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161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14:51
第1261章 仙冥之厄

    被稱為紫旭真君的老者和被稱為陰九子的青年相當和氣,如同很久沒有見面的老朋友再次相聚一樣,但熟悉他們的人知道根本不是如此。

    與人界不同,仙界與冥界之間的壁障雖然堅韌但並不是堅不可摧的,很多修行有成的仙修冥修都能找到法子破入對方的世界。只不過仙靈氣和陰靈氣水火不容的本質差異使得雙方很少有人願意這麼做,除了蒐羅寶物靈材之類的事情外,兩界很少有人願意深入對方的世界。

    可是他們不想,那也得看天道同不同意。人界每十二萬年一次大清洗,仙冥兩界則是每三十六萬年會在各自天道的感召下進行一場大戰。

    此戰波及之廣囊括了兩界的每一個修士,無論是誰想要置身事外都根本沒有可能。

    你可以躲,可以不參與,但你要做好被天道拋棄的準備。一旦遭了天棄,仙靈氣便會就此離你而去,與之一同離開的還有仙靈氣所帶來的長生之效,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老去而無力阻止,想悔過也沒有機會,因為下一次仙冥之戰還要再等三十多萬年,沒有仙靈氣護體你連年數的零頭都等不到。

    大戰雖然殘酷但也變相的促進了兩界的更新換代和進取的活力,使得已獲長生的修士們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拚命的參悟道則打熬道行,以期在下次的大戰中能保得性命。

    如此,每次大戰雖然都有眾多仙修冥修隕落,可也有更多的英傑之輩崛起。而紫旭真君和陰九子就是仙界和冥界中的最佼佼者,傳說兩人都已經渡過了六次大戰,遠超兩界的其餘諸修,無論是戰績還是道行都讓人安望其項背,自然而然的被人尊為各自的魁首。

    以往兩人每次相遇都必然帶來一場天崩地裂,是以當兩人聯手發起這次密會時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轉念一想眾人又釋然了。

    這一次的劫難遠非一界之力可以化解,唯有雙方兩手才有可能博取到一線生機。

    於是,第一次密會就這樣促成了,達成協議的雙方都信心大振,而結果卻讓他們的心深深沉了下去。

    很難想像仙冥兩界會霸佔聯手,更難想像的是即便這樣他們的嘗試竟然仍以失敗而告終。 今天這場集會已經是第三次了,能想到的法子前兩次都已經提過了也試過了,這次再聚每個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再也不復前兩次那樣亢奮。

    見眾人氣氛低沉,紫旭真君和陰九子互望一眼,眼中都劃過一抹果決。

    「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想看看大家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想了。」

    輕咳了一聲,紫旭真君當先開口。

    說完半天不見人答話,紫旭真君並不意外,微微一嘆後看了陰九子一眼。

    陰九子會意,輕笑一聲開口道:「既然大家都沒有主意,那就聽我們的。我與紫旭真君商量過了,我們準備再次清洗人界,將所有妨礙我們長生的禍根全部剷除!」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愕然抬頭,眼神裡除了震驚外還有幾分解脫。

    自打三界合一,仙冥兩界的修士們便沒有一天得以安生。最初還有人滿心興奮,以為可以再臨人間大展拳腳,可隨後便有人發覺不對頭了,因為仙靈氣和陰靈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而人界駁雜的靈氣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湧入兩界,將兩界變得與人界一般不純淨。

    這一發現頓時讓很多仙修冥修心感不滿,奈何此乃天之大勢,他們想阻止也有心無力。但隨後,他們想不阻止都不行了,因為隨著仙冥兩氣流逝的還有他們自身的長生之力,不知是被兩氣的流逝拖累還是被人界靈氣侵染,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了自己大限的存在。

    第一起隕落髮生在仙界,一位晚年得道的老仙在眾多好友的面前身死道消,其它人想幫他卻根本無用,只能看著他滿眼恐懼的快速衰老著,沒多久就絕了氣息化為了朽木一般的枯屍。

    一個長生不死的神仙老死了,聽上去是那麼的荒誕可笑,可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的人無不驚駭欲絕,心裡滿是對自己未來的恐懼。

    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與這人一樣,於某時某刻壽元終了老死在這天地之間。

    此事過去沒多久,第二起便發生了,緊接著是第三起,第四起。直到三界徹底吻合的那一刻,這股恐怖的勢頭才減緩下來,而這麼多的命案裡眾人也總結出了一個規律,死去的都是仙力不高的下等仙修,有些是成仙太晚沒有多少時間修行,有些則是不思進取只圖享樂,因為自身的仙力不夠深厚。這才在首次衝擊中憾然隕落。

    可是,這並不能讓人安心。

    勢頭雖然減緩,可是並沒有停止。

    仙靈氣仍在流失,自己體內的長生之力仍在消逝,一旦長生之力徹底消散,迎接他們的必然是大限的來臨。

    必須阻止這一切,否則仙將不仙,與凡無異。

    只是,該如何做呢?

    有人閉關自封,無用。

    有人佈陣圈禁,還是無用,即便是仙陣也根本隔絕不掉天地大勢。

    有人發現仙晶裡的仙氣仍保存完整未出現折損,頓時開始大肆搜刮,可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仙晶再多也總有用光的一天,而且得知此事的人越來越多爭搶也越來越激烈,若非紫旭真君帶人出面壓制,仙界恐怕早已掀起了一場內戰。

    怎麼辦?

    沒人知道。

    有一個眾所周知的法子便是讓三界重新分離,這樣或許還能挽救現在的局面,可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夢。

    他們不知道三界為何會合為一體,但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能耐,知道分離三界這種事把他們所有人加一塊兒也根本做不到。

    那要是聯合冥界一起呢?

    有人起了心思,結果派人打探後傳回來的消息讓他們既恐懼又愕然,同時還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愉悅。

    原來冥界如仙界一樣也起了亂子,陰靈氣也在不斷的流失中,一些道行不高的小鬼已然魂飛魄散,比仙修們還要慘,沒有肉身的他們連個痕跡都沒能留下。

    而派去打探的人被冥修們發現後竟未斬殺,而是讓其帶回了冥界魁首陰九子的話給紫旭真君。

    得知此事的紫旭真君不疑有他,面臨如此生死之危,以陰九子的精明不可能存其他沒有意義的壞心思。

    於是乎兩人各自帶人約談虛空,第一次密會就這樣促成了。拋去以往的敵視和爾虞我詐,開誠布公的雙方沒花多少功夫便商定出了決定,欲集雙方最大的力量將人界整個封印起來,以此阻止仙冥二氣的流失。

    人界很多人都在好奇仙界和冥界的高人們為何沒有出現在人界,熟不知他們不是不來而是不敢。就在宇文太浩不斷的偷笑著仙界諸仙錯失良機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仙冥兩界已然聯手,準備將他費盡周折才引過來的仙靈氣再次斷絕。

    有化為大河的無盡海阻擋,沒人知道兩界的人在做什麼。有無盡海中被衝出來的蠻妖荒獸阻擋,更沒人敢穿過它們去兩界的大地上看看稀奇。

    是以兩界的準備沒有受到絲毫阻礙,順利的連他們自己也不敢相信。直到最後一座仙陣佈置完畢的那一刻,他們的心才總算安定了下來。

    起陣,封印。

    在紫旭和陰九子的引導下所有人都卯足了全力,一座座仙陣逐一週轉漸漸連成一氣,形成了一個連很多善於陣道的仙修都看不懂的玄奧大陣。

    可是當紫旭主導的陽氣和陰九子主導的陰氣彙集一處時,陰陽流轉的結果並非出現,得來的只有陰陽兩極的劇烈衝突,以及一座座陣法的轟然爆碎。

    那場流星雨很多人都看見了,凡人只感覺很漂亮,修士則暗暗猜測會否是哪位大能在天外鬥法。

    熟不知那場流星雨帶走了多少真仙鬼聖,若非修為深厚反應及時,連紫旭和陰九子都得隕落其中,要知道他們可是大陣陰陽兩極的陣眼啊。

    人界諸修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躲過了一次陰謀,而仙冥兩界的人則深知自己不日將厄難當頭。

    有人咬牙切齒,有人垂頭喪氣,不過紫旭和陰九子並未放棄。封印人界只是幾種方法裡的上策,既然不行那就另換一個方法。

    封印人界不成,那就封印仙冥兩界,只要能將三界的聯繫斬斷,封印哪一處不行?

    可幾番嘗試的結果仍以失敗而告終,仙界與冥界的反噬比人界還要厲害,就連陣法他們都沒能佈置完整。

    就在眾人心若死灰的時候,一個仙修卻提出了一個主意。與他人不同,此人並未參與封印一事,而是追尋著流失的仙靈氣進入人界,仔細的研究了一番問題的根源,而他得出來的結論也很讓人震驚。

    他發現三界合一後靈氣交融固然是大勢所趨的必然,但更多的則是人為。

    要知道靈氣乃是冥冥而生的靈物,無論生靈還是死靈從誕生的那一刻起便不自覺的吸收著這些靈物。其中有人偶得了煉化之法則會化被動為主動,這些人就是修士。

    一個修士所吸收的靈氣越多,修為就越精湛,直至積量生變,這就是境界突破。而突破後的結果則是需要更多更精純的靈氣加以吸納煉化,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修為不斷提升。

    可是人界的駁雜靈氣總有極限,到了飛昇期之後想要繼續精粹煉化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飛昇後期,外界的天地靈氣怕是還沒有修士自身的渾厚精純,靈物變作了毒物,需要時時閉關靜修才能保證自身的修為不衰退,而且閉關之所還必須是靈氣濃郁的洞天福地才行。

    留在人界,這些人早晚有一天會死,死因不僅僅是壽元終了,還有可能是無法遏制修為衰退而道心崩潰,修為越高這種情況越容易發生。

    眼看著自己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才得來的法力出關沒幾日就駁雜不堪,而煉化的結果是十去其九修為大跌,這種無用功的打擊一次兩次還行,次次如此再堅定的人也難免氣餒,久而久之下道心失衡甚至潰散一空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這些人若是想要解脫就只有一條路——成仙。

    只有仙界的仙靈氣才能供給他們的需求,也才能賜予他們苦盼一生的長生之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14:51
第1262章 加料的仙法

    原本三界分離,人若想成仙就只能苦等仙門洞開,因為三十六萬年一次的大戰仙修們自然歡迎新同仁的加入,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三界合一,仙靈氣流入人間,人人都能接觸到這股長生之氣,雖然還不會運用,但卻已經開始被動的掠奪著仙修們的長生之本。一個兩個或許還沒有多大影響,可人界的人口何其之多,修士的數量何其之巨,這麼多的修士每人所汲取的仙靈氣哪怕只是蠅頭般的一絲絲,累計起來的消耗也恐怖至極,人界的修士正是加快仙靈氣流失速度的根本原因。

    人如此,鬼修也是如此。

    因為一萬年前大衍的清剿,人界存活的鬼修數量並不如人修和妖修,因此冥界的情況要比仙界好上一些,但也好的有限。

    於是乎,那位仙號長法的仙修提出了一個建議,希望仙冥兩界派人去人界傳法。

    這個法不是成仙之法,而是遏制之法,通過功法抑制住人界諸修對仙冥二氣的汲取,以此延緩二氣的流失速度,換來足夠的時間供仙冥兩界修士繼續尋找解決事態的辦法。

    當然了,明面上他們不會透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傳法時也只會宣稱所傳的乃是成仙之法。至於有沒有人會察覺出來這個並不重要,人界的絕大部分人礙於修為和道行絕對不會察覺到其中的異樣,那些於飛升後期更進一步的絕世人物或許能夠,但那又怎麼樣,殺了便是了。

    只要將人界所有的修士蒙在鼓裡,只汲取普通的靈氣而不觸碰仙靈氣和陰靈氣,他們便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繼續尋找破局之法。同時,長法仙人還在人界聽到了一個傳聞,說三界分離的真相是有人謀劃所致,其中一人已死,另一人則尚存人間。

    據說只要抓到活著的那人獻祭蒼天,天道就會平息怒火重開仙鬼二門。原本長法仙人是一笑了之的,就人界的狀況再妖孽的人也修不到撼動三界的地步,怎麼可能有人能將三界合一呢?

