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179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8 13:13
第1231章殺不死的怪物

    龍族聖地裡得到過傳承,對於封印靈仙的大陣李初一比四個老頭還要熟悉,是以不管四人如何催動大陣的禁制困捕,他總能尋到空隙逃脫出去,一步步的向著陣眼靠近。

    因為靈仙幾十年前作亂過一次,所以四人開始時不想下殺手,怕他死在大陣中會引起不好的變化。可見他像條泥鰍一樣的滑不留手,離著陣眼的傳送石碑越來越近,四人也漸漸開始顧不得那麼多了,大陣裡的滅殺禁制層疊而出,但讓他們震驚的是即便如此也沒能拖住對方的腳步,彷彿對方對大陣瞭若指掌一般。

    「你是天一道尊的徒弟?!」

    為首的老者驚疑不定。

    論天下間對此陣的瞭解,除了天一道尊外無人能比得過他們。現在又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小子,他要再反應不過來那就是傻子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滿心疑惑。

    當初靈仙暗中謀亂,他們後知後覺,想要調整大陣加固封印時卻被靈仙先一步發難困了起來。還好天一道尊及時趕到解了危局,救下他們的同時也將靈仙重新鎮壓在封印的最深處,這才沒讓人界出現大亂子。

    雖然不是一脈而出,但他們知道天一道尊其實與他們差不多,也是一位封禁大陣的守護者。不同的是他們只守一地,而天一道尊則遊走人間,人界各處的封禁所在都能見到他的身影。

    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出身,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是否跟自己一致,是否是傾其所能的維持封禁的安穩以保人界的安全。所以對於道士,他們這些守護者即便不將其當成朋友,但也至少不是敵人。

    像三生林的四位老者,經過幾十年前的那場禍亂,他們心裡更是對天一道尊心含感激,很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而道士也不疏遠,見他們有意親近便也多聊了幾句,言語中透漏出自己有個徒弟,將來會代替自己遊走各處,希望四位老者將來見到時能多多照拂。

    以天一道尊的標準來看,四人以為那個徒弟沒個千八百年的是別想出師了,誰成想今天便見到了真人,而且與其師父不同,對方明顯的來者不善。

    一言不發,渾身死氣繚繞,若非知道對方的根底他們甚至會以為來的根本就是個鬼修,如此怪象讓他們不禁疑惑,李初一此行究竟是天一道尊授意,還是他被哪位鬼修大能奪了捨身不由己?

    「變陣,亂花漸欲,困住他!」

    其他三人齊聲應是,四人陣訣一改,李初一隻覺眼前一花,近在咫尺的陣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數不清的花瓣極速翻飛著將他圍裹在了中間,看似纖柔的花瓣每一片都比刀子還要鋒利,每次蹭在身上都會帶出一道血痕。

    「幻術!」

    陰陽道眼一閃,李初一頓時看破了真相。花瓣裡有大半都是假的,在身上劃出的血痕也是幻覺,他根本沒有受傷,每片花瓣剛剛貼身便被榨乾了生機碎散掉了,可這並不能改變他的窘境。

    幻術裡有某種奇怪的力量,使得他明明看破了虛實卻仍掙脫不出幻覺的束縛。就像現在,他明明知道自己並沒有受傷,可是卻仍能感覺到小刀割肉般的火辣生疼,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即將被凌遲而死的恐懼感。

    「該死,這裡的老鬼果然不同尋常!」

    心中暗罵,見自己片刻的功夫便被拖離了陣眼很遠,李初一瞅準方向便準備硬闖,可這時一隻手卻按在了他的後背上。

    「束手就...啊!!!」

    「擒」字沒來得及說完便一聲痛呼,為首的老者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急速後撤,邊退邊看著自己碰到李初一的那隻手,臉上滿是震驚。

    原本的蒼勁已然不見,僅眨眼的功夫便皮包骨頭,手上的生機被強行掠走了不說,手上裡還侵染入了一股極為難纏的死氣,他驅散了半天竟然只是遏制住了蔓延的勢頭,想要逼出體外還得著實費一番功夫。

    這是什麼?

    死氣,但老頭卻不敢肯定。

    鬼修他見過,甚至冥修他也見過一次,可冥修的陰死之力雖然厲害但也沒有這般霸道,這簡直比跗骨之蛆還要難纏。

    好在雖然慢但他還是能將其驅離體外的,否則他就只有斷臂求生一條路可選了。

    正當這時,眼前一晃,李初一竟然衝出了幻陣緊追而來,眼中閃爍著連老者都暗暗心寒的噬人光芒。

    沒有錯,此時的老者在李初一眼中就是一塊大補的肥肉,方才僅僅一隻手的生機就讓他的丹田暖融了很多,若是能將這人徹底吞掉,說不定體內的狀況就能有所改觀。

    即便還是不行也沒關係,旁邊還有三個人呢不是?

    身俱道元雛形的他們絕非尋常修士那比,他就不信把四個人全都吞掉後會一點作用沒有!

    心頭火熱,李初一大為意動。

    本來只是想破封放人報復道尊,沒成想竟然找到了一條恢復正常的路徑。

    原來還只是為了報復,現在他為了自己也得去找各個封禁的鎮守者聊聊。能替天道維護三元道人留下的大陣,這說明他們每個人肯定都跟眼前四人一樣粗略的掌握了一點凝聚道元的法門,該死的是他之前竟然沒想到這一點,直到剛才無奈的挨了一掌才恍然發覺。

    不過現在也不晚,這才只是剛剛開始,等他一路破下去將三界的所有封禁全部開啟,他就不信體內的死氣會壓制不下去!

    「退開,不要被他碰到,遠攻滅殺!」

    為首的老者急聲吼道,其餘三人沒有猶豫直接退向遠方。可讓他們無奈的是這裡不是空地而是三生大陣的外層區域,前一刻他們還借大陣遏制李初一作亂,現在大陣卻反成了他們的桎梏。而李初一對大陣有極為熟悉,左突右衝的將他們一直往死角裡逼,要不就是面對他的肢體接觸,要不就是退入身後的殺禁當中,倉促中兩相根本無法權衡,還好有旁人替他們解圍,可也正因如此他們才盡數被拖在了陣中半天不得而出。

    最讓他們心寒的是,李初一簡直跟打不死一樣。期間幾次重手轟殺,對方也確實被打得血肉紛飛根骨寸斷,連胸腹都被洞開過數次,可他身上那股詭異至極的吞噬力卻總能讓他掙扎過來,三生大陣中生生不息的靈氣和生機成了他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鯨吞之下再嚴重的傷勢也片刻間便能恢復。

    外傷不行,那就直接滅魂,四人以神識為刀齊齊殺入他的識海。結果剛入識海便碰到了抵抗,抵抗之物竟然是一把散發著淡淡火氣的道胎神兵,品級比他們以往所見的都要高,他們趕忙也祭出各自的道胎神兵才堪堪抵住。

    分出兩人拖住日暮,另外兩人則聯手衝向識海深處,李初一從沒有修煉過防護識海的法門,是以他們的行進意外的順利,順利到他們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路深探,不多時便發現了神魂所在,沒有廢話直接催動神識化為驚濤駭浪淹沒過去,可這時一股若有若無的誦經聲忽然響起,同時神魂上也恍惚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飄蕩了出來,不待他們細想便接觸了個正著。

    噗~~!

    「退!」

    兩人齊齊噴血,趕忙瘋狂撤離。

    只一個回合的較量,他們的神識便被混沌氣湮滅出了無數缺口,還好他們反應快及時斬斷了被纏住的部分,否則那股他們不認識的詭異力量定會順著他們的神識一路追到他們的識海,將他們的精神力乃至神魂徹底湮滅掉。

    李初一冷冷一笑,閃身朝著受傷最重的為首老者繼續追去。

    他是沒修練過保護識海的防護法術,可這不代表他的識海就是個開襠褲誰想摸都能摸一把,無論是《道典》經文還是那絲殘留在神魂上的混沌氣都是最厲害的防護手段,迄今為止除了道尊外李初一還沒見過誰能動得了他的腦袋。

    如此一番經歷,四人再也不敢打他神魂的主意了,回過頭來還是只能從外力滅殺上著手。

    可這也何等之難,他們想不出天一道尊究竟怎麼培養出的這麼一個怪物。並非他們實力不高手段不狠,相反他們任何一人都能穩穩的殺掉李初一,但前提是這人得殺得死才行。

    空有力而使不出讓人憋屈,可有力量也使得出卻還是無可奈何,這種感覺比前一種更讓人鬱悶噁心。

    「不要管我,退出去,把他從大陣裡引出去,在這裡面殺不死他!」

    終於有人坐不住了,被對方圍點打援拖在這裡,這樣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李初一不僅僅是打不死那麼簡單,他打不死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斷的汲取著大陣的生機納為己用,如此下去封禁大陣會不會因此而削弱誰也不知道,萬一因此而讓裡面的東西尋到機會跑出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於是乎,被盯上的一位灰袍老者準備捨生取義,可話剛出口便被為首的老者一口否決。

    「不行!咱們出去了他未必會出去,別忘了他此行的目的是進入封禁內,咱們退走正合他意,不能離開!」

    幾人一聽頓時無奈,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他們幾個竟然被這麼個小鬼逼到了進退不得的田地。

    正當他們默想著其他辦法的時候,李初一卻忽然感覺後背汗毛炸豎,毫不猶豫的轉身急撤,竟是連背後空門露給了灰袍老者都不顧了。而灰袍老者疑他有詐,竟然也未攻擊,就那麼看著他飄向側邊落在一根粗枝上,隨著樹微微起伏,眼睛凝視著陣眼放心,眼中滿是警惕。

    有什麼東西從裡面出來了!

    李初一緊瞇著眼睛。

    雖然陰陽道眼裡什麼也沒看著,但剛才那股本能反應卻讓他深信不疑。

    那裡,真的有什麼東西出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4
第1232章 賭注

    「咦,你竟然能發現我?」

    一個雄雌難辨的磁性聲音在耳邊響起,距離近得就如耳語一般。

    李初一臉色一沉,睚眥劍毫不猶豫的斬向聲音來處,同時扭身後撤,結果卻什麼也沒發現,只有睚眥劍空揮而過的破風聲。

    四個守護者見狀也變了顏色,李初一顯然有的放矢,不可能會用這麼幼稚的手段欺詐他們。

    各自取出一枚水晶符握在手中,四人口中唸唸有詞,水晶符開始蕩起濛濛的柔光,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其他的變化。

    「沒反應?」

    一人說道,其餘三人聞言不喜反驚,臉色滴水般的陰沉。

    「先不管他了,快去陣基催動大陣!那魔頭定是跑出來了,三生陣生機缺失才沒有引起反擊!」

    為首的老者發話,其餘三人毫不猶豫,各自向著自己鎮守的陣基極奔而去。

    轉眼間,原處只剩下李初一一人,還有一個看不見的老鬼。李初一的戒備不降反升,執著睚眥劍擺出最利於進攻的起手架勢,一雙道眼一眨不眨的反覆巡視著周圍,那個聲音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靈仙的,方才讓他汗毛倒豎的東西正是靈仙無疑。

    巡視良久,陰陽道眼內仍沒有任何發現,略一思忖李初一準備開口搭話,結果靈仙的聲音先一步再次在耳邊響起。

    「你的身上有股我很討厭的臭味,是李在天的,你與他什麼關係?」

    言罷不等李初一搭話,靈仙緊接著自問自答道:「先不要說,讓我猜猜。你,是他的兒子對不對?」

    李初一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找尋著靈仙的蹤跡。

    靈仙卻像是確認了什麼,輕輕的「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徒弟!」

    李初一不在沉默,沉聲開口道:「沒錯,我是他的徒弟。我這次來是有要事相商,還望前輩現身一見,你我當面詳談!」

    「現身?呵呵,小鬼,你傻了不成?你來找我不會不知道我是什麼情況吧,莫非你是在譏諷我不成?」

    靈仙有些著惱,李初一頓時感覺識海重重一震,若非《道典》經文護守他的識海必然重傷。

    暗緊牙關沒有痛呼出聲,李初一臉色不變的站在原地,風輕雲淡的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面對靈仙這種老鬼,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露怯,本身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若是現在便落了下風,那剩下的事也根本沒法談了。

    神識衝擊只持續了片刻便停歇了下來,少傾,靈仙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比方才冷漠了許多。

    「說說看,你想談什麼。不過開口之前我要提醒你,之前我有三次脫身的機會都是被你師父破壞掉的,我與他是解不開的死仇,是以不論你想求我什麼我都不會答應的,說與不說你自己看著辦。」

    半點受打擊的跡象都沒有,李初一聞言反而笑了起來。

    靈仙被他笑得很不舒服,更讓他不舒服的是一個小雜毛敢如此笑他而他卻毫無懲戒之法。

    見他笑個沒完實在忍不住,寒聲開口問道:「小子,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你不知道嗎?」

    摸了摸笑出的眼淚,李初一譏諷道:「我一直以為你們這些外界的真神仙會跟三界裡的不一樣,沒想到也沒什麼分別。明明很想知道我來找你做什麼,可你卻死鴨子嘴硬。拜託,您老都是神仙了,而且還是什麼願力仙,咱就不能真誠點嗎?您老都落得這步田地了,除了拿神念嚇唬嚇唬人也沒別的招了,您還有什麼架子可端的?」

    「混賬!小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靈仙大怒,李初一卻哂笑著搖了搖頭。

    「不信!」

    識海頓時又震盪起來,李初一頭腦發沉煩悶欲嘔,可臉上不動聲色的一直掛著嗤笑,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周圍。

    「您老要殺趕緊的,那四個老傢伙已經開始催動大陣了,再拖下去您就只能回下面呆著了,到時候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你!」

    靈仙也是無奈,趁著封印減弱才遁出一絲神念來喘口氣,不成想竟碰到了這麼一個怪胎。嚴格來說其實李初一也不算怪胎,三元門下的修士向來對精神類的攻擊手段抵抗力極強,比較讓他驚訝的是李初一以其現在的道行就能抵抗住他的精神風暴,更詭異的是他到現在也沒看出來這小子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莫非生死同修?

