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282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7
第1131章 給我扒!

    人界,大衍皇都。

    足足一個月,李初一沒等到宇文太浩的消息,倒把李斯年先給等回來了。

    四大叔這次可是沾了大便宜,不但成功渡劫,而且道行直逼方峻楠,離二劫只差半步之遙。

    本來滿腹的擔心,可見到李斯年那張臭屁滿滿的嘚瑟臉時,小胖子什麼擔心都沒了。

    就知道不用擔心這貨,有沐東護法,還有自己給的那麼多寶貝傍身,他要能出問題才怪了呢!

    李斯年確實興奮壞了,一顆靈丹便讓他突飛猛進,而且還幾乎沒有副作用,他能不興奮嗎?

    可光興奮不行,他還得展示一下成果。於是乎小胖子苦了,李斯年動不動就拉著他給他講自己的「九死一生」,一場心魔劫說的跟天塌了一樣,直把小胖子膩歪得要死。

    人家方峻楠也渡了心魔劫,不但速度比他快,而且還沒他這股嘚瑟勁兒。

    知道的他是去渡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丫剛從哪個小姐姐的懷裡鑽出來的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幹的事兒有多厲害。

    最後小胖子實在受不了了,拎著劍拉住他打了一場,末了小胖子神清氣爽的瀟灑離去,獨留李斯年癱在地上哀嚎連連,心裡滿是後悔。

    又犯賤了!

    明知道丫是個牲口,自己跟他顯擺個屁啊!

    可是李斯年也是無奈,你說滿屋子的人,方峻楠他沒那個臉去顯擺,柳明秀有她爺們兒就夠了,他也不好意思去嘚瑟。小二黑就別提了,比李初一更牲口,蝶夢的臉上刻著「離我遠點」四個大字,他也不敢去招惹,算到最後除了李初一也就剩三條了,他總不能抱著只傻鳥窮顯擺吧?

    那就不是嘚瑟了,那是有病!

    李斯年的凱旋歸來像是開了個好頭似的,沒幾日宇文太浩的消息也傳了過來,說是時機已到,可以擇日進宮了。

    小胖子也鬧不明白怎麼就算時機已到了,換成是他自己被人晾上一個月,就是親兒子也讓丫有多遠滾多遠。

    有消息總歸是好的,海無風也能早點救出來。也不知道海二少這一個月死沒死,但願別嚥氣,否則他這些事兒可就白幹了。

    也不講究什麼黃道吉日,李初一接到消息後直接大手一揮,日子就定在了次日。

    他日子定的隨便,倒把皇都的權貴們給忙壞了。有官職在身又夠資格的全都接到了消息次日上朝,沒官職在身以及不夠資格的則急牢牢的打探著消息,想要弄清楚聖心何意。

    大衍的官員是每五日一上朝,期間如有要事可進宮請見,其他時候不得旨意不得隨意入宮。

    現在離上次上朝僅僅過去了兩日,衍嶺皇卻又傳旨下來召他們上朝,而且範圍之廣連很多次一級聖旨次兩級的官員也包括在內,顯然是有什麼要事要宣佈。

    一打聽,果然不出所料,真有大事要發生。

    大皇子要進宮面聖,衍嶺皇這是準備親口奠定他的大皇子之位,甚至還有可能隱喻一番太子之選。

    沒人驚訝,畢竟這已經算不得什麼新鮮事了。

    李初一已經在皇都呆了快兩個月了,仙臨會館簡直成了他的皇子府一樣,很多人甚至連附近的街道長什麼樣都快記不清了。

    按理說他早該進宮面聖了,可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拖到了現在。有些人猜測是慪氣,有些人猜測是心虛,還有些人猜測他這是在為九皇子的死而閉門思過,可是他三天兩頭的就在街上溜躂一回又不太像,一時間流言滿天飛。

    所以,今日得到他要面聖的消息,沒人感覺奇怪,眾人的心裡都只有一個感覺——終於。

    早該發生的事卻遲遲拖著,他們的心也跟著一起提著,現在終於能看清楚他和衍嶺皇的態度,這無論是對他們還是對大衍的將來都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權貴們緊張,皇子皇女們就更緊張了。

    自己忙忙活活了這麼久,半道卻殺出了個大皇子,現在還很有可能直接被定為太子,他們怎能嚥得下這口氣?

    如果結果真是他們所想的那樣,那他們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他們會成為大衍開國以來歷屆繼承人中最大的笑柄!

    他們甚至連替人做嫁衣都算不上,這不是笑柄是什麼?

    不過再不甘也沒人敢出面試探,九皇子的屍骨還沒冷呢,沒有人敢妄動。

    九皇子是好樣的,用自己的命證明了這位大皇子是個邪門兒的人。這不是說他的背景有多深,而是他本人就是個邪門兒的人,其他人固守了一輩子不敢踰越半步的規矩和默契到了他面前全都成了空氣,在其他皇子皇女心中他就是個不講規矩的野蠻人。

    跟野蠻人置氣,誰情願?

    別到時候氣沒置成反惹一身臊,末了還把小命丟了,那多犯不著?

    光小命丟了也就罷了,連衍嶺皇都偏幫於他,這種人誰願意招惹?誰敢招惹?

    所以,大皇子就大皇子吧,無所謂了,就算給他個太子又有何妨?

    治國安邦可不是過家家,衍嶺皇估計是父子重逢一時激動,等過了這股激動勁兒冷靜下來,他就會看明白這個所謂的大皇子是個什麼材料,大衍交在他手裡究竟是興是亡。

    於是乎,眾位皇子皇女在緊張與冷靜中反覆糾結,自己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而沐家老家主沐方禮卻很確定自己是緊張的,不是緊張寶貝外孫要見皇帝,而是緊張老皇帝會不會害他。

    所以向來乾脆的沐老頭直接帶人殺上門來,敲門之後不等門開直接一腳踹了開來,差點沒把開門的李斯年給砸死,跌坐在地上看著門上殘破的禁制直髮愣。

    嗎的,不是說這門的封禁很結實嗎,怎麼一腳就完犢子了?

    沐老頭也不理他,一路橫衝直撞來到內府,見到李初一後二話不說大手一揮。

    「給我脫!」

    不等小胖子感應,一群沐家侍女便圍了上來,一旁的沐東歉然的拱了拱手:「小少爺,得罪了。」

    說完使了個眼神,侍女們便七手八腳的開始扒小胖子的衣裳。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你們要幹什麼!他嗎的老頭子你瘋了?!」

    跟被闖了澡堂子的姑娘似的,小胖子捏著衣領跳腳尖叫,方峻楠和柳明秀都看傻了眼,小二黑給蝶夢使了個眼色,帶著三條很明智的躲到了一邊。

    「我瘋了?你瘋了才對!進宮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要不是沐東收到了消息,你是不是準備明年才跟我說?!」

    沐老頭瞪眼扒皮,小胖子頓時無奈。

    「不就是見見皇帝嘛,多大的事兒,你至於搞這麼大陣仗嗎?哎呀我去,小姐姐們咱停手行不行?你們這是得幹什麼啊,小爺賣藝不賣身知不知道?還來?我......」

    「甭理他,給我扒!」

    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沐方禮取出了一套衣衫丟了過去。

    「把這身給他穿上,穿不上你們就別回去了!沐東,給我按住他,光憑丫頭不行,這小子蠻勁兒大得很!」

    沐東點頭應是,接過衣衫往旁邊一放,親自上前按住李初一。

    「小少爺,別動,老家主是為你好!」

    「先別管好不好,不就穿個衣服嘛,我自己來就是了,你們這叫什麼事兒啊!起開,別扒我褲子,我...我他嗎...救命啊!方大哥,四大叔,快來救我!」

    其他人頓時樂了,侍女們忍著笑意不敢出聲,沐方禮則哈哈大笑,滿臉的快意。

    「臭小子,誰讓你讓老夫擔心?這就是你不懂事的下場,真以為老夫制不了你了是吧?別管他,給我扒,今天老夫就是要讓他好好感受一下當少爺的滋味!」

    小胖子快哭了,沐老頭這報復太毒了!

    什麼叫「當少爺的滋味」啊!

    誰家少爺換衣服是這麼換的?

    這是當他是少爺還是當他是廢人啊?

    眼見自己只剩一條大褲衩,李初一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了,道元猛催用力一扭,身邊的人除了沐東外全都飛了出去。

    沐東不敢傷他,被他連掙帶扭的掙脫了出去。提著大褲衩緊捂著胸口,小胖子一溜煙的躲出老遠。

    「沐老頭,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這是干嘛啊!」

    「你要臉?我呸!」

    沐方禮嗤笑:「那天認親宴,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把自己扒了個精光好一通炫耀,當時你怎麼不想著要臉?現在屋裡子都是自己人,你倒想起要臉來了,你騙誰呢?」

    「我...!」

    李初一氣得直磨牙。

    他算是看出來了,敢情沐老頭的報復心也不小,多久的事兒了直到現在才翻騰出來,當過家主的人就是陰!

    恰巧李斯年走了進來,打眼一掃此情此情,四大叔頓時一愣,伸手拽了拽方峻楠。

    「老方,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方峻楠沒敢答話,忍著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初一大翻白眼,伸手把劍拎出來往地上一插,李斯年立馬閉嘴。

    「衣服拿過來我自己穿,還有,讓這些小姐姐們都出去,秀兒姐你也出去!」

    柳明秀莞爾輕笑,點點頭走出屋去。侍女們沒敢妄動,齊全看向沐方禮,待老家主點頭後這才松了口氣,嘴角含笑的退了出去,有幾個出門前還媚了小胖子一眼,直把小胖子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什麼人吶!」

    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李初一拿起衣衫翻了翻,頓時無語的看向沐方禮。

    「親外公來,你至於嗎?內衫外衫的也就罷了,你至於連內褲都準備好了嗎?」

    沐方禮沒答,沐東接口道:「小少爺,這套衣衫可是老家主專門託人替你煉製的!那條內褲不是一般的內褲,跟其他衣衫是一套的,都是混了精金的千年雪蠶絲而成的,再輔以其他靈材特別煉製,不但質地柔軟極似布料,而且防寒保暖水火不侵!衣衫內還有特別煉製的法陣,可抵飛昇中期高手全力轟擊三十息而不損,即便法陣損壞單憑衣料本身也可卸去半數以上的力道。此外,法陣還可以阻擋別人的神識窺探,特別煉製的雪蠶絲還能幫人靜氣凝神,這套衣衫可是正經的極品法寶,說是寶甲也並不為過,找遍皇都都找不到幾件能與之媲美的!」

    說到這裡,沐東指了指李初一手裡的內褲:「你看,那條內褲上都給您縫好了一個口袋,裡面還佈置了一個簡單的空間法陣,空間不大比不上儲物袋,但放些小玩意兒是絕對夠用了,老家主可著實費了大心思呢!」

    李初一怔了怔,臉色一紅尷尬的笑了笑,心底裡很是感動。

    可感動之餘他也很無語,因為這讓他不由的想起了道士經常開的一個玩笑。

    金胸罩,鐵褲衩。

    去他道士的,臭道士說的可不正是這套衣裳嘛!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8
第1132章車裡車外

    通體紫金鑄就的華輦在八匹龍馬的牽引下向著皇宮急速駛去,兩側各有一隊金甲侍衛護守,嚴陣以待著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刺客。

    當然不可能出現了,車隊所經之處,周圍整整五條街道全部都被清空了,無數金銀甲衛嚴防死守,更不要提隱藏在暗處的監察司暗探了。誰要這時候來刺殺根本就是自尋死路,連車隊的面都見不到,外圍的防禦層就能將他們滅得渣都不剩。

    馬車旁邊,李斯年少年人騎馬緊隨。眼瞧著肅清乾淨的街道和整齊列隊的大衍甲士,三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誰能想到他們還有這樣一天?

    換做以前,就算是大族出身的方峻楠和柳明秀,最好的幻想也不過是找個太虛宮那種大勢力寄身。可現在,金甲衛開道,自己騎著有錢也買不到的龍血寶馬向著大衍的權力中心堂皇而去,周圍一束束敬畏到不敢直視的目光落在身上,換成誰也會忍不住感覺心裡跌宕起伏,一種讓人迷醉的權利感由心而生。

    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往上爬,不得不說這種權利感確實誘人至極。若非那日跟李初一討論過此類問題,他們現在很可能已經恍惚了心神了。

    做人皇還是做神仙?

    這個問題在那日看起來很簡單。

    唯有身處此時此景他們才發現,這個問題,其實很難。

    他們尚且如此,華輦內的李初一就......