    可是當他聽到死掉的那人是誰後他卻不這麼想了,因為那人名叫李在天。

    李在天出現的時間很短暫,對歲以萬計的仙修們來說就如流星一般轉眼即逝。可此人留給他們的印象遠比流星深刻得多,尤其想到萬年前清洗人界時死在他手裡的那些仙修鬼聖,每個人心裡都陣陣發冷,連紫旭真君和陰九子這等人物都不得不為之側目。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修到那等境界的,甚至有人懷疑他根本不是人界的修士,而是仙界裡隱修了很久很久的一位大仙,久到連紫旭和陰九子都不認得他。

    原本他們之間是沒有糾葛的,只因一位仙修趕路時一時興起轟塌了一座山取樂,結果好巧不巧的碰到此人在山中野炊,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本來這也不算個事,那位仙修也是無意,賠個禮也就過去了,壞就壞在此人身上察覺不到一點仙家中人該有的氣息,是以那個仙修自然而然的將他當做了人界修士,見他態度蠻橫出言不遜頓時大怒,想都沒想就欲將其「清洗」掉。

    結果,仙修死了。

    臨死前傳出訊息,附近的同道趕去助拳卻也落了個同樣的下場。

    消息迅速傳開,更多的人聞訊趕去,可是除了一地仙屍外再無其他,對方早已離去。

    只不過,囂張的他並未隱姓埋名,隨手削了塊木牌留字其上,而後插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天下第一帥哥李在天到此一遊。

    十三個大字針一樣的紮在他們心裡,落款處那個隨手塗鴉的笑臉更是道不盡的得意與囂張,刺激得每個人都怒火膨脹,而怒火過後則是無比的心寒。

    以一敵眾斬殺這麼多仙修,此人的修為之高簡直匪夷所思,想要報仇的人頓時熄了心思,這種人還是少招惹為妙,莫要引火燒身丟了長生之命才好。

    後來此人偶有出現,除了幾個沒長眼的仙修丟了性命外,再無其他人員傷亡。而冥修那邊此人的名頭也漸漸傳開了,並不是仙修們好心的告知了他們,而是一位最喜幼童之魂的鬼聖作惡時恰巧被此人碰見,直接被斬殺當場。

    那位鬼聖可是冥界裡名鎮一方的人物,三十六萬年一次的仙冥之戰他足足參與了兩次,不但兩次都存活了下來而且道行一升再升,可是仍沒能逃過此人手中,冥修們焉能不驚?

    沒有仙修那麼多禮義廉恥,只以實力論高低的冥修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退避。至此再無更多的傷亡出現,某些躍躍欲試者幾番猶豫後也忍了下來,決定搞清楚此人底細後再挑戰不遲。

    後來仙門關閉,回歸仙界的仙修們發了瘋一樣的滿仙界打探此人下落,誰料根本沒有。有人猜測會不會是修出了陽氣的冥修,冒險去冥界打探了一番後依然無果,眾仙頓時就傻眼了。

    難不成還真是個人界的凡修?

    有心探尋奈何仙門已關,入不得人界的他們只能將此事擱下,久而久之的也就淡下了。

    直到這一次三界合一,長發仙人聽到「天一道尊」四個字後本能的感覺有些熟悉,多番打探後終於弄清楚了天一道尊的本來名諱,「李在天」三個字驚雷一樣的炸響在了他的心中,僅僅一萬多年的時間並不能將這份敬畏抹消。

    至此,人界的傳言可以相信了。

    普通人不行,但李在天,也就是人界口稱的天一道尊或許可以。當初就沒人摸得清此人道行,後來更沒人打探得到他的來歷,說不定此人還真是千百年難出的一個怪胎,生不逢時無仙門可入,於是便仗其才知另尋了一條修行之道,這才獲得了一身連仙都驚懼的恐怖實力。

    而此人的方法定然有缺陷,很可能只能延長他的壽元但並不足以讓其永生,於是他便想出了這麼一個狠絕的法子,不再苦等飛仙而是將仙界拉落凡塵與人界共處一世,就此人界成仙逍遙世間。

    只是他沒想到天道的反噬會如此嚴重,以至於沒能享受到絲毫成果便被天道徹底抹殺。而他的徒弟還活著,仙冥兩界的厄難之所以沒能引動天道干涉很可能就是因此原故。

    作惡者尚未誅殺乾淨,三界天道怒火難平,唯有所有參與者統統伏誅才能平息天道的怒火,仙冥兩界的厄難或許也會因此而出現轉機。

    所以,紫旭和陰九子在採納了他的建議後也追加了一條命令——想盡一切辦法找到李初一。

    而這也是兩位仙祖降臨太虛宮時見到李初一那般興奮的原因。

    同根同源的他們其實並不想坑害自己的後輩門人,若是能將李初一捉到說不定就不用做那惡事了。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誰料變故連連,李初一不但自身詭異的出奇,而且還放出了一尊恐怖至極的上古妖魔。可憐他們連訊息都沒來得及傳出便丟了性命,直到好些日子後另外四位仙祖不見他們動靜再次派人來查,這才驚聞了他二人隕落的消息。

    只是在百劫道人的篡改下,靈仙的存在並不為他們所知,他們只以為是師承李在天的李初一學到了全部本事,一身實力與其師父一樣深不可測,這才使得二仙殞命。

    消息傳回,兩界震驚,對李初一的重視再次增加,可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因為沒人能找到李初一,就連精通衍道的高手也推算不出他的下落。想要獻祭李初一平禍暫時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只能繼續推行特意改動過的「仙法」,以此延緩兩界的衰弱。

    這段時間以來,人界凡是有仙祖存在的宗族勢力均迎來了仙祖的回歸,廣佈「成仙」妙法助他們修為精進。而那些沒有仙祖存在的宗族和普通的散修也沒錯過這樁「好事」,眾仙以各種手段灑下了許多「仙緣」,得之者欣喜若狂,或隱秘苦修或與摯友分享。一來二去間各種「妙法」簡直成了大白菜,幾乎每個修士都能修到一種,就連大衍的修士也有人習得,只不過在宇文太浩的嚴令下沒人敢明著修習,只能躲在暗處偷偷參悟以求精進。

    宇文太浩是知道些內情,所以才感覺不對。其他不知內情的人有大智慧者也感覺有些不對頭,這些所謂的「妙法」來的實在太容易了,幾乎一夜間就廣佈世間。

    可是幾番推敲後並未在功法中發現有什麼不對,而且大多數的「仙家妙法」都與自身所修的功法毫不衝突,反倒使得自身的功法一日千里,因此很多人的懷疑也就漸漸放下了,只當是三界合一時仙界受到震盪而流落出的仙緣。

    就此,除了大衍以外,人界無論人修鬼修都開始修習自己所得的妙法,就連妖族也憑空降下了幾具仙獸骸骨使得眾妖修得到了珍貴的傳承,仙冥兩界的陰謀於悄然間進行得頗為順利。

    可是,事實證明這個辦法根本無用。

    並不是完全不起作用,只是杯水車薪。

    修士對仙靈氣和陰靈氣的汲取確實有所遏制,可兩氣的流失速度並未減緩多少。眾仙家不明就裡下只得再派人深入人界查找原因,一番查探後他們愕然發現「罪魁禍首」並不僅僅是人界的修士,還有他們想都沒想過的凡人,以及所有有靈性的存在。

    但凡有靈性者,無論山川草木人鬼獸妖,都會在不知不覺中緩慢的吸收自身所能接受的仙靈氣或是陰靈氣。甚至說成吸收都不準確,而是融入,是仙冥兩氣自行緩慢的融入到他們體內,悄然間改變著他們的本質,幫他們蛻變。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14:51
第1263章 隱懼

    行將朽木的老者忽然日漸矍鑠,剛剛出生的孩童竟然能生出氣感,人獸死後的魂魄化作鬼物的幾率大大增加,就連靈材成精的幾率也大有改善,仙靈氣和陰靈氣於無形中造福著人間,可這並不是眾仙家們想要看到的。

    人界的福就是他們的禍,是在掠奪他們的長生之本。仙家們慾念淡可不代表他們不怕死,拿自己的長生之命來造福他人,這種事誰肯幹得?

    怎麼辦?

    殺。

    殺光所有敢於掠奪他們長生之本的存在,盡最大努力延緩兩界衰弱,同時盡一切努力尋找破局之法。

    這個念頭普一生出便如野草般瘋長,可是自始至終也沒人敢宣之於口。

    此法太傷天和,可謂喪心病狂至極。

    要知道就連十二萬年一次的大劫他們清洗的對象也僅僅是人界的諸路高手,而且修為大多限於道胎期以上,對於道胎期以下的小修士很少有人去碰,至於螻蟻般的凡人更是無人染指,最多就是不可避免的牽連些許罷了。

    凡人是他們的根,他們也曾經是其中一員,仙冥兩界的特殊性使得繁育後代的難度高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冥界還好,時常有難入輪迴的陰魂補充,仙界不然,想要增加人口除了等待人界的修士飛昇外,就只能指望原住民,至於仙修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原住民也難有多大指望,漫長的生命和低得令人髮指的生育率使得他們上千年也難見幾個新生兒出現,而且這些新生兒除了異常的長壽外有修行資質的很少,在這些苦修飛昇的天才人物眼中簡直平庸至極,要不是沒辦法他們連培養的慾望都提不起來。

    所以想要補充人員,還是得靠人界的高手飛昇上來。

    人界諸修都以為仙冥兩界高高在上,熟不知兩界之修眼中人界也是他們不可或缺的底蘊。現在要他們親手抹殺自己的根,試問誰能狠得下心做到?

    即便為了生存必須去做,誰又敢做那第一個開口之人?

    眼前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可事後呢?

    因為一己私慾而抹殺無辜的眾生,這等惡名足以讓此人被唾沫星子活活淹死,就是他自己的道心也難說會不會崩潰。

    還有天道,現在雖然天道不顯,可誰知道此事過後天道會不會降罰於身?

    要知道以往對人界清洗都是天道授意,他們是順天行事。現在越俎代庖替天行道,天道會否震怒,會否因為此番惡孽而將他們統統抹殺,這一點誰也不知道。

    所以念頭是有的,只是誰都不敢說出來。直到現在,陰九子於眾目睽睽之下第一個說出口,而且紫旭真君也一副附和的樣子,眾仙心裡頓時五味陳雜。

    有震驚,有不忍,有愧疚,還有幾個磨拳霍霍一臉期待,一副早該如此的樣子。林林總總百態眾生,但無一例外的是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

    有些事情很多人想做但誰都不敢去擔主責,不僅因為擔心受罰更因為過不了心裡面那個坎兒。哪怕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犯下的罪孽也是一樣的,可自己挑頭與跟隨他人完全是兩種感覺,無論實際上還是心理上都會輕鬆很多,這一點不僅人,仙也是如此。

    聖人尚且有私慾存在,仙又怎能例外?