    那樣的話這小子心也太大了吧?

    無可奈何,靈仙只能停手,語氣恨恨的道:「你知道我有心無力,有膽量就來封禁裡找我,看看你是死還是活!」

    「拜託,您老是神仙,能不能別像個普通人一樣撒潑罵街撂狠話,你這樣讓我很失望的你知道嗎?」

    暗暗鬆了口氣,李初一故作姿態的撇撇嘴,末了嘴角掛起一抹壞笑。

    「靈仙大人啊,我想跟你打個賭,你敢不敢?」

    感覺到大陣的壓制漸漸增強,靈仙煩躁的道:「有話就說,弄什麼玄虛!」

    李初一不以為意,歪著腦袋輕笑道:「你就說敢不敢吧!」

    靈仙氣結,沒好氣的道:「說吧,賭什麼!」

    「我賭你等下會求我進去找你,而且不但不會殺我還會以大禮相待,你信是不信?」

    「放屁!胡言亂語!」

    靈仙氣笑了。

    以大禮相待,而且還是「求」?!

    他瘋了才會這麼幹!

    冷笑幾聲,靈仙說道:「行,我跟你賭!先說好,你輸了的話怎麼辦?」

    搖搖手指,李初一滿臉自信:「我不會輸的,輸的只會是你。不過打賭嘛,雙方總得有點賭注,這樣吧,如果我輸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什麼樣的事都行,不論多苛刻,哪怕讓我死或者給這絲神念當奪舍的肉身都行!相反,如果你輸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跟我一樣也是什麼樣的事都必須辦到,不可反悔。如果同意,你我以魂誓為證,誰若食言就道心崩潰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靈仙啞然失笑:「小鬼,你認為魂誓束縛得住我嗎?」

    李初一不以為意,擺擺手道:「無妨,我知道以你的道行魂誓的反噬已經很難磨滅掉你了,但它能讓你受傷。而你現在的狀態若是再被魂誓反噬,那結果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況且,我也沒想著要拿魂誓威脅你,魂誓威脅最大的是我而不是你,這只是我給你的一個保證,是我在展現我的誠意和決心,現在只看你敢不敢應了!」

    李初一如此篤定,靈仙怎能不犯嘀咕。可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這個賭局看起來又對他百利而無一害,甚至於他現在已經贏定了,他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等下不論李初一說什麼他都一口否決,什麼「求」什麼「大禮相待」,主動權在他而非李初一,他怎麼可能會輸?

    憑白多了這麼一個傀儡,靈仙很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個傻子。他就不信這小子能讓他改口,無論如何這都是不可能的!

    「行,我跟你賭!」

    李初一笑呵呵的點點頭,手中掐訣神魂立誓,末了指尖凝出一點星光飄到身前。

    與此同時,他的身前也憑空顯現出一點星光,二者交融微微一閃後消失不見,而李初一隱約感覺到神魂一沉,像是有什麼東西墜在了上面。

    「說吧,我看看你怎麼讓我求你!」

    靈仙的聲音老神在在,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

    李初一則微微一笑,開口輕聲道:「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你出來。」

    「什麼?!」

    掩不住的震驚,靈仙近乎於狂吼,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

    李初一笑容更盛了,淡淡的望了眼四周。

    「你還有十息的時間,十息後三生陣徹底催發,你這抹神念不退回去就會被磨滅乾淨,而我則會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你真的肯放我出來?」靈仙仍是不可置信。

    李初一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耷拉著眼皮淡聲道:「還有七息。」

    「你師父知道你要做什麼嗎?你不怕他打死你?」

    「還有五息,你要抓緊了。」

    「說說條件,你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跟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安全,期限十年,還有三息。」

    「你想做什麼?」

    「還有兩息。」

    「可以,我同意了,放我出來!」

    「還有一息。」

    「我...」

    一咬牙,靈仙大聲道:「求你!我求你進來放了我!我不殺你,你是我靈仙的上賓!」

    哈哈大笑,趕在瘋長的草木淹沒過來前閃身衝入陣眼當中,身形一虛,李初一消失不見。

    在他消失的同時,整片禁區已經徹底被瘋長的草木淹沒,每根枝條都跟游蛇一樣蜿蜒蠕動,每片葉子像是蛇口般不斷的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不論是無形的靈氣還是實質的土石,甚至就連它們自己的枝莖也不放過,禁區內的一切都在消亡與新生中不斷反覆。

    吞噬後反吐出的靈氣不比以前濃郁但卻比以前更加的純淨,新生出的草木泥土也是如此,明明一派毀天滅地的場景卻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新鮮感,像是整片天地都被淨化過一樣,到處充滿著泌人的芬芳。

    如此場景讓剛剛趕到的小雨頓在當場,小靈參和烏烏更是瑟瑟發抖的躲在遠方。

    身為木靈,沒有人能比它倆更深切的感受到禁地此刻的恐怖了。

    那些新生的草木是純淨,但它們同樣也沒有靈魂。從本質上來講它們根本不是草木,它們只是生機凝聚出的一個個實體,空有草木之形而已。

    明明生機盎然卻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這就是三生林的禁地,一片生機勃勃的死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4
第1233章 不能不救

    與此同時,百草峰附近的一片荒丘,十多個人影悄然而至。為首之人粗布麻衣要懸長劍,雙眼神韻內斂但抑制不住的透著一股隱隱的劍意,赫然正是葉之塵。

    旁邊,司徒隱和雲嬌兒也赫然在列,沐雪晴臉色憔悴的站在葉之塵身旁,望著百草峰美眸裡充滿了憂心。

    「放心啦,那小子屬蟑螂的,命硬,死不了的!』

    上前擁住沐雪晴,雲嬌兒大大咧咧的安慰道。

    旁邊的司徒隱頭疼的皺皺眉頭,搖搖頭安慰道:「嬌嬌說的沒錯,初一小友福大命大,這次也定然能夠逢凶化吉!」

    「什麼嬌嬌,嬌嬌是你叫的嗎?!」

    雲嬌兒怒瞪過去,司徒隱趕忙轉頭。

    自從脫了飛雪峰主的身份,雲嬌兒的脾氣是越發的古怪了。明明一把年紀了還整天裝小姑娘的模樣嬌蠻發嗲,饒是司徒隱的好脾氣也直呼受不了。也就葉之塵厲害,從頭到尾冷著個臉就跟沒聽著似的,要是自己的媳婦被這麼一位主兒見天兒的纏著自己非瘋了不可,想到這裡司徒隱眼神一黯。

    他那位主兒,已經永遠都見不到了。

    「峰主,百草峰東側有人闖山!」

    忽然,身後一位弟子上前稟報。

    這些都是他們離宗時自願跟隨的親信,當初離開時人數近百,跟太虛宮幾番交手後如今也只剩下這麼多了。

    聽到他的話,葉之塵仍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其餘三人則目露疑色,雲嬌兒皺眉問道:「知道是誰嗎?是太虛宮的人,還是外敵入侵?」

    略一回想,弟子回稟道:「應該是外敵,剛才離得遠我沒能看得太清楚,但那兩個人的衣著服飾絕非太虛宮之人!」

    「兩個人?兩個人就敢闖山?!」

    嬌聲怪叫了一聲,雲嬌兒笑嘻嘻的看向司徒隱。

    「看來沒了你這位大峰主,百草峰是日暮西山了。連兩個人都敢闖山,龐華要是還活著,不得被活活氣死?」

    「不許拿我師兄開玩笑!」

    皺眉瞪了雲嬌兒一眼,司徒隱看向葉之塵。

    「葉兄,你看如何?」

    葉之塵並未答話,似乎也猶豫不決。

    沐雪晴看了他一眼,轉頭問道:「司徒兄,可能探知初一現在到了哪裡,他...還在吧?」

    「放心,他應該還活著。之前三生林生變,據我感知他一路躲向了三生林深處,現在...嗯?!」

    正安慰著,司徒隱忽然眼神一凝,取出一面翠玉盤端在手中,卻見玉盤的中心不知何時蒙起了一層淡淡的青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青光越來越盛。

    「怎麼了?」

    見他臉色不對,沐雪晴頓時變了顏色,其他人也紛紛望了過去。

    沒有立刻回答,足足看了好一會兒後司徒隱才收起了玉盤,臉色化為凝重。

    「禁地出了變故,三生絕靈陣已經徹底催動起來,很可能是封禁裡的東西又出來作怪了,李初一...他也是消失在了其中。」

    「什麼?!」

    沐雪晴花容失色,眼眶登時就紅了。

    輕輕嘆了口氣,葉之塵拍拍她的手:「放心,那孩子沒事。之前司徒兄說他出現在百草峰時我就有所懷疑,現在看來果然沒錯,他是衝著三生林去的,目的正是禁地封著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那孩子我很清楚,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真的嗎?」

    沐雪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的看著葉之塵。

    暗暗一嘆,臉色一正,葉之塵肅然道:「晴兒,不要被情緒矇蔽了眼睛。你這種狀態我是不會帶你去上面的,那等於是帶你去送死!」

    深吸一口氣,沐雪晴用力點了點頭。

    葉之塵說的沒錯,她確實被情緒亂了方寸,這種狀態面對毫釐之間的生死相爭根本無勝算可言,只有保持理智以清醒的頭腦行事才能把李初一給救出來。

    「那東側的那兩人怎麼辦?」司徒隱問道。

    「當然是去看看嘍!」

    雲嬌兒搶先回答,眼睛一閃一閃的輕聲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兩人敢闖山肯定是太虛宮的敵人,咱們過去看一眼,合適的話順手救下來,正好彌補咱們的人手不足。說實話,就咱們這點人等下要面對百劫老鬼,我心裡總有些不放心,現在當然是能拉一個算一個。當然了,我個人認為最好的辦法還是先去凌霄峰把無雙姐姐救出來,有她幫忙咱們的把握更大,撤退時也會從容得多!」

    司徒隱眼皮子一跳,每次聽她喊無雙老祖姐姐時他都滿心無語。

    葉之塵到沒覺著什麼,可雲嬌兒的「良策」在他看來是最不可取的。

    「凌霄峰不能去,即便百劫不在,凌霄峰的高手也不是咱們能面對的。」

    雲嬌兒摩拳擦掌,俏臉恨恨的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凌霄峰那群是非不辨的蠢貨,老娘早就想再會他們一次了!再說你葉劍聖最近不是又有突破嘛,除了百劫外你還怕誰?」

    「檀休,步穎,你莫要忘了他們二人!太虛宮的准祖,唯一的兩個宇字階門人,半隻腳站在極境的門檻上,我葉之塵再自信也不敢說能敵過他二人,他二人聯手我必死無疑!」

    深深的嘆了口氣,葉之塵沉聲道:「雲師妹,我知道你跟無雙老祖感情深厚,我也很掛心老祖的安危,很想救她出來,可我們不能感情用事。當初無雙老祖拚死將我等送了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我再回去尋死的。」

    雲嬌兒不同意,皺眉反駁道:「可是救了無雙姐姐出來,就算死了那也是有價值的啊!百劫是老祖,她也是老祖,只要她脫身後登高一呼,不敢說從者云集,但太虛宮的局面也不會如現在這樣由百劫一人把持。到時候只要有三成,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響應我們,我們都會比現在好過很多。常言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咱們現在草原是有了,差的只有無雙姐姐這朵火星!」

