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33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0
第1101章 馬車

    三天後,納蘭家的車隊如約而至,無論是馬鞍還是車廂兩側都烙刻著一朵盛開的天海蘭,那是納蘭家的徽記。

    納蘭廣成很細心,知道李斯年三人跟李初一的關係非同一般,並未像隨從一樣對待,而是各配了一匹良駒供其騎乘。

    馬匹毛色花雜,可個頭卻比尋常馬匹高出近一個頭,而且馬臉獅唇獠牙滿嘴,四隻蹄子不像馬蹄反倒像是包了精鐵的牛蹄,一看就不是凡獸,而是妖物。

    是妖卻不凶,妖馬被馴化得極其溫順,對陌生人的靠近雖然不適,但還是在馬主的命令下順從的跪坐下來,方便李斯年等人登乘。

    李初一大感有趣,三步並兩步的便要坐上,卻被人恭恭敬敬的請到了一邊。這時他才發現妖馬只有三匹,扭頭看向侍從卻見對方將手引到了旁邊的馬車,小胖子頓時皺眉。

    「裡面有誰?」

    「回殿下,只有我家小姐。」

    侍從極為恭敬,言語間還帶上了「殿下」二字,看來衍嶺皇的那道聖旨已經徹底傳開了。

    關於這一點,李初一早已知曉。

    其實這兩天他一直迫不及待的等著今日,不僅僅是因為今天能去鎮西王府一探虛實,更是因為他這兩天已經快被煩透了。

    納蘭廣成說的沒錯,轉頭第二天,仙臨會館的門檻就被踏破了。

    起初李初一還大感有趣,可新鮮了沒一會兒頭便炸了。

    來訪者全是來拜訪他這位大皇子的,身份有高有低但哪個都不算差,店小二哪敢怠慢,只得一個接一個的通稟過來。

    李初一當然是一個都不見的了,可問題是來的人太多,小二和小二幾乎是前腳跟後腳,他的回話也從「請他回去吧」變成了「不見」,直至最後簡單明了的一個字——滾。

    小二也是無奈,生怕漏了哪位李初一想見的人而遭來大禍,只能頂著頭一遍遍的去聽他那個「滾」字。

    直到煩不勝煩的李初一直接把劍拔了出來插在門口,劍上還綴了一張「再來就死」的字條,事情這才消停了下來。

    劉掌櫃親自出面站在門口,以「大皇子殿下身體不適」為由將來訪者全都請了回去。不過精明的他只把人請了回去,來訪者手裡的東西則留了下來,還細心地做了份明細加以備註,從來訪者的身份到來訪者的時間,再到禮物的多寡貴賤統統記了個周全,最後隨著禮物一起放在了李初一的房門口,沒敢敲門打擾「身體不適」的皇子殿下。

    所以李初一今天一開門就差點被東西給砸死,本以為是誰布了暗器要謀害他,等看清後他頓時傻了眼,一把揪住了身後的李斯年。

    「你怎麼不提醒我?!」

    李斯年一臉茫然:「提醒什麼?」

    「禮物啊!!!」

    小胖子痛心疾首的晃著他的脖子:「那天從沐家離開,你怎麼不提醒我帶些賀禮走,那都是錢啊!錢啊!!!!」

    掙開李初一的手,李斯年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有病啊?那天你走的那麼瀟灑,那種氣氛誰敢有心思想這些!再說了你不嫌寒磣啊?你都跟人家鬧翻了還要順手牽羊,你他嗎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那能一樣嘛!」

    小胖子梗著脖子嚷嚷道:「情是情,錢是錢,兩碼事兒!再說了,反正感情都沒了,也不怕傷了,撈點好處走有什麼問題!!!!」

    「草,你丫就一賤人,不世出的賤人!」

    李斯年轉頭就走,方峻楠和柳明秀對望一眼,也低著頭匆匆離開,獨留小胖子一人掰著指頭默算著自己虧了多少,越算越是心疼。

    「殿下...殿下?大皇子殿下?」

    侍從見李初一咬牙切齒的半天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哪兒做的不對得罪了對方,怯怯的喊了幾聲。

    「幹嘛!!」

    李初一回過神來,扭頭一瞧侍從見了鬼似的畏縮模樣,頓時知道嚇著對方了,趕忙堆起笑臉拍拍對方的肩膀。

    「沒事,剛才想些事情,走神了。對了,咱說到哪兒了?哦,對,馬車,車廂裡就你家小姐一人?你家老爺就不怕我趁機劫個色啥的?」

    侍從差點沒噎死,怪異的偷瞧了眼李初一,想起臨出門前家主那些極其古怪的囑咐,他頓時有所恍然。

    「殿下,我們家主說了,您...咳咳,他說酒席已經備好了,請您隨意...」

    「我...!」

    小胖子無語,納蘭老頭算是把他看透了,嗎的竟然比他還生猛,還隨意!

    「我要騎馬!」李初一面無表情的道。

    侍從哭喪著臉:「殿下,老爺吩咐過一定要請您上車,說是跟您說好了的,您行行好,就別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

    「我...」

    話未說完,車廂的窗戶忽然打開,納蘭明月支著腮探出頭來。

    「怎麼著,怕本小姐啊?大名鼎鼎的李初一李少俠也有怕的時候啊?沒關係,本小姐可以理解,你可以不用上來了,但是也沒馬給你騎,哦呵呵呵呵~~!」

    我去你道士的,還「哦呵呵呵」,這丫頭敢激小爺!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可犀利的眼神甩過去的時候納蘭明月已經關上了車窗,凌厲的眼神全都甩在了車廂上的天海蘭上了。

    小胖子氣結,眼珠一轉堆起憊賴的笑臉:「呦,剛才好像是傳說中的『明月光』小姐啊,怎麼縮頭縮的比烏龜還快啊,小爺都沒看清楚,你敢再把頭抻出來讓我瞧瞧不?」

    神仙打架,小鬼本該能躲就躲,可職責在此,侍從還是不得不湊前拱了拱手。

    「殿下,車廂布有法陣,是可以隔音的......」

    直勾勾的盯著侍從,直把侍從盯得滿頭暴汗不敢抬頭,李初一這才輕哼了一聲。

    「我知道!」

    說完不理侍從,小胖子扭著屁股邁著自己獨有大方步走到車前,輕輕一躍跳到車板上,一腳踹開車門走了進去。

    「真粗俗,不知道敲門啊?」車廂內,納蘭明月托著腮哂笑道。

    小胖子根本不理他,關上車門後一屁股坐在軟塌上,扭頭瞅了瞅四周。

    「怎麼沒床?」

    想起那句歪詩,納蘭明月頓時俏臉一紅,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李初一也懶得搭理她,直接將她當成了空氣,自顧自的欣賞著車廂內的奢華佈置,東戳戳西摸摸,不時的還拿牙咬咬金盃金飾驗驗真假,直把用餘光偷瞧他的納蘭明月看得幾度無語,嫌棄的用繡帕掩住了口鼻。

    忽然,車廂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小胖子嗷的一聲驚叫把納蘭明月嚇了一跳,扭頭一瞧卻見他滿臉讚嘆的搖頭晃腦。

    「好精妙的陣法,加速這麼快我都沒感覺,這都快趕上冰宮的雪靈舟了!」

    「土包子!」

    納蘭明月輕哼嘲諷,過了片刻又忍不住問道:「雪靈舟是什麼東西?能比得上我納蘭明月的車輦?」

    小胖子一臉微笑的看著她:「想知道?」

    納蘭明月點頭。

    微笑瞬間化為賊笑:「土包子,就不告訴你,啊哈哈哈哈哈~~~!」

    納蘭明月氣結,感覺自己純屬自找的,氣哼一聲別開頭去,連身子都側了過去。

    小小的報復了一下,小胖子神清氣爽,癱坐在軟榻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悠悠的開口。

    「雪靈舟是漠北冰宮的獨門法寶,專門用來在玄冰寒獄二層的雪原穿行的。論舒適度自然及不上你這件玩具,但論實用性,你一萬件玩具也及不上一艘雪靈舟。」

    饒是納蘭明月打定主意不理他,這時候也忍不住氣道:「什麼玩具,你什麼眼神啊,看不出這車輦是件法寶?這可是我爹專門請器道和陣道高手為我定製的,這個車廂可以抵住飛昇期高手全力出手十息的時間,法陣還可以讓車廂瞬間達到極速,只要靈石足夠就是飛昇初期的高手也別想追得上我,你敢說這是玩具?!」

    「好吧,我說錯了,這不是件玩具。」

    納蘭明月剛要滿意的點點頭,李初一便接著道:「這是個速度夠快的龜殼。」

    「你!」

    「別你你你的,把手放下,女孩子家家的說話就說話,指指點點的成何體統?」

    「就你還有臉跟我說體統?」

    「扣扣耳朵,聽清楚了我說的是女孩子家家,我是個爺們兒,自然要不羈一點才顯格調!」

    「你!!」

    抬手打住話頭,小胖子撓撓臉道:「我說你這是玩具你不信是吧?那我問你,你知道玄冰寒獄嗎?」

    哼了一聲,納蘭明月下巴微揚:「當然知道,不就是漠北的一個秘境奇地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去過嗎?」

    李初一冷笑。

    「就你這修為連門兒都進不去,因為門口的大陣只允許元神期以下的修士進入。而且就算你進去了,你這點修為也沒用,就算你能挺過前兩層,三層以下你也必死無疑!」

    納蘭明月嗤笑:「吹牛吧你就,你看清楚了我可是道胎,不是繡花枕頭!」

    「道胎又如何?你知道玄冰寒獄裡面有什麼嗎?」

    眯起眼睛,李初一語氣幽幽的道:「玄冰寒獄裡到處都是無孔不入的水毒,越是深處越是可怕!水毒會順著你的皮膚緩緩的滲入你的經脈,哪怕你不吸納天地靈氣也是如此。道胎的法力是渾厚,可也沒渾厚到無情無盡的地步,只要你身在裡面一天,水毒就會不斷的侵蝕你的肉身,直到你精疲力盡法力幹涸被它從裡到外的全部滲透,那時你才會化為一灘清水,徹底的消停下來。」

    見納蘭明月還要爭辯,李初一輕聲道:「還有,你別忘了,寒獄大陣是有限制的,進入者的修為全都限制在元神期以下。我去的那次倒是碰上了個個例,大陣出了點問題讓不少元嬰和元神跑了進去,可你知道他們的下場嗎?」

    猛然把頭伸到納蘭明月面前,李初一眼神幽幽的盯著她。

    「他們十之八

    九,都死了。」

    不知是被故事還是被臉嚇著了,納蘭明月輕輕嚥了口口水往回縮了縮,卻忘了將他狠狠推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0
第1102章 別以為我不知道

    「所以,別以為你這烏龜殼子是無敵的,也別以為你這點修士就可以蔑視其他人。我承認你的資質不差,但你能有如今的境界是靠著你家的資源堆積出來的,換成其他人有你這條件未必比你差,在他們面前你並沒有驕傲的資本。」

    說著往回一靠,李初一懶散的癱在軟榻上,嘴角噙著讓人火氣大盛的輕笑。

    「不是我嚇唬你,就算你能以如今的修為進入玄冰寒獄,九層寒獄你也走不過一半,最多三四層也就歇菜了。」

    納蘭明月終於回過神來,先是惱怒的瞪了李初一一眼,隨後嗤笑道:「切,說的跟真的似的,你自己都沒下去過憑什麼來推測我!」

    「誰告訴你我沒下去過?」

    指指自己的鼻子,李初一笑道:「小爺我可是下到過底的人,要不你以為我能有這麼大口氣?」

    「騙人!」

    納蘭明月哂笑:「我一個道胎都只能走到一半,你當初才多點修為?煉神?還是元嬰?我就算你是個元神,你憑什麼能下到底?有證據嗎你就吹牛?真當我不知道啊,玄冰寒獄乃是漠北最有名的秘境之一,漠北四宗聯合上百宗族也不過探索到第二層,你說你下到過底,你以為我能信?」

    李初一啞然失笑,好不容易有心情炫耀一次,結果還被人當成了騙子。

    搖搖頭,小胖子道:「信不信在你,做沒做過我自己知道就行。我憑的是什麼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三分靠實力七分靠運氣。此外,漠北四宗的腳步也不僅僅只是第二層了,我跟他們在第四層碰見過,可惜他們準備不足死傷慘重,我估摸著幾百年之內他們是不會在把主意打到三層之下了。」

