的同色大氅卻又是大衍豪貴慣穿的衣衫,身上無多餘墜飾只有一把木柄木鞘的長劍別在腰間,柄鞘皆有華紋繁附,並且還不是死物而是微微蠕動著,乍一看去就像是無數條小蛇小蟲在上面遊走,很是引人惡寒。

    不管這人是誰,肯定不是衍兵就對了。

    納悶兒的看著對方,李斯年虛弱的問道:「你是誰?離我這麼近,不怕死嗎?」

    說著拿眼神示意了下對方身後,那裡早有發現不對的衍兵列陣靠近,神色很是不善。

    「來者何人!何等大膽竟敢動皇朝死囚!」

    呵斥聲並未讓男子動容,甚至連看都沒看身後一眼,只當他們不存在似的,一雙綠眸只盯著李斯年一人。

    「你就是李斯年?」

    男子的聲音略顯沙啞,但也很有磁性。

    見對方這般作態,李斯年索性也不管他了,這種人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個純傻

    逼,死不死的都跟自己無關,反正自己已經提醒他了。

    「我是,你是誰?」

    男子還是沒有回答,見李斯年承認身份,他的眉頭頓時又緊了一點。

    「我想知道,沐家老家主沐方禮究竟是怎麼死的,還有他的外孫李初一,究竟是否還活著,你又為何要背叛他?」

    「你是誰?」

    這已經是第三次問了,不過李斯年沒等他回答便眼神一變,用盡力氣請喝道:「小心!」

    身後,數次呵斥都未得到回應的衍兵再不猶豫,列著戰陣圍殺了過來。

    而男子還是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神都沒變化一下,可他的身後卻忽然竄起了重重藤影,數不清的籐條帶著衍兵的鮮血和慘叫相互糾纏在一起,眨眼的功夫一片密不透風的藤牆便將兩人與周圍隔絕了開來。

    李斯年傻眼了,不過也隱有猜測。

    這種手段他見過一次,正是離開止戈林時止戈林之主木童所用的法術,只不過跟眼前這人相比木童遠遠不如,李斯年要是再猜不出點什麼那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你是...木青丘?木童的師父,沐老爺子的義子?」

    木青丘並未否認,眼中傷感一閃而過,隨後重新化為冷漠。

    「回答我的問題,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李斯年再無戒備,莫大的苦悶憋在心裡兩個多月無人訴說,此時頓時打開了話匣子。

    外面的衍兵不斷聚集,但沒有人能殺進來,傳進來的只有臨死的慘叫和淡淡的血腥。

    而樹叢裡,木青丘的臉色也越來越冷,到最後簡直要掉冰渣一樣,一頭銀髮無風自動。

    「殺了我吧!」

    李斯年眼中滿是痛苦。

    「給我個痛快,我不想再被四海控制了!他潛伏在我的識海內,我找不到他,也壓制不住他,一旦我脫困他肯定會再出來作亂,那時...殺了我吧,求你了!」

    冷哼一聲,木青丘抬手按住了李斯年頭頂。李斯年本以為對方是要殺了他,結果卻不是,木青丘的神念直透入識海,開始一點一滴的蒐羅著四海的蹤跡。

    少傾,木青丘擰眉收回了手掌,而李斯年心中剛剛生出的一抹希冀也重新化為了死灰。

    「奇怪,你並沒有被奪舍的跡象。」

    木青丘的話讓李斯年一怔,旋即生出一股怒氣。

    「你認為我在說謊?!你認為是我想殺李初一?!」

    擺擺手,木青丘沒有回答,而是望向了他的身後。

    那裡,在李斯年一無所覺之中,三個女子不時何時悄然出現在了那裡,靜靜的看著李斯年,默默的聽他訴說著一切,直到木青丘望來時才主動洩出了一絲氣息。

    感覺身後有異,李斯年想轉身去看,可一隻藕臂搶先環住了他的脖子按在了他的腦側,熟悉的幽香也隨之傳入鼻中。

    「你...」

    「噓,乖,別說話。」

    祝三娘天生魅惑的獨特聲音緊貼著耳邊傳入耳中,李斯年再無懷疑,可心裡卻更亂了。

    她怎麼來了?