    「沒用的。」

    回答的不是葉之塵,而是司徒隱。

    看著雲嬌兒,他無奈的道:「百劫在太虛宮的根基太深,陸橫是他的人,趙義更是他以前的貼身道童,這些年裡坐鎮太虛宮的也是他,無雙老祖和頑山老祖常年閉關,盛名雖隆但只是空名,他們根本沒有實權。若不是為了等李初一,咱們現在早就應該離開了,天門山的這片地咱們已經扎不下根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另尋寶地以求東山再起。」

    說著,看了眼葉之塵和沐雪晴,他微一猶豫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說句得罪人的心裡話,今天來此我其實是不贊同的。我知道李初一對你們的重要性,可為了一個人拼上這麼多人命,我認為這很不值得。雖然這麼說太過功利,但天一道尊已經死了,李初一的背後就只剩下一個八極盟,可前兩天的消息你們也聽到了,郝家已經叛出了八極盟,如今暫居止戈林,李初一的背後其實就只剩下一個郝家,外加咱們這些人。把李初一救出來咱們根本得不到什麼好處,最多就是也去止戈林投奔,可這點與咱們要冒的風險相比,相差得實在是太多了。」

    沐雪晴臉色一黯,低頭不語。

    葉之塵還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待司徒隱說完後方才沉聲開口道:「你說的沒錯,此行確實有失理智,所以我之前也說過,此行算是私事,我不希望有人跟隨,包括晴兒再也也是如此。」

    「葉兄,不要誤會,我只是...」

    司徒隱趕忙解釋,卻被葉之塵抬手止住。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若非是李初一,換成別人的話我也會與你一樣。就像雲師妹,我就堅決反對她要救無雙老祖的提議。但與無雙老祖不同,去凌霄峰是送死,此行百草峰卻不然。這裡是你的地盤,裡面的溝溝壑壑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有你引路此行把握遠比你想的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我救初一並不僅僅因為私情,靈兒臨死前將當日所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傳訊於我,同時也將初一託付給了我。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清楚他的重要性,百劫不會殺他只會抓他,因為他是另一個魔頭復活的關鍵。若是任由他落入百劫之手,那個魔頭不日便會降臨人間,屆時三界無人會是其對手,不論人妖仙鬼都逃不過他的魔掌,你我也難有幸理。所以救他就等於救我們自己,只要李初一還逃脫在外,魔頭便不會有復生的可能,而且他是三界中唯一一個有可能殺掉那個魔頭的人,無論如何他一定不能落入百劫之手,絕對不能!」

    司徒隱默然,片刻後問道:「葉兄,你總說魔頭,可那尊魔頭究竟是誰你到底知道嗎?是人是妖,是鬼是怪,我實在難以相信有誰有那麼大的能耐敢言掌控三界,連天一道尊,不,連上古時期的葬王都做不到,那人憑什麼?」

    葉之塵微微搖頭:「魔頭是誰我不知道,因為靈兒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她只是在臨死前看到了未來的一角,這才留下話來。不過初一應該知道,等救出他後你可以問他,或許他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言罷,葉之塵轉身看向眾人。

    「我最後再說一次,此行乃是葉某的私事,葉某甘願犯險,但不願連累到你們。現在是最後的機會,葉某希望你們能夠離開,葉某不但不會怪罪反而還會感謝。拿你們的命來全葉某的私事,葉某擔負不起!」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離開,一群追隨者齊齊抱拳,臉上儘是讓人動容的堅定。

    忽然,先前報信的弟子想起了什麼,神情一震驚愕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她!」

    見眾人望來,他趕忙道:「那兩個女子裡其中一個我先前便覺著有些眼熟,剛才突然想起在哪兒見過。太虛峰的生死鬥,第二場那個八極盟的女修,叫郝...郝...我忘記了,總之是郝家的人,也是李少俠的未婚妻!」

    「郝幼瀟?!」

    沐雪晴頓時叫了出來,猛然轉頭看向葉之塵,後者也神情凝重的看向她。

    竟然是郝幼瀟,她怎麼來了?

    自己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她又是從哪兒聽說的李初一來了這裡,來了百草峰?

    既然是她,那另外一人是誰,也是李初一的舊識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幾人都神色凝重,互相對望一眼,齊齊暗暗點頭。

    東麓那邊,看來是不得不去走上一趟的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5
第1234章 借毒屠山

    揣著救援之心趕到百草峰東麓,眼前的情景卻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

    太虛宮確實跟兩人交上了手,可情況卻不危機,因為被屠殺的反而是太虛宮這邊。

    行兇的並非郝幼瀟,而是綠姑。選擇從百草峰東麓闖山,綠姑也不是無的放矢的。

    百草峰三大惡地,除去封禁靈仙的三生林,還有專門處理爐渣廢丹的化丹池,以及飼養毒物的萬毒窟。

    後兩者雖然比不過三元道人親手佈置的三生林,可危險性也低不到哪兒去。

    化丹池並非池子而是一處谷底,原本是用來堆放廢丹和藥渣的,結果大量的廢丹藥渣堆聚一起逐漸產生了很多極其複雜的變化,形成了一種極霸道的毒瘴終年籠罩。這種變化剛出現時很多人都想將此處清理乾淨,結果時任的百草峰峰主以大智慧變廢為寶,將谷底的毒瘴融入了百草峰的守山大陣當中,成了一門極厲害的克敵手段,因此這處毒谷才得以保存了下來,又因毒瘴浮蕩煙波浩渺的樣子而改為以「池」稱之。

    化丹池危險,萬毒窟更是如此。前者不進入便不會有危險,後者卻是離得稍近都會有性命之憂。

    萬毒窟內放養著太虛宮七成以上的毒性靈材,很多外界難得一見的毒蟲毒草都能在這裡尋見蹤影。除了供給本峰弟子煉丹取用外,其餘幾峰也會不時的過來討要,連凌霄峰也是如此,百劫道人更是這裡的常客。

    而萬毒窟的所在正是百草峰東側,綠姑對太虛宮別的地方不瞭解但對這裡卻知之甚深。以前百劫道人沒少拿這點向她炫耀,並且還以此為藉口想請她來太虛宮坐客,每一次都把她煩得不得了,誰知今日卻派上了大用場。

    秘術加上自己特製的香餌,綠姑輕輕鬆鬆便引起了萬毒窟的暴動。整個百草峰的視線都集中在三生林,誰也沒想到萬毒窟竟然會出問題,等到他們慌忙的開啟陣法封禁萬毒窟時卻為時已晚,滿山遍野的毒蟲毒蛇根本生人勿進,幾位渡劫期的長老聯手衝入都險些葬身在裡面沒能出來。

    不是他們實力差,而是這些毒物全都跟瘋了一樣悍不畏死。一群兩群的還能滅殺,滿山遍野的源源不絕,他們根本殺之不盡。

    最要命的是裡面還有一些峰主長老們特別培養的妖蟲妖草,身懷他們都難以抵禦的異毒不說,一身的妖力也不比他們差多少。尤其是百劫道人精心培養多年的一隻毒蠍,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個頭一身妖力卻直逼飛昇,銅皮鐵骨刀槍難入,體表還附著著一層滑不溜秋的劇毒黏液,所過之處草枯樹黃連地上的泥土都染上了一層焦黑,能飛天能遁地速度還快得驚人,往往只見金光一閃脖子旋即一疼,若無保命之法三息之內定然氣絕身亡。

    逃出來的人裡就有幾人被此物所傷,憑著渡劫的修為和祛毒丹的壓制才保得了一命,可體內的毒素卻始終難以排出。

    這讓他們心驚膽寒的同時又滿腹疑惑,因為萬毒窟裡的毒物都是特意畜養的毒性靈材,雖然是活物但本身並沒有多少靈智,最多就是互相吞噬的殺戮本能。可這些毒物現在所展現出來的樣子卻並非如此,它們竟然懂得封堵通往陣基的道路,而且還亂中有序進退有據,那些最厲害的異毒之物還懂得潛伏暗處伺機待發,而且情勢不妙還知道退走,這顯然極不正常。

    再加上萬毒窟的突然暴動,他們要是再想不明白那就可以去死了。

    一條條命令吩咐下去,同時通知三生林分人來援,沒多少功夫郝幼瀟和綠姑就被找了出來,結果不但沒能誅敵平亂,反倒還讓百草峰陷入了更大的黑暗當中。

    為了掩藏蹤跡綠姑還有所收斂,被人發現後她徹底放開了手腳,逃出來的毒物盡數成為了她的馬前卒。各種奇門毒術走馬燈似的連連施展,多年來煉製的各種毒藥更是不要錢似的四處狂扔,除了最毒的「姹紫嫣紅」沒亮出來外其他的七七八八使了個遍,不時的還拿出玉簡來記錄些什麼,綠姑的臉上滿是亢奮的嫣紅。

    相比之下,郝幼瀟就淡定多了。

    一來是眼前的景象亂雖亂,但比起「姹紫嫣紅」絕戶慘景來總是差了那麼幾分;二來則是心掛李初一,來到太虛宮附近後三條總算又有了發現,可一路尋到百草峰後線索便又斷了。

    郝幼瀟相信三條的直覺,相信李初一肯定就在這裡,可是偌大的百草峰他究竟在哪,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師父,這能行嗎?」郝幼瀟憂心忡忡。

    綠姑正亢奮著呢,直到郝幼瀟又問了一遍才回過神來。

    「什麼不行?哦,你說你的小情郎啊!放心吧,有這麼多眼線替我巡山,只要那小子在這兒,哪怕他在石頭縫裡躲著我都能把他找出來!」

    「可是...萬一他不在外面,而是躲入了百草峰的某個禁地了呢?」郝幼瀟擔心的道。

    綠姑一怔,神情稍稍冷靜了些,她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這個...他不會那麼缺心眼兒吧?」

    「難說,從認識他到現在我就沒見他精神過幾次。」

    郝幼瀟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幾聲,隨後又深深的嘆了口氣。

    「萬古雨林的情形您也看見了,他現在需要大量的生機彌補體內,我懷疑他這才來就是衝著三生林的。據說三生林內生機極為濃郁,他以前也跟我提過一次曾在三生林修行,如果他恢復了神智的話極有可能將那裡作為首選,否則他不會放過外圍的幾峰,而單單選擇了位於太虛宮深處的百草峰。」

    「嗯,經你這麼一說,還真的很有可能。」

    思忖著點了點頭,瞧見郝幼瀟揪成一團的愁眉,綠姑哈哈一笑伸手過去給她撫平。

    「安心啦,就算他真的在三生林,我也能把他找出來!咱們先把外面搜一遍,如果沒有的話咱們再去,說不定是咱們想多了他根本就沒去,或許等一下就能在哪個美貌女修的閨房裡把他找出來呢,哦呵呵呵呵呵~~~!」

    「師父~!」

    氣惱的瞪了綠姑一眼,旋即自己也笑了起來,被綠姑這麼一調笑她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不少。

    不想放過她,邊往玉簡裡錄入著什麼,綠姑一邊繼續調笑道:「這都是沒準兒的事兒,誰知道那小子會不會性情大變呢!我只是提前幫你做個準備,萬一...嗯?」

    話未說完,美眸凝寒望向遠方,那裡一群人正在向這邊靠近,綠姑冷笑一聲蘭花指一挑,地面頓時鼓起一個個小包,數不清的毒蟲毒蛇向著那群人蜂擁而去。

    「道友且慢,你我是友非敵!在下葉之塵,前面的可是郝幼瀟郝姑娘?」

    綠姑一愣,詢問的望向郝幼瀟,而郝幼瀟早已驚叫出聲,拉著綠姑的手臂一通猛搖。

    「收手收手,是葉叔,您可千萬別傷了他!」

    「葉叔?誰?你朋友?」

    「不是朋友,是長輩!他是李初一的叔叔,兩人比親父子還親,李初一的劍法就是他傳的!」

    「哦,就是那個『無情劍聖』啊,我說這名字有些耳熟呢!」

    點點頭,手指輕輕一勾,毒物們頓時平靜下來,落地後鑽入地面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而葉之塵等人則暗暗抹了把冷汗,那些毒物單個挑出來他們隨手就能捏死,可鋪天蓋地的一擁而上,就算實力不懼可心理上卻難免發寒。

    沒有廢話,更不敢落地,一行人凌空極速飛來,離綠姑二人十丈開外便已落地,理正衣衫邁步上前,仔細的打量了幾眼後葉之塵當先拱手一禮。

    「原來是前輩,葉某失敬!」

    綠姑沒說話,而是怪異的看向郝幼瀟。

    相處了這麼久,郝幼瀟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趕忙暗中傳音道:「葉叔為人很正派的,也極講禮數,跟李初一不一樣,那胖子隨他師父!」