    見李初一神色不似作偽,納蘭明月頓時有些將信將疑。

    「你真到過底層?」

    沒有說話,小胖子笑嘻嘻的點點頭。

    納蘭明月眼睛一亮:「那你跟我說說底下都有什麼?」

    「一隻老妖怪,一把好劍。」

    「沒了?」

    「沒了。」

    「切,我就知道你騙人,編都不會編!」

    納蘭明月嗤笑。

    李初一剛要開口,頭皮猛然一疼,卻是小二黑聽到他污衊老禍斗是老妖怪一把扯住了他的頭髮猛撕,小胖子也不顧上雲淡風輕了,抬手將它抓了下來。

    「草,你瘋了!」

    看著狗爪子裡的幾撮頭髮,李初一大怒。

    小二黑比他還怒,呲著明晃晃的狗牙道:「再讓你胡說八道!」

    「哈哈哈,連你的狗都不幫你,還說你不是騙人!」

    納蘭明月大笑,可剛笑了一聲便覺眼前黑影一閃,還沒反應過來小二黑已經被李初一給抓了回去,看著嘴裡火光陣陣的小二黑她一時有些發怔。

    「閉嘴,給我嚥回去!」

    給了小二黑一鎚,李初一扭頭看向納蘭明月:「光啊,禍從口出你不知道嗎?我家黑子是狼,不是狗,好好記住了。這次幸虧我反應快,下次再亂說話,你不死也得毀容!」

    「我...我......」

    半天沒能說出句整話,納蘭明月怔怔的望著小二黑出神。

    那天宴會上一直是李初一在發飆,小二黑雖然小露了一手但距離太遠她感覺不深,還道那幾個沐家子弟太弱,這才會被小二黑一爪子拿下。

    直到剛才,一股讓她顫慄的恐怖威壓瞬間籠罩在身上,毫無反抗之力的她感覺自己彷彿就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雛鳥,躲在鳥巢裡面的她被一隻絕世凶妖發現了,除了瑟瑟發抖外毫無辦法,那一刻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直到李初一將其抓了回去,她才從死亡的陰影中掙脫了出來。看著被李初一按在腿上一頓揉搓的小奶狗,她怎麼也無法將其跟剛才那隻擇人而噬的凶妖聯繫起來,一時間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

    聽到李初一的話她終於回過神來,張嘴就像尖叫,可被小二黑呲著牙瞪了一眼後又嚥了回去,再看去時眼中滿是隱懼和敬畏。

    熟不知此時的李初一和小二黑也在傳音呢,一吹一捧的好不熱乎。

    「演技不錯!」李初一傳音誇讚。

    「那是,也不看看本皇是誰!」小二黑極為得意,牙呲的比剛才更大了。

    轉頭一瞧卻見納蘭明月懼意滿滿,精緻的小臉都沒剩幾分血色,小二黑又有些不忍。

    「大白豬,咱是不是過分了點?我瞅這娘們兒怎麼跟嚇傻了似的?」

    偷瞧了眼納蘭明月,李初一安慰道:「沒事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狠點好,狠點印象深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她以後還敢在小爺面前嘚瑟!」

    「你確定?」

    小二黑狐疑,想了想問道:「那要不要再加把火,我把真身露出來再嚇嚇她?不過這車廂小了點,我真身塞滿了也變不了多大點,我怕效果會打折!」

    李初一趕忙了攔住:「別了,再嚇就真傻了,不光她傻,咱倆也得傻!你別忘了外面可是有納蘭家的護衛在,真把她嚇大發了喊人進來,咱倆可就不好收場了!」

    「哦,也對,那算了。」

    滿腹遺憾,小二黑道:「那接下來怎麼辦?我就一直朝她呲牙?這個表情維持起來很累的,而且讓我看起來像個瘋子,本皇也是要面子的,咱能不能換個表情?」

    「不用了,你可以把牙抽起來了。」

    撫摸小二黑的毛彷彿安撫它一般,小胖子傳音道:「接下來你什麼都不用做,趴我頭上就行了。不過表情還是要注意一下,眼睛要似閉非閉似睜非睜那種,就是...就是...」

    「世外高人?」

    「沒錯!精闢!就是世外高人!你要知道有句俗話叫『咬人的狗不叫』,嚇過她一次後你越是冷淡她越怕你,蓄而不發才能讓人的心一直提著,明白了嗎?」

    「初一哥哥,你真壞!」

    小二黑賊賊一笑,笑完才發覺有些不對。

    「大白豬,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

    李初一面不改色的傳音道:「錯覺!」

    「可是你說『咬人的狗不叫』...」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咬狗的人不叫』。」

    「......」

    聽不到兩個賤人的傳音,納蘭明月好半天才定下心神,不著痕跡的往邊挪了挪,一隻手彷彿隨意般的按在了靠背上的一處刺繡上,那是一個防護法陣的啟動節點。

    她的小動作李初一看在眼裡,灑然一笑沒有點破。

    隨手把小二黑丟到頭頂,他笑吟吟的問道:「對了,我還忘記問你了,你爹是怎麼勸動你讓你今天帶上我的?不會真的是我魅力太大,你看上我了吧?」

    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納蘭明月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下來,她算是對李初一的臉皮徹底服了。

    有心擠兌幾句,可看著對方頭頂的妖狼,她忍了忍沒敢說出口,只揚著下巴輕哼了一聲。

    「這話你自己信嗎?」

    「信!」保持著露出兩排牙齒的微笑,小胖子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渾身充滿了自信。

    眼角狠狠一抽,納蘭明月緊咬著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是沐爺爺跟我提的,說是咱倆之前那次見面有些誤會,他想讓咱倆借此機會化解一下,然後...」

    「然後在順帶著『熟悉熟悉』『親近親近』是不是?」

    小胖子接口,說完撇了撇嘴。

    「老頭子就是瞎操心,我都跟他說了這事兒沒戲了,他竟然還惦記著!」

    「放心,你有戲我這邊也沒戲,我明白的告訴你,咱倆不可能有戲!」納蘭明月語氣堅決。

    雖然沒那份念想,但小胖子還是感覺挺受傷。

    上下打量了下自己,他沒感覺自己哪裡差啊,就是人胖了點。

    「這跟長相無關,我承認我是喜歡漂亮的,你雖然不符合我的品位,但實話說你在胖子裡面算是個俊俏的。」

    「這算是在誇我嗎?」小胖子哭笑不得。

    納蘭明月用力一點頭:「算!」

    白眼一翻,小胖子也懶得罵娘了。

    他感覺納蘭明月太沒眼光了,什麼叫「胖子裡算是個俊俏的」,給他畫了個圈子就罷了,竟然還加了個「算」,這傻妞瞎嗎?

    「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人?高矮胖瘦,黑黃白花?」

    「說什麼呢,別以為我聽不出來,黑黃白花說的那是狗,你才喜歡狗呢!」

    回敬了一句,隨後想起了小二黑,納蘭明月趕忙看了眼小二黑,見小二黑懶洋洋的趴在李初一頭上一無所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心中大為得意,小胖子沒有表露出來,笑嘻嘻的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說說唄?」

    哼了一聲,納蘭明月嗤笑道:「憑什麼告訴你?我跟你很熟嗎?」

    小胖子不以為意,臊眉耷眼的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手牽手,四回摟一摟,你沒聽過嗎?」

    「你這人...就會謅些作踐人的胡話!還有上次歪改的詩句也是,這些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你不給你自己留面子,你總得替你外公想想吧?!」納蘭明月氣結。

    「這話說的,幾句俗語而已,自己想歪了還怪我嘍~!」

    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小胖子眼睛一眯。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猜猜。納蘭家的掌上千金,金窩裡的金鳳凰,一般人肯定看不在你眼裡,而且以你的性格能被你瞧中的絕對有其獨到之處,出身如何不說但肯定有其大才。遍觀皇都,能入得了你的眼的人其實也沒多少,撇去各位皇子們不說,也就是幾個大家族的天才俊傑還有可能,又或者你口味重,喜歡...」

    「你直接說鎮西王得了!」

    納蘭明月譏諷的看著他:「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爹找你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怕我喜歡上鎮西王嘛!我都跟他說了我自有分寸,他竟然還跑去找你過來勸說,有時候我都想不通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你說你哪一點像個說客?兜個圈子都不會兜,就你這樣的你說你能說得了誰?你行嗎你?」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1
第1103章 情冷於血

    李初一愕然,隨後惱羞成怒。

    「怎麼說話呢?會不會說話?你才無能呢,你全家都無能!小爺身體棒著呢,睡遍天南海北睡出個民族來都沒問題,但睡誰也不睡你,我呸!」

    納蘭明月懵了,隨後聽明白了李初一的話,頓時嬌笑連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你太髒了,我...哈哈哈,我沒那個意思,你自己多想你怨得了誰!」

    李初一啞然,也知道自己想歪了,頓時有些尷尬。

    其實他也挺委屈,暗覺這事兒不怪他。都是李斯年平時拖著他講些葷話,話講多了成了習慣,這才一聽之下瞬間就想歪到了其他地方,暗暗琢磨著是不是話裡有話。

    感覺頭頂的肉蛋哆嗦個不停,李初一氣結,傳音過去狠罵了小二黑幾句,嚴令它不准將今天的事情外洩,否則剁了它燉成肉湯。

    在小二黑的再三保證下,小胖子一臉無奈的看著花枝亂顫的納蘭明月。

    「笑夠了沒有?小心笑岔氣把自己悶死!」

    「哈哈哈哈!!」

    「......」

    「再笑我放狗了哈!」

    「哈哈哈哈!」

    「我真放了哈!」

    「哦呵呵呵呵,肚子疼...」

    「......黑子,給我...」

    「停!我不笑了!」

    見李初一真的生氣了,納蘭明月趕忙打住。

    現在她才發現這胖子雖然脾氣大了點嘴損了點,但還真是個有趣的人,跟皇都裡其他那些裝模作樣的貴公子完全不一樣。

    強忍著笑意,納蘭明月捂著肚子坐起身來,可以看小胖子氣鼓鼓的臉頓時又噗哧出聲,直到小胖子瞪圓了眼珠子後才趕忙揮手告饒。

    「不鬧了,說正經的,我真沒那個意思。我跟鎮西王根本就是你們多想了,我是很欣賞鎮西王,但我根本不喜歡他,所以你也不用費盡心機的想法子勸我了,因為我根本就沒你們想的那種意思!」

    「那你貼他那麼近幹嘛?」

    小胖子滿臉的狐疑。

    「我聽你爹說你都恨不得住在鎮西王府了,你不是喜歡那個老白臉你能這麼慇勤?」

    白眼一翻,納蘭明月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不過不能說給你聽,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了。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老白臉』『老白臉』的亂叫,鎮西王好歹也是你的長輩,等下過去了被人聽見了就算他不在意,其他人也會對你有意見的!」

    「有意見就有意見,小爺會怕他們?」

    嗤笑一聲,李初一皺眉道:「還有,別跟我說什麼長輩,他算個屁長輩,我叫他一聲『叔』你問他敢答應嗎?」

    納蘭明月有些頭疼,她聽說過李初一跟鎮西王有些矛盾,但沒想到恩怨這麼深。

    見李初一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她也懶得多勸,想了想後道:「總之你自己注意分寸就行,雖然有沐爺爺和衍嶺皇護著你,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自己還是小心點為好。另外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天到場的除了幾個家族的小姐少爺,九皇子、十三皇子和小皇女也會到場,我估計他們有可能會找你麻煩,你心裡有個數,想想怎麼應對。」

    「皇子皇女也來?你爹沒跟我說過啊?還有那個十三皇子怎麼回事兒,宇文玄理不是死了嗎?」小胖子愕然。

    「宇文玄理是死了,但十四皇子宇文玄述還在啊,自他之後全部增補一位,他自然就成了現在的十三皇子了!」

    「我去他道士的,大衍這規矩真彆扭。」小胖子無語搖頭,「這些皇子也是,爭來爭去一點腦子都沒有,要我說直接把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全都弄死,只剩一個他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太子了嗎?笨!」

    納蘭明月嗤笑:「你以為就你聰明,別人想不到啊?大衍的皇位之爭是有規矩的,嚴禁手足相殘。你可以把對方身邊的人全殺乾淨了讓他做個孤家寡人,但絕對不可以動對方一根汗毛,否則就是謀害同族,是會被判重罪的,甚至連皇族的身份都會被剝奪。再說了,能當上皇子皇女的哪個一個是善茬,你以為你想殺就能殺啊?何況皇位之爭是有名額底線的,最低也要保證十人在內,不夠時則從宇文皇族中再行選拔。也就是說,除非你能把宇文皇族有資格競爭皇位之人全都殺乾淨了,否則你就只能按著規矩來跟其他人爭,而且一旦事情敗露你還會落個牢獄之身,有可能連小命都沒有了。」

    嘴一撇,小胖子道:「這不就跟養蠱一樣嘛!」

    「沒錯,就是養蠱!」

    納蘭明月點點頭。

    「大衍皇位可是關乎到整個大衍的民生社稷,關於著大衍的未來甚至是整個人界的未來,豈容馬虎?為皇者必須優中選優,則最強者而任之,可子孫易得才俊難出,每個授予角逐資格的哪個不是身懷大才?所以他們的命很珍貴,容不得隨意揮霍。可是璞玉再好不經磨礪也成不了美玉,為了保證帝統的延續,祖皇帝只能取了個這種之法,定下了『不得手足相殘』這種最低限度的保障規矩,而後放任所有繼承者蠱蟲一般的角逐競爭,直到某一人脫穎而出力壓群雄,那人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那他們都比的什麼?」小胖子好奇的問道。

    「很多。」

    頓了頓,納蘭明月解釋道:「從修為到治政方針,再到為人處世乃至琴棋書畫等各方各面,只要能展現自己才華的無一不比。但歸根結底還是要看修為,修為的高低是皇子排位的主要依據,其他的手段則是輔助,如有超然出群者也可依此遞進,但若是修為不到還是會被刷下來。」

    點點頭,李初一暗道這才像個樣子。

    修士的國度自然得有個修士的樣子,什麼治政方針琴棋書畫都是狗屁,修為夠高才是硬道理。

    不是說一國之君就得做到天下第一,而是修為高才能活得久。通常來說修士的壽元和修為是成正比的,修為越高活得越久,而像大衍這種規模龐大的皇朝,皇權的持久和穩定才是最重要的。皇位的頻繁更迭並不利於國勢的穩固,對皇權的穩定也大有影響。

    一個人再有才,可他的修為不夠,去掉角逐的時間一共才只活了不到百八十年,這種人顯然是不能委以皇位的。

    也因此,就現在這些人來說李初一也不認為他們某個人有機會能成為衍皇,因為衍嶺皇至今不見頹態,沒人知道他的修為幾何也沒人知道他的壽元還剩下多少年,但目前來看再過個三五百載應該還是沒問題的,養生得法的話再長上一段也不是沒可能。

    換句話說,現在這些人最年輕的,到時候怕是也壽元過半,這還是按照他們能修到飛昇期算的。如果不到飛昇,只有區區渡劫的道行,那麼不足千年的壽元使得他們等到衍皇老去的那一天自己也早已垂垂老矣。

    太子?