    「有誰要反對嗎?」

    陰九子渾不在意,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說的是何等慘事似的。英俊的臉上掛著儒雅的微笑,一雙眼睛幽光隱隱的掃視了一整圈,見無人出言反對後滿意的點點頭,剛要說話卻有人開口。

    「陰九子,本座不是婦人之仁,只是這麼做...」

    開口的仙家斟酌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合適的詞彙,陰九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聞言後輕輕點了點頭。

    「玉麟仙君的意思本尊明白,你是怕人界滅亡會絕了我們的根,讓我們變作孤家寡人。只是不做的話我們連孤家寡人也做不成,況且本尊並沒有說過要將人界抹殺乾淨。本尊與紫旭真君商量過,會留下一部分有靈之物作為種子,待我們找到解決的辦法或是找到那該死的小子之後再讓他們在人界重新生根發芽。人族就不用說了,繁育力之強誰都知道,妖族雖然困難點但也不過是時間長了些,稍微保護一下總會有重現輝煌的那一天。鬼族依託生靈而誕生,只要人族和妖族恢復了活力鬼族自然也能興盛起來,至於剩下的那些靈種...呵呵,本座向來認為靈材只需要為我們所用便好,成了精也不過是變得更加珍貴,無需過多在意。」

    如此一說,玉麟仙君的臉色頓時好看了很多,可另一位仙家卻又有了疑問。

    「那天罰呢?萬一事後天道降譴,我們該如何應對?」

    「不需要你們應對。」

    回答他的不是陰九子,而是紫旭真君。

    見眾仙望來,紫旭真君正色道:「此事乃我與陰九子共同決斷,事後若有天譴我倆一力承擔!如果我倆不夠那還有追隨我倆的眾位同道,我們已與他們知會過,他們願與我倆共擔此責,力求不牽連到諸位身上!」

    天心難測,紫旭真君的保證顯然是不保險的。可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無論決心還是誠意紫旭和陰九子都展現了個十足,誰也不敢繼續追究此事,再細究那就是找茬了。

    頓了頓,紫旭真君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隱憂。

    「諸位,我們之所以下此決斷,除了想遏制事態的惡化外,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你們都知道,我的追隨者裡有一宗派名曰太虛道,此宗正是現如今人界第二大勢力太虛宮的前身。前些時候太虛道派人去太虛宮傳法,誰料恰巧碰到了李在天的徒弟李初一,結果蒼雷、雲景兩位仙友憾然隕落,而李初一行兇之後再次不知所蹤。」

    「這些我們都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一位冥修皺眉催促。

    轉過身正視著他,紫旭真君沉聲道:「你是知道,可你沒有細加琢磨。那李初一就算是李在天的徒弟,學到了所有的本事,可他畢竟只是個後生,修行不過數百載。就算他資質妖孽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認為數百載的時間夠他修行到能斬殺真仙的程度嗎,而且一次還是兩個?」

    「你是說...有人幫他?」

    冥修一驚,旋即搖頭:「李在天的實力本就古怪,誰知道他是不是悟出了某種修行速度極快的法門,所以李初一數百載的時間修行到齊仙的程度也不無可能。再者說三界初合,人界的修士正處於懵懂,他們根本不懂得如何煉化兩界的靈氣,怎麼可能助他斬仙?何況真仙鬼聖的強大早已根植於心,真要碰到這種情況不趕緊躲遠點免受牽連就不錯了,誰又敢插手進來與我等為敵呢?」

    冥修的話得到了很多附和,紫旭真君表情不松,緊緊的盯著冥修的眼睛。

    「你確定,人界的修士無人悟出煉化仙氣的法門嗎?」

    「我...」

    想說是,但字到嘴邊沒敢吐出口。

    仔細琢磨琢磨,紫旭真君的話確實細思極恐。

    在場的都是人界出身,無論飛昇成仙還是死後入冥,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人世間永遠不乏才士出現。

    機緣也好智慧也罷,人界的修士歷來不乏天才人物,他們這些人就是證明,飛昇前哪個不是自己那個時代的驕楚?

    三界相合的時間尚短,這一點是沒錯,可誰又能保證沒有那麼一兩個人偶有所得,悟出了煉化仙靈氣或者陰靈氣的法門呢?

    就算這種幾率很低,低到近乎不可能的程度,可再低也只是近乎而非絕對,況且人界修士的數量那麼多,真要以幾率來說出上一兩個這種人其實也不算奇怪。

    即便沒有,可還有李初一在,誰又敢保證他沒將他師父創造的那門可以敵仙的神奇功法傳授給他人呢?

    若是這種情況還好,若是前一種,那仙冥兩界的危難可就不僅僅是靈氣流失這麼簡單了。

    一旦有人悟出了煉化之法並廣為傳播,要不了多久,人界就會冒出許多真仙來。這些仙或許沒有長生之力,但他們卻有兩界之修的仙家戰力。而人界的修士數量又遠勝於兩界之和,到那時候誰清洗誰可就不一定了。

    只要能傷到仙身,人界就是拿人命堆也能活活把兩界堆平,屆時就連在場的這些人也難逃一死。

    想想成千上萬個散仙撲向自己以命換命,沒有誰能不心寒,眼神紛紛陰沉下來。

    「李在天是厲害,可諸位也不要被他的強大遮住了眼睛,李初一未必像你們想的那麼厲害,人界的修士也未必像你們想的那般脆弱。別忘了,你我皆是從那裡過來的,以己推人,莫要小瞧了人間啊!」

    紫旭真君的話迴蕩在眾仙心頭,木鎚一樣的敲擊著他們心,久久不散。

    似乎還嫌不夠,陰九子輕笑一聲也適時開口。

    「據探子回報,人界如今最大的勢力大衍皇朝並沒有推行咱們散佈的功法,甚至還明令禁制修習任何一種來路不明的法門。他們或許是知道了什麼,又或許是像一萬年前那樣算到了什麼,此次三界相合與他們有脫不開的關係,他們或許已經在探尋煉化兩界靈氣的方法也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諸位,大衍佔據了人界最廣博的疆土,據說長期屯兵近兩百萬之巨。暫且不說這裡面是否都是修士,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是,並且掌握了煉化仙氣的法門,那我們的將來可就...呵呵!」

    話未說完,語末的輕笑卻如重鎚一樣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二十萬仙修,而且還是經過訓練的成建制的軍隊,一旦開戰,自己這些人還哪有活路?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14:51
第1264章否則

    殺!

    必須殺!

    危機化解之前,這些隱患必須抹除!

    而紫旭真君和陰九子首批清洗的目標也很明了了,正是人界如日中天的大衍皇朝。

    說起大衍皇朝,眾仙心裡就有些異樣。

    人界每十二萬年一次清洗,勢力興衰也依此而輪轉,可萬變不離其本,無論誰笑傲下一個十萬載都離不開天道的默許。

    唯獨大衍皇朝不是。

    當初葉氏獨大,太虛宮次之,龍族、畢家、百里氏等等依次列後,如今雄踞一方的漠北四宗和百獸山莊等超級勢力在當年只不過屈居中游偏上,有些話語權但算得不得多重要,在葉氏和太虛宮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宇文一族和沐家就更不必說了,只不過是附庸葉氏的兩個小族。因為兩個家主一個能文一個善武很有些門道,這才得了葉氏宗主的賞識常隨左右,算是跟各大宗族混了個臉熟,但也僅止於此。論地位,他們連末席的席位都混不上,就跟葉氏宗主的貼身隨從差不多。

    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兩個不起眼的小家族最終改變了整個人界的命運。

    暗中挑撥掀起人族與妖族的大戰,而後設計將雙方高手聚於一處一舉坑殺,使得葉氏一夕之間支離破碎,畢家、百里家等名震一時的大宗大族更是徹底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龍族元氣大傷,帶著同受重創的其餘妖族退避十萬大山,其餘各族則被被兩家連拉帶打的逐一吞併。太虛宮倒是精明,及時抽身損傷不重,但也無力與兩家抗衡,只能與趁勢而起的四宗、百獸山莊等宗族退出人界最廣褒的沃土,將人界的寶座拱手送給了兩族。

    後面的事眾仙並不在意,誰執掌人界並不重要,十萬年的大限一到終歸是要消亡的,他們在意的是兩個螻蟻般的小族竟然有本事能坑殺真仙。

    要知道葉氏等宗族能高高在上靠的可不僅僅是自身的實力,身後沒有成仙的祖宗撐腰他們再強也早就成了第一批清洗的目標。

    葉氏的仙祖不多,只有五人而已,可這五人卻是仙界赫赫有名的老牌高手,其中最厲害的一位更是已經度過了兩次仙冥之戰。再加上畢家和百里家等宗族的真仙老祖,在得知自家後人被兩族坑害得家破人亡後哪能不怒,齊齊動身直奔兩家族地而去,欲要將其滿門上下轟殺至渣都不剩半點方能解恨。

    誰料這一去竟是有去無回,兩族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困住了他們。這一困就一直困到了仙門關閉時他們也沒能脫身,而仙門關閉後仍滯留人界的真仙鬼聖都是會遭到天譴的。天道是要清理人界而非毀滅人界,自然不會留下這些人界根本無法力敵的存在禍害人間,於是乎葉氏等十幾個宗族等於是被徹底滅了門,滿門上下從仙祖到幼童一個都沒剩下。

    由此,宇文家和沐家共同建立的大衍皇朝便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沒有仙祖庇護的王朝,而一萬多年來無人能飛昇仙界的窘境也證明了這個皇朝並沒有得到天道的默許。

    這次對付大衍,眾仙多多少少都抱著點探究的態度。他們很想親眼看看這個真正白手起家的皇朝究竟有何能耐,憑什麼能坑殺真仙,又憑什麼能屹立萬年而不衰。

    聽說李初一跟大衍也有說不清的關係,而李初一又是李在天的徒弟,那麼一萬多年前的真相會否與李在天有關呢,這次三界合一他們又扮演了何種角色呢?

    揣著疑問和好奇,眾仙便欲離去,可這時又有人開口。

    「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解決辦法,怎麼辦?要將人界徹底化為廢土嗎?」

    眾仙的腳步都頓住了,轉過身看看說話那人,又轉頭看向陰九子和紫旭真君。

    而那人問完不待兩人回答,又再次問道:「如果在那之後還是沒有解決之法,又該怎麼辦?殺掉仙冥兩界的原住民嗎?如果在那之後依然無果,那我們豈不是要...」

    最後的話沒敢說出口,但其他人已經聽了個明白,紛紛心中一凜。

    當可除之物全部剷除後他們還是沒有找到阻止長生之力流失的方法,那或許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天地之間再無可除之物,就只剩下他們這些仙冥之修了,不管是為了延緩長生之力的流失還是為了搶奪他人的長生之力用於己身,內戰都是不可避免的了。

    這不是仙冥之戰,而是仙冥兩界各自的內戰。

    搶奪他人的仙力為自己續命,吞併其他的冥修讓自己神魂不散,內戰的慘烈定然遠超仙冥之戰,而他們這些人恐怕也必將反目成仇。

    那種情形,想想都叫人心寒。一時間眾仙之間的融洽氣氛消失不見,每個人都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呵呵。」

    一聲輕笑,陰九子吸引過了眾仙的目光。

    跟紫旭真君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齊齊一聲輕嘆。

    「諸君,努力吧。」

    沒有正面回答,但已經給出了答案。

    努力,拼盡一切,放下私心與防備,將所有私藏的絕活全部拿出來,盡最大的努力阻止那一幕的發生。

    否則......

    大衍來勢兇猛,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橫掃著所過之處的每一寸土地,任何一個與止戈林和不武谷有關係的人都絕不放過。

    哪怕投降也沒用,這一次大衍不需要俘虜。

    宇文太洛恨極了木青丘,任何與之有關的人或物都會讓他想起當時那險些置他於死地的一劍。

    若非他得了極樂和尚的仙丹使得舊傷大有好轉,若非自己的一眾親信拚死保護,不惜以自爆拖延那一劍的速度,若非他當時身處機關重重的御書房,若非他繳了李斯年的九漓軟甲穿在身上,哪怕不符合血脈要求的他根本催發不出這件寶貝的神異,他現在早就已經死了。

    那一戰,他從太虛宮帶出來的一眾親信死了近半,原血陽峰大長老齊世仁當場身死,原太虛峰大長老文蘇則身負重傷,至今也不見好轉。其他的還有很多,最多的便是皇宮中的侍衛,這麼多人死在木青丘劍下並非木青丘有多麼無敵,最重要的原因是毒。

    綠魔的毒。

    若非毒物禍害,只憑一個木青丘怎能如此猖狂?

    大衍的皇宮連葉之塵那等人物都不敢硬闖,區區一個木青丘又怎敢這般囂張?