    綠姑頓時眉開眼笑,大感此言在理。

    尷尬的看了眼葉之塵,郝幼瀟恭敬行禮:「幼瀟見過葉叔,見過晴姨!聽聞太虛宮除了變故,葉叔憤而離宗,幼瀟一直擔心,先前還想著會不會在附近碰到您二位,沒想到竟是在這裡見著了!」

    「我也沒想到你會來,剛才途徑這裡聽到你們的消息,怕你們有閃失,這才趕緊跟幾位朋友過來了。」

    葉之塵點頭回禮,復又看向綠姑。

    「敢問這位前輩是...?」

    「她是我師父!」

    郝幼瀟趕忙介紹,待弄清綠姑是何許人也後,眾人的臉色都變了,滿臉敬畏的紛紛行禮。

    「原來是綠前輩。久聞前輩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葉某歎服!」

    葉之塵的恭敬卻沒迎來綠姑的多少好感,熟不知綠姑最討厭的就是一本正經之人,再加上在妖族呆了這麼多年,葉之塵這種態度更是讓她極為的不適應,相比之下她更喜歡李初一那種沒遮沒攔的胡鬧之人,當然了李初一與道士的關係也在其中佔了極大的成分。

    見綠姑這般模樣,葉之塵也不在意,微微頜首後沖郝幼瀟問道:「你們可是來尋初一的?」

    「初一真的在這兒?!」

    郝幼瀟大喜,她相信三條但不盡信,直到現在她才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李初一確實在這裡。

    點點頭,將自己瞭解的情況大致的講了一遍,末了葉之塵問道:「你們是...」

    「我去!」

    不等他說完,郝幼瀟便搶先回答,見葉之塵目光側移後緊接著又道:「我師父也去!」

    暗暗鬆了口氣,葉之塵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郝幼瀟去不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綠姑這位高手同不同行。

    即便是師徒,可面對這種事,去的還是三生林那種地方,葉之塵也不敢保證綠姑會不會心生離意。

    「如此最好,葉某代初一謝過前輩!」

    說著一禮到底,沐雪晴也隨之一起。

    「行了行了,敬來敬去的你煩不煩啊?等你敬完了天都黑了,人還救不救啦?」

    煩躁的擺擺手,綠姑取出一隻藥瓶丟了過去。

    「一人一顆,想挑戰一下的可以不吃,不過一炷香後死了可別怪我。」

    葉之塵愕然接住,其他人也面面相覷,旋即目露駭然。

    他們,竟然中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5
第1235章 刀與劍

    三生林外,孫周的臉色很不好看,但最難看的是陸橫。

    得知愛女被擄,驚怒交加的他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得知出入的法陣遭到破壞無法使用,他的怒氣頓時升到了頂點,孫周這位負責的長老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可罵的再凶也是無用,法陣尚待修復。百草峰的人已經開始著手,他又從其餘幾峰調來了不少高手,可陣法的修復速度並未加快多少,他就只能跟著其他人一起等在那裡乾著急。

    「你們峰主呢?!」

    逮過一個百草峰弟子怒聲喝問,那弟子差點沒嚇傻了,趕忙回稟道:「回掌門,峰主本來已在路上了,可萬毒窟忽然發生變故急需援手,所以他就帶著人轉道去萬毒窟了,暫時還過不來......」

    「這裡這麼大的事他竟然過不來?區區一個萬毒窟有李初一重要嗎?!有我女兒重要嗎?!」

    暴怒中飛昇期的威壓不斷飆升,那弟子早已嚇破了膽,嘴角溢出血跡,白眼一翻昏厥過去。

    把人活活嚇昏了,陸橫也有些尷尬,怒哼一聲丟到一邊,一旁的孫周忽然開口。

    「掌門,萬毒窟那邊確實很棘手,裡面的毒物跑出了大半,而且有消息說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掌門是不得已才趕了過去的,短時間內這邊還難有眉目,他來了也是無用。等這邊的法陣修復好,他一定馬上趕過來,小雨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不相信李初一會殺他!」

    「相信?相信有什麼用,相信能讓李初一記起她嗎?你都說了李初一記不起小雨是誰了,現在對他來說小雨只是一個陌生人,他會不殺?!」

    陸橫怒吼,孫周默然。

    確實,如果李初一真的記不起小雨是誰,那對於一個陌生人,以李初一的性情怎會不殺掉了事?

    三生林還未來得及搬走的那些屍體就是證明。

    怒沖沖的喘著粗氣,好半天后陸橫冷聲問道:「萬毒窟那邊可有什麼眉目?查清了是何人做亂了嗎?」

    「回掌門,查清了,作亂者是兩個女子,其中一個是漠北郝家的千金郝幼瀟,另一個是她的師父綠魔。有消息稱這兩人之前已在大衍犯下數樁血案,大衍懸重傷追殺她倆卻一直未果,不成想她們竟然來了這裡。」

    孫周的話讓陸橫心下一驚,綠魔是何人他比其他人都清楚,對於此人與百劫道人之間的複雜關係他也略知一二。

    想到百劫道人他滿腹無奈,此刻百劫道人並不在門中,他已派人前去傳信,可能不能傳到,傳到後又能不能及時趕回來都未可知。

    若是百劫道人在,眼前的困局早已解了,不但入口的法陣可以盡快修復,綠魔也有人可以對付。

    恰巧孫周也想到了這點,湊近前來低聲問道:「掌門,老祖那邊有消息了嗎,何時可以趕來?」

    陸橫本就煩躁,被他一問火氣頓時又騰了上來,剛要開口怒斥,卻聞遠處忽然傳來暴喝。

    「什麼人!」

    「這是...啊!!!」

    「敵襲!!!」

    最後一聲「敵襲」讓所有人都變了顏色,扶刀轉身凝望過去,陸橫的心頓時一沉。

    鋪天蓋地的毒物潮湧而來,前一刻還安靜一片的樹林此刻如沸水一般,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東西從何而來,簡直就跟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普一出現就讓場面陷入了白熱化。

    「葉之塵?!」

    瞳孔一縮,一朵浪頭般的蟲海內殺出許多身影,為首一人麻衣單劍,所過之處無人是其一合之敵,赫然正是久不見蹤影的葉之塵。

    往旁邊看,陸橫眼色更沉,司徒隱、雲嬌兒等人盡皆在列,叛離的門人一個不落全都在這裡,而最讓他忌憚的卻是蟲海內笑容滿面的女子。

    臉蛋精緻身材曼妙,衣著暴露極有夷風,身下的蟲蛇自發的拱成一個軟靠供其椅坐,一手托腮一手平伸,五指輕顫操琴般的操弄著毒物的行動,愜意的樣子不像是在做著極為恐怖的事情,而像是在遊園賞花一般。

    綠魔!

    陸橫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天下間能將毒物這般玩弄的唯有她一人,再看看衝到她身邊的那些太虛修士,不等臨身便一個個面帶異彩的墜向地面,不是未等落地便化為了膿水腐液,就是墜入地上的蟲海中消失不見,連個浪花都沒能翻起來。

    「混賬!葉之塵,枉你自詡清正,竟然與綠魔這等凶惡為伍,你想做什麼!」

    怒喝聲中,陸橫拔刀沖上。

    將一人連著道胎一起劈成兩半,葉之塵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救人。」

    話音剛落,陸橫便消失在原地,而葉之塵也毫不猶豫的揮劍斬向身側,兵刃交擊聲中兩人各自後退十餘丈,不但身形停穩便再次消失,空氣中頓時傳來一串連成一片的爆鳴。

    周圍的人無論敵我都趕忙退開,綠姑略一思忖後也將附近的毒物驅散開來。

    而兩人的戰圈則越來越大,天空中偶爾驚鴻一瞥到他們身影,可那只是殘影,在場的能看到他倆身形的鮮有幾人。

    「你救不了李初一,今天誰也別想帶他離開!」

    「哼,不試試怎麼知道!」

    「試了也沒用!李初一挾持了小雨,若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拼著自爆於此也絕不會讓他生離!」

    「就算他不挾持你女兒你們也不會讓他好過,何況你想自爆我也得給你這個機會!」

    「憑你也想壓得住我?!」

    「憑你也想攔我救人?」

    「那行,我今天倒要領教一下『無情劍聖』的高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但不擔得起『劍聖』之名!」

    說著陸橫停住身形,手中長刀凌空一劃,一道虛空裂縫頓時出現。

    「來啊!有膽的隨我進來放手一戰!」

    葉之塵也隨之顯出身形,看了眼虛空裂縫眼中儘是嘲諷。

    「引我離開?陸橫,你當我葉某人是愣頭青嗎?」

    「那你死吧!」

    長刀再揚,順著虛空裂縫又是一劈,身前的空間頓時如震裂的瓷器一樣龜裂滿佈,數不清的細密裂痕一路蔓延,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葉之塵面前。

    葉之塵絲毫不慌,長劍彈起在身前似緩實急的劃了一個十字,看似只出了兩劍其實根本不是,身前的空間頓時裂成了一個個豆腐一樣的方正小塊,連同波及過來的虛空裂縫一起捲向了陸橫。

    「爾敢!」

    陸橫大驚,他只是想將葉之塵強行拖入虛空之中,避免兩人的惡戰對百草峰產生過大的影響,可葉之塵卻直接破碎了空間,稍有不慎這附近的地域可就完了,除了三生林外沒有東西可以倖免。

    趕忙出刀平復空間,手中的刀頓時化作光影,豆腐塊一樣的空間碎片迅速的歸為融合,可不等陸橫鬆口氣便揮刀格向身側。

    那裡,葉之塵的劍悄然間冒了出來,恰好被格個正著。

    見偷襲不成,葉之塵毫不猶豫,並指作劍劍元暗聚,而後曲指向著劍身遙遙一彈,一股暗勁頓時順著糾纏在一起的兵刃湧入陸橫的手臂中,小臂的衣袖當場爆碎。

    「哼!」

    悶哼一聲,陸橫不退反進,長刀死死的抵住長劍反推了過去,同時另一隻手在身後一抹,再出現時帶起一道流光直奔葉之塵的小腹丹田。

    而葉之塵似乎早有預料,在陸橫反手身後的時候就已經劍指下切,等到流光臨身時恰好格住。

    一聲爆響兩聲悶哼,兩人同時收手後撤,陸橫左手的短刀已然崩開了一個豁口,而葉之塵的劍指上也多了一道及骨的血痕。

    「鴛鴦雙刀,我本以為你不會再用了,看來是我錯了,你的心不疼嗎?」

    話問的沒頭沒尾,但陸橫很清楚葉之塵在說什麼。

    雙刀技是他壓箱底的絕學之一,同時也是他寄予最多感情的一門刀法,因為這門刀法乃是他早年間與愛妻共同所創,愛妻亡故後他黯然神傷封了此技,以免睹物思人。而四個徒弟中只有最幼的余瑤被傳了此法,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資質適合,更因為這是他妻子生前的願望。

    而葉之塵這一問一語雙關,既點到了他的亡妻也點到了他的小徒弟余瑤,誅心之語以葉之塵獨有的冷漠口吻說出來更顯諷刺,饒是陸橫的定力也忍不住臉色一緊,收起短刀後長刀狠狠劈向身前,集全身之力於此一刀之內。

    「霸刀——天塹斬!」

    不愧天塹之名,一刀之下天塌地陷,兩人之間的空間像是實質的山體一般被一刀分向了兩邊,夾在中間的並非虛空,而是洶湧至極的刀氣。

    被刺到了痛楚的陸橫竟是也再收手,絲毫不顧會不會殃及到附近弟子的性命,誓要將葉之塵斬於刀下。

    「小哥,需要幫忙嗎?」

    耳邊響起了綠姑調笑般的傳音聲,葉之塵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心中劍訣一改長劍倒轉往下一插。

    「劍林!」

    《萬劍訣》的「劍林」一式,同樣一招在葉之塵手裡遠非當日的李初一可比。

    只見整片山林除了有陣法護持的三生林外無不受到影響,一柄柄形態各異但同樣鋒利的長劍不斷的自地面鑽出浮於半空,乍一瞧還會以為這是葉之塵提前埋伏好的手筆,只有仔細看才會發現那些劍根本不是實物,而是如有實質到近乎可以假亂真的劍氣。

    隨著葉之塵一指前點,劍氣之劍瞬間向著天塹蜂擁而去,飛蛾撲火一樣的欲將溝壑內的刀氣磨滅填平,而每一道劍氣潰散後都會有另一柄劍氣之劍凝聚而出繼續殺來,源源不絕的架勢讓人禁不住的心感無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5
第1236章 准祖之威