    好吧,小胖子還是小胖子,一點動搖的感覺都沒有。

    兩側的街景絲毫不能動搖他的心意,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和木頭人一樣的甲衛,他心裡只有嘆息。

    別人眼裡,這是權利的體現,是自己高高在上的證明。

    可是在他眼裡,這根本就是一個籠子,每一個甲衛都是一根籠柱,既困住了他的自由,也牢牢的鎖住了他們自己。

    如果是一個壽元不過數十載的凡人,他可能會跟大多數人一樣,感覺自己很特別,特別到凌駕在所有人之上。

    可他不是,他是個修士,追求天道,而且是真正天道的修士。這些東西在他眼裡實在太可笑了,放著大好的花花世界不去探尋,放著無處不在的至理天則不去感悟,卻浪費了大好的時光窩在這一畝三分地裡勾心鬥角拼了命的想往上鑽,做那狗屁的人上人,對一個修士來說這不可笑嗎?

    人上人,是仙。

    而這些人,不過是懂得修行的凡人罷了。

    除了身懷凡人所沒有的偉力,可是呼點風喚點雨展露下所謂的神蹟以外,他們其實跟凡人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一介俗人。

    此時此刻,李初一很慶幸。

    自己的身世雖然坎坷到狗血,但他極其幸運的有了道士那樣一位師父。

    以前,他總認為道士是個離經叛道的人,腦子長的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所思所想都是那麼的另類。看見有錢的他罵娘,看見有權的他也罵娘,看見落魄的窮酸的可恨的可憐的他都罵娘,動不動就「蠢驢」「傻鵝」的喊人家,憤世嫉俗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就好像全世界就他一個聰明人,其他都狗屁不是似的。

    直到自己親身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見過那麼多世態炎涼之後,他才發現道士真的沒錯,道士確實有孤傲的資本。

    跟修為道行無關,皆因道士是清醒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天底下最清醒的一個人。

    有道士的悉心教導,他才能長成現在這個樣子,才能從最正確的角度來看待這些引人深迷的事物。

    若是自己沒有那麼多坎坷,衍嶺皇沒有要捨棄他,他的娘親也沒死,他從小在宮中被大衍所謂的「皇室正統」教育長大,他現在肯定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員,而現在的冷眼人。

    這就叫有得有失,他深深感覺自己獲得的要比失去得多得多,而且珍貴萬倍。

    可是現在,他正在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雖然這條路不是他想選的,而他自己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隨著皇宮越來越近,他還是不可抑制的擔心起來。

    答應衍嶺皇的條件,救出海無風,然後拍拍屁股走人放衍嶺皇的鴿子,這話說起來簡單,細思起來卻難上加難。

    海無風救出來不難,難得是他該怎麼樣全身而退。原本打算的是藉沐方禮的力量平安離開大衍,可昨天沐老頭親自上門,送完衣服後的一番長談他才發現,自己的外公竟然很贊同自己繼任皇位接掌大衍。

    用沐方禮的原話來講,這根本就是應該,大衍本就該是他的。

    這讓李初一的計畫胎死腹中,幾次想說都沒能張開嘴。來的日子也不短了,對沐方禮的脾氣也算摸清了不少,他很確定如果把自己的計畫透漏給沐方禮一絲,沐老頭鐵定會堅決反對。

    也是在那時他才發覺,沐方禮擔心的並不是他被定為大皇子或是太子,而是擔心他在此期間會被衍嶺皇暗害。可若是衍嶺皇沒有謀害之心,而是一路保著他順順利利的坐上帝位,沐老頭不但不會反對,反而第一個舉雙手雙腳贊成。

    想想給自己的寶貝外孫做天師,沐老頭就興奮得眉飛色舞,小胖子苦惱的直抓頭皮,可是有苦也說不出。

    還好,他也不是只有這一條路。

    七日蟬給他的金蟬他一直帶在身上,實在不行他就去求七日蟬幫忙。知了的網絡遍佈整個人界,這裡雖然是大衍的核心,但送個把個人離開這裡,對知了來說應該並不是難事。

    而且他很懷疑七日蟬那日來見他為的就是這事,七日蟬很可能一早就料到了這一切,送給自己金蟬就是為了幫自己脫身,以還道士的人情。

    那日他不肯將餘瑤的消息透露給自己也證明了這一點,若是當日他便知道餘瑤在鎮西王府,他肯定二話不說直接殺上門去。沒有沐方禮撐腰,沒有衍嶺皇的態度,宇文太浩會怎麼對待自己很難確定,有可能直接殺了,也有可能以禮相待而後矢口否認,總之自己絕對沒有逼他說實話的本錢,結局肯定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妥帖。

    七日蟬肯定是怕自己犯傻,所以才一口否決,任自己開什麼條件也不鬆口。李初一越想越感覺自己猜的沒錯,可是捏著金蟬時他又猶豫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道士從未詳提過七日蟬,兩人的關係都是七日蟬一家所言,李初一也不確定對方的話是不是真的,想問問道士又沒處問。

    最重要的是,七日蟬自始至終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過後還以詭異的手段洗清了李斯年他們的記憶,這讓李初一怎麼可能相信他,敢把這麼重要的一件大事拜託給他。

    所以,七日蟬只能作為最後的備選,是無路可走之下的最終選擇,但凡有一點辦法李初一也不會主動接觸他。

    知了水太深了,七日蟬,太邪門了。

    梆梆梆。

    敲窗聲響起,李斯年的聲音傳了進來:「胖子,剛才有人過來說快到宮門了,讓你收拾一下做做準備。」

    「準備個屁,還讓我三跪九叩一路大禮的跪進去啊?」

    「這個那人倒沒提,不過要是真的,你跪嗎?」

    「你說呢?」小胖子翻翻白眼。

    李斯年頓了頓,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後輕聲道:「那個...萬一真是,你是不是準備調頭回去?他們要不讓你是不是準備一路殺出去?是的話你早說,我做做準備,待會兒打起來我先跑,然後再帶人回來救你!」

    真想照著李斯年的臉來三腳,小胖子壓著火氣語氣溫和的說道:「四大叔,放心,他們人多,咱今天不動手,咱們以理服人。」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李斯年大大的鬆了口氣。

    可小胖子沒說完,緊接著溫聲道:「對了,忘了跟你說了,我不是大皇子嘛,大皇子身邊總得有幾個親隨不是?現在小爺...不是,現在本皇子就正是任你為本皇子座前一品帶劍侍衛,兼管家和賬房先生,以後你就是我的發言人了,等下要死三跪九叩我就不出面了,你代我去就好。」

    「臥槽!!」

    「先別急著謝恩,還少樣東西給你。」

    說著拿出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個要多醜有多醜的「李」字,想了想又使勁揉搓了幾下吐了幾口唾沫,而後開開窗戶往外一丟。

    「這是本皇子賜給你信物,見他如見我,切記要掛在身上最明顯的位置,否則顯不出你李大人的地位!」

    「你大

    爺!」

    撕紙聲傳來,小胖子暗暗偷笑。跟四大叔鬥了鬥嘴,他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可是想起方才的猜疑,他又犯起愁來。

    不會真讓他三跪九叩的跪進去吧?

    正發愁著,唱喏聲傳來,而後是沉重的開門聲,車隊暢通無阻的穿過宮門,向著舉行朝會的「定天殿」駛去。

    而此時,定天殿中肅靜一片。

    三人高的寶座台上,衍嶺皇端坐龍椅之上,寶珠點綴的金絲白玉冕下一雙眼睛似閉非閉,隨侍的太監躬著身子一動不動的定在一旁。

    下面一層,熊將和文老默立右手,大衍天師沐方禮則面無表情的端坐左手。整個定天殿裡除了衍嶺皇以外只有他敢坐著,便是連熊將和文老這等親信也沒有這等待遇,當然了,也沒人感覺這有什麼不對。

    第三層上沒有朝臣,只有皇宮的近衛帶刀肅立,其餘朝臣皆在下方默然肅立,身子不敢亂動,只有眼睛在默默的瞄掃著各人。

    忽然,一個小太監快步進殿,來到寶座台下跪伏在地工工整整的行了個大禮,而後用尖細的嗓音稟報導:「啟稟我皇,大皇子求見!」

    「宣!」

    一字出口的同時,衍嶺皇猛然睜眼望向了殿門的方向,眼神裡急迫、期待、興奮、猶豫,各種各樣的情緒混在一起複雜到了極點。

    而同時,滿殿朝臣也紛紛側目,尤其是位列隊首的皇子皇女,盡皆凝目殿門。

    聽聞了這麼久的大皇子,今天總算能得見其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8
第1133章跟父親的第一句話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定天殿外殿,早有迎接的太監靠上前來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充當人肉凳伺候李初一下車。

    走出車廂,李初一低頭一瞧,翻翻白眼直接跳在了地上。這種作踐人的伺候有人喜歡,在他這裡還是免了吧。

    「殿下!」

    其他的太監見狀嚇了一跳,趕忙上前要扶,李初一膩歪的揮退他們,心裡只有無語。

    自己可是修士啊,上天入地擒龍捉虎,這幫閹人竟然把他當紙糊的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左右望望瞅準殿門,沖李斯年幾人招招手便準備邁步踏入,可旁邊的領頭的太監卻攔了上來。

    「殿下,定天殿乃朝會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只能您一個人進去。」

    小胖子立馬瞪眼,一旁的方峻楠趕忙擺手打住。

    「少主,他說得對,我們不方便進去。」

    「可是...」

    「行了,裡面怪悶怪悶的,還不讓喝酒,要進你自己進,我可不進去。」

    李斯年插話進來,拎出酒壺拍了拍方峻楠。

    「老方,走,咱找個地方邊喝邊等。」

    方峻楠剛要點頭,旁邊的太監卻急了一頭的汗,趕忙湊上來恭聲道:「幾位大人,這裡不能飲酒,宮裡也不能隨意走動,還望幾位大人海涵!」

    言罷,餘光瞥見李初一陰下了臉,他趕緊接口道:「不過奴才早已替幾位大人準備好了歇腳處,還請大人們移步稍許,到了地兒便可自便!」

    聽他這麼一說,李初一這才點了點頭。

    囑咐幾人暗自小心,又把三條託付給柳明秀,小胖子頭頂著小二黑便要邁步進去,誰知又被太監給攔了下來。

    「殿下,朝會重地,您的妖寵也是不能帶進去的。」

    磨了磨牙,小胖子堆起溫和的笑臉拍了拍他。

    「這位大人,貴姓啊?」

    太監嚇了一跳,趕忙跪倒道:「殿下折煞奴才了,奴才哪能擔得大人的稱呼!奴才姓候,殿下喚奴才小猴子就行!」

    「這樣啊!」

    小胖子點點頭。

    「侯大人,你我今天雖是初見,但我的一些傳聞你應該聽過。你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是不是想讓明年的今天變作你的忌日啊?」

    小猴子嚇了一跳,腦袋頓時不要錢似的往地上猛磕頭。

    李初一的傳聞他當然聽過,可李初一再厲害也厲害不過宮裡的規矩,這要是讓他亂來他不會有什麼,自己的小命可就報銷了。

    「放心,這不是我的妖寵,而是我過命的兄弟。我帶它進去老皇帝不會責怪你的,真要怪你算我的,你的命我保了,你看成不? 」

    小猴子很想說不,可看看李初一的眼神,再看看他森寒的白牙,一個不字在喉嚨裡轉了幾圈也沒敢吐出來,只能無可奈何的應了聲是。

    搞定太監,李初一終於沒了心事,沖李斯年他們打了個招呼,他頭頂小二黑跨進殿門,向著定天殿正殿大搖大擺的走去。祖傳的大方步又端了出來,一步三晃蕩的步態很是可笑,附近的宮侍無不側目,可沒人敢言語,更沒人敢露出笑意,一個個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的默不作聲,全當看不著。

    小胖子倒不覺著自己丟人,相反他覺著自己很瀟灑。人嘛活著就得圖個痛快,連走路都得給你設定好條條框框,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再說了,道士拽起來就是這麼走的。自己只是胖了點,要不晃蕩起來更有韻味。

    踩著白玉道慢慢來到正殿門前,又高又大的定天殿望一眼讓人目眩,往門裡一瞧烏壓壓的人影一片,深處盡頭依稀有個高台,幾個人或站或坐,最高處的那位想來就是他又念又恨之人——衍嶺皇宇文太洛了。

    孤身前來,見的又是衍嶺皇,說實話李初一心裡沒點緊張那是假的。

    可不知為何,站在這裡的這一刻他的心忽然靜了下來,所有的心虛和怯意盡皆消失,人群齊齊望著他,他也面不改色的回望回去,一點懼意都沒有。

    「啟稟吾皇,大皇子李初一進見!」

    唱喏的太監喊完,跟在後邊的小猴子低聲道:「殿下,可以進去了。」

    點點頭,李初一一步邁入。不疾不徐的慢慢行進,眼睛沒看正中龍座,而是看向了兩側的朝臣。

    怪異的眼神讓群臣盡敢愕然,尤其是被他眼睛掃過的,全都感覺身上說不出哪裡的不自在,與其說是進見倒不如說是來看花燈的更為貼切。眾人神色不一的望著他,實在想不出這小子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這麼嚴肅的場合他怎麼都沒點正形呢?