    因為這些原因,木青丘一路殺到了他的面前,在無數人驚駭欲絕的注視下一劍刺在了他胸口。

    可是,木青丘失敗了。

    宇文太浩識得九漓軟甲,深知其神異之處,是以哪怕無法使用也依然穿在了身上。在他想來,此寶就算催動不了其本身至少也硬逾精金,穿在身上也不礙事,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起到些神效。

    而他的預想想對了。

    原本是防著那些不安分的家族和城主派人行刺,沒想到來的人是木青丘,那當胸的一劍幾乎已經得手,但木青丘千算萬算沒有料到他有九漓軟甲護體。

    沒有催動,只憑本身硬接的九漓軟甲當場爆碎,天澤皇朝最後一件可以敵仙的國之重寶就此湮滅,而它也沒有辱沒它的威名。

    宇文天浩傷,但未死。不僅如此,他還有還手之力。

    猝不及防的木青丘被他一掌打在胸口,蘊含著皇道氣運的掌力險些將其羶中氣海直接打散,錯愕的木青丘不顧傷勢正要再補一劍,可身後的護衛們已然撲了過來,捨生忘死的將其逼離了宇文太浩的身邊。

    木青丘重傷逃遁,宇文太浩則怒不可竭。木青丘那一劍雖未補全可劍氣已然傷到了他的眉心,蘊含著木行之力的古怪法力糾纏在傷口難以煉化,使得他到現在還頂著傷疤在眉心上,每次見人不敢正視他的臉都怒火叢生,恨不得親手將木青丘活活刮了才能解恨。

    木青丘跑了,找不到人,那就拿他的親友開刀。

    不過其中的分寸還是要拿捏的,他還不想與四宗開戰。

    仙氣的煉化之法極樂和尚臨走前給了他,這為他省去了不少功夫,但修有所成還需要時間,他不想因為四宗這群蒼蠅而耽擱功夫。

    而且據探子回報,四宗很可能有真仙降臨,宇文太浩不用想都知道此事九成為真。四宗各有仙祖庇護對他來說並不是秘密,有仙祖降臨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何會這麼遲。

    按他所料三界合一時這些人就該出現,結果中間卻拖了這麼久。不但是四宗,太虛宮那邊似乎也是如此,只不過太虛宮的仙祖命歹,撞上了李初一那個禍害,不知怎的竟然丟了性命。

    如果不是知道李初一的邪門兒,宇文太浩很可能會以為所謂的真仙都是紙糊的,高高在上只不過是凡人幻想出來的假象。但他並不這麼想,他很清楚仙界的真仙究竟有多厲害,可他們仍死在了李初一手上,這讓他更加想知道李初一的下落了。

    放任這麼禍根在外面漂泊,而自己一點他的音訊都沒有,宇文太浩怎麼也放不下心。

    只不過,李初一的消息沒得到,另一則消息卻驚得他變了顏色。

    東疆來報,近日不斷有人彙集在無盡海沿岸,據天罡御雷陣的覆蓋範圍只有幾步之遙,疑似在探查護國大陣的底細。而無盡海的荒獸們大都退避,個別兇殘者未等靠近便被對方斬殺,出手間極為輕鬆,探子懷疑對方乃是跨海而來的仙界中人,是以十萬火急的加緊傳報。

    接到消息的宇文太浩心裡沉甸甸的。

    知道躲不過,只是希望能晚一點,再晚一點。

    現在,他們來了。

    仙!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7 12:32
第1265章別想了

    「怎麼樣?」

    止戈林,孩童模樣的木童小臉凝重的問道。

    「回林主,大衍暫時退了。多虧了葉劍聖和郝家主出手,帶人斬殺衍兵兩萬有餘,一位飛昇期和兩位渡劫期的金甲將軍身死,大衍受到震懾收兵重整,目前圍在止戈林外,看樣子暫時不會再攻來了。」

    報信弟子臉上透著激動與慶幸,似是為葉之塵等人的大展神威而興奮不已。木童的臉色卻一鬆未松,緊皺著眉頭沉思半晌,末了深深一嘆。

    「下去吧。」

    「是!」

    弟子應聲退出,屋內只餘下他一人,外加一隻狗和一隻形似綵鳳的大鳥。

    大鳥體格不小,足有常人齊胸高,美麗的尾羽色彩斑斕,橘紅色的羽毛如火一般,乍眼一看便知其不是凡種。只是現在的它絲毫沒有往日的威風,羽毛和尾羽盡皆耷拉著,身子則卷作一團跟個椅背似的,任小二黑狗學人樣的躺在裡面也不敢吭聲,腦袋還主動的遞到小二黑的狗爪下面供其擱放,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委屈。

    如果李初一在這兒,肯定認不出這只漂亮的大鳥就是當初被他隨手送給木童的雞米飯。跟當初相比此時的雞米飯早就褪去了雞形,也不知木童怎麼養的,小胖子看到後肯定會大呼吃虧,然後想著法子要將它給討回來,或者討回相應的靈石靈材也行。

    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傷心,李初一不在,小二黑卻來到了這裡。

    早就聽說三條還有個前輩,小狗崽子火急火燎的趕到止戈林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雞米飯「認識認識」。而雞米飯也早不是當初了,被木童精心培養了這麼多年,它不但外形變了性子也變了,傲氣得不得了。

    平日裡除了木童以外誰都別想碰它一下,現在見一隻雜毛土狗竟然敢伸個髒爪子來摸它它哪裡能幹,鳳眼一瞪嘴巴一張,一口四色彩焰便噴了過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等它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隻髒兮兮的狗爪子已經將它的腦袋按進了地裡,狗屁股也蹲在了它身上,明明奶狗大小的身子卻跟座小山一樣重,壓得它黃都差點沒噴出來。

    更可怕的是,它美麗的羽毛竟然被燒焦了,這讓雞米飯半天沒回過神來。

    自打凝煉出了一絲先祖的血脈,蛻變出了綵鳳的雛形,火對它來說就如朋友一樣親近,這麼多年來它還從來沒見過有哪種火能傷到它。可是現在,它卻被燒得少皮沒毛的,慘兮兮的樣子就跟一隻半熟的叫花雞似的,它頓時就矇住了。

    等它回過神來的時候它看到了兩個熟人,一個是方峻楠,一個是柳明秀。這兩個人它記得太清楚了,跟那個惡魔一樣的胖主人有關係的人它都記得很清楚,尤其是柳明秀,待它最好也最親切,它忘了誰也不會忘了她。

    就跟見到了娘家人似的,那一刻它甚至忘卻了寵愛它幾十年的木童,淚汪汪的眼睛只盯著柳明秀。記得以前被欺負的時候每次都是柳明秀幫它出頭,連那個恐怖的胖主人都聽她的話,這一次又被欺負了,它下意識就想向柳明秀求救,結果頭頂上的狗爪子又是用力一拍,把它的腦袋再次拍進地裡的同時,一個跟胖主人一樣邪惡的聲音冷颼颼的傳來。

    「乖~!」

    雞米飯老實了。

    尤其得知了小二黑與李初一的關係後,它更是老實的不得了,生怕被這個跟胖主人一樣恐怖的惡狗當成雞給烤了,惡狗玩的火可比它玩的厲害多了。

    可它老實不代表小二黑老實,憂心三條是生是死的它將滿腔的「熱情」和「思念」統統發洩在了雞米飯身上。

    就此,雞米飯的倒霉日子開始了,每天戰戰兢兢的想盡辦法想躲開小二黑的「寵愛」。可它身上的火氣哪能瞞得過小二黑的狗鼻子,每次找到後小二黑都會「親暱」的將它剛長回來的漂亮羽毛「撫摸」乾淨。如是幾次後雞米飯再也不敢躲了,只能認命的跟在小二黑身邊供其差遣。

    累了當軟塌,餓了遞糕點,煩了要學狗一樣的表演追尾巴,悶了則把身子一低,當自己是匹馬一樣的馱著狗大爺滿林子亂轉。而狗大爺也很應景,三條尾巴如同三條鞭子一樣在它身上抽個不停,「籲」啊「駕」啊的一應齊全。

    就像現在,它就當自己是個軟塌,一動都不敢動的伺候著狗大爺歇憩。抬眼瞧瞧狗大爺爪子上那位名叫三條的兄弟,雞米飯感覺好生羨慕。

    那兄弟好啊,一動不動當個乖巧的寵物就行了,哪還用像自己這樣幹些苦活累活。可憐自己道行太淺,祖先血脈中的神奇之處還不能完全催發出來,身子能大不能小,現在已經是最小的狀態了,只能幹些苦差事討狗大爺歡心。

    熟不知三條也在羨慕它,如果可以的話三條寧可當軟塌。

    你當扎煞著翅膀表演金雞獨立好過嗎,還不如當個軟塌趴在地上,狗大爺舒坦自己也舒坦點。

    木童緊蹙的眉頭在看到大爺模樣的小二黑後頓時舒開了,無論幾次看見這幅場景他都忍不住好笑。

    也不知李初一是怎麼教的,還是這位上古大妖的子嗣天生如此,能把開了眼的逐星鷂和初步返祖的五綵鳳訓練成這樣已經很好笑了,更好笑的是它連李初一的懶散模樣也學了個十足十。尤其是那張狗臉上耷拉眼皮撇著嘴的表情,木童每次看見都會想起當年隱瞞身份跟隨在李初一身邊的那些日子,心中一暖,忍不住生出懷念。

    那是他這麼多年來最有趣也最輕鬆的日子了。

    「怎麼,不好看嗎?」

    見木童面帶笑意,小二黑撓撓鼻子頭。

    「換個姿勢,來個老鷹抓小雞!」

    三天淚流滿面,只能撲騰了幾下翅膀換了條腿獨立。

    另一隻狗爪朝著三條腦袋上就是一巴掌,小二黑氣得直翻白眼。

    「傻鳥!本皇叫你來個老鷹抓小雞,不是讓你換條腿站著!出去了這麼久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離開了本皇的教導你自己就不知道學點好了?笨蛋!來,小雞,給它表演一個真正的老鷹抓小雞,本皇給你個機會當老鷹,它當小雞!」

    從軟塌晉陞到老鷹的身份,「小雞」的眼中充滿了悲哀。

    木童看不下去了。

    雖說是他親自拜託小二黑幫雞米飯淨化血脈的,可這也太欺負人,哦,不,是太欺負雞了。

    要知道除了李初一外小二黑是唯一一個這麼對雞米飯的人,他瞧出了雞米飯的神異向李初一討要過來後,一直都寶貝得不得了,簡直當親兒子一樣供著。

    現在倒好,被那狗爪子沒輕沒重的一下接一下的拍著,好好的一隻五綵鳳被拿來當牛做馬,他看著都心疼,趕忙轉開了話題。

    「你說,小少爺他會來嗎?」

    提到李初一,小二黑果然轉開了注意力,狗嘴一瞥哼哼道:「別想了,你沒聽葉叔他們說嘛,那胖子腦子壞掉了,都不認識人了!就算他接到了你放出去的消息,知道咱們在這兒,可對現在的他來說咱們很可能只是陌生人,這兵荒馬亂的一個陌生人的邀請你會答應?而且還是大衍的圍城,不對,是圍林之中?」

    說著,小二黑瞥了他一眼。

    「我說你不會還惦記著讓他匡扶正統吧?我跟你說,沒門兒,死了這條心吧!當初是為了救餘瑤他才答應坐那太子之位的,那胖子壓根兒就對大衍沒興趣,給他個皇帝當還不如給他一萬隻燒豬蹄能讓他高興!何況宇文太浩已經借這次機會將局勢穩定得差不多了,還頒了個追殺令出來說大白豬是什麼『亂命邪尊』,現在滿天下人都想置他於死地,你讓他去大衍匡扶什麼正統,你覺著可能嗎?」

    「沒什麼不可能的,」木童擺擺手,「宇文太浩謀朝篡位是事實,他惡人先告狀給小少爺亂按罪名,騙得了其他人怎能騙得了大衍的那些老狐狸?他是藉這次機會收攏了兵權,可人心並不一定像表面上那麼安穩。如今師父去了劍皇府,只要嶸王肯點頭幫忙,宇文太浩的龍椅休想坐得安穩!」

    「可問題是大白豬不想啊,他不想坐那把椅子,你就算塞到他屁股底下 沒用!不是我說你,你一個修行之人整天琢磨這些爭權奪利的俗世不怕影響了道心啊?好好修行早點煉化出仙氣,什麼大衍啊皇位啊的在你面前那還不是個屁?權利再大自己是個弱雞又有什麼用?就像這小雞,長的是挺漂亮,可惜是個外強中乾繡花枕頭,嚇唬嚇唬人還行,真刀真槍的幹起來能頂個屁用?」

    小二黑說得雞米飯想哭,它真不是繡花枕頭。

    要怪只怪你這惡犬太厲害,有本事你換條普通點的狗過來試試,一口彩焰過去不把你燒成死狗本妖就把毛拔光!

