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217
V123210 發表於 2018-2-5 21:47
第1171章復仇,愧疚

    眼中的疑慮瞬間化為冷冽,沐雪靈臉色寒了下來。

    「想殺我兒?做夢!」

    「等等!」

    見沐雪靈起了殺心,李初一趕忙攔住,兩隻手死死的扯住沐雪靈的衣衫,眼神茫然的看向餘瑤。

    「餘師姐,你在說什麼呢?你怎麼了,是不是中了什麼幻術?」

    輕輕搖頭,餘瑤輕聲道:「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初一,我真的很感謝你來救我,也很感謝你救出了二師兄,可是...可是你真的不該來,你不來就不會被扯進這些事情中。」

    「你到底在說什麼呢?」李初一更茫然了,心裡卻悄悄泛起了一股惶恐。

    隱約間他感覺餘瑤現在的樣子跟默堂大有關聯,胡瓊兒肯定有什麼事沒告訴他,餘瑤也根本不像她之前表現的那樣解開了心結。

    果然,餘瑤沉聲道:「我說了,我很感謝也很抱歉,但我必須殺了你們。不僅是你們在場的這些人,還有整個皇都所有的宇文血脈和沐家血脈,是你們統治大衍皇朝,讓整個人界在大衍皇朝的壓迫下苦不堪言。多少慘事因你們而起,多少悲劇因你們而生,你們兩族的血脈是罪惡的,必須根除,否則人界難有明天!」

    「明天?愚蠢的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宇文太洛忽然開口,掙扎出一絲力氣的他毫不猶豫的出言譏諷。

    黛眉一豎本想加力禁錮,可猶豫了一瞬後沐雪靈並未如此,而是放任宇文太洛開口發言。

    聽到他的話,餘瑤臉上歉意瞬去,陡然扭頭充滿恨意的望了過去,抬手毫不猶豫的狠抽了他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分外解氣,可不是每個人都如李初一一般,一群皇族子嗣們都怔住了,文老等人也是如此。

    而宇文太洛,臉上的火辣灼痛了許久後才猛然回神,不可置信的臉上燃滿了怒意,怒髮衝冠的猛然爆吼。

    「你敢打朕!!!」

    啪~!

    又是一記耳光,餘瑤淡淡收手,冷冷的看著他。

    「打你又如何,衝你做下的孽事打你都是輕的。我不僅要打你,我還要你死,還要所有跟你有關的人全部都死!我要你再也無法禍害蒼生,再也無法為虐人界!!!」

    「就憑你?!」

    宇文太洛怒極而笑,滿眼譏諷的看著餘瑤。

    「就憑你也敢殺朕?!就憑你也能殺朕?!你以為你是誰!!你可知天下間多少人因朕而活命,你可知天下間有多少百姓因朕而安寧,就憑你一個不服管教的蠢女人也敢指派朕的不是,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被你禍害慘了的悲苦之人裡的一員!」

    說著,餘瑤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這次宇文太洛倒沒怒,而是充滿了恍然和譏嘲。

    「原來如此,你不僅是個蠢女人,而且還是個被情

    慾沖昏了頭腦的賤

    人!區區情傷就把你打擊成這個樣子,竟然痴心妄想的想來殺朕,還口口聲聲說要滅我宇文皇族和沐家,朕真的很難理解你這種蠢貨為何會讓朕的皇弟和這個冒牌貨同時傾心!他們如此待你,你卻為了報復朕而不惜連累到他們,還堂而皇之的口稱正義,多麼可笑多麼愚蠢,他們真是瞎了眼了!」

    聽到這話,沐雪靈眼神一閃,至此才明白李初一為何幾番勸阻,敢情根結在這兒。

    孩子長大了,沐雪靈很欣慰,可對愛子的眼光卻不敢苟同。在這一點上她跟宇文太洛是一個心思,餘瑤的想法太幼稚太單純,以為滅亡某個家族或者某個皇朝就能帶來真正的和平,這無疑是愚蠢的。

    無論她是真心如此還是情傷的託詞,這種想法都是錯誤的。人天生便是群居的生靈,沒有人能夠單獨存活。

    人的本能會驅使著人去接觸其他同類乃至異類,即便超脫凡俗成為修士也是如此。哪怕個別人生性冷漠喜歡離群索居,但那也只是個別現象,絕大多數人離不開群體,偶爾的獨處只是暫時的需要,最終他們還是要回歸社會的。

    這一點從一個最簡單的事實就可以看出,人想要孕育後代不可能一個人做到,必須跟另一個人結合後才會誕生。天道讓人天生就分出男女不是沒有道理的,世間不是沒有可以自己孕育後代的生靈存在,可人並不在此列,這顯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所以,人終究是要與其他人接觸的,有了接觸便有了關係,關係多了便會複雜,親疏遠近恩怨糾葛接連產生,一個人所擁有的力量便不再僅僅侷限於他自己,還要計算上牽連在他身上的所有關係。

    這期間,志同道合者聚首聯盟,不同的理念會讓聯盟之間產生摩擦,從小紛爭到大沖突,乃至最後的戰爭,期間若無一個行之有效的梳理方法加以管理,那人只會在不斷的戰爭中將自己滅亡。

    梳理的方法沒有絕對的正確,效果如何全看管理者的能力和手段。有人喜歡眾議有人喜歡獨裁,有人偏好高壓有人擅長懷柔,這些都沒有對錯,所謂的對錯全都取決於結果。

    誠然,大衍皇朝的統治並不完美,有人順從有人反對,這些都很正常。可即便如此,事實也證明大衍皇朝的存在並不是錯,一萬多年來人界在大衍的統治下確實取得了相對的安寧,不敢說每個人都錦衣玉器衣食無憂,但人界絕大部分的人族百姓都能溫飽肚子安全的活著,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比起天門山,大衍的階級是森嚴許多,可統治如此廣博的國土和黎民,還有平衡修士和凡人之間的利害關係,嚴格的律法和森嚴的等級制度都是必須的。

    相比天門山,大衍的凡人百姓確實受到了不小的壓迫,可北望漠北,看看那片被鮮血反覆浸染至今的混亂土地,誰又敢說大衍的百姓不是幸福的呢?

    說他們生活在仙界都不為過。

    大衍的毀滅只會讓人界陷入徹底的混亂,等到浴血重生秩序再建,那可就不知要花費多少年了,期間的血遠比現在流的要多得多,說是血海也不為過。

    沐雪靈也想殺宇文太洛,也想殺在場的宇文子嗣,可跟餘瑤不同,她還留了一個大衍皇權的繼承者——她的愛子李初一。

    她恨的是宇文太洛這個人,恨他狼子野心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對大衍構造的體系和秩序她並沒有意見,她不想讓大衍滅國。

    至於其他的宇文子嗣,她則是毫不在乎。天下間所有的母親都是最向著兒子的,能拿這些人的命成就自己的兒子,殺再多她也會毫不猶豫。

    況且,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留著也會成為愛子皇路上的隱患。

    生在沐家,後又嫁入宮中,她早就看盡了這些所謂的皇族貴人的醜陋嘴臉。這不是說沐家就比宇文家乾淨,只是沐家一心尋天問命,宇文家則把持著皇權,皇位的誘惑下引發的勾心鬥角是是非非遠超常人所想,就像宇文太洛,正常人誰會因為疑心便眼都不眨一下的將對自己有威脅的同族殺個乾乾淨淨呢?

    誰又敢保證他殺的那些人真的沒有異心呢?

    李初一同時身懷兩家血脈,注定是大衍皇位最最合適的繼承者。能在成就他的同時幫他掃清隱患,沐雪靈這個做娘親的自然樂得如此,沐方禮更是一萬個贊同。

    只是眼前這個女子卻有些麻煩,李初一的眼神沐雪靈很熟悉,當初葉之塵就是這樣看著她的。

    對於餘瑤,沐雪靈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很可憐她,也很為她惋惜。

    理想和信念固然美好,可眼界的侷限讓它們往往與愚蠢只有一線之隔。這其間的區別當事者很難自我察覺,即便外人告知也不會被其立刻接受,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解釋證明才行。

    可現在,她顯然沒有這個時間。

    她很想直接殺了余瑤抹除禍患,可又怕兒子傷心會怪罪自己,哪怕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天地再無相見之日,她也不想讓自己和愛子之間留下半點遺憾和隔閡。

    沐雪靈猶豫著,餘瑤則怒從心起。

    被人揭破了心事,尤其是在李初一和他從未見過面的娘親面前揭破,這讓她無比憤怒,更有一份羞愧暗藏心中。

    雖然堅信自己做的沒錯,但這也無法掩蓋李初一為了自己而做了那麼多事的事實。她騙得了別人騙不過自己,拖著李初一和其他人一起死,這件在很多情侶口中無比甜蜜的共死之辭在她這裡只能讓她滿心愧意,她很想收手,可她的心卻容不得她這麼做。

    況且事已至此,她也收不得手了。

    冷眼掃過宇文太洛,複雜的看了眼臉色僵硬的宇文太浩,餘瑤深深的看向李初一,眼中滿是歉然。

    「如果真有來世,希望你能早點找到我。」

    「別!!」

    心感不妙,李初一欲起身阻止,可餘瑤醞釀已久,又哪容他出手耽擱?

    先是丹田,而後是胸口和眉心,緊接著是四肢,一瞬間餘瑤全身都騰出刺眼的白光,丹田處的三顆光點尤其灼目。

    逼人的熱浪橫掃而過,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彷彿要被烤乾了一樣,火行道元護體李初一倒未感覺太過灼熱,可他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餘瑤,裡面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火的味道...

    隕火的味道!

    他嗎的,這是隕火天劫丹!!!

    她哪兒來的隕火天劫丹?

    她怎麼藏進來的?

    這丹...草

    他嗎,還不止一顆,而且味道遠比以前所見的更濃郁更危險,這他嗎到底什麼玩意兒!

    這一刻,李初一的心提到了極點,罕有的是他竟然絲毫沒有考慮自己的生死,滿心的念頭只想著怎麼能把餘瑤給救下來。

    事發突然,陰陽道眼辨不出細節,但他還是能看出那些隕火天劫丹是藏在餘瑤體內的,要救下她只能先把丹從她體內取出來才行。

    問題是,以前見的隕火天劫丹都是當法寶往外扔的,他還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藏在體內的情況,不僅他,估計是個人就沒見過,甚至想都沒想過。

    這玩意兒能吃?

    白痴都不會動這種心思,誰能想到餘瑤會把丹藏在體內,而且還藏的這麼好,連那麼森嚴的檢查都沒有查出來呢!

    這可怎麼辦!!!
V123210 發表於 2018-2-5 21:48
第1172章人呢?

    時間稍稍提前,卻說李斯年這邊,硬頂著天罰的威壓經過千辛萬苦,他們總算艱難無比的爬到了皇祖祭壇外。

    沒有誇張,真的是爬。

    天道之下皆螻蟻,要不是跟李初一混久了多少沾染了些道元的氣息,又在那絲混沌氣的潛移默化下發生了些他們並不知道的變化,再加上自身心志堅定修為不俗,這才讓他們還能挪動身子,沒像其他人那樣死狗一樣的癱在地上。

    就是這樣他們也分外辛苦,雙腿發軟滿頭虛汗,速度稍疾都感覺要昏倒一樣。還好小二黑不是凡物,禍鬥後裔的它又在玄冰寒獄最底層磨礪了那麼久,天道威壓雖然讓它不舒服但並不至於完全限制住它的行動,這才連拖帶拽的把其他人拖了過來。

    把嘴裡叼著的李斯年往地上一丟,又晃了晃身子把背上的海無風甩到地上,蝶夢它沒忍心動任其盤坐在自己頭頂的毛髮內,小二黑吐著舌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該死的,你們真重,累死本皇了!我不管,等把大白豬他們救出來,我要在你們每個人頭上連騎三個月,這事沒商量!」

    拄著劍,李斯年辛苦的道:「只要咱們能一個不少的平安離開,別說三個月,你騎我三年都行!」

    言罷遊目四顧,只見皇祖祭壇外的守衛們早已軟倒滿地,自己這些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吧,老天發怒還是有好處的,至少省去了不少麻煩。」

    苦中作樂調侃一句,李斯年打頭向祭壇內走去。小二黑本想跟上,奈何海無風沒有他們的機緣,落到地上頓時死狗一樣的無力起身,無奈之下小二黑只能大尾巴一卷將他扔到背上,這才牢騷不停的跟在了李斯年身後。

    穿過門廊,經過迷宮般的幾個大廳,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冊封的祭台所在的廣場。

    來到廣場幾人並未直接進入,而是在通往廣場的前殿停住了腳步。之前觀禮的來賓均在此等候,再加上負責這裡的守衛和祭祀,天罰的威壓下只比廣場略小些許的前殿頓時顯得擁擠了許多。

    看著地上或伏或臥的一個個人影,恍惚間李斯年他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來的不是祭壇而是亂葬崗一樣,恁的一副「屍橫遍野」的瘆人景象。還好這些人並未真死,或滿臉恐懼牙關打顫,或受不了壓力放聲悲號,種種聲音讓這裡多了點人氣,可這樣反倒讓這裡更顯恐怖詭異。

    左右望望,李斯年暗暗一嘆。

    李初一說的沒錯,修士就該追尋天道淡漠紅塵。

    紅塵權欲縱然醉人,可天道之下屁也不如。

    看看這滿地的「屍首」,就現在這個熊樣兒誰能想到他們每個都是權傾一方的人界豪貴?