    他們並不知道,隊伍頂頭的鎮西王和台上端坐的沐方禮齊齊鬆了口氣,心裡暗暗點頭。

    還不錯,這胖子沒鬧妖,兩人甚感欣慰。

    熟不知小胖子心裡早就鬧妖了,他眼神之所以怪異正是因為他在想些亂七八糟的猛事。

    【這就是大衍的核心?這些人就是大衍的脊樑?】

    小胖子看看這個瞅瞅那個。

    【現在要是有幾顆隕火天劫丹在手,小爺這麼一扔,一把火給丫全燎了,大衍是不是就亡了?】

    還好他這心思沒人知道,否則海無風很可能就有牢伴了。

    路再長也有盡時,李初一終於緩緩的來到了列前,走過小皇女身邊時浪蹄子還偷偷的媚了他一眼,小胖子頓時膩歪,翻了個白眼別開頭去。

    「呦,於浩,今天這身挺精神啊!」

    見著打頭的宇文太浩,小胖子熟絡的打了聲招呼。

    宇文太浩差點沒噎死,剛才還慶幸這胖子沒作妖,一轉眼他就起麼蛾子了。

    餘光瞥了眼衍嶺皇,宇文太浩輕咳了幾聲,壓低聲音道:「初一,別胡鬧,先向皇兄行禮。」

    「死樣!」

    翻了個白眼,李初一這才看向衍嶺皇,而衍嶺皇也凝目打量著他,一時間殿中寂靜無聲。

    「殿下,殿下?跪下行禮啊殿下,殿下?!」

    身後的小猴子都快急瘋了,來之前就知道是個苦差,可沒想到苦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像李初一這樣打量衍嶺皇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深得皇寵或許無罪,可自己卻肯定會遭殃,想想小猴子就急得想哭。

    任身後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李初一仍是理都不理,一雙眼睛只盯著衍嶺皇一人,緊緊地盯著,細細的打量著。

    沒有三頭六臂,沒有青口獠牙,坐在龍椅上的只是一個面目威嚴的中年人。

    黃袍加身頭戴玉冕,滿頭烏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濃密的眉毛尾端處不似常人那般耷拉下來,而是自然上揚直衝兩鬢,配合著獅目寬鼻以及一直輕輕抿著不漏聲色的嘴角,讓本就略顯嚴肅的四方臉更顯威嚴,那身龍袍穿在他身上絲毫沒有違和感,彷彿天生就該他穿一般。

    李初一自己是個大圓臉,經道士鑑定如果能瘦下來他應該是個小尖臉,眉目也屬於清秀那一類的,只是肉多了顯得有些寬大。

    因此,從面目上來看,小胖子實在找不出自己跟他有哪一點相像的,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了一樣——耳朵。

    兩人的耳朵都很飽滿,尤其是耳垂,遠比常人要圓潤厚實得多。除此之外,兩人再無多少相像之處,甚至把宇文太浩也包括進來,衍嶺皇和他這位同胞兄弟相似之處也並不多。

    【看來娘親和晴姨只是個例啊!】

    小胖子暗暗感嘆,隨後又冒出一個惡意的念頭。

    【我不會不是他親生的吧?】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緊接著他又開心起來。

    要真是那樣最好,反正他對老皇帝沒什麼好感,娘親要真那麼猛那也等於給了他一個脫身的理由。

    可問題是,不會是當年老皇帝發現了什麼,這才......

    細思極恐,小胖子怕露怯不敢多想,而衍嶺皇這時也恰恰出聲。

    「見到了朕,你為何不跪?」

    正給自己編身世呢,老皇帝一開口頓時嚇了他一跳,可旋即他便回過神來。

    【去他道士的,好得也是父子重逢,老東西跟小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下巴微揚,一聲輕笑,李初一理直氣壯的看著他。

    「我為何要跪?」

    「朕乃天子,大衍的國君,還是你的父親,這些還不夠讓你跪見嗎?」衍嶺皇淡聲道,聽不出喜怒。

    李初一笑容更盛了,聳聳肩道:「別鬧了,大衍的國君就是天子?誰給你證明?你朝著天空喊聲爹你看他應聲不?至於父親,別怪我說話直,是不是還是兩說呢,就算真是,呵呵,你養過我嗎?憑什麼讓我認你作爹?」

    群臣頓時縮了縮脖子,兩句話哪一句都是大逆不道。

    小猴子都快嚇癱了,一個勁兒的在身後提醒李初一注意言語,無奈全被小胖子當成了耳邊風。

    出於意料,衍嶺皇沒有動怒。深深的了看他一會兒,衍嶺皇轉口道:「九皇子的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語氣略帶嚴厲,群臣頓時心中一跳,有些摸不清衍皇的意思,這是要秋後算賬嗎?

    而前列的皇子皇女們則心中一喜,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現在就看大皇子的態度了,最好還是那股蠻橫勁兒,別給衍嶺皇心軟的機會。

    只是,他會嗎?他敢嗎?

    答案瞬間揭曉,小胖子果然不負他們的期待,聞言哈哈大笑用力點了點頭。

    「有!他該死!」

    「理由呢?」眼神一厲,衍嶺皇肅聲問道。

    「我說了啊,他該死!」

    李初一絲毫不讓的回望過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惹怒了我,我就殺他,有問題嗎?」

    殿中死寂,肅殺漸起。

    所有人都愕然的望著寶座台下的那個胖胖的身影,有人心裡偷笑,有人默然嘆息。

    而皇子皇女最為愕然,雖然有所估計,但他們也沒想到這人竟能蠻橫到這種地步。

    惹怒了就殺,而且對方還是一位皇子,這算理由嗎?

    這胖子是來尋死的吧?

    唯獨小皇女和十三皇子宇文玄述沒有意外,反而還暗暗流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眼神。

    就說嘛,那個連鎮西王親自出手都壓不住的大皇子,又怎會怕這些言語上的交鋒?

    現在他又證明了,哪怕是衍嶺皇也不能讓他低頭!

    他的爽直讓他看起來很可憐很無知,但他的爽直,也讓瞭解他的人深深的感覺到可怕,甚至是恐懼。

    這人根本就是個異類,絕對不能以常理度之。

    可笑旁邊的這些人,直到現在還沒有徹底看清楚。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8
第1134章可有異議?

    預想中的雷霆之怒並未出現,衍嶺皇只是一言不發的默默看著李初一,神色有些嚴厲卻又不太像生氣,這讓群臣們有些摸不著頭腦,而剛剛激動起來的皇子皇女們則像是一盆冷水端在了頭上似的,隱隱的感覺不妙。

    默然,衍嶺皇臉色一鬆,嘴角流出一抹由心的微笑。

    頭頂的冷水頓時扣下,皇子皇女們的心冷得像冰。

    李初一早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所以自始至終眼神都沒有絲毫退縮。唯一讓他不滿的是仰著脖子太累了,老皇子怕人看不見他坐的恁高,他站在寶座台下脖子都快仰折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衍嶺皇一臉微笑的衝他招了招手。

    「孩子,上來。」

    此言一出,人人色變。

    龍椅周圍豈容他人置身,整個大衍也不過沐方禮等三人有此資格。李初一一來就被衍嶺皇招到身邊,這是變向的向他們傳達太子之位的歸屬嗎?

    而李初一再次顯露了他的不拘一格,或者說是粗蠻無禮才對。聞言他一動沒動,任身後的小猴子催瘋了也恍若不聞,一雙眼睛裡漸漸溢滿了譏諷,嘴角則掛上了慣有的憊賴笑容。

    「幹嘛?想給我來個父子重逢抱頭痛哭啊?拉倒吧,你丟的起這人,我可丟不起!」

    衍嶺皇啞然失笑,手點著李初一眼睛望向了沐方禮。

    「天師,這孩子恁的淘氣。」

    言語間不無討好之意,可沐方禮根本不領情,聞言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一聲,而後滿臉自豪的看著李初一:「我看挺好!」

    噗哧。

    李初一笑出聲來,暗暗朝沐方禮挑了挑眉頭。

    沐老頭不愧是沐老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都敢不給衍嶺皇面子,李初一瞧得甚是快意。

    衍嶺皇也不著惱,微微一笑便算揭過了。深深的看了小胖子一眼,而後看向殿中群臣,剛有點暖意的笑臉再次充滿威嚴。

    「今天傳諸位愛卿過來,主要有兩件事。一呢便是朕的大皇子李初一,這孩子年幼與我失散,近些日子才剛剛回來,有些愛卿可能還不認識他,所以朕便定了今天這個日子讓他與你們見一見,免得日後相逢不識生出誤會。」

    「臣等拜見大皇子殿下!」

    衍嶺皇的弦外之音哪個聽不懂,滿朝文武頓時跪了一地,位列前排的皇子皇女也俯身行禮,而鎮西王宇文太浩則輕輕的點了點頭。

    鎮定歸鎮定,可小胖子哪見過這陣仗,一時間有些傻眼,不知該按著戲文裡演的那樣喊聲「平身」好,還是就這麼放著不管算了。

    好在衍嶺皇沒讓他為難,待禮畢後直接淡聲道:「都起來吧。」

    看著烏壓壓的人群再次起身,小胖子暗暗抹了把冷汗。天算地算,他唯獨沒算到會在這種地方出糗。

    頓了頓,衍嶺皇繼續道:「至於第二件事呢,想必有些愛卿已經猜到了。沒錯,就是太子之位!」

    眾人心頭一震,衍嶺皇也坐的更直了,威嚴的臉上隱隱透著一股興奮。

    「朕知道,眾愛卿都很奇怪朕為何一直不立太子,甚至大皇子之位也一直無屬,朕今天可以告訴你們,並非朕的其他皇兒不優秀,而是朕一直在等一個人,那人便是朕的皇兒李初一!這孩子命苦,剛出生沒多久便與朕失散了,這些年來一直杳無音訊,朕每每想到他會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朕的心就痛如刀絞!有些人跟我說他死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回來,可是朕不信!他是朕的兒子,是朕的血脈,是大衍皇朝最正統的皇子,他不可能枉死!朕一直堅信他還活著!」

    此言一出,皇子皇女的臉色都不好看了,「最正統」三個字鎯頭一樣的鎚在了他們心上,讓他們極不舒服。

    衍嶺皇沒看他們,也根本不在乎他們,繼續用略帶激動的威嚴聲音朗聲道:「果然,朕的堅持沒有錯,他果然還活著,而且今天還站到了這裡!諸位愛卿,你們能想像朕得知他真的還活著的時候,是有多麼的激動嗎?」

    說到這裡,衍嶺皇臉色一黯,有些歉然的看著李初一。

    「朕知道外面一直有很多流言蜚語,這孩子聽到後信以為真,因此對朕有很多的誤會,這些朕都知道,但朕不怪他。因為朕的失責導致他流落在外,因為朕的無能才讓他時至今日才返回了家門,這孩子說的沒錯,這麼多年來朕沒有盡過一點做父親的責任,他怨朕也是應該的,是理所當然的。不光朕,整個大衍都該虧欠他,尤其是監察司!呵呵,誰能想到朕引以為豪的監察司竟然如此無能,這麼多年來都毫無建樹,最後還是讓這孩子自己找回來的,文國師,你該當何罪!」

    文老當即跪下,語氣沉重的道:「臣知罪,是臣無能,臣願領任何責罰,還請吾皇賜罪!」

    李初一冷眼旁觀,看到這裡不得不給自己的便宜皇爹豎個大拇指。

    弄權的髒,當皇帝的果然最髒。前面三真兩假說了一大籮筐,以一個皇帝的身份親口承認自己的錯誤,連小胖子都有點觸動了,結果到最後隨手一甩把鍋甩給了監察司,老皇帝這移花接木的本事還真是登峰造極,堪稱「道法自然」了。

    文老和衍嶺皇的關係李初一當然清楚,老皇帝真能賜罪下去才怪了呢。老東西就是給衍嶺皇打打圓場兜兜底的,老皇帝殺誰也不會殺他!

    再說了,就算真賜了個重罪又能如何?關哪兒?監察司的黑牢?

    拜託,整個監察司都是人家自己的地盤兒,黑牢跟他後院似的,他進去那不叫坐牢,那叫放假!