    「喂喂,打歸打,小心點可別傷著這些小可愛啊!」

    綠姑不滿的聲音遠遠傳來,表情不再似之前那般輕鬆。

    一招劍林抵住陸橫的同時也著實殃及了不少蟲毒物,這些毒物本就是她以秘術「借」來的,操縱起來自然不如自己蓄養的那般得心應手。被兩人這麼一搞頓時出現失控的跡象,出於求生的本能不少毒物都開始向外逃去。

    換作其他時候她不會在意,可現在不行。這些毒物都是她從毒物大軍中挑選出來的,準備當做三生林裡的開路先鋒,若是全都折損在此那三生林就只能靠自己探路了。

    雖然司徒隱再三保證自己知道幾條相對安全的秘徑,可對於三生林這種鬼地方綠姑哪能盡信他,況且雙方也是第一次認識,哪怕對方是百草峰的前任峰主也無法讓人安心,相比之下她自然更相信自己。

    可葉之塵哪敢聽她的,與陸橫之戰勝負僅在毫釐之間,留手的後果只會是葬掉自己的性命。而且此時他也已經進入了極其專注的狀態,除了克敵之法外週遭的一切都難以擾亂他的思緒,是以對綠姑的話充耳不聞,氣得後者直咬銀牙。

    「要不我幫你殺了他吧,再這樣下去小可愛們可就都死光了!」

    說著便要動手,可那邊廂葉之塵和陸橫又同時動了起來,而且瞬間就纏鬥到了白熱化。

    刀來劍往勁氣交錯,場中除了兩人的刀意劍意外再也容不下任何外物存在,更不要說容人插手。綠姑幾次催動毒物想去偷襲,結果不但被陸橫發現擊退,就連葉之塵也會抽手阻止,一副不許任何外力干擾他們的架勢。

    「死要面子!男人啊,果然都是愚蠢的~!」

    頭疼的揉揉額角,綠姑莞爾一笑。

    「不過這樣也蠻叫人喜歡的~!若是天哥在這兒,怕是不光會阻止我,還會連我一起教訓一頓呢~!」

    自言自語了一句,綠姑以秘術將毒物調離開兩人附近。而那邊廂,葉之塵和陸橫的你來我往也越來越沒有顧忌。

    不斷擴大的戰圈使得三生林外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人,其他人無分敵我都被逼到了後方的矮林當中,廝殺的同時還警惕著這邊,生怕被站圈內逸散出的刀意劍氣掃中落個枉死當場的結局。

    忽然,遠處破空聲大作,數不清的人影向著這邊急速遁來,太虛宮的人臉色一喜,而司徒隱等人則眼神一沉。

    在這裡耽擱的太久了,太虛宮的援兵都已經過來了,再不進入林中那他們定會被活活圍死在這裡,太虛宮的諸般殺陣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峰主更清楚了。

    「葉兄!」

    司徒隱急吼,那邊葉之塵也眼神微凝。來者中有好幾股熟悉的氣息存在,而其中最讓他忌憚的則是一個男子。

    檀休。

    太虛宮僅存的兩位宇字階之一,素有准祖之稱。自頑山隕落後便有傳言說他會接替其位成為太虛宮的鎮宗新祖,只不過百劫道人遲遲都沒有公開確認,可在很多弟子心裡他已與老祖無異。

    是以見他到來,太虛宮這邊頓時士氣大作,感覺有些主心骨。

    檀休雖然以前聲名不顯,可幾十年前的那場大戰後他早已名震太虛,無論是力壓同為宇字階的叛賊魯泰還是太虛殿前的惡戰都讓在場者對他的修為驚為天人,何況能被作為準祖培養之人其實力又能差到哪兒去,所以他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感覺葉賊之流今日定然再難逃得過性命。

    見到他來,陸橫心裡略略一鬆,但手上不松反緊,誓要把葉之塵死死拖住讓其沒有脫身的可能。

    而葉之塵本想抽身出來與司徒隱等人匯合一處,被這麼一逼只能繼續應戰。手中劍氣縱橫捭闔,可陸橫的刀也不弱,兩人你來我往半斤八兩,誰都無法穩壓誰一頭,陸橫不介意,可葉之塵卻深深皺起了眉頭。

    見他如此,陸橫放聲大笑:「葉之塵,你動了真情,無情劍意已破,沒有劍意支撐的《寂滅情緣》根本沒有多少威力,只憑《萬劍訣》你今天休想生離!」

    葉之塵冷冷一哼:「我的劍意破了,你的刀又何嘗不是如此?堂堂霸刀屈於作條走狗,你刀中的霸意早已化為了奴性,還有何凌厲可言!」

    陸橫臉色微變,怒聲道:「胡言亂語!我是走狗,那太虛宮上下幾萬條人命就沒有一個不是走狗的了!宗門有宗門的規矩,老祖有老祖的道理,一切都是為了宗門的將來!你身為峰主違命不遵本已是錯,竟然還偷襲老祖做下那般惡事!頑山老祖因你而死,無雙老祖因你而傷,三位老祖待你如何你很清楚,你心裡就一點沒有愧疚嗎?!」

    「表忠心嗎?陸橫,現在的你何等的讓我噁心!」

    瞥了眼繼續靠近檀休,葉之塵冷嘲道:「當日你也在場,是非曲直你最清楚!頑山老祖因何而死、無雙老祖為誰所傷你都看在眼裡,連拓跋那等深沉都難以忍受,你卻一味屈從,你有何臉面敢言自己是霸刀,有何臉面敢言自己是太虛宮的掌門?為了宗門?這句話捫心自問,你說服得了自己嗎?就算是真的,這代價你就真的接受得了嗎?」

    陸橫臉色微微一變,剛要開口反駁,卻被趕來的檀休冷聲搶先。

    「葉之塵,司徒隱,雲嬌兒,本座給你們三人一個機會,立刻束手就擒,否則殺無赦!」

    說著,半步極境的驚人威壓鋪散開來,渡劫期以下的弟子無論敵我都呼吸一窒,神魂劇烈的顫慄起來,手上一軟癱倒在地,體內的法力紊亂一片很難凝聚得起來。

    剩下的人也不好過,司徒隱和雲嬌兒臉色凝重到了極點,葉之塵則手一顫差點被陸橫一刀劈在身上。雖然不如百劫道人,但檀休所展現的壓迫感仍讓他們生出的淡淡的無力感,在其面前彷彿天地間的靈氣道則都拋棄了他們似的,體內的道種開始趨於滯澀,出手間隱隱有種後力難繼的感覺。

    與司徒隱二人相比,葉之塵要好過許多。

    先是在李初一的旁敲下悟到了一絲凝聚劍元的途徑,而後又經道士親自指點使得劍元越發凝練,比不過真正的道元仙力,但比起其他飛昇的尋常法力來卻遠遠勝之,而這也是他當日能從百劫道人手下遁走的原因。

    現在檀休想憑威壓讓他屈服,這是根本不可能。劍元瞬間流轉幾圈,他頓時從壓制感中掙脫了出來,反手一劍格開了即將臨頸的刀刃。

    檀休見狀眼神一亮,點點頭毫不避諱的贊言道:「果然不俗,難怪老祖曾提議說將你也納入宇字階作為準祖培養,可惜你執迷不悟入魔太深,真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很多人震驚當場,他們從來沒聽過這件事,原來老祖們曾經如此看重葉之塵!

    惋惜的搖搖頭,檀休正色道:「葉之塵,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肯歸降,我會親自帶你去向老祖求情,到時你還是神劍峰的峰主,或者來凌霄峰與我們一起專心修道也可以。你是璞玉,莫要自落塵埃,不要被區區心魔所打倒,快快清醒過來重歸正途吧!」

    「心魔?真是心魔就好了!可惜那天你不在場,否則你也會與我一樣生出『心魔』!」

    幾劍疊出逼開陸橫,葉之塵看向檀休冷聲道:「檀休,我知你性格,更知你對太虛宮和老祖們的感情,我知道不是你親眼所見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可我必須要再跟你說一次,所有的源頭都因百劫而起!頑山老祖並非因我而死,而是被他活祭給了虛天鏡,無雙老祖先一步識破沒讓他得手,所以便被他打成了重傷遁入閉關之所自封了起來!我本是去向他討要說法,恰巧碰到他行兇,司徒隱他們也是因為各自的原故恰巧到場,結果一起被牽連了進去!不僅如此,還有餘......」

    「夠了!」

    檀休冷聲打斷,看向葉之塵的眼中再無欣賞,有的只是濃濃的怒火和殺意。

    「念你心魔亂神,我可以原諒你,但你在這裡妖言惑眾,本座無論如何也不能容你!葉之塵,安心的去吧,死在本座手中,也對得起你的身份了!」

    話音未落,檀休已消失在原地,葉之塵瞳孔猛縮正準備迎擊,卻見檀休悶哼一聲跌退出身形,而他的面前則俏離著一個若火的女子,正是綠姑。

    「小弟弟,當著我的面想殺他,你很不把老娘放在眼裡啊!」

    修長的手指一點一勾,地面頓時冒出一座山向檀休裹去。仔細看會發現那根本不是山,而是堆成山一樣的毒蛇毒蟲。

    「《太虛道》——太蒼勁!」

    低喝聲中,檀休雙手成爪朝著周圍用力一抓,像是抓起了什麼似的用力按向地面,毒蟲之山瞬間爆碎開來,數不清的殘肢蟲屍混著顏色各異的毒血飛散向四周,空氣中隨之瀰漫起一股腥香難辨的怪異味道,一些附近的弟子只輕輕一嗅便七竅流血倒地氣絕,餘者駭然色變慌忙後撤,可安然脫身的卻沒有幾人。

    以綠姑的手段哪能容人逃脫,經她催化過的毒氣可不是說不聞就可以無恙的。不過這些人並非她的目標,隨著她的操縱場中忽然颳起了一陣旋風,所有的毒血殘肢連同毒香一起捲向檀休。

    檀休眼神凝重,抬手就想估計重施,可餘光一閃忽然發現左手有些異樣,凝目看去竟是食中二指的指尖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色彩,一綠一紫,散發著縷縷若有若無的甜香。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6
第1237章 話不投機

    中毒了?!

    何時?!

    檀休大驚,再也不復鎮定的模樣,抽身疾退避開毒風的包圍,同時猛催法力想將毒素逼出來。

    可綠姑的毒那是那麼容易解的,連百劫道人都深感頭疼,倉促間檀休又哪能驅散?

    幾番催逼下不但未能解毒,反倒讓另外三指也染上了斑斕,眼見斑斕快速的向著手掌擴散,檀休不再猶豫,右手成刀一斬而下,左手連同部分小臂應勢而斷。

    催動秘術斷臂重生,檀休驚疑不定的看向綠姑。

    來之前他只接到消息說百草峰有人作亂,三生林告急,萬毒窟暴動,除此之外他並不知道其中有綠姑作祟,而百草峰也剛認出綠姑的身份不久,還未來得及向他通傳。

    是以初至時他只關注葉之塵一人,對蟲海內的綠姑並未細看,此時再瞧,他頓時看出了此人的不凡。

    迥異常人的惹火打扮,嬌俏的身子裡卻透著一股常人難及的彪悍,深處百毒之中卻無任何不適,反倒一副愜意安然的模樣,神經之堅韌根本不似一個女子,連很多男人都比之不上。

    還有對方的修為,從法力波動來看雖然不俗但也沒到驚人的程度,至少在檀休看來對方應該比他不如。可這不代表對方的實力,從她身上檀休能嗅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極為隱秘,若非此時細瞧根本難以察覺,難怪剛才初來時他忽略掉了對方的存在。

    再加上此時中毒難解不得不斷腕保身,檀休若是再認不出對方那就是傻子了。

    「綠魔!」

    「哦呵呵呵呵~討厭!」

    一聲嬌笑,似是情人間的撒嬌,綠姑皺著瓊鼻不滿的道:「綠魔太難聽了,大衍取的名號就如他們的國號一樣沒有品位。我更喜歡人家叫我綠仙子,當然啦你叫我綠姐姐也可以,這樣說不定我一開心還能讓你死的痛快些!」

    倒吸一口涼氣,檀休再次拉開了一段距離。

    綠姑的事他曾聽百劫道人提過好幾次,連百劫道人都讚嘆說毒道這個無人願意深究的旁門左道在此人手裡已臻至化境,已然到了可以開宗立派的程度,面對這種人再小心也不為過,渡劫之後百毒不侵的常識在她這裡並不受用。

    定了定心神,檀休正色道:「前輩,我太虛宮與你無冤無仇,百劫師叔又與你舊識,不知前輩今日為何亂我太虛?據我所知葉之塵他們無一人與你有關,你為何要幫他們?」

    「看見那邊了嗎?那個很漂亮很漂亮差一點就比我還漂亮的女修,看見了嗎?」

    指著遠處的郝幼瀟,綠姑笑嘻嘻的眨眨眼。

    「告訴你個秘密,她是我徒弟,叫郝幼瀟。她的意中人吶是個很有意思的小胖子,很不巧,他叫李初一。」

    明白了。

    看到郝幼瀟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雖然當初只是匆匆一瞥,但因為李初一的關係,郝幼瀟的樣子也早已被他記在心中。

