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374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2:45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破封,人怒

    「老頭,你挺有意思啊!」

    萬古雨林上空,李初一拎著劍一下下的輕拍著大腿笑呵呵的看著百劫道人,可那笑容卻是那麼的冷。

    百劫道人臉色難看至極,眼神不斷的在胡瓊兒和默主之間遊走,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意。

    其他人也默不作聲,默主已經傻了眼,一群默子也大氣不敢出一聲。葉之塵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可眼中的厭惡比之前更盛了,旁邊的沐雪晴也是如此,還能笑得出來的除了李初一也就剩雲嬌兒了,只不過那笑容滿滿的全是譏諷。

    袁俅和胡瓊兒有染,沒人能多說什麼。畢竟你情我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人家自願自甘墮落的,你最多在道德上譴責一下,硬扯門規有失偏駁。

    可胡瓊兒假傳上意性質就不同了,往小裡說是默主嬌縱下屬統禦無方,往大裡說誰敢保證胡瓊兒的話不是袁俅授意的?

    還沒當上掌門就敢假傳上意,袁俅之心在誰來看都是可誅的。百劫道人再屬意他那也是放在檯面下的,大家只能心知不能挑明,可如今被李初一藉著胡瓊兒的記憶赤

    裸

    裸的拍在了檯面上,而且還是當著陸橫這個還沒有卸任掌門之職的人的面,無論是袁俅還是百劫道人,面子能放得下來才怪呢。

    更重要的還有胡瓊兒記憶中的那些「姦逆」,以往礙於上峰態度不明,自己又苦無證據,再加上默堂極有分寸抓的都是些與陸橫關係近但跟他們關係沒有那麼近的人,所以他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為之了,連葉之塵也是如此。

    可現在不同了,冤案光胡瓊兒這隻小隊親自動手的就有七八件,其他她知道的還有十餘。這還只是她知道的,往深了想她不知道的,默堂這些年為了立威清剿了多少冤人,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默主強行克制著自己保持冷靜,可他的心哪能平靜得下來。

    百劫道人就在李初一身邊,他滿以為百劫道人會阻止李初一將這些事暫且壓下,畢竟這關乎到默堂乃至整個太虛宮的名譽,是醜聞,是不能宣之於眾的,哪怕在場的都是峰主也不行。誰能想到百劫道人竟然始終未動,從頭到尾的讓李初一演了個全活,而他的數次傳音都被百劫道人給無視了,就像對待陸橫一樣,百劫道人對他也來了個視而不見。

    「袁俅,你有何話可說!」

    百劫道人的怒聲將默主驚醒了過來。

    看了看百劫道人,又看了看李初一,最後厭惡的看著胡瓊兒,默主怒聲道:「假的!」

    「老東西,要不是小爺打不過你,小爺現在就剁了你你信不信?嗎的搜魂搜出來的東西你跟我說是假的?你鼻子下面的那道口子是嘴還是腚?!」

    「我沒說他的記憶是假的,我是說她的話有假!」

    忍著怒氣,默主冷聲道:「怪我有眼無珠,沒看清這賤人的嘴臉!我承認我是想過逼走餘瑤,但陸橫陸掌門表過態之後,我就已經放棄了這個心思。這個賤人的最後那番話你們也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所為,我從來沒說過想讓餘瑤去大衍刺殺宇文太浩,包括以前想逼走餘瑤,我也只是想讓她暫時離開太虛宮,我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將本門弟子往狼窩裡送!默堂有潛伏在大衍的默子,可那些孩子都是百里挑一的,而且經過了極為嚴格的訓練,餘瑤雖然不差,但她一不是我默堂 人,二她沒有絲毫潛伏刺殺的經驗,我怎麼可能讓她去送死呢!話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怕挑明,我是想接替陸掌門出任掌門,但我們之間爭的只是權,是有分寸的,絕對不會傷害對方親友的性命的!」

    「哎呀臥槽,見過不要臉的,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李初一大罵一聲,抬劍直指袁俅。

    「不傷害性命,你個老東西也有臉說?你們親友的命是命,普通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說說你這麼多年誣陷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因為你而背井離鄉,甚至客死他鄉不得瞑目,你他嗎也真有臉說自己有分寸!黑子,黑子!來來來,趕緊給我找個盆,小爺今天非得吐滿一盆給他糊臉上不可!」

    李初一跳著腳的臭罵,袁俅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說的分寸自然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分寸,權利的爭鬥不可避免的會有傷亡,只是比起明刀明槍的硬來,暗鬥的傷亡雖然同樣冷酷血腥,但傷亡卻無疑是最小的

    況且他清理的那些人也不都是冤枉的,絕大部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嫌疑。不排除底下的人趁機清剿異己偷報死仇,但總的來說都是在控制中的,並沒有多少胡來,事實也證明了太虛宮這些年確實是清淨了很多,默堂瑕不掩瑜,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但這話從李初一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就好像他這些年清理的禍害都是無辜的一樣,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故意找茬。最噁心的是從話面上來講李初一說的也沒錯,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誰比誰金貴,可這裡面的道理在場的沒有不明白的,此時的情形卻不會有人幫他說話,唯一能幫他說話的百劫道人現在還對他豎眉怒視呢。

    深吸了口氣,默主沉聲道:「我們清理的每一個人都有捲宗記錄,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問題。本來這些人不是不能留,但六十年前的動亂你也在場,為了太虛宮的安寧,為了整個天門山著想,我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你可以說我手段狠,太偏激,但我也是為了太虛宮、為了天門山好,我問心無愧!」

    「我去你八輩子道士的,你還問心無愧!黑子,別找盆了,給我換個桶,洗澡的那種!」

    「李初一,我在跟你講事實講道理,你聽不進去就明說,少在這兒瘋狗一樣的胡罵亂罵!」

    「那行,我就跟你講道理。別的咱就不說了,餘瑤這事兒你怎麼解釋?嫌疑呢?嗎的你們連她姥姥的姥姥幾歲尿床都查清了,擺明了清白的,可這賤人還想著法兒的逼走了她,你敢說你問心無愧?別怪我罵你,我罵的也是實話!有這賤人一個就有同樣的賤人十個百個,你也說了不排除下面的人有尋私仇的可能,這樣了你還敢說問心無愧?!」

    「那是她個人所為,與我無關!」

    「你是默堂的頭頭,你敢說跟你無關?」

    「家大業大,免不了幾個禍害,我有失察之責不假,但說我蓄意縱容栽贓陷害,我不承認,也不接受!」

    「家大業大怎麼了,家大業大你也是頭頭,發生這種事情你就得負責!管不過來你他嗎別當默主啊,這麼點本事還想當掌門,你是想學著漠北四宗那樣變出個天門九宗嗎?」

    「你說什麼呢!」

    「你說我說什麼呢,我說的不對?出了 題就推給下面,你輕飄飄一句失察就完事兒了,哎呦臥槽,你這默主我他嗎也能當!別的不說,就沖這賤人是你的姘頭,餘瑤這事兒就跟你脫不開關係!你等著,這賤人識海裡還有幾道封印,你等我破開了之後肯定能找到證據,她那句話不可能是她自己想說和敢說的,讓她去大衍的意思不是你說的,就是百劫老頭,你倆絕對跑不了!」

    「混小子,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說那話!」百劫道人氣得鬍子直抖,李初一罵著罵著竟然又扯到他身上了,他想插嘴都沒機會。

    眼見李初一梗著脖子還要再罵,沐雪晴擔心的揪了揪葉之塵,後者會意安慰的拍了拍她,旋即臉色一板。

    「閉嘴!」

    李初一頓時息聲,眼睛卻仍是怒沖沖的死瞪著默主和百劫道人,猛催神識催動著日暮破解著識海中的封印。

    百劫道人這個氣啊,這事兒今天不說清楚他的老臉也沒地方擱了。

    伸手奪過胡瓊兒,一掌拍開來搶的李初一,老頭火刺刺的道:「不就幾道封印嘛,我給你破!今天這事兒不鬧清楚,在場的誰都別走!」

    一聽這話,李初一也不搶了。

    那幾道封印有些霸道,他的腦仁兒都開始疼了也不見鬆動的動靜,有百劫老頭出手他自然樂得看著。

    神識探入胡瓊兒眉心,統掃了一遍後百劫道人忽然神色一動,看了袁俅一眼。

    袁俅也不隱瞞,直言道:「那幾道封印都是我下的,裡面封著的是默堂的機密,絕對不可外洩的那種,老祖若是信我那就由我來破開,是非曲直當可水落石出!」

    「滾蛋,想趁機動手腳沒門兒!」

    百劫道人還沒說話,李初一先一步懟了過去。

    袁俅氣無可氣,怒哼了一聲別開頭去,心裡暗暗盤算著今日之局該如何化解為好。

    百劫道人的神念神識自然不是李初一可比,根本不用道胎神兵,雙眼微瞇一會兒的功夫便破解了個乾淨。

    神識探入往裡一掃,百劫道人瞬間臉色大變,瞬間閃身來到袁俅身前,二話不說一記大耳瓜子便閃了過去。

    「孽畜!」

    袁俅毫無防備,應掌吐血飛出,若非他肉身強悍百劫道人也留了餘地,他的腦袋早就成漿糊了。

    流星般的墜落地面,半天才從深坑裡搖搖晃晃的飛出,重新飛到空中,他不解的望著百劫道人,不明白老爺子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

    黑著臉怒瞪著他,百劫道人一言不發的把手一攤,一個光球飄飄而起,瞬間便脹到了丈許大。

    更蝶夢的迷霧一樣,光球中也有幻象流轉,赫然正是袁俅和胡瓊兒,女的一如既往的一絲不掛,男的還算不錯,至少穿了半截褲衩。

    幻想中胡瓊兒在做著些不可描述之事,袁俅倒是清醒,還有心思說些閒話。

    「你就說是我和百劫老鬼的意思,餘瑤是聰明人,她會識相的。」

    「可如果讓人知道了怎麼辦?老祖都說了不要再騷擾她,咱們再這麼做萬一老祖怪罪下來大人,你可要憐惜奴家啊!」

    「怕什麼!餘瑤一走,陸橫自然沒臉在賴在太蒼殿,到時候我就是掌門,你就是默主!千年之內仙門洞開,三個老鬼肯定不會錯過,到時候是仙是死都無所謂,反正太虛宮鎮宗老祖的位子是空出來了!原本的宇字階三傑之一的魯泰叛了宗去了大衍,只剩下檀休和步穎,宇字階空出來一個,那就是給我準備的!到時候我搖身一變成了太虛之祖,你就是太虛宮的掌門,而且還是萬年來的第一位女掌門!檀休和步穎兩個一心天道的痴貨肯定無心宗門事務,而你又是我的人,到時候太虛宮還不是咱們倆說了算!跟這些好處比起來,現在這點風險又算個屁!」

    胡瓊兒大驚,猛 抬起了頭來:「大人,你你還想當鎮宗老祖?具奴家所知鎮宗老祖只看修為不看其他,大人雖然仙緣深厚才智無雙,可畢竟起步晚了些,修煉的時間沒有他們長,莫說步穎和檀休了,便是宙字階的長老們也未必趕得上,大人您該如何是好?」

    按著胡瓊兒的頭重新按下去,袁俅長聲大笑。

    「傻子,修行講究的是悟性和仙根,跟修煉的長短無關!你看看那李初一,才煉了幾年就可戰道胎了,你覺著我會比他差?就算我的根底確實不如他,我也有其他法子彌補!你以為我為什麼想當掌門,為了權利?屁!修行之人只講實力,權利只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玩物,是控制弱者的規則和手段!我當掌門是因為那個位子夠自由,小心些別讓老鬼們發現,我可以找到很多像你這樣的女子!資質不夠,雙修來補!潛力不夠,爐鼎來補!以我的資質再加上幾個上好的爐鼎,千年之內我必定趕超檀休步穎,成為太虛宮最強的一個,到時候誰敢不認我為祖!」

    「那奴家呢?」胡瓊兒又抬起頭來。

    拍拍她的臉蛋兒,袁俅笑道:「放心,不會虧待你的。其他爐鼎只是爐鼎,你不同,你可是未來的掌門啊,哈哈哈哈哈哈!」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胡瓊兒頓時更賣力起來。

    袁俅爽快的舒了口氣,面色略緩沉聲道:「當務之急是逼走餘瑤,她走了才能逼陸橫儘早退位。那個李初一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去了妖族這麼久也沒有音訊,我不相信他會死,我肯定他一定會回來!所以餘瑤的事一定要趕在他回來之前辦完,到時木已成舟,就算我沒能出任掌門也沒關係了,因為他想鬧也沒那個時間,他肯定會追著那丫頭而去的。只要他不在,太虛宮裡就沒人能擾亂我的步伐,所以讓你辦的事很重要,該怎麼說怎麼做你自己潤色,但人你一定要給我『請』走,明白嗎?」

    「明白,只是大人您怎麼就能確定那胖子一定會追過去呢?萬一他留下來了怎麼辦?」胡瓊兒含含糊糊的問道。

    「不會的!」

    袁俅自信的搖了搖頭。

    「哪個青年不熱血?年輕人都是盲目而衝動的!餘瑤那丫頭不錯,我都動過心思想將她收為爐鼎,李初一那小子又怎會輕輕放過?一怒為紅顏,呵呵,他又不是沒做過!」

    幻象戛然而止,餘下的不可描述的部分被百劫道人給掩去了。

    李斯年憤怒之餘不無遺憾的輕嘆了一聲,暗道最精彩的部分竟然沒看著。剛想轉頭安慰熱血胖青年幾句,眼角虛影一晃,李初一已經沒了蹤影。

    「放開我!姓袁的,我草泥馬!」

    剛沖了半截便被百劫道人攔了下來,李初一瘋狂的掙紮著,嘴裡順著袁俅八代往上挨著罵個不停。

    不怪他,因為就連默堂的默子們臉色也變了,看著默主的神色恭敬不再,有鄙夷,但更多的則是狐疑。

    他們怎麼也無法相信,這些話是他們尊敬的默主大人說的。

    雲嬌兒俏臉寒霜的緊攥著拳頭,葉之塵的手則按到了劍柄,可想了想後又放了下來,轉頭看向了陸橫。

    這些年陸橫的隱忍和屈辱他們都看在眼裡,權力更迭,自己又無心參與,他和雲嬌兒等幾位峰主都選擇了作壁上觀,只要不出大亂子,願意鬧就任他們鬧去。

    可正如袁俅自己所說,有些事是需要有個分寸的。有些話自個兒心裡想想可以,私下裡說說沒人知道也行,可是像現在這樣曝出來可就不一樣了。連掌門的愛徒都敢動心思收為爐鼎,單憑這份心思陸橫殺了袁俅都不為過,沒人會說什麼。

    他們也終於知道了百劫道人為何會那麼生氣,在於浩的事情上陸橫識人不明,現在在袁俅的事情上百劫道人又何嘗不是呢?