    算了吧,太爺還差不多。

    掃清雜慮,李初一問道:「外面不是一直有傳言說衍嶺皇有意皇位之選嗎,照這麼說他跟那些皇子皇女應該是敵人,這些人怎麼還往他身邊湊?」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爆仗脾氣,是敵人就得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啊?」

    先擠兌了小胖子一句,納蘭明月接著道:「再說了,鎮西王有意皇位一直是傳言,他本人可從沒表過態,目前的傳言全是那些親王派搞出來的。且不說此事是真是假,就憑鎮西王的能力和威望,其他皇子皇女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敢表露出敵意,相反他們還要適當的表達出善意去主動親近,這樣才不會將自己徹底置於親王派的對立面。從另一個角度講,若是傳言真的是子虛烏有,全都是親王派自己臆想出來的,那鎮西王的好感就很重要了。」

    「你應該知道,皇子皇女們是不允許插手軍部的,而鎮西王則有軍部的一部分人支持,甚至親王派最初的骨架就是軍部親近他的那些人搭建起來的。所以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等於變向的得到了大衍軍部的支持,有了軍部的支持那脫穎而出的可能自然更大。再者說鎮西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而且也是少有的幾個委以重任的王爺之一,皇都裡除開不問世事的劍皇府,也就他說的話最管用,最能讓衍嶺皇聽進去了。有他在皇上耳邊說項,你說得他支持的那位皇子冊封太子的機會是不是更大?」

    「劍皇府?就是那個跟漠北莽山劍派、太虛宮神劍峰以及極南海外的南溟劍派並稱四大劍道聖地的劍皇府?」

    納蘭明月不提,李初一都差點把劍皇府給忘了。上次聽說還是在跟葉之塵學劍的時候,葉之塵告訴他大衍劍皇府的「霸蒼劍聖」劍道自成一格,跟太虛宮的掌門陸橫並稱霸刀和霸劍,都是將剛猛的路子貫徹到底,出手極少有柔轉變化,九成九都是一力降十會的霸道猛攻。

    而霸蒼劍聖同時也是天下間僅有的四位被冠以「劍聖」尊稱的劍修之一,不提修為但以劍道而論,跟葉之塵這位「無情劍聖」、莽山劍派的「雲嵐劍聖」以及南溟劍派這一代的「南溟劍聖」齊名。

    不同的是,其他三人都各領風騷,唯獨霸蒼劍聖和他的劍皇府在大衍皇朝的光環下有些默默無聞,進城這些日子李初一甚至都沒聽人提起過他,也未聽人說起過劍皇府在皇都裡座落何處。

    「不奇怪啊。」納蘭明月解釋道,「因為劍皇府在皇都只有一座不大的空王府,真正的劍皇府其實在大衍東部一處很偏僻的山脈,周圍幾乎沒有人煙,不知路途者想找到極難。而嶸王這個人又極其低調,平素鮮有跟人來往,所以大衍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但平素聊天時提起的卻很少。」

    「表忠心啊?」

    李初一一針見血,納蘭明月也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嘴角一撇,小胖子剛要說話,納蘭明月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先一步開口道:「別亂想,嶸王並非懦弱之人,他這叫識時務。說實話,大衍這麼多王爺裡面他是最聰明的一個了,甚至比鎮西王還要精明。」

    見李初一不信,納蘭明月低聲道:「你知道大衍手握實權的王爺有幾個嗎?」

    小胖子搖頭。

    「五個!」

    伸出五根手指,納蘭明月道:「算上新晉的鎮西王,一共五個有尊位的王爺!而這五個權王裡,除了鎮西王以外,墨蘭王、懷勇王以及定北王都是衍嶺皇登基後從宇文皇族裡另行提拔的,原先的權王和與他競爭皇位的皇子皇女則死的死退的退,不是被定了罪剝去了王位便是暴斃而死,剩下的則自己主動告老退隱把權利給還了回來。而嶸王是唯一留存到現在的老牌權王,他本人也是衍嶺皇唯一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族叔,其餘的不是隱退了就是被衍嶺皇殺了個乾淨,所以這一代衍皇的皇權才如此的集中。嶸王也很聰明,對皇位從來沒有表露過絲毫染指之心,甚至在衍嶺皇清洗王黨的時候還出過不小的力,事後歸隱山林不問世事,日子過得簡直比沐家還要清淡。」

    「嗎的,真狠!」

    李初一暗暗咋舌,也不知那個狠字說的是衍嶺皇還是嶸王。

    想想也是,能跟陸橫齊名的霸劍怎會是個善茬,「霸蒼劍聖」四個字也足以說明一切。至於衍嶺皇就更不用說了,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下得去手,他的冷血和淡漠李初一早已心知肚明。

    再加上鎮西王宇文太浩,李初一感覺宇文一族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不懂情為何物的冷血怪物,唯一的例外也就是他自己了。

    可是仔細琢磨了一下,小胖子發現自己很多時候好像也挺冷血的,也就對自己人很好,對陌生人尤其是敵人他下起手來比誰都狠辣乾脆,而且還沒一點心理負擔,頓時感覺噁心的要死。

    嗎的,血統不好,怪不得小爺!

    反正小爺打死也不會自己人下手就是了,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小爺就是死也不會跟宇文太洛一樣!

    這麼一想,他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心底裡,他感覺自己是很有人性的,跟宇文家的牲口們完全不一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2
第1104章 您還活著啊?

    不知不覺,鎮西王已到。

    馬車平穩的從半空中落到王府前的廣場上,旁邊早已停駐了不少賓客的車輦。

    不得不說,權利確實是個好東西。皇都禁空,普通百姓只能靠兩條腿走,只有達到一定地位的家族才可掛著自家的徽記低空飛行,而到了沐家那種層次則橫行無忌,沒人敢上前攔截他們。

    鎮西王府說遠不遠,納蘭家的車馬一路疾行也飛了足足小半個時辰,這要是靠兩條腿走李初一估計他們得後天才能走到,所以邊往王府的大門走他一邊心裡暗暗琢磨著要不要也搞個沐家的徽記來讓自己也享受一下這種特權。

    相比於沐家,鎮西王府的佈置另有一番味道。

    為了強調自己的超凡脫俗,沐家的宅門莊重而不是仙風,打眼一瞧便有種仙家福地的味道。鎮西王府則截然不同,作為大衍僅有的幾位權王,鎮西王府的佈置著重強調威嚴和肅穆,兩側門柱雕龍畫鳳,麒麟打頭的兩排瑞獸在大門兩側一字排開,裡面嵌有特製的機關法陣讓它們看起來仙雲繚繞,每當有人靠近時便齊齊側目盯住對方,活靈活現的大眼珠子肅然一片,足以把任何膽小的宵小嚇得屁滾尿流。

    陰陽道眼一掃,李初一心中瞭然。

    這些瑞獸果然不是擺著好看的,全都是外界少見的機關巧具,只要主人一個念頭它們立刻便會化為噬人的猛獸,威力暫且看不出來,但想想也知道肯定弱不到哪兒去。

    王府早有侍從前來接引,車馬一停便恭敬的迎上來引著他們往王府走去。

    雖然對納蘭明月帶了個男伴有些疑惑,但那侍從並未多嘴。畢竟能有幸受鎮西王相邀的人可不多,所以受邀的賓客帶幾個想來沾沾光的同伴並不稀奇。他納悶兒的只是向來獨來獨往的納蘭明月也會如此,不過並未因此起疑,只當是納蘭家的千金也懷春了,心裡暗暗猜測著李初一是哪家的少爺。

    可惜他的身份太低,有些事情只聽說過卻沒真正接觸過,否則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把李初一給認出來了,也不會憑空給自己和幾位同僚引來一場大禍。

    前面順利,可進門時卻出了點麻煩。

    門口驗帖的守衛把李初一攔了下來,不是不讓他進,而是因為他背後的睚眥劍。

    「王府內不得攜帶兵刃入內,還請公子將您的劍收入儲物袋,或者交由我們保管,待您離開時我們在奉還給您!」

    眼珠子一瞪,小胖子剛要發火卻被納蘭明月扯了一把,忍了忍,他皺眉道:「收進儲物袋跟掛在身上有什麼兩樣?」

    守衛很有禮貌的回道:「抱歉,這是王府規矩,法寶兵刃可以不收,但是不能亮出來,以示對鎮西王大人的尊敬。」

    翻了翻白眼,小胖子一指旁邊幾個腰懸長劍的貴公子:「那他們怎麼可以亮出來?」

    看了眼旁邊,守衛微笑解釋道:「那幾位公子的劍都是飾劍,是裝飾品,所以可以攜帶入內。」

    「這樣啊!」

    小胖子點點頭,反手摘下睚眥劍往腰帶裡一別,想了想又取出了幾顆好看的寶石用糖膏黏在了劍鞘上,絲毫不顧旁邊守衛們的滿頭黑線,自顧自的擺弄了一會兒後確認暫時掉不下來,這才大感滿意的點點頭。

    「怎麼樣,這回行了吧?」

    「這...」

    守衛剛要再勸,卻被旁邊身份略高一點的守衛拉了一下,後者替他開口道:「可以了,歪公子請進,納蘭小姐請進,祝您倆今天玩的盡興!」

    「借你吉言!」

    小胖子笑嘻嘻的點點頭,旁邊的李斯年則機靈的摸了守衛的手一把,就像是相談甚歡拉手告別似的,手拿開始一小袋靈石已悄然的出現在守衛的手中。

    神識一掃,守衛心頭一震,態度頓時又更恭敬了幾分,直到李初一等人走遠後才回過頭來。

    打賞下人這種事常有,但這種場合還能想著他們這些看門人的卻不多,而且那一袋靈石足有上百,守衛欣喜之餘不禁有些好奇,暗暗琢磨這到底是哪家的少爺出手這麼大方。

    進到府中,小胖子跟在引路的侍從身後邊走邊一路唏噓。

    他聲音很小,侍從根本聽不見,還以為他被王府的美景給震撼到了,熟不知一旁的納蘭明月白眼翻的都快抽筋了,她離李初一近,也只有她能聽到小胖子嘴裡壓根兒就沒一句好詞兒。

    幾次傳音提醒他注意,可這胖子裝聾作啞,壓根兒沒聽見似的仍「唏噓」個不停。最後納蘭明月也懶得搭理他了,輕輕哼了一聲快走兩步,一副不屑與他並肩而行的樣子。

    「咦?」

    忽然,李初一腳步一頓。

    納蘭明月回頭望去,卻見李初一的眼睛緊緊盯著廊外花園裡的一個人,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讓她感覺有些不妙。

    「尊客?」

    侍從遞來詢問的眼神,李初一目不斜視的擺了擺手,跨過欄杆向花園內走去。

    「我去見個熟人,你們先走。」

    熟人?