    這話也就敢在心裡轉轉,雞米飯可絲毫不敢表露出來,甚至還頻頻點頭附和示意小二黑說的沒錯。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7 12:33
第1266章 要不要挑一個

    「不要這麼悲觀,止戈林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

    木童微微一笑,臉上露出淡淡的傲然。

    小二黑一呆:「你還真準備在這兒等下去啊?」

    「嗯。」木童點點頭,「師父要我們等,我們自然要等。只要小少爺沒出現,我們就不會走。」

    「就憑你這片破林子?別鬧了!」

    抬爪指指屋外,小二黑近乎*的道:「老兄,你這破林子的樹葉加起來還不一定有外面的人多,如果不是葉叔他們坐鎮人家早打進來了!咱別這麼死心眼行嗎,要變通,變通知道嗎!這點你真該跟大白豬學學,換成是他在這兒,管你誰的命令早就一溜煙跑了,不管你想做什麼咱總得先把命保住再說吧?」

    「可我不是小少爺啊!」

    想到李初一,木童搖搖頭正色道:「人與人是不同的,小少爺有自己的信條和道理,我也有我的。恩師如父,師命難違,莫說為的是小少爺,就是為了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只要師父有命,我都會等。」

    「我...!」

    想罵娘,但話到嘴邊實在是懶得說了。

    無奈的癱靠在雞米飯身上,小二黑吧嗒著狗嘴,深刻的體會到「老鼠兒子會打洞」這句話有多他嗎的正確了。

    道士的不拘一格,教出來的李初一也跳脫異常。而木童顯然跟他那位師父學了個十足十,都是一般的死心眼。

    木青丘為了給沐方禮報仇竟然敢隻身南下刺殺宇文太浩,若不是恰巧碰到了綠姑等人,他怕是沒等見著人面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木童和他那位師兄木笒也是如此,一個守著止戈林,一個守著不武谷,任大衍幾十萬人馬層層包圍也不為所動,半點撤退的意思都沒有。

    「好吧。」

    撓撓肚皮,小二黑沒好氣的道:「就算你真把他等來了,外面這麼多人你覺著他能進來?我可提醒你,天上地下都被大衍給封鎖了,就連這附近的空間都給禁錮了,大白豬想進來就只能硬闖。嘖嘖,幾十萬衍兵,你讓他硬闖,你是想幫他還是想玩死他啊?他能來找你才怪呢!」

    「這個你不要擔心,我在外面安排了人盯著,只要小少爺現身漠北,自由辦法將他安全的帶過來。」

    木童說的很自信,小二黑頓時眼前一亮:「你手裡還有進出的辦法?能瞞過外面的人?!」

    沒有直接回答,木童神秘一笑,再次說道:「我說過了,你不要那麼悲觀,止戈林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我們能屹立漠北這麼些年可不僅僅是因為四宗的默許,沒有幾把刷子誰能在這片土地上站得住腳?而且,我也沒你想的那麼迂腐。師父要我們等但沒要我們死等,真到事不可為時我自然會帶你們離開,但在那之前我是肯定不會走的。我不會扔下小少爺不管,更不會讓師父失望。」

    同樣的問題,在外面也有發生。

    剛剛打退了衍兵的攻勢,滿身血跡的葉之塵認真的擦拭著長劍,對身上的血污絲毫不加理會。

    「葉劍聖!」

    一個又矮又胖的小老頭笑吟吟的走進過來,沖旁邊恭敬行禮的沐雪晴擺擺手示意不必拘禮,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葉之塵身邊。

    「郝前輩!」

    看到郝大力,葉之塵頓時露出敬重和感激。

    方才衍兵圍攻,沐雪晴一時不慎陷入重圍之中,他想救卻被一個飛昇期的金甲將軍拖住了手腳,若非郝大力凌空殺到,沐雪晴很可能已經香消玉殞。

    想起大戰的戰陣葉之塵就陣陣心寒,大衍三伐太虛他聽過無數次,自身也經歷過幾十年前的那次偷襲,可真正讓他感覺到大衍戰陣之威的還要數這一次。

    幾十年前的那次偷襲大衍兵員有限,且不少人都散落各峰並未齊集凌霄峰上,是以戰陣的威力只是小有所露,而現在不同。

    止戈林周圍的密林被衍兵一一伐倒清了個一馬平川,大軍攻來放眼望去,天地間全是攢動的人頭。如此多的人凌而不亂,三五成群結為戰陣,一人死亡立刻便有旁人自覺補上,配合之默契讓人看著都感覺頭皮發麻。

    若干小戰陣契合為大戰陣,幾個大戰陣契合為更大規模的戰陣,撇開攻守之類的用途不談,無論大戰陣還是小戰陣最本質的作用只有一個——將若干衍兵擰為一人。

    不知是哪位天才最早提出的狂想,大衍的戰陣並非普通陣法那樣將與陣修士灌注的法力融為一體,而是將陣內所有人員的全部串聯起來形成一個整體。

    如果說正常陣法像一幅畫,是將每個修士貢獻的法力當做不同的顏料組成一幅精美的圖案,那大衍的戰陣就是調色盤,直接將所有人的法力粗暴的混為一體。

    這裡面不僅包括法力,甚至還包括神念和思想,每個人的精、氣、神都彼此交融高度契合,其中任意一人都可以借用所有人的力量,對付他們任何一個就等於是在對付他們所有人。

    是以,一個不值一提的衍兵在戰陣的加持下頓時就能發揮出遠超想像的恐怖戰力,陣法內的人數越多、契合度越高,戰力飆升的就越驚人。

    這種法門目前也只有大衍皇朝能用,因為每個人的精、氣、神都是不同的,就算孿生子之間也有差異存在。而大衍之所以能用是因為大部分衍兵的修為都是依靠丹藥填鴨般硬性催升上來的,其法力雖然虛浮但比起正常修士來講要單純得多,裡面沒有摻雜太多個人感悟之類的「雜質」,使得他們的法力特性幾乎就等於他們所服的丹藥藥性。

    雷同的法力,同吃同住的生活,再加上大衍精心打造並不斷完善的訓練體系,使得衍兵的契合難度遠比正常修士要低得多。

    同一種戰陣就算被人學了去,正常修士運用出來也根本達不到衍兵配合的效果,因為他們無法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精、氣、神與他人相融,就算他們是想結果也多半是雙雙走火入魔。

    是以,數萬衍兵結成戰陣鋪天蓋地的壓過來時,即便葉之塵也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那種感覺就像是眼前對付的並不是一群雜魚,而是一個生有無數手腳的高手一樣。

    而那個衍將便是在這位「高手」的幫助下將他死死拖住,眼看著沐雪晴陷入重圍即將身死卻救不得,還好郝家家主郝大力及時殺到,神兵天降般的將她給救了出來。

    這話並不是誇張,而是事實,或者將「神兵」換成「人形凶獸」更貼切些。

    別看眼前的小老頭還不及自己胸高,葉之塵可知道老爺子展開身形後究竟是何等樣子。

    簡直跟小山一樣龐大!

    直愣愣的從天空中轟然砸落,被砸了個正著的衍兵頓時跟大地融為了一體,附近的人也被震了個人仰馬翻,離得稍近的吭都沒吭一聲便爆成了一團紅白物事,稍遠的則狂噴鮮血倒飛而出,一時間周圍竟被清出了一大片染血的空地。

    而唯一完好無損的沐雪晴都有些傻了,呆呆的看著老爺子,也不知道是被小山一樣的體型嚇著了還是被這流星墜地的狂野手段給震著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葉之塵也給震著了,因為郝大力的體型。

    能收放肉身的妖族見得多了,能大能小的人這還是第一回見。要不是氣息波動沒錯,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郝大力會是個人!

    所以頷首行禮後,葉之塵的眼中泛著點點探究。

    郝大力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嘿嘿一樂也不解釋,轉眼朝著不遠處的方峻楠努了努嘴。

    「方家小子實力長進得真快啊,這一比較我那幾個小子簡直笨得跟豬一樣,連幼瀟丫頭都趕不上!」

    葉之塵也察覺出自己有些失禮,收斂心思輕輕搖頭。

    「前輩謬讚,小徒是不錯,但焉能與前輩的幾位公子相比。大公子已頗具前輩雄風,二公子才智高絕,一手醫術更是叫人拍案稱奇,四公子修為尚淺但潛力極大,依葉某之見甚至比大公子還要略勝一分,只需好生打熬一番定成大器,最小的五公子......」

    本就不善言辭,葉之塵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誇辭來已屬不易,到了郝家老五這兒他實在是找不出合適的誇辭了,因為郝宏碩已經被郝二爺診治得快沒人形了,簡直比有一半狐族血統的無雙老祖還要像個半妖。

    說天賦異稟?

    說智勇雙全?

    怎麼誇都像在罵人。

    郝大力苦笑幾聲搖搖頭,小兒子這幅模樣他也很心疼,而「妙手回春」的二兒子他是滿心複雜的。

    既為郝二爺能救回垂死的幼弟而驕傲,又為他將郝宏碩弄成這幅鬼樣子,而且還樂此不疲的一再「完善」而氣悶不已。

    都記不清多少次了,八極盟那幾個老傢伙竟然開玩笑說老五是他和哪個妖族生出來的半妖,氣得郝大力恨不得放開身形一肚子碾死那幾個碎嘴的東西。

    「其實,他們五個裡面資質最好的是老三,可惜...」

    郝大力眼中黯然一閃,葉之塵明知的沒有多問。

    黯然只是一瞬,天生樂觀的郝大力哈哈一樂衝著幾個兒子一擺手。

    「葉老弟,有沒有看上的,要不要挑一個做徒弟?」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9 20:44
第1267章一頭霧水

    「哈哈,葉老弟莫慌,我開玩笑的!」

    郝大力大笑著拍了拍葉之塵的後背。

    吃不準真假,葉之塵皺眉道:「前輩,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

    不等他說完郝大力便抬手打住,眨了眨眼嘿嘿笑道:「別介意,我就是想試試。素問無情劍聖冷面無情,無論何時都鎮定自若從不慌亂,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嚇著你一下。」

    葉之塵哭笑不得,眼中流出一抹無奈。

    嘆了口氣,郝大力道:「我的兒子我知道,跟我一樣都走剛猛的路子,天生不是學劍的料,不像方家小子有福分能學葉老弟的劍。也就老二還行,可惜他就喜歡擺弄些醫醫藥藥的東西,我教他他都不聽。還好老夫不止一個兒子,也懶得管他了。」

    嘴上這麼說,可郝大力臉上的驕傲葉之塵哪能看不出來?