    況且這件事還扯到了李初一,葉之塵很想殺人,但陸橫顯然比他更有資格。

    陸橫這邊,長刀已然緩緩出鞘,沒有動手,眼睛緊盯著袁俅,木無表情的臉平靜的可怕。

    而袁俅,則早已經傻住了。

    幻像都消失了他的眼神還空洞的望著那處,臉色陣青陣紫交替不停。

    「不可能」

    半天,他才囁喏出一句,隨後神色一陣,面孔瞬間扭曲。

    「這不可能!我沒有說過這些話,都是假的,假的!百不對,賤人是那賤人害我,我殺了她!」

    ————————————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2:45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刀

    憤怒的袁俅拔劍在手,衝著胡瓊兒殺了過去。可人至半途便被攔了下來,鱗紋的長刀呼嘯而過,金鳴聲起,餘音不絕中袁俅倒飛而回。

    「陸橫,你想幹什麼!」

    袁俅大怒,穩住身形後反身再衝,這次陸橫先一步殺到,鱗紋刀帶著泰山壓頂般的氣勢當頭斬落,袁俅只能止步暫避。

    兩刀逼退袁俅,陸橫並未再追,長刀斜指傲立原地,一雙虎目殺意隱隱。

    「殺人滅口嗎?」

    「我!」

    袁俅這時也冷靜了下來,方才事發突然失了方寸,此時回想起來,他頓時感覺有些不對了。

    看看陸橫,再看看慍怒的百劫道人,眼睛順著在場的人捋了一圈,看到自己的下屬們眼中敬意不再,有的只是狐疑和鄙視,他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再往細想,從陸橫這些年來的忍氣吞聲,到百劫道人始終不肯明言的曖昧態度,再到李初一回太虛宮後輕而易舉的便打聽到了言午許的下落,甚至還進一步打探到了馬修文和胡瓊兒的下落,他的心嗖的冷了下來,旋即又被怨憤的怒火灼得滾燙一片。

    「你們耍我!」

    「裝瘋賣傻!」

    冷哼一聲,陸橫閃身逼上,絲毫不給他開口的時間。

    袁俅被逼得節節敗退,身上的刀口越來越多,可他的心卻越來越清明。

    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陸橫也想肅清太虛宮,可是因為太虛宮禍亂剛平,他的大徒弟又出乎預料的成為了大衍安插進來的最大的一枚暗子,陸橫的失察之職是板上釘釘的,如果這時候再痛下辣手肅清全宗,太虛宮很可能會生出大亂子。

    弟子們離心事小,各峰的峰主和長老們若是生出離心,那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陸橫需要一把刀,一把合適且合理的刀,可是代替他毫無顧忌的剷除所有的隱患,壞人全部由刀來做,好人則由「忍氣吞聲」的陸橫來當。

    而這把刀,便是自己了。

    自己的野心陸橫全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是條喂不飽的狼崽子,對於強者自己會臣服追隨,可一旦強者實施,那便要做好被自己反噬的準備。

    陸橫知道,但他毫不介意,曾經多少次聊起這件事時,陸橫都直言不諱的說很慶幸有自己的存在,不但有能力,還有野心,可以時時刻刻的鞭策他不可鬆懈,否則頃刻間便會被取而代之。

    一直以來,袁俅自己也很享受這種另類的關係。上下級之間有的像朋友,有的像敵人,但他認為最好的便是這種亦敵亦友的狀態。你強我服你,你弱我吃你,追趕之間鞭策激勵,這才是修士之間該有的正常關係。

    什麼提攜扶持,那都是強者的同情和弱者的乞憐,袁俅向來是嗤之以鼻的。根只有自己扎牢才是最穩實的,傍在其他大樹上扶搖直上,終有一天會落個樹倒猢猻散的結局。

    他和陸橫之間一直用的都是陽謀,彼此的心有雙方都心知肚明,他萬萬沒想到向來直來直去的陸橫會有一天陰謀算計他,而且如此拙劣的手段他直到今天才徹底醒悟過來。

    這不是他蠢,也不是陸橫的手段多高明,而是因為陸橫的「貴人」實在太讓人安心了。

    百劫道人的存在抹殺了袁俅的所有顧慮,從大衍作亂時對陸橫的諸多不滿,到戰後賞罰時對陸橫的嚴厲斥責,陸橫的失勢是眾所周知的。這種時候百劫道人代表三祖對他隱晦的表達出了看重之意,他又怎會多想其它呢?

    即便開始有狐疑,可後來百劫道人的默許和放任讓他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同時也讓他一點點摸清楚了百劫道人的底線。

    傷及無辜的弟子不可,但翦除陸橫的羽翼,百劫道人是不會多問一句的。

    百劫道人的態度成功的迷惑了他,以至於他甚至連最簡單的一個問題都沒有思考過。如果三祖真的有意讓他出任掌門,那為何不直接黜去陸橫的掌門之職,宣佈由他來接替呢?

    驕傲的他認為這是考驗,是三祖在考察自己的能力,順帶著給自己機會樹立威信培植班底。

    可現在想來根本不是,三個老滑頭根本是在看戲,自己是把刀,他們自然希望自己鬧得越凶越好。一把有分寸的刀會讓太虛宮變得更乾淨,染完髒血後丟掉也不可惜。

    可笑的是他自詡聰明卻始終一葉障目,曾經對陸橫的信任全都寄託在了百劫道人身上。

    今天的事他本該早就看出來的,從百劫道人第一次出手就沒能攔住李初一,到陸橫的突然出現,再接著是葉之塵沐雪晴這些李初一的親近之人接踵而至,直到最後老東西親自破開封印取出了這麼一段「真實」的記憶,他有那麼多次機會看破謎團挽救局面,可他一直都沒有,或者說沒敢往這方面深想。

    現在好了,真假參半的「鐵證」讓他有口難辯,末了還落了個「殺人滅口」的惡名,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默堂弟子的面,已經不需要李初一那個瘋小子左右情緒了,他已經成了太虛宮的最奸最惡之人。

    看著陸橫正氣凜然的揮刀砍來,袁俅忽然笑了。

    太虛宮的掌門自始至終都未變過,就是陸橫。

    陸橫沒老,他還是那個讓自己無可奈何的霸刀。

    「來啊!」

    不躲不擋的硬挨了一刀,炸裂的胸膛斷裂的筋骨火辣辣的疼,但袁俅卻反而感覺很清爽。

    看透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這一刻,什麼名利權欲統統拋之腦後,他只想好好的跟陸橫拼一場。

    為自己爭口氣。

    苦心經營了一生,將臨絕頂時才知鏡花水月,他哪能甘心?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敗了也就罷了,可自始至終他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是別人給他布的局,他很憤怒,也很委屈。

    哪怕遺臭已成定局,最後這一戰他也要打出自己的威名。

    猛催丹田,法力爆轉,化道秘法流轉心間,他豁出性命也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飛昇期的化道豈是一般,眼見袁俅拚命,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葉之塵長劍出鞘準備先一步將其斬落,百劫道人卻早已閃身到了近前,大手一抬彷彿扯動了蒼穹一般,帶著無匹的勁力重重的轟在了袁俅的丹田。

    哼都沒哼一聲,袁俅直直的砸落到地面,片刻後從砸出的大坑裡爬了出來,臉上掛著一絲慘笑。

    百劫道人的力道控制的很精妙,他的丹田碎而未散,周圍的經脈卻盡數斷絕。這種手段他也用過,所以他很清楚百劫道人並不是失手,而是在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順從,丹田還有復原的機會;不順從,只要稍稍加點力道再來一記,他不死也會成個廢人。

    「孽障!犯下大錯不知悔改,竟然還敢逞兇,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師父,對得起太虛宮的列祖列宗嗎?!」

    百劫道人的怒斥聲讓袁俅的慘笑更濃了。

    能一掌把他打成個半廢,卻制不住一個小鬼,他竟然沒往深想,此時想想真是可笑。

    空有法力而無法運使,身上的傷勢再也支撐不住,袁俅咳著血坐在了地上。

    陸橫飛身落了下來,凌空傲立在他的面前俯視著他,那種眼神他已經幾十年都沒見過了。

    「袁俅,認錯吧。你只是一念之差,念在你往日的功績上,老祖一定會從輕發落的,我也會給你求情。你功至飛昇實在不易,眼下仙門將開,你未必沒有機會,莫要一時衝動把路給走絕了!」

    求情?

    袁俅笑了。

    他很想譏諷幾句,可成王敗寇,他的骨氣容不得他做這種沒有意義的口舌之爭。

    想了想,他忽然有些好奇,用只有他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很清楚,你小徒弟的出走與我無關。我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咱們老爺子的主意?」

    沉默片刻,陸橫輕聲道:「認錯吧,然後隨我們回太虛宮療傷。」

    沒有回答,袁俅的眼神在陸橫和百劫道人身上遊走了幾圈,末了眼神一閃掃了李初一一眼,眉頭一鬆復又一緊,直到陸橫再次催問了一遍後才回過神來。

    「夠狠。」

    袁俅輕輕點著頭。

    「夠絕!」

    陸橫眼中寒光一閃,袁俅輕笑道:「不過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霸刀!咱們這一場,我輸了。」

    說完,袁俅拄著劍掙紮起身。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找麻煩的。我的性格你也知道,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回去後我會配合你料理好後事,傷就不用治了,事了後幫我尋個好地方葬身就行了。」

    「你」

    不給陸橫再勸的機會,袁俅倒轉劍柄用力往丹田一磕,長劍內未散的靈氣瞬間灌了進去,本就岌岌可危的丹田瞬間散了開來,暴走的法力頓時攪得小腹上經脈暴起,皮肉就跟有無數小蟲子在裡面遊走一樣蠕動不休。

    陸橫臉色一沉,趕忙出手封了他的丹田,這才沒讓他的丹田直接爆開。百劫道人也臉色一變,取出一個丹藥飛身而下。

    抱著癱軟的袁俅,陸橫嘆了口氣。

    「何必呢?」

    「呵呵,沒辦法的,我的路已經走絕了。」

    越過陸橫的肩頭,袁俅看著飛身而落的百劫道人,眼中劃過一抹自嘲。

    「我是默主,我比誰都清楚,有些人,是不能活著的。陸橫,小心吶,我是刀,你呵呵」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2:47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讓他去吧

    爭執大半天,轉變一瞬間。

    從袁俅暴起到死狗一樣的被陸橫提在手裡,時間僅僅過去了半柱香的功夫。本以為會是一場惡戰,誰成想竟草草結束,李初一的心裡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袁俅之所以還活著,全靠百劫道人的一顆靈丹吊著。一代梟雄耀武揚威了六十年,眨眼的功夫便落得這步慘相,李初一心裡快意的同時卻也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搖搖頭便給放下了。

    轉頭瞧見葉之塵和沐雪晴雙雙望著自己,小胖子趕忙堆笑湊了過去。

    「葉叔,晴姨,你們怎麼來了?」

    葉之塵冷哼一聲沒說話,沐雪晴則點了點他額頭佯怒道:「我再不把你葉叔給拖來,你個混小子還不知道得鬧出多大的亂子!連默堂的人你都敢碰,你是覺得你毛長硬了是不是?」

    「嗯?你知道葉叔在哪兒?你怎麼知道的?他連我都沒」

    「不該問的別問。」葉之塵冷聲道,神色裡竟然有一絲尷尬。

    小胖子多聰明,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幾圈,最後神色一黯。

    「晴姨,余瑤走了。」

    「我知道。」

    沐雪晴嘆了口氣。

    「當時我有事在外不在太虛宮,如果我在的話,我一定會勸住那個傻丫頭的。」

    「那葉叔呢?葉叔你怎麼也不幫我攔著點?」

    葉之塵冷哼一聲根本不答,沐雪晴卻俏臉微紅,略帶尷尬的接過了話頭:「你葉叔跟我一起去的,也不在太虛宮。」

    「哦~~~~!」

    李初一意味深長的看著兩人,末了湊到沐雪晴耳邊低聲道:「晴姨,我葉叔這些年是不是開竅了?」

    話剛說完,頭上便挨了一記。葉之塵出手太快,小胖子只看到了一絲虛影。

    「實話實說而已,幹嘛打人!」

    抱著腦袋躲到沐雪晴身後,小胖子道:「葉叔你就是臉皮薄,多少年了還抹不開面子!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幫你把親提了,也算是小侄我臨走前給您老的謝禮!」