    若非他一心修道不問世事,綠姑出現在這裡他就不會如此驚訝了。

    大衍那邊被綠魔連屠數城,每一城都近乎絕戶幾乎沒有倖存者留存,再加上極其囂張的警告,兩人早位列大衍必殺的名單前列,同時兩人的身份也廣傳四方,太虛宮當然也已接到消息,只是他閉關不知。

    按下心中的震驚,檀休沉聲道:「李初一禍亂三界,致使天地氣運大亂三界融為一體,此事惹怒了天道,從此絕了仙冥二門的出現。人界如今空有仙冥二氣卻無修行之途,就連原本的修行法門也深受影響,心魔出現的可能暴增百倍,連我前些日子都心有所惑,做下此等惡事之人不殺他難以平天怒,前輩為何要助他?」

    「笑話!」

    綠姑嗤笑。

    「你自己也觸摸到了極境,成仙之途並非只有仙門一條你不知道嗎?你也說了人界現在已有仙冥二氣湧入,無論對人對鬼來說這都是好事,三界合一不是禍而是福才對!別說這事兒未必是李初一做下的,就算真是他做下的,哪怕死再多人那也是值得的!三界分離時多少人望天不見仙門開,只能抱憾而亡,現在三界合一了,隔著的只有一條被擠成大河的無盡海,無盡海不再無盡,跨過去就是人人夢寐以求的仙界!你們不思煉化仙氣之法也不探究渡河之術,卻在這兒對一個可以算是你們恩人的小子喊打喊殺,還要拿他去祭天以求換來仙門的重現,你們不覺著可笑嗎?你們沒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忘恩負義之徒嗎?」

    檀休一窒,隨後搖頭:「正因為觸摸到了極境,我才更加確信仙門的重要性。以我現在的境界煉化仙氣都困難重重,煉化後肉身真正吸納的也沒有多少,大部分會像雜質一般淤積在體內,影響我法力的精純。我曾與老祖討論過,原因正是沒有經過仙門的淬煉,『羽化登仙』這個詞並非憑空創造,不經仙門的『羽化』蛻變,我等再強也終是肉體凡胎,根本不可能像真仙一樣煉化仙氣為己用,長此以往只會將所有人都害死!不久後我太虛仙祖便會降臨,到時會傳下幾門仙法以解燃眉之急,但此法成效難以估計,很可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所以必須獻祭李初一於蒼天,以求天道平怒,重開仙門使我等解脫,這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檀休義正言辭,綠姑則越聽越想笑,耐著性子等他說完,這才嗤笑著問出一句話來。

    「必須經仙門才能成仙,那天一道尊呢?他沒有經歷仙門,也有產生過你說的那種蛻變,可他一樣成仙得道,這又怎麼解釋?」

    「他不是仙!」

    檀休一口否定,而後冷聲道:「此外,他是三界之亂的罪魁禍首,李初一隻是幫凶,是他的棋子,而他自己則受了天譴,已經死在天道的怒火當中了!」

    聽檀休說道士死了,綠姑頓時柳眉一豎。

    「他沒死!他也不可能死!」

    檀休卻搖搖頭,無比肯定的道:「他確實已經死了,當日大衍皇都裡很多人都看見了,前輩若是不信盡可以去問!「

    胸口急劇欺負,片刻口綠姑平復下來,無盡譏諷的笑問道:「就算他死了,那也是雖死猶榮!你說他不是仙,可你也說了三界因他而合,連神仙都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你還敢說他不是仙?連天道都不得不顯化世間親自出手才殺得了他,這種人你敢說他不是仙?哦,也對,他確實不是仙,仙哪有他厲害,他是天、是神才對,否則怎能讓天道感覺到威脅呢?」

    檀休啞口無言,明知道綠姑說的不對,可也找不出反駁之語。況且他說與綠姑聽的話本身也有矛盾之處,這一點他自己也很清楚,可天一道尊本身就是個無法以常理解釋的怪物,天地也確實為其所亂,他只要知道這點便好。

    現在,天一道尊修為幾何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找出解決人界危機的辦法,而這個辦法就是仙門,也就是以李初一的命來換取天道的垂憐。

    只要仙門重開,三界之亂才能轉禍為福,而他也可以一舉脫離肉體凡胎的桎梏成就真正的無上仙身,就此長生不死逍遙世間,再也不必為紅塵所擾。

    這,才是他最看重的。

    是非善惡在此面前微不足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綠姑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懶得跟他繼續廢話,抬起手輕輕一招。

    「來,老娘看看你學到了鄭老鬼幾分真傳!」

    深吸一口氣,檀休平復下心情,掃清心中雜念,單手劍指立於胸前,朝著綠姑微微欠身。

    「太虛檀休,請前輩賜教!」

    言罷劍指下落點向綠姑,剛剛再生出的左手則與右手手腕相抵,掐了個訣印立於胸前。

    「《太虛道》——蒼雷!」

    雷罡破煞,檀休所召的蒼雷更是如此。以蒼雷對付綠姑,他的目的並非綠姑本身,而是綠姑手下的毒物。

    果然,晴空中驚雷一響,周圍的毒物頓時亂了起來,爭先恐後的想要逃走,而綠姑竟然沒有攔阻半分。

    「挺聰明。」

    淡淡的讚了一句,綠姑取出一枚丹藥在手中捏碎撒向周圍,而後雙手作訣指尖一抵,周圍頓時颳起了一陣妖風。

    本在奔逃的毒物們在綠姑灑下藥粉後便頓住了身形,又被詭異的妖風一卷頓時飛到了半空。

    而這時檀休的蒼雷已然冒出了頭角,帶著刺耳的雷鳴極速蔓延到綠姑身前,可綠姑卻恍若未見,專心的施法作訣。

    見此情景,檀休微微皺眉,他不知道綠姑在幹什麼,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眼見蒼雷暢通無阻的來到綠姑身前,他按下心中的狐疑指尖重重往前一捺。

    「破!」

    一字出口,雷光大作,綠姑連同周圍的毒物們瞬間被雷電包裹,一時間無能敢睜眼去望,更無人能看清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從檀休的臉色來看,綠姑應該沒死。

    事情也正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檀休此刻的疑惑更深了,他發現他的蒼雷爆開後在極速衰減著,並非消散,而是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似的,這讓他感覺有些不妙。

    片刻後,他終於知道了不妙感從何而來。

    蒼雷卻是被吞噬了,只是吞噬的不是綠姑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以為必死無疑的毒物。

    原本的蟲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古怪的孔雀浮於綠姑身前。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6
第1238章 太虛泯天訣

    之所以說古怪不僅僅是因為它出現的突兀,更因為它本身。

    孔雀很豔麗,可湊近了仔細看才會察覺到它是多麼的瘆人。

    它並非一隻真正孔雀,而是無數毒物粉碎後拼合而成,身體是蟲蛇的殘肢,羽毛是毒草的碎葉和纖絲,兩隻腳是兩條紫汪汪的蜈蚣,銳利的喙則是蠍子的蠍螯拼合而成,若是百劫道人在的話定會一眼認出那是他精心培養的小寶貝。

    最讓檀休心驚的是它的尾羽,蒼雷正是被招展的尾羽給吸納一空。

    由毒蛇的彩鱗點綴的尾羽本就豔麗,吸收了蒼雷後更是雷光暗湧電蛇舞動,搖曳間伴有雷鳴聲傳出,而雷光卻不僅僅具有罡陽之威,同時還有陰柔的毒煙繚繞四周。

    絕大多數的毒物都乃陰邪之屬,唯有諸如火毒之類的異毒除外。而孔雀尾上的毒煙並不在例外之中,性屬陰邪的它們本該與煞氣一樣被雷罡破滅,可現在不但沒有,反倒還跟雷罡攪在一起毫不衝突,這種怪異的現象檀休怎麼也想不明白,莫非綠魔已經修行到了陰陽交融的仙家境地不成嗎?

    要知道通常意義上的陰陽交融並非眼前的這種,完全衝突的兩種力量唯有大智慧者才能涉足,且須以另一種包容性強的力量居中調和才行,直接相融十有八

    九會走火入魔,而這也是很多人專修一道不敢輕易涉足其他法門的原因。

    以檀休現在的道行早已觸類旁通,但也離不了此種定律。可綠姑卻沒有,孔雀身上只有極陰之毒和極陽之雷兩種力量,再無第三種力量劇中緩衝。

    檀休的心驚綠姑看在眼裡,嬌笑幾聲後也不隱瞞,水瞳流轉笑吟吟的道:「想不通嗎?我也想不通,去問你家鄭老鬼吧。一隻極陰寒的金螯碧瞳蠍能讓他培養到不懼雷罡,甚至還能吞納雷罡引為己用,這連我也沒想到,我還真的開始有點佩服他了呢~!」

    檀休默然,心裡暗暗一嘆。

    百劫道人一直在想法子改進隕火天劫丹,無處次的失敗下他的手段也越來越偏門,直到他得到了某種奇物後這才成功了一次,而那唯一一次成功的結果便是余瑤體內的九丹連環。

    事後雖然再沒有成功過,可百劫道人的心思卻越來越火熱。檀休不止一次的聽他提到過要不了多久就能徹底成功,現在看來那關乎成功與否的奇物應該就是這能吞雷罡的金螯碧瞳蠍了,肯定是蠍子還未完全養成差了些什麼,這才使得隕火天劫丹的改良遲遲未能成功。

    只是百劫道人也沒想到,他千辛萬苦培養出來的寶貝今日竟成了綠姑的幫凶。這一次就算把這些人都留在這裡百劫道人估計也能心疼死,因為他的寶貝蠍子已經沒了,從頭到腳都被綠姑拆分碾碎拼湊到了她那隻孔雀身上,連個渣子都沒剩下。

    想到百劫道人會發多大的火,檀休就暗暗頭疼,而這時他眼前金光一閃,孔雀雙翅一扇瞬間就來到了他面前,他趕忙打起精神專心應付起來。

    孔雀力量不大,只有速度快得驚人,但對檀休來說不算什麼,應付起來並不難。尤其是孔雀並非活物,自身沒有任何靈動完全靠綠姑的御使,是以檀休應付起來的難度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低,攻多守少下每次擊中都能打得它毛羽橫飛皮開肉綻,不多時便從一隻豔麗的孔雀變作了一隻缺皮少毛又被人亂剁了幾百刀的火雞一般。

    可問題是它也並非以力傷人,而是靠毒。

    儘管檀休鎖住了全身的氣孔,並且一直保持距離不與其接觸,可幾十個回合下來他還是生出煩悶欲嘔之感,不知用的何種方法孔雀身上的毒還是影響到了他。

    能影響到他的毒,檀休以前想都沒想過,今天碰上了,他一時間竟是沒有什麼好的應對之法。

    多少年未曾動用的解毒丹取出服下,效果甚微,索性整平一灌而入。說起來這瓶藥還是百劫道人當初硬塞給他們的,乃是其親手鍊制,宇字階三人一人一瓶。

    當時傲氣的檀休本想推拒,可百劫道人卻批評他說大道殊途無分高下,讓他不要以為自己修為精湛就真的百毒不侵。檀休受教收下藥瓶,可心裡怎麼想的誰都知道,結果今天還真應了百劫道人的那句警言,大道殊途無分高下,向來淪為旁門左道之屬的毒道修到極深處時竟也這般可怕。

    不,不是可怕,而是難纏,極其詭異的難纏。

    明明沒有接觸卻還是中了毒,他到現在連自己怎麼中招的都沒看出來。仗著修為一時無礙,可體內的毒素在不斷的腐蝕著他的經脈和法力,劇烈的交手又讓腐蝕的速度漸漸加快,如此下去他焉有幸理?

    幾次想擺脫孔雀的糾纏去將綠姑拿下,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當然懂,可每當這時孔雀便不要命的阻攔過來,它本身就沒命當然不怕死,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逼得檀休只能後退,重新陷入與它的糾纏當中。

    不能等了!