    果不其然,衍嶺皇也就是那麼一說,不疼不癢的「嚴厲斥責」了幾句,讓文老往旁邊一跪便算揭過了。

    而後,衍嶺皇又用那種真情流露的眼神望了過來。

    「孩子受了不少苦,所幸總算是平安回來了。朕留給他的東西也沒有白留,大皇子之位便是朕給他的第一份補償!」

    「朕知道,忽然立他為大皇子,很多人心裡都有意見。可是朕不在乎,因為這本就是他應得的!他是朕的第一個兒子,如果能夠從小接受朕的撫育,他現在不會比任何一位皇子皇女差!所以你們不要以為朕是糊塗,是一時激動,要知道於情於理你們都該喊他一聲皇兄,你們明白嗎?」

    「兒臣明白!」

    冷冽的眼神掃向其他兒女,皇子皇女們趕忙躬身應是,可心裡面他們又同時冒出一個早就有的疑惑。

    之前就聽說李初一是衍嶺皇和已故的瀅後沐雪靈所生,今日又得衍嶺皇親口證實,那就是說李初一的壽齡至少在五百以上,可觀其面目氣色分明一個十八九的青年人,他怎麼一點老相都沒有呢?

    李初一不知道他們的心思,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們。要是他們知道了真相,不當場嚇死也得嚇懵。

    待皇子皇女們起身,衍嶺皇輕輕吸了口長氣。

    「今日初一進宮見朕,朕索性便將眾愛卿全都召了過來,趁此機會議一議太子之事。國不可一日無君,我輩便是修士也難言禍兮旦福,所以太子之選極其重要,非絕代之姿者不可選。既然初一已經是大皇子,那便有了爭嫡的資格,而據朕瞭解他在太虛宮舉辦的臥龍之會上力壓群雄,是絕代榜上的唯一一人!當然了,太虛宮乃亂臣賊子,與其勾結者也儘是蠻夷和妖族。但吾兒能讓他們都低頭,承認他是絕代天驕,這已經足以證明他的能力。所以朕屬意於他,欲將其立為大衍太子,不知諸愛卿可有異議?」

    殿中默然。

    不是默認,而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來之前,所有人都感覺衍嶺皇今天會把這個塵封已久的話題擺出來,可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直接。

    說是問他們意見,可這哪是問他們,這根本就是通知一聲!

    李初一也沒想到這麼快,他以為今天過來就是見個面聊兩句,回頭找個機會私下裡談好條件後再說太子之事。現在可好,海無風的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老皇帝就把他給抬起來了,小胖子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想開口拒絕又感覺不合適,只能朝沐方禮狂打眼色。

    結果差點沒氣死,沐方禮一百個贊同衍嶺皇的意見,見李初一擠眉弄眼的還以為他開心,自己也笑容滿面的眨了眨眼,小胖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無奈,只能扭頭望向宇文太浩。

    回頭一瞧卻見宇文太浩也有點眼神飄忽,似乎沒料到自己的皇兄竟然這麼直接,也有些不知所措。

    見李初一望來,他這才定了定心神,向著李初一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這麼辦也沒其他法子,衍嶺皇親自說出口了,李初一要是一口回絕他自己會怎麼樣暫且不說,海無風的活路可就徹底被堵死了。

    瞧見宇文太浩的眼色,李初一徹底無奈了。連宇文太浩都不敢幫他開口,大殿裡已經徹底沒人能夠幫他了。

    緊著眉頭,李初一暗暗思索,想找一個委婉的說辭先回絕老皇帝。條件沒談定之前,他不可能就這麼應下。

    正糾結著,人群裡卻有一人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行完禮,而後朗聲道:「啟稟父皇,兒臣有話想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8
第1135章我可不干!

    出列的是三皇子宇文玄喆,旁邊的二皇子宇文玄印和四皇女宇文妙都皺了皺眉頭。

    他們平日裡雖然不太對付,可今天卻是同仇敵愾,宇文玄喆挑這種時候出頭擺明了要觸霉頭,兩人並不希望見他如此。

    「老三,回來!」

    「四哥,別衝動,壓壓再說!」

    可宇文玄喆哪裡肯聽,眼見著衍嶺皇三言兩語的就要把自己追尋了一輩子的東西贈予他人,他實在是坐不住了,只能出來拼一把。

    熟不知小胖子這會兒都快樂壞了,要不是場合不合適,他真想抱著宇文玄喆親一口。

    什麼叫瞌睡送枕頭?

    這哥們兒,好人啊!

    就是老了點...

    衍嶺皇也有些意外,本以為站出來的會是二皇子,沒成想站出來的卻是老三。

    頗有深意的望瞭望宇文玄印和宇文妙,衍嶺皇向宇文玄喆微笑著點了點頭。

    「喆兒啊,說吧。」

    深吸一口氣,宇文玄喆朗聲開口。

    「稟父皇,祖皇開國時定下'諸子爭嫡'的規矩,擇皇族良才者十數人為龍鯉子,爭相較技多番考量,取其最優者鯉越龍門晉為太子真龍,這是大衍一萬多年來始終未變的規矩。今日大皇兄喜歸大衍,兒臣也甚為歡喜,尤其想到能與大皇兄爭相較技,兒臣每每思及便喜不自勝。可現在父皇欲直接立大皇兄為太子,兒臣以為很是不妥。兒臣不反對大皇子榮登太子之位,只是連競爭的機會都不給,大皇兄之才又怎能得到展示呢?未爭便為太子,兒臣抱憾事小,若是大皇兄因此而遭到非議,那可就是有失國體的大事了!故兒臣斗膽向父皇進諫,太子之事還請父皇三思!」

    這話說的太他嗎對了,小胖子越看宇文玄喆越順眼。

    說的委婉,但衍嶺皇哪能聽不出他的意思,聞言點頭微笑道:「原來你是不服。」

    猶豫了一下,宇文玄喆還是點了點頭。

    「回父皇,兒臣是有些不服,但兒臣也是為大皇兄著想。同為宇文家的血脈,兒臣與大皇兄和其他兄弟姊妹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兒臣不願坐視大皇兄惹上流言!」

    眼睛輕輕一瞪,衍嶺皇重聲道:「朕利他為太子,誰敢說閒話!」

    群臣垂首,宇文玄喆也身子一顫,末了一咬牙沉聲道:「人心似海深,口服心不服啊父皇!」

    「老三!」

    宇文玄印嚇了一跳,這麼直白話都說了出來,他替宇文玄喆狠捏了一把冷汗。

    偷眼瞧向衍嶺皇,卻見衍嶺皇並未動怒,神色反而緩和下來了,宇文玄喆趕忙低頭,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衍嶺皇淡聲道:「你們可都是這麼想的?」

    沒人說話,也沒人敢說話,可神色間的態度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默然半晌,衍嶺皇忽然展顏一笑,溫和的看向宇文玄喆。

    「喆兒言之有理,朕確實想的有些不周到。既然喆兒已經把問題說了出來,那肯定是有解決辦法的了,來,說給朕聽聽看。」

    心裡一個咯噔,宇文玄喆暗叫不妙。

    前半句話還讓他覺著鬆了口氣,可後半句話簡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從這裡他能看出來,衍嶺皇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要立李初一為太子,態度很是堅決。但凡有一點猶豫,他也不會反過來問自己解決之道,這是擺明了要幫李初一立威啊!

    心裡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再嫉妒也不敢表達出來。他只是放手一搏,誰成想被反將樂一軍,所謂的解決辦法他根本沒有,這一時片刻的他又哪能想得出來?

    偷偷望了眼身邊,卻見二皇子和四皇女齊齊側開目光暗暗嘆息,宇文玄喆的心更涼了。

    連這兩個精明人都沒有辦法,看來除了低頭外他是真的已經沒有其他出路了。

    「怎麼不說?是沒主意嗎?」

    衍嶺皇催問,「沒主意」三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沒主意」和「沒想好」之間是大有區別的,宇文玄喆聽得分明,細密的冷汗佈滿了額頭。

    眼見衍嶺皇的眉頭漸漸皺緊,他情急之下靈光一閃,躬身恭聲道:「回父皇,兒臣確有一計!」

    「講!」

    「是!」

    直起身來輕吸一口氣,宇文玄喆正色道:「稟父皇,大皇兄之所以不能服眾,皆因其歸來時間尚短,其耀眼之處還不為人所知。即便有太虛宮的絕代榜在前,可太虛宮畢竟是成不了大氣候的亂臣賊子,他們的評判如何能服大衍之眾?包括兒臣在內都會那個所謂的絕代榜心存疑慮,兒臣並非質疑大皇兄,實在是那個榜單沒有多大的價值。」

    小胖子讓給他逗樂了,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話要是讓太虛宮的人聽去,這個三皇子估計也就剩個黃了。

    「所以兒臣想懇請父皇為大皇兄專門舉辦一場比試,凡我大衍豪傑皆可上台挑戰。只要大皇兄能戰而勝之,那自然不會再有人不服,他為太子也是理所應當,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兒臣此計,父皇以為如何?」

    小胖子頓時笑不出來了,衍嶺皇卻笑了。

    不置可否,他看向李初一:「你認為呢?」

    「認為個屁!」

    本來還有的那點好感瞬間全沒了,小胖子看白痴一樣的看著宇文玄喆。

    「車輪戰啊?累死小爺啊?還全大衍的豪傑,你自己怎麼不上?」

    擺擺手,宇文玄喆微笑道:「大皇兄誤會了,比試當然不能沒有限制,否則什麼土雞瓦狗都能來挑戰皇兄您,那我大衍皇族豈不淪為笑柄了?」

    「限制不還是車輪戰?這麼多皇子皇女敢情就照著我一個人懟啊?要比試也行,咱都上,也別加什麼限制,誰想來誰就來,咱一口氣不歇的死撐到底,誰先撐不住誰孫子,你敢不敢?」

    宇文玄喆一怔,本是個情急之策,被李初一這麼一說倒還真是個法子。

    論修為,他一個飛昇期自然遠高於李初一,若是真的同台競技他自信肯定比李初一站得要久。到時候自己的風光壓過了李初一,想必衍嶺皇也不好意思再將太子之位定在李初一身上。

    退一步說,即便自己先支撐不住,不還有其他的皇子皇女嗎?

    不管是誰站到最後,只要能把李初一壓下便算是贏了。反正他們要的只是將太子之選暫緩下來,能讓衍嶺皇打消念頭就是勝利。

    剛要出口應下,一旁的宇文玄印卻急急低聲道:「三弟,不要衝動,此事應不得!」

    張了張嘴,宇文玄喆頓了下來,兩一側的四皇女插話進來急急的道:「他外公是沐天師,父皇還派了熊將給他,打擂台往旁邊一站誰敢挑戰他?或者他們派選高手下場找上咱們,誰敢接招?」

    怔了怔,宇文玄喆輕吸一口涼氣,忌憚的看向李初一。

    這小子好深的心機,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就想出這麼厲害的陰招!

    熟不知小胖子還真沒多想,都是他們自己嚇唬自己。李初一隻是被*了,一聽要把自己趕上擂台車輪戰他哪能不急,沒當場問候三皇子的祖宗十八代就已經算很克制了。

    衍嶺皇看得有趣,幾個子女間的小動作他哪能瞧不見?