    另外兩個是誰?

    不會是......

    臉色瞬間慘白,而祝三娘已經收回了手掌。衝著綠姑和郝幼瀟擺了擺手,三人飄到了李斯年身側。

    「他不是被人奪舍,而是中了一種極厲害的幻術,所以外人才察覺不到奪舍之魂的存在,他自己也找不出奪捨者的蹤跡,因為根本就沒有奪舍者,一切只是他自己的幻覺,或者說...心魔!」

    不敢看郝幼瀟的眼睛,李斯年原本耷拉著腦袋,可祝三娘的話卻讓他震驚的抬起頭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已經渡完了心魔劫,即使中了幻術我也不可能毫無察覺!肯定是奪舍,絕對是奪舍,四海劍聖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怎麼可能生出知曉那麼多隱秘的心魔?這絕對不可能!」

    「所以我才說此術厲害,不但讓你一無所覺,而且幾近完美。正常來說的話你不可能憑自己掙脫出來,而你掙脫不出我們也不可能看得出內中的真相,即便想救你也會按著對付奪捨者方法施救,可那樣定會害了你的性命,因為我們驅散的不是奪舍之魂而是你的神魂。從這點上來說此術原本絕對稱得上完美無缺,只是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你竟然能掙扎出一絲本我意識,這才讓此術漏了破綻,而你也因此活到了現在。」

    祝三娘滿臉讚嘆,可李斯年卻生不出半點同感,他只關心一件事。

    「能解嗎?」

    讚嘆轉為遺憾,祝三娘略帶不甘的道:「有破綻自然能解,但我解不了。」

    「誰能?」

    祝三娘的遺憾更深了,很是同情的看著李斯年:「我解不了,以我的道行強行破解只會傷了你的神魂,你不死也得成廢人。而人界在幻術一道上比我境界高的據我所知是沒有的,直到給你施術的那個人出現,所以人界除了那人以外應該沒人能破得了此術了,抱歉。」

    見李斯年臉色死灰漸濃,她趕忙勸慰道:「不過你也別灰心,別人解不了你卻未必不可以自救。此術等於在你心裡種下了心魔,而心魔則是由心結而起,只要你能清心淨意化解心結,以徹悟後的空靈之心淨化心魔,此術自可解除。所以你不要放棄,潛心靜悟尋找心魔的根源,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夠恢復過來的!」

    「總有一天...呵呵...總到哪一天?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

    悲憤的吼聲讓祝三娘無言以對,李斯年心有不忍,知道她是好意相勸,可他就是忍不住,心裡的怒 火壓抑不住的想要宣洩。

    忽然,他看向了郝幼瀟。

    「殺了我!」

    李斯年的眼神瘋狂而執著。

    「殺了我!我差點殺了李初一,還害得柳明秀小產,無論什麼原因都罪無可恕,殺了我!替李初一,替秀兒妹子報仇!」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4
第1209章 青丘殺心

    「別傻了,你看看她們的眼神,聽了你的悲慘故事她們誰會殺你?你的求死都是徒勞的,蠢貨!」

    氣質陡變,李斯年的臉色驟然轉為陰獰,赫然正是四海冒了出來。

    諷刺了幾句後,四海轉眼看向祝三娘。

    「妖族的小娘皮,你竟然說本座是心魔?哈哈哈哈哈,何等可笑!本座可不是虛無縹緲的魔念,本座就是一顆苦等數千年的不屈怨魂!這具肉身本座要定了,你們是現在將我倆一起殺掉呢,還是一點點看著我吞掉他,你說!本座今天就要讓這個蠢貨看個明白,他根本逃脫不出本座的掌控,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見四海出現,眾人臉色皆是一變,祝三娘和綠姑同時出手按在了他的左右腦側,木青丘也眼神一閃一指點在了他的眉心,三道強大的神識狂濤駭浪般的自識海內席捲而過,可除了李斯年的神魂外確實再無其他魂影出現。