    檀休眼神一凝,一掌拍飛孔雀後極速後退,手中一連串的印訣幻起幻滅,身上的氣息也隨之縹緲起來。

    「一念虛天動,念轉九霄崩;破立生滅間,太虛蘊其中。《太虛道》——太虛泯天訣!」

    最後一字出口,檀休一指點向天空,天空頓時塌陷處一個空洞,並且像是地震時的房頂般不斷的掉落者大塊大塊的未知碎片。

    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也沒人敢去探究,下方的修士慌忙逃離,結果那些碎片並未砸落在他們身上,而是落到檀休的位置時便停了下來,繞著他旋轉浮塵仿若星雲一般。

    「引九霄之洪力化虛天之神奇,析萬物之根本太之歸本初,太虛泯天訣——崩,潰,散,泯!」

    「崩」字出口時孔雀就憑空炸裂開來,隨著後面兩字接連出口,炸碎的部分也在不斷的裂散當中,直到簡直比齏粉還要細碎時才停歇下來,下一刻檀休身周的星雲籠罩了過來,像是血盆大口一般將其統統納入其中,化作無數星辰隨之轉動。

    有破有立,有滅有生,檀休竟是反其道而行之,學綠姑那樣納毒孔雀為己用。

    眼中隱有星雲流轉,與身周的虛空星海交相輝映,檀休寶相*的看著綠姑,開口時的聲音都多了幾分玄味的空洞。

    「前輩,收手可好?」

    綠姑一臉好奇的看著他,似乎很為他身周環繞的星辰著迷,聞言嘴角一勾露出諷笑,抬起手來衝他招了招。

    「來!」

    檀休微微皺眉:「前輩,這一式我並未完全參透,等下動起手來很可能會控制不住,到時傷了前輩可就不好了。不如就此罷戰,你我各退一步,你不要再幫葉之塵,而我則答應你放你和你的徒弟離開,哪怕她是李初一的未婚妻也是如此,如何?」

    綠姑表情不變,還是那副諷笑的樣子,素手招了招還是那個字。

    「來!」

    見綠姑心意已決,檀休不再相勸,道訣心中流轉,他心念一動星海頓時擴散開來,瞬間便將綠姑囊括了進去。

    「真的假的?」

    好奇的戳了戳身邊的星點,結果手指一疼,指尖竟被洞穿出了一個細如牛毛的創口,同時一股奇怪的力量傳入之內,順著手指的經脈一路向著身體深處蔓延而去。

    與她的毒不同,這股力量所造成的傷害有點類似於化道,所過之處無論法力還是經脈血肉都盡皆崩解起來,只片刻功夫綠姑便少了半截手指,少去的那半截像是麵粉堆砌的一樣隨風而散,化為星星點點納入星海之中。

    「這就是《太虛道》的歸虛之力啊,果然厲害!」

    發自內心的讚嘆了一句,綠姑不得不承認太虛宮的鎮派神功卻是比她自創的毒功要高明得多,其高明之處不僅僅在於眼前的殺傷力,更在於此術施展中所展示的大道之理。

    很多人認為修行就是修行打鬥就是打鬥,修行的功法和殺人的招術是相互關聯卻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前者能幫人探尋天道,而後者則用來克敵制勝。

    熟不知根本不是如此,修行之法和殺人之法根本就沒有分別。

    所謂的殺人之術最初皆是用來論道的,是將自己所領悟的縹緲之道通過各種手段展現出來給別人看,以此相互討教應證真理。只不過因為人的本性等諸多原因才漸漸變成了攻擊的手段,以至於到了現在很多人甚至認為修行的目的除了追尋天道謀得長生不死之法外,就是為了殺人和不被人殺,其中某些極端者甚至疏於天道而醉心各種極具威力的奇招猛招,並以此為榮將其當做評判一個人是否優秀的標準。

    現今世上所謂的天才妖孽大多都是如此,身具異於常人的戰力能以下克上,不言道行深淺只看戰力高低,如此想法其實已經失了尋到的本心。只不過這一點沒有多少人能看透,唯有到了綠姑等人的境界才能依靠大智慧幡然醒悟,對敵時不僅僅是為了獲勝,還會從對方所施展的法門裡去探究對方的道,與自己的道相結合應證二者間的優劣同異,而後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讓自己的道更趨完整。

    如此時時都能論道證道,道行自然也時時刻刻的緩慢提升,比起那些只在專門場合才有論道之心的修士來,這種人的道行提升得再慢,那在其他人眼裡也算得上一日千里。

    可惜檀休似乎還沒醒悟到這一點,見綠姑竟然膽大妄為的去主動試探他的道法,臉色未變,但眼中卻分明劃過了一絲嗤笑。

    御使星辰周轉成一副天羅地網,檀休眼神一厲星網頓時向綠姑裹纏而去,而他的嘴角則抿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

    「前輩,得罪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6
第1239章 氣完再殺

    群星籠聚,綠姑的頓時淹沒其中。太虛宮這邊齊聲歡呼,而葉之塵等人則心下發沉。

    「師父!」

    郝幼瀟急的淚都流出來了,不顧性命的想要上前去救,可身形剛動卻又停了下來,掛著淚珠的俏臉上錯愕不已。

    「傻丫頭,為師還沒死呢,哭什麼哭!」

    說話間,籠聚的群星忽然一變,以極快的速度蒙上了一層略帶青光的紫意,同時加速籠合漸漸凝成了一隻孔雀,正是之前被粉碎掉的那隻毒孔雀,只是體型遠比先前要大得多,而綠姑則慵懶的依靠在冠頂之上,嘴角一如既往的輕笑。

    見她毫髮無傷的出現,太虛諸修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歡呼聲戛然而止。而葉之塵等人則重重的鬆了口氣,慶幸之餘也與太虛諸修一般目露駭然。

    「師父,你嚇死我了!」

    拍著胸脯,郝幼瀟大喜過望,剛才那一刻她真以為綠姑死了,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們之間的感情竟已這般深,深厚到能讓她對李初一一般為綠姑不顧一切。

    衝著徒弟得意的挑挑眉頭,綠姑轉眼看向驚疑不定的檀休。

    「很奇怪嗎?」

    「為什麼?」

    檀休是真的不明白。

    「太虛泯天訣」是他能動用的最厲害的道法,在《太虛道》中也是位列前排的精妙法門,不敢說無往不利,但以綠姑所展現的修為來看不應該能掙脫得出來,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反客為主,將太虛之力化為己用。

    為什麼?

    他想不通。

    「傻小子,鄭老鬼沒跟你說過碰見我千萬別近我的身嗎?」

    戲謔的眨眨眼,綠姑又道:「就算鄭老鬼沒提過,那你娘沒教給過你不認識的東西不要隨便亂吃嗎?吃壞了鬧肚子事小,嚴重了可是會要人命的!」

    「那隻孔雀!」

    檀休眼睛一亮,旋即有陷入更深的疑惑。

    他知道孔雀有毒,可他已經以道法將那隻孔雀從裡到外徹底解離掉了,就算達不到《太虛道》的至高境界將其化為天地間最本初的能量,可至少其內的毒性都應該破壞掉了,再無任何毒效才對。

    是太虛之力出了問題,還是功法本身有缺陷,又或者是他的道法施展失敗,並未產生如他所料的效果,檀休怎麼想也想不通,下意識的又將目光投向了綠姑。

    這個問題,怕是只有她才能給出答案。

    「還不明白?我說過了啊,不認識的東西不要亂吃,否則會出人命的!」

    綠姑笑嘻嘻的又重複了一遍,見檀休面無表情的仍看著自己,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她不禁無聊的搖搖頭,臉色轉淡下來。

    「小子,鄭老鬼跟人動手你肯定見過,你可曾見過他像你這般動用如此厲害的道法嗎?尤其是在道行比你高的人面前,你這樣毫不掩飾的將道法直接的使用出來,甚至連最後的凝法口訣都念出來了一些,你是生怕我窺不到你的破綻殺不了你嗎?」

    「你道行比我深?!」

    檀休大驚,很是不信。

    綠姑無奈的搖搖頭,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他道:「看來你在鄭老鬼心裡也沒多重要,修為和道行的區別他都沒有告訴過你。是,我的修為是不如你,法力沒你深厚肉身也沒你結實,可這不代表我的道行比你低啊!你去問問鄭老鬼,我活了多少年你活了多少年,老娘養的蟲子裡面挑最小的拿出來串一串都比你的命長!老娘活了幾千年要是還沒你個小屁孩兒道行深,那老娘死了算了!你以為大衍為什麼想殺我卻奈我何?你以為老娘哪來的底氣趕去倒追天一道尊而且一追就是幾千年?你以為鄭老鬼什麼明知道我在哪兒,卻始終不敢來見我一面?小子,你說我是該說你傻好呢還是天真好呢?「

    檀休的臉陣陣火辣,多少年沒被人這麼嘲罵過了,而今天他又偏偏還口不得,因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還沒弄清楚。

    「就算你道行比我深,那你也不應該能煉化掉我的太虛之力。『太之本,虛其初』,太虛之力可解離一切為本初的天地能量,那是比天地靈氣還要原始的狀態,就算我修為不夠做不到極致,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太虛之力下你的任何手段都會崩散,你只能以另一種力量與太虛之力相互湮滅直至徹底消失,連同修《太虛道》的人也是如此,你怎麼可能例外?」

    「那是你笨,而且還修行不到家!」

    不留情面的嘲罵了一句,綠姑淡聲道:「誰告訴過你太虛之力不可為外人所奪的?鄭老鬼?他要敢這麼說那他就是在騙你,你肯定很不得他歡心。《太虛道》雖然神奇,但也沒離了諸天道則的範疇。而天地萬物皆誕於陰陽之中,沒有任何道可以獨存,也沒有任何道是無敵的,諸天萬道中必定有一種道可以克制,也必定有一種甚至數種道可以與之交融。所以你的太虛之道看似無解,其實並非如此,而你也自始至終都沒明白我對你做了什麼。」

    「你以為我修毒就肯定是以穢物污人,沒錯,一般的毒道就是如此,借用各種毒物滅殺對方的肉身乃至神魂正是我們常用的手段。可你不曾想過,毒道走到我這等境界後又是什麼樣子,渡劫期經天劫錘煉,人的肉身得以蛻變變得超凡脫俗,無論恢復力還是韌性都強得驚人,隨著境界的提高斷肢重生也並非什麼難事。這種情況下普通的毒物自然無用,甚至一些奇門的毒物也效果甚微,可毒道同為萬道之中,殊途同歸下不該有高低之分,那對於你這種境界我毒的是什麼呢?」

    檀休默然,皺眉沉思,片刻後沉聲問道:「天地靈氣?」

    「不,是道則!」

    回答的不是綠姑,而是葉之塵。

    他的眼中恍然裡透著驚嘆,敢將毒道推想到直接從道則下手,綠姑此人確實非凡。

    「看,還是有聰明人的。」

    讚賞的看了葉之塵一眼,綠姑轉頭說道。

    瞥了葉之塵一眼,檀休沒有為葉之塵的先前回答而著惱,他是醉心天道的那種人,此刻的他一心撲在解惑之上。

    「就算你能毒得了道則,可這麼短的時間內你怎麼可能尋到我道法中的漏洞?《太虛道》是經過無數先輩應證修訂後的功法,不敢說絕對,但可以說幾乎是完美無缺的。就算有漏洞那也肯定是無法免除的,而這些弱點也早已用其他手段彌補掩蓋了過去,這麼短的時間內破析出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仙也未必做得到,更何況是你呢?」

    「你這人真是...笨到家了!」

    綠姑誇張的捂著額頭,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我都說了,鄭老鬼都不敢像你這樣使用道法,碰見跟你道行差不多的人還行,碰見比你道行高的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綻。這不是功法的問題,而是你自己的境界問題,你所參悟到的並不能掩蓋其中的缺陷,包括其中一些用於彌補的精妙之處你根本就沒領悟出來,出手時自然破綻多多。所以我才會說連鄭老鬼都不敢這麼做,不僅他,所有人都是如此。你以為你面前站著的是個幼童,可誰又敢保證這個幼童不是個老鬼老怪幻化的?扮豬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我這還沒掩飾呢你都看不出來,你不死誰死?」

    檀休默然。

    修為不代表道行,想起這句話他就心中發寒。

    似乎嫌打擊得不夠,綠姑嘴角掛起一抹壞笑。

    「當然了,你敗得這麼快的原因還不止於此,最重要的一點是你竟然不加改動的完完整整的將你的道法施展了出來。」

    「這有什麼問題嗎?」檀休納悶兒的問道。

    《太虛道》是太虛宮最厲害的功法,其闡釋的道和記載的術都幾近完美,根本無可改動。而他的境界還遠不到融會貫通舉一反三程度,「太虛泯天訣」又是一道他還沒有完全吃透的道法,他自然要依著功法所示來施展了,在此之前誰能想到綠姑竟會看出破綻。

    「當然有問題了!」

    失笑出聲,綠姑忍著笑意辛苦的道:「鄭老鬼幾百年前偷偷去看過我一次,結果被我發現了,然後就打了起來。你這招我當年就看過了,而且還不止一次,開始時也無破解之法,不過研究了一番後我便尋到了破解之道,而後把鄭老鬼打得屁滾尿流一路逃出了十萬大山,自此再也不敢踏足十萬大山一步,他怕露得太多會被我找出《太虛道》裡更多的破綻。而你這傻小子今天竟然照葫蘆畫瓢的使了出來,我輕車熟路自然破得輕鬆至極,你說你倒霉不倒霉,你不死誰死?」

    饒是檀休的心性也差點沒一口老血噴死在這兒。

    被連嘲帶諷的教育了一通,感情真正的根結在這兒!