    「混小子,你說什麼呢!」

    沐雪晴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捏住李初一的臉一頓猛揉。

    雲嬌兒和呵呵直笑的過來湊熱鬧,摟住沐雪晴的脖子捏住了李初一的另一邊臉。

    「傻小子,你晴姨啊可是本姑娘的人,你想提親還得本姑娘同意,否則沒戲,就算你葉叔是峰主也沒戲!」

    「你誰啊!」

    拍開雲嬌兒的手,李初一瞅著她感覺有些眼熟。

    雲嬌兒氣得差點沒把銀牙咬碎了,反手再次捏住李初一的肉臉使勁轉了個圈,氣呼呼的道:「我是飛雪峰的峰主雲嬌兒,咱倆見過面的!你別跟我說你忘了!」

    「我真忘了」

    「我掐死你!」

    「別鬧了!」

    拉開雲嬌兒,葉之塵皺眉道:「你要去大衍?」

    「嗯!」小胖子點點頭。

    「不許去。」

    「為什麼!」

    「因為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是時候?」

    「等你能打過我的時候。」

    「我!!!」

    李初一氣結。

    要不是為了余瑤,他也不想現在就走。大衍太大了,高手雲集,奇人異事數不勝數,他現在的實力雖然不低,能打得過九成卻還是有一成人能要了他的命,最重要的是道士的名頭在那裡不好使,再碰到危險就不能像在妖族那樣扯虎皮了。

    可沒辦法,余瑤在那兒,而且還不是遊山玩水而是去刺殺宇文太浩的。回來後他就打聽過,大衍一直沒有傳出過宇文太浩遇刺的消息,這讓他稍稍安心,因為余瑤很可能還活著。但現在活著不代表將來活著,沒多耽擱一刻余瑤便會多一分身死的可能,他哪能放得下心?

    要是余瑤在眼前,他真想狠狠罵她一頓,問問她是不是真傻了,於浩已經不是當年的於浩了,現在的鎮西王可是大衍風頭正勁的高手之一,麾下不但有金銀甲士日夜守護,更有無數能人異士為他賣命,就她那點道行拿什麼去刺殺他?

    就算她能藉著舊情接近他身邊,甚至不惜色

    誘來個「坦誠相見」,可這也掩蓋不了兩人修為差距太大的事實。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哪有那麼好殺的,刀砍斧剁能傷肉身卻傷不了他們的根本,真要那麼好殺,現在還哪有那麼多老鬼滿世界轉悠?

    李初一走的時候余瑤才元神不久,六十年的時間他使勁往逆天裡想余瑤最多也就是個道胎期巔峰。而於浩當初走的時候就已經借融魂之法功至渡劫了,這些年就算沒有寸進那也不是余瑤可以對付的,她去刺殺就是找死。

    下毒?

    開玩笑,大衍人傑地靈什麼玩意兒沒有,綠姑親自出手還有可能,太虛宮善丹不善毒,哪能拿得出大衍解不了的毒藥!

    李初一很著急,葉之塵的阻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也是沒辦法了。

    他都已經想好了,此次前去余瑤沒事也就罷了,萬一真出點事,比如被人抓了什麼的,他拼著暴露身份跟他那個便宜皇爹見一面也得先把她給救出來。

    反正老皇帝抓他一直都是生擒,暴露了身份最多也就是被困住,不會丟了性命。忍個百八十載的等道士回來,屆時自然脫身。

    再者說,他還有個便宜外公在大衍呢。

    小木頭的話他一直牢記著,聽意思他那個外公一直對他很關切。不管是衝著血脈親情還是僅僅是對女兒的愧疚,他的便宜外公都不會坐視他被人弄死的,就算是老皇帝也不行。

    所以思量來思量去,李初一都認為自己的決定沒有問題。

    在能確定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把人救出來,他何樂而不為呢?

    將自己的想法與葉之塵說了一遍,可葉之塵還是一口回絕。

    「你敢去我就封了你的經脈把你困在神劍峰!」

    李初一急了,扯著嗓子叫道:「憑什麼啊!我是有把握才去的,又不是盲目行事,你憑什麼不讓我去!」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葉之塵說著伸手抓來,五指間劍元隱動。

    眼見躲不過去,李初一情急生智高聲叫道:「那我娘呢?如果把余瑤換成我娘,我換成你,你會在這兒干看著她在大衍犯傻,自己一個人呆在太虛宮苦修到把握十足才敢動身嗎?那得多少年?黃花菜的重孫子都涼了!」

    五指在小腹前停了下來,感覺到丹田處的壓抑和滯澀,李初一暗暗抹了把冷汗。

    半天,葉之塵放下了手,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是為了你好。」

    李初一點點頭:「我知道,可我做的也沒錯!你說過人之一生有可為有可不為,如今天的事情換成我娘,你會不去救他嗎?」

    「不會。」

    葉之塵說的毫不猶豫,絲毫不顧及沐雪晴還在身旁。

    沐雪晴卻很理解他,更為自己的姐姐感到欣慰。不顧雲嬌兒好奇到爆棚的眼神,她輕輕的靠在葉之塵的身上摟住他的手臂,而葉之塵看了她一眼後也任她摟著,並未像以往那樣輕輕撤開。

    「讓他去吧。」百劫道人靠近過來說道。

    看著李初一,老頭沒好氣的道:「反正你不讓他走,他也會想法子偷跑的。與其偷偷摸摸的匆匆離去,倒不如準備周全後大大方方的離開。況且這次他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雖然錯在袁俅,但他也難逃其責,對宗門的影響很不好。暫且離開避避風頭也好,等陸橫處理完後事,太虛宮平靜下來了,他再回來也不遲。」

    「師叔!」

    葉之塵皺眉,他沒想到百劫道人竟然會同意李初一離開。

    百劫道人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孩子大了總是要自己飛的,看來這次妖族之行的結果不錯,連五劫的廖桐都拿不下他,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就是一身懶肉,有才,欠練,這次去大衍就當歷練了,多磨礪磨礪也好。這次不比漠北,去了那邊他可不是舉目無親,我會囑咐咱們的人照拂他的,真出了問題怎麼也能把他搶出來。」

    李初一大喜,一把摟住百劫道人的脖子照著臉就親了一口。

    「老頭,我第一次發現你這麼可愛!就衝你這句話,余瑤的事我就跟你計較了,咱們兩清!」

    「去去去,成何體統!你屬狗的啊這麼多口水,快給我滾!」

    老頭一臉嫌棄的作勢欲打,李初一趕忙跳開,笑嘻嘻的瞅著葉之塵。

    只要葉叔同意,這事兒就算成了。

    見葉之塵猶豫不決,沐雪晴忽然開口:「要不我陪他去吧。」

    「不行!」

    葉之塵想都不想一口回絕,百劫道人也連連搖頭。

    「誰都能去,你不能去!晴兒,你也知道大衍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你要跟著去了沒亂子也會生出亂子,此事絕對不行!」

    「可是師叔」

    「沒什麼可是的,此事絕對不行,就這麼定了,你不要多說!」

    沐雪晴還想再言,葉之塵抬手攔了下來。

    「不要說了,你不能去。你去了我也會去,我一去宇文太浩肯定知道,到時候干戈一起,麻煩更大!」

    聽到葉之塵的弦外之音,沐雪晴心裡一甜。復又想起李初一的安危,不禁又愁上眉頭。

    默然片刻,葉之塵看向李初一。

    「你一定要去?」

    李初一用力點了點頭:「必須去!」

    「那你隨我來。」

    帶著李初一單獨離開,兩人轉息間來到了獸群之前。

    一隊默子在此結陣苦苦支撐,搖搖欲墜的結界隨時都有被獸群突破的可能,連葉之塵來了都沒時間問好。

    「我教你一招。」

    看著獸群,葉之塵傳音了一段劍訣到李初一腦海中。待李初一牢記之後,葉之塵起身飛向了獸群。

    「此招乃我自創,是一絕殺的孤式,只此一招沒有其他劍法配合。運使時全憑一股殺念,殺心越盛威力越強,但受到的反噬也會越大,你切記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使用,平時也不要演練,以免受傷。現在我用一次給你看,能領會多少,就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傳音默子們後退,獸群沒了阻攔頓時狂湧而來,葉之塵單手仗劍傲立當空,身上的淡漠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讓人不敢直視的殺氣。

    在獸群撲過來的前一刻,殺氣積蓄到了極點,他長劍輕抬劍身一虛,乂字形的劍痕在身前一晃而沒。下一刻,他身前的獸群齊齊一頓,隨後姹紫嫣紅粉雲朵朵。

    一瞬間,凶橫的獸群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變成了一攤攤肉糜,化不開的血霧中李初一彷彿聽到了無數靈魂的絲毫,可事實上現場死寂得讓人頭皮發麻。

    小二黑口中的「大傢伙」們是唯一的倖存者,五隻凶相各異的妖獸渾身劍傷,忌憚的看了葉之塵一眼後便掉頭匆匆離去了,走的時候竟連一聲示威性的嘶吼都沒有留下。

    看也不看身前的一地肉泥,葉之塵悄然回到了李初一身邊,臉上沒有絲毫血色,身上的氣息是李初一從未見過的衰弱。

    「看清楚了嗎?」

    小胖子趕緊點頭,可想了想後又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不一定用得到的。練好正經本事,這一劍能不用就別用。」

    李初一趕忙應是,看了葉之塵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葉叔,這一劍有名字嗎?」

    呼吸一窒,葉之塵輕輕點了點頭。

    「滅洛。」

    牽了牽嘴角,李初一暗暗嘆了口氣。

    葉之塵的怨念,這是得多深吶!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2:47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生死與共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驀然回首時幾個月已然匆匆而過。

    太虛宮平靜一片,對大部分門人來說這幾個月跟以往並沒有什麼兩樣,可對於默堂的弟子來說卻並非如此,他們就像是海底深處最激猛的暗流,隱藏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下激盪湧動著,彷彿永遠看不見盡頭。

    外人根本不知道默堂之主已經於無聲無息間換了人選,默堂的人雖然知道,但也沒多少人清楚具體原因。他們只是在數月前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一則通告,上面羅列了過去幾十年中原默主袁俅的種種惡行,然後告知默堂各部新任默主即刻上任。此人來頭倒也不小,正是百劫道人身邊貼身服侍的宙字階長老趙義。

    如果不是看了通告的署名,眾默子會以為這是道偽命。默主跟掌門之間的暗鬥眾默子多多少少都有知曉,被逼到絕處的陸橫背水一戰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可通告的署名卻讓所有人都閉了嘴,上面除了掌門陸橫以外還有太虛宮的三位老祖親自留的印記,更有袁俅供認不諱的親筆畫押,這一切都讓他們不得不信。

    默堂的所有人都知道,默堂的天,變了。

    新官上任,趙義如何收攏默堂按下不表,默子們好奇的是袁俅的去向。幾十年裡袁俅的動作他們都看在眼裡,且不說是非功過,太虛宮如今的清淨局面袁俅確實是居功至偉,惡行雖惡,但過不掩功,堂堂默堂之主、飛昇期裡數一數二的高手,太虛宮會怎麼對待他呢?

    殺?

    還是囚?