    略一猶豫後祝三娘示意兩人先撤,自己則催動神識小心翼翼的融向李斯年的神魂之中,結果剛一觸及李斯年便慘叫一聲口噴鮮血,稍稍用力後更是翻著白眼七竅皆紅,神魂散發出陣陣崩散的氣息,祝三娘趕忙撤出神識,神魂這才漸漸穩定下來。

    「殺了我!」

    聲音幾近哀求,李斯年睜著血目看向郝幼瀟。

    郝幼瀟沒有說話,可眼中卻透著拒絕。

    「糊塗!愚蠢!!」

    李斯年怒罵,復又看向其他人,最後看向了祝三娘。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解不開我中的幻術,但你可以再幻惑我一次!幫幫我,讓我再生出一道心魔,我與他合力對付四海,這樣一定能...」

    「胡鬧!」

    祝三娘狠狠打斷,一把揪住李斯年的衣領。

    「心魔亂神,這四個字你不知道什麼意思嗎?一道心魔你還能支撐得住,兩道心魔同時存在,你必定魂飛魄散必死無疑!那樣還不如直接殺了你,你還能有機會轉世輪迴!」

    「那你殺啊!你殺了我啊!是我不想活了,你幹嘛攔著,你憑什麼攔著!!」

    「你...!懦夫!混蛋!」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祝三娘氣得臉都紅了。

    而李斯年挨了一巴掌後竟然露出一抹邪笑,上下打量了祝三娘一眼後陰笑道:「看不出來,你竟然喜歡上這個蠢小子了!呵呵呵呵,妖族愛上人族,是本座沉睡得太久,這片天變了嗎?」

    祝三娘眼神一冷,卻被綠姑輕輕拉到了身後。

    「抬頭往上看看,三界都快合在一起了,你說天變沒變?瞎啊?」

    哼笑一聲,四海蔑然道:「你是誰,敢與本座這般說話?」

    綠姑頓時嗤笑出聲,比四海還要蔑然的道:「你不是說你是四海嗎,你要真是四海你連我都不認識?」

    四海一怔,隨後陰沉的道:「本座堂堂劍聖之尊,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給本座留下印象的。」

    「阿貓阿狗?哦呵呵呵呵~~~!」

    綠姑笑得花枝亂顫,末了拍拍祝三娘。

    「你說的沒錯,這玩意兒不是四海,就是個心魔。連我綠媃都認不出來還敢說自己是四海,看來施法那人知道的還不夠多啊!」

    「你...」

    沒等說完,李斯年腦袋一歪,頓時昏死過去。

    郝幼瀟看向綠姑,後者嘻嘻一笑道:「放心啦,我沒殺他。不把他藥倒咱怎麼把他弄出去,難不成你還想聽那魔頭的瘋話啊?」

    言罷樓主祝三娘,綠姑嘿嘿笑道:「祝姐姐啊祝姐姐,還說沒動春心。連區區一個魔頭都看出來了,你還遮掩得住嗎?」

    「胡說八道,老娘豈會看上他!我說了,這次出來一是打探下人族這邊的狀況,二來則是不放心你們倆,就這麼簡單,根本沒別的!」

    「那你一聽說某人被抓就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趕,甚至連你們妖族速度最快的遁天梭都搬了出來,你還想否認嗎?」

    「搞清楚,是你徒弟著急,我這是替你疼惜她!」

    話是說的面不改色,可熟識了這麼久的綠姑哪能看不出端倪,頓時笑得更曖昧了。

    「可我徒弟要找的人不在這兒啊~!」

    祝三娘氣得牙根都癢,臉上則繼續不動聲色的道:「那也是咱們半道上才得知的!」

    「可是...」

    「別可是了,你魂牽夢繞的『天哥哥』都死了,你就一點不傷心?」

    聽到這話,綠姑嘴唇一抿,而後輕笑搖頭。

    「不擔心,因為我知道,他不可能死的。他那麼精明的人都會死,那這天下間就沒有活人了!」

    「那萬一...萬一他真的死了呢?」猶豫了一下,祝三娘還是問了出來。

    綠姑笑聲更盛了,笑眯的眼睛卻眼神轉冷。

    「如果他真死了,天下間就真的沒有活人了。」

    看著她指尖忽隱忽現的斑斕熒粉,幾人都是心中一凜,郝幼瀟輕輕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三位,我要去找宇文太浩,你們同去否?」木青丘忽然問道。