    侍從納悶兒,想不出王府內有何人能跟這位眼生的少爺是熟人。剛想順口應是,卻見納蘭明月也提著裙子跟了上去,李斯年等人也是如此。

    侍從傻眼,哪敢離開,也不敢跟過去,只能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默默等候。

    「李初...歪十五,你想幹嘛?」

    加緊腳步跟到李初一身邊,納蘭明月緊張的問道。

    先前說好了不找麻煩的,結果剛進門這胖子就要鬧妖,納蘭明月都快氣死了。

    「說了,見熟人。」

    小胖子隨口回道,說完納悶的瞧了納蘭明月一眼:「你跟上來幹什麼?不怕花枝扯掉裙子讓你『明月光』啊?」

    「你這人!」

    氣惱的撞了小胖子一下,納蘭明月壓低聲音嚴肅的道:「我跟你說,咱倆說好了的,你不准惹事!認親宴那天的場面今天絕對不能出現!」

    「說什麼呢!」

    小胖子委屈的癟癟嘴:「你看我手無縛雞之力的,像是個惹事兒的人嘛!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品知道嗎?」

    納蘭明月都給氣笑了,剛想再說幾句,李初一卻搶先一步衝著那人用力的揮揮手。

    「呦,這不是文蘇嘛,您老還活著啊?」

    那邊廂,文蘇心生警覺感覺到有人靠近,扭頭一瞧竟是李初一,他的臉色瞬間連變幾次,下意識的就要轉身離開去找鎮西王,不成想卻被李初一搶先一步叫住。

    周圍還有其他賓客,聽到李初一的喊話後紛紛愕然扭頭,不知道是誰這麼大膽敢在鎮西王府出言不遜。

    文蘇深知李初一的威力,更知道他現在的身份可謂皇都一霸,害怕事情鬧大了驚擾到其他的賓客,情急之下趕忙堆起溫和的笑臉也朝李初一招了招手。

    「小友,好久不見!」

    一句話,側目的目光全都釋然了,原來真是兩個相熟的老友互開玩笑。看著李初一,眾人暗羨不已,文蘇在鎮西王府可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除了鎮西王平時對誰都罕有個笑臉,沒想到這個胖子竟然與他認識,而且關係還這般親近。

    有心上前套套近乎,但此刻顯然不是時候,眾人只能豔羨著李初一跟著各自的引路侍從邁步離去,交頭接耳暗暗猜測著李初一的身份。

    不知為何,他們都感覺這胖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他們信了,納蘭明月卻不信,近在咫尺的她分明聽到李初一那句「熟絡」的問候是磨著牙說的,聲音裡的恨意是怎麼也做不了假的。

    狐疑著這兩人的關係,卻見文蘇搶先幾步迎了上來,沒等她開口便拱手一禮問候了一聲,隨後眼神一轉緊盯著李初一。

    「小友,今天過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還好讓老夫撞見了,要不鎮西王今天可是要出大醜了啊,哈哈哈哈!」

    眼中冷芒一閃,李初一笑眯眯的道:「怎麼著,聽你這意思是準備再殺我一次嘍?」

    文蘇趕忙擺手:「哎,小友哪裡的話,老夫何時想要殺過你?當初只是些誤會罷了,現在你也來了大衍,老夫巴結你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有其他!不過當初的事確實是老夫的不對,小友心有怨氣也是應該的,老夫在這裡跟您賠個不是,當初的魯莽還望小友海涵則個,咱們化干戈為玉帛你看如何?」

    說完躬身一禮,李初一沒動,卻把旁邊的納蘭明月嚇了一跳。

    「哦,誤會啊?」

    看著文蘇,李初一輕捏著劍鞘上的糖膏,末了把黏糊糊的手指放在嘴裡舔了舔,嘴角劃出一抹微笑。

    「你說是誤會,那就算誤會吧。不過你瞭解我,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心眼小,愛記仇,所以你想解梁子可以,但不能這麼輕鬆。」

    眉頭一緊,文蘇沉聲道:「你想怎樣?」

    「我想的很簡單啊,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當初你把我折騰的*,小爺心裡可都記著呢,不過今天你態度不錯,小爺也沒時間跟你玩什麼複雜的,咱們就簡單點,你站著不動讓我捅三劍,三劍後你還沒死咱們的梁子就算解了,你看如何?」

    「小友,你...」

    「別叫我小友,咱倆可不是朋友!」

    左手慢慢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李初一笑容更盛了:「其實對於你還活著這件事我也挺好奇的,當初我們都以為你死了,甚至還有人找到了你的半截殘屍,卻沒想到你竟然金蟬脫殼全身而退,看見你毫髮無損的站在這兒我可是狠狠吃了一驚呢!正好借這個機會你再給我表演一遍,讓我看看咱們的文蘇文大長老是怎麼在九虛連環之下脫身的,小爺最喜歡看這種保命絕技了,怎麼樣,同意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2
第1105章 這就是命

    「李初一,別衝動!」

    緊張的納蘭明月想拉住李初一的衣袖,卻被小二黑的隨意一眼給掃了回去,

    沒理納蘭明月,李初一緊緊的盯著文蘇的眼睛,盛開的笑臉透著說不出的森冷。

    氣機交感,文蘇心頭大震,很訝異李初一這些年來的進境,竟然能給他一種隱隱的威脅感。

    看著對方毒蛇一般的眼睛,文蘇沉默半天低聲開口。

    「小友...」

    李初一眼神一獰,文蘇語氣一頓,改口換了個稱呼。

    「殿下,你我的恩怨事出有因,原因你不是不清楚。現在你我同在大衍,沒必要鬧得那般難堪。殿下您身份尊貴,文某知道您不怕,但這裡畢竟是鎮西王府,在這裡鬧起來傳出去的話,殿下您也未必脫得了麻煩。」

    「呦呵,威脅我?」

    「自然不是,殿下不要誤會。文某隻是把利害關係跟殿下您陳述一遍,免得您後患纏身。殿下的怨氣文某理解,文某也確實誠心想要補償,但還請殿下您三思,換一個解決辦法,這樣對您、對我、對鎮西王,乃至對沐家和我鎮西王府之間都好,您覺得呢?」

    文蘇言辭誠懇,李初一卻冷冷一笑。

    「我要說不呢?」

    文蘇頓時臉色一沉,李初一卻忽然面色一緩微微一笑。

    「也對,你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我雖然不怕事兒,但我也討厭麻煩,換個條件也不是不行。」

    暗暗鬆了口氣,文蘇微笑道:「殿下英明,文某歎服。不知殿下想要如何解決,只要不動干戈,文某定竭力辦到!」

    「很簡單吶!」

    輕拍著劍鞘,李初一笑眯眯的道:「我來大衍是為了什麼,別人不知道,你們肯定不會不知。一句話,把她的下落告訴我,咱們的梁子就算完了!」

    心裡一沉,文蘇不動聲色的搖搖頭:「殿下何意,文某沒聽懂。」

    「老東西,別他嗎跟我裝,小爺沒耐性的你不知道嗎?」

    一把揪住文蘇的衣領,李初一臉貼臉的緊盯著他。

    「告訴我,她是不是被你們抓了,她是不是在你們鎮西王府?!」

    怪異的舉動頓時引來了不少懷疑的目光,幾個守護狐疑的向這邊走來,卻被文蘇擺手揮退。

    看著李初一近在咫尺的眼睛,文蘇面不改色的道:「老夫真的不知!」

    「老滑頭,我呸!」

    一口唾沫噴在文蘇臉上,李初一甩手放開了文蘇。

    「你不說算了,我自己去找。鎮西王府這麼漂亮,想必不會介意我到處轉轉吧?」

    「殿...」

    「不介意啊,很好,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拒絕的!」

    拍拍屁股,李初一轉身要走,文蘇匆匆抹了把臉上的口水趕忙上前攔住。

    「殿下,您身份尊貴,但這裡畢竟是鎮西王府,您隨意亂逛實在大為不妥。您就算不顧惜您的身份,但您總得顧惜一下自己的安危,王府內禁制處處機關重重,萬一您有個閃失,那於您、於我們鎮西王都不好交代,還望您三思!」

    「那不正好嗎,小爺正愁沒機會給於浩那龜孫子找點麻煩,這下子正合我意!」

    滿不在乎的推開文蘇,李初一下巴微揚冷然而笑。

    「玄冰寒獄沒弄死我,大衍的亂軍也沒弄死我,你個老東西也沒能制住我,還反被我攪了於浩的好事,要是你們這破王府能弄死小爺,那算你們本事!」

    說完,李初一拉著還想行禮的納蘭明月轉身離開。

    「行什麼禮,一個作了大孽的老混球你還行禮,不怕折壽啊!」

    望著遠去的李初一,文蘇臉色幾次變化,靠近過來的守門們對望一眼誰也沒敢開口。

    待李初一的背影即將消失,文蘇這才沖一個守衛擺擺手:「派人去跟著他,必要時可以攔截,但絕對不能傷了他,明白嗎?」

    守衛愕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告了聲退點了幾個人匆匆離去了。

    見文蘇臉色稍緩,一個頭領打扮的守衛這才敢湊上前來。

    「文大人,那位...」

    剛說了一句,便被盛怒的文蘇一把掐住了脖子。

    「誰讓他進來的!他來了為什麼不通報!找死嗎?!」

    直到頭領快被扼死,文蘇這才松開手,頭領猛咳連連卻不敢露出不滿,氣息稍瞬後便磕磕巴巴的道:「小...小人不知,小人...咳咳,小人這就去查,稍後便帶人過來向大人謝罪!」

    「謝什麼罪!找到之後挖了眼睛統統扔進散魄湯!長了眼睛卻不知用,留他活著繼續吃乾飯嗎?!」

    文蘇素來嚴肅,但也少有發這麼大的火。頭領心頭大震,趕忙應是著人處理去了。

    待派完人,他這才猶豫了一下慼慼的問道:「文大人,那人是誰,竟敢在鎮西王府撒野,而且還對大人您如此無禮?」

    「你竟然也不知道?!」

    猛然轉頭,文蘇惡狠狠的盯著頭領,直把頭領盯得滿頭大汗深深的垂下頭去。

    半天,文蘇才面色一緩,深深的嘆了口氣。

    「也是,他的樣子有些變化,今天又稍稍做了些掩飾,跟王爺派下去的畫帖有些不一樣,不是相熟之人一眼還真瞧不出他來。」

    「但是,這不是你們玩忽職守的理由!」

    兩句話一鬆一緊,頭領的心忽上忽下的差點沒炸了,不敢抬手也不敢說話,只能把頭垂得更低了。

    拿出一塊空白玉簡稍稍刻畫了一會兒,文蘇甩手將玉簡丟給了頭領。

    「馬上複製出來分發下去,通知所有人打起精神,咱們的大皇子殿下、沐家老家主沐方禮的外孫李初一來了!」

    「大...大皇子!!!」

    頭領終於知道文蘇為什麼那麼大火氣了,現在連他也覺著那幾個不開眼的門衛該殺。

    且不說鎮西王跟李初一的恩怨,單衝他大皇子這個皇上欽定的身份,今天對他的接迎規格便能讓鎮西王落下個怠慢皇族的罪名。

    不敢耽擱,頭領趕忙告退離去。

    文蘇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後猛地一拍腦門也轉身飛速離去。

    讓李初一這麼一鬧,他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

    李初一來了,這件事他得趕緊讓鎮西王知道!

    王府深處,鎮西王宇文太浩正跟一位異人閉門房中。

    之所以說異人是因為此人確實太過怪異,光禿禿的腦袋光可鑑人,佛珠繞頸袈裟掛身,竟然是人界極其罕見的和尚。

    人界不是沒有和尚,只是太少,少到近萬年來攏共也沒人見過幾次。而且因為傳承斷絕,每個和尚的修為都極其低微,據記載能修到堪比道家修士築基期的修為就算是高手了,其餘的基本都跟煉氣期的小修為伍,地位淪落得跟走街串巷的江湖道人差不多了。

    而眼前的和尚卻不然,天庭飽含中氣充足,感受不到法力的波動可身上的威壓感卻不亞於任何一個飛昇,雙目開合間精芒炯炯,充滿獨特韻律感的語調更是徹人心神,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會產生一種聽之信之的信服感。

    往那一坐,和尚便給人一種得道高僧的感覺,可是他眼中不時透出的幾絲邪性卻破壞了他*的慈相,讓人感覺他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而他頭頂上的戒疤更是詭異至極,出家僧常會在頭上點戒疤以示虔誠,可這個和尚頭上的戒疤卻非香疤,而是如同真聖佛祖一般的肉髻,可是又沒有真正的肉髻那麼大,而是香疤大小的一個個小凸起,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小肉瘤一般。

    此外,僧人的戒疤數量在一至十二不等,但最多不可超過十二,可此人頭上的戒疤卻足足有十三點之多。其中十二個戒疤屬於常態,橫三縱四整齊排列,最後那一點卻橫空出世位於額頭正上方,與眉心處的紅點遙相呼應,猛然一瞧就像是一個寫多了筆畫的「甲」字一般。

    普通人看了可能不覺著什麼,可若通曉佛道者在此觀看,定會感覺極其彆扭,認為此人大逆不道。

    鎮西王顯然不在此列,跟和尚對面相坐絲毫沒有異色,只是言談卻並不怎麼愉快。

    「尊上那邊快要拖不住了,他讓我轉告你加快進度。」輕捻佛珠,和尚溫聲說道。

    宇文太浩有些煩躁,沉默了一會兒後沉聲道:「我儘量。」

    「不是儘量,是必須。」

    和尚的語氣已然溫和,可是言語間的警告意味卻極為濃郁。

    見宇文太浩緊皺眉頭不滿的望了過來,和尚微微一笑渾不在意,端起香茗輕輕的抿了一口,緩緩放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繼續開口。

    「皇帝那邊你不用擔心,我來處理,你要做的只是下定一個決心,輕輕的推上一把,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宇文太浩冷冷一笑。