    平時牛

    逼哄哄的為所欲為,一個念頭就能決定一方水土是興是亡,普通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東西他們揮揮手便有人跪舉奉上,可臨到頭來又有什麼用?

    天罰之下盡皆死狗一條,跟外面的普通人並無兩樣。

    此時此刻,恩恩怨怨沒了意義,世態炎涼也淡不可尋,能看到的只有鏡花水月,只有浮生若夢,幾人心裡都只有一個感覺。

    一朝為凡一朝桎梏,不成仙得道端坐雲巔,任你得到了什麼都不過春花秋月夢一場,說沒,也就沒了。

    「走吧。」

    搖搖頭,李斯年便欲舉步,可腳剛抬便被人拽住了。

    「救我!」

    虛弱的求救聲自腳下傳來,低頭一瞧,不認識,但穿著打扮像個大官。

    仔細回憶了一下,李斯年隱約記得今早好似見過此人,依稀是站在百官隊列裡挺靠前的一個位置,可能是跟某個皇子關係密切也可能是其他原因,見到李初一來時並不如其他人那麼熱情,尤其對自己這個攀龍附鳳的「太子跟班」挺不待見,看過來的眼神似笑非笑的。

    因為挺牛氣,所以匆匆一瞥留下了點印象。此時再見,誰能想到他會滿眼乞求的死拽著自己的褲腳。

    想想今早,再看看現在,李斯年感觸更深。沒興趣跟他廢話,掙開他的手向前邁步,可誰知他竟然合身撲來一把將腿給摟住了。

    「我知道你是太子的人,救救我,把我帶走,本官定有厚報!我乃吏部尚書,太子提拔你也必須經過我,有太子和我共同保駕,保你在大衍平步青雲,就是你想接本官的官職都沒問題,本官願向我皇舉薦,只要你把我...」

    本來還想勸慰幾句,一聽這話李斯年立馬膩歪了,用力甩腿將他踢到一邊。

    「『上』這個字老子只喜歡用在美人身上,『上書』這麼文雅的癖好還是您自己來吧。老實呆著,沒死的話咱們回見!」

    言罷,轉身便走,再也懶得多看他一眼。

    好笑的看了哭爹喊娘的「尚書大人」一眼,小二黑搖頭晃腦的也一步跨了過去。

    之所以好笑是因為這位「大人」竟然被天罰的威壓駭破了膽,以前還以為大衍跟太虛宮差不多,修為是職位最總要的參考依據,結果眼前這位官位雖高修為卻平平無奇,心性更是差到了極點,膽子小的還不如旁邊那位疑似他妻妾的美婦鎮定。

    穿過「屍海」,不時有人抬手抓來,要不是不想浪費力氣李斯年真想一路狠踩過去,磨蹭了許久終於艱難的跋涉了出來,進到廣場左右一看,一男一女兩道身影頓時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老方!」

    方峻楠聞聲回望,見到是李斯年後心情頓時一鬆。

    「斯年兄!」

    快步近前,李斯年一把扶住了方峻楠,看著他和柳明秀身上的點點血跡瞬間皺起了眉頭,跟小二黑一起前前後後的仔細檢查起他們來。

    「跟人動手了?受傷了沒?秀兒妹子沒事吧?」

    柳明秀面色難受,可還是擠出個笑臉搖了搖頭。

    示意李斯年放心,方峻楠攙扶著愛妻沉聲道:「沒事,血不是我們的。之前進來時遇到了些阻攔,好在天劫威壓越來越強,我們這才一路無阻的闖了進來,可秀兒卻快受不了了。」

    聽到這話,李斯年這才放心。小二黑卻仍不放心,緊盯著柳明秀的小腹道:「秀兒姐姐,我大侄子沒事吧?」

    沒等柳明秀回話,李斯年一把扇在它腦袋上:「廢什麼話,你看你秀兒姐還有力氣搭理你嗎,還不趕緊把你秀兒姐背上!」

    「哦哦,對對對!快,秀兒姐姐快上來!等等,你個廢物給我下去!」

    身子一抖,可憐的海無風頓時摔在了地上,悶著口氣直翻白眼。

    眾人看得滿頭黑線,柳明秀不忍心的道:「擠一擠就是了,或者你再變大些,海道友也是咱們的朋友,這樣對他不太好。」

    「再朋友他也是個臭男人,這傢伙剛從牢裡出來都沒梳洗過,我可不能讓他熏壞了你!」

    小二黑振振有詞,李斯年頓時也深覺言之有理,柳明秀無奈的搖搖頭,沖海無風遞了個歉意的眼神後慢慢爬上了小二黑的後背,而後小二黑三條尾巴齊齊一卷將海無風捲在了半空,可憐兮兮的隨著尾巴的甩動上下顛簸。

    「你們怎麼來了?怎麼把他也帶來了?」看著幾欲作嘔的海無風,方峻楠問道。

    李斯年一把緊抓住他:「初一呢?他在哪兒?餘瑤又在哪兒?」

    見他臉色,方峻楠隱隱感覺不妙,趕忙答道:「初一不在這兒,應該是去後面的大衍皇陵祭祖去了,餘姑娘今天是跟著宇文太浩來的,應該也一併跟進去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邊走邊說!」

    拉起方峻楠邁步向前,李斯年面沉如水的將事情本末簡述了一遍。方峻楠越聽臉色越沉,尤其是聽到「九枚隕火天劫丹」幾個字時更是臉色狂變,腳下發力閃身急衝。

    柳明秀原本難受無比,可這時卻只剩下擔心。同為女人,她能理解餘瑤的復仇之心,可正因為理解她才能更確信李斯年的猜測為真,餘瑤極有可能會連李初一一起牽連進去。

    一個是大衍的皇帝,一個是大衍的鎮西王,兩個男人聯手深深的傷害了她,給她的身心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傷痕。而被她當做家的太虛宮沒有給她撫慰,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撕開她的傷疤,要知道心傷可不是身傷,撕開血痂可以加快癒合,心傷越撕越難以痊癒,直至最後刻苦銘心再也無法磨滅,人的性情和理智便有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餘瑤還是個女人,是個外柔內剛的聰明女人,女人的性情往往比男人要感性得多,她剛強的外殼下更是充滿了遠比大多數人都要濃烈的感性,這種人一旦被傷害到了極點發生變化,那做出什麼樣的可怕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這種情況下,李初一與她的友情根本不會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列,甚至於這正是她要將李初一一併殺掉的理由。

    一生中與他最密切的三個男人有兩個都出自宇文,其中一個傷她到了極點,另一個她又怎麼可能會在乎呢?

    她也許會有愧,但這份愧意大部分是源自不知該如何面對。與其費心費力最後還有可能再次受傷,還不如一併殺了了卻此生,這樣至少不會心累。

    柳明秀越想越擔心,不斷的催促著小二黑加快腳步,不要顧及她有孕在身。

    緊趕慢趕,一行人終於穿過長長的甬道來到大衍皇陵,看著階梯狀的陵山杳無人影,幾人幾妖全都愣了。

    「人呢?!」

    「啾啾~~~!」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1:57
第1173章虛天動

    熟悉的鳥鳴聲遠遠傳來,眾人扭頭望去可不正是三條。

    逐星鷂天生便極善趨吉避凶,天生膽小的三條更是出類拔萃,若不是捨不得離開李初一,它躲起來便是小二黑也尋不見,所以這次才被眾人委以重任,悄悄跟著李初一潛伏左右,一旦有狀況發生隨時回來報信。

    可是現在三條來了,李初一卻不見蹤影,小二黑頓時火了,幾步沖上一爪子將它從半空拍到地面死死按住,口中神火吞吐不定。

    「你大

    爺的,大白豬呢?他人呢?你給本皇跟哪兒去了?!」

    三條拚命掙扎,方峻楠趕忙一拉小二黑把它給放了出來。一個翻身飛躍半空,三條又扭又擺的像是要表達什麼,嘴裡嘰嘰喳喳的很是焦急,無奈眾人聽不懂他說什麼,只能看出情況很是不妙。

    小二黑怒火越來越盛,忽然靈光一閃猛拍腦門,怒聲道:「別他嗎晃了,帶路!」

    三條頓時也明白過來,一個翻滾向著祭壇外衝去,可剛要衝出便被小二黑一爪子摟了回來。

    警惕的望向靈山,卻見一老一壯兩個人影快速接近,眾人紛紛提緊心神準備出手,可人到近處時卻又心頭一緩,架勢稍稍放鬆下來。

    「沐東前輩!」

    方峻楠當先見禮,看向旁邊那人時卻微微皺眉。

    「晚輩見過熊將大人!」

    見到他們,沐東和熊將也是面色一鬆,沒有回禮而是直接上前一把拉住,齊聲急問道:「你可見到小少爺(太子)他們了嗎?」

    方峻楠一怔,旋即臉色一沉。

    「回前輩,我們也是來找少主的,他們怎麼不在這裡?」

    沐東心裡一沉,扭頭看向熊將。

    熊將深深的嘆了口氣,將事情快速的敘述了一遍。

    當聽到宇文太洛竟然要殺李初一時,方峻楠等人頓時又驚又怒,火爆脾氣的小二黑更是直接罵出聲來,又得知頭頂的天罰也是宇文太洛引出來的之後,眾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連李斯年都詞窮的不知該罵什麼好了。

    見幾人面色不善,熊將的臉色也難看至極。

    宇文太洛的心思他一點都不知道,直到今天他才得知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隱秘糾葛。可他並不信,至少不盡信,宇文太洛雖然言之鑿鑿,可沐方禮的佐證也不可忽視,他不敢斷言誰真誰假,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覺。

    奪舍之人他見過無數,他怎麼也不相信李初一會是個奪舍重生的老鬼。

    因此,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對宇文太洛產生了懷疑。

    當初沐雪靈臨盆,他因公務而被派到了遠方,誰成想再回來時已陰陽兩隔,沒能見到沐雪靈最後一眼是他畢生最大的遺憾。他一直很相信宇文太洛,相信沐雪靈是難產而死的,可今天才知並不是那麼簡單,而且看樣子連五老都知道真相,可這麼多年來他們卻唯獨瞞著自己一個人,這讓熊將心裡很不舒服。

    即便李初一真是奪舍重生,以熊將觀之他也沒有過往的記憶了,說起來跟新生無什分別。就因為一枚還不知道稱沒成形的雛魂而將李初一列為殺子殺妻的仇人,宇文太洛這種想法讓他感覺很不妥,因為那不是別人,那可是沐雪靈的孩子,身上流著皇族和沐家的血啊!

    他想為李初一辯解幾句據,但不知怎的他竟然開不了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通天大陣連他一併也給限制住了。

    基於多年的信任,他讓自己相信通天大陣可能就是這個樣子的。眼見宇文太洛要下死手,他急忙想傳音勸諫幾句,誰知異狀再發,腦子一懵再睜眼時人就消失不見了。

    不僅是人,宇文太洛給自己建造的空陵和旁邊的瀅後陵都不見了,整座陵山頓時就只剩下他一個,茫然的癱坐原地半天都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

    直到沐東衝了進來,見到他後衝上陵山一把將他制住,他這才回過神來。

    可是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面對沐東的質問他只能苦笑以對。

    好在沐東瞭解他的品性,知道他不會說謊,見真問不出來便暫且作罷。兩人聯手分頭將整片皇陵統統搜了一遍,結果除了他倆再無半個人影。

    天上雷火轟鳴,地上陵墓成林,片刻前還在的人說沒就沒了,還連帶著兩座墳墓一起消失,饒是兩人修道多年也忍不住心中發毛,感覺跟見了鬼似的。

    確認皇陵沒有人影,兩人稍一合計便欲出去找尋。結果剛起身便聽到人聲隱隱,尋聲而來卻是李初一的幾個同伴。

    看著他們臉色不善,熊將滿心無奈,可這種時候容不得爭辯是是非非,先把人找到才是最重要的。

    見小二黑還要再罵,方峻楠抬手一止。

    看了看熊將,他唯一沉吟後向沐東說道:「前輩,我們或許知道少主在哪裡,想必沐老家主應該也在,晚輩願為前輩指引方向,只是晚輩斗膽向請前輩為我等保駕一番。如今天罰當空,城中混亂,我等人微力弱,還望前輩成全,我等不勝感激!」

    沐東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微瞥熊將輕哼一聲,衝著方峻楠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是小少爺的朋友,咱們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請,理當如此!今天有老夫在,沒有人敢動你們半根毫毛!」