    沒人知道,包括那天同去萬古雨林的幾支小隊也不知曉。那幾支小隊回來後便被打散了,親眼見證了整件事情的他們沒有人敢多言一句,更別提探尋了。

    就像百劫道人親自下給他們的封口令裡說的一樣,那天根本什麼都沒發生過,即便偶爾想起,也只是他們自己做的一場夢。

    所以沒人知道,通告發出的幾個月之後,凌霄峰的一個偏僻處多了一座新墳,墓碑上只有「袁俅」二字,沒有生平傳記,也無弔唁詞句。

    更沒人知道,陸橫書房的牆壁上多了一把長劍,劍鞘劍柄都是墨色,唯獨劍鐔上的一個「俅」字雪一樣的潔白。

    讓大半個太虛宮找得雞飛狗跳的馬修文不見了,剛回宗門他便領了新任默主的密令離開了太虛宮,無人知曉他的去向。胡瓊兒倒是留了下來,可惜現在的她就算扔在外面讓人認,也沒人能認出她就是那個價值兩百萬靈石的女子。

    胡瓊兒瘋了。

    李初一是第一次搜魂,而且還是靠著道胎神兵硬來,二半吊子的手藝加上日暮的犀利早已讓胡瓊兒的識海受了重創,人雖沒死但卻傻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相比清醒的時候,胡瓊兒更希望自己徹底瘋掉。

    李初一太狠太毒,恨到極點的他竟然沒殺了她,而是拔了她的整根舌頭後把她扔給了百劫道人。

    他讓百劫道人親自出手封了她的修為,並且要百劫道人保證她活著。他覺著一刀殺了不夠解氣,他要她一輩子活著承受痛苦,直到壽元終了老死為止。

    百劫道人應了,胡瓊兒的苦難自此展開。

    通告裡有她的名字,說她通姦袁俅放蕩形骸,為了虛榮竟然自甘墮落去給袁俅做爐鼎,還說她為虎作倀殘害同門,袁俅做下的惡行裡有至少小半都少不了她的影子。林林總總十幾條罪狀讓她在默堂受盡了白眼,尤其是以前傾慕她的那些男修,巨大的落差讓這些人比其他人更加唾棄和憤恨她。

    可再憤恨也沒人敢動她,因為百劫道人親自下令說要留著她的性命以儆傚尤。為此,趙義甚至還特地命人在默堂本部的傳送陣旁給她造了一間茅房,以陣法將其圈禁在裡面關押起來,任由來往默子觀瞻後引以為戒。

    這下子,終年高壓狀態的默子們終於有了一項樂趣,每個來本部公幹的默子都要駐足片刻才會離去。久而久之的這都快成了本部一景了,可惜不是每個默子都有資格來本部的,更多的默子只能靠著道聽途說臆想一番,唏噓一下昔日佳人的今日往昔。

    清醒的時候,胡瓊兒不是沒想過自殺。可渡劫期的肉身哪是那麼容易傷殘的,沒有法力只憑空手,她連自己的眼睛都摳不下。

    她求人幫忙給趙義托句話,說是想去默堂的黑牢,可不知是人家根本沒傳話還是趙義根本沒理會,她一直都沒離開過她的茅草房。

    她無比的憤恨,恨餘瑤,恨李初一,更恨她自己的修為為什麼這麼高。

    以前她總想著怎麼變強,生怕自己碌碌一生,可現在,她無比的羨慕凡人,因為她連自殺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憤恨,懊悔,怨氣,狂躁,所有的負面情緒經歷了不知多少個輪迴後統統化為了迷茫。

    每天裡,她就那麼披頭散髮的坐在草廬外,眼神茫然的望著來而去往的人影,時而瘋癲時而痴笑,漸漸分不出清醒和瘋狂之間的界限。

    「保證她衣衫遮體,其他的不用管。」

    趙義吩咐完這一句,便再也沒理會過她。

    說實話,趙義也覺著這樣有些過了。殺人不過頭點地,胡瓊兒錯再大這樣對待也有些過份了。但沒辦法,李初一開口,百劫老祖點頭,他這個新晉的默主也只能聽著。

    想起李初一,趙義不禁眼望東方。

    這麼久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個小胖子在那邊可好。

    李初一自然很好,就是很累。

    太虛宮把去往大衍的秘徑保護得太好了,一路上又是傳送陣又是虛空舟的來來回回倒騰了好幾遍,不時的還要繞點路費費腿,隔三差五的再來個迷陣把他繞得天昏地暗的,直到他已經雲裡霧裡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時,接應的默子才忽然告訴他這是最後一站,過了眼前的一次性傳送陣,他就到了大衍皇都附近了。

    而這時,時間都已經過去大半年了。

    掰著指頭算了算,小胖子暗暗抹了抹冷汗。

    按他最早的想法,小爺都比渡劫不換了,方峻楠又渡劫成功正式成為了一位一劫的大能,去大衍哪兒還用什麼傳送陣,咱哥倆聯手也來個踏破虛空,直接奔虛空裡飛吧!

    還好葉之塵一巴掌扇醒了他,要不他們幾個現在還不知道漂流在哪兒呢。

    且不說虛空裡暗藏的重重殺機,光是這路途估計就能讓他們飛個幾十上百年也飛不到。

    還好,繞路都繞吐了,總算是到地兒了。

    站穩地面,回頭看了眼無聲湮滅的傳送陣,李初一緊了緊背後的睚眥劍。

    百劫老頭不錯,不但幫他查出了余瑤最後出現的地方,還直接把他送到了這裡。走出樹林,遙望著遠處宏偉的城池,李初一用力緊了緊拳頭。

    餘瑤,我來了!

    狗

    日的皇帝,小爺來了!

    你可千萬別找著我啊!

    「想什麼呢?」

    身後,李斯年走過來問道。

    「還用問?想他的夢中情人了唄!」

    小二黑搶先回答,小爪子使勁的刨了刨李初一的額發。

    「大白豬,你說幼瀟姐姐知道了,會不會從妖族殺過來毒死你?」

    豪情萬丈的李初一瞬間蔫兒了,一把揪下小二黑就是一頓老鎚,直把三條看得樂不可支,礙於小二黑的兇威它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躲在李初一的頭髮裡哆嗦個不停。

    「我又沒說錯!」

    捋著被打亂的毛髮,小二黑跳回了李初一的頭頂,狗眼一瞥三條,爪子一揮將它打飛了出去。

    「本皇受辱你幫忙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笑,今晚吃燒雞!」

    「吃狗肉!生切!」

    罵了一句,李初一回過頭看向了身後。

    這次隨他來的人跟妖族之行的差不多,少了個郝幼瀟多了個三條,但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婦卻始終未變。

    其實,李初一本來是不想帶方峻楠和柳明秀來的,當時告訴李斯年只等十天也是這個意思。

    他和李斯年都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的不需要考慮太多,可方峻楠和柳明秀不一樣,他倆是成了親的,讓他倆口子跟自己犯險他不落忍。

    可方峻楠哪裡肯幹,李初一這條船再危險他也不會下的。沒等小胖子張口兩人就表明了心意,逼急了直接把立過道誓的事兒往外一扔,小胖子也不得不從。

    萬一兩人真因為這事兒而反噬了道心,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想想也挺可笑的,別人立道誓都是為了約束對方,他們之間的道誓怎麼反倒成了約束他自己了。

    現在皇都已在眼前,這一進去可就不知多久才能出來了,甚至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問題。

    看了三人一眼,李初一臉色一正。

    「我最後說一遍,現在走還來得及。我進去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們可就不一定了。不要跟我說什麼忠啊義啊的,這些東西咱們都別考慮,我想讓你們為自己考慮考慮,尤其是你們倆,方大哥、秀兒姐,你們有時間陪我進去犯險,還不如自己找個地方生倆小人兒等著我回來喝喜酒呢!」

    「去,瞎說什麼呢,誰要生哼!」

    柳明秀俏臉羞紅,方峻楠倒是笑的有些憨,氣得柳明秀使勁撞了他一下。

    笑容漸收,夫妻倆交換了個眼神,方峻楠眼含笑意的摟住了愛妻。

    「少主放心,生孩子哪兒不能生,據說大衍皇都的風水不錯,我倆這趟是去定了。」

    「去,又瞎說!楠哥你」

    「怎麼了,我又沒說錯」

    兩口子打情罵俏,態度卻是很堅決。李初一無奈的聳了聳肩,轉頭看向了李斯年。

    李斯年老神在在的掏出個酒壺,拔開蓋子小抿了一口。

    「聽說大衍皇都的酒不錯,你覺著我會錯過?」

    「喝死你!」

    笑罵一句,李初一心裡很是感動。

    從北到南再到這兒,人還是這些人,陌路成了生死與共的摯友,這種感覺真好。

    吸了吸鼻子,李初一轉身看著皇都巍峨的城牆,豪情萬丈的伸手一指。

    「黑狗何在,給小爺開路!咱們進城喝酒吃狗肉,吃完之後找餘瑤!」

    「汪!你才是狗!本皇啃死你!」

    「草,別咬!」

    歡聲笑語中,一行人漸行漸遠,那樣子不像是來犯險,而是像來郊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2:47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我家傻兒子

    大衍富庶,皇都為最。作為當今人界的最中心,一進城,李初一一行人便看花了眼。

    「哇,這裡的人真多!」

    這是小二黑說的。

    「嗯,這個不錯。咦,那個也不錯。呦呵,嗨我說老方,你快看,那邊那個美人兒是不是很不錯?是不是跟我很有夫妻相?老方,老方?別看你媳婦,我讓你看那兒!」

    這是李斯年碎叨的,賤嗖嗖的色樣惹來不少嫌棄的目光。

    「楠哥楠哥,你快看,飛雲錦吶!當初漠北來了十匹,有八匹被幼瀟丫頭搶去了,剩下的兩匹則被你們方家給買去了,我都沒搶到!沒想到在這兒能見到,還這麼多,回頭你陪我再來一次,咱倆一人做一身怎麼樣?」

    這是柳明秀說的,眼睛紮在街邊的幾件樣板上都快拔不出來了。不過那幾件樣板衣衫確實不俗,不知用何物織成,衣衫上的繡紋並非死物而是活的,或仙雲縹緲或百花齊放,由近及遠層次分明,彷彿裡面蘊含著另一個世界一樣。

    「嗯,好,看。」

    嘴上應答著,方峻楠的眼睛卻釘在了另一邊鐵匠鋪的砧台上。先不說砧台上捶打的是何物,但是砧台便讓他看傻了眼。

    通體紫烏寒鐵所鑄,按漠北的市價每斤至少五十靈石,粗略目測整塊砧台至少五百斤開外,這要是煉製成法寶神兵那得值多少錢?

    可現在呢,被人當成砧台使用,方峻楠這個大戶出身的少爺看著都一陣陣肉疼!

    不過跟李初一比起來,他這點肉疼就小巫見大巫了。

    自打進城門開始,小胖子就一直磨牙磨到現在。

    「嗎的,太黑了,簡直太黑了!我算是知道大衍為什麼那麼有錢了,嗎的全都是黑出來的!」

    不怪他如此,實在是他受的打擊太大了。

    進門前他一直擔心會暴露身份,小心翼翼的生怕洩露了形跡招來一隊銀甲衛從天而降。來到城門口時規規矩矩的排隊進城,輪到他們時面對守門的衍兵他都有點不敢抬頭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直到守門的甲兵向他收取進城費時,李初一的笑容瞬間消失,當場就炸了。

    「一百靈石?!你他嗚嗚!!!」

    要不是李斯年眼疾手快摀住了他的嘴巴,鐵甲衛的長刀已經砍到他的脖子上了。

    見鐵甲衛橫眉怒眼火氣甚大,李斯年趕忙把李初一交給方峻楠按著,自己走上前去賠笑道:「兵爺,不好意思,這是我傻兒子,小地方來的,鄉下人沒見識,您老見諒!」

    說著,一百顆靈石遞了過去,鐵甲衛冷笑了一聲竟然沒收。

    「哼哼,我說的是一人一百靈石!沒有皇都戶籍者都是這個價!不過看你們這幅德行,我懷疑你們會擾亂皇都的治安,所以進城費加倍,一人二百靈石!」

    說完看了眼李初一,又看了看掛在他身上的三隻妖獸,鐵甲衛挑釁的揚起了鼻孔。

    「還有,妖寵也算,也是二百靈石!」

    李初一這個氣啊,要不是方峻楠按著,他真想直接一劍把這貨給砍了。

    眼見周圍的鐵甲衛都看了過來,眼神很是不善,李斯年趕忙臉色一拉轉頭就是一巴掌。

    「龜兒子,再胡鬧給我回老家去,別在這兒給老子丟人現眼!」

    言罷轉身,一百靈石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李斯年陪笑道:「兵爺莫怪,我兒子天資不錯,就是腦子前一陣被人打壞了,神智有些你懂的。這次來皇都,我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高人能給他治治的,之前的頂撞您老別見怪!這一百靈石吶您也別誤會,我知道咱們皇城的規矩,這一百靈石其實是孝敬您和兄弟們的。您看這大熱的天您哥幾個風吹日曬的我看著都心疼,可也沒法子能幫到你們,就只能孝敬些靈石給您幾個消消暑,順道接個善緣!」

    說著手往前推了推,鐵甲衛看了他一眼,面色一緩不著痕跡的抹到了袖中。

    「嗯,你很不錯,不知者不罪,小事而已,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做哥哥的得勸你一句,你兒子修到元神是不容易,但他這情況想結道胎難!與其花錢在這種廢物身上,你還不如趕緊找個資質不錯的道侶再生一個,你也知道腦子這東西不是那麼好治的,我很懷疑他的元神都是殘缺的。」

    李初一都快氣瘋了,其他人則快笑瘋了。怕露出痕跡,方峻楠和柳明秀一起按著李初一使勁把頭低著,臉上的痛苦之色讓鐵甲衛誤以為是傷心,倒是徹底打消了疑慮。

    李斯年也快笑抽了,嘴角使勁往下咧著,滿臉「痛苦」的道:「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又不是小貓小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哪能說扔就扔!唉,先試試吧,治不好的話我就咳咳,我就再努努力,唉」

    「唉,父愛無疆啊!」

    李斯年演的太逼真了,鐵甲衛竟然動了惻隱之心,安慰的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隨後很是豪邁的大手一揮。

    「算了,不用二百靈石,還是一百一人!省下的錢給你孩子治病,下次你記著千萬別讓他出面跟人打交道,皇都龍蛇混雜貴人無數,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說話的。哦,對了,一百歸一百,你家的寵物還是要算人頭的,這是規矩,知道了嗎?」

    「曉得曉得,您老真是聖人,我代表我兒子的八輩祖宗謝謝您了!」

    李斯年感激涕零,點齊靈石遞了過去,心想若是這龜兒子知道了李初一的八輩子祖宗是誰,丫的還敢不敢受他這大禮。

    衛兵哪疑有它,也沒聽出李斯年的措辭怪異,見靈石齊整後便揮手放行了進去,臨別時還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眼神裡滿是遺憾。

    李初一呢?