    眼見李初一憤憤不平,宇文玄喆猶豫了下來隱有退意,他眼神一閃呵呵一笑,將注意力重新拉回了自己身上。

    「喆兒的主意不錯,只是細節有很多問題。初一說的也沒錯,車輪戰確實不妥,哪怕有限制也不妥。你們都是皇族子嗣,又是精挑細選出來準備接掌大衍皇位的精英,哪能跟鄉野蠻夫同台較技?什麼大衍豪傑,有你們的一根頭髮金貴嗎?跟他們比試無論輸贏都是墮了身份!」

    宇文玄喆趕忙低頭:「是,兒臣知錯,此事確實是兒臣思慮不周!」

    滿意的點點頭,衍嶺皇微笑道:「不過你的主意還是不錯的,很得朕的心意。朕便順著你的法子改上一改,不搞什麼擺擂天下,只來一個殿前比武,參與者嘛也不要閒雜,就你們這些皇子皇女便可以了。文比可以先放放,初一剛回來,很多東西還沒人教他,他肯定比不過你們,這對他不公平,咱們只來武比。我大衍開國已過萬載,歷任衍皇不敢說是大衍第一,但整個大衍的高手前三之內必有其名,這是為皇的資本,也是我宇文皇族的榮耀!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你們都在,咱們就先比上一輪,朕也藉此機會看看你們的進步,看看初一的絕代之名能不能延續到我大衍之內!」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嗡聲隱隱。群臣紛紛交頭接耳,而諸位皇子皇女則臉色不一。

    「啟稟父皇,兒臣想棄權!」

    十三皇子宇文玄述毫不猶豫的說道,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異樣的眼神。

    李初一的凶狠他見過,他這點道行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打死他也不願攙合進去。

    衍嶺皇毫不意外,聞言直接點頭:「準!」

    「啟稟父皇,我也想棄權!」

    小皇女緊隨其後,衍嶺皇依舊點頭:「準!還有誰要退出? 」

    其他皇子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有些猶豫。

    「我我我,我也退出!」

    這邊正糾結,李初一那邊卻先他們一步跳了出來,兩隻手使勁舉高生怕老皇帝看不見。

    皇子皇女齊齊一愣,群臣們也目露愕然,老皇帝更是緊皺著眉頭看了過來,唯獨沐方禮捻鬚含笑,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樣。

    「特地為你正名的比試,你退出算怎麼回事?」衍嶺皇不滿的道。

    小胖子哪會怕他,一個大白眼甩了過去。

    「少來!還正名呢,正法才對吧?你瞅瞅這些人,飛昇的飛昇,渡劫的渡劫,我這點修為你讓我怎麼打?你看我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樣,跟十三皇子啦小皇女啦玩玩還行,跟這個...你叫啥來著?哦,宇文玄喆,跟他打你不讓我送死嗎?再說了,我修行是為了成仙尋道的,可不是為了打架鬥毆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讓我跟人比比劃劃,你這是選太子吶還是看猴戲吶?當我傻啊?我可不干!」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12
第1136章落井下石

    李初一當中拒絕,雖然言之有理,但也是忤逆聖意。

    而衍嶺皇也展現出了罕有的好脾氣,聞言毫不動怒,溫和的笑望著他。

    「你說的沒錯,境界之差確實有失公允,可天下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喆兒飛昇期的修為也是靠著他自己的努力才修行上去的,他的三皇子之位也是因此而得。朕將大皇子之位留給了你,對他和朕的其他皇兒來說也是不公平的。現在朕又想將你列為太子,對他們來說更是大大的不公。同樣是不公,你並沒有什麼可埋怨的,何況你又不是真的毫無還手之力。要想坐穩太子之位,你就要敢於面對這種不公,如此才能平天下人的心意,才能讓其他人對你心服口服,你說對嗎?」

    「不對!」

    李初一毫不猶豫的道。

    「能還手跟能抗衡是兩碼事好吧?你說沒有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這句話沒錯,可明知道會輸我還去上,這不叫敢於面對,這叫傻!再說了,太子之位是你讓我坐的,他們不服應該找你而不是找我,憑什麼讓我來背鍋?平人心?拜託,小爺根本不在乎,平不平小爺都無所謂!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這才是我的信條。明知會挨揍還死撐著往上湊就為了證明自己能行,這種傻事兒我才不干呢!」

    「可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你避不開的,不是嗎?」

    衍嶺皇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太子之位是朕想讓你坐的,但你自己也很想坐上去,不是嗎?」

    衍嶺皇的眼神李初一哪能看不明白,這老東西是在拿海無風威脅他!

    攥著的雙拳緊了又緊,他側頭看向宇文太浩,後者面無表情的耷拉下眼皮。心裡怒罵幾聲,他又抬眼看向了沐方禮,這種時候也只有他的好外公能救他了。

    沐方禮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見到李初一的眼神後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抬眼瞧向了衍嶺皇。

    「皇帝,你想幫我外孫證明沒有問題,可初一說的沒錯,明知會敗還去做實乃不智,那可不是正名了,而是損名!」

    不說「大皇子」而說「我外孫」,言語間的態度很不善,殿中諸人頓時心頭一緊,紛紛看向了衍嶺皇。

    看著沐方禮,衍嶺皇似乎早有準備,聞言絲毫不頓的輕輕搖頭道:「天師此言差矣,勝敗本就是常事,誰敢言自己一生都只勝不敗?天師縱橫一生,想必也不敢言此狂語吧?勝,固然好;可敗,也未必不好!敗與敗之間是大有不同的,有小敗、有大敗,有惜敗、有慘敗,棋差一招和屁滾尿流完全是兩回事,前者讓人惋惜卻不失敬仰,後者只會惹人恥笑。」

    「放在今日來說,初一和喆兒之間是差距不小,相爭的結果無疑是有敗無勝,可是他的失敗並不見得是壞事。以弱敵強,這本就是一件惹人側目的事情,沒有人相信他會勝。若是他能支持一段時間再敗,而非一照面就土雞瓦狗般的不堪一擊,那他的失敗不但不是一件壞事,反而還會成為一段佳話!以弱敵強尚且有還手之力,他日他功至飛昇又會如何?今後誰敢說朕的大皇子不夠太子的資格!」

    衍嶺 皇的話擲地有聲,殿內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其他人如何就不說了,風口浪尖的宇文玄喆臉色陣青陣紅,眼底深處滿是怒火。

    衍嶺皇說的太直白了,話裡話外絲毫沒有遮掩,就是要藉此機會給李初一造勢,而這塊兒踏腳石則是他這個三皇子。

    雖然沒有名言,但衍嶺皇的弦外之音他哪能聽不出來?

    敗有敗的區別,這不正是暗中告誡他和其他參比的皇子皇女,等下出手時要拿捏分寸,不要讓這位天上掉下來的「大皇兄」出糗嗎?

    濃濃的怒火憋在心底快要將他烤焦了,可他不敢發作。衍嶺皇是天,他就是燒死了也不能露出絲毫端倪。

    所以,他只能將這股怒火傾瀉向了李初一,眼角的餘光每次掃到那張胖臉,他的心裡就一倍又一倍的淤積著怨意。

    離他最近的宇文玄印和宇文妙都感覺到了什麼,後者嘴唇微動想要勸上一勸,卻被宇文玄印用眼神止住了,衝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暗暗一嘆,宇文妙熄了心思。其實她出言相勸也沒什麼用,宇文玄喆的涵養功夫本就不如他倆,現在急牢牢的站了出來做那出頭鳥,又被衍嶺皇的話這麼一激,他還能冷靜下來才怪呢。

    也就是這裡是定天殿,換做外面,他估計早就動手了。礙著規矩不會殺人,但打李初一個半廢鐵定是跑不了的。

    恰巧這時沐方禮開口,老頭想了半天感覺還是不穩妥,皺著眉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但還是不太好。依老夫之見不如這樣,讓所有渡劫期以上的全部壓制修為,旗鼓相當的比試才顯真本事,你以為如何?」

    衍嶺皇啞然失笑,略帶無奈的道:「我的好天師,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客氣啊。飛昇期的也就罷了,連渡劫期的你也要他們壓制修為,那不明擺著讓初一贏嗎?」

    「那就只飛昇!」

    沐方禮絲毫沒有尷尬,低頭瞅了一眼皇子皇女。

    「也不多,玄印、玄喆、宇文妙、玄羽四人皆是飛昇,就他們四個好了。」

    「且慢!」

    宇文玄印高喝一聲,踏前一步向著衍嶺皇和沐方禮一一行禮。

    「啟稟父皇、天師大人,如果可以的話,這次的比試我不想參加。」

    眾人一怔,宇文玄喆更是猛然回頭緊盯著他,眼神驚疑不定。

    沒理宇文玄喆,宇文玄印一臉微笑的朝著李初一點了點頭,而後看著衍嶺皇在正色道:「大皇兄年幼時便流離在外,從小到大也沒得到父皇的丁點幫助,這才在各方各面上落後我等如此之多。以這種情況讓兒臣與他比試,這對他極不公平,兒臣也不屑為之。故此兒臣不想參與,但並不是說兒臣就心服口服,兒臣是想等上幾年,等到大皇兄補足所缺之後再與他爭文鬥武,那時大家都無遺憾,可以真正的盡展所學,而非像現在這樣縛手縛腳,他不情願,兒臣也不舒服。」

    此番話一說,其他皇子皇女盡皆反應了過來,齊齊行禮恭聲言退,半點沒有之前的糾結。

    「嗯,印兒考慮的周全,朕準了。」深深的看著二皇子,衍嶺皇含笑點頭。

    宇文玄喆恨恨的盯著宇文玄印,惱他藉著自己充好人。

    轉過頭也想藉著這個理由抽身,可宇文玄印卻先他一步朗聲開口:「父皇,兒臣還有話想說!」

    心中一跳,宇文玄喆感覺不妙,未等他插話開口便見衍嶺皇輕輕點頭。

    「說吧。」

    「謝父皇!」

    謝完恩,宇文玄印站直了身體,眼睛掃向了宇文玄喆和李初一,嘴角露出一絲宇文玄喆很熟悉的虛偽笑意。

    「父皇,大皇兄流離在外多年,雖然生活的不如我等優渥,可也並非困苦艱辛。據兒臣瞭解,大皇兄師承威名赫赫的天一道尊,天一道尊乃天下共尊的第一高人,甚至還有『紅塵仙』的美譽,其道行深不可測,知識淵博更是遠超常人。大皇兄師承於他,定得到了不少真傳,否則也不會在外面創下那麼大的名頭,被人以『絕代』稱之。大皇兄的修為雖然不如我等,但兒臣還是很好奇他的所學所修,兒臣想看看天一道尊的傳承究竟跟我等有多大的差異,是否真像傳說中的那般無敵!」

    「正好,今天三皇弟提議比試,兒臣雖不贊同這個時機,但是兒臣卻很贊同他二人比上一場。此戰的勝負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參研應證,天一道尊乃世外高人我等無緣得見,有大皇兄這位高徒小露幾手讓我等觀摩一番,對他對我們都必定大有收穫,不知父皇可否應允?」

    宇文玄喆氣得渾身發抖,宇文玄印這是落井下石,根本不給他抽身的機會!

    強壓著怒火,宇文玄喆冷聲道:「你想觀摩你自己上,憑什麼要我來!」

    「呵呵,當然是因為你比我強啊!」

    宇文玄印說的磕絆都不打一個,看著宇文玄喆坦然道:「文韜武略你不如我,論法言道我不如你,咱們兄弟姊妹中誰不知道你的實力當屬第一,私下裡我們還戲言說你頗有嶸王年輕時的風采,他日定是大衍位列榜前的高手,超越嶸王成為大衍第一高手也說不定,此戰當然是你來最合適了!」

    一句話把衍嶺皇至今還頗為忌憚的嶸王都給扯了進來,宇文玄印其心可誅。

    宇文玄喆肺都要氣炸了,可還沒等他反駁便見四皇女也站了出來。

    「啟稟父皇,兒臣附議,兒臣也以為三皇兄出手最為合適!」

    「你!」

    牙關緊咬,宇文玄喆獰望著宇文妙,心裡恨不得現在就撕碎了她。

    其他皇子皇女哪能看不清形勢,知道宇文玄喆和宇文妙是藉機打壓宇文玄喆,甚至是想趁此機會置他和李初一雙雙於死地,一個個立馬也跟著附議,言語間將宇文玄喆抬的高了有高,儼然大衍第一高手的架勢。

    「父皇!」

    宇文玄喆看向衍嶺皇,心裡希冀著衍嶺皇能夠拒絕。

    可惜衍嶺皇根本不可能應了他那絲渺小的希望,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他。

    「喆兒,你可同意?」

    「我...」

    猶豫再三,很想說不同意,可看到衍嶺皇的眼神後,宇文玄喆終是心中一頹,輕輕點了點頭。

    「兒臣同意。」

    「很好!」

    衍嶺皇滿意的點點頭,長身而起朗聲道:「來人,清空定天......」

    「等會兒,我還沒同意呢!」

    李初一再次不怕死的出言打斷,不理衍嶺皇緊皺的眉頭,他歪著腦袋看向宇文玄印。

    「老皇帝把我當猴耍就算了,你竟然也敢拿我當猴,你他嗎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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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7章不識好歹

    宇文玄印毫不著惱,溫和的微笑道:「大皇兄誤會了,我......」

    「滾蛋,誰是你大皇兄?一臉鬍子拉碴的喊我作哥,誠心折我壽是吧?」

    宇文玄印眉頭微皺,即便有心理準備,李初一的粗言粗語還是讓他很不適應。

    「我算是看出來了,今天你們不讓我挨頓揍是不算完了。也罷,誰讓小爺欠呢,就喜歡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依了你們又如何!」

    說著,慢慢解下腰間的睚眥劍往身前一拄,李初一仰頭斜視著宇文玄印。

    「打就打,但我不跟他打,我跟你打!你不是想試試我師父的功法嘛,行,小爺就滿足你這個願望!你也別找人替你出頭,有種的就自己站出來,別跟個王八似的龜縮在後面!小爺最看不得你這種搬弄心眼的人了,噁心得要死還自己以為高深,你他嗎丟不丟人?」

    宇文玄喆愣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初一會幫他抽身出來。

    宇文玄印的臉也沉下來了,他現在才發現愣頭青還真是絲毫都不可理喻的。

    是,他是藉著機會要打壓宇文玄喆,但這是在確保李初一安全的前提下才會如此。他話裡話外多半都是在幫襯著李初一,本意上還是想要拉攏的,就算拉攏不過來至少也要比其他皇子皇女離得更近。

    對方如今深得衍嶺皇恩寵,無論是正面還是側面都是無法撼動其地位的,要想攻克只能從內部,成為他的朋友才是宇文玄印最根本的目的。

    只有成為最近的人才能瞭解得更多,瞭解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找到致命的破綻。太子之位並不算什麼,只要李初一一天沒有成為衍皇,他就一天還有機會趕超而上。而這個機會,便是在他所能找到的破綻之中。

    李初一或許猜到了他的心思,也或許什麼也沒多想,可不論猜沒猜到,對方都不該在這種時候把矛頭指向他。

    衍嶺皇的心意,自己的建議,已經把宇文玄喆逼到了一個不得不比,而且還不得不讓他大展身手的尷尬地步,這種時候他最明智的決定就是順勢而為跟宇文玄喆比一場,無論勝負他都會載譽而歸,順帶著打壓三皇子的同時還贏得了自己和其他皇子皇女的好感,這些他難道真不明白嗎?