    綠姑和祝三娘都沒有說話,齊齊看向了郝幼瀟。

    微微皺眉,郝幼瀟沖木青丘認真的道:「前輩,你明知此去凶多吉少,何不待日後集齊人手再做打算呢?」

    「義父血仇,不可拖延!當日義父慘遭毒手我沒在身邊,已是我畢生之恥,如今他含冤未雪,我若再因畏死而拖延下去,更是大大的不孝!此行前去我只為宇文太浩的性命,只要能殺了他為義父報仇,青丘死而無憾!」

    見郝幼瀟還要再勸,木青丘擺手打住,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少夫人,雖然你還沒過門,但你與小少爺的事我都知道,請容我提前如此喊你一聲。你我雖是剛剛結識,但我知你已久,郝家兄弟裡除了二子宏壯外也只有你能入我的眼,有你陪伴我家小少爺我很放心,我相信義父泉下有知也會如此。你的好意青丘心領,但你也知道宇文太浩現已篡位衍皇,如不趁此元氣大傷且根基未穩之時動手,時間一久待他穩握皇權,那時可就晚了。那時將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補足人手的大衍宮衛,還要面對著整個大衍的軍隊和無數歸順的高手,你說咱們要集多少人手才算穩妥?就算集合了整個漠北乃至天門太虛,甚至幾方頂級宗族都不計前嫌的幫襯於我,可面對大衍皇朝的雄兵悍將又能有幾成勝算呢?」

    「可是...唉...」

    深深一嘆,郝幼瀟沒有再勸。

    雖然有些偏激,可木青丘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如今新皇登基,皇都裡雖然不知為何人人歸心,可皇帝外的其他地域對這位新皇的正統性還是有不少人心存疑慮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沒有那些風言風語,天下間也總是不缺陰謀論者。

    如今一場混亂後整個皇都都元氣大傷,城中各族損傷慘重,守衛森嚴的皇宮也因人手缺失一時得不到補充而露出了破綻。就像現在,以前若是有人敢在宮門前惹事,早就被一隊隊金銀甲衛列陣圍殺了,可現在卻只出現了不足百人,連以前的三成都趕不上,餘下的援手也零零散散的陸續而至,其中竟然還有些監察司的探子混充其中。

    宮門如此,城門更是如此,他們幾個能輕輕鬆鬆的混進來早已證明了這一點。皇都安穩太平的表面下實則是各部職司的混亂及人手的缺失,宇文太浩可以控制住人心,但他不能憑空變出人手來補缺填漏。

    而宇文太浩想要的援手並非沒有,只是被人桎梏住了。天上異象陡升,地上人禍剛平,先皇剛死新皇登基,再加上各路風言和私慾而生的狐疑與忌憚,原本安穩的大衍各郡早已人心惶惶,新皇的積威並不足以讓他們對待衍嶺皇那樣即時應命,出於各種原因的拖延甚至是不遵也是理所當然的,這種惡狀宇文太浩短時間內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一點點的理順收攏。

    所以,此時的大衍正是極難得的虛弱之際,若非天上的異象逼迫,又有李初一這個「亂命邪尊」充當靶子,大衍怕是早就三疆烽火了。木青丘選擇此時南下也正是瞅準了這一點,若是拖延下去等宇文太浩站穩了跟腳,那再想殺他可就千難萬難了。

    知道勸不住,也沒理由再勸,郝幼瀟嘆了口氣,輕聲道:「要不,我們還是與你一起吧,也好有個照應。」

    「不了。」

    微笑搖頭,木青丘指了指李斯年。

    「將他帶走,找到小少爺,這才是你該做的事。小少爺命苦,遭此橫禍還不知道會有多傷心,若是再得知他的好友和你這個知己紅顏折損在此,我怕他會崩潰。你也說了此行前去凶多吉少,青丘一意孤行便也罷了,萬萬不能再搭上你們的性命。」