    郝宏壯的醫術連他都歎為觀止,就是手段特別了點。

    「我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想問問葉老弟,關於今後,葉老弟可有想法?」沉默片刻,郝大力開口問道。

    葉之塵眼神一閃:「前輩是想...」

    「別前輩前輩的,論修為我比你高些,動起手來咱倆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我託大叫你聲老弟,你就別那麼生分了。」

    說完頓了頓,郝大力低聲道:「我郝大力不怎麼講道理,但最講義氣,我郝家經商千餘載不衰的要訣就是信與義兩個字。我拖家帶口投奔止戈林,木童接納了我們便是於我郝家有恩,我答應木童會竭盡所能的幫他守住止戈林,我就不會食言。只是人力終有不及之時,有些事情是強求不得的。我粗算了一下,外面圍著的至少有四十萬人馬,裡面有十萬左右的金甲衛以及至少兩個飛昇期的金甲將,而止戈林能派得上用場的加起來攏共也就七八萬,這裡面還有小一半是我郝家子弟和活死人一族的朋友。止戈林這地方又無地利可仗,只憑這麼點人加上止戈林的護宗大陣,我實在是看不到守住的希望。所以守歸守,咱們還是得先想好退路再說。」

    葉之塵也皺起了眉頭:「木道友那邊怎麼說? 」

    「還是那句話,要等李初一出現,不見著人絕不離開。」郝大力一 臉無奈。

    他跟木童商量了幾次都沒有結果,也不知道木童哪來的信心,都被幾十萬衍軍給圍上了竟然還坐得住,一門心思的要繼續等下去。

    提到李初一,葉之塵神情一黯。

    雖然只是匆匆一面,可李初一出了問題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與小二黑一樣,他很懷疑現在的李初一就算接到了消息也不會找過來。

    他現在連人都不認得了,接到消息後又怎麼可能相信自己這些「陌生人」等在這裡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幫他呢?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葉之塵會等,會跟木童等到最後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再走,可他不是。他身邊還有沐雪晴,還有司徒隱雲嬌兒等等十幾個同伴,他的決定不光要為自己考慮,還要對這些人負責。

    「郝兄欲往何地?」葉之塵問道。

    「葉老弟以為呢?」郝大力不答反問。

    琢磨了一下,葉之塵說道:「遇到幼瀟之前,原本我們是想去極西生死一線暫避的,等悟出煉化仙氣之法再出來走動。後來碰到了綠前輩和幼瀟,綠前輩邀請我們去是十萬大山暫居,她在十萬大山修行多年與妖族各部都很熟絡,百足部的大掌祭更是與她姐妹相稱,是以她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如果要走,我們的選擇也不過這兩處,郝兄若是有意葉某可去與綠前輩說項,看看能不能把這裡的人全部帶去妖族。」

    「綠前輩啊... 」

    郝大力咂咂嘴。

    當年客居郝家時就感覺此人不凡,誰能想到此人竟是人世間的一位狠角兒,讓大衍恨得咬牙切齒不說還與天一道尊有極深的關係,此時回想不禁有種有眼不識泰山之感。

    半天,郝大力說道:「生死一線太危險,鬼族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妖族雖然不錯但也不保險,你們人少還可以,止戈林老老少少都算上得有十幾萬人,這麼多人同去妖族很難說會不會生是非。」

    「那郝兄的意思呢?」葉之塵問道,他感覺郝大力已經有了選擇。

    佯做無意的瞥了瞥四周,見無人注意這裡後,郝大力微微近前低聲道:「禁區。」

    「禁區?」

    葉之塵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你是說...?!」

    抬手打住不讓他說完,郝大力輕輕點了點頭。

    「太危險了,這麼多人進去活不了多少,簡直是送死!」

    葉之塵眉頭緊皺,看郝大力的眼神就跟看一個瘋子一樣。

    人界的祕境都是禁區,比如萬古雨林,比如玄冰寒獄,這些地方各有古怪誰進去都不敢保證安全,像三生林那種相對安全的祕境也是耗費了太虛宮多少年的時間付出了多少血的代價後才一點點探查清楚地,而且活動的範圍僅限於外圍,中心的禁地可沒人敢擅自靠近。

    郝大力的想法是不錯,依靠秘地的險惡阻擋衍軍的腳步,可問題是自己得先能活下來才行。況且各個祕境幾乎都是無法耕種的,自己這些可以辟榖的修士無所謂,那些無法闢榖的修士和尚未修行的孩童怎麼辦,那些附庸郝家的凡人又怎麼辦?不被祕境害死不也得被活活餓死?

    「郝兄,三思啊!」葉之塵勸道。

    他懷疑郝大力是不是被逼急了才行此昏招,又或是決心捨棄那些負累先把能保住的人保住再說。

    郝大力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你說的這些我哪能不知道,我是認真的琢磨了很久後才決定的,而且這個主意不是我們想出來的,而是小二黑!」

    「它?」

    葉之塵一怔,郝大力輕輕的點了點頭。

    探出神念傳音葉之塵,將當日小二黑的話複述了一遍,末了郝大力低聲道:「我與老大老二商量過,感覺可行。只要我們能穿過籠罩在玄冰寒獄入口周圍的那層冰霜迷陣,並且不去觸動入口的封禁的話,那些守護者應該不會傷害我們的。」

    「我記得歷次寒獄開啟都需要一枚通行令才行,沒有通行令那些守護者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郝大力聞言冷冷一笑。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四尊令根本不是守陣人發放的,而是漠北四宗!當初四宗挑頭組織人馬深入寒獄二層探尋,並且在那裡建了一座供人歇腳的營地。錢財人力出大頭的是我們這種中立家族和附庸他們的小族,四宗和其親信們則只拿了小頭,並且只做了一件事——依託那片營地佈置了一個覆蓋前兩層九成以上地域的大陣,以四尊令為引讓遇險的弟子可以隨時遁出,保住一條性命。」

    「四宗有這能耐?」葉之塵一驚。

    就連太虛宮也只敢在三生林外動手腳,三生林內碰都不敢碰,誰敢亂來禁區內的四位守陣人可不會輕饒了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時間太早,當時還沒我們郝家呢,所以我們也只是聽說。不過...」

    嗤笑一聲,郝大力不屑道:「我還聽人說這是四宗給自己臉上貼金,那個陣法並非出自四宗而是出自守陣人,是守陣人不忍心見那麼多優秀的後背死在裡面,這才依託寒獄大陣創出了這樣一個接引陣法,四宗只不過是代為管理。而四尊令雖然有限但原本也沒那麼稀缺,之所以這樣全因四宗刻意壓制。因為沒違反約定所以守陣人也不管他們,時間一久這裡面的真相就在四宗的謊言中漸漸被掩蓋了下來,如今漠北大多數人都以為是四宗創造了那個陣法,四尊令也順理成章的成了四宗的恩賜,能不能獲此機緣全都得看四宗的臉色。」

    葉之塵點點頭,這才合理。

    倘若四宗能對祕境的大陣動手腳,那就不該屈居太虛宮之下這麼多年了。

    「所以,有極大的可能守陣人是不會介意我們留在那裡的,只要我們不去觸碰他們的禁忌就好。此外,小二黑說它跟玄冰寒獄裡封著的那位關係不淺,真要有什麼麻煩那位說不定能看在它的面子上幫襯我們一把。因此,我們幾次商量之後都感覺玄冰寒獄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能在那裡定居下來,別說大衍這幾十萬人,就是傾巢而出咱們又有何懼?」

    有小二黑作保,葉之塵有些意動,對於小狗崽子他比郝大力要瞭解得更多一些。

    他知道小二黑是裡面那位大妖的子嗣,他甚至匆匆一瞥過那位大妖的厲害。

    當日他能準確的從虛空破入寒獄入口正是得了那位大妖的幫助,若非那一爪子擊穿了禁錮的的空間,並且在虛空中留下了痕跡,憑他當時的道行就算找到了寒獄所在也未必撼動得了那片空間的壁障。

    低頭沉思,葉之塵正猶豫著,忽然遠處示警聲傳來,他趕忙抬頭望去,只見報信的修士急速奔來。

    「葉峰主,郝家主,衍軍又有異動!」

    「這麼快?」兩人趕忙飛身而起。

    本以為受創的衍軍還得花費些功夫調兵遣將,誰料這麼快又打了過來。

    「來了多少人,哪邊最急?」葉之塵急速問道。

    「回葉峰主,沒人攻來,只是...在下也不確定,還請二位移步前線親自查看一番為好!」

    見報信弟子欲言又止,兩人對望一眼均感狐疑,加快速度來到最近的林邊,放眼一望頓時就明白了那弟子為何如此古怪了。

    「他們...這是要撤了?」

    旁邊,司徒隱靠近過來,望著剛安下不久的營寨重新拔起,滿眼的驚疑不定。

    其他人也是如此,愣愣的看著拔營收兵的大衍一頭霧水,不明白對方唱的這是哪一出。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9 20:45
第1268章仙襲

    「大衍這是搞什麼鬼?」

    聞訊而來的木童看著忙忙碌碌的衍軍也大皺眉頭,本以為是場曠日持久的苦戰,誰能料到竟出現這種變化。

    「會不會有詐,故意做給咱們看的想讓咱們放鬆警惕?」

    小二黑在旁問道,說完使勁敲打了幾下三條的腦袋。

    「老實點,別叫喚了!」

    三條竟不聽命,扔拼了命的掙紮著,嘴裡吱吱喳喳的亂叫亂喊簡直跟瘋了一樣。

    小二黑氣結,剛要再教訓一下卻被人攔住。

    「且慢!」

    綠姑飄然而至,看看大衍又看看三條,皺眉思索了一下沉聲問道:「小東西,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有危險?」

    被綠姑眼睛一掃三條頓時安分了不少,聽她如此一問就跟找到了知音似的,小腦袋差點沒給點下來。

    瞳孔微縮,綠姑心裡一沉。

    三條習慣性的臨陣脫逃使得很多人都忽略了它的天賦,它逃跑不僅僅是因為膽小,更是因為它能預感到危險的臨近。而這一次連小二黑都壓不住它,綠姑不知道它預見到了什麼,但肯定不是小事。

    轉頭再看大衍那邊,這一回綠姑發現了一些先前沒有察覺到的跡象。

    表面上來看衍軍的行動穩中有序,可仔細分辨會發現他們其實是有一絲慌亂的。極強的紀律性和執行力使得這一點在衍軍的整體上很難發現,唯有細看那些領兵的將領時才會發現他們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一邊催促著手下加快速度一邊不時的抬頭望天,似乎在加緊警惕戒備著什麼。

    從這點來看,衍軍似乎不僅僅是撤退,還有些逃跑的意思。能將幾十萬雄兵嚇退的東西,綠姑稍一琢磨便有了猜想,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

    就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的,天空裡忽然多出了十幾道人影。這些人毫無徵兆的出現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俯視大地,除了衍將和綠姑這種有心人外,在場的竟無一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三條掙扎的更劇烈了,其他人見綠姑仰頭望天臉色不對,便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下一刻齊齊一怔。

    「那是...」

    「仙!」

    綠姑做出了回答,語氣極其肯定。

    太虛宮內與仙交過手,綠姑對這些傢伙的氣息太熟悉了,那種普一接觸便讓人心生無力的壓抑感一直在她心裡揮之不去。現在出現在頭頂上的真仙不但人數遠勝於天虛宮內,好幾個人的氣息威壓也遠比太虛宮的兩位仙祖要強得多。

    其他人聽到綠姑的話頓時大驚失色,雲嬌兒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

    「衝我們來的?」司徒隱湊到葉之塵身邊傳音問道。

    太虛宮死了兩個仙祖,雖然不是他們殺的但他們也有份參與,誰知道這些傢伙是不是萬里迢迢追殺過來報復他們的。

    葉之塵沒有說話,臉色凝重的望著天空,一手拉過沐雪晴的手緊緊握住,另一隻手則緊握著劍柄蓄勢待發。

    「應該不是衝著咱們。」綠姑瞧了一會兒後輕聲說道,「他們一直盯著衍軍,衍軍那邊也比剛才亂了許多,這些人十有八

    九是衝著大衍來的,咱們這些小雜魚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他們是想滅了大衍扶植新霸主上位嗎?」司徒隱猜道,他知道大衍的來歷。

    在場同樣知道大衍來歷的人分分心頭一緊,有人面露喜色,而木童則皺緊了眉頭。

    宇文太浩可以死,但大衍不能亡。大衍皇朝是屬於小少爺的,容不得他人染指。

    只是面對仙,自己想阻止恐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咱們怎麼辦?」小二黑鬆開嚇癱了的三條望著天空,伸出爪子戳了戳木童,「你不會還想繼續等下去吧?仙都來了,趁他們沒搭理咱們咱們趕緊逃吧!」

    其他人也望向木童,木童緊抿著嘴唇很是猶豫。

    如果這些神仙的目標真是大衍,那他們就等於無形中幫止戈林化解了危難。可怕就怕他們的心思稍微歪一歪,連止戈林也不準備放過,那止戈林可就真的大禍臨頭了。

    面對衍軍的圍攻止戈林還能有一戰之力,面對這麼多真仙,止戈林比個真雞蛋結實不了多少,等下交手的餘波能擋住就算不錯了。

    一邊是師命,一邊是可能會受到的厄難,心理的天平一點點向著後者傾斜,而葉之塵的話則成了壓倒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