    言罷扭頭看向熊將,沐東冷聲道:「我家小少爺若在,你的主子肯定也在。你跟著不打緊,但找到了人你若是想對小少爺不利,那就別怪老朽討教討教熊將大人的高招了!」

    熊將微微苦笑,知道說什麼都不合適,索性不言,只是點點頭拱了拱手。

    不再贅語,小二黑放出三條,三條翻了個觔斗後向著外面猛衝而去,眾人趕忙跟上。

    有沐東和熊將的護持,一行人的速度頓時快了數倍。雖然很忌憚熊將的存在,可這時候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其他人便也由他了。

    當再次來到「屍橫遍野」的大殿時,熊將的做法就比李斯年暴力多了。

    凡是敢伸手攔阻的問都不問直接一腳踹飛,敢撲上來的則兩手一抓硬生生撕成兩半,那模樣比撕紙還要容易似的,而且手腳麻利得身上沒有濺到一絲血跡。

    聞到了血腥味,人群裡頓時不少人清醒了過來,看清來者是誰後頓時心中一凜,連爬帶滾的趕忙避開一旁。

    方峻楠等人互望一眼,心下均暗暗心寒。以前見熊將時他都是和顏悅色甚至還有些討好諂媚,直到現在大衍四將之首的霸道威勢才在他身上露出端倪。怎麼說地上這些死狗也是大衍的高官顯貴,可在熊將這裡跟豬狗一般說殺就殺,如此狠辣暴戾肆無忌憚不愧他所姓的那個熊字。

    僅片刻功夫,眾人便衝出了皇祖祭壇,三條方向一轉直向東北方的皇宮飛去,眾人心中一凜隱憂所覺,帶要跟上時卻齊齊一怔臉色大變,三條更是一溜煙的倒飛而回,撲到小二黑頭頂的毛髮力瑟瑟發抖不肯出來。

    皇宮方向,火氣衝天,一種直逼生死的危機感浸染了每個人的心神。

    那股火氣沐東和熊將或許不熟悉,方峻楠等人卻記憶猶新,赫然正是隕火天劫丹的獨特氣息!

    「壞了!」

    幾人心下一沉,二話不說猛衝過去。之前因為種種顧慮他們並沒有將餘瑤之事告知沐東和熊將,此時再說也晚了,先趕過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來再說。

    他們心裡,李初一活命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凌霄峰上他干預隕火凝成的火龍,最後甚至投身火龍之內也安然無恙,這些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所以隕火天劫丹真要爆開,要說有人能活下來,那必定是李初一無疑。

    至於餘瑤...

    到時候再說吧,只希望那小子不要太過傷心才好。

    他們衝出的同時,沐東和熊將的齊聲驚喝也恰巧傳來。

    「隕火天劫丹!!!」

    大衍也有此丹,他們如何能不熟悉,眼見皇宮竟然有此物爆開,他又驚又駭,更多的則是無以言語的恐懼。

    李初一和衍嶺皇他們,極有可能就在宮中呢!

    與此同時,太虛宮凌霄峰,百劫道人坐在洞府外的崖台,手裡捻著一枚黑子久久未落,眼神縹緲,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瞳孔一凝,心有所感轉頭東望,眼睛微微一瞇,點點複雜湧起,末了一聲輕嘆。

    「唉,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

    言罷,腳步聲起,一個凌霄峰弟子匆匆趕來。

    「稟告祖師,太虛殿有變,無雙祖師和頑山祖師請您過去!」

    「知道了,下去吧,我這就過去。」

    「是!」

    弟子告退,百劫道人卻並未起身,捻著黑子凝思片刻,輕輕放落在棋盤之上,而後順手又捻其一枚白子,想要下,卻又輕輕搖了搖頭。

    「黑白二子交錯落,有盡頭,百劫輪迴就此休?」

    自問一句,失笑出聲,白子被丟回了棋盒。

    「百劫輪迴就此休!」

    言罷長身而起,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幾個呼吸的功夫再次現身,已然到了太虛殿前。

    太虛殿早已修葺完畢,殿門外,無雙和頑山已經等候多時,見百劫道人現身拉住他就往殿內走去。

    「百劫,虛天鏡有異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激發了一樣!」

    百劫聞言眼神一閃,臉上做出驚愕之色,加緊腳步跟著兩人進入殿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5
第1174章你是朕的!

    「不要!」

    瀅渟苑,李初一滿眼驚色,臉上則克制著自己保持冷靜。

    「別衝動,千萬別衝動,人生除死無大事,有什麼事都可以商量!你想殺他,沒問題,你想連我們也殺了,也沒問題!但是你不能用這種方法,不能把你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你想想,如果同歸於盡了,你還怎麼享受復仇的快感?那樣是沒有意義的,你得換個能讓自己活下來的法子才行!」

    「謝謝!」

    餘瑤愧疚更深,一雙美眸無盡歉然的看著李初一。

    「謝謝你到了現在還這麼為我著想。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是我真的累了,而且,已經晚了...」

    話音未落,壓抑的慘哼聲便響了起來。她身上的熾光亮到了極點,整個人彷彿太陽一般讓人無法直視。

    微微一瞬後,強光陡然開始逸散,一條條略帶一絲紅暈的蒼白火舌四舔而出,被舔中的人和物瞬間飛灰,本就被蒸發近半的湖水被其中一條一貫而出瞬間蒸髮乾淨。

    綠意盎然的瀅渟苑幾個呼吸間便如林深秋,一眨眼又轉為三九寒冬,到處都是宛如飛雪一般的灰燼和濃煙,整個瀅渟苑烈火熊熊染紅了半邊天,連天上的天罰一時間都幾不可見了。

    修為較弱者已然死了個乾淨,可他們的死並不代表解脫,因為通天大陣依然完好無損運轉如初。匯聚到陣心的力量猛然暴增數倍,李初一的道種頓時渾圓無暇,並且在後續力量源源不斷的淬煉下越發的晶瑩剔透,產生著某種李初一併不瞭解的變化。

    識海深處,神魂在愉悅的震顫著,本源初魂彷彿幾萬年沒吃飯的餓死鬼一樣大口大口的吞噬著湧過來的精神力和靈魂碎片,未能完全煉化乾淨的靈魂碎片帶著各種各樣殘破的記憶和怨念轟擊著他的神智,他很想一閉眼昏過去免遭這罪,可他不能。

    因為餘瑤,正在走向死亡。

    張嘴想喊,可是喊不出聲。隕火的共鳴下火行道元沸騰到了極點,他一張嘴就是道道烈焰噴出,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更添混亂。

    眼看著一塊塊的光團從餘瑤身上不斷剝離,九枚始作俑者漸漸聚成了一個複雜的九芒星團緩緩旋轉,他目眥欲裂,想要阻止卻根本想不出絲毫辦法,這一刻他無比的想念道士。

    如果道士在,一定可以阻止。

    可是道士不在,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這一刻,極度緊張的他忘記了一件事——道士不在,可他的娘親在。

    「想殺我兒,做夢!」

    宛如暴怒的雌豹,怒喝聲中沐雪靈收回了抵住宇文太洛的手掌,雙手聯合舞成一片虛影,不是作訣而像是在空中虛畫著什麼似的,同一時間沐方禮也如影相隨,蒼老的臉上肅然一片,配合著沐雪靈虛畫連連。

    說時遲那時快,僅呼吸間的功夫兩人便佈置完畢,各掐一個玄奧的印訣齊齊向著餘瑤一指,本將爆開的九芒星團頓時定住了,就連火舌也像是被凝固了時間似的靜止在了原地。

    這一刻,時間彷彿很長又彷彿很短,而下一刻,肆虐的火舌齊齊一散,像是麵粉堆成的一般被打散成了天地靈氣,沒有給靈氣擴散的機會,隨著沐雪靈的催動所有靈氣統統都被捲入了通天大陣當中。

    與日同時,李初一的眼也猛然一凸,大量濃郁至極的靈氣一股腦的灌注進體內,他恍惚間感覺自己要爆開了一樣。

    身體難受,可心卻是高興的,因為餘瑤救下來了。

    不知道娘親用了什麼方法,餘瑤體內的九枚隕火天劫丹顯然已經被壓制住了,雖然高溫未退,可她身上的熾光在漸漸轉暗,不多時便重新露出了身形。

    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李初一的眼睛頓時紅了,心疼的無以復加。

    往日的美人現如今只有右眼部分依稀完好,身體的其他部分盡皆焦黑一片,甚至左臂都只剩下黑乎乎的短柱連在身體上,陣陣焦臭味撲鼻而來。

    看著如今的餘瑤,李初一心疼,宇文太浩也心疼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前還有些猶豫,這一刻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忍了,強撐著身子摸到腰間的儲物袋,神念傳出想取出其中的一樣物事,可通天大陣影響太大,他幾次催動都沒能讓儲物袋有半點反應。

    「該死!文老!」

    怒聲傳音,可身上壓力絲毫未松,宇文太浩轉頭怒望,卻見文老等人滿頭冷汗面色難看。

    「王爺,大陣被竊到了沐雪靈手中,我等無能為力!」

    「該死,怎麼可能!計畫不是這樣的!」

    宇文太浩大怒,剛想傳音李初一讓其勸沐雪靈手下留情,可沐雪靈察覺到他有小動作後先一步望來,雙眸幽光一閃二話不說便封了他的識海,任他神念如何衝撞也無法傳音半句。

    「娘,等等!」

    剛要給餘瑤一個瞭解,李初一的焦急聲卻忽然響起,沐雪靈的手一頓,嘆了口氣看向李初一。

    「孩子,我知道你對她有情,我也很可憐她,但現在的她已經沒可能救下了,我不殺她她也會被她體內的東西焚燒殆盡。」

    「不,能救,我能救!只要能把她體內的東西取出來,我有辦法能救她,而且還能讓她完好如初!」

    道元的神異李初一已經驗證了不知多少次了,當初柳明秀重傷加毀容就是他幫忙養好的,他所說的並非虛言。

    雖然餘瑤的狀況要比柳明秀嚴重萬倍,可他也不是當初的他了。以他現在的修為,再加上體內難以想像的磅礴生機,他不相信救不回餘瑤,無論成敗他都要試一試。

    沐雪靈很猶豫,壓制九枚可敵飛昇後期的隕火天劫丹已然耗費了她大半的力氣,若非沐方禮相助她現在很可能已經靈體消散了。若是按李初一所言她倒是也能辦到,問題是九顆劫丹取出來之後該如何處置,這可不是九塊燒著的煤球隨便扔水裡就能滅了的。

    最重要的是,取出之後她靈體的力量極有可能會剩不到一成,別說同時壓制這麼多人,能不能催動通天大陣幫李初一融煉道果都是兩說。萬一事情未成前自己便消散了,李初一的命誰來救,她所做的一切不都就白費了嗎?

    李初一重情,沐雪靈很喜歡也很欣慰,可現在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現在需要的是理智。

    跟父親交換了個眼神,兩人暗暗點頭,沐雪靈下定心意剛要開口拒絕,餘瑤那邊卻又狀況再變。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九芒星團忽然又開始加速起來,九顆光點依著各自的玄妙軌跡周轉不停,漸漸的形成了一片刺眼的圓形光暈,乍眼一看就跟一顆碩大的靈丹一般。

    心下一驚,沐雪靈趕忙聯手沐方禮加大鎮封,誰知久無聲息的宇文太洛卻突然暴起,揮動醜陋駭人的右臂一拳向沐雪靈打去。

    「妖孽,敢冒充朕的愛妻,死吧!!!」

    沐雪靈俏臉一寒,這是個兩難的選擇,應付宇文太洛還是壓制餘瑤她只能選一邊。

    壓制餘瑤固然重要,可被宇文太洛一拳打中自己的靈體必然大損,到時煙消雲散李初一一樣會死,這種結果顯然不是她想要的。

    眼見鐵拳將至,沐雪靈暗暗一嘆剛準備回手接招,卻見一道寒芒自下掃來,正是李初一的睚眥劍到了。

    「敢打我娘,小爺弄不死你!!」

    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洩,李初一這一劍頓時蘊上了全力。冥冥中暴戾的情緒跟睚眥劍共鳴一處,劍身陡然綻放出一抹從未有過的血紅色異彩,帶著尖銳的鳴音和一道十幾張長的血紅色劍芒一掃而過,宇文太洛頓時悶哼一聲撤拳而回,迸射的鮮血並未落地,而是詭異的融合進了血紅色的劍芒之中消失不見。

    「孽障,你敢傷朕!」

    宇文太洛大怒,拳撤一半便再次遞出,目標直指李初一側臉。

    李初一沒有去擋,而是一口烈焰噴了過去,同時睚眥劍方向一改回掠而來,竟是要將對方按在他頭頂的左手斬斷。

    先前失敗過一次,可這一次不知怎麼的,他感覺自己一定能成功。

    結果正如他所料,在烈焰逼停右拳的同時,睚眥劍自宇文太洛的左臂一斬而過,沒有鮮血灑落,可兩人均身子一鬆向後靠去。

    「這...怎麼可能!」

    看著自己只剩半截的左臂,宇文太洛滿臉不可置信。抬頭狠厲的望向李初一,卻恰巧看到了更詭異的一幕。

    只見離了本體的半截左臂依然黏在李初一頭頂,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癟了下去,眨眼的功夫便成了枯樹枝一樣的存在,末了被熱浪一卷化為點點飛塵,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饒是宇文太洛的鎮定,這時也被震住了,心裡驚愕之餘更多的則是嫉妒,因為李初一所做的一切正是他一直在努力想做到的。

    他可不是沒見識的人,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李初一所做的並非普通的吞噬血氣,而是真真正正的將一個人徹底煉化為自身道果的一部分。他斷臂上的血肉、生機、法力乃至殘留的神念等等一樣都沒逃過,盡數被對方吸入體內完美的融合掉了,這才是真正的奪人道果之法,這才是逆天改命的前提!