    氣得只剩翻白眼了。

    天地良心,自打漠北開始,他哪兒受過這個氣!

    早知道還隱藏個屁修為,一個渡劫兩個道胎,外加堪比渡劫的一蝶一狗和看不出深淺的自己,除了三條是個慫貨,哪個嚇不死他丫的!

    這下好了,白挨了一頓罵,還成了李斯年的蠢兒子,李初一越想越膩歪,直到現在心裡還堵得慌,一扭頭怒瞪著李斯年。

    「你腦子才被拍壞了呢!!!」

    李斯年艱難的把眼睛從一個漂亮女修身上拔了出來,意猶未盡的咂咂嘴後老神在在的看著李初一,末了嘿嘿一樂。

    「還想著那事兒呢?」

    「廢話!我都成你兒子了,他嗎多虧的晃!你這張醜臉能生出小爺這麼俊俏的大兒子嗎?」

    「嗯,是有難度」

    李斯年摩搓著下巴。

    「你這麼胖的兒子多半難產,得累死穩婆!」

    「我!(#($!&(&@!!!!」

    伸手就想拔劍,柳明秀趕忙笑呵呵的把他摟住,這才讓他消停下來。

    「少主,這裡人多眼雜,莫要誤了正事!」

    「我知道!」

    李初一委屈的點點頭,看了看側目的人群白眼一翻。

    「看什麼看?沒見過兒子跟老子吵架?沒見過自己生一個玩兒去!」

    人群愕然,側目者更多,李斯年趕忙歉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然後朝眾人拱了拱手,眾人這才恍然,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後轉身離去,小胖子差點沒把牙咬碎了。

    「行了,別生氣了,你也沒虧,我不是代你八輩子祖宗問候過那廝了嗎?」李斯年湊過來哄勸道。

    這麼一說,李初一的氣倒也消了幾分,心裡惡意的想著如果有一天真認了那個狗屁親爹,到時候點齊人馬耀武揚威的從那個城門往裡一進,那時候那個鐵甲衛的臉色想想他都尿意上湧,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轉念一想還是算了,那種爹不認也罷,認了噁心不說,還不知道有多麻煩呢。

    「少主,咱們現在怎麼辦?」方峻楠湊近問道。

    想了想,小胖子大手一揮:「先吃飯!」

    李斯年嚇了一跳:「哈?真吃?不去找知了了?」

    「廢話!我師父曾經說過,人是鐵飯是鋼,填飽肚子再幹仗!我已經半年多沒見葷腥了,天天吃果子都快吃吐了,我要吃肉!」

    「那余瑤」

    「酒樓人員最雜,吃飯順帶著打聽消息兩不誤。也就是我著急,要不把這皇都裡的酒樓都吃一遍,不用問知了我也能得到余瑤的消息你信不信?」

    看了看周圍,再想想進城前在城外看到的城池大小,李斯年搖搖頭嘆了口氣。

    「有難度,十個你再加上十個郝大胖子都不一定辦得到。這城池都快趕上兩座太虛峰那麼大了,你倆吃個遍估計得撐死!」

    李初一嚇了一跳,趕忙跳起來一巴掌糊在李斯年的嘴上,差點沒把他的牙抽碎了。

    「噓,不要提太虛峰,天門山的一切都不要提!」

    擺明了公報私仇,李斯年無奈的點了點頭,心想一巴掌換來叫你幾聲大兒子,這賬老子還是賺的。

    「上哪兒吃?」

    李初一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最大最奢華的酒樓了!」

    李斯年愕然:「不心疼錢了?」

    小胖子納悶兒的看著他:「你請客,我心疼什麼?」

    「我!」

    「好了,開玩笑的。」

    笑嘻嘻的拍了拍李斯年,李初一道:「之前心疼是因為那錢是白扔,嗎的進個門都要一百靈石,搶劫啊!吃飯就不一樣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在吃的上省錢?」

    「上次臨虛小築的霸王餐」

    「屁,後來我給錢了!」

    「我給的,你先跑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給錢了!」

    用力的拍打著李斯年的肩膀把話拍了回去,李初一正色道:「城門的事兒是我衝動了,我認錯,所以請你喝酒!但是你說我是你兒子也不對,我很生氣,因此你得請我吃飯!所以呢我有個提議,咱們等下吃飯我付酒錢你付飯錢,我管你酒夠,你管我飯飽,你看如何?」

    「我」

    「很好,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方大哥,秀兒姐,走,人傻錢多的李大戶今天請客吃飯,你們可都別跟他客氣,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哈哈大笑著邁步向前,方柳二人含笑跟上。

    落在最後的李斯年站在原地,望著幾人遠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胖子,你也姓李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2:47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我沒需要

    問過幾個路人,得知城中最出名的酒樓足有幾十處,相互間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很難分出個第一第二來。李初一聽得直呲牙,算了算路途遠近後選了最近的一家。

    兜兜轉轉來到酒樓前,左右一望卻見幾里長的長街僅這一家就佔了大半個街面。門前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出入者不是穿金戴銀的大富就是氣息迫人的高人,李初一他們雖然穿戴不差,可在這裡一站卻總透著那麼幾分寒酸。

    在這寸土寸金的皇城根能盤下這麼大一地角,往來的賓客還是這等層次的人物,且不論酒樓內的環境菜品如何如何,單是這排場就足以對得起它偌大的名頭。

    暗暗嚥了口口水,抬頭望向足有小半個城門大小的大門,八扇同樣大小的大門齊齊洞開,門框上方一面紫金鎏辦銀打底的巨大匾額赫然其上,「天上人間」四個大字讓李初一的嘴狠狠一咧。

    這名他熟,小時候跟著道士走南闖北,多少次去樓子裡拖宿醉的道士,好多樓子取得便是這個名。

    只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那些樓子裡最奢華的一家在這家面前也跟茅廁差不多。同名不同命,同樣是賣肉的,人家這家賣真肉的才是正牌貨。

    不過

    「不對啊,不是說叫天味軒嗎?怎麼成天上人間了?」

    小胖子納悶兒,名字說錯了不要緊,連字數都少了一個,難道被騙了?

    「走錯路了吧?」

    李斯年望瞭望四周。

    「這裡太大了,人又這麼多,街道整得跟迷陣似的,咱第一次來走錯了也正常。」

    「嗯,還真有可能。」

    小胖子點點頭,復又有些發愁。

    也怪他嘴懶,只問了一遍就悶頭往這走。現在人到了,地兒錯了,也不知道這家「天上人間」賣的是哪種肉,光吃飯不干其他的能行不?

    心有慼慼的走上前去,門口迎客的小二隔著老遠就看到了他們東張西望,見他們走來一溜煙的搶先迎了上來,打眼一掃他們的裝扮便摸清了幾分來路,臉上頓時堆起不卑不亢的微笑。

    「幾位客官有些眼生,第一次來咱們天上人間吧?不知客官打尖還是住店,要不要先進去看看?」

    小二態度不錯,舉止很有分寸,對他們不如旁邊的達官貴人恭敬但也沒有冷待,這讓李初一心裡頓時生了幾分好感。

    微微猶豫了一下,李初一湊過去小聲問道:「那個,我先問問,咱這兒是吃飯的地兒嗎?」

    小二納悶的點點頭:「是啊!幾位是第一次來皇都吧?咱們這兒可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名樓!前院是酒樓,後院是客棧,幾位若是還沒找到合適的落腳地,在咱們這兒住下準沒錯!當然了,就是價錢嘛嘿嘿,稍微比其他家貴那麼一點點。」

    說著,小二掐了掐尾指尖。

    「放心,錢不是問題。」

    李初一鬆了口氣,大手一揮很是豪氣。

    這倒讓小二有些意外了,不著痕跡的又把幾個人打量了一遍。先前他只是慣例性的把自家店面介紹一遍,可現在這情況,難道這幾個人不是慕名而來的觀景客,而是真真正正的豪客?

    「既然如此,那幾位裡面請。外面風大,咱們進去再說。」

    伸手一引,小二恭恭敬敬的側身引路。

    不管是不是豪客,先把人帶進去再說。反正皇都裡也沒人敢吃霸王餐,敢壞了規矩的都不用店家出手,皇都的衛兵就能幫他們解決。

    跟著小二踏進門檻的前一刻,李初一還是有些不放心,腳步輕輕一頓。

    「那個,我再多問一句,咱們這裡只吃飯,沒有其他的節目是吧?」

    「節目?哦~~~!」

    小二恍然大悟,自以為猜到了真相的他露出了一個男人才懂的微笑,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只要您需要,咱們可以有!」

    噗~~~!

    李斯年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悶笑起來,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夫唱婦隨的揉著額頭。

    李初一臊了個大紅臉,惡狠狠的瞪了李斯年一眼後趕忙擺手,嘴裡連道:「沒需要沒需要,吃飯就好!走,趕緊走,我餓了!」

    「那行,如果您有意就隨時通知我,只要不犯法,咱們天上人間什麼都能給您弄來,您放心!」

    李初一差點吐血,悶著頭跟在小二身後,看都不敢看其他幾人一眼。

    進得門來,繞過寬大的屏風往裡一看,偌大的廳堂人影簇簇,可是竟然沒有鼎沸之聲。縹緲的仙樂繚繞耳畔,每個席位都煙雲浮動看不真切,配上幻陣幻化出的瑞獸仙影,時而龍現時而鳳隱,時而仙鶴騰空而起時而麒麟踏火而落,席位間的廊道上還不時奔過很多可愛的小鳥小獸,打眼一瞧倒還真有些群仙聚首的韻味。

    本來以為裡面跟外面一樣會金碧輝煌的,沒想到竟然這般雅緻,這倒真叫人很是意外。

    轉念一想只一個大廳就這般模樣,那樓上的雅座廂房該是如何模樣,李初一想想就暗暗咋舌,心裡滿是期待。

    「客官,那邊還有空位,容小的引您幾位過去!」

    小二說完轉身,卻被李初一拉了一把。

    「不用了,給我找個最好的包廂!」

    這次沒能忍住,小二臉皮輕輕一抖,一股狂喜自心中湧出。

    本來只是有所猜測,沒成想這幾人還真是扮豬吃老虎的豪客,張嘴就要最好的包廂。

    得虧他人激靈又沒以貌取人的壞毛病,知道有些高人和大富都有裝窮酸的怪癖,目的就是揭開身份後羞辱一番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取樂,這才沒有將這幾人給得罪了。要知道像他們這種檔次的酒樓迎賓的小二也是很牛氣的,打眼一瞧就能摸出來客的斤兩,看著不像是能消費得起的人很多時候都給婉言拒在了門外,因為城中的經常走動的豪貴全都記在了腦子裡,所以很少有看錯人的時候。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碰上了,那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好在他不是這種人,今天這波人的花費足以讓他撈到一筆不菲的賞錢。

    只是

    「客官,不好意思,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得提前跟您說一下。咱們這最好的幾個包廂都是有主的,不對外人開放。次一等的也得是登名在冊的熟客,新客,尤其是像您幾位這種初來皇城的人也是不能開放的,除非老闆親自點頭。不過您放心,能安排的包廂裡我給您挑一個最好的安排,我人微言輕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您看成嗎?」

    「什麼破規矩!」

    李初一皺眉嘟囔了一句,見小二無奈苦笑的望著自己後臉色一緩,微笑著點了點頭。

    「行吧,也不是你的錯,不為難你。能坐的找個最好的,別給我省錢!」

    說著,扭頭看了看李斯年,迎來的是四大叔滿滿的白眼。

    小二大鬆一口氣,感激的躬身一禮,隨後引著李初一等人大廳一側的一個小間。推開門來往裡一看,小胖子頓時感覺又長見識了。

    小間里布置的也很雅緻,可最抓人眼球的卻是房間正中的那個傳送陣。去酒樓吃飯不走樓梯走傳送陣,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見。

    不過想想也是,就外面看到的格局真要是靠兩條腿走,從一側走到另一側估計得好半天,人走到了估計不餓也快餓死了。

    看著小二熟練的擺弄著傳送陣,李初一不禁暗暗感嘆大衍皇都的民風確實與眾不同。連一個剛剛築基的小修士都懂得使用傳送陣,哪怕只是只明其表不通其理,那也比其他地方的人強多了,這一點連太虛宮都做不到。