    輕輕吸了口氣,宇文玄印微笑道:「大皇兄,我剛才已經說了,三皇弟的實力在我們之中最強,出手的分寸也拿捏得更好,不會失手傷到,所以我...」

    「沒事,我喜歡受傷,更喜歡捏軟柿子!」李初一斷然打斷。

    宇文玄印狠狠的噎了一下,「軟柿子」三個字分外刺耳。

    餘光掃見衍嶺皇似乎意動,他趕緊搶先道:「我知道大皇兄不畏生死,可你我都是做兒女的,總得替父皇考慮一下對不對?萬一失手重傷了你,父皇...」

    「停!」

    抬手打住,小胖子滿臉的膩歪。

    「你廢話真多,我就問你打不打?我也不用你壓制修為,咱倆放手一戰,生死各安天命,你敢不敢!」

    嗡~~~

    議論聲起。

    誰都麼想到李初一會說這句話。

    生死各安天命,這還是剛才那個百般搪塞的大皇子?

    他是一心尋死呢,還是另有所持?

    衍嶺皇也沒想到,皺眉向沐方禮遞了個詢問的眼神,不料沐老頭也跟他一樣的望了過來,兩人都一頭霧水。

    輕咳了兩聲,衍嶺皇有心想勸,李初一卻先一步開口望向了他:「你是他爹,你兒子要慫,你看得下去?」

    宇文太洛的臉沉了下來,宇文玄印的臉更是陰沉似水。

    布得挺好的一個台階,卻被對方拆成了這般樣子,宇文玄印隱隱感覺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個套,對方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最開心的莫過於宇文玄喆了,樂呵呵的站在一邊看他們狗咬狗。

    李初一無形中幫了他一把,他很感謝,但他更喜歡見到對方倒霉。不論是李初一還是宇文玄印又或是其他皇子皇女,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最好全死光了才好。

    等到只剩他一人時,大衍的帝位還用作他想嗎?

    「父皇,既然大皇兄有意,兒臣願意應戰!」沉吟片刻,宇文玄印肅然道。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李初一一點餘地都沒給他留,他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在推脫的。

    跟沐方禮交換了個眼神,宇文太洛緩緩的點了點頭。

    「朕準了。」

    言罷,著人清理場地,不多時定天殿前的廣場便被清空了出來,不相干的物事全部挪到了一邊。

    「結實嗎?不會把這裡都打塌了吧?」

    拎著劍來到殿外,李初一狐疑的踩了踩地面。

    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很少在人界動手,原因便是出手間的威力太大,很可能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嚴重後果。

    沐方禮緊跟在他身邊,聞言虎了他一眼道:「你塌了這都塌不了!本身就是極硬的鋼玉所製,又有我和其他幾個老傢伙親自護持,就你倆的道行還破不了我等的封阻!倒是你,我說你小子怎麼想的,話說的那麼死是逼著宇文玄印殺人嗎?你是真有把握還是一時衝動死撐呢?不行的話趕緊跟外公說,有老夫在誰也傷不了你一根毫毛!」

    「老頭,你少看不起人!死撐是有點,但我也不是沒有把握的,你見過我吃虧嗎?你看我像是找死的人嗎?」小胖子頑皮的眨了眨眼。

    沐方禮心裡一鬆,可還是想不明白他有什麼把握。

    李初一的實力他大致有數,雖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可一個多月對修士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低階修士或許會有長足進步,可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一個多月跟眨幾下眼沒什麼分別,他還能直接蹦到飛昇期去不成?

    不給老頭解釋,小胖子拍拍小二黑示意它在場外等候,隨後拎著劍便要邁步,卻被宇文玄印給喚住了。

    「你可以帶著妖寵,我不介意!」

    「我介意!」

    翻了個白眼,小胖子掉頭就走。

    本想再示好一次,可是卻落了這麼個結果,饒是宇文玄印的涵養功夫也忍不住在心裡恨恨的啐了幾口,暗罵不識好歹的東西。

    「二皇兄,祝你旗開得勝,但是也別忘了注意『分寸』吶!」

    旁邊,宇文玄喆陰陽怪氣的道。

    宇文玄印的臉更陰了一點,看也不看他,單手背後一個踏步便飄然場中,跟李初一兩兩相立。

    哼笑一聲,宇文玄喆又瞥向了宇文妙:「皇妹,你說二皇兄能堅持多久?」

    話外有話,宇文妙也不著惱,微微一笑道:「小妹也不知,想來應該很快吧。」

    「哦,這樣啊,看來皇妹果然很瞭解二皇兄啊!」

    說完見宇文妙不接茬,宇文玄喆仍不肯放過,皮笑肉不笑的道:「那等下結束,皇妹是否也有興趣上去玩兩手呢?」

    看了他一眼,宇文妙微笑道: 「小妹並無此意,三皇兄若是有意可自便,我想父皇會準許的,不過應該不是今日。」

    見宇文玄喆還不想放過,宇文妙眼神一閃,巧笑嫣然的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是三哥臉嫩不好意思跟父皇提,沒關係,小妹替你分憂,這就去向父皇請示!」

    說完轉身要走,宇文玄喆趕緊拉住,貼近她耳側冷聲道:「算你狠!」

    宇文妙莞爾一笑,也不答話,輕輕的掃了他一眼後便靜立一邊,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場中,李初一望著對面的宇文玄印,心裡嘆息連連。

    都說薑是老的辣,古人誠不欺我。

    提早做好了一萬種準備,想好了一萬種說辭,信心滿滿的前來準備跟老皇帝談判,在救出海無風的前提下將自己的委屈儘可能的降到最低,可結果呢?

    原本是想找宇文太洛單聊的,誰能想到老皇帝一聲不吭的喊了這麼多人來,而後啥都沒談直接被老皇帝定成了太子,現在還趕鴨子上架似的把他推到了這裡,要他跟一個飛昇期的皇子比武,這叫什麼事兒啊!

    也怪宇文太浩沒說清楚,早知如此他一進門就該把條件提了,甭管有人沒人。原本他是顧忌著海無風的身世太敏感,怕在這麼多人面前提出來再有誰從中作梗,這下可好,徹底成為宇文太洛的把柄了。

    【很被動啊!】

    李初一滿心苦笑。

    【要是讓臭道士知道了非得笑死我,小爺的修行還不到家啊!】

    小胖子一臉的無奈。

    瞧見他的臉色,宇文玄印眼神一閃,溫和的說道:「大皇兄放心,我會注意分寸的。」

    李初一回過神來,白眼一翻懶得廢話,直接衝他勾了勾手指。

    皺了皺眉頭,宇文玄印道:「還是大皇兄先出手吧,皇弟願意讓皇兄十招!」

    李初一頓時無語。

    這貨要讓他十招?

    他會不會後悔?

    「不還手?」小胖子一臉的狐疑。

    宇文玄印微笑搖頭:「十招之內絕不還手!」

    「那你躲嗎?」小胖子又問道。

    宇文玄印啞然失笑,有些無奈的道:「好吧,我不躲。」

    「那你擋嗎?」小胖子得寸進尺。

    這回宇文玄印可不能認了,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你這是要我...嗯?!」

    對面的胖子消失了,宇文玄印腦子沒反應過來,本能的直覺卻察覺到頸側有一股寒流襲來,想到不想的側身疾退,一道寒影自他的殘影一掠而過,帶出的劍芒緊逼著他的身體堪堪而過。

    「不是不躲嗎?」

    李初一的嗤笑聲傳來。

    宇文玄印胸口一堵,無名火登時躥了上來。

    「卑鄙!!!」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1:49
第1138章雙龍舞

    「瞎說,小爺這叫機智!」

    李初一洋洋自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讓宇文玄印大為光火,場外的看客不少人都暗暗嘆息。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跟李初一比,二皇子還是太正派了。

    「還躲嗎?」眉頭一挑,小胖子問道。

    這回宇文玄印絲毫不理,毫不猶豫的抬手往身側一迎,一柄水晶一樣的戒尺出現在手中極其準確的擋住了睚眥劍的來襲。

    「你以為同樣的錯誤我會犯第二次嗎?」

    看著小胖子訝然的臉他冷聲一笑,法訣默運戒尺驟然散開化為數不清的晶絲,張牙舞爪的向著睚眥劍纏去。

    「寶貝不錯啊!」

    讚了一句,李初一露出一抹詭笑。

    「你以為同樣的招數我會用第二次嗎?」

    宇文玄印一怔,下一刻便感覺手上一空,晶絲只纏住了一道殘影。

    背後汗毛炸豎,他毫不猶豫的收尺擋向身後,戒尺半途中再次產生變化,密密麻麻的晶絲似緩實急的邊拉長邊絞在了一起,來到背後時已然化為了一桿水晶長槍,間不容髮的將睚眥劍格了開去。

    「雙龍舞!」

    場外不少人認出了李初一的身法,正是遊龍劍步裡的雙龍舞。無情劍聖葉之塵最耀眼的幾場戰鬥中,有一半都有這式雙龍舞的出場。

    此式不是幻術催發,而是靠著極速帶出的殘影與大法力激盪出的劍氣相結合後凝化成的一種類似於法身的虛相,再與自身所悟的道則共鳴後使得這抹虛相極難被看穿真假,自身道行越高虛相就越逼真。

    又因為構成虛相的是層層壓縮的暴烈劍氣,所以虛相本身是有攻擊性的,並非僅僅是用來迷惑對手的幻象。因此雙龍舞一旦展開,真真假假間讓人防不勝防,即便識破了虛相也不敢大意。一旦你將它當做幻影忽略過去,你就等於將自己置身在狂風暴雨般的劍氣當中,一個不慎便會吃大虧。

    就像現在,宇文玄印雖然聽過雙龍舞的大名但並沒有親眼見過,所以發現第一招擋住的是道殘影后便不再多管,直接將水晶戒尺化為了長槍擋到了身後。

    而李初一的那道殘影並未消散,微微一縮後驟然爆開,猛烈的劍氣劈頭蓋臉的向著滿臉驚愕的宇文玄印砸來。

    「該死!」

    怒罵一聲,另一隻手印訣出祭出層層防護,藉著這一絲的喘息機會飛身疾退,宇文玄印再次狼狽不堪的躲了開去。

    「又來?你說話有準沒準啊?」

    李初一的譏諷聲傳來,宇文玄印怒火中燒,臉上陣青陣白。早知道這個胖子這麼麻煩,他說什麼也不會誇口下來。

    換成其他人,他寧可硬抗也不會躲,可李初一不行,對方的劍氣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威脅,他不敢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算了,躲就躲吧,反正我也沒信過。小心哦,我又來嘍~!」

    詭異的笑了笑,李初一再次消失,這次沒有在宇文玄印身邊出現,而是半途中便露出了身形。只是這身形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兩個一模一樣的李初一一左一右的向著宇文玄印疾速欺近。

    宇文玄印臉色陰沉,手一抖法寶再變,水晶長槍驟然化為了九節鞭,隨著他的舞動晶幕一樣的籠罩在周圍。

    李初一見怪不怪,毫不遲疑的繼續攻上,只見兩個小胖墩圍在宇文玄印身邊幻起幻滅,每一個李初一炸開都有一個新的李初一出現,高速的攻勢下彷彿化身百千一般。

    而這,便是雙龍舞以「舞」字屬名的原因。

    九節鞭守得滴水不漏,李初一的攻勢也一氣未歇,十招之約早就已經過了,可兩人彷彿都忘了這回事了一般,一攻一守的不見絲毫變化。

    事實上,宇文玄印是著急的。

    旁人以為他是有「分寸」,故意給李初一展示的機會,可實際上他確實是被逼住了。

    期間他幾次想變招反守為攻,但每一次都被對方提前發現加緊猛攻封堵了回來,而他又不願拼著受傷的危險強行破局,所以只能這麼耗著慢慢尋找空隙。

    但是,沒有空隙。

    李初一的劍算不得密不透風,但他夠快。

    不僅劍快,反應更快!