    而這一切李初一根本沒借助多少通天大陣的力量,幾乎全靠自身的力量完成,宇文太洛不知道是其功法神奇還是肉身異稟,可這絲毫都不妨礙他眼熱。

    一半一半的機率,宇文太洛感覺後者的可能性居多。如果所猜沒錯,那麼只要把李初一的肉身奪舍過來,何愁逆天之舉不成?

    相比煉化道果,奪舍的難度無疑要小得多,況且自己的肉身已經殘缺,斷掉的左臂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恢復不過來。

    想到此處宇文,太洛不再猶豫,森然一笑右手劍指一點眉心,而後又在小腹輕輕一拍,嘴巴一張一顆圓滾滾的道種飛射出來,繚繞的氤氳裡宇文太洛的虛影一閃而沒,不待李初一反應,直直的撞入了他的小腹當中。

    「你是朕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5
第1175章 偷雞不成

    沐雪靈駭然色變,她沒想到宇文太洛會這麼果決的奪舍,想攔時已經來不及了。

    李初一也下傻了眼,雖說他乃本源初魂所生又有道元護體極難被人奪舍,可宇文太洛畢竟是個道行過千年的老鬼,就算有道傷在身也不是尋常的飛昇可以比擬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怎樣。

    而道種入體的那一刻,他也總算知道了道種為何以「種」稱之。

    只見道種落入丹田的瞬間便如一顆真正的種子一樣生根發芽,數不清的根須附著滿整片丹田,並且尋著各條經脈快速綿延,眨眼的功夫就遍佈到他整個體內。同時,道種周圍的氤氳也脫體而出,一路直衝而上毫無阻隔的破入識海,轉眼的功夫便來到神魂所在,宇文太洛的虛影再次浮現,桀笑著大嘴一張一口將他的神魂整個吞了進去。

    腦子一懵幾欲昏厥,李初一驚駭欲絕,還沒想好要怎麼反抗便聽腦海裡響起一聲驚叫。

    只見宇文太洛的虛影重新化為一團氤氳,以比來時還要快的速度倉皇撤退,沒有返回道種而是直接破出眉心來到體外,同時丹田內剛剛紮根的道種也急速回捲想要撤出,可是卻被他的道種和道元死死拖住,付出了一些代價後才破出體外,跟那團氤氳匯合一處。

    「抓住他!」

    不用沐雪靈提醒,李初一早已出手。

    五指尖端五行道元各自凝聚,隨著手指顫動編織成一張五色網,照著宇文太洛的道種便兜了過去。

    宇文太洛哪能坐以待斃,眼見躲不過頓時虛影再現,揮起拳頭便打了過去。

    這次的虛影跟他本人一樣大小,道種所在正是虛影的小腹丹田,一拳打出雖沒有肉身的風聲赫赫可氣息威壓卻絲毫不弱。拳掌相交下李初一痛哼一聲,道元潰散五指變形,手背至小臂爆起一片血霧,皮開肉綻隱現白骨,竟是被打爆了。

    可他哪是個吃虧的人,心中發狠下任左臂劇痛也絲毫不理,不退反進的硬頂了上去死命抓住了虛影的拳頭,同時右手睚眥劍斜掠而來,目標直指小腹道種。

    他有心拚命,無奈經驗太少,第一次跟道種直接交手,裡面的很多手段他根本想都想不到。

    被他抓住拳頭的那一刻宇文太洛便知他要幹什麼了,冷笑一聲拳頭頓時消散,身體也虛散了一下,再次凝聚時竟然變了方向。原本頭上腳下直立而站,此時竟然頭左腳右的橫在了空中,道種隨之變了方位,李初一的左掌和睚眥劍齊齊落到了空處。

    「臥次...唔!」

    話沒罵完,臉上便挨了一拳,李初一倒飛而出,可沒飛多遠便有被一股巨力給撤回了陣眼。

    「蠢貨!」

    見他一臉茫然,宇文太洛冷笑。

    「朕說了你是朕的,沒有朕的允許你根本離不開這裡!」

    言語依舊狂傲,可李初一卻發現他有些不對頭,道種的氣息起伏無定,眼裡的清明也混雜了一絲渾濁,就像是想要發狂卻死死的克制住自己一樣。

    唯一思忖,李初一便瞭然了。剛才腦海裡的那聲慘叫絕對不是作假,這老鬼看著無恙,神魂肯定被自己的本源初魂或者那絲混沌氣給傷到了,道種也被自己道種和道元給煉化出了暗傷。

    所以這麼有利的情況他才沒有追擊過來,而是站在原地裝

    逼,表面上看他是吃定了自己,實際上他是在借此機會暗暗療傷。

    宇文太洛何等精明,看李初一的眼神就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秘密,遂不多言,虛影回斂沒入道種,而後疾飛而回直奔自己的肉身。

    眼見肉身將至,道種卻猛然一停,一道近乎無形的虛影一掃而過,雖未全中但也掃到了一點,道種頓時響起宇文太洛的痛哼聲。

    「該死,道胎神兵?!」

    沒錯,正是李初一的道胎神兵「日暮」。

    小胖子向來不是吃虧的人,何況對手又是衍嶺皇這種神秘無比的高手,他當然是有什麼手段都一股腦的全搬出來,道胎神兵這等利器他自然不會留著過年。

    心念一動,日暮反身再攻,可這次他卻有了對手,一金一銀兩道虛影從道種上疾射而出,一左一右的將日暮狠狠的磕飛了出去,赫然也是道胎神兵。

    「草,兩件?!」

    小胖子破口大罵,暗道當皇帝就是好,別人萬金難求的道胎神兵丫都一來就是一雙。

    眼見日暮被纏住,李初一也不多糾結,長劍前指合身撲上,目標直指宇文太洛的肉身眉心。

    宇文太洛反應絲毫不慢,擋住日暮的同時早已道種入體,無神的雙眼驟然一凝,右手恰定一個手印堪堪抵在了睚眥劍的劍尖。

    「帝臨!」

    同樣一招,在宇文太洛手中遠遠不是宇文玄印所能比擬的。

    睚眥劍上的紅芒頓時潰散,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暗勁延劍傳來,李初一毫不猶豫的鬆開劍柄,睚眥劍瞬間震盪著重重詭異的弧度彈飛出去,臨到陣眼邊緣時插入地面,震盪的鳴音久久不絕。

    顧不上看愛劍有無損毀,李初一鬆手的同時便單手作訣,在宇文太洛的手印臨身前一掌推出,場中頓時又是一聲爆響,兩人同時吐血跌退。

    李初一的傷遠比宇文太洛要重,若非道元護體又有雄渾的生機在身,剛才那一招他早就被打爆了。

    宇文太洛也不好受,肉身的傷勢事小,神魂的損傷才是最嚴重的。

    說起來也是他作繭自縛,若非一時貪心想要直接奪舍,他不至於會受傷如此之重。可誰又能想到李初一的神魂那麼奇葩,而且神魂外還有一絲讓他至今思來還無比恐懼的詭異物事,只接觸了一瞬便讓他神魂受損,若非他反應及時撤得快,小半個神魂可能就沒了。

    再聯想起李初一的魂是自己親手引來的,宇文太洛心裡就說不出的滋味。早知道如此難纏,當初他就該削弱一番再加以封禁後再引入沐雪靈的胎中。現在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竟然讓他吃了這麼大的悶虧。

    見李初一一時無力起身,宇文太洛眼神一閃便要追擊,可身子剛動有僵在了原地,眼中清明渾濁反覆交替,原本穩固的道心竟有崩潰的跡象。

    「該死!」

    道心不穩,他不敢大意,恨恨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後就地盤坐,分出一半精力平定心緒。

    他不追擊,李初一更不會亂起戰端,翻身坐起警惕而望,默默調息恢復著傷勢,心裡暗暗祈禱著老皇帝拖得越久越好,最好直接瘋掉一了百了。

    偷眼旁瞧,卻見沐雪靈面色沉重的壓制著余瑤體內的異動,九顆隕火天劫丹雖然周轉緩慢,可是卻已經融為了一體。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不知發生了什麼變化,竟然不是疊加為九那麼簡單,而是數以倍增,隱隱的火氣連李初一望一眼都頭皮發麻,暗道這要爆開估計小二黑來了都難以活命。

    人倒霉的時候,怕什麼就來什麼。

    剛念想到小二黑,一股熟悉的氣息便出現在他的感應中。扭頭望去,幾人一狗快速接近,打眼一瞧全是熟人,李初一差點沒急瘋了。

    「快走!別過來!!」

    來者哪裡肯聽,加快速度落入場中,尋著各自要找的人確認暫時無恙後均鬆了口氣,可旋即卻齊齊傻眼。

    「這什麼情況?」

    小二黑呆呆的望著場中的狼藉,末了盯在了余瑤身上。

    「這人體內怎麼...媽呀,這不會是余瑤吧?」

    被它這麼一說,李斯年等人也望了過去,仔細看了幾眼後均面色駭然,他們都認出了焦炭的身份。

    「小...小靈姐?」

    唯有熊將沒有在意,打一開始一雙眼睛便只盯在沐雪靈一人身上,連旁邊的衍嶺皇都沒有多看一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小靈姐,是你嗎?」

    喚了幾聲沐雪靈也沒反應,熊將不禁狐疑,這才看向了衍嶺皇,臉上頓時露出驚色。

    「我皇,您...您這是怎麼了?」

    熊將的表現讓宇文太洛有些氣悶,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聞言不漏聲色的怒聲道:「熊傲,你來的正好,快給朕殺光這些賊逆!」

    此言一出,其他人頓時警惕起來,沐東踏前一步將李斯年等人擋在身後,一雙老眼不善的盯著熊將。

    結果,熊將沒有像以往那樣毫不猶豫的應命行事,多少年來他第一次產生了遲疑。

    恰在這時,沐雪靈聽到了宇文太洛的話回頭望來,凝重的臉上微露喜色,眼睛明明看不見卻仍順著宇文太洛的視線堅定望來。

    「是小熊嗎?是小熊來了嗎?」

    「是,小靈姐,是我!」

    熊將頓時哭了,撲通跪在地上爬著向大陣靠來。

    沐雪靈看不見,但心有所感,趕忙急聲道:「你別過來!此陣現在有進無出,你進來會死的!」

    熊將聞言止身,看著沐雪靈雙目渙散的樣子,猜到了她看不見自己,心中悲意更盛,淚水頓時更洶了。

    「小靈姐,你這是怎麼了?你...你看不見了嗎?」

    別說李初一了,在場的有誰見過堂堂熊將哭的跟個孩子一樣。眾人一時間都怔住了,傻傻的看著熊將淚眼滂沱跟看怪物一樣,唯有宇文太洛臉色越來越黑。

    「熊傲,我娘他看不見你。」

    心下不忍,李初一解釋了一句,說完又沖沐雪靈道:「娘,熊傲在陣外,他...他哭了。」

    沐雪靈一窒,隨後露出俏皮的笑容。

    「哭了啊?嘻嘻,小熊熊還是這麼愛哭鼻子,長大了也改不了這個習慣。可惜姐姐我現在看不見你,要不肯定得給你畫個好看的熊臉,讓你三天都洗不掉!」

    聽著熟悉的話語,看著熟悉的微笑,一如當年那個很溫柔但總喜歡逗弄自己,時不時就拿畫筆在自己臉上塗抹一番的俏皮姐姐一樣,熊傲悲喜交加之下怒氣陡升,一抹淚眼起身怒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靈姐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

    話是問的眾人,可眼睛卻看得是宇文太洛,身上的戾氣讓沐東都大為皺眉,李初一則眼神一閃猜到了點什麼。

    敢情熊傲對自己這麼熱情不是衝著宇文太洛,而是衝著沐雪靈?