    調整了一會兒,小二滿意的點點頭,按著順序嵌入一顆顆靈石,待傳送陣騰起幽光後轉身向李初一一引。

    「客官請。」

    點點頭,李初一邁步其中,其他人也隨後跟上。

    眼前柔光一晃,小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間寬敞的廂房。

    廂房有些奇特,四方形的格局竟然三面有窗,窗外熙熙攘攘甚是熱鬧,可李初一怎麼想也沒記得酒樓的外牆有突出來的地方。

    暗暗催動陰陽道眼一掃,李初一頓時恍然。

    這三面牆上的窗戶只有一面是真的,另外兩面則是幻陣。幻陣將街道上的景色聲息全部幻化了出來,配合著廂房裡精心佈置的光源,肉眼去看根本察覺不出其中的分別。

    從進門開始到這裡,各種陣法李初一見了不下十個。一家酒樓都有這種手筆,他不得不說大衍確實發達,修士的種種手段已經深深的融入了民生,仙凡的界限在這裡變得模糊。比起太虛宮來,修士和凡俗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這裡更加趨向於大同。

    「客官還滿意嗎?」小二恭聲問道。

    「滿意!」

    李初一點點頭,他哪有不滿意的。

    圍桌落座,看著面前的玉簡,李初一好奇的拿到手中神念一掃,下一刻他便被美味的海洋給包圍了。

    「這是菜單?」睜開眼睛,李初一問道。

    拿玉簡當菜單使,這家酒樓的本錢下的還真夠大的。

    小二微笑點頭:「是的,客官看中什麼只要留個印記,後廚自會準備好後送過來的。如果本店的菜品您都不滿意,您也可以用玉簡神念傳訊,將您想要之物的信息告知我們,我們便會竭力為您準備。」

    「哦,對了,如果您有別的需要的話,也可以在玉簡中留訊。無論男女,只要對方在清紅之列我們便能將其請來,若對方是梳攏的話可能會有些麻煩,不過只要肯加錢,應該都是沒有問題的。」

    「去你道士的,我都說了我沒需要!!」

    李初一差點跳起來,扯著嗓子吆喝完之後又有些好奇:「梳攏是什麼?」

    小二頓時僵住,想笑又不想笑的尷尬不已。

    他一直以為這位小爺只是臉嫩,現在看來並不是,這位小爺是真嫩。

    旁邊,柳明秀也好奇的低聲聞著方峻楠,老方卻根本不接茬,堅定的搖頭表示不知道。

    柳明秀嗔惱的捶了他一下,不捨棄的扭頭去問「見多識廣」的李斯年。

    結果轉頭一瞧,得,也別問了。

    桌子都快捶碎了,四大叔笑得都喘不上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19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請教一二

    可是很快,李斯年就笑不出來了。

    李初一真沒白瞎了包間,點菜他嗎的基本等於全包!

    看看菜品後面的價目,最低的也是十顆靈石起價,李斯年越看越感覺心疼,他發現自己竟然犯了次傻,根本就不該跟小胖子來這種地方吃飯!

    你這叫點菜?

    你這是準備把人家的店給盤下來吧?

    「差不多行了,吃得完嗎?」

    李斯年弱弱的勸道,每個字都彷彿染著悲傷的血氣。

    李初一哪管這些,神念畫圈圈一樣的在玉簡內圈來圈去,嘴上隨口說道:「我的飯量你不知道?大半年沒吃點好的了我不得補回來?你放心,吃不完我打包,保證不浪費!誒,小二,你這個『毒龍入海』是龍涎毒蘭做的嗎?對了,你叫啥?小二小二叫的我不方便!」

    小二心中一喜,趕忙回道:「回客官,您叫小的小伍便可。您說的沒錯,『毒龍入海』正是龍涎毒蘭配以烏骨龍蟒的心頭肉所製,經我們調製後毒性盡去只餘滋補的精氣和靈性,對修士增補氣血和精純法力都大有好處,您要不要來一個?」

    「龍涎毒蘭啊」

    眼神一散,李初一想起了郝幼瀟。

    第一次吃這種毒物所製的菜餚便是出自郝幼瀟之手,那時還在玄冰寒獄,身邊還有一心撮合他倆的郝大胖子。

    當時的情形還恍如昨日,現在回想起來才恍然發覺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他和郝幼瀟已經從假冤家變成了真冤家,如今雖然天各一方,但他也時常掛念。這次過來找餘瑤也沒跟那丫頭說,也不知道那丫頭會不會生他的氣。

    李初一不說不是怕她會反對,郝幼瀟不是那樣的人,他是擔心她知道後會跟著他一起過來犯險。比起有綠姑照拂的妖族,大衍的皇城無疑要兇險得多的多。

    「客官?客官??」

    小伍喊了幾聲才讓他回過神來,看著若有所思的李斯年,李初一扔了個白眼。

    「先來一份,好吃的話再來十份!」

    「草,你他嗎是豬啊!餵豬也沒這麼個餵法的,八百八十顆靈石一份,你他嗎要瘋啊?!」

    李斯年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要來躲李初一的玉簡。

    小胖子閃身一讓,衝著李斯年樂呵呵的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好了你付菜錢,是男人的就別反悔!」

    「我我!嗯?」

    神念往後一掃,李斯年頓時樂了。

    「行!是男人的別反悔!那個小伍,過來,老子要點酒!!!」

    李初一一愣,神念也往玉簡裡的酒水部分一掃,瞬間臉色大變,可是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一樣給我來十壇!這個神仙醉和仙人醉有什麼不一樣的?算了,我自己試試,照例一樣給我來十壇!還有這個十步金迷,春

    藥啊寫的這麼邪乎,我就不信這個邪,先給我來一缸嘗嘗!」

    「你大爺,點這麼多喝的完嗎你?我跟你說你丫的喝死了我可不給你背屍!」

    「傻帽,喝不完我不會打包?」

    「你賴皮!哪有喝酒打包的!」

    「怎麼著,就許你菜打包,還不許我酒打包了?」

    「那行,這話是你說的,你別後悔!小伍呢!我要這個這個這個,對了,你家有稀奇的異火靈炎嗎?沒有去就給我找,我要餵狗! 」

    「草,死胖子我請你沒說請你的狗,你他嗎別太過分了!」

    「怎麼,反悔了?黑子,老不死的說沒你的份,你看著辦吧!」

    「汪!老鬼,跟本皇出去聊聊?」

    「我!!!」

    三條和蝶夢很自覺的落到了柳明秀身上,柳明秀和方峻楠則見怪不怪,逗鳥的逗鳥,弄劍的弄劍,不時的交流幾句對方想吃什麼。

    小伍已經看傻了,李初一點菜就夠邪乎了,這位相貌堂堂的男修怎麼點起酒來也這麼瘋狂?

    吃個飯而已,怎麼就抬上槓了呢?

    這兩人到底是來吃飯的還是來砸場的?

    付得起錢嗎?

    掰著指頭悄悄算了算,小伍暗暗咧嘴。

    單這一會兒菜金就已經過二十萬了,而且看兩人加一狗沒完沒了的架勢這個數還得繼續往上暴增。小伍再也高興不起來了,憂心忡忡的琢磨著這幾人付不起賬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李斯年的一句話傳入耳中,讓他瞬間打了個激靈。

    「死胖子,你別光顧著瞎點,老子的酒錢你付得起嗎?」

    小伍暗叫不妙,卻見李初一風輕雲淡的取出了一個儲物袋,手一揮輕飄飄的飛到了他的手中。

    心神一探,小伍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儲物袋裡十幾萬靈石明晃晃的刺眼,迅速的清點了幾遍正是酒水的價錢,只多不少。

    見李初一挑釁的望著自己,李斯年也冷笑一聲扔出了一袋靈石。小五一把接過神念一探,片刻後咧開大嘴笑了起來,笑容裡除了恭敬外更多了濃濃的討好。

    他知道,自己發了,這倆真是財主。

    以往的貴客都是有專人接待的,哪有他一個小小的迎客小二的份兒。今天能在門口撿到這麼兩位主兒,他算是走了幾輩子的大運了。

    「且慢。」

    見小伍告退,李初一忽然出聲攔阻。

    「小伍,我們初來乍到,不瞭解這裡的情況,問你幾件事行嗎?」

    小伍趕忙應道:「當然可以了!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滿意的點點頭,李初一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這次過來呢主要是想謀份好前程,可是城裡龍蛇混在水實在太深了,我們也怕投錯了人家碰個樹倒猢猻散,到時連累了我們自己的性命可就不好了。所以了我們想請教你一下,這城裡哪些梁高哪些樹粗,像我們這種小蝦米傍上哪尾大魚才最穩妥又最有前程?」

    「客官言重了,請教可不敢當!」

    小伍躬身一禮,想了想後道:「想來您幾位也知道,皇城裡最大的自然是咱們的衍嶺皇了,宇文皇族是咱們這裡最尊貴的人,哪怕是個廢物,他只要姓宇文,身懷宇文皇族的血統,那他也比尋常權貴要金貴得多。其次呢,則要說沐家了。比起宇文皇族,沐家的尊貴不遑多讓,想當年咱們大衍開朝乃是沐家先祖跟宇文家先祖合力為之,二人功績說不上孰重孰輕,只不過沐家先祖醉心天道冥冥無心紅塵俗事,所以宇文家的先祖才登基做了衍皇,而沐家先祖則被冊封為了天師,並且世世代代傳承了下來。」

    小胖子聞言眉頭一挑:「你這麼說話,不怕殺頭嗎?」

    「沒事的。」

    小伍笑嘻嘻的搖搖頭。

    「這件事是眾所周知的,學堂裡的史課和各家自己的史冊都有記載,我一直覺著皇祖很聖明也是因此。皇祖他老人家沒有因為當了衍皇而避諱這些事,而是統統記入了史冊中供後人知曉,既照顧了沐家後人的情緒,又能顯出自己的大氣,他老人家的睿智根本不是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想像的,所以我一直很崇拜他老人家! 」

    暗暗翻了個白眼,李初一心裡冷笑。

    睿智?

    或許吧,但更多的肯定是不敢。

    沐家的《千機萬衍》和宇文一族的《皇道決》乃是大衍的兩根頂樑柱,一個料敵機先一個殺伐果決,合則披荊斬棘一往無前,缺一則像是斷了一條腿,踉蹌而行步履維艱。

    外人來看二者不分伯仲,但在李初一看來《千機萬衍》要比《皇道決》更加霸道。

    這世間可與《皇道決》相媲美的奇功異法雖然不多但還是有那麼幾種的,太虛宮的《太虛道》、冰宮的《水魂道》、道士自創的《無極乾坤道》等等等等,都是可與《皇道決》分庭抗禮的。尤其道士的《無極乾坤道》,一旦修煉到最後的「乾坤我定」之境,《皇道決》根本不是對手。

    可《千機萬衍》不同。

    這種推衍天機窺測命理的法門很多,可上得了檯面的就只有兩部,一個是沐家手中的《千機萬衍》,另一個便是道士傳他可他怎麼也學不會的《天衍命術》。

    而且他還聽道士說過,《千機萬衍》其實是《天衍命術》的竊本,只竊取到了《天衍命術》的一部分精要,然後經過某個或某幾個不怕死的大智慧之人加以完善,最終才形成了沐家手中的《千機萬衍》。

    大衍一直在找道士,其實根本就是沐家在找道士,目的便是道士手中的《天衍命術》。可惜道士太厲害,神出鬼沒的根本不是沐家靠著一本竊來的衍法就能找到的,所以每每都只能擦肩而過,望著道士的背影無奈長嘆。

    所以明面上來看《皇道決》的威力更強,可知曉內情的話便會知道《千機萬衍》的神異根本不是《皇道決》能媲美的。《皇道決》的威力再震撼人心,也比不上《千機萬衍》給人的威懾和忌憚來得大。

    當初人妖兩族決戰,沐家老祖憑藉《千機萬衍》機關算盡,一戰之下坑殺雙方高手無數,宇文一族和沐家成了最大的贏家。

    大衍開國,宇文老祖登基皇位,即便有心過河拆橋打壓沐家,他也得好好想想兩族決戰的那一幕會不會落在他宇文一族的身上。

    輕吸了口氣掃清思緒,李初一問道:「那這兩方投靠哪一方比較好?」

    「投靠?客官您怕不是想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19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旁敲側引

    小伍失笑搖頭。

    「客官,恕小人魯莽多嘴幾句,您若想投靠宇文皇族倒還是可以的,投靠他們就是孝敬朝廷,或考取功名入朝為官,或參軍入伍軍功拜將,兩個都可以。但沐家不可能,沐家很封閉的,極少招攬外人。除非您有什麼獨一份的天賦異稟,能入了沐家某位老祖宗的眼,否則絕對沒有可能。哦,對了,還有個法子,如果您能俘獲沐家某位丫鬟的芳心倒是可以入贅進去,不過得改姓沐,而且還是連旁系都算不上的下人。只不過依著客官您的脾氣,我看這事兒夠嗆。」

    李初一頓時不願意了:「我脾氣怎麼了,多好?我欠你錢了嗎?再說了,怎麼是丫鬟,你說錯了吧?要俘獲也是俘獲某個小姐的芳心才對吧?」

    小伍一扯嘴角,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沒擠兌回去。

    想了想,他說道:「客官,沐家的丫鬟也是沐家的血脈,只不過是沒落的旁系,或者犯了大錯被貶為下人的沐家子弟。至於沐家的小姐,客官您還是別想了,這麼些年也沒聽說沐家的哪位小姐看上外人的,基本都是族內通婚。真要有看上的那也是門當戶對的大族大戶,嫁過去了會隨夫家的姓,沐家只會承認她本人的沐家身份,可是她的夫君和子嗣沐家一概都不認,所以算不得沐家的人。大街上您要撞到某人說自己是沐家的人,那絕對是沐家本宗的人,不被本宗承認之人不可自稱與沐家有關,否則會被沐家追責,宇文皇族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麼霸道?宇文皇族都沒他們霸道吧?」

    「呵呵,這個小人不敢說。不過天師的血脈,宇文皇族的極為維護,沐家霸道也屬正常。」

    李初一有些意外,不過他也總算是明白了道士當年為何那麼讓沐家膩歪了。

    道士不僅搶走了沐家的大小姐,而且還是一筐子小姐中最寶貝的一個,沐家不恨死他才怪呢。

    咋著嘴搖搖頭,李初一道:「既然如此,那就別說他們兩家了。我們能一沒興趣去考什麼功名,二來呢也不想提著腦袋去攢什麼軍功。你就說說,有沒有一步到位那種,比如食客啦護院了啥的,然後還有機會能見見達官貴人被人相中啥的,這種有嗎?」

    「有是有,只是客官您的修為」

    小伍狐疑的打量著李初一,伸手掏出了一枚玉符。

    李初一也不說話,修為微放瞬收,小伍手裡的玉符頓時亮起一道霞光,低頭一瞧頓時眼珠子一凸,狠狠嚥了口口水。

    「元元嬰?前輩!晚輩不知您是前輩,先前多有怠慢還望前輩海涵!」

    小伍撲通一下跪下了,哆哆嗦嗦的行了個大禮,半天都沒敢抬頭,腦海中一遍遍回憶著先前有沒有怠慢之處。

    他之前偷偷測過,李初一幾人裡最高的修為也不過結丹。可現在對方元嬰的修為一露,他頓時就慌了神,他這才發現自己有多蠢,幾個結丹就算走狗屎運發了橫財,又怎麼可能隨手揮霍出幾十萬的靈石吃頓飯呢?