    「那可是一條人命!」

    「而且還是你最珍惜的一條人命。」

    和尚慢悠悠的接口,見宇文天浩面露怒容,他微微一笑。

    「但是跟大衍的皇位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麼呢,不是嗎?」

    「我不是我皇兄!」宇文太浩怒道。

    和尚點點頭:「正因為你不是,所以尊上才選了你。」

    怒容消散,宇文太浩苦澀的笑了笑:「我真希望他沒選我。」

    「那樣的話,你早就死了。」

    和尚淡淡的道:「你真以為自斬命緣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尊上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沐家那些笨蛋都只是些點綴,幾乎毫無作用。若不是尊上,你當初就該死了,而且是形神俱滅不入輪迴,尊上有恩於你,現在,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又或者,該說是報仇呢?」

    「就沒有兩全之法?」宇文太浩痛苦的問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的。」

    「我不信!」宇文太浩緩緩說道。

    手中的佛珠驀然一頓,和尚的眼中寒芒一閃,隨後又被溫和之色掩蓋。

    「宇文太浩,尊上派我來是來幫助你的,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不要企圖試探我,我不喜歡,尊上也會很不高興。」

    冷哼一聲,宇文太浩凝聲道:「我...」

    話未說完,敲門聲起,宇文太浩怒然拍桌大喝道:「誰!!!」

    「王爺,是我,文蘇。」

    聽文蘇的聲音有些急切,宇文太浩壓下火氣。

    「什麼事?」

    「王爺,李初一來了,現在已在王府之中。」

    心頭大震,宇文太浩猛然看向了和尚,而和尚略略一怔後也微笑回望。

    「看,這就是命。」

    溫和的聲音,溫和的微笑,可在宇文太浩眼裡,這一切是那麼的讓人心寒。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2
第1106章 再見於浩

    當宇文太浩找到李初一的時候,我們的李少俠正在研究內府的一處小花園。

    從外表看這座花園並沒有什麼異樣,可陰陽道眼中這處花園的靈氣流動卻大有問題。李初一有七成把握確定這裡被一個極為高明的幻陣籠罩,花園只是幻陣的一個入口,可無論他怎麼試探都試探不出半點端倪。

    思忖片刻,他的手按在了腰間的長劍上。既然軟的都試過了,那就怪不得他用點蠻力了。

    「你瘋了!!」

    劍只拔出了一半便被納蘭明月死死按住,明月大小姐都快氣瘋了,天底下還有這胖子不敢幹的事兒嘛!

    「鬆開!」

    李初一不滿的掙了掙,納蘭明月哪抵得住他的力量,情急之下幾乎整個人趴在了睚眥劍上。

    「別胡來,這裡是王府!」

    「我沒胡來啊!」

    小胖子無奈的往後退了退,儘量不讓自己跟納蘭明月的胸口產生某些美好的誤會,同時用很認真的表情道:「我真沒想胡來,我就是想捅捅!」

    「我...!」

    自小養成的涵養讓納蘭明月忍住了沒罵人,可她惡狠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後悔了,後悔答應帶李初一過來,後悔聽了沐方禮的話,最後悔的是她竟然相信了李初一的那些保證!

    正猶豫著措辭,遠處腳步聲起,扭頭一看宇文太浩帶著一隊金甲衛邁步走來,納蘭明月大鬆一口氣,復又滿心的緊張起來。

    鎮西王不會看見了吧?他不會誤會吧?

    餘光掃了一下,李初一連頭都沒有,繼續用力掰著納蘭明月的肩膀:「大姐你起開好不好,劍鞘上有糖膏,小心黏住你的衣服讓你『明月光』!」

    「啊!」

    一聲驚叫,納蘭明月這才想起劍鞘上的古怪,趕忙起身打量衣服,果然在前身數處發現了不少黏黑的漬跡。

    「先聲明啊,不關我的事,我可不賠哈,最多幫你洗洗!」小胖子老神在在的道。

    「要你管!!」

    凶了他一眼,納蘭明月法力暗催,羅裙柔光一閃,漬跡已然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嘿,這個厲害啊嘿!」

    小胖子大呼小叫,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樣,納蘭明月滿腹無語,見鎮西王等人走近壓低聲音匆匆的扔給他兩個字。

    「白痴!」

    說完不理李初一,她提起羅裙快走幾步,當先盈盈下拜。

    「納蘭明月參見鎮西王!」

    「呵呵,明月啊,怎麼這麼拘禮,平時也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快起來!」

    宇文太浩很是溫和,主動快步上前扶起納蘭明月,可納蘭明月卻沒有順勢而起。

    「王爺,小女子知道我們來這很是冒犯,但此事皆因明月貪玩而起,與我幾位朋友無關,還望王爺贖罪!」

    說著深深一福,可沒能福下去便被宇文太浩強行扶起。

    「別怕,我沒有怪罪的意思,而且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

    拍拍納蘭明月的胳膊,宇文太浩轉頭正望李初一。

    「初一,好久不見。」

    白眼一翻,李初一斜眼看著他:「別叫那麼親,叫我李少俠,叫那麼親想幹嘛?讓我喊你叔啊?」

    宇文太浩一窒,不等答話便聽李初一接著道:「怎麼,自己家裡面也帶這麼多人護著啊?於浩啊於浩,你說我是該說你裝

    逼呢還是該說你沒安全感呢?誒,不對啊,你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說著,小胖子怕怕的拍拍胸脯,李斯年幾人則暗暗戒備了起來。

    失笑搖頭,宇文太浩抬手笑點著李初一:「嘴巴還是這麼不饒人,葉峰主得為你多操多少心啊。」

    李初一嗤笑:「我葉叔操不操心是他的事,這事兒跟你拉稀王沒什麼關係吧?怎麼,心裡還惦記著老東家,準備再叛回去?」

    「放肆!」

    宇文太浩身後的一個中年子猛然暴喝,雙眼一睜直直的盯住李初一,丹田默轉下飛昇期的磅礴威壓陡然降臨。

    李斯年等人悶哼一聲當即後退,李初一身子一晃卻未退半步,心中《道典》經文暗暗流轉,頂著對方威壓懶散一笑。

    「哦呦,好嚇人吶,我道是誰呢,原來也是個熟人吶,這不是血陽峰的大長老齊世仁嗎?嘿我說齊大長老,我一直覺著你很有文化,名字起的恁的有學問,你們拓跋峰主真差點沒被你氣死,直到現在還三天兩頭的念叨著你的『好』,想要找個機會好好再跟你『親近親近』呢!」

    「你...!」

    「住口!」

    喝住齊世仁,宇文太浩轉回頭怒瞪著他:「李初一是沐家老家主沐方禮的外孫,皇兄欽點的大皇子,豈是你能放肆的,還不趕緊賠禮!」

    沒有猶豫,齊世仁當即跪伏在地,李初一卻往邊一躲讓了開去。

    「紅臉白臉唱的不錯,可惜小爺不吃這一套!」

    無視齊世仁,李初一凝視著宇文太浩緩聲道:「於浩,咱倆也算是知根知底,虛頭巴腦的就別囉嗦了。我今天的來意你心知肚明,我就問你一句話,余瑤在哪兒?」

    「余瑤?她來大衍了嗎?」

    宇文太浩怔然不知,李初一哪裡肯信,看白痴一樣的冷笑望他。

    「有意思嗎?」

    宇文太浩默然,片刻後微微一笑,抬手往旁邊一引。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找個清靜之處。」

    小胖子眉頭一挑:「怎麼,做賊心虛怕人聽啊?」

    灑然一笑,宇文太浩不答反問:「你不會不敢吧?」

    李初一氣笑了,搖著頭指點著宇文太浩,末了什麼也沒說,拍拍屁股準備跟上。

    走到納蘭明月身邊時,他腳步一頓:「你自己玩去吧,這人太髒,後面的事兒你就別跟著攙合了。」

    「我...」

    納蘭明月正猶豫著,宇文太浩卻擺了擺手,衝著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月也跟著吧,就當做個見證。有你在,初一也不會那麼衝動。」

    鎮西王相邀,明月哪敢拒絕,點頭就要答應,卻被李初一一把攔住。

    「見你個大頭鬼的見證,個小丫頭片子能見證個屁!於浩,你有什麼招小爺接著,你若想再牽連個無辜的人進來,小爺可不答應!你別忘了明月她是納蘭家的人,納蘭家的背後是沐家,她可不是那麼好動的!」

    「你這人...!」

    宇文太浩哭笑不得,攤攤手道:「你自己心裡面陰暗,就總把別人想的跟你一樣陰暗,我跟明月是舊識,你問問她我何曾想過害她?」

    嗤笑一聲,李初一道:「我心裡陰暗但是我行事光明,不像你,心裡跟行事都髒透了!」

    「那不是髒,是職責!」

    宇文太浩正色道:「你認為太虛宮是你的家,我背叛了太虛宮就是惡人,但你可曾想過我是誰?我是大衍的人,更是宇文皇族的皇子,對你來說太虛宮是家但對我來說根本不是,我的家是這裡,是大衍皇朝!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要說的是我對我在太虛宮所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目的!對你來說我是惡人,但對大衍來說,我是英雄!」

    「忘恩負義也好意思稱英雄?」

    李初一冷笑:「陸橫待你如何你心裡不清楚?太虛宮的眾多弟子待你如何你看不見嗎?不提這些,就說小雨那傻丫頭,以前沒事兒就在我面前大師兄長大師兄短的,我跟她說你一句壞話她能折騰我大半天,可是結果呢?」

    宇文太浩默然。

    李初一猶不捨棄,繼續冷聲道:「還有餘瑤,她也是個笨蛋,相信了你的鬼話還間接的做了你的幫凶,結果呢?你先是把她賣了,然後良心發現的把她救了可是又把她丟在了太虛宮。我不是說你放她離開不對,可是你這人心思太陰沉,以你的心智絕對不會想不到一個完好無損的余瑤劫後餘生的出現在太虛宮會是什麼樣的處境,但凡你有點人性你也該佈置一下,哪怕捅她幾刀讓她帶點傷也不該那般如此!」

    「笑話,換做是你你下得去手?!」宇文太浩怒道。

    李初一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若是能免了她的後患,我會!」

    「你!」

    宇文太浩氣急,用力一擺手道:「我就說你心思陰沉,總把人想得那般可惡。那天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的匆忙哪有心思想那些,你真以為我是老謀深算的大奸之人嗎!」

    「不是以為,你就是!」

    眯著眼睛,李初一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心裡放不下她,可是又知道強行帶走她會沒有好結果,所以才會故意如此想要讓太虛宮逼著她離開嗎?別拿什麼匆忙沒時間說事,這話別人說我信,你?打死我都不信!」

    「你!」

    宇文太浩有口難辯,指著李初一半天后深深一嘆。

    「我知道我對不起余瑤,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她,更別提你說的那些齷齪心思了!李初一,你要弄清楚我是個人,不是老天爺,更不是沐家那些精通衍道的大能!我算不到以後那麼遠,太虛宮的事也不是我宇文太浩一個人謀劃出來的,而是前前後後幾代甚至十幾代暗子的心血結晶,時間足足綿延了數千年之久!你認為我倉促之間還能想得那麼多,我只能說我做不到,也不可能會那麼想,事實就是如此,不管你信還是不信!」

    「已經不需要我信了,因為你已經如願了。」

    咬著牙,李初一凝聲道:「余瑤被逼離了太虛宮跑到大衍來殺你,這事你不會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帶她走,把她交出來,你我之間的恩怨便一刀兩斷,以後大衍的一切都再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2
第1107章 茶與論

    默默的看著李初一,良久之後,宇文太浩衝著身後一擺手。

    「封了這裡,不許任何人靠近,擅闖者殺無赦!」

    「是!」

    齊世仁躬身應是,轉身帶人離開了。

    末了轉頭看向李初一身後,眼中的堅決讓李初一猶豫了一下後也點了點頭。

    「你們也先出去吧,小二黑留下。」

    點點頭,李斯年三人轉身離開,蝶夢也跟著離去,只有小二黑仍是半閉著眼睛趴在李初一頭頂,就跟個玩具娃娃一般。

    轉眼人走園空,在場的除了兩位當事人和一條當事狗外,就只剩下納蘭明月一個外人。

    此時的納蘭明月很是不安,她聽李初一說過自己是來找人的,卻沒想到中間有那麼多恩怨糾葛,更沒想到他跟鎮西王的不和之源竟是出自爭風吃醋。

    算是爭風吃醋嗎?