    猶豫了一下,郝幼瀟點了點頭:「那好,我們這就走。不過走之前還要做些事,可以幫你分擔些壓力。師父?」

    望向綠姑,綠姑見狀臉色少有的正經下來。

    「你想好了?」

    點點頭,郝幼瀟冷聲道:「不管什麼原因,忠奸不分是非不辨,還傷害了那個死胖子,這些都足以讓我殺他們了。只是徒兒力有不逮,還望師父助徒兒一臂之力!」

    綠姑面露不忍:「可是,他們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冷冷一笑,郝幼瀟輕聲道:「師父,你莫非忘了徒兒的出身?在漠北,只有可殺與不可殺,可沒有無辜一說。況且,若是能以他們的死警醒天下人,哪怕只有一少部分人感覺到畏懼,那初一的壓力也會小很多,這就足夠了。」

    綠姑聞言頓時大笑出聲,摟住郝幼瀟的肩膀誇讚道:「哈哈,這才是我的好徒弟,你這麼想就對了!放心,師父肯定幫你,這麼好玩的事你不讓我幫都不行!」

    木青丘感覺不對,忍不住皺眉問道:「少夫人,你們想做什麼?」

    郝幼瀟沒有說話,綠姑卻輕笑出聲,雙手一展各自虛托著一枚丹丸,一紅一紫的兩顆丹丸齊齊爆碎,化為兩道粉霧交織在一起,而後微一收縮瞬間爆散開來,隱沒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但木青丘知道那陣霧氣並非真的消失了,鼻子微微一嗅,他臉色頓時大變。

    而綠姑這時也笑望了過來,隨手丟過來一枚略有些刺鼻的黑褐色藥丸。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你不走,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小傢伙,你可不要死了呦~~!」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15
第1210章聰明的三條

    當郝幼瀟等人走出皇都城門的時候,身後已然飄蕩起了漫天的哀嚎。

    一條條街道上堆滿了驚恐的人群,有的發了瘋一樣的攻擊著他人,有的滿臉恐懼的癱倒路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潰爛著。

    等等等等,諸般慘相讓剛平靜不久的皇都再次化為了修羅場,而且這次比起上次來更加的慘亂不堪。反應最快的豪門府衙也只不過是及時打開了自家的防護法陣躲藏不出,渾身發抖的看著沒來得及逃入其中的自家子弟撲在僅僅一尺之隔的防護層外絕望的哀求著,看著他們眼中的絕望一點點失去了光澤,直至整個人化為一灘膿血塗抹在地面,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一切,郝幼瀟聽在耳中,但並未回頭去看。

    綠姑不然,戀戀不捨的頻頻回身打量,細細品味著自己傑作中的美妙與不足,不時的還與身邊同樣饒有興致的祝三娘探討幾句,發出清脆但極其不合時宜的刺耳笑聲。

    忽然,輕靈的鳥叫聲自遠方響起,三人同時轉頭,卻見一道小小的黑影急速而來。

    「三條?」

    郝幼瀟一怔,趕忙飛身過去抬手去迎,三條繞著她的手臂轉了一圈後輕輕的落在郝幼瀟的肩頭,兩隻水汪汪的小眼滿是可憐。

    當日它感覺不妙先一步躲了起來,誰料變故連生,李初一和其他人都突然消失不見蹤影,滿城上下它認識的就只剩下一個李斯年。可當時的李斯年生人勿進,事後又被吊在皇宮門口當眾受刑,向來安全第一的三條哪敢過去,只能隱藏在附近日日等候,期盼著李初一或者那條讓它無可奈何的大惡狗能再次出現。

    日子一天天過去,三條也一天比一天失望,正當它起了離心時想要獨自離去時,郝幼瀟等人突然出現在它的眼前。

    雖然很長時間沒見,但郝幼瀟是誰它自然是不會忘記的,更何況旁邊還有百足部的大掌祭在旁。三條當時便想現身,但聰明又膽小的它還是決定先觀望一番,確定真的沒有危險之後再上前相見。