    雖然皇城裡的元嬰多如狗,可對他一個小小的築基來說,元嬰就是天。皇城有律嚴禁私鬥,但如果對方能找到由頭去衙門裡告他一狀,那他這輩子基本就算是完了。

    小胖子眉頭一皺,他最討厭大衍的就是這點。

    和諧的表面下,大衍隱藏的是極其森嚴的階級分化。

    凡人和凡人,凡人和修士,修士和修士,仙凡兩個世界全都被人為的分化成了各種各樣的小層階,身份的差距、修為的差距、身份和修為之間的權衡,諸多考量多如繁星,歸根結起其實就兩句話——惹得起的都是孫,惹不起的都是爺。

    雖然沒有漠北那麼赤

    裸和血腥,但大衍和諧下的壓抑卻讓他渾身難受,總喘不過氣來。

    他永遠忘不了小時候見到的那一幕,一個有錢的胖員外扇了一個青年一耳光,轉眼得知對方是個即將築基的練氣修士,當場就跪下了搗蒜般的磕著頭。而後青年不依不饒,非要殺了他洩憤,恰巧員外一個酒友路過看見了上前替他解圍,築基中期的修為輕輕一露便駭得那個青年跪下了,撞鐘般的磕著頭。

    可最後的結果呢?

    青年死了,因為得罪了築基老頭的朋友。

    員外也死了,因為他給築基老頭惹了麻煩,雖然當初是築基老頭自己興起上前解圍的。

    你說築基老頭錯了嗎?

    不,他沒錯,因為大衍的律例他並沒有違反,兩個人殺的都有理有據。

    可從人之常情來講,這件事根本就是個狗屁不通的道理。

    明明是隨興殺了人,卻偏偏有所謂的律例保護,李初一很想不通這種律例是哪個白痴制定出來的。相比之下,漠北那種誰拳頭大誰說話的風氣更讓他覺得舒服,至少人家沒有當了婊

    子還立牌坊。

    只要不違反律例,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這種偏駁極大的律例制定出來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才很喜歡太虛宮的真和睦,很討厭大衍的這種假文明。

    哪怕漠北,在他心裡也比大衍要好得多。

    「好了,快起來吧,你又沒得罪我,別動不動就下跪的。好歹也是個修士,你有點骨氣行嗎?」

    小伍這才放下心來,抹了把冷汗沒敢直接起身,又重重的磕了兩個響頭後這才感激涕零的站了起來。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像前輩您這麼親和的人太少了,我再有骨氣也大不過律例啊!」

    李斯年看了眼方峻楠和柳明秀,三人齊齊皺了皺眉頭。

    早就聽說大衍等級森嚴律例嚴苛,之前被皇都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直到現在才窺見一斑。

    小伍這哪還像個築基期的修士啊,整個一嚇破膽的小奴才。同為漠北出身的他們看在眼裡很不舒服,他們能嗅到皇都安平和樂下那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

    李初一小時候就見過不少,這回也不過是舊事重溫。

    揮揮手示意小伍放鬆,他輕敲著桌面問道:「我的修為你也知道了,你看我去投靠哪一家把握比較大,也比較有前途的?」

    「這個」

    小伍不敢怠慢,認真的想了片刻後道:「前輩,您的實力在皇都也算是入了流的好手,一般的大戶人家應該都會歡迎。不過若您有心往上升的話,小人建議您去城南的趙家和城西的納蘭家看看。趙家和納蘭家是皇都裡有數的豪富之族,雖然有些地方比不上有官宦背景的臣族,但架不住人家有錢,皇都裡近兩成的產業都掌握在他兩家手中。就連宇文皇族和沐家的一些產業都交由他們代為打理,其他的臣族跟他們的來往更是密切,您幾位若是能入了他們的門絕對不會吃虧。」

    「經商的?」

    李初一挑了挑眉毛。

    「問題是我不缺錢啊!十商九奸,我怕被人賣了。對了,你剛才說臣族,就是家裡有人在朝為官的嗎?」

    「回前輩,正是!臣族是指的有官也有爵位者所在的家族,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統分,每等爵位再由三而一細分三個等級。有官而無爵者不可稱臣族,戶部的名冊上也不會以族記載,而是以戶、府、家等稱謂稱之,論地位要比趙家納蘭家這種商賈出身的家族要大上一些,可實際上的權利和影響力並不見得比一般的家族來得大。」

    「所以小人才斗膽進言,前輩您若是想投靠不如去趙家或者納蘭家。比起官宦出身的大族來說,商賈出身的納蘭家和趙家不但規矩少,各種門路和機會也多,最重要的是月錢和賞錢絕對要比大部分家族給的都要多。前輩您雖然不差錢,但靈石好賺靈材難得,修士歸根結底還是要求長生求天道的,有這兩顆大樹在您修行所需至少不用太過發愁不是?想買什麼想換什麼也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何樂而不為呢?」

    小伍口才不錯,他要真是來謀靠山的,現在還有可能被小伍給說動了。

    可惜他不是,他來是為了找人。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李初一佯做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問道:「對了,來之前我聽說鎮西王府在招人,你看我去那兒有戲嗎?」

    「鎮西王府前輩,您可真敢想。」

    被李初一的親和所感染,小伍也漸漸放鬆了下來,這回直接撇了撇嘴。

    「前輩,鎮西王府是招人,但去一百個人家也未必能看上一個。且不說獨門神通吧,咱就單說修為,凡是元神期以下的連第一關都過不了。鎮西王府的招人的時候就說過了,他們只招人傑,不要廢物。呃前輩莫怪,我不是那個意思,您」

    「別怕,我沒怪你,你又沒說錯。我元嬰期的修為在外面還算個高手,在人家面前確實就是個廢物,還不如個屁有用。」

    小胖子佯做無奈,心裡卻笑開了花。

    如果小伍知道他嘴裡的鎮西王被自己帶著小二黑一頓猛削攪黃了好事兒,最後連個屁都沒敢放就匆匆逃離了太虛宮,他得是個什麼表情?

    小伍陪笑了幾聲安慰道:「前輩您也別往心裡去,鎮西王府的門檻確實是太高了。您剛來都不知道,鎮西王身邊還真沒孬手,就連親兵都是一水的金甲衛,那派頭比咱衍嶺皇都差不了多少了!我聽說前陣子鎮西王又去了監察司,周圍的幾十條街道都給封了,守外圍的竟然是銀甲衛!鎮西王帶著幾個貼身高手和好幾百個金甲衛直接殺到了監察司門口,當天領班的司馬王大人都快嚇尿了,事後好幾天臉色都不對。監察司厲害吧?連他們都怕鎮西王,您想想一般人能入了鎮西王府的眼嗎?」

    嗎的,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小胖子的眼睛這回是真亮了,滿臉好奇的問道:「真的假的?監察司都怕鎮西王?鎮西王有那麼厲害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19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傳聞的背後

    「那可不是嘛!鎮西王乃是咱們大衍現在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連文國師見了他都畏三分,除了衍嶺皇,誰見了他都得矮一頭,真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想想也是,鎮西王的威名可不是皇族給的,而是鎮西王他老人家用血換來的。比起那些尸位素餐全靠天命的『王爺』,他才是真正有資格被冊封王爵之人!」

    說道鎮西王,小伍的眼裡滿是崇拜,比之前對大衍的開過皇帝都不遑多讓。

    幾人對望了一眼,交換了一個膩歪的眼神,小胖子忍著噁心繼續裝出好奇的樣子道:「快,給我說說怎麼回事。我在外面只聽到他是從天門山回來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不怎麼瞭解,看你這樣還另有內情唄?」

    「那是,沒內情他老人家怎麼能有此殊榮?唉,其實也不怪前輩你,衍皇為了保護鎮西王的安全並未對外細說,你知道的不多也正常。今天正好藉這個話頭,我就給您老好好說道說道。」

    說得興起,小伍直接拉開把椅子坐了下來,拿了根筷子說書一樣的敲了敲。

    「要說這鎮西王啊,你先得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份。外人只知道他是衍嶺皇的族弟,實際上遠不止如此!他是衍嶺皇的弟弟不假,但不是族弟,而是一奶同胞的親弟!」

    「親弟弟?!」

    李初一假模假樣的驚呼了一聲,看得李斯年差點沒笑出聲來。

    看都不看李斯年一樣,李初一驚愕的道:「不是吧?先皇都歿了多少年了,鎮西王那麼年輕,他怎麼可能跟衍嶺皇是同胞兄弟?」

    「這個就不知道,但事實就是如此,皇城裡耳目靈通的人都知道,要不你以為衍嶺皇為什麼那麼看重他?當然了,除了血緣之外,最重要的是鎮西王乾的事兒太前無古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多大膽,還在襁褓中的時候就被送去了天門山,從小以天門山人士的身份長大,而後被太虛宮的賊頭陸橫看上了收為了徒弟,自此潛伏太虛宮一晃就是好幾千年!」

    李初一差點沒笑噴了,「賊頭」陸橫這個綽號將來一定得跟小雨說說。

    憋著笑意,小胖子搖搖頭:「不對不對,一個飛昇才能活多少年,衍嶺皇到現在登基還沒一千年,鎮西王怎麼可能埋伏好幾千年!」

    「呃這個,是誇張了點,不過時間是很長的就對了。」

    小伍尷尬的笑了笑,隨後臉色一轉猛地拍了下桌面:「但是他幹的事兒牛

    逼啊!」

    小胖子差點沒拔劍,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示意他繼續。

    深吸一口氣,小伍貌作悲天憫人狀。

    「你也知道,太虛宮的亂臣賊子一直盤踞西域擾我大衍安寧,前不久更是謀劃大陰謀,準備聯合漠北的蠻夷和十萬大山的妖孽一起來犯!幸好被鎮西王大人提前察覺,一邊傳訊大衍一邊暗中佈置,趁著群賊共聚商議出兵之事時,率領奇兵驟然發難,一戰之下不但剿滅了大批賊逆,更是讓三方亂賊互生嫌隙,誰也不信任誰,聯手之事就此不了了之!而後鎮西王又趕在太虛賊子圍殺之前帶領人馬殺了出來,敢死之軍十還七八,捷報傳回舉國震驚!你要知道當時去的那些人就沒想著能活著回來,那可是賊逆的腹地,可鎮西王不但沒有棄他們獨離,反而帶著一大半人活著回到了大衍,無論是愛兵如子之心還是殺出重圍的大略,他老人家絕對是當今世上排名第二的大傑!」

    李初一聽得目瞪口呆,他是真呆住了。

    一場可恥的叛亂以失敗而告終,可傳到大衍這邊卻成了搗毀陰謀的大捷,這牌坊立的他算是開了眼了。

    還聯合漠北和妖族兵發大衍,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揪著小伍的脖子告訴他,大哥,那幾家湊一塊兒是商量怎麼防著你們打過來,他們是孫子你們才是爺,你完全搞錯了!