    納蘭明月很是懷疑。

    不考慮外在條件,只從剛才的對話裡她就能聽出來應該是李初一一廂情願,而鎮西王舍小情全大義激怒了他,這才讓他的態度如此惡劣。

    與此同時,她又有些疑惑。余瑤的名字她是第一次聽說,可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有些熟悉,不是耳熟,而是似曾相識。

    這種想抓卻抓不住的感覺很讓人難受,但此時此刻顯然不是讓她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現在園中只剩下自己一個外人,她哪敢多呆,福了一禮便想告退,可是卻被宇文太浩給攔了下來。

    「明月,本王有件事要拜託你,這是我的腰牌,勞煩你去將你月兒姐請過來。」

    心頭一震,納蘭明月猛然抬頭,宇文太好看見她的眼神後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抿著嘴輕輕的點了點頭:「去吧。」

    匆匆行禮,納蘭明月幾乎小跑一樣的急急離去,此刻的她腦子裡亂成一片,只想趕緊先離開這裡理清思緒。

    「月兒?」

    李初一品出了什麼,眼神陡然一凝。

    「是她嗎?」

    宇文太浩沒有說話,但李初一卻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果然在你這兒!」

    輕聲一嘆,宇文太浩什麼也沒有解釋,擺擺手道:「稍安勿躁,等人來了再說。那邊有個亭子,咱們過去等。」

    說完當先而行,李初一毫不猶豫的冷臉跟上。

    亭子不遠,裡面有個雕花精美的石桌。圍著石桌對面而坐,李初一冷冷的看著宇文太浩,而後者則自顧自的取出了一樣樣茶具。

    看著宇文太浩親自煮水烹茶,兩手翻飛蝴蝶般的有條不紊,一道道步驟甚是熟絡,李初一始終掛著冷笑。

    直到一盞幽香撲鼻的香茗遞到眼前,他才哂笑道:「看你這麼熟練,看樣子平時沒少練吶,我還以為做了王爺上廁所都有人伺候呢,看來你日子過的也不咋地啊!」

    宇文太浩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品茶靜心,泡茶靜神,完整的過程能讓人心神清明,偶爾意境達時還能讓人於空靈之境感悟到道的韻律,此乃美事,自然不能總讓旁人代勞。」

    「切,死的也能讓你說成活的,我還真就信了!」

    小胖子撇撇嘴,端起茶杯使勁吹了吹滾燙的茶水,待水溫稍降後牛飲而盡,末了無味的咂了咂嘴。

    「也不咋地啊!鬧了半天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宇文太浩輕笑:「你如此急躁,自然品不出茶中美趣。這就像你的人一樣,你總用自己的方式去看待事物,從來不知道換一種方式從另一個角度去看,自然就看不清事物的本相,體驗不到造物者的良苦和用心。」

    「指桑罵槐?教育我呢?」李初一眉頭一皺。

    搖搖頭,宇文太浩輕聲道:「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說完不待李初一答話,宇文太浩接著道:「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倘若現在有一坨牛糞在你面前,你說它是臭的呢還是香的呢?」

    小胖子毫不猶豫的道:「肯定比你香!」

    笑而搖頭,宇文太浩輕聲道:「那你可曾想過,牛糞其實並不僅僅是髒物,它同時還是肥料。有它的滋養,莊稼會長的更壯,花會開得更豔,若是丟進魚塘裡那裡面的魚也會長的更肥,將來烹調出來也會更香。這麼說的話,這牛糞究竟是臭的呢,還是香的呢?」

    「嗎的,惡不噁心,你吃的魚才是糞喂出來的呢!」

    噁心的呸了兩口,李初一用力一拍桌子。

    「少在這兒跟我偷換概念,小爺是沒讀過書,但是不傻!牛糞是香是臭跟它有沒有用完全是兩碼事,就算它能滋養莊稼鮮花,那也改變不了它的本質,它本身就是臭的,香的只是它滋養出來的作物!這就跟你的人一樣,就算你是為了大衍,那香的也是大衍,太虛宮那麼多條人命烙在你身上的屍臭你是怎麼也洗刷不掉的!你以為你是好人,可好人說的是鎮西王,是宇文太浩,不是於浩!鎮西王再光耀,也掩蓋不了於浩忘恩負義手刃同門的事實,除非你能捨棄屬于于浩的部分,讓世人都忘記於浩跟你有關,否則你身上的罪孽一輩子也不洗不乾淨,你就是臭的!」

    宇文太浩搖頭反駁:「你也說了鎮西王是光耀的,既然能光耀大衍眾生,那麼些許腐臭在身也無不可,我也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干淨的,只要干淨的部分比不乾淨的部分意義更大就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話你應該能懂!」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話是你能用的嗎?就是因為你這種不要臉的惡人存在,這句話才從好話變成了遮掩過錯的託詞,要是這句話有靈我都替它感到難過!」

    譏諷一句,李初一道:「就拿你說的牛糞來說,牛糞是怎麼來的?是牛兒吃了草醞釀出來的,換句話說就是取之於草用之於草。可是你要明白,牛兒吃的是自家的草,滋養的也是自家的作物,可你這坨牛糞是吃了別人的草拉出來的,滋養的是你們家的作物,憑什麼讓別人家的青草為你們家的莊稼埋單?人家欠你們家的啊?」

    宇文太浩淡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拉倒吧,這話你信?」

    冷笑幾聲,李初一道:「行,那就按你說的,別人家的草也是你們家的草,全世界都是你們家的,可你想過沒有牛吃草是為了什麼?就為了拉糞種莊稼?笑話,牛吃草是為了它自己,是為了長膘!牛吃草肥了它自己,牛糞只是附帶產物,應該說連附帶產物都算不上,那根本就是它不需要的廢物。而你呢,你不是牛糞,你是那頭蠻牛,蠻橫的掠奪著別人家的草料肥壯著自己,然後再拿用你不需要的牛糞滋養出來的作物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你好意思的嗎?」

    宇文太浩一言不發,李初一不打算放過他,曲指扣了扣桌面。

    「於浩,我說過了咱倆之間就別鬧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了,你這些鬼話拿去糊弄糊弄其他傻子就行了,小爺可沒你想的那麼蠢!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師父比你說的還明白還透徹,你弄個牛糞香臭就想讓我對你改觀,你逗我呢?你敢說你去太虛宮真的是一心一意為了大衍?鬼信,我不信!要我說你去太虛宮無非兩種可能,要不是野心慾望,要不就是情勢所迫,別反駁,你應該知道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嘴唇動了動,宇文太浩苦笑搖頭:「你心思太複雜,真的想多了。」

    李初一道:「想沒想多你自己清楚,不需要給我解釋。我師父說的很明白,人都是利驅動物,各種各樣的好事和壞事驅趕著人去向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邁進,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會去做一件對自己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天理不容!」

    「那積德行善呢?」

    宇文太浩插言,順手把李初一的茶杯再次填滿。

    「照你這麼說,世間就沒有善人了是嗎?」

    「你看看,你還說我不會換個角度想事情,你自己腦筋比我還死!善人說的是人嗎?那是人家做了善事才會被稱為善人的,你見誰一生下來就被人眾星捧月的恭維著『哎呀來,誰誰誰你生了個大善人啊』,那不有病嗎?」

    見宇文太浩張嘴欲言,李初一抬手打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善人是因為自己的意願才去做善事的,而且被他行善的人未必跟他有關係,對不對?」

    宇文太浩點點頭,李初一頓時用力一拍手。

    「你看吧,我就說你陰,這還跟我裝不明白呢?善人的行善的意願就是利驅,被他行善的人是跟他沒關係,但是被他行善的這個過程卻能為他提供滿足感,滿足感也是一種需要,這才是驅動他們的根源!這就跟牛和草一樣,笨牛能知道自己的糞能滋養草木嗎?它知道個屁!就算它聰明能明白過來,那它也會拉得更多,因為更多的牛糞才會讓草木更加茂盛,轉過年來它的口糧也才會更多,說白了肥的還是它自己,你明白嗎?」

    無奈的搖搖頭,宇文太浩笑道:「我知道你是在罵我就是了。」

    「不是罵你,跟你一樣,我是在說一個事實。」

    從來不肯吃虧的小胖子立馬回敬回去,宇文太浩笑得更無奈了。

    「所以呢,你也不用費盡心思的想要讓我對你改變什麼看法,因為那不可能。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身上髒了可以洗,但髒東西進了肉入了骨,你洗得掉?再說也沒有必要,我對大衍的一切都沒有興趣,這次過來就是帶余瑤走,有機會的話再找老皇帝你皇兄要句真話。我要親口聽他說說我娘究竟是怎麼死的,別人說的包括我師父在內,他們說的我都不能完全相信!事情辦完後我會離開大衍,你我之間基本上也沒再見的可能了,所以你也不用想著法兒的讓我對你改觀以求心靈上的一點解脫,我不可能去做,而且我也很樂於見到你如此難受!」

    宇文太浩氣結,見李初一再次牛飲而精,他眼神一閃微笑道:「這回,茶好喝嗎?」

    「好喝個屁,還是那麼難喝!」

    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李初一撇嘴道:「剛才話說多了口渴,要不是順手我才懶得喝呢,白痴才喜歡喝你泡的破茶!」

    「哦,這樣啊。」

    宇文太浩點點頭。

    「忘記告訴你了,這是瑤兒最喜歡喝的茶,我泡茶的手藝就是給她泡茶練出來的。」

    身子一僵,李初一牙都快咬碎了。

    嗎的,一不小心又被癟

    犢子給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3
第1108章 黑牢裡的人

    「知道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搖晃著自己的茶杯,看著淡青色的茶水在杯中逐漸激盪起一個漩渦,宇文太浩輕聲問道。

    很不想跟他說話,可李初一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猜道:「殺你的時候被你抓住了?」

    「錯,她沒有動手,或者說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一絲機會動手。」

    放下茶杯,宇文太浩看向李初一。

    「自從接到消息說她離開了太虛宮,我就一直在找她。不僅我在找,監察司也在找,甚至知了也在幫人打探。跟其他人不同,我找她是為了救她,而監察司則是要她死,知了我不清楚,但我估計應該是監察司委託知了幫忙查找,所以她若是被我以外的任何一方首先找到,下場多半都是死路一條。」

    「你會這麼好心?你別忘了她可是來殺你的!」李初一冷笑。

    「那又如何?」

    宇文太浩認真的看著李初一。

    「我說過了,我傷害過她,所以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哪怕她要殺我我也可以理解,我從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生她的氣。」

    「你倒是得生氣的資格!」李初一嗤笑。

    不在意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繼續道:「其實我一直很關心她,哪怕回到大衍,我也一直在通過各種途徑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在太虛宮的日子並不好過,我也很傷心,甚至很後悔當初沒將她強行帶走,所以我好幾次忍不住想派人將她接過來,但幾番思慮後,我終是忍住了這股衝動。」

    「為什麼?」

    「因為我愛她。」

    「呵!」

    李初一的臉皺成了包子,心裡膩歪的要死。

    這叫什麼理由?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事實。正因為我愛她,所以我才不能那麼去做。」

    宇文太浩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愛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過的好。我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傷害了她,所以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而再次傷害她。對她來說太虛宮就是她的家,太虛宮對她的成見都是因我起,但她確實是清白的,我相信太虛宮的成見只是一時,只待他們查明真相,她自然可以過上以往的生活。說不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愛她的人相守一生,又或者會在我造下的情孽中孤苦一生,但無論如何也比頂著叛徒的罵名跑到大衍來找我要好,因為那不是她的意願,而是我強加給她的,所以我不能那麼做。」

    「還算你有點良心。」小胖子撇了撇嘴。

    「良心?呵呵,我真希望我沒有。」

    苦澀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眼神一冷。

    「我萬萬沒想到太虛宮的內鬥竟然拿她開刀!」

    看著李初一,宇文太浩冷聲道:「瑤兒是很聰明,但她太善良了,並不適合參與那種爭權奪利的腌臢事,尤其是在那種環境下以那樣的身份入局,那種場面根本不是她能應付的。她以為清者自清便好,熟不知髒水最願意潑的便是自清之人,因為這種人通常都不會主動開口辯解什麼,他們堅定的相信謠言止於智者,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可實際上呢?謠言止於的是對弈的智者,盤中的棋子永遠不會看得明白,因為即便他們看得明白也不會說出來,說出來就會被對弈者當做兌子兌掉!而所謂的真相,也只有在某一方對弈者達成目的後才會被揭露出來,作為最終的定論昭告世人,不管你信,還是不信。」

    李初一訝然:「看不出來,你整天悶在你的鎮西王府裡,對太虛宮的事倒是還挺瞭解的。」

    「呵呵,你別忘了我以前是誰,太虛宮有多少隱秘我不知道?」

    宇文太浩灑然一笑,身上傲然隱隱。

    「袁俅那人我太瞭解了,有野心,是條養不熟的狼崽子。我曾經向陸橫側面提過好幾次,但他都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袁俅這人就像是狼群裡覬覦頭狼之位的那條猛狼,只要頭狼不倒他便一天不敢發作,依舊是頭狼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幹將。可陸橫沒想到的是,我並非那條能接替他的幼狼,此事若在其他時候暴露出來也就罷了,以陸橫的手段會有無數種方法震懾肖小將此事輕輕揭過,可偏偏曝出來的同時我又給太虛宮引了一場大禍,陸橫的失勢是必然的,袁俅的野心膨脹也是不想便知的。」

    李初一輕輕一笑:「你倒是看的明白。」

    「皮毛而已,要是真看明白了那就不會是今天這般局面了。」

    宇文太浩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之所以將瑤兒留下,是因為我瞭解陸橫的能力,我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霸道的將此事壓下。不要露出這幅表情,我比你更瞭解陸橫,他的霸道是有其智慧支撐的,不是沒頭沒腦的胡亂蠻橫。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示弱了,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強硬的平息事態,而是順勢龜縮了起來,無動於衷的任由袁俅跳樑小丑一樣的表演。我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連瑤兒也搭了進去,任瑤兒被袁俅那廝欺辱成那樣也始終不發一語,直到瑤兒被逼出太虛宮,你又會了太虛宮攪局,他這才跳了出來再次順勢的來了場大反轉,含冤得雪般的將袁俅那蠢貨順理成章的清理掉了,順帶著接收了袁俅為他梳洗得乾乾淨淨的太虛宮。呵呵,為了權利放棄了徒弟,李初一,你說我骯髒還是他骯髒?」