    這傢伙是娘親的小弟?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6
第1176章 反制

    熊傲的質問聲震四野,連天上的貫耳轟鳴都壓不住。

    不待宇文太洛開口,李初一搶先將事情的始末述說了一遍,期間宇文太洛一言不發任其添油加醋,等他說完後才冷笑出聲。

    「妖言惑眾!」

    譏諷的看著李初一,宇文太洛冷聲道:「你以為你這套說辭能騙得了他嗎?你以為用幻術弄出沐雪靈的幻影,就能洗脫你身上的罪孽了嗎?你這異魂狼心歹毒,害死靈兒不算還讓她死後都不得安寧,只是你只知皮毛不知根理,朕的愛妻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就像朕一樣,她永遠不會與朕拔刀相向!」

    這話沐雪靈也聽見了,不用李初一反駁自己便寒聲道:「幻影?笑話!宇文太洛,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嗎!」

    宇文太洛沒應,扭頭沖熊將道:「熊傲,此賊子犯上作亂,矇蔽了天師不說還幻化出了瀅後幻影,此乃大不敬,萬死莫贖,朕命你快去引兵前來護駕,將他和他的黨羽統統格殺!」

    「我呸,打不過就叫人,老東西你長臉了嗎?」

    一口血痰吐在地上,李初一轉頭看著熊傲:「你信他還是信我!」

    熊傲很是猶豫,他想信李初一和沐雪靈,可宇文太洛的話又不無道理。如果說沐雪靈死而復生他還能勉強相信,可李初一說沐雪靈是穿越時空而來,這讓他如何能信?

    沐家的衍道再神奇也侷限在人的範疇,他們不是仙,更不是天道,時空這種冥冥之物別說穿了,感應都不一定能感應得到。這就好比魚兒與水,水承載著魚兒就像是魚兒的時與空,一生都生活在水中的魚兒根本察覺不到水的存在,只有偶爾躍出水面時才能窺見一斑,但也僅僅是驚鴻一瞥,落入水中後仍是一如以往無可辨別。

    見李初一和宇文太洛齊齊緊盯著自己,熊傲猶豫再三也拿不定主意,想看看沐方禮讓天師給個明示,可是沐方禮全部心思都撲在手中的大陰陽卦上根本無暇分心,熊傲無奈,默不作聲心裡煎熬無比。

    「小熊熊,你不用急著做選擇,站在一邊看著便好,是非曲直自會水落石出。」

    沐雪靈忽然開口,熊傲沉吟了一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邊是跟隨多年的主子,一邊是待己如親弟一樣的沐雪靈,熊傲一時間根本無從分辨真假,與其去賭還不如像沐雪靈說的站在一邊看著,不論真相如何今天終會有個結果。

    「賤

    人!」

    宇文太洛臉色發黑,雖然沒指望著熊將能依命行事,可熊將的表現還是讓他大為光火。過了這麼多年自己的話還不如沐雪靈好使,這件事本身就讓他難以忍受,深感自己的皇權受到了嚴重的挑釁。

    不過,無所謂了。

    沐雪靈現在外強中乾,即便有沐方禮幫忙她也被余瑤體內的隕火天劫丹逼得力不從心,這才讓自己尋到了空隙掙脫出了她的束縛。

    多少年來他第一次這麼感謝太虛宮,要不是太虛宮弄出了這麼厲害的融合劫丹,他今天的局面還真的會很難看,死在這裡都有可能。

    而李初一見沐雪靈發話,自也不再多言,可是對於李斯年他們他卻不能不勸,皺著眉頭急聲道:「方大哥,你們快走,我死不了,回頭逃出去了再找你們匯合!」

    「匯個屁!你不走我們也不走!」

    不等方峻楠開口,李斯年便嚷嚷起來。拎著軟劍想進來幫忙,可是瞎子也能看出通天大陣有多詭異,沐雪靈又親口說了有進無出,他掂量了半天也沒終是沒敢靠近,只能熱鍋螞蟻似的沿著陣邊走個不停。

    其他人也是如此,半點沒有離開的意思,尤其是海無風,見到黑炭一樣的余瑤時頓時就瘋了,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猛衝過來,要不是方峻楠眼疾手快將他制住,他人都已經入陣了。

    「小瑤!小瑤你醒醒!」

    語帶哭腔的呼喊半天,余瑤仍是沒有聲息。

    悲憤的狂吼幾聲,他猛然抬手遙指宇文太浩。

    「天殺的於浩!小瑤在你眼前你竟然讓她變成這個樣子,我要殺了你!!!」

    說著以掌做刀猛劈幾記,凌厲的刀氣破空而來,可是剛入陣便層層消減,攏共推進了不到三尺便煙消雲散,統統化為靈氣匯於大陣之中。

    海無風更怒,不甘心的又是連連揮劈,可結果依然。

    其他人見狀盡皆心頭暗驚,沐東和熊將更是緊皺起了眉頭,心裡對李初一的說辭不禁又信了幾分。

    想起李初一的話,沐東臉色不動,可心裡卻暗暗悲憷。如果說原本還對沐方禮的生還存了一絲希冀,可現在看到這座大陣他的心徹底涼了。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天上的天罰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地上的李初一也不時的跟宇文太洛硬拚幾記,其餘的時間均在對峙中暗暗調息。

    唯一有變化的只有餘瑤,她體內的九芒星光團再次開始緩緩變亮,速度雖慢但從未停止,而沐雪靈和沐方禮的靈體則越來越淡。

    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兩人快要壓制不住了。

    沐雪靈面沉如水,心中暗道太虛宮這次真個是煉出了個厲害東西,其中的火力竟然並不完全是人界之火,隱約間還有點道火仙焰的意思,徹底坐實了「天劫」二字,竟然連他們的化道靈體都能煉化掉。

    同時,她還很慶幸自己沒有莽撞的將余瑤直接擊斃,對峙的時間裡她在那團火裡發現了不止一個禁制陷阱。這些禁制全都與余瑤的性命相連,一旦她身死道消那麼這些禁制瞬間便會齊齊激發,連鎖反應下那團火會異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但威力會大上數倍甚至十數倍是肯定的了。

    除此之外,跟李初一一樣,那團火也在吸收著大陣的力量。好在她心思敏銳發現的早,及時切斷了它與大陣的聯繫,這才沒讓它膨脹的速度爆發,一直拖到了現在。

    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壓制著火團,但火團也在不斷點燃著她的靈氣融合成自己的一部分,即便有意克制也遏制不住此消彼長的勢頭,除非撤法收功,否則她終會被那團火給融合掉。可收手是根本不可能的,沒了壓制的火團頃刻間便會爆開,結果都是一樣的。

    若她不是靈體而是個完好無損的人,那或許還有辦法,可現在她卻被夾在了一個兩難的境地,無論怎麼做都是個死局。

    要是能再來一個與她差不多的人幫忙就好了,那樣的話她可以讓通天大陣停滯一瞬,趁機將這個燙手的山芋轉移出去帶離這裡。但這種人實在太少了,不是說修為高就可以,還必須精通衍道,否則以常規手段壓制只會成為火團的助燃劑,加快它爆開的速度。

    腦海中不斷思考著一個又一個方法,沐雪靈忽然心中一凜,余光中宇文太洛重掌臨身,倉促之下她只能撤回一手反掌相迎,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她身子一晃吐血一樣的噴出一口靈光,而宇文太洛也踉蹌跌退,右手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

    側目一望,沐雪靈心中微涼。只見大衍五老不知何時也掙脫了出來,各自掐訣遙指這邊,跟她爭奪著通天大陣的控制權。

    本應擋住宇文太洛的李初一則半跪於地,臉肉狠狠的哆嗦著想要掙紮起身,可身上卻像是壓了幾座大山一樣根本掙不動,只能雙目泛紅的望著這邊焦急不已,嘴裡困獸般的低吼不停。

    「壞了!」

    剛要分神過去重新禁錮,沐雪靈忽然臉色大變,卻是九芒星團在她分心的一瞬暴漲數倍,森白的火舌重新冒出頭來。

    大驚之下,沐雪靈正要補救,可五老卻動了,數百道無形鎖鏈纏繞過去,誓要把沐雪靈禁錮其中。

    「蠢貨,還不對付隕火天劫丹!」

    沐雪靈又急又怒,文老卻輕鬆一笑。

    「這個就不勞瀅後費心了!」

    言罷向著余瑤一指,沐雪靈周圍的無形之索頓時分出一半奔了過去,毫無阻隔的穿透焦黑的肉身,蠶繭一樣的將九芒星團層層包裹了起來,末了狠狠一緊將其徹底禁錮住。

    掛著勝利的微笑,宇文太洛剛要近前,卻見沐雪靈臉色更加驚怒的道:「蠢貨,你這是在幫倒忙!」

    話音未落,異變陡升。

    原本隨著無形之索一同隱沒的九芒星團再次浮現出來,看不到的無形鎖鏈在它的灼燒下迅速露出了形體,旋即無聲無息的化為了它的一部分,星團頓時膨脹開來,將余瑤重新變成了一個刺眼的光人。

    宇文太洛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五老也駭然色變,沐雪靈又氣又怒也顧不得許多了,幾道口訣瞬間傳音到五老腦海內。

    「按我說的做,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嬌喝一聲,沐雪靈再次捏訣鎮壓,五老不敢耽擱,趕忙按著傳音所示配合起來。

    眼見無人理會這邊,宇文太洛眼神一閃陰沉的看向李初一,冷笑中一個閃身來到近前,蒼老的右手再次按在了李初一的頭頂,竟是趁機又要將其煉化。

    李初一哪能坐以待斃,身子掙不動但神念還在,催動獸皮劍鞘便要祭出月輪,可宇文太洛冰冷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

    「成全朕,便等於救你朋友!朕只要你,你的朋友朕可以承諾放過他們,決不食言!」

    掙扎瞬間停止,李初一抬頭凝望著宇文太洛玄冰般的冷眸,心裡不知作何抉擇。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6
第1177章洛與浩

    時間稍稍提前,冥界虛空。

    道士和道尊聯手鏖戰冥界大陸之外,將分神後的冥界天道逼得節節敗退,連本相也給逼出了些許殘影。

    對手了這麼久,道士還從來沒見過任何一位天道的完整本相,眼前的殘影雖然也極模糊,可比起動輒就鋪天蓋地的大臉大嘴,無疑是要清晰萬倍了。

    不過道士知道所謂的本相也只是神念本相,三位師叔早已化身天道並無肉身實體,可這樣也足夠了。能傷到他們的本相就有機會能傷到他們的魂魄,相比之前那種道對道法對法的消耗戰,現在才算有了一絲真正的勝機。

    「嗯?」

    道尊忽然眉頭一皺,側目望向虛空深處。

    「還有人能壓制'九星耀陽',可真叫老夫意外啊!」

    「什麼'九星耀陽'?」道士抽空問道。

    道尊不答,隨口道:「沒什麼,就是為師在人界留下的一個路引,不想竟被人幹擾了。」

    言罷分神作法,遙遙向人界方向一指,不多時眼睛一亮,道尊微露喜意。

    「成了。」

    沒等問什麼成了,道士便心有所感,也轉頭望向了人界所在的虛空深處。

    同時冥道虛影也猛然轉頭,幻象般的身體陣陣波湧,似乎很是焦急一樣,轉身便欲衝去。

    可道尊哪能容他,哈哈大笑著飛身來阻,與道士一前一後兩面夾擊,虛空頓時連連破碎,附近的星辰粉碎到連齏粉都生不出,直接解離為靈氣和道則,隨著破碎的虛空一起混亂不堪。

    而人界,大衍皇都和太虛宮凌霄峰同時充起兩道光柱,一道自餘瑤丹田而出,另一道則源於太虛境。

    凌霄峰處,太虛殿瞬間坍塌破碎,猝不及防下頑山被光柱蹭了個正著吐血倒飛,無雙則被百劫道人拉了一把,險之又險的避到了遠處。

    瀅渟苑內,李初一沒等做出選擇便見沐雪靈和五老同時倒飛,沐方禮更是靈體巨震,險些消散於天地。

    看著餘瑤的丹田沒有爆開而是出現了這種異狀,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知發生了什麼。唯有宇文太洛眼神一喜,跟五老交換了個眼神後再次看向李初一,掌心吞吐便要將其煉化,可身後卻忽然隱有風聲,沒等他反應便覺後腰至小腹齊齊一痛。

    不可置信的低頭望去,只見半截血淋淋劍身自丹田所在透體而出,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扭頭回望,宇文太洛的眼瞬間赤色滿瞳。

    「是你!你竟然敢殺朕!!!」

    宇文太浩面沉如水,聞言臉色絲毫不變,手裡的劍則狠狠扭了一圈。

    「混賬!!!」

    丹田劇痛,法力混亂,道種已然在一刺一扭下大受損傷,宇文太洛怒到極點,不敢耽擱,直接將手從李初一頭頂收了回來一掌拍去,同時召回兩柄道胎神兵自宇文太浩背後襲來。

    「給朕死!!!」

    怒吼聲震耳欲聾,可結果卻出乎他的預料。

    聲勢赫赫的極怒一掌被宇文太浩輕鬆接下,背後襲來的兩柄道胎神兵也半路力竭,跌落地面顯露出本形。

    「怎麼會...?!」

    沒等想明白,他便被宇文太浩一拳摜在地上,鮮血自口裡止不住的向外湧,他卻沒有看向宇文太浩,而是看向了五老。

    「你們竟然背叛朕!!!」

    五老不答,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這一幕不僅讓宇文太洛心底發寒,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近在咫尺的李初一更是張著大嘴跟個傻子似的呆呆的望著兩人,半天沒回過神來。

    宇文太浩要殺自己的親哥哥?!