    每次一有破綻,不等宇文玄印遞招他自己就調整彌補,就好像他的眼睛能看到未來一半,很清楚自己的哪一些失誤會被對手加以利用。

    不僅對他自己如此,對宇文玄印也是如此。

    交手不過幾十息,宇文玄印便在他的攻勢下發現了自己很多以往從未發現過的破綻,這讓宇文玄印很震驚,也很悚然。

    若非絕不可能,他甚至會以為對方偷瞧過自己所修的法門,否則怎能抓得如此之準?

    不過最讓他心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李初一的修為。

    從表面上來看,李初一的修為確實不高,法力波動也就跟道胎期的高手差不多,唯有親自交手之後才會發現根本不是,他所展現出來的戰力根本不是他表露出來的修為所能做到的。

    這些宇文玄印也有準備,他早就知道對方的修為很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只是之前他得到的消息稱李初一最多跟五劫的修士相媲美,可今天對方展現出來的戰力卻直逼飛昇,按宇文玄印估計一般的飛昇初期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僅僅一個多月就有這麼大的變化,是藏拙,還是他真是個妖孽?

    左思右想,宇文玄印感覺還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點。修士修為越高進境越難,要說李初一一個多月就能從五劫左右進步到飛昇期,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而事實上,真相確實是後者。

    一個多月對其他人來說很短暫,可對李初一來說則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宇文太洛拖宇文太浩送來了不少好東西,沐方禮也三天兩頭的給大胖外孫塞寶貝,再加上登門拜訪的皇都權貴所送的禮物,各種的天材地寶小胖子可著實劃拉了不少。

    其中挑出合適的分給了同伴,剩下的全被他和小二黑瓜分了。法寶兵刃李初一看了幾眼就扔到了一邊,只把能吃的天材地寶挑揀了出來,跟小二黑一人一堆狼吞虎嚥。

    敢生啃天材地寶的全天下估計也就他和小二黑了,相比之下小二黑都不如他。經過真龍之血「開光」的肉身簡直沒有東西不能消化,若非實在是倒胃口,他連金鐵石頭都敢吞。

    靈材裡的靈氣是次要的,他主要垂涎的是靈材裡的靈性。靈性緣道而生各有不同,因此煉製成法寶靈丹後才會各有特性。一樣兩樣的吞下去或許沒作用,可這麼多天地靈才不要錢一樣的海吞入腹,他的《道典》經文總算是被勾動了起來。

    經文的領悟依然緩慢得令人髮指,可道元的增加卻是顯而易見的。身在皇都,他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盡快提升自保之力,道元每增多一絲他都等於多了一絲保命的機會。

    一絲道元看似很少,可轉化為戰力後卻能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到最後他甚至捏著鼻子吞了一小堆石頭和鐵塊,金土二行的道元雖然沒能凝結出,但煉化出的金土二氣卻讓他的五行道法禦使得更圓潤了。

    今天被趕鴨子上架,他正好趁這機會拿宇文玄印試試招。《無極乾坤道》還未動用,單憑遊龍劍步裡的雙龍舞就把宇文玄印給逼守一隅,這是李初一事先沒有想到的。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不奇怪了。

    雙龍舞是厲害,但以他的境界使出來還達不到封死宇文玄印的地步,這個局面皆是宇文玄印自己造成的。

    他怕受傷丟臉所以不敢硬拚,一直想尋個破綻取巧反制,這才被自己逼得只守不攻。若是他能放下顏面強硬一點,現在竭力防守便應該是自己了。

    似乎聽到了李初一的心聲,宇文玄印眼神一凝,終於下定了決心。

    九節鞭脫手自行環護,宇文玄印雙手相合作了一個手印,而後不顧受傷的危險一指點向了身前。

    「《皇道決》——點定江山!」

    一瞬間,點出的左臂血痕彌補,傷口深者隱見白骨。

    與此同時,李初一的身體也驀然頓住,一瞬間由極速轉為靜止讓他猛噴一口鮮血,全身上下的毛孔齊齊爆出一片血霧。

    體內的五臟六腑像是移位了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之處。小胖子疼得呲牙咧嘴但沒工夫喊疼,眼見宇文玄印又是一指向他點來,他趕忙催動道元掙脫了出去。

    「天地無極,乾坤禦法——雷耀!」

    頓時,雷鳴聲轟然而起,李初一和宇文玄印被重重雷電包裹了進去,刺眼的雷光讓人睜不開眼,首當其衝的宇文玄印更是耳目齊齊一疼,回過神後卻丟了李初一的蹤影。

    「想跑?哼!」

    怒哼一聲,宇文玄印一指點在地上,周圍的地面頓時騰起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逼著人下跪表示臣服。

    而李初一則悄然繞到了宇文玄印身後,正準備來個一劍兩洞卻猛然感覺身子一沉,他趕忙撤劍收手,單手作訣也是一掌拍向了地面。

    「畫地為牢!!」

    禦法境的畫地為牢遠比借法境的要強悍得多,原本被「點定江山」所控制的地面頓時又生出一股力量,牆一樣的從四面八方壓了過來將宇文玄印牢牢記住,而後還不算完的繼續向內收縮,誓要把他擠成一堆肉泥。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1:50
第1139章這就完了?

    「好膽!」

    怒喝聲中,宇文玄印法力一震掙脫開束縛,不待後續的壓迫襲來便正握水晶戒尺往地上狠狠一砸,戒尺臨到地面時陡然化為一柄水晶巨鎚,「咣」的一聲碎石四濺,猛烈的衝擊力將「畫地為牢」硬生生給破了。

    一頓不頓,他手一揮祭出四柄金燦燦的飛劍向著李初一搖搖一指。

    「誅仙劍陣!」

    瞬間,飛劍化為四道流光疾射向李初一,沿途旋繞著玄奧的軌跡讓人無法躲避,還未臨身便有種皮開肉綻之感襲來。

    「草,要不要臉,還誅仙劍陣!」

    李初一也是無語了,催動道元掙脫開束縛,反手重重一拍獸皮劍鞘。

    「月輪,出!戮仙劍陣!」

    「裝模作樣!」宇文玄印嗤笑。

    「你不也是?」小胖子反唇相譏。

    對嘲間,飛劍和幾十道旋飛的月輪糾纏在了一起,金鐵交鳴聲中月輪一一消散,飛劍雖未受損但勢頭卻被阻了下來。

    眼神微微一沉,宇文玄印只猶豫了一瞬便下定了決心,身形不進反退拉開距離,體內的法力盡數激盪起來。

    「今天就讓你瞧瞧真正的飛昇期是什麼樣子的!」

    放開水晶巨鎚,他雙臂平伸用力一震,而後瞬間相合印訣連變,末了右手虛握,左手緊握右手手腕,體內的法力盡數灌注右手之中,丹田內的道種與周圍的天地共鳴一片。

    「《皇道決》——帝臨!」

    二字出口,周圍的空氣瞬間產生了某種變化,李初一神色大變,感覺自己像是困在了對方的手掌裡一樣,只要對方輕輕一攥他的小命立馬就完。

    看著李初一略顯驚慌的肉臉,宇文玄印快意的冷冷一笑,餘光輕掃了眼衍嶺皇和沐方禮,卻見二人都不為所動,唯有熊將眉目緊蹙似想出手,他深吸一口氣,猶豫了一下後終是沒敢完全狠下心。

    「今天只是比試,不會要你性命,放心!」

    話是朝李初一說的,但卻是說給場外的人聽的。

    言罷,宇文玄印不再多想,右手緩緩攥緊。

    「天為帝,吾為皇,吾替天行道,賜爾一死,彌爾罪枉!」

    最後一字出口,右手緊成空拳,李初一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狠狠一緊,像是被某種東西滲透後從內到外的層層裹住,極度的危險氣息撲鼻而來。

    連施數種法門,可依舊無法掙脫那種詭異的束縛,唯有神魂周圍的混沌氣才能消弭一二,可是混沌氣只有一絲,根本頂不起大用。

    無奈,李初一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種東西糾纏在自己身上。他感覺對方這招像極了道士曾經給他講過的言靈之法,果因果應皆在一念之間,除非道行高過對方,否則要你死你就得死,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沒用的。

    可是言靈之法乃聖法神通,比大多數仙法還要厲害,除了極其罕見的天賦者,非超凡入聖者不可動用。

    換句話說,他的祖師爺三元道人應該可以,但他的師爺和其他三位天道師叔祖卻不行。當然了,陰陽扣內借助三界天道三位師叔祖也可以施展,但那僅僅只是陰陽扣內,到了外面的真界他們就萬萬不能了,即便勉強動用多半也會反噬,動輒就是魂飛魄散徹底湮滅的慘境。

    而這些條件宇文玄印都不具備,一萬個他加起來也不可能動用半點。可現在的情況卻又像極了言靈,李初一一時間也鬧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皇道決》是脫胎於某部言靈秘法的嗎?

    想不清楚,也無暇細想,李初一急急的思索著破解之法。可惜終是無果,道士只給他提過這件事,並未對他說起過該如何化解,想必道士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碰到這種怪事。

    「求饒吧!」

    宇文玄印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只要求饒,我就收手,如何?」

    李初一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挽回之前受傷丟掉的顏面,讓自己這個大皇子淪為笑柄。

    換成其他時候小胖子可能也就求饒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臉面什麼的跟性命比都得往後站。

    可現在不行,衍嶺皇在旁邊看著,海無風還在牢裡蹲著,自己若是弱了氣勢丟了衍嶺皇的臉,那海無風焉有命活?

    再者說宇文玄印這人太陰太髒,李初一極不喜歡,他寧可吃狗屎也不願意向對方低頭,更遑論告饒了。

    反正對方也不敢殺他,小胖子哂然一笑傳音道:「求饒?做夢吧你!你敢殺我?」

    「呵呵,我是不敢,但我能讓你痛不欲生,那滋味可沒幾個人能扛得過,而且會不會留下後遺症誰也說不準。所以,'大皇兄'還是聰明點好,懂得取捨才是生存之道,不是嗎?」

    「那是你們的,不是我的!」

    李初一眼中流出一抹堅定。

    「不就是難受嘛,有啥大不了的,小爺什麼罪沒受過?有什麼手段你儘管用,正好最近過得太舒服,趁這個機會鬆鬆筋骨也挺好!」

    眉頭緊皺,宇文玄印傳音道:「你可想好了?這招我也把控不住,一旦出手,可就不是想收就能收得了的了!」

    「趕緊的,磨嘰什麼!小爺哼一聲算你孫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將我怎麼個痛不欲生法兒!」

    真他嗎的愣頭青!

    心中暗罵一一聲,宇文玄印眼中寒光一閃,虛攥的手頓時收緊。

    李初一感覺身體被狠狠擠了一下,而後...就沒有而後了。

    什麼也沒發生。

    身上沒有半點傷痕,自查了半天確認自己也沒受什麼內傷,小胖子頓時愣了,不可置信的東戳戳西摸摸,末了一臉茫然的抬頭看向宇文玄印。

    「這就完了?你逗我嗎?說好的痛不欲生呢?」

    宇文玄印也愣了,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抬頭悄悄李初一,回想半天確認自己沒出錯,剛才李初一也確實受到了壓制,可是...

    可是為何什麼也沒發生呢?!

    不信邪的準備再施展一次,這次他最要盡全力。最厲害的手段祭出來對方卻連個皮都沒破,這要傳出去他這個二皇子還不得被人笑死?

    印訣剛起便頓住了,宇文玄印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頭看了看指尖上滿滿的血跡,一時間傻住了。

    反噬?!

    這兩個字剛冒出來,發自靈魂的劇痛便襲遍了全身,宇文玄印忍不住慘叫了一聲,隨後半跪在地緊捂著口鼻悶哼不已,鮮血止不住的自指縫間流出,雙眼和雙耳也血流不停。

    小胖子徹底傻眼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圍,茫然的撓撓頭,自始至終都沒鬧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對方制住了他,還用神奇的手段讓他避無可避,可臨到頭來怎麼受傷的反倒成了對方了呢?

    是法門本身就自損八百,還是小爺無形中練成了某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蓋世奇功?