    李初一默然。

    雖然很討厭宇文太浩,但他不得不承認宇文太浩的分析與他自己得出來的不謀而合。

    誰比誰髒,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因為他們都很髒,根本沒有比較的意義。

    「所以一接到瑤兒離開太虛宮的消息,我就一直在派人打探她的下落,哪怕我知道她是來殺我的,我也不能讓她被別人找到。因為我不會殺她,別人會!一旦她被監察司的人首先找到,那即便是我,恐怕也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那你怎麼找到她的?」李初一好奇的問道,他很好奇余瑤是不是真的動手了。

    而宇文太浩的回答讓他愕然。

    「不是我找到的,而是監察司!」

    看著愕然的李初一,宇文太浩臉色肅然。

    「監察司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找到了她的下落,而我追查瑤兒的同時也一直著人盯著監察司,因此監察司一動我便收到了消息,當即帶人跟了過去。所幸及時趕到,監察司剛動手我便插了進去,可監察司不想放棄,所以我們便跟他們交上了手,監察司那天帶隊的不是文老而是一個司寇,他不敢太過得罪我,又見他們的人抵不住我帶去的親兵,所以匆匆扣下一人便離去了,而我則將瑤兒救了出來。」

    「扣下一人?誰?」

    李初一愕然,宇文太浩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看著宇文太浩幽邃的眼神心中驀然一動,頓時驚叫出聲。

    「海無風?!監察司的黑牢裡關的是海無風?!你幾次去黑牢為的不是余瑤而是他?!」

    宇文太浩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沉重的點了點頭。

    肩膀一垮,李初一癱坐凳上,心裡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這些日子他一直記掛著余瑤,幾乎把海無風也來追過來這件事給忘了。此時想來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暗罵自己糊塗。

    難怪宇文太浩幾次去探黑牢,就算他不是顧惜昔日的同門之宜,為了余瑤他也會如此去做。

    也難怪王大川那天拍著胸脯說黑牢裡沒有餘瑤,因為黑牢裡關的壓根兒就不是個女修,而是海無風這個男修!

    想想海無風,李初一很是自責。

    他太小瞧這位二師兄了!

    在大師兄於浩和三師弟洪易的光環下,海無風這個二徒弟卻是有些不起眼,除了狂傲和嗜血外幾乎沒給李初一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可他能成為陸橫的二徒弟顯然不是廢物!

    他孤身前來不但順利的進入了皇都,更是找到了余瑤跟她匯合在了一起。

    於浩說自己趕到時監察司已經動上了手,李初一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海無風拚命的把余瑤護了出來,他自己則落在了監察司手裡,於浩趕到時根本就是僥了大幸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李初一不怪於浩沒有把海無風撈出來,於浩畢竟不是他,身為鎮西王於浩必然有所顧忌。

    人沒落到監察司手裡還好,已經在監察司手裡了他再去搶,那無論出於什麼動機這事兒他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而於浩事後也做出了彌補,他想通過其他方式將海無風從監察司的黑牢裡撈出來,可監察司顯然已經查明了海無風的身份,而老皇帝也有意以此來制約或者試探於浩,所以於浩幾次上門都吃了個閉門羹,除了將王大川那個倒霉蛋罵一頓出出氣外再無任何結果。

    至於余瑤,她留在鎮西王府也是必然的,李初一估計她是主動留下的,而非於浩強迫。

    海無風因她落難,余瑤的性子哪能任此事就此揭過全當不知,她肯定要想法子將海無風救出來。而這裡是大衍皇都,她舉目無親,海無風又是落在監察司的黑牢,她就算能找到人幫忙這事兒九成九也辦不了,因為監察司的黑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碰得的,甚至納蘭家這種級別的皇都大族也對監察三緘其口能避則避。

    所以,於浩便成了她唯一的選擇和寄託,這事兒要辦也只有手握實權風頭無兩的鎮西王能辦,若是鎮西王也辦不了,那怕是除了大衍的皇帝外再也沒人能救了海無風的命了。

    想到這裡,李初一心裡又酸又氣。

    酸的是余瑤吃得苦遭的罪,氣的是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不就挨幾句罵遭幾句擠兌嘛,忍忍不就過去了,等他回到太虛宮連本帶十二分利的全給丫還回去。

    這下好了,自己想殺的人沒殺成,反倒還害得同伴落了黑牢,現在更是不得不委身在想殺之人身邊奢求海無風脫困,這...這簡直...

    道士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胸大無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4
第1109章 終見伊人

    李初一氣悶十足,忽然環珮聲起腳步漸進,扭頭一瞧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簾。

    心中的悶氣瞬間消散,彷彿大石頭落了地一般深深的鬆了口氣,李初一猛然起身,可只走了一步便頓在了原地。

    佳人形影依舊,可面貌卻大相逕庭,也是個明豔的女子,卻遠不如余瑤那般出眾,身上的法力波動也大為不同。

    若不是行止間的儀態如舊,身上獨有的風韻依昔,李初一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此人跟余瑤聯繫起來。

    心中一動,陰陽道眼暗催,黑白色的視野看去女子臉上朦朧一片看不真切,卻是有某種幻術法寶掩去了真顏,連帶著法力波動也改變成了新的樣子,若非極其相熟之人很難分辨出二者之間竟是一人。

    「余師姐?」還是有些不放心,李初一試探的喊了一聲。

    佳人眼眶瞬間紅了,腳步也驟然一停,猶豫了好久才輕輕一嘆,帶著顫音的回應道:「初一,好久不見。」

    大石頭徹底落了地,一種舒爽的解脫感充斥心間。

    在見到真人之前,李初一一直擔心余瑤的安危,哪怕於浩明言說余瑤在自己這裡他也沒有完全盡心,直到此刻親眼所見,他才徹底相信了她是平安的。

    快步上前,伸手想拉住對方看看是否無恙,可手伸到一半卻想起這樣很不合適。

    略帶尷尬的笑了笑,小胖子順勢抬起另一隻手來回搓著,上達打量了一番後嬉皮笑臉的點點頭。

    「不錯,哪兒都沒少,還比以前胖了些,看來師姐你最近伙食不錯啊,咱們鎮西王大人至少沒餓著你!」

    一如往昔的調侃聲迴蕩耳邊,余瑤心頭一暖破涕為笑,抬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就會胡說八道,多少年了嘴巴還是這麼凌厲。」

    說完想起旁邊的明月,側頭一瞧卻見明月臉色很是古怪,似乎有些糾結似的,余瑤以為是自己怠慢了她,趕忙伸手將她攬到身邊。

    「我聽明月妹妹說你來了,還以為她騙我呢,原來你真的來了。話說回來,你沒欺負我家明月吧?要是那樣的話師姐我可饒不了你!」

    裡外咬著「師姐」二字,李初一心裡明白,忍不住暗暗一嘆。

    不快一瞬既消,李初一重打精神嬉皮笑臉的看著納蘭明月,驚訝的張圓了嘴巴。

    「原來你們認識啊!我說明月光,你這可就不厚道了,你認識她你怎麼不告訴我?早點告訴我我也不用沒頭蒼蠅似的滿世界亂找了,你這是欺負我這個老實人你知不知道?」

    納蘭明月根本沒理她,轉身一頭紮進了余瑤的懷裡,抬手朝小胖子一指。

    「月兒姐,他凶我!」

    李初一愣了,納蘭大小姐的嬌蠻任性他都見識過了,何曾見過她如此小女兒作態?

    這丫頭給條褲子都能當爺們兒了,現在竟然掐起了蘭花指,嬌柔的簡直是女人中的女人,我去他道士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側頭望望天,沒啊,太陽還是東昇西落啊!

    不過這下子李初一也算是知道為什麼兩人這麼要好了,此時的納蘭明月像極了一個人,除了著實膩歪了點外簡直跟小雨那丫頭一模一樣,難怪能讓余瑤親近。

    明月告狀,余瑤先是凶了小胖子一眼,隨後納悶兒的問道:「什麼明月光?你們...不會是暱稱吧?」

    噗!

    李初一忍不住笑噴了,納蘭明月卻鬧了個大紅臉,連連擺手強調不是,卻又不敢把實情說出來,末了朝著小胖子一瞪眼。

    「閉嘴!」

    「哦!」

    小胖子瞬間認慫。

    小爺今天心情好,不跟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瑤兒,茶泡好了。」

    宇文太浩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李初一恨不得拔劍給丫論絲切,你丫茶泡沒泡好關我們屁事,不長眼睛啊!

    奈何余瑤沒他這般心思,聞言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復又猶豫的看了看李初一。

    「他...都跟你說了?」

    心裡一沉,什麼好心情都沒了,李初一沉重的點點頭:「說了一部分。」

    「唉...」

    幽幽一嘆,余瑤眼現傷感,輕輕抬手向前一引:「過去說吧。」

    再次落座,不過卻不是分坐四邊。李初一和宇文太浩還是坐了個對臉,納蘭明月卻不嫌麻煩的搬了石凳挪到了余瑤身邊,牛皮糖一樣的掛在她身上,看得李初一直翻白眼。

    「你要不是個女的,小爺早就把你砍了你信不信?」

    明月故技重施,懷裡一拱抬手一指:「月兒姐,他又凶我!」

    「我@%#)¥*)¥@*)!」

    小胖子差點沒掀桌子,要不是被余瑤眼神按下,他今天非得讓明月好好光一把以敬前人!

    無視牛皮糖一樣的明月,李初一問道:「她怎麼叫你月兒姐?化名嗎?」

    余瑤點點頭:「我現在叫姚月,是大衍十五郡中巴嵐郡的一位琴中聖手,遊歷皇都有幸結識鎮西王,受邀坐客鎮西王府之中。」

    瞥了瞥宇文太浩,李初一陰陽怪氣的道:「師姐,不是我說你,近墨者黑,你現在的品位比以前差遠了。名字掉個個兒當化名也太俗了,『姚月』算個什麼破名字,你不知道沾月字的都很俗嗎?」

    納蘭明月眼神一凶,小胖子絲毫不給面子,很是肯定的衝她點了點頭:「說的就是你!」

    納蘭明月氣得直咬牙,有心發作卻看了眼鎮西王,末了終是什麼也沒說,賴在余瑤身上繼續扮柔弱。

    這下子倒把小胖子弄了個大白眼,暗地裡直呲牙。

    嗎的,這丫頭片子什麼毛病?

    「代號而已,沒什麼可講究的,而且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覺著挺不錯的。」余瑤微笑道。

    小胖子也就一說,主要是指桑罵槐,現在一聽這話,他就準備堆起笑臉誇讚一番,可是宇文太浩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瑤兒,茶好喝嗎?」

    宇文太浩溫聲問道,李初一頓時叫遭,沒等他想好對策,便見余瑤點了點頭。

    「你泡茶的手藝也可稱聖手了,茶自然是好的。」

    「可是,初一說很難喝,他不喜歡。」

    宇文太浩微笑著看向李初一,那張笑臉小胖子恨不得給他搗爛了。

    不想余瑤卻輕輕一笑,緩緩搖頭道:「他好動不喜安靜,自然不喜茶水這種清淡之物。你若是拿些珍果釀製的甜湯來,那他定然叫好,你這是馬匹拍在了拍在了馬腿上,自然落不得他一句好話了。」

    宇文太浩微笑點頭:「嗯,此言有理,確實是我疏忽了。」

    李初一差點沒氣死,余瑤是無意的,於浩絕對是誠心的!

    丫就是想藉著余瑤的口說他牛嚼牡丹!