    結果,這一觀望差點沒把自己望死,綠姑哪裡知曉它的存在,絕死的奇毒是無差別釋放在城中的。好在逐星鷂趨吉避凶的天性不是吹的,覺醒了羅星痕的三條更是警覺異常,發覺不妙的它趕忙潛出城外,等到郝幼瀟等人自亂做一團的皇都離安然脫身後這才趕來相見,一見面便死性不改的先裝可憐。

    不過這回,它倒真是挺可憐的,至少郝幼瀟是這麼認為的。

    小心翼翼的將它捧到手裡,快速檢查了一番確認它沒有受傷後郝幼瀟輕輕鬆了一口氣。

    「三條,李初一呢?小二黑和方大哥他們呢?」

    三條眼中的淚意更濃了,學著人樣晃著小腦袋表示不知。

    郝幼瀟也是病急亂投醫才有此一問,見三條不知無奈一嘆,剛要將其放回肩上,卻忽然心中一動,伸出左腕遞到了它眼前。

    「你試一下,能不能用這個找到李初一!」

    皓腕上環著一隻樸素的手鐲,正是當日道士贈給她的見面禮,並且在太虛宮時又幫她重新煉化了一番。

    手鐲除了是件極厲害的法寶外,還有一個作用便是讓郝幼瀟能在一定距離內察覺到李初一的大致所在。因為道士教她禦使法門時戲謔的說這是專門用來幫她「捉姦」用的,是以羞澀的郝幼瀟才任憑小胖子如何追問也不肯將這個功用告知於他。

    以他的脾氣,若是知道道士又設計了這麼一件「厲害」的寶貝來坑他,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呢。

    而到了現在,郝幼瀟已經徹底肯定道士的設計絕非玩鬧之舉。本源初魂的神異她早已知曉,現在李初一失蹤,道士又生死未卜,天下間能找到李初一的人怕是已經沒有了,而找到李初一的方法很可能只剩下她手腕上的這一個。

    她從來沒試過「一定距離」究竟是多遠,所以一路上她一直注意著左腕的動向,希冀著能在來時的路上見到鐲子生出感應。

    可惜,並沒有。

    一直到她來到這裡見到了李斯年,手鐲也一直毫無反應。

    可是現在見到了三條,事情或許會發生變化。

    郝幼瀟一直記著逐星鷂占星卜命的天賦神通,而三條正是逐星鷂一族中唯一一個覺醒了完整的羅星痕的存在。雖然不知道現在的它能發揮出占星神通的幾分神奇,但身邊懂得衍道的也只有它一個了,再加上道士賦予手鐲的尋人之能肯定是在鐲子中留下了李初一的某種痕跡,郝幼瀟感覺三條未必沒可能感應到李初一的下落。

    哪怕結果依然是失望,她也要試一試,再說即使無用也沒有什麼損失。

    歪著小腦袋看著眼前的鐲子,三條開始時還有些困惑,可湊近試探性的觸碰了一下後卻忽然眼睛一亮,一絲常人根本察覺不到的氣機波動出現在它的腦海,正是李初一的氣息無疑。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詭秘的力量包裹在外,三條好奇輕輕一探,誰料神念竟然被糾纏住了,不等它反應便與它的神魂共鳴一處,一組組繁複的符文不斷的映入它的腦海之中,化為一道無形的能量彙集到它的眉心處。

    旁邊,郝幼瀟見它神色茫然頓時失望,正想將手收回時卻被祝三娘一把攔住。

    「看!」

    指著三條的眉心,祝三娘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物一樣一瞬不瞬,那模樣根本不像個大掌祭,而像是個剛剛開始修行的小姑娘。

    順指望去,郝幼瀟也發現不對頭了。

    只見三條眉心的三條羅星痕在緩緩擴散,因為擴散的速度太慢所以才被她忽略了過去,可現在凝目細看頓時就看出了端倪。

    而三條的茫然並非她所想的那樣,它是真的陷入了恍惚之中。

    自打認識它以來,郝幼瀟還從沒見它如此毫無戒備過,全身的羽毛耷拉著隨風擺動,唯有眉心處的毛髮根根直立,隨著羅星痕的擴散一點點發生著改變。

    突然,三條回過神來,全身毛髮瞬間炸起,跟見了鬼似的上下亂竄,任憑眾人如何安撫都是無用。

    良久,竄累了的它總算冷靜了些許,遠遠的躲著郝幼瀟的左手慢慢落下,餘悸未消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左腕上的手鐲。