    仔細想想兩樣好像都不太可能,《皇道決》要有這麼大破綻也不可能會成為大衍的鎮國奇術了,至於後者,李初一自己都不信。

    「餵,你沒事吧?」小胖子問道。

    宇文玄印想說話,可一張口血吐得更洶了,連丹田內的道種都開始有種撕裂之感,像是要破碎一般。

    大驚之下,他趕緊在身周布下數重防護,而後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靈丹勉強的吞服下去,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

    這個結果是他沒想到的,也是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想到的。之所以說絕大多數,是因為有四人始終表情未變,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宇文太洛、宇文太浩、沐方禮以及文老。

    前二人同修《皇道決》而且境界極高,《皇道決》的很多隱秘也盡皆知曉,是以並不奇怪。沐方禮和文老雖未修習,但對《皇道決》的隱秘卻頗為瞭解,深知宇文玄印所用的招式涉及到了一份冥冥之力,他是以他自己所蘊養出的皇道氣運為手段轟擊李初一。

    換成一般人,宇文玄印就算不成功也絕不會淪落至此,無奈他的對手是李初一,一個被宇文家和沐家共同培育出來的怪物。

    身懷兩家血脈,再加上出生前的精心*,李初一一出生就有大氣運傍身,連衍嶺皇都忍不住想要抽了他的命格去補大衍國運,他的運道豈是宇文玄印的境界能夠撼動的?

    所以他們才始終未動,冷眼旁觀著宇文玄印自討沒趣。

    而這還是在他們不瞭解本源初魂的情況下,若是知道李初一的神魂實乃本源初魂,又對本源初魂有所瞭解的話,他們會比現在更加淡然。

    本源初魂極其穩固,自身幾乎不會生出心魔不說,也極難被外魔所侵。再加上真龍之血孕育出來的磅礴生機,想要靠冥冥氣運言靈他的生死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以宇文玄印的境界是萬萬做不到的。

    倘若用的是常規手段,憑藉著高於李初一的修為宇文玄印自然有勝無敗。可是他太想挽回顏面了,他不僅要勝而且還要勝得漂亮,這才使出了《皇道決》中他所能動用的最厲害的一種法門。

    這樣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李初一,又可以藉機向衍嶺皇和諸位朝臣展現自己的優秀,一舉兩得的好事宇文玄印當然不會猶豫。無奈對手是個怪胎,他這麼做等於以短攻長,頓時一腦門頂在南牆上吃了大虧。

    還好他沒下死手,否則現在的反噬就不僅僅是吐幾口血這麼簡單了,自身皇道氣運崩散《皇道決》直接廢功也說不定。

    狠狠的盯著李初一,宇文玄印表情不定,先出手卻又滿心忌憚,沒搞清狀況前他不敢妄動。

    而小胖子也並未追擊,見對方止住了血後他傻傻的撓撓頭,壓下心中疑竇嘴角壞壞一笑。

    「餵,還打嗎?要不要先吃點紅糖?」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1:50
第1140章瀅渟苑

    瞳孔驟凝,宇文玄印閃身再上。

    《皇道決》意外反噬,他雖然不明白內因但也知道不可妄動,所以改用其他法門。

    水晶巨鎚在他手中再次變化,一條晶瑩剔透的流星鎚閃耀著奪目的光彩狠狠抽去,鎚頭直指李初一的頭顱。

    可是...

    「夠了。」

    宇文太洛的聲音恰在此時傳來,握著鎖鏈的手狠狠一顫,宇文玄印終是沒敢違逆他的命令,鏈條一扽鎚頭砸落地面,李初一的劍擋了空。

    對望一眼,兩人齊齊轉頭望向宇文太洛。

    宇文太洛一臉滿意,輕輕鼓掌微笑道:「不錯,你們兩個都很不錯,朕很欣慰。」

    翻了個白眼,睚眥劍還入鞘中,小胖子滿肚子的膩歪。

    拚死拚活半天就為了讓老皇帝「欣慰」,他差點沒膈應死。

    「謝父皇!」

    宇文玄印可不敢像他這樣滿不在乎,聞言立刻跪謝。

    淡淡的點點頭,衍嶺皇轉首望向左右。

    「朕的決定,諸位愛卿可還有異議?」

    朝臣們哪敢有異議,趕忙俯首齊聲恭喝:「吾皇聖明!」

    滿意的點點頭,衍嶺皇又看向了沐方禮。

    「天師意下如何?」

    沐方禮沒有說話,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看著李初一老眼裡滿是欣慰和自豪。

    一眾皇子皇女見狀均是暗暗一嘆,知道大皇子晉為太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心裡皆是五味陳雜。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到這裡吧,諸位愛卿若無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恭送吾皇!」

    群臣跪滿一地,宇文太洛卻未直接走,而是朝李初一招招手。

    「你隨朕來。」

    瞥了臉色難看的宇文玄印一眼,小胖子點點頭抬腳跟上,路過沐方禮時卻被後者一攔。

    「我隨你一起去。」

    「沐天師,我知道您疼惜外孫,可他也是我的孩子。我與他多年未見,今天總算有機會獨處,天師您不會連這點機會都不給朕留吧?」

    語氣玩笑,可眼神認真,衍嶺皇定定的看著沐方禮。

    緊皺著眉頭,卻掃見李初一朝自己輕輕的點了下頭,沐方禮猶豫了一下不再阻止,拍拍李初一的肩膀道:「我在外面等你,等下一起回去。」

    衍嶺皇啞然失笑:「我怎麼感覺天師看我如虎豹似的,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沐方禮淡淡的看著他:「皇帝哪裡的話,老夫只是疼惜孫兒,怕他初來乍到迷了路,您也知道皇都有多大。」

    各懷深意的對望片刻,衍嶺皇微微一笑移開視線,衝著李初一招招手。

    「走,隨朕去瀅渟苑。」

    話是說給李初一,更是說給沐方禮的,李初一第一次進宮哪知道瀅渟苑在哪。

    而沐方禮一聽眼神一閃,神色間略過幾抹追憶和複雜,末了輕輕一嘆,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在眾人的恭送聲中,李初一隨著衍嶺皇緩緩離去。除了宮女太監,跟過來的只有兩人——熊將和文老。

    文老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神色,熊將卻一改往日的冷硬,看著李初一的背影眼神微微有些激動。

    李初一被他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幾次回頭瞪過去卻都沒能讓他收斂,最後只能無奈放棄,任他盯著了。

    【這貨不會喜歡男人吧?看上小爺了?】

    心裡惡意的揣測著,小胖子偷偷的撇了撇嘴。

    近些日子被皇都的「別樣風情」攪得人生觀都有些走歪了,他現在感覺一切皆有可能。

    兜兜轉轉走了許久,美輪美奐的宮廷園景絲毫不能打動李初一,他的心情越來越糟。

    抬頭看看前方的御輦,他心裡一萬個後悔。早知道路這麼長,熊將又這麼古怪,他幹嘛要拒絕老皇帝的邀請靠著兩條腿跟著啊!

    自怨自艾中,終於,瀅渟苑到了。

    一層透明的薄幕籠罩四周將園子整個封了起來,透過薄幕能清楚的看到裡面亭台水榭鳥語花香,可是卻沒有絲毫聲息傳來,彷彿只是一個無聲的幻象。

    走下御輦,宇文太洛親自上前伸手在薄幕上輕輕一按,薄幕瞬間消失,霎時間一股泌人心肺的清涼水氣撲面而來。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李初一頓時感覺頭腦一清,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空明下來。

    一咬舌尖,李初一強自醒轉,眼神忌憚的作訣身前,將那股清涼的水氣牢牢地隔絕體外。

    他懷疑自己中了迷法或是幻術。

    「不要怕,這的空氣糅合了土木水三行精粹,對人的內外都有很好的滋養效果,並非幻術所為。」

    看穿了李初一的戒備,衍嶺皇溫聲安慰。

    可李初一仍是臉帶狐疑,衍嶺皇無奈,嘆了口氣道:「你可知這裡的名字?」

    李初一點點頭:「瀅渟苑,你剛才說了。」

    「那你可知為何會取這個名字?」

    「我哪兒知道去!」小胖子無語的看著他。

    不在意的笑了笑,宇文太洛認真的看著李初一:「這裡之所以叫瀅渟苑,是因為這裡是朕送給瀅後的禮物。」

    「瀅後?」

    李初一若有所思,眼睛越來越亮。

    認真的點了點頭,宇文太洛眼現惆悵:「朕只有一個皇后,那就是朕的髮妻沐雪靈。孩子,瀅後,便是你的娘親!」

    防備瞬間消散,李初一怔怔的看著瀅渟苑,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哪怕這裡真有不好的東西,他也不願抗拒,這裡是另一處娘親生活過的地方,他不願產生一絲一毫的隔閡。

    見他如此,宇文太洛的眼神更複雜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回他並未躲閃任由他碰在了身上。

    「走,跟朕進去坐坐。」

    默默點頭,李初一緩步跟上。

    熊將和文老也想跟隨,卻被衍嶺皇擺手攔了下來。

    「你們都留在外面吧,朕想跟他獨處一會兒。」

    兩人對望一眼,隨後躬身應是。其他宮女太監自然不敢忤逆,跟著他倆一起默立在苑外。

    穿過低矮的花叢,踏過依依的芳草,又在精美的水道廊橋上漫步良久,一座雅緻的水榭映入眼簾。

    八角形的水榭白柱翠頂,凝目細瞧會發現整個水榭找不出一絲銜接的縫隙,竟是一塊極品的翡翠雕琢而成。原石兩端呈青漸中轉白,雕琢成水邂逅兩端的青色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頂部和基台,前者與景相諧,後者與水成趣。

    而中間的白皙則雕琢成了亭柱欄椅,上綴長長的輕紗隨風漫漫,朦朧著亭內的景物,讓人止不住的想去一探究竟。

    踱步近前,舉頭上望,「靈鈊亭」三個大字位居正中。

    「這是你娘親筆提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見李初一凝目細觀,宇文太洛溫聲介紹道:「'水榭石台燃香木,日映金霞影非真',你娘說這裡五行缺金意,有損靈韻仙味,所以便取了這麼個名字。」

    看了他一眼,李初一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心底裡卻輕輕一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娘親取的這個名字很有深意,引得他不得不多想。

    沒記錯的話,葉之塵三絕裡面的《塵心劍訣》是有一套相配合的劍法的,名字叫做《靈心劍訣》,乃葉之塵專門為沐雪靈所創,此事除了他和沐雪靈以外根本無人知曉。

    後來沐雪靈香消玉殞,葉之塵於大悲之中終於將《靈心劍訣》徹底完善,可惜已經無人可贈,自此便封存在了他的心底。

    直到李初一到來,方峻楠藉著他的光拜入了葉之塵門下,其與柳明秀的坎坷情路深深的觸動了葉之塵,《靈心劍訣》這才重見天日,被葉之塵傳予了柳明秀,與傳給方峻楠的《塵心劍訣》交相輝映。

    葉之塵借方柳二人彌補自己昔年的遺憾,卻不知身在宮闈的沐雪靈也是如此,「靈鈊」二字可不正是「靈心」二字的同音嗎?

    還有那個「鈊」字,按小胖子猜測左半的「金」根本不是要補什麼五行,而是指的劍,葉之塵的劍!

    倘若他的猜測是對的,那沐雪靈也真算是煞費苦心了。深愛葉之塵卻不得不嫁入宮中,為了怕宇文太洛起疑還硬生生謅出了一番五行之理。

    瀅渟苑五行缺金?

    那還不簡單!

    直接搬點金製器物進來一放,或者造點金橋金欄杆什麼的就是了,哪還用得著在名字上做文章?

    看來宇文太洛還不知道,李初一也沒打算告訴他。

    在他心中,葉之塵才是娘親最好的歸宿,哪怕嫁給葉之塵就沒有他這個人了,他也不願意看到沐雪靈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宇文太洛當然不知道這些,以為李初一的沉默是在默默品味呢,也滿心追思的陪在一旁。

    良久,他拍拍李初一示意入內,兩人掀開帷幔步入亭中,在正中精美的純白色翡翠桌旁坐了下來。

    不出所料,亭中的各樣物事也是一柄雕琢而成,並非後續添置。

    在他們坐下來的那一刻,石桌上自行出現了一壺香茗和幾碟小食,並且在沒有人催動的情況下茶壺自行浮起來到兩人面前,壺口傾斜茶水弧落,眼見要灑落桌面時一隻精巧的茶杯恰好的出現在下面,茶水穩穩噹噹的落入其中,一點一滴都沒有濺出。

    小胖子看的眼都直了。

    別說,這一刻他還真的有點身處仙家洞府的感覺。

    亭台水榭,煙波浩渺,奇花異草香風襲襲,鳥獸蟲魚時隱時現,再加上不用親自動手就自行準備好的熱茶小食,在這裡只需要舒舒服服的休憩養神便好,這不是神仙過的日子是什麼?

    當然了,要是小食裡能多幾樣葷腥,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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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