    「陸橫來訊,他那邊也有仙人出現。南北兩面是你的人負責,我想應該與這裡一樣,止戈林被他們包圍了。」

    「郝兄,葉兄,請你們收攏你們的人,集合後去止戈林中心的最大的那棵樹找我,我先去準備!」

    不再猶豫,木童說完轉身便走。三條和雞米飯也想跟上,卻被小二黑一爪一個給按了下來。

    正當這時,天空忽然風雲皺起,大雨瓢潑雷電交加,地面也隨之震動起來發出悲鳴般的悶響。

    轉眼間大雨落地,觸碰到的草木瞬間枯萎,地上的泥土被淋濕後本就泥濘,雨水中又摻雜了某種恐怖的力量,使得濕泥迅速融化成了水一樣的黃湯,隨著大地的震動和雨水的拍打濺起朵朵昏黃色的浪花。那些枯萎的草木在黃湯中迅速溶解消失不見,除了有陣法守護的止戈林和衍軍外,周圍目力所及之處盡皆化為了黃色的汪洋。

    止戈林的守護大陣也護不了全部,一些薄弱之處在侵蝕力極強的豪雨面前迅速瓦解露出破綻,那些被透進來的雨水不幸滴中的修士頓時發出非人的慘叫,在旁人驚恐的注視中一點點融化成酒紅色的液體融入地面,而附近的地面和草木也隨之凹陷化為了一個小水窪。

    「退!快退!退入林中!」

    「不要被雨水濺中!」

    「回來,別碰他!他...沒救了!」

    類似的嘶吼到處都有,誰也不敢繼續在外圍呆著,慌不迭的向著防護最嚴密的止戈林中心逃去。

    大衍那邊更慘,雖然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準備,可從未與仙交過手的他們還是有些預估不足,一些力量比較分散的戰陣瞬間告破,其內的人員無論是兵是將掙扎都沒掙扎一下就盡皆化為了紅水,融入地上的黃湯後飄蕩了幾下,就此消失不見。

    「萬江兄,你的'雨落黃昏'無論看幾次都這般迷人,這些凡修太弱了,之後的'虹橋'看來是沒機會一睹了。」

    天空中,一位真仙輕鬆笑道。

    萬江仙君微微一笑,謙虛的道:「人界仙氣稀薄,若非諸位仙友鼎力相助,我這式仙法還營造不出這麼大的陣仗。長春兄也不必遺憾,想看我的'虹橋'還不簡單,等此劫過後仙界恢復,你我切磋一番便是了,管叫你看個夠。至於眼下還是輕鬆了些好,這些凡修越弱越有利,我等也能少花些力氣不是?」

    長春仙君哈哈大笑,點點頭道:「萬江兄言之有理,只是切磋還是算了,我可鬥不過你,要切磋的話還是得雲瓊仙子出馬才行,諸位說對嗎?」

    諸仙聞言均笑了起來,眼神曖昧的看著萬江仙君。

    「就你知道得多!」

    佯裝惱怒的瞪了眼長春,萬江旋即露出一抹惆悵。

    「唉,我倒是想與她切磋,可是她不給機會啊!」

    「那是你笨,這點你真得跟雲丘子好好學學。當初朗晴仙子不也對他不假辭色,後來還不是被雲丘子軟硬兼施的給拿下了?現在人家神仙眷侶好生讓人羨慕,倒是你,快十萬年了還毫無進展,我們在旁邊看著都替你著急!」

    長春仙君苦口婆心,萬江頓時無奈的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想來硬的,可你覺著我硬得過雲瓊嗎?莫說雲瓊本身我就沒多少勝算,這要是讓血童子知道了還不得活吃了我,滿仙界誰不知道血童子最疼他這個義妹了!」

    提起血童子,諸仙齊齊縮了縮脖子。

    作為少有的邪道成仙者,成了仙的血童子不但戾氣未減,反倒越發重了。平日裡便我行我素,除了拜把子的義妹雲瓊仙子外對誰都不假辭色,連紫旭真君那等高人他都敢出言頂撞。

    而萬江的話也沒有誇張,惹到了血童子他可是真會吃人的。傳說成仙之前他就有這個嗜好,後來成了仙也沒改掉。自己這些小仙見了他可得老實點,萬一惹到了性命倒是丟不了,可身上少幾個零件那可是肯定的了。

    「小心!!」

    驚呼聲打破了輕鬆的氣氛,只見一道疾雷自下方射來瞬間擊中了一個避之不及的真仙身上。那真仙一聲慘叫跌飛而出,旁邊的人趕緊一拉這才沒讓他掉下地去。

    凝目一瞧其他人頓時心中一凜,只見那真仙死是沒死,可身上卻焦痕滿佈慘不忍睹,竟是受了重傷。

    同時,下方也傳來一聲歡呼。

    「好,中了!仙又如何,一樣殺得!眾將士聽令,天罡御雷陣,疾!」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9 20:45
第1269章前無路後無門

    「彫蟲小技!」

    長春仙君冷哼一聲,不退反進主動攔到了雷龍面前,手握奇光向著龍首便按了下去。

    轟然爆響中夾雜著一聲清晰的悶哼,電光四射間長春仙君帶著陣陣青煙倒飛而出,迎擊的手臂上衣衫破碎,露出的肌膚一片焦黑,一道道血痕如蟲子般爬滿了整條手臂。

    萬江仙君趕忙飛了過來,取出一顆丹藥遞了過去,長春接過一把捏碎灑在手臂上,傷口瞬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

    「不要大意,那是大衍皇朝的護國大陣,連上仙他們都要小心應對。這裡的陣法雖然簡陋,但祭出的雷罡也蘊有幾分真味,我等切莫魯莽!」

    聽到萬江的告誡,諸君紛紛點頭,長春仙君丟了個大面臉上感覺有些掛不住,冷哼一聲後閃身俯衝而下,半道里取出一桿浮塵狠狠的掃了過去。

    一道銀色的匹練劃過,地面上頓時多出了一道空白,面對認真起來的真仙大衍的戰陣根本無力阻擋,只一瞬便消逝了很多生命。

    見長春仙君動手,其他人也不多待,留下幾人助萬江雨困四方,其餘人等各取兵刃開始放手屠戮。

    一時間,衍軍陣中血花朵朵慘叫連連,領兵的主將幾次調派人手都無力抵擋。本身就比尋常修士差,身上有沒有仙力支撐,面對動了真怒的真仙他們只能任人宰割,周圍的黃水裡逐漸染上了一層經久不散的殷紅。

    「萬江仙友,他們怎麼辦?」

    一個真仙朝止戈林努了努嘴,只思考了一雙萬江便眼神一狠。

    「早晚都要清洗,一併吧。」

    一句話,決定了止戈林的命運,得到傳音的眾仙頓時分出幾人殺向止戈林。

    止戈林裡的人哪能察覺不到,好在木童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提前一步開啟了暗藏的傳送陣,一把靈石塞進去將眾人大批大批的轉移出去。

    可是,還是太慢了。

    止戈林的陣法是不俗,無怪木童面對大衍幾十萬雄兵也敢一戰。可陣法再厲害也比不上九虛連環和天罡御雷大陣這等可以敵仙的陣法,在幾個真仙的狂轟猛攻中支撐了十幾息的功夫便徹底告破。

    殺入林中卻沒發現人影,一路摸到止戈林深處時才驚覺這裡人要逃。

    「想跑?!」

    怒吼一聲,一位真仙舉鎚砸下,仙力催動下上方的天空都隨著這一鎚狠狠壓落,一株株又高又粗的古樹自上而下節節爆碎,還沒來得及轉走的人頓時口鼻溢血跪倒在地,驚駭欲絕的感受著死亡的到來。

    「來不及了,快走!」

    拉過葉之塵等人,木童閃身陣眼印訣疾變,堪堪在法陣爆碎前化光離去,沒能進入陣法的人則滿眼死灰,隨著巨樹一起化為了塵埃,融入黃水中消失不見。

    「有些手段,算你們命大!」

    察覺到跑掉了一些人,使鎚的真仙冷哼一聲也不在意。這次的目標就是大衍這只幾十萬人的軍隊,止戈林這個彈丸之地只不過是順帶,殺沒殺乾淨都沒關係。

    何況紫旭真君已經傳下了話,只要劫難一天不除,人界就會逐一清洗,這些人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被抹除的命運。

    林外,幾十萬衍軍已被屠戮過半,可抵抗仍頑強至極。

    可能是自知必死,又或許是大衍平日灌輸的思想和嚴格的訓練,殘存的衍軍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依靠著越發殘缺的天罡御雷陣跟真仙們你來我往鬥個不停。雖然沒能殺死,但著實傷到了不少,領兵的主將心中大憾沒能拉幾個神仙陪葬,而眾仙家則怒中隱懼,對於凡修能傷到自己這件事震驚不已。

    如果換成百劫道人那種高手他們或許不會,可這些衍兵算什麼,法力虛浮至極一看就是靠丹藥催升出的修為,簡直連修士都算不上。可正是這幫不堪一擊的螻蟻傷到了他們,靠著天罡御雷陣以及種種簡單粗暴的合擊陣法,如此有悖常理之事眾仙哪能不驚,心裡越發想要將這些人徹底抹消了。

    眼下這些人還不懂得如何煉化和運用仙靈氣,等到他們發現了法門之後,自己這些人還能像現在這樣輕鬆的對付他們嗎?

    難怪紫旭真君和陰九子將首要目標放在了大衍,不僅僅因為他們人多,更因為這些人潛力太大。一隻懂得運用仙力並且能依靠戰陣增幅戰力的軍隊,試問三界間還有誰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殺。

    必須殺。

    絕不能讓夢魘成真!

    北伐軍幾乎全軍覆沒,逃出生天者寥寥無幾,得到消息的宇文太浩雖然早有預料,但仍忍不住陣陣心疼。

    就怕仙冥來襲,他才忍耐了這麼久都沒有動作。這一次被木青丘勾起了怒火,又想藉此機會收攏兵權穩固自己的皇統地位,他這才派出大軍北伐而上,誰料那些該死的仙竟然選在了這種時候動手。

    好在他留了個心眼,真正的精銳並未派出,全部隱藏了起來專心修習煉化仙氣的法門。不求這些人修成仙體,只要能運用仙力就夠了,憑藉遠超真仙的人數他有信心橫掃這些敢染指他江山的禍害。

    三界的每一分土地終將歸於大衍,他宇文太浩一定能開創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皇朝。無論仙神還是冥聖都必將臣服在他的腳下,而現在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隱忍。

    以空間換時間,依靠天罡御雷大陣和駐守各處的衍軍拖延住真仙們的腳步,為隱藏起來的精銳爭取足夠的時間蛻變。留在外面的衍軍注定是要捨棄的,不僅他們,沿途的諸侯也是如此。

    是以,每日裡求援的急報都如雪片般傳來,而宇文太浩根本不予理會,冷漠的態度讓各路諸侯都寒了心,想背叛卻根本沒有機會。

    即使背叛了又能怎麼樣,對面的仙人們根本不要俘虜。無論修士還是凡人,無論老叟還是嬰童,沒有人能逃過他們的屠手,就連花花草草乃至毫不起眼的小蟲子也是如此,仙襲過處盡為廢土。

    幾戰過後,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那些仙人的目的似乎只有一個——屠戮,屠盡一切活著的東西。

    這是仙還是魔?

    沒人知道。

    很多人甚至以為就連傳說中無惡不作的魔都不如對面這些所謂的「仙」殘忍。

    他們的心裡沒有對錯,沒有仁義道德,沒有同情和憐憫,有的只有他們認為可存在的和不可存在的,以一己私慾決定著眾多無辜者的命運。

    自己這些人在他們心裡是不可存在的,所以被無情的抹殺,連魂魄都不放過。而可存在的東西似乎根本沒有,至少尚且活著的人至今沒有發現他們饒恕過什麼東西。

    有人想撤往皇都,可路卻被大衍的軍隊給堵死了。他們所能控制的兵力早已被宇文太浩藉著北伐的機會抽掉了大半,面對嚴陣以待的衍軍各位諸侯和城主有火也發不出,幾個脾氣暴躁的強闖不成反被剿滅後更是震懾了其他人,也徹底絕了他們撤退的心思。

    他們知道,自己這些人已經被宇文太浩給放棄了。

    狗皇帝肯定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這才藉機削弱了他們的勢力逼他們就範,前無路後無門的只能留在這裡當他的人肉盾牆。那場刺殺說不定也是一場戲,根本就是做給他們看的!