    忠心耿耿的大衍五老也背叛了宇文太洛?!

    這他嗎什麼事兒啊,他們到底什麼關係啊!

    不用他想,當事人自己便給他了個明白。

    宇文太洛不愧為衍皇,電光火石間遭逢這麼大的變故,他怒極之後竟然能冷靜下來,一雙眼睛陰沉的看著宇文太浩。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宇文太浩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原來是皇位。」宇文太洛嗤笑,可沒笑幾聲就被血嗆得猛咳起來,末了抹抹嘴譏諷的看著宇文太浩。

    「朕猜到你想篡位,但沒想到你會選在今天,更沒想到他們五個會狼心狗肺的被你收買!朕很想知道你究竟許了多少好處給他們,朕一路提拔他們至今天的地位都被他們背叛,你就不怕將來與朕一樣嗎?」

    微微揚起下巴,宇文太浩冷然道:「篡位?這話從你嘴裡出來你不覺著可笑嗎?當年父皇的遺詔欽點的是誰,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篡改遺詔篡奪皇位,把我逼到天門山去做九死一生的暗子,又怕被人發現真相大肆殺戮王公朝臣,連頂樑柱一樣的錦盛王叔都被你滅盡滿門,原因僅僅是知道真相的他替我不平了幾句,宇文太洛,我的好哥哥,你說咱倆究竟是誰在篡位?」

    此言一出,滿場皆寂。李初一等人固然驚愕,但倖存下來的宇文子嗣才感觸最深,紛紛駭然色變望著兄弟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胡言亂語!」

    宇文太洛絲毫不慌,強撐著站起身子冷望宇文太浩。

    「世界皆知遺詔不可改,你說我篡改詔書,這話豈不可笑?栽贓陷害可以,但你至少拿出點真憑實據,空口無憑在這大放厥詞,你認為天下間有誰能信你!」

    「你要證據,我就給你!」

    一拍儲物袋,宇文太浩取出一卷詔書舉在手中,與尋常的聖旨背底金黃不同此卷詔書底色淡黃,邊際綴有白花點綴,樣子很是素樸。

    手一抖,詔書打開,密密麻麻的字裡行間唯有「宇文太洛」四字偏大。

    起初還以為宇文太浩會作假,可掃了幾眼後宇文太洛發現此詔竟然是真的,正是供奉在宮裡皇祖祠堂的那卷遺詔,他頓時便嗤笑出聲。

    「我的好皇弟,你是想皇位想瘋了吧?你教人看看上面寫的是誰,究竟是朕還是你!」

    「這麼說,你確信這卷遺詔是真的嘍?」宇文太浩不答反問。

    宇文太洛一怔,擰眉又仔細的看了幾遍,再三確認詔書為真,這才冷笑點頭。

    「你承認便好!」

    點點頭,宇文太浩指著上面「宇文太洛」四個字:「這裡寫的誰的名字?」

    「哼,你自己看不到嗎?」宇文太洛冷哼道。

    「你仔細看,這裡到底寫的誰的名字!」宇文太浩再問。

    心中忽然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宇文太洛凝目細觀,人頓時僵在當場。

    片刻前還是「宇文太洛」,可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宇文太浩」,想起當年所做之事只有兩人知道,現在宇文太浩竟然知道了揭開真相的法門,宇文太洛的心頓時涼到了冰點。

    「你...!你與尊...」

    不等他說完,宇文太浩一拳將他再次放到地上,搗碎了滿口銀牙不算,還洩憤般的單拳連出,直把宇文太洛打得蝦米一樣的捲縮在地才罷手,示意五老將其禁制住,他緩緩起身。

    「小時候我就覺得咱們倆的名字很有意思,'洛'與'浩'只有筆劃相同,只有一部分略有不同。母后說這是因為你我乃是雙生子,父皇為了表示對你我的愛不分伯仲所以從名字便開始著手,既讓我倆名字書寫公平,又能讓人一眼便看出你我是親兄弟。為此,父皇特意自上古名作'洛水浩渺圖'上為我倆取名,不但滿足了他的要求,還希望我倆能如畫中的洛水與煙波一樣相輔相成互增靈性,不論將來如何都能一直手足情深相互扶攜下去。」

    「那時候,每次說起這件事父皇都很得意自己的聰明,母后則笑他身為衍皇卻還那般孩子氣,而我則很開心,很開心他們的恩愛,也很開心你我能成為兄弟。我記得那時你也很開心,還總笑我說我的浩字沒有你的洛字好看有意蘊,而且寫起來還可以比我省一筆,氣得我每次都向父皇哭訴說他偏心。每當這時,父皇便對我說 你我名字各有深意,你的洛代表水之善變無定,我的浩代表水之剛正與包容,讓我這個做弟弟的讓著你一些。」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你我同出一源但性格迥異,你心思機敏不拘一格,與你相比我則要沉穩安靜許多,從小到大我都不願與你爭什麼,你也總是護著我,每次有人惹到我你都會變著法兒的替我報仇,有好東西也總會想著分我一份。原本以為你我會這樣一輩子,可後來你卻變了,打從你我同列皇子之位開始,你就將我當成了陌路人處處提防,即使你臉上裝作與以前一樣,可我是你親弟弟啊,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心思我會看不出來嗎?」

    「我想與你重修於好,可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信,你不相信我會為了你這個哥哥放棄皇位。開始時我還努力向你靠近,可你一次次的把我推開,日子久了我也看明白了,有些事情說是說不明白的,時候到了自然會知曉答案,那時你便會知曉我這個做弟弟的心意。可結果呢?我的沉默換來的是你的變本加厲,當年我前前後後一共遇到了七次暗殺,其中有四次出自誰的手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父皇更是心知肚明,這也正是他越發冷待你的原因!可你仍不自知,繼續我行我素,結果呢?你可知道父皇當年早就想立我為太子,是我一直不肯點頭才拖到了最後,本想著等你醒悟後由你接掌,誰成想卻等來了我此生最大的恨事!」

    一腳踩在宇文太洛的傷口上,宇文太浩眼中充滿了恨意。

    「逼我離開大衍,而後逼迫重病垂危的父皇立你為太子,趁父皇彌留之際以秘術篡改遺詔將'浩'偏斜兩筆改為'洛',這些也都罷了。宇文太洛,我問你,你為何要殺母后?父皇對你不好你有怨氣可以理解,母后自始至終都對你我關愛有加,即便你最惡劣的時候她也始終沒說過你一個不字,傷心了便暗暗垂淚,人前從來沒有對你表示過絲毫不滿,你為何要殺她?!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不是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6
第1178章青史揚抑任爾刊

    「我沒有殺母后!」

    滿口是血,宇文太洛含糊不清的道。

    見到宇文太浩讓遺詔上的「洛」字變回了「浩」字,他瞬間已經明白過了很多事情。雖然不知道經過,但顯然那位尊上不僅僅是自己認識,宇文太浩也不知何時與其建立了聯繫。只是不知他倆是一早相識還是後來結識,若是前一種的話,想想五老追隨自己這麼多年,直到現在倒戈相向,他越想越是心寒。

    事已至此,多餘的辯解也不需要多說了,他也不屑於去辯解什麼。成王敗寇的道理他很清楚,現在身體的狀態差到了極點他也無力反抗,即便熊將奇蹟般的助他一臂之力,他也感覺難逃此劫。

    只是,做過的事情他認,沒做過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認的。母后的死他也很傷心,但此事絕非出自他之手,就像宇文太浩所說的,母后對他一直很好,無論是身為人子還是心存感激,他萬萬不會對自己的娘親下手,這是他僅存不多的善念中最底的底線。

    他自認清白,可宇文太浩哪裡會信?

    一腳狠跺在宇文太洛臉上,直把那張臉踹得皮開肉綻深深的凹陷下去,可宇文太浩心裡沒有半點憐憫。

    「不承認?也對,威震天下的衍嶺皇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呢。其實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是你露出了馬腳你知道嗎?陸橫之妻、我二世為人的師娘,她對我很好,跟母后一樣好,當時還沒有覺醒記憶的我本能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娘,可是你猜怎麼了?她死了,死因與母后一樣!宇文太洛,我的好哥哥,你不會告訴我這只是巧合吧?」

    悶哼戛然而止,宇文太洛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要轉頭看向側邊,可身下巨力傳來將他狠狠的禁錮在地面,別說扭頭,眼珠連轉都轉不動一下。

    宇文太浩並未發覺異樣,復仇的快感充斥著全身讓他的心思興奮有餘但機敏大減,手握歸來時宇文太洛親自賜給他的法寶金劍,一劍接一劍的慢慢捅刺著宇文太洛的全身,直把宇文太洛變成了一個看不清樣貌的血人,可這樣宇文太洛也沒有氣絕。

    不是宇文太洛不想死,而是他想死也死不成。飛昇期的肉身本就韌性驚人,此時再加上通天大陣的神奇力量和五老的小心控制,他身上痛不欲生,但體內的氣血卻並未虧缺多點。

    透過血跡緊糊的眼縫,腥紅色的視野中無法轉移視線的他只能看到宇文太浩那張猙獰的臉,起初還滿心怒火,可漸漸的他的心情竟然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很久很久沒有認真的看過自己這個弟弟了。

    即便當初回歸大衍自己親自迎接時給他的那個擁抱,即便後來數次獨處密談,自己看著他但都沒有真正的看著他,自己的眼前,不,是自己的心裡始終都隔著一層。

    也許是窮途末路,也許是人之將死,此時再看,他忽然發現現在的宇文太浩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不僅是樣貌,而是整個人都是如此。宇文太浩說他變了,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小時候的溫和謙讓變成了現在的深沉隱忍,每一劍扎入自己身上時他的眼中都湧滿了憤恨和快意,再也看不到半點當初的影子。

    是世道改變了他,還是自己改變了他?

    宇文太洛捫心自問,僅一瞬便得出了答案。

    都不是。

    他並沒有變,他只是找回了自己真正的自己。

    父皇的不分伯仲的寵愛變成了一副枷鎖套在他身上,將他的本心牢牢的禁錮在了心底深處。以前的溫和謙讓都只是他認為自己該有的樣子,是父皇的期望,是假象,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宇文太浩,是自己的親弟弟,是率領宇文皇族統治大衍皇朝的宇文兒郎。

    這一刻,宇文太洛感覺自己超脫了。

    宇文太浩對他的恨意他很理解,但他絲毫都不後悔,因為根本沒有可後悔的東西。

    如果當年宇文太浩就看清了自己,看清了所處的世事,他會與自己一樣,為了皇位無所不用其極。可他沒有,他選擇了容忍和退讓,這種做法在普通人來說是美德是善意,可在他們生在皇族的人來說,這就是懦弱,是讓人欺壓你的根由。

    所以,他被自己逼得自斬一刀去了天門山,又在經歷了無數坎坷隱忍終於取得了一定成績後被自己一句話斷送了成果。他說自己狠毒,可自己的狠毒又何嘗不是被他自己給慣出來的呢?

    同樣是隱忍,嶸王就做得比他要好,軟中有硬綿裡藏針,讓自己既依賴又忌憚,想殺又不敢妄動,而宇文太浩只知退避修好,在這群狼環伺的皇朝中怎麼可能保得周全?

    直白點說,他們這對雙生子早晚都要刀兵相見,這是他們的出身所決定的,是必然的結果,所區別的只是過程衍生出的因由。

    現在宇文太浩終於看清了這點,看著他雙眼中的陰鶩和暴戾,宇文太洛忽然笑了。

    哪怕身上痛不欲生也無法阻擋他的笑意,咧開嘴掛著血淋淋的笑容,他笑的很開心。

    宇文太浩痛恨自己,以自己為恥,可現在的他跟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

    這才是自己的親弟弟,這才是宇文皇族的兒郎,這才是為皇者該有的樣子——不偽善,無顧忌!