    「好了,該教的都教給你了,認認真真的記在心裡,下輩子投胎可記得做個聰明人,別再這麼傻了。」

    綠姑終於玩夠了,檀休的臉色讓她很滿意,淡淡的說完素手一擺,身下的毒孔雀頓時疾射而出,銳利的巨喙直指檀休,所過之處無論星辰還是虛空都蒙上了一層青紫色的朦光。

    檀休臉色大變,想要後退可身後的星雲也布上了一層紫意,下意識的想祭出道法破空而出,可印訣剛起又頓了下來。

    綠姑連道則都能毒,他若是祭出道法會不會再次中招?

    百劫道人當初露了哪些招式他根本就不知道,無從分辨綠姑知道些什麼,此刻的他頓時有種無處著手的無奈,感覺怎麼做都是錯,選什麼法都會正中下懷。

    而這時毒孔雀已然欺近,他閃身讓過沒有碰到絲毫,可一套手臂還是腐爛化膿,片刻後血肉盡皆化為膿血灑落空中,只餘下一條森白的臂骨連在肩上。

    催動秘術血肉再生,檀休下定決心準備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哪怕道法再次被綠姑識破也沒關係。拼一下很可能能活,不拼的話他今天定然會死在這裡,他就不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差,連續兩招都會被綠姑識破!

    單手作訣法力狂催,檀休的臉色凝重至極,忽然間他的眼神陡然一凝,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鼻尖。

    鼻尖約摸兩指寬的距離,一片輕盈的絨毛飄蕩在那裡,無論他怎麼移動都如影隨形,青紫的色彩和腥中帶甜的獨特味道讓他無比肯定,這,是那隻毒孔雀的毛。

    眼前發黑頭腦一沉,僵滯的腦海裡只餘下一個念頭。

    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0 23:06
第1240章 望林難入

    檀休完了。

    葉之塵暗暗一嘆。

    對道的執著讓他的修為一日千里,可也是對道的執著讓他在此刻產生了遲疑。

    放手去拼的話,他與綠姑之間勝負難料,以雙方的修為來看他的贏面很可能還略大一些,可他遲疑了,道心產生動搖,面對毫釐之間的生死之斗竟然畏首畏尾,如此心態他豈能不敗?

    可仔細想想,這個結果其實也並不意外。

    一直以來檀休追尋的只是天道,是修行,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境界更加貼近長生不死的仙,而綠姑不然。

    毒道縱然也是尋天之途,可其本質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殺人。

    不但要毒你的身,還要毒你的道則,乃至現在連道心也不放過。

    綠姑顯然看出了她的劣勢,所以才花費了如此大的口舌談*道,明為解惑,實則是為了撼動檀休堅定不移的道心,以及他的自信。

    翻手間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上,綠姑不可謂不老辣,而檀休也敗得不冤。

    若是他沒有花那麼久的時間閉關苦修不問世事,若是他能像自己這些峰主一樣多些紅塵瑣事的滋擾,多些實戰歷練的機會,那今天的局面很可能就會不一樣了。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太過通明的道心雖然堅硬,但卻缺乏韌性。一旦受到打擊產生裂痕,所受的影響遠比其他人要重。好在檀休最後一刻想通了關節,這才沒有當場死在這裡。

    可敗勢已成,結果已定,檀休的反抗只是垂死掙扎,葉之塵想不出他還有何生機可言。

    「走!」

    忽然,綠姑臉色微變,不理即將得手的戰果,反身向著葉之塵急衝而去。

    「怎麼...」

    「有人來了,裡面有兩個很可能是仙!」

    不等葉之塵問完,綠姑匆匆說道,輕鬆的慵懶笑臉消失不見,化為深深的凝重以及一抹不易察覺的惶恐。

    「走!」

    沒有問她怎麼得知的,葉之塵當即沖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向著三生林便飛了過去。

    如果說真有仙人存在,那他們現在往外逃也逃不掉,不如借助三生林這片秘地拖延片刻,那樣的話說不定還能尋到一線生機。

    之前來三生林是為了救人,此刻則變成了自救。其他人得知後沒有意義,結成陣法向著三生林的入口猛衝。陸橫雖然帶人來阻,可出手間卻並未用盡全力,臉上也始終掛著一絲讓葉之塵心感不安的諷笑。

    當他們衝到三生林的入口時,殘破不堪的出入法陣讓葉之塵終於知道陸橫笑得為何那般怪異了。

    三生林就在眼前,可隔著一層守護光幕,沒有出入法陣他們誰也別想進去。

    望林而難入,這種感覺足以把人逼瘋,長劍插地以劍林護住眾人身周,葉之塵轉頭看向司徒隱。

    「有辦法嗎?」

    微一沉吟,司徒隱深深一嘆搖了搖頭。

    「陣法殘破得太厲害,需要重構,可是我手邊...」

    不用說完,其他人已經聽明白了。

    司徒隱有能力重構法陣,可現在他手邊卻沒有合適的靈材,有辦法也無法實施。

    示意其他人冷靜,葉之塵問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需要的材料拿別的替代一下不行嗎?」

    苦笑一聲,司徒隱無奈的道:「其他的或許可以,但泣血銅和寒焰雲母無法替代,這兩樣東西我身上沒有,我估計你們也是一樣。」

    嘴角一抿,葉之塵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無論泣血銅還是寒焰雲母都是極稀罕的靈材,本身就價值連城,又因為用途眾多,在很多陣法和丹藥中都有奇效,使得它們更是千金難換。在有意的控制下,這兩樣東西九成以上都掌握在人界各個強宗豪族的手中,太虛宮雖然不缺,但想要得到也得專門去凌霄峰或天奇峰申領。百草峰因為法陣的緣故也有少許儲備,但那都藏在百草峰的珍寶庫裡,現在去拿顯然是不現實的。

    「退開!」

    勁氣一吐將眾人逼退身後,綠姑冷著俏臉掏出幾個藥瓶。

    「你要幹什麼?你別亂來,前輩,這陣法...」

    司徒隱大驚,剛想上前勸阻,可綠姑已然動起手來。

    藥瓶裡的毒丹都是整瓶倒出,在綠姑的控制下碎成粉末,隨著她手一揮分為兩份,一份灑向了身前的防護光幕,另一份則飄向了身後的百毒群中。

    就像冷水潑入了滾油,毒粉接觸的瞬間,光幕便炸裂開來。一陣陣色彩豔麗卻刺鼻至極的氣體升騰而出,光幕上不斷滑落大塊大塊的黏液,滴落地上後沒入土內,使得土地也跟著沸騰起來,化成了漿糊一樣的粘稠物事。

    而身後,毒物們接觸到粉末的瞬間也狂性大發,本就猙獰的身體冒出一個個水泡一樣的膿包。膿包不斷鼓起又不斷炸裂,濺落的膿液使得草木皆黑,泥土也變得坑坑窪窪跟個凍豆腐似的。

    身上的異狀顯然劇痛無比,莫說蛇蟲這些有簡單靈智的毒物,就是毒藤毒草也痛苦的扭動起來,但這也越發激起了它們的凶性。

    而它們身上的膿包是傷但也同樣是種催化劑,它們每一個的身體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或是變大或是變小,又或是身上散發著綿綿不絕的毒煙毒液,在綠姑的引動下齊齊轉頭,向著防護光幕就衝了過來,悍不畏死的撲了上去。

    受到衝擊,防護光幕的禁制反擊頓時激發了起來,一道道危險的光芒來回流竄,淨化著毒粉的同時也絞殺著所有敢撲上來的毒物。

    大片大片的毒物化為屍體堆積在光幕邊沿,而其他的毒物恍若未見,依舊踩著它們的屍體前赴後繼的猛撲而來。沒多久光幕前就堆出了一堵一眼望不到頭的屍山,看著裡面大小毒物的殘肢損軀死而不僵的繼續抽搐著,連葉之塵等人的臉色都變了,太虛宮那邊更是駭然無語,直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前輩,這樣沒用的,此陣是借鑑上古奇陣佈置而成,雖然沒試過,但應該可以敵仙!你派再多的蟲子也不可能破開,除非陣法的靈氣耗盡了或者將出入法陣修復好,否則絕不可能有第三種方法能進去!」

    司徒隱從旁勸說,綠姑頓時猛然回頭,眼中飄蕩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聒噪!再擾我清淨,老娘現在就毒死你!」

    司徒隱登時閉嘴,苦臉看向葉之塵,而後者則搖了搖頭。

    「要不趁現在還來得及,咱們試試看能不能逃出太虛宮去?」

    雲嬌兒如此建議,三生林不得入,似乎也只剩下這個辦法了。

    不等葉之塵答話,天空中便搶先響起了一個熟悉的笑聲。

    「呵呵,小綠,來我這裡怎麼也不與我說一聲,我好派人接你不是?」

    說話間,三道人影憑空出現,其中一人身著翠綠道袍正是百劫道人。

    身旁兩人面帶傲色沉默不語,似乎眼前是一切在他們眼中都如螻蟻鬧劇般不值一看,而他們身周的異象也卻是震撼人心,修為越高者震撼越深。

    明明沒展現出任何氣息威壓,可天地靈氣卻如馴服的小貓般圍繞在他們身邊不肯離開,隱約間還散發著淡不可查的玄妙律動,那是道則的律動。同時,只往那裡那麼一站眾人便生出了一種受制於人的感覺,彷彿周圍的一切盡數被兩人掌控了一樣,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自己這些人當場死絕。

    此外,還有百劫道人的表現。

    雖然三人同時出現,可百劫道人御空的高度卻比兩人稍稍矮了一截,位置也稍稍靠後,說話時也不像以前那樣挺胸抬頭,而是略略欠著身子,裡裡外外一副恭敬有加的晚輩作態。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只一眼在場的飛昇們便感覺出了兩人的身份,再加上百劫道人此時的表現,他們徹底坐實了兩人的身份。

    仙。

    而且是太虛宮的仙祖。

    只有仙,才能有這種縹緲而宏大的出塵之氣。

    也只有太虛宮的仙祖,才能讓百劫道人這位鎮宗老祖如此畢恭畢敬,一副晚輩的樣子絲毫不敢越了禮數。

    「你給老娘死開,小綠是你叫的嗎?噁心!」

    手上不停,綠姑張口就罵,滿臉厭惡的表情。

    似乎已經習慣了,百劫道人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樂呵呵的晃晃腦袋,跟個小年輕似的一臉痴痴的傻笑,待到看見快被毒孔雀玩死的檀休時才臉色轉肅,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小綠,下手狠了點吧?檀休哪裡冒犯了你你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你這雀兒就先收了吧,再這樣下去他可就真死了。」

    「再說一遍,別叫老娘小綠,這名不是你叫的!還有,老娘教訓人何時用你插手?再說老娘也不是教訓他,老娘是要殺他!」

    說著心念一催,毒孔雀的攻勢頓時又兇猛了幾分。檀休苦不堪言很想向百劫道人求救,可兩位仙祖在側,他張了幾次嘴終是沒求出口。

    不是怕丟臉,而是兩人的氣勢和威壓迫得他開不了口,總感覺一開口就會冒犯兩人的仙威一樣,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來。

    頭疼的看了綠姑一眼,百劫道人沖兩位仙祖拱手示意,待其中一人不置可否的點了下腦袋後這才出手。

    一個閃身來到檀休身前,左手探出準確的抓住鳥喙用力攥緊,毒孔雀掙紮了幾次都掙脫不出,開屏的尾羽用力一閃,一片繚繞著電閃雷鳴的毒雲頓時蓋了過來。

    「師叔,小心!」

    檀休趕忙出言提醒,卻見百劫道人都也不回的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擔心,待毒雲臨身的前一刻才伸出右手甩動袍袖在身前畫了個圈。

    黑洞洞的圈口如風洞一樣將整片毒雲吸了個乾乾淨淨,一點都沒剩下,片刻後圈口消失,一顆比人頭略小的圓球出現在眼前,裡面雷光霍霍墨雲湧動,赫然正是之前的毒雲壓縮而成。

    隨手將毒孔雀丟向遠處,百劫道人一手虛托著圓球,另一隻手在檀休駭然的注視中探入裡面,片刻後抽回手掌將毒球丟向再次衝來的毒孔雀,他的老臉上泛起一絲肉疼。

    費盡功夫,養了好多年才養出那麼一隻的吞雷碧瞳蠍,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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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