    「是嗎?」

    東疆某處深山,嶸王站在大殿上凝視著木青丘,方正的臉膛不怒自威,一雙虎目閃爍著逼人的寒光。

    殿內的其他人無不心感凜然,而後齊齊凝視著木青丘,眼神都有些不善。

    傷勢未癒的木青丘臉色有些蒼白,面對眾多刀子一般的目光時卻毫無在意,聳了聳肩輕笑道:「如果是真的,我還會在這兒嗎?」

    「我猜也是,沐老怎會教出個姦詐的不孝子呢。」

    半天,嶸王展演一笑,眼中寒芒盡去,湧上了對沐方禮的唏噓。

    木青丘也是臉色一黯,眼中劃過死亡之色。他認為自己確實是個不孝子,沐方禮臨死前自己不在身邊,沐方禮死後自己又錯失了報仇的良機。他很想不通自己十拿九穩的一劍怎麼就被宇文太浩給擋了下來,可事已過去,多想也是無用,眼下還是想想該怎麼辦為好。

    「不用急,大衍的防線攔得住別人可攔不住本王!無論皇都還是其他地方,本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都別想攔住我!」

    嶸王說得極為霸氣,顯然這位幾乎快要被人遺忘的王爺並不像其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安分。

    木青丘微笑點頭,卻聽嶸王開口問道:「倒是你那兩個小子,聽說家門都被人踏平了,你就不擔心他們的安危?」

    「擔心也沒有用,如今我想回也回不去,去了也已經晚了。」

    木青丘說的灑脫,嶸王笑呵呵的輕點著他:「你啊你,現在倒是看得開了,要是當年也能這麼看得開多好?沐老爺子要收你為義子你幾番推脫,要將晴丫頭許配給你你打死不干,後來還躲去了漠北那苦地方自力更生,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沐老有多傷心?」

    尷尬的笑了笑,木青丘道:「沐家多大多複雜您也知道,義父雖為家主但也不能胡來,他可以任性我卻不能不為他考慮,您也知道收一個外人做家主的義子會衍生出多大的影響。而二小姐那時還年幼,我一直視她如親妹,從未想過其他事情。何況二小姐還有些討厭我,我更不可能因為義父的一廂情願而毀了她的幸福。後來去了漠北則是因為二小姐離家出走,我擔心她孤身在外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落腳所以便去了漠北開宗立派,這是我與義父商量過的。只是沒想到晴小姐竟然去了太虛宮,而且還過得不錯 我那兩處山門頓時沒了用場。不過依二小姐的脾氣我擔心她會再次出走,所以不武谷和止戈林我都沒有荒廢,交由徒弟們打理一直經營到了今天。」

    說著,木青丘輕輕一嘆,眼中泛起濃濃的擔憂。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9 20:45
第1270章 扭曲與淪喪

    「有心思擔心晴丫頭,卻不擔心自己的徒弟,你呀...」

    嶸王失笑,剛想調侃幾句,卻被自己的一位徒弟打斷。

    「師尊,剛剛接到消息,煊武城告破,滿城上下無一活口,神武公也在其中。」

    弟子一進門就匆匆說道,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嶸王的笑意漸漸消失不見。

    「這麼快?有天罡御雷陣和七星曜月陣護持,再加上十萬衍軍和十幾萬修士共同駐守,就是頭豬也至少能支撐半月以上,何況神武公那等精明的人,怎麼會這麼快?難道是仙界派人增援了?」

    「回稟師尊,仙界並無增援,煊武城破乃是神武公咎由自取!據探子回報,神武公見群仙來襲不但不抵擋,反而開門揖盜想要投降!可那些仙怎麼可能接受,趁此機會不費吹灰之力的攻入城內!神武公是皇朝二等公,按律煊武城兩座大陣的啟動密匙都交由他親自保管,那廝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投降時竟然親自出城,當場就被真仙斃於掌下,密匙也隨之遺失了。沒有密匙兩座大陣強行催動也發揮不出多少威力,是以殺入城中的真仙根本沒遇到多少抵抗,十萬大軍、十幾萬修士,還有數以百萬計的凡人百姓就這麼沒了,一個都沒能跑出來!」

    那弟子又氣又恨,兩眼微紅恨不得將神武公拉過來再殺一遍。

    嶸王也怒不可竭,臉色又黑又冷,半天才重重一掌虛拍在地,地面頓時土石紛飛。

    「混賬!神武這個白痴,仙不受降三歲稚童都知道,他以為自己有什麼特別的?!」

    怒吼聲迴蕩殿中,嶸王如此憤怒不僅僅是為枉死者鳴不平,更是為自己的計畫被打亂而驚怒交加。

    同處東疆,煊武城就像門戶一樣擋在劍皇府跟前,神武公這一弄賣掉得可不僅僅是煊武城,他的劍皇府也得跟在後面下一個遭殃。

    原本這沒什麼,與仙一戰是必然的,嶸王自始至終都沒想過可以置身之外。只不過他的野心使他並不僅僅滿足於如何自保,更想趁此機會俘虜一兩個真仙逼問出仙法供劍皇府上下參悟修行。

    值此亂世,與其倉皇退避,他更想要做的是反擊。

    而這也正是他一直拖著木青丘留在劍皇府的原因。

    仙法定然玄奧晦澀,憑他一個人短時間內難有所得,府上高手不少可是能幫上他的卻沒幾個,木青丘這位能被沐方禮相中並收為義子的奇才正是他急需的人才。

    他不愁木青丘不會答應,為了李初一,為了自己執著一生的忠義,木青丘無論如何都會幫他。

    可是現在,這一切設想都因神武公的愚蠢而化為了泡影。少去大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只憑現在的力量劍皇府自保都難,更別說擒仙了。

    背著手來回踱步,嶸王緊皺著眉頭思索著對策。現在來看他只能放棄這裡趕緊帶人逃走才是上策,可是做一條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嶸王怎麼也不甘心。

    「報!!」

    忽然,一名金甲衛闖了進來,匆匆行禮後跪伏在地,克制著慌亂以儘量冷靜的語氣大聲道:「王爺,劍皇府東側十萬里外發現敵蹤!」

    吸氣聲此起彼伏,殿內所有人都看向了嶸王,一張張看似鎮定的臉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一抹緊張。

    嶸王恍若未見,刀子一般的目光緊盯著報信者,臉色幾次變換後終是一咬牙。

    「收攏人馬,撤!」

    雖然對從不示弱的霸蒼劍聖一劍未出就落荒而逃有些意外,可劍皇府不戰而逃的消息並未引起多大的風浪。值此仙禍人間之際誰不是如此,劍皇府的明哲保身也在情理之中。

    最讓人驚奇的並不是劍皇府的逃,而是他們竟然逃得掉。

    要知道想逃的人多了去了,但前有狼後有虎,各路諸侯行此念想者哪個不是碰了個頭破血流,不是死在惡仙手中就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目前為止只有嶸王一個人成功了。

    有人羨慕,但沒人學得來,嶸王一直都是大衍極為特殊的一個存在,他的底蘊遠非常人可想。是以驚嘆之餘眾人仍是滿心徬徨,放眼四周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而宇文太浩接到消息後也不過是冷笑了幾聲便放下了,他本來就沒指望著嶸王能拚死抵抗。

    跑了也好,他日集齊仙兵重整江山,論功行賞之時嶸王這「怯戰」的罪名是怎麼也逃不掉的了,看誰還有理由阻止自己殺他。

    大衍的仙禍震驚了所有人,尤其是仙之過處寸草不生的慘絕景象更是讓人心底發寒。好在真仙們的目標只放在了大衍,漠北除了不武谷和止戈林受到了殃及外再無更多的禍事發生,而太虛宮和妖族更是分毫未損,悶不做聲的看著大衍倒霉,竊喜的同時又不免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沒過多久,他們的預感應驗了。

    某日裡漠北和天門山同有真仙降臨,二話不說直接大開殺戒。妖族雖然也受到了仙襲可十萬大山太過險惡,很多地方連仙都要迴避,妖族仗著地利四處逃竄,一時間竟是人界受創最輕的存在。

    遍佈各處的仙襲讓整個人界都陷入了混亂,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生命在消逝著。這裡面不僅僅是人和妖,但凡有靈之物都逃不過他們的魔掌。久而久之下其他人也與大衍一樣發現了一個事實——仙界並不是想佔據什麼或者報復什麼,他們只是單純的想將整個人界化為廢土。

    原因?

    沒人知道。

    臨死前哀求著想知道一個真相,給予他們的永遠只有冷漠的目光和無情的抹殺,連魂魄都不放過。

    唯一沒有受到襲擊的只有幾個有仙祖護佑的超級勢力,面對附庸們的求助漠北四宗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漠視,宗門緊閉將所有人都擋在了外面,連個安慰性的理由都沒有給出。

    其餘幾宗也是如此,最讓人驚愕的是太虛宮也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盤踞天門山過萬載,很多人眼裡太虛宮和天門山並無分別,直到仙襲來臨是眾人才驚覺太虛宮所轄的只有九座奇峰,其餘山系雖然平日也有管理,可值此危難之際卻被太虛宮擋在了門外。

    百姓震驚,散修震驚,與太虛宮世代交好的小宗小族更加震驚,但最震驚的還要屬太虛宮的弟子,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豪的太虛宮竟然會做出這種選擇。

    有人不平,想去找自家峰主甚至是凌霄峰請願卻被默子們先一步請入了默堂之中;有人憤而出走,想以盡己身綿薄之力救人於疾苦,可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偶爾有逃回來的卻被當做外人拒之門外,因為在走出宗門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放棄了太虛宮弟子這個身份。

    沒過多久,太虛宮就再沒了反對的聲音。極度壓抑的氣氛在九峰間飄蕩,源於宗門的高壓鐵腕,更源於宗門外的慘絕人寰。

    行俠仗義的英雄夢在仙襲的面前就是個屁,唯有太虛宮這片樂土才能尋得一絲苟且的安寧。而順從的弟子們也獲得了極大的好處,太虛宮四位仙祖輪流現身開壇講法,宗門上上下下都大受裨益,修為進境之迅速遠超他們的想像。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更是如此。

    得了好處又身居一方樂土,跟外面相比太虛宮簡直跟仙界沒什麼兩樣,越來越多的人逐漸學會了漠視,對宗門外的慘禍視而不見。

    而這還不是最悲哀的,更悲哀的是一些人甚至開始選擇了接受。看著遠山的焦黃廢土談笑風生,偶爾間血光乍起也只當朵朵梅花,更有強人甚至還能即興賦詩一首,風花雪月嬉笑嗔罵,熱鬧的就如往日裡一樣。

    仙影之下,人界的倫理道德,在一點點的消失著。

    當李初一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返回人界時,眼前的一切讓他誤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當日天罰降臨,即將臨頭的罰雷讓李初一以為自己死定了,熟料隱藏在睚眥劍深處的一個傳送陣竟然被觸動了,不等他反應便拽著他破入虛空一路狂奔,雲裡霧裡的顛了他個七葷八素,等到睚眥劍力竭停下時他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熟悉的感覺讓李初一毫不懷疑這是道士的手筆,這種野蠻的方式他在千古龍冢裡體驗過一次,而這一次遠比龍冢內要久得多,路途也要遠得多。

    活動著簡直不像自己的手臂,轉眼向四周望去,繁星點點但無一熟悉,葬王傳給他的虛空圖也沒有記載,李初一頓時無語,知道自己肯定是飄到了虛空的極深處。這破地方連葬王都沒有涉足,想來想去也只有臭道士有那份閒心過來溜躂,正常人沒有會這麼深入的。

    地腳雖然偏僻至極,可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藏身地。起初那道雷霆還追在自己後面,可漸漸的雷霆便消散不見了,等到了這裡是天道的威壓感更是早已消失,看來一路顛簸不僅顛吐了自己,連天道也給繞懵了不知被甩到了哪去。

    確認了自己安全,放下心的李初一延用最拿手的老辦法——憑感覺隨便挑了個方向尋找歸途。

    虛空無日月,時間的流逝感在這裡又淡又亂,若非龍冢內經歷過一次,枯燥的旅途早就把小胖子給逼瘋了。

    就這樣,他也不知自己找了多久,悶頭一頓亂竄後終於見到了一片熟悉的星空,對照著葬王給的虛空圖回到了人界,可眼前的荒蕪和死寂讓他傻了眼,怎麼看怎麼感覺自己像是來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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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