    手上的劍驀然一停,看著宇文太洛暢快的笑容,宇文太浩幾欲將其一劍斬殺,可終是心裡惦記著大事,一劍入腹狠狠的將他釘在了地上。

    轉頭看向太陽一般的餘瑤,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揪心的痛,復又看向文老,語氣冷然的道:「快點,速戰速決!」

    文老重重點頭,給其餘四人遞個眼色,無人印訣一改齊齊拍向地面。

    沐雪靈的靈體頓時劇烈波湧起來,沐方禮則悶吼一聲幾近消散,而李初一則驟感雙目劇痛,腳下傳來的力量全部彙集到他的雙眼之中,透徹靈魂般的痛苦讓他再也忍不住的慘叫出聲,陣外李斯年等人一驚,想幫忙卻不知該如何著手。

    「混蛋,住手!再不住手本皇活剝了你們!!!」

    小二黑氣得連連叫罵,可五老紋絲不動毫不理會,宇文太浩則冷眼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滑出一聲不陰不陽的冷哼。

    「別怪本王沒給你們機會,現在走還來得及!」

    「走你麻痺!你他嗎!*@#%)(&)!¥」

    畢生所學的髒詞全用上了,李斯年和小二黑跟燙了嘴似的。方峻楠則跟著沐東不斷的變幻法門試探破陣之法,熊傲也無法坐視朝著大陣轟擊不停。柳明秀也想幫忙卻被方峻楠搖頭止了下來,通天大陣的堅韌遠超想像,他們也只能盡人事,而且還要隨時面臨大陣的禁制反擊,柳明秀僅僅道胎期的修為且懷著身孕,他斷不能讓她有個閃失害了她的性命。

    「路給了你們,不走,那就等死吧。」

    冷哼一聲,宇文太浩不再多理。

    通天大陣乃是為了貫通三界而準備的,他可不信就憑這幾人就能破得了此陣。

    「王爺,王爺救救我們!」

    「王叔饒命啊!」

    「小子願歸順王叔,只求王叔饒小子一命!!」

    局面幾轉,塵埃落定,一群皇子皇女和其他皇族子嗣哪能看不明白,趕忙連聲的開口乞饒。

    在他們想來,鎮西王恨的只有衍嶺皇,與他們無冤無仇,而且鎮西王仁名已久,就算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也未必需要殺了他們,開口求饒還是很有機會活命的。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氣血法力什麼的沒了就沒了,哪怕人廢了也不要緊,只要留的命在,就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惜他們不是宇文太洛,根本沒有真正看清鎮西王這個人。他的心裡是有仁慈留存,可這份仁慈是有對象的,他們這些人顯然不在此列。

    「殺了。」

    淡淡的兩個字絕了所有人的念想,絕望的哭喊怒罵響成一片。

    五老沒有絲毫猶豫,可是幫助五老的祭祀們卻有些不忍。宇文太浩冷冷的逼視一週,祭祀們的不忍瞬間被恐懼所取代,知道自己抗命的下場會跟這些人一樣死得極慘,頓時不敢耽擱,紛紛凝神配合著五老猛催大陣。

    聒噪聲迅速消失,小山一樣的屍灰一堆堆的堆滿了地面,大陣中只剩下李初一還在慘嚎不休,沐雪靈雖然臉色難看,但眼中卻充滿了狐疑。

    「你究竟想做什麼?」

    沐雪靈不得不狐疑。

    在她想來宇文太浩定與宇文太洛一樣,是想將李初一煉化掉成全己身,可現實卻截然相反,雖然手段很粗暴,可大陣的力量確確實實是在彙集向李初一的,宇文太浩竟然不成全自己而成全她的愛子,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指著李初一,宇文太浩道:「你看不出來嗎?」

    見沐雪靈緊蹙眉頭,他冷然一笑。

    「跟宇文太洛一樣,我也想貫通三界,但與他不同,我知道即便融合了他的道果我也做不到這一點,陰陽瞳可不是法寶奪過來就能用的,即便法寶也需要精心的融會一番才能得心應手。而且貫通三界需要的不僅僅是陰陽瞳,更需要很多其他東西,這些東西我沒有,但李初一恰巧齊全,所以此事要想成功只能他來,我只能做個助陣者,小小的助他一臂之力!」

    「王爺!」

    文老的急促聲傳來,宇文太浩心領神會,低頭最後看了一眼宇文太洛。

    「據說會魂飛魄散不入輪迴,但如果有來生,希望你能生在個普通人家,做個好人!」

    感覺到自己的一切都在飛速流逝,就像雪融化了一樣,宇文太洛心裡五味陳雜。

    此時此刻,他愛了一生卻難得真心的女人在,他害了一生今日反戈一擊的親弟在,他愛恨難辨糾結一生的獨子在,還有因沐雪靈而追隨他一生的熊傲,對他滿心恨意的岳父沐方禮,已經在場的其他那些相關不相關的人與妖,這麼多人看著他死盼著他死,他有些悲哀,但更多的則是灑然。

    值了。

    無論如何,他這一生都算值了。

    是是非非隨塵散,恩恩怨怨再無關;但求人間留響名,青史揚抑任爾刊!

    值了!

    拼盡力氣扭頭看向沐雪靈,他想看那個唯一讓他動了真情的女人最後一眼,可他的眼中卻映入了另一個身影。

    文老。

    灑然陡然消散,戾氣溢滿心尖,在最後一刻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猛然暴吼。

    「我沒有殺母后!」

    喝聲未散,人已塌落地面化為白灰。

    崢嶸一生機關算盡,統治大衍威臨人界,大衍皇朝最絕情也是最有野心的皇帝——衍嶺皇宇文太洛,歿。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6
第1179章 翻臉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奈何宇文太洛一生太過深沉,是以無人知曉他最後的遺言是真是假,此時此刻也無人會去細細分辨。

    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的異象給吸引住了。

    持續了很久並且彷彿會一直持續下去的天罰驟然消失,沒了壓力的天罡雷網忽閃了一下後漸漸隱沒,露出的天空並非白日朗朗的晴空,而是有星無月的夜空,按時間推算現在明明應該是午時剛過,可天怎麼就黑了呢?

    是天罰混淆了人的知覺,還是另有其他?

    凝望夜空,片刻後他們就得出了答案。

    時間並沒有算錯,錯的是天空。

    因為那根本不是夜空,而是虛空,只有虛空才有這樣純粹的黑,遠近的星辰才能這般清晰明亮。

    多少人修行一生都難見一眼的虛空就在頭頂,並且自己絲毫沒有受到傷害,就連城中僅有的些許凡人百姓也是如此,可是卻沒人感覺幸運。

    為何?

    因為虛空東西兩側一明一暗的兩片天幕。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認為自己知道天幕是什麼樣子,可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有多無知,眼前的天幕才是真正的天幕,一眼望不到邊根本辨不清遠近,但無形中傳來的緩緩變強的壓抑感卻讓他們隱約的感覺到那兩片天幕正在向著自己緩緩接近。

    不,不是接近,而是壓下。

    像是天塌了一樣,兩塊無邊無際的天空在向人界墜落,沒有勁風也沒有聲響,只心中那股本能的恐懼便讓人毫毛炸豎僵在原地,一臉驚恐的不知所措。

    那是什麼?!

    真的是天塌了嗎?

    是天罰把天撕裂了嗎?!

    沒等他們想明白,耳邊便傳來一聲模糊不清的爆吼,眼前的虛空也變了樣子,海市蜃樓般的騰起一片幻象。

    隱約間,似乎有人影閃動,可是太模糊也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楚,就像是透過不算清澈的水面去看水底的魚一樣,本身就不清晰,水體還在劇烈震盪,只能偶爾間的驚鴻一瞥,想看清幾乎是不可能的。

    直到一聲清晰的怒吼聲忽然響起,一人影一閃而過,雖然時間短暫,但純白的道袍和獨特的木劍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旁人只是驚奇其他的並不覺得什麼,可瀅渟苑內的很多人都心頭一震,瞬間知曉了那人的身份。

    李初一的師父,天一道尊!

    轉眼冥界虛空,時間稍稍提前。

    余瑤身上的光柱與虛天鏡的光柱於虛空中融為了一體,又在李初一的陰陽道眼作用下發生了某種變化,竟然直接洞穿了虛空破開了人界與冥界的重重壁障,一路直射至道尊和道士的所在之處。

    見到此光,冥道虛影頓時暴起,不顧受傷也要趕過去將其打散。

    可道尊哪能容他,朗聲一笑沖道士打了個招呼。

    「擋住他十息,為師要準備破界!」

    不知道尊要準備何物,但道士無暇分心去看,聞言直接閃身過去擋在了冥道虛影身前,雙手連撥帶點的連連揮動,身前頓時湧起了一條道則殘片交織而成的洪流,天塹般的擋在了虛影身前。

    「閃...開...!!!」

    冥道真的急了,竟然說出了「你該死」外的另外兩個字。

    有時間的話道士真想調侃他幾句,可現在他根本沒這個功夫,因為看似不可踰越的天塹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他與掌控冥界天道的道衍清之間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他所易改的道則在對方手裡輕易的便能抹消,他只能以量取勝,不斷地交織填補拖延住對方的腳步。

    十息很短暫,可此刻卻如永恆版漫長。

    當道尊的喝退聲響起時,道士如蒙大赦,趕忙抽身極速遠退,在他剛離開的瞬間便覺雙目一盲,一道刺眼的五彩匹練從他面前橫掃而過。

    冥道虛影被匹練掃了個正著,頓時發出了道士認識他以來的第一聲痛呼,而匹練打散虛影后絲毫不停,繼續向著虛空深處掃去,像是不將虛空斬為兩半誓不罷休一般。

    「不...!!!」

    冥道大急,散開的虛影再次凝聚,形態比先前又凝實了少許。

    對準五彩匹連,他手臂猛展狠狠一合,虛空頓時沸騰了,像是千層雪一樣的層層剝落灑在了匹練之上,沒剝落一層都有另外一層露出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直到匹練消散才停止下來,可虛空裡卻留下了一道抹消不掉的五彩痕跡。

    宛如疤痕一般。

    「威力果然不夠!」

    道尊臉色陰沉,不易察覺的掃了眼道士,精芒燦燦的老眼中劃過一絲決絕。

    道士還在那兒驚愕的,忽然感覺身後有異,下意識的回頭一擋卻已經晚了,左臂的袍袖被撕下了大半,袖裡乾坤內的紫鳶和五個小鬼驚叫著被道尊抓在手中。

    「你幹什麼!!!」

    道士大驚失色,千防萬防卻還是被道尊得了手。他的警惕只弱了一瞬,而且也沒想到道尊的目標竟然是紫鳶他們,道士驚怒之下也心中大疑,想不通對方要這幾個鬼修作甚。

    「老頭,有話好說,別亂來!趕緊放了他們,我可以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否則別怪我跟你翻臉!」

    話未說完便消失原地,最後幾個字吐出時已然欺至道尊身前,道士大手一探便要將紫鳶他們奪回來,可道尊哪能沒防備,道士的手只抓住了一團殘影,再看時道尊已然退到了數萬里之外。

    「草,老不死的你瘋了?!」

    道士大怒,剛想再追卻猛然變色疾退,一道比先前弱了些許的五彩匹連當空掃過,道士的眼直勾勾的盯在了道尊的另一隻手上,那裡有一團五彩斑斕的光團呼吸般輕輕顫動著。

    什麼玩意兒?

    怎麼那麼像封神榜裡孔宣的五色神光?

    可顏色不對啊,而且老不死的跟他說過三十六重天裡確實有五色神光,但早就已經失傳很久了,連三元道人都沒見過,他又從哪兒弄來的呢?

    真要是五彩神光,那這仗也不用打了,不管是老家的神話還是這裡的傳說,五彩神光都號稱無物不刷,碰啥啥廢,估計三元道人碰上了也得重傷,他這點道行還打個屁。

    可想想又不對,真要是五彩神光老不死的怎能這麼費勁,一刷而過什麼仙冥壁障通通都得報廢,道衍清這個融入了冥界天道的怪胎也得死絕,還用得著搶紫鳶他們幾個陰魂鬼修嗎?

    道士百思不得其解,很想不明白道尊搶紫鳶他們幹嘛,不能吃不能喝最多能煉成個法寶,可以道尊的道行,這幾個陰魂所煉的法寶有用嗎?