    直到此時,眾人才有時間仔細觀察它的變化。

    乍一看去它似乎沒什麼變化,唯有凝目細瞧才會發覺它眉心的羅星痕微微粗了一圈,並且較之以前也略微長了些許,下方根本更加收攏,隱隱有相合之意。

    「這個...」

    祝三娘皺起眉頭,瀕臨絕蹟的逐星鷂根本沒多少資料留下,她也不知道三條究竟因何而變化,不過肯定跟郝幼瀟的鐲子有關係就是了,而且這種變化應該是好事。

    她都不明白,郝幼瀟就更不明白了。看了看自己的左腕,她隱約猜到此事肯定跟道士有關。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條能不能找出李初一的下落。拍拍三條又問了一遍,這回三條沒有搖頭,而是頓了一下後望向了天空。

    當眉心正對兩片陰影間的星空時,羅星痕頓時散發出某種冥冥的律動。

    這種律動除了三條自己外根本無人察覺得到,而它自己則滿眼好奇,因為它忽然發現天上的繁星點點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像是能跟它說話似的。

    不同於人族的依法作訣,三條全憑本能,嘰嘰喳喳的一通亂叫誰也聽不懂它說什麼,而星空也沒給它任何回應,只不過卻為它揭示了一絲只有它才能領會的東西。

    一時迷茫,一時惆悵,三條的眼神不斷變幻,直到最後才泛起了一抹喜色。

    「找到了?」見它如此,郝幼瀟哪能不明白,聲音裡壓制不住的點點激動。

    而三條被她一問也回過神來,撲騰著翅膀一通亂叫,叫著叫著又想起這些人根本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趕忙飛落地上就著地上的泥土又蹭又滾起來。

    不多時,兩個套在一起的古怪圓圈出現了。

    只見圓圈一大一小,大圈上還左右各畫了兩道斜槓,歪著腦袋想了想,它又在大圈的底部中央補了一條豎槓,補完後打量了幾眼這才滿意,不等郝幼瀟問便又跳到另一邊折騰起來。

    還是一大一小兩個套在一起的圓圈,只不過跟剛才的相比這次的圓圈是橫著排列的。這回也有斜槓出現,兩條位於小圈一側,三條位於大圈尾端,底部則是四條很短很短的豎槓,要不仔細看還以為那是畫圈的時候不小心哆嗦了四下畫歪了似的,而三條卻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跳到兩幅畫中間,三條跳著腳的比比劃劃。在場的沒有傻子,哪還看不出它畫的是什麼?

    第二幅畫不用問,一看就知道是小二黑。

    三條尾巴小短腿,不是小二黑還能是誰?

    尤其是那四條幾不可見的小短腿,想來是平日裡被欺負慘了,三條在這兒趁機報復呢。

    小二黑被認了出來,第一幅圖案也就不用問了,肯定是李初一無疑。

    羅星痕的成長似乎讓三條變聰明了不少,不但懂得畫畫了竟然還很會抓要點,比小圈寬大得多的大圈一看就是個大胖子,四肢其全不說,兩腿間的神來之筆直把綠姑和祝三娘氣都笑岔了,郝幼瀟則捂著額頭暗暗磨牙。

    什麼人養什麼鳥,多單純的三條,這才多久就這樣了!

    不過,有消息總算是好事,郝幼瀟趕忙無視那條很多餘的豎槓,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三條。

    「他們在哪兒?」

    先跳到「小二黑」的腦袋上狠狠的踩了幾腳,三條伸出一隻翅膀指著北方叫了幾聲。而後又落到「李初一」身上,偷偷瞥了眼郝幼瀟猶豫了一下,它又跳了出來輕輕的落到了旁邊,抬起翅膀朝著西側撲扇個不停。

    眼神一喜,隨後轉冷,郝幼瀟冷臉西望。

    「西方,太虛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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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