    余瑤自然不知道兩人貓膩,飲罷放杯,她幽幽一嘆。

    「初一,太浩都跟你說了什麼?」

    雖然不如「浩哥」那麼親暱,但一聲「太浩」還是讓李初一一陣膩歪,嘟著個臉把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言罷,李初一望向余瑤,而余瑤則眼神黯然的點了點頭。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了,都怪我,我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若是早知道二師兄也會跟來,我...」

    「瑤兒!」

    宇文太浩肅聲打斷。

    「瑤兒,我跟你說了不要自責,事情已經發生了,自責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你的心更亂,徒生枝節!況且這件事要自責的不該是你,而是太虛宮那些人,你是被他們逼走的,海無風也是間接受他們所害,此事不該由你來承擔!」

    這幾句話說的倒很合李初一心意,小胖子用力的大點其頭。

    余瑤心中一暖,感激的看了看兩人,復又想起身上的牛皮糖,心中一驚暗罵自己心情激盪竟然疏忽了,詢問的眼神遞了過去。

    「無妨,明月又不是小孩子,她懂分寸的。」

    宇文太浩不在意的擺擺手。

    「而且她身後的納蘭家又跟初一身後的沐家同氣連枝,這些事情她知道了便知道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不會的,我發誓,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也不會說出去!」

    納蘭明月趕忙抬手保證,見幾人好笑的望著自己,頓時俏臉紅紅的吐了吐舌頭。

    「要不,我立個道誓?」

    「不用了,我說了無妨,你放心便可。」

    宇文太浩溫聲道,言辭很是誠懇,納蘭明月這才放下心來。

    「說起來,家裡那邊怎麼樣了?」

    余瑤轉頭看向李初一,眼神很是複雜。

    「我聽太浩說太虛宮發生了內亂,可是很快便結束了,師父重新執掌大權,默堂的默主也換了人選,三位老祖還是依仗師父的,是真的嗎?」

    「差不多吧。」小胖子點點頭,「一幫大陰人一個比一個髒,你沒必要給他們操心。」

    嘆了口氣,余瑤猶豫了一下後又道:「我還聽說,你也跟默堂起了爭執?你沒受傷吧?他們為難你了嗎?」

    「為難我?給他們臉!」

    小胖子很是牛氣的拍怕胸口。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群老傢伙護著我,小爺現在的關係已經拉到妖族去了,他們敢動我?不過太虛宮的亂子我還真出了點力,算是幫了陸橫一個小忙吧,清理了幾個雜碎,震懾了一批白痴。這麼說吧,你現在太虛宮已經沒仇人了,你要想回去隨時可以回去,沒人敢動你一個汗毛!」

    余瑤不喜反驚,深深的看著李初一:「初一,你殺人了?你把誰給殺了?百劫老祖...他沒有為難你吧?」

    「瞧你說的,我都說了沒事了,百劫老頭親我還來不及呢,哪能為難我?只要我不把他太虛宮給他拆了就行!」

    余瑤哪能放心,李初一見狀趕忙告饒的抬抬手。

    「好好好,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真沒殺人,默主袁俅是百劫老頭和陸橫動的手,我只是砍了馬修文的一條胳膊,然後封了胡瓊兒的修為廢了她的手腳,把她丟在默堂門口天天供人瞻仰。本來呢我是想把她扔到窯子裡充奴妓的,可是她默堂的身份太敏感,所以百劫老頭便勸我將她扔給默堂了。百劫老頭給我保證說會做一個很好看的籠子把她關起來,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不會讓她那麼快就死的。怎麼樣,我很善良吧?」

    李初一呲牙而笑,明晃晃的白牙卻讓余瑤分外心寒,納蘭明月更是重新認識了一遍他似的,臉色微變,但眼底深處卻忌憚隱隱。

    唯獨宇文太浩面無異色,聞言後展顏一笑滿意的點點頭。

    「好!此事辦得甚妙!換成我也就是剝了皮丟進溶骨水,卻不如你這般文雅和持久!」

    二女聞言互望一眼,均是心中默嘆暗暗搖頭。

    眼前二人不愧是血脈親人,狠辣起來一般無二,著實非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22:04
第1110章 因何遭罪

    「初一,謝謝你來找我,但是對不起,我不能走。」余瑤忽然說道。

    李初一早有預料,聞言毫不意外的點點頭:「我知道,海無風還沒救出來,當然不能走了。」

    「不,你不知道。」

    搖搖頭,余瑤沉聲道:「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他是因我而被抓的,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算了吧,你能想出什麼好辦法,還不就是靠他嗎?」

    下巴頦點點宇文太浩,李初一譏諷道:「還鎮西王呢,這麼久了連個面都沒見著,你靠他幫你救人,等救出來我重孫子都好抱孫子了!」

    宇文太浩也不生氣,聞言微笑回望:「那你有什麼辦法?」

    「暫時還沒有,但我剛知道這事兒不是!不用急,等小爺謀劃兩天好好合計合計,肯定能想個高招把人救出來!」李初一自信滿滿。

    宇文太浩早就把他看透了,聽他這麼說呵呵一樂輕聲問道:「你不會是想著劫牢吧?」

    李初一頓時一臉鄙夷:「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蠢嗎?」

    話是這麼說,但宇文太浩還真說中了他幾分心思,當初剛到皇都的時候他就打算暗闖黑牢打探余瑤的下落來著。此時被宇文太浩一口叫破,他雖然面不改色,但心裡還是多多少少有點發虛,暗罵這孫子眼睛真毒。

    「還是不要了。」

    余瑤再次搖頭,臉色一正認真的看向李初一。

    「二師兄的事太危險了,我知道你不怕,但你還是不要攙合進來為好,否則即便沐家護著你你也免不了一場大麻煩。況且此事因我而起,該付出什麼代價都應該由我自己來承擔,你沒必要也不應該為此付出任何代價,我不想再讓任何人牽連進來。」

    「那他呢?」李初一指指宇文太浩。

    余瑤一頓,輕輕嘆了口氣:「太浩是我不得已而為之的。當時是他救下了我,而皇都裡也只有他能幫我,所以...」

    「所以現在你又多了一個幫忙的,而且是比他聰明比他還有能力的我!」

    李初一拍拍胸脯,抬手打住余瑤即將出口的婉拒,臉色一正也認真的回望著她。

    「海無風跟我也是舊識,而且是不打不相識。我對他的印象不錯,雖然算不上多親密的好友,但我也不想看見他就那樣被折磨死在黑牢裡。此外,你要明白一點,我想救他不光是因為你,更是因為他自己這個人!當初我因事耽擱在妖族,整個太虛宮就他一個人為你出頭,而且你出走之後也只有他一個人追了過來,就衝他這份心我也得幫他。而且若沒有他我現在還無頭蒼蠅似的在太虛宮找仇家呢,多虧了他給了留了口訊我才認準了目標,馬修文和胡瓊兒的事他絕對佔了一半的功勞,你說我能不救他嗎?」

    話是這麼說,可餘瑤心裡哪能不明白,若不是為了她,李初一絕對不會出這份大力。

    有心再勸,可李初一眼中的不容拒絕讓她張了幾次都沒能張開口,一旁的宇文太浩忽然伸手拍了拍她,衝著他輕輕搖頭。

    「瑤兒,算了吧,有他在也好,小海的事把握會更大。」

    「可是...」

    不等余瑤說完,宇文太浩搶先向李初一問道:「說說看,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打算?」

    「當然有了!」

    李初一點點頭:「等下回去我就去找我外公,把這事兒給他說一說,只要他肯出面老皇帝應該不會不給面子!」

    「如果不給呢?」

    「如果不給...」

    「你就強搶?」

    宇文太浩搶先接口,淡淡的看著李初一。

    「你現在有你外公護著,皇兄還把熊傲召回了京城給你撐腰,而皇兄的那道聖旨又讓你品出了他很想跟你修復父子關係,所以你覺著你的腰桿很硬,就算鬧到監察司去也沒人敢把你怎麼樣,皇兄那邊最多也就是巴掌高抬輕輕落下,而你對此絲毫都不在乎,對嗎?」

    不全對,但也十之七八,很膩歪宇文太浩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小胖子下巴微揚眉梢一挑:「怎麼,嫉妒啊?」

    宇文太浩失效搖頭:「自然不是嫉妒,我只是在幫你理清思路。你這麼想其實也沒錯,皇兄確實很想跟你團聚,而沐老爺子那邊你更是他的心頭肉,誰也動不得。至於熊傲,不管是出於皇兄的授意還是他自己,他都會盡最大努力的支持你,哪怕你把大衍的天給掀翻了,所以你現在確實稱得上是橫行無忌,整個大衍沒幾個人敢去動你。可是,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你知道另外一些隱情,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什麼隱情?」李初一皺眉。

    壓低聲音,宇文太浩定定的看著他:「你可知道海無風因何遭罪?」

    「不是因為刺殺你嗎?」

    「呵呵,你真以為這麼簡單?」

    頓了頓,宇文太浩說道:「你說他來刺殺我,可他有過行動嗎?僅僅只是懷疑的話,那我這個當事人說沒有,誰敢說他有這個心思?真要是那麼簡單,我早就把他救出來了。小海是因為意圖刺殺我而被抓,可是關他進黑牢的罪名卻不是這個,而是另有其他!」

    「什麼?」

    李初一瞪圓了眼睛,誰知宇文太浩卻不說了,慢條斯理的斟茶細品,氣得小胖子差點掀桌子。

    「你他嗎能不能痛快點!」

    「呵呵,我就說你性子太急,這樣不好,有些事還是沉穩些慢慢來才是。」

    不咸不淡的刺了李初一一句,望著火冒三丈的小胖子,宇文太浩也不繼續拿捏。

    「李初一,你知道海無風的身世嗎?」

    「知道啊!」

    小胖子點點頭:「據說原來是大衍的一個大族,後來遭人陷害遭了罪被大衍朝廷屠了個乾淨,滿家上下就逃出來他一個。」

    訝異的望了他一眼,宇文太浩微笑道:「沒想到你知道的還不少。沒錯,海無風是海家的餘孽,海家也確實是被朝廷滅了門,但卻不是遭人陷害,而是他們必須死。」

    李初一眉頭緊皺:「什麼意思?」

    「啊!他是那個海家的...!」

    宇文太浩沒反應,一旁的納蘭明月卻掩口驚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見眾人望來才趕忙低頭,喏喏的不敢說話。

    「你知道?」李初一大感好奇。

    能讓納蘭明月驚訝成這個樣子,看來海無風的家世在大衍不低啊。

    「呵呵,看來明月已經猜到了。沒錯,他就是那個海家的孩子,而且是整個海氏一族還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一人。」

    見李初一和余瑤齊齊望來,宇文太浩微微一笑緩緩開口。

    「父皇還在位的時候,大衍除了宇文皇族和沐家以外,風頭最勁的家族一共有三個,一為納蘭,一為余家,而最後一個便是海家。其中,納蘭家地位最穩,因為他們自始至終都緊緊抱著沐家這棵大樹,只要沐家不倒,納蘭家就無憂。而余家興盛則是因為他們的家主余世灝,此人外界聲名不顯,但在人界各個頂級勢力的桌案上一定有他的名字,因為他正是監察司的前任御史大夫,兼大衍軍部兵馬參議,整個大衍包括軍部在內的所有暗探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可謂真正的皇之眼耳,大衍內外無人不懼。現在的文老雖然也不差,但跟他比起來權利還是小了很多,而且因為我的回歸讓他跟軍部的一部分人起了芥蒂,所以他的威懾力遠不如當年的余世灝。」

    「這麼厲害?!」

    李初一暗暗咋舌。

    「那後來呢?我進城這麼久怎麼沒聽說過余家?」

    「別急,等我說完。」

    給李初一遞了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溫吞微笑,宇文太浩這才繼續開口。

    「說余家之前還得先說海家,海家當時依附的是錦盛王。錦盛王是父皇的親兄長,我的皇叔,當初競爭皇位時一絲之差敗於我父皇,我父皇登基後看中他的能力和手段,所以冊封他為錦盛王,統領大衍南境軍馬,處理大衍與妖族的所有事宜。」

    「這話我怎麼聽著那麼耳熟呢?」李初一扣扣耳朵。

    宇文太浩微笑點頭。

    「沒錯,錦盛王就相當於現在的我,但跟王叔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王叔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一身修為幾可稱雄,若非還有個嶸王在上面壓著他便是大衍的第一高手。據說皇從祖當年也很猶豫,幾番權衡下才把太子定為了我父皇,因為比起錦盛王來我父皇除了修為以外其他方面大多都能稍勝一籌,而且我父皇比錦盛王要年輕,所以皇從祖最後才選了他。而錦盛王封王后也並未懈怠,一直以來都把大衍南境打理得井井有條,妖族幾次作亂都被他一手壓下,最後一次甚至還把大衍的國境線往十萬大山稍稍推進了一點,妖族大驚之下再也不敢來攻。」

    「錦盛王最鼎盛的時候,連沐家都要稍讓他三分,海家依附在他的麾下自然一帆風順,勢頭甚至還要稍稍蓋過一點當年的納蘭家。」

    「不是稍稍,而是確實不如。」納蘭明月插話道,「我聽爺爺說錦盛王當時極是厲害,簡直就是大衍的第二個衍皇,風頭比起先皇來都不遑多讓。而海家藉著錦盛王的蔭蔽也風光無限,皇都內除了余家能讓其稍稍忌憚外再無人能讓他們顧忌,就連我們納蘭家也是如此,直到我爺爺繼任家主後憑著跟沐爺爺的良好私交才漸漸搬回了頹勢。」

    「呵呵,納蘭老爺子倒是磊落,這些事情也說與你聽。」

    小捧了納蘭家一句,宇文太浩眼神一凝。

    「明月說的沒錯,錦盛王幾近大衍第二個衍皇,但也正是這句評價為他招來了殺身之禍。我皇兄繼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他開刀,將他以及所有依附他的家族宗派全部清洗了個乾淨!而後更是以他為起點,將整個大衍的王權階層全部清洗了一遍,只剩下一個嶸王留存到了今天!」

    李初一心有瞭然。

    他記得明月跟他說過嶸王在當年的清洗中出了大力,想來大衍有大衍第二高手之稱的錦盛王,便是這位嶸王親自為衍嶺皇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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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