    逼住了道士,道尊緩了口氣,看了眼遠處見冥道在急著修補五彩裂痕沒工夫注意這邊,他這才微微一鬆。

    「徒兒,為師沒瘋,為師在給你一個機會。為師要合併三界就必須用到這幾個陰魂,你若救他們便等於與我為敵,又或者你與以前一樣追隨我,為師帶你滅盡三道破開陰陽扣,前往真正的世界!」

    眼睛一眯,道士冷笑道:「老東西,你的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我就知道你賊心不死,當年奪陰陽扣肯定少不了你一份!你我師徒一場,我本該幫你,可這幾個陰魂你動不得,他們是我的人,你殺他們就等於殺我親友,我向來護犢子你不是不知道,這事兒我絕對不可能忍!」

    道尊皺眉:「天兒,你聽清楚了,為師是在給你機會。無論你幫不幫我他們都不可能活命,你救不了他們!聽為師一句勸,跟著我才是正途,為師只想殺了他們三個以報一箭之仇,陰陽扣為師並不在意,你若願意為師可以給你煉化!」

    道士一怔,旋即冷笑:「給我煉化?要那麼好煉化不早就成別人的了,我自己的斤兩我自己清楚,這種春秋大夢我醉夢裡想想便好,讓我去幹還是算了吧!」

    「有為師助你這並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想!三元境你看到了,以你現在的道行已經可以初步融入,事成後只要你在三元境修煉,總有一天可以執掌核心將陰陽扣納為己用,而那時你的道行也會與你師爺相差不遠,屆時你我聯手縱橫三十六重天,驅外魔救蒼生,不好嗎?」

    「拉倒吧,救蒼生這麼有難度的事兒您自己來就好,我呢還是帶著我的傻徒弟找個地方貓起來比較好,沒事兒喝喝酒抽抽菸,上半身癢了洗澡下半身癢了洗浴,那才...嗯?等等,你說『你我聯手』,並沒有算上傻小子,老東西,你莫不是還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你想幹什麼?!」

    道心凌厲的看著道尊,而道尊則遺憾的搖搖頭。

    「唉,看來你是不同意了。」

    「我問你話呢,你想對初一做什麼?你想清楚,他是我徒弟、你的徒孫,人笨了點但天賦異稟,是咱們這一脈最優秀的苗子,論天資連我偶讀不如他,你為了報仇難道要連他也害了嗎?!」道士又驚又怒。

    之前他防備道尊是以為對方對他有所圖謀,誰成想對方圖謀的竟然如此之廣,他自己,李初一,甚至連紫鳶和五個小鬼這些看似毫不相關的外人也一併在內,道士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道尊究竟要幹什麼,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好事,而且所圖絕對大得超乎他的想像。

    見道尊沒有回答但也絲毫沒有否認,道士臉色陰沉,緩緩舉起了手裡的木劍。

    「老頭,你別逼我,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要連初一也害了嗎?你雖然沒見過他,但他畢竟是你的徒孫,你就一點情分都不顧忌嗎?」

    「九厄葫蘆的伴生靈根,經你煉製後確實是件不錯的法寶,可惜你還是沒有機會。」

    惋惜的看著道士,道尊舉起手裡的五彩光團。

    「知道這是什麼嗎?」

    道士擰眉試探:「傳說中的五彩神光?」

    道尊搖頭,道士心裡頓時一鬆,只要不是那件逆天之極的寶貝便好,可下一刻他卻猛然瞪圓了眼睛,嘴巴微張滿心驚駭。

    「此劍,絕仙。」

    說著,分出五個小娃娃抓在手中,任由五個小鬼化身羅剎掙扎不停,道尊淡淡的看著瞠目結舌的道士。

    「這五個小東西是我專為修補絕仙而養的陰魂,他們本就為此而生,所以為師並不是要害他們,為師只是在取回自己的東西。」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2:07
第1180章有心無力

    道士腦子嗡嗡作響,兩句古老的詩詞在耳邊反覆飄蕩。

    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

    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是啊,能被道尊看中,且如此變化如意又虛實難辨者世間就那麼幾件,除卻最邪門的五彩神光,餘者裡唯絕仙劍與眼前之物最為相似,可不是絕仙劍又是什麼呢?

    無論在哪裡,誅仙四劍都是傳說中的神物,他留給李初一的九厄葫蘆雖然也不差,奈何他道行有限,幾經煉製也只能算作粗坯。眼前的絕仙劍可是盛名已久的寶貝,是誅仙四劍裡唯一一柄剛柔兼濟者,有傳言說誅仙四劍本為一體,配合誅仙劍陣四劍合一才是其本來面目,因威力太大有傷天和才在誕生之初便自行分裂成了四部分,其中絕仙便是劍魂,起著調和陰陽週轉乾坤的巨大作用,也因此才會亦虛亦實變化無盡。

    難怪道尊底氣如此之足,由此寶在手三界誰能是他一合之敵?

    不過道士也看出來了,絕劍仙真是真,可是必定有傷在身,否則道尊的修為根本不可能禦使得動,強行禦使只會被其反噬而絕盡仙緣。同時絕仙劍所展現的威力顯然也與其威名遠遠不配,真要是全盛狀態的絕仙劍,之前那一劍別說三界壁障,整個陰陽扣都極有可能受到不小的損傷,他也不可能會活到現在,就算躲開了僅僅是絕仙劍的氣息蹭到身上,以他的道行不死也得傷成廢人。

    而道尊的話也恰恰印證了他的猜測,五個小鬼娃娃竟是對方養來修補絕仙劍的陰魂,這是道士萬萬沒有想到的,也是讓他無比心寒的。

    淪落異世,道士自然而然的養成了多疑謹慎的性格,包括教養他的道尊他都始終存著一分警惕,更遑論萍水相逢的五個小娃娃呢?

    當年初遇時五個小鬼頭都是剛死不久,魂魄虛弱連維持都做不到,還是李初一一時興起央求他出手相救,這才苟存了下來。而後沒有朋友的李初一感覺孤單,起意想將他們留在身邊做個玩伴,他憐惜小徒便答應了下來,可警惕卻絲毫沒有放下,暗中推衍數次確認五個小鬼沒問題後才收在了身邊。

    嚴防死守,本以為萬分周全,誰能想到還是落進了某人的算計裡。今天聽到道尊的話,他整個人都徹骨冰寒,連他都能瞞得一絲察覺都沒有,這老不死的究竟在多久前布下了這麼一個大局?!

    眼看道尊自手中騰起道火煉化著五個小鬼,直把五個小娃娃燒得鬼體崩散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了,理智上來說道士應該冷眼旁觀,雖然受騙但道尊說的也沒錯,要怪只能怪他技不如人沒能勘破乾坤,可情感上他卻無法讓自己過去這個坎兒。

    想起小胖子跟他們玩耍時的歡樂,想起五個小傢伙圍在自己身邊「爺爺」「爺爺」的叫著,道士心裡便怒火熊熊,木劍一震飛身而上,管你什麼誅仙絕仙,敢動老子的人老子先砍了再說!

    「痴兒。」

    道尊毫不在意,惋惜的嘆了口氣,右手絕仙輕輕一震,道士的眼前頓時冒出了無邊無際的五彩光河。

    「痴你麻痺,你個痴呆!」

    嘴不饒人的回罵一句,道士身體一晃忽然分出數個虛影,或掐訣作法或舞動拳腳,末了統統彙集於木劍之內,木劍瞬間透明起來,陣陣不詳的氣息來回滾蕩。

    「老賊,吃老子一劍九厄纏身!」

    暴喝聲中,道士直挺挺的衝入光河之內,彷彿絢爛的彩畫上被人潑了一塊墨跡,光河上頓時多出了一個難看的黑洞。

    黑洞裡繚繞著一股詭異的不詳氣息,周圍的光河不但彌補不上這塊缺損,反倒被那股氣息層層消融緩緩擴大。

    道尊見狀絲毫不慌,反倒露出幾抹讚嘆。

    「真不愧是九厄葫蘆,連伴生靈根都這般神異,真不知道你從哪兒得來這麼一件寶貝,可惜還是不夠。」

    心神暗催,絕仙劍變化再起,光團流轉間隱隱化為了一個磨盤,而光河也隨之一起變化,夾著道士便碾磨起來。

    原本凝聚的不詳氣息迅速消散,道士的壓力越來越大,身體的每根筋骨都在發出著不堪重負的哀嚎,神魂也震盪不休彷彿要潰散一般。

    咬咬牙,道士咬破舌尖往劍身上吐了一大口精血,而後身形一閃合體沒入劍中,木劍的速度頓時再度飆升,彷彿一根無所不穿的尖針般一路洞穿磨盤刺了出來。

    離開了五彩光河,木劍的形跡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然來到道尊眉心三寸,眼見即將刺入卻猛然一滯,一條手指粗細的五彩匹連狠狠一抽,木劍頓時化為流星翻飛出去,道士的身影也被抽了出來,渾身傷口吐血不休。

    「你不該將九厄葫蘆留給李初一的,今日若有葫蘆在手,你或許能以一絲傷到我的可能。」

    像是嘮家常一般,道尊溫聲說道。

    「或者再給你幾萬年的時間,等你道行再精進一些重新將你的靈根打磨一番,或許也可以。」

    摸了摸嘴角的仙氣四溢的血跡,道士冷聲道:「既然如此,那今天暫且作罷,你把人放回來,等過個幾萬年咱們再重來!」

    道尊啞然失笑:「呵呵,你總是這麼愛說笑,為師真的很捨不得你,為師的提議你就一點都不考慮嗎?」

    「考慮個屁!」

    吐了口血痰,道士冷然道:「老頭,你想要陰陽扣我可以幫你,你想要殺出去拯救蒼生也行,大不了我豁出這百十來斤帶著我那傻徒弟跟你一起玩命,你何苦來的要害這麼多性命呢?你為絕仙劍而養陰魂,沒問題,你跟我說了我可以幫你,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你知道不知道那幾個小鬼跟我親孫子一樣,你要殺他們你早說,何苦來的讓我跟他們有了感情才突下辣手?你這不玩人嗎?你心裡要真把我當成你徒弟你會這麼幹?! 」

    「你不懂。」

    道尊搖頭。

    「我養的陰魂需要特定的條件,否則再強壯也是廢品。」

    道士心中一動:「你不是衝著我,你是衝著李初一,衝著本源初魂?」

    道尊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道士卻心頭大震,他感覺自己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翻騰著內心的猜想,他試探道:「你以陰魂養絕仙,卻需要放在本源初魂附近,你是想讓他們之間羈絆上因果命緣,你是...你他嗎不會是想拿李初一養劍吧?你要以本源初魂祭絕仙?!」

    道尊仍是不答,微笑道:「我說了你不懂,你再猜也是無用。」

    言罷不待道士再問,他眼神一亮,左手的虛托著氣若遊絲的五個小鬼娃娃,伴隨著手掌上熊熊的道火一併按入了右手的絕仙之中,五彩光球頓時沸騰起來,光暈流轉間隱隱透出一股陰氣。

    「草泥馬!!!」

    心中一疼,道士怒罵,他已經盡力了,可是根本沒機會能救下他們。

    眼看著五張熟悉的小臉翻騰了幾下後沒入絕仙之內,道士怒火中燒,人反倒平靜了下來。

    「他們五個於你有用,紫鳶則是無辜的,你將他放了,你我還有迴旋的餘地!」

    道尊眼露欣慰,復又遺憾的道:「對鬼物都如此有情有義,為師真的很喜歡你,可惜為師還是不能答應你,因為她也於我有用,而且是大用。」

    「草

    你大爺,她果然也是你佈置下的,你他嗎到底埋了多少陰招,你到底想幹什麼?」道士無力的罵道,這一回他沒有驚怒,而是有些瞭然了。

    紫鳶一直是他心頭最大的疑惑,從她的出現到梁家的消失,無不透著陰謀的味道。本以為是大衍五老或者沐家做下的勾當,可一路追查至封宮兩家後他才發覺不是,五老和沐家智謀可以,但能力不夠,不可能瞞天過海連他都探不出多少痕跡。

    既然不是他們,那天下間有能耐當著他的面做下此事的也就那麼寥寥幾人。仙冥兩界有幾人倒是可以,但三界之間的壁障可不是他們能夠打破的,何況以他們的能耐想算計也摸不到他和李初一的形跡,所以仙冥兩界的嫌疑者都可以排除。

    撇開這些人,天下間有能耐佈置此事的只有五人,除了三界天道和他這位狗

    日的「好」師父外,還有個在他眼裡都跟神話差不多的葬王在。

    可是葬王苟存已久,至今仍自封在虛空深處生怕露出絲毫痕跡,除了無意中被李初一撞到了一次外千百萬年來再無音訊,自己不去找他就不錯了他又哪敢冒出頭來撩撥虎鬚,所以剩下的嫌疑者就很明確了,肯定是祖師爺的四位好徒弟。

    開始時他對道尊只是有一點懷疑,更多的則是懷疑某位天道師叔籌謀著對他和傻徒弟不利。尤其融合了一道殘魂後心生感應,發現自己的最後那縷殘魂極有可能藏在冥界之中,他更是相信此時乃執掌冥界天道的道衍清做下的,無論是極樂聖主還是紫鳶都是他手下的暗棋。

    這種猜測直到碰見道尊後才產生了動搖,他在冥界找了幾十年都沒找到的殘魂竟然一見道尊便知曉了蹤跡,深藏在他聽都沒聽過的三元境不說,他還發現了一個最大的疑點。

    進入冥界後他就一直有種被人監視的冥冥之感,幾次試探均告無果,直到他故意犯險幾近身死,道尊才忽然冒了出來。

    出現的時間巧之又巧不說,最讓道士起疑的是道尊的所在。據他所知道尊近萬年來一直在仙界飄蕩,而非冥界。

    即便真如其所說的那樣在仙界得到了消息,那他來的時機也太巧合了。

    道士相信奇蹟,但不相信巧合。絕大部分的巧合都是若干的因果交錯而成的必然,唯有那些因果都解釋不了的才叫巧合,也就是奇蹟。

    而一連串的巧合肯定不是奇蹟,事出有異必有妖,這句話一直都是真理中的真理。

    此時此刻,他徹底驗證了自己的猜測,紫鳶的到來果然是道尊的手筆,再聯想道尊之前所說的四樣寶貝,他的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測,臉色難看凝視著道尊。

    「老東西,封子涵是不是在你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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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