    想喝口水壓壓驚,拿起杯子發現早就空了,索性端起茶壺一飲而盡。

    放下茶壺抹抹嘴,他想了想有些奇怪:「第二?鎮西王這麼厲害才第二?第一是誰?國師啊還是沐家的天師啊?」

    「都不是。」

    小伍虔誠的搖搖頭。

    「第一當然是當今聖上衍嶺皇了!」

    「草!」

    李初一當場罵出聲來,還好反應快及時改了口,大拇指惡狠狠的一翹:「你他嗎說得對!說得太對了!」

    心情激盪的小伍哪疑有它,咋著嘴回味了一會兒後臉色一黯。

    「可恨啊!鎮西王救了那麼多人,卻沒能救了他自己。殺出天門山的時候,太虛宮的三個老賊聯手攻他,鎮西王不敵受了重傷,剛到大衍便昏死過去。還好國師親自出手保住了他的性命,這些年衍嶺皇尋遍天下名醫,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想要治好鎮西王的病,可惜一直沒有結果。所以到現在鎮西王還留在皇城,一直沒去西境上任,可笑有些人還惡意猜測衍嶺皇是嫌他功高震主要看著他,其實根本不是!聖上是體恤親弟,擔心西境太苦會加重他的傷病,這才一直留他在皇城不讓他離開,他們這是手足情深吶!」

    李初一徹底無語。

    老皇帝和於浩怎麼個想法他不關心,他比較好奇的是小伍嘴裡的三個老賊。

    問了一句,李初一抄起茶壺又是一通猛灌。

    三個老賊果然就是太虛三祖,大衍這牛皮吹得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太虛三祖聯手攻擊於浩還被他給逃了,也不知道百劫老頭他們知不知道這個說法,知道了老頭子不會直接氣死過去吧?

    看了眼連連嘆氣的小伍,李初一搖搖頭也嘆了口氣。

    難怪你還是個築基,就這種智商,築基已經是你的人生巔峰了

    「那太虛宮的賊子沒派人來暗殺鎮西王嗎?」李斯年抿了口酒問道。

    其他人一聽也頓時暗提起了精神,這才是他們最想知道的。

    「刺殺?怎麼沒有?但他們也得有那個機會!」

    小伍冷笑幾聲。

    「前輩,咱們大衍最厲害的司部是哪個?沒錯,就是監察司!你們之前不在皇城也許感覺不到,但現在來了,你們很快就能感覺到監察司的無孔不入!別的不說,就咱們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很可能就已經被監察司的暗線給記錄去了,再厲害的封禁法陣在監察司面前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幾人頓時心頭一毛,下意識的望向左右。

    小伍見狀嘿嘿一樂,安慰道:「你們別怕,我說的只是可能。況且咱們說的都是正經話,一沒妖言惑眾二沒結黨謀逆,監察司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咱們的。大衍的律例雖嚴,但嚴於行而非苛於言,只要咱們按規矩辦事兒,聊聊天吹吹牛是不會惹禍上身的。再說了,之前我可一直在讚美衍皇和鎮西王,這話要真能透過監察司傳進他們二位的耳朵裡,咱們說不定直接就飛黃騰達了呢!」

    李初一聽得張口結舌,他越來越感覺皇城的修士都不像是修士,人人身上都透著一股市儈,一點都沒有修士身上該有的彪悍或者風輕雲淡。

    眼見小伍又把話題扯遠了,李初一趕忙道:「說說刺客的事兒,怎麼著,以前還真有來刺殺鎮西王的,但是被監察司給提前發現了?」

    「當然了! 」

    小伍肯定的話語讓幾人心頭一緊。

    「但是皇城裡沒有,剛入大衍就被監察司給發現了,直接就地殲滅,他們連皇城的邊都沒摸著!」

    幾人的心又鬆了下來,連方峻楠都忍不住灌了杯茶水,暗道這小二說話總喜歡大喘氣。

    「那鎮西王去監察司又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真有人摸進了皇城被監察司給抓了而你不知道,他是去探監的?或者說是去親自動手洩憤的?」

    敏銳的李初一一直揪著小伍的這句話,他總感覺於浩去監察司應該沒那麼簡單,至少不是為了耀武揚威給小伍這種人看的。

    小伍一怔,這個他還真沒想過。

    想了想後他低聲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也有可能,畢竟我也只是聽說。太虛宮的賊逆也不是好惹的,真要摸進幾個人來也不是沒可能,監察司的黑牢裡關幾個刺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據說鎮西王跟文國師一直不和,鎮西王常居皇城對文國師的權勢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鎮西王借監察司之事打壓一下文國師也不是沒可能的。」

    「你說他倆不和?」

    「對啊!」

    小伍點點頭。

    「這其實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皇城裡呆上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以前皇城裡,最大的無疑是衍嶺皇,其次是沐家,可沐家跟神仙一樣不問世事,所以文國師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了。可鎮西王回來後就不一樣了,文國師統御了監察司外兼聖祖祭壇的大主祭,而鎮西王則手握西域全境的兵權,更有千人以上的私軍,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血統最純正的正派王爺,文國師不忌憚他是不可能的。雖然同為聖上效力,可朝廷裡的水前輩您也應該有所瞭解,主子麵前爭寵一番那是常有的事兒。而且那也不是鎮西王第一次去監察司,之前他輕車簡從去過幾次,不過剛到街口便被監察司的人給請了回去,有人說鎮西王是想主動修好的,可文國師不給面子,所以鎮西王才一怒之下帶著親兵殺了過去。雖然還是沒能進去門,但著實狠落了一把文國師的面子 」

    李初一有點糊塗了。

    按他所知,文老跟於浩應該是一條線上的。當初於浩的諸般佈置,乃至功敗後的撤離,文老和他手下的監察司可都出了大力,文老甚至派了五老之一的圖老前來助陣,配合著紅月聖女一起拖住了太虛三祖。

    可現在他卻聽說文老跟於浩不和,難道真個是一如朝堂深似海,利益的衝突讓兩人反目了?

    話轉回來,百劫道人跟他說餘瑤確實是進了皇城後才失去音訊的,而於浩又幾次去監察司,甚至最後不惜領著親兵封鎖街道硬闖到門口。

    餘瑤失蹤,於浩訪監察司而不得入,統御監察司的文老態度的轉變,這究竟是他們倆的暗鬥,還是因為餘瑤就關在監察司呢?

    於浩那種人物,會為了爭寵奪權這種可笑的理由而興師動眾嗎?

    文老態度的轉變會不會不是因為利益,而僅僅是不想讓於浩因為餘瑤而落下了話柄呢?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餘瑤真的被抓緊了監察司的黑牢。

    輕輕摩挲著杯沿,李初一眼底暗芒閃爍。

    看來這監察司的黑牢,說不得要想法子去探上一探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20
第一千零七十章 各抒己見

又閒扯了一會兒,李初一打發走了小伍。

    一番交談雙方都很滿意,過足了嘴癮的小伍抱著李初一打賞的一千靈石樂得合不攏嘴,這麼大方的客人可是不多見的,他更加相信了李初一真的不差錢,來皇都只為了找一個能一步登天的好靠山。

    而李初一等人也獲得了不少自己想要的消息,除了可能跟余瑤有關的以外,皇都裡錯綜複雜的勢力分化他們也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大致上,皇都裡的勢力可分為兩部分——皇權和商賈。

    其中,皇權的結構比較簡單,宇文皇族、沐家以及其他有朝廷背景的家族和個人共同構成了大衍的皇權體系,又因沐家的特殊地位以及幾乎不過問世事的家風使得沐家在皇權體系中也顯得格外特殊。

    每個人都會尊敬、敬畏乃至忌憚沐家,可是卻沒有人會想著去拉攏投靠他們。在很多人心裡,沐家就像是無冕之皇,穩坐在宇文皇族身側跟皇族一起維護著大衍的安定和繁榮。不可撼動的地位讓爭名奪利這種事在沐家眼中就是樁笑話,他們絕對不會參與到這種事情當中,也永遠不會成為某個人或某些勢力的支持者和盟友。

    能成為沐家盟友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宇文皇族,餘者皆是跳樑小丑,妄自靠上去的結果只會是自取其辱。

    相比皇權,商賈的構成就比較複雜了。這裡面不僅有趙家納蘭家這種行商為主的修士家族,還有大衍認可的一些宗派的分支機構,甚至還有幾個凡人裡的豪商大戶參與其中。

    大衍有律,皇都及皇都所轄範圍內不允許任何宗派勢力開宗立派,否則會以謀反之罪論處,所以那些歸順大衍的宗派勢力只能以行商的身份入駐皇都,歲歲進貢以示臣服的同時,小心翼翼的摸索著朝廷裡的風吹草動,以免自己看不清形勢而惹火燒身。

    皇都很大,可在瞭解這些情況之後,李初一又覺得皇都很小。

    皇都再大也大不過整片江山,小小的皇都裡薈萃了整個大衍的百態眾生,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隨便揪出一個人來說不定就有名震一方的背景,他一劍砍過去說不準就能砍死幾個掌門家主之類的大人物。每個人都在小心的經營著自己,他們每時每刻都在計算著利害得失,這種日子別說過了,他想想都覺著頭疼。

    知道的越多他越感覺這些人不像是修士,比起天天為柴米油鹽發愁的窮苦凡人,這些人活得更累更糟心,他實在想不出這些人活的究竟還有什麼樂趣。

    就為了所謂的抱負,為了仗勢欺人的讓人喊聲爺?

    那還不如山清水秀圈塊地,逗逗自家養的老母雞。

    修士該心向天地,不該自縛一隅。

    斬卻煩惱絲尋得真自在才是正理,整天勾心鬥角的不但不知悔改反而還樂在其中,李初一嗤之以鼻。

    趕緊找到余瑤帶她離開這裡,這種日子過久了,他非得被燻黑了不可。

    關閉傳送陣,示意蝶夢封住整間屋子,李初一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一旁,李斯年早沒了之前的作怪,凝望著杯中的酒水,精明的眼中滿是思索。

    方峻楠和柳明秀也一言不發,各自尋思著什麼。餘光掃見李初一望來,兩人齊齊抬頭微微一笑,笑容裡充滿了信任和灑脫。

    「少主,想去就去,我們陪你。」

    沒有廢話,方峻楠一如往常的直接,李初一的心卻狠狠一哆嗦,濃濃的全是感動。

    聽到方峻楠開口,李斯年也抬起頭來,敲著杯沿的手指驀然一頓,兩條眉毛一點點皺起。

    「初一,你怎麼想的?不會真的為了份不確定的揣測去闖監察司的黑牢吧?」

    「當然不是了!你覺著我像豬嗎?」

    小胖子狠翻了一個白眼。

    「等下先去知了問問,如果消息能確實的話再去不遲!」

    李斯年臉皮一抽:「胖子,我不是怕死哈,我只是不想白白送死。萬一余瑤真的被關在黑牢,就咱們這幾斤幾兩的闖進去那就等於自殺!」

    「那怎麼辦?萬一余瑤真在裡面,咱們就不救了?」

    「我沒說不救,只是得從長計議。剛才小伍說的你也聽見了,大衍對於罪無可恕的重犯是會公開問斬的,當著所有人的面砍頭刨腹毀去道果,殺雞儆猴以儆傚尤。余瑤如果真被抓了,到現在還沒死的原因只可能是於浩從中作梗,當初他就放過她一回,這回再保她也沒什麼奇怪的,哪怕余瑤是來殺他的。不過聽剛才的話我估計於浩也快撐不住了,帶著親兵殺到門口都沒能見到人,大衍看來是鐵了心要重辦余瑤的了。既然如此,咱們不如賭一把,就賭余瑤會被問斬。趁這段時間召集人馬,等余瑤問斬那天咱們去劫法場,可行性也比直接去闖黑牢要靠譜得多!」

    「劫法場?」李初一眼珠子一瞪,「那還不如闖黑牢呢!你知道皇都這裡有多少軍隊?你把太虛宮全拉來或許還有可能,就咱們這幾個人,就算再召集幾百個幾千個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況且你上哪兒找人去?」

    柳明秀插言道:「我也感覺不妥,且不說人手的問題,余瑤會不會被問斬都是兩說。假設余瑤真的被關在黑牢,於浩幾次去黑牢也是為了她,那朝廷不可能不考慮他這位鎮西王的情緒。辦是要重辦的,但未必會殺,很可能會一直囚禁在黑牢裡不見天日。剛才那個小伍說衍嶺皇和於浩手足情深,這句話我不贊同,鎮西王功高震主這種話連小伍這種人都敢說,這說明這種說法已經路人皆知了,衍嶺皇不可能不知道,身為一國之君他也不可能不多想。於浩滯留皇都治病是假,我看是皇帝防著他才是真。如果我是皇帝,知道了於浩有餘瑤這樣一個軟肋,我是不會殺了她的,而是會囚禁她將她當成箝制於浩的把柄。只要於浩還心繫余瑤的一天,他就不敢生出二心!」

    「防著?可能嗎?他倆可是親兄弟啊?」李初一皺眉。

    柳明秀輕笑:「親兄弟又如何?真要手足情深,你覺著一個當哥哥的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弟以身犯險嗎?最開始的話還可以賴在他們的父親衍鈞皇身上,說成是皇命不可違,可後來衍嶺皇登基,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為何不召回自己的親弟弟呢?太虛宮那麼多釘子,真的缺於浩而不可嗎?「

    李初一一窒,想了想後道:「萬一是於浩自己不願意回來呢?畢竟埋伏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這要是被召回去豈不是全都付之東流了?我雖然不待見於浩,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很有思想的人。為了大衍他能捨棄余瑤捨棄愛情,那為了自己打下的基業,為了大衍多少代皇帝的夙願,他放棄安全放棄兄弟團聚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嘆了口氣,柳明秀道:「少主,你我出身不同,我的見聞雖然不如你廣博,但人心險惡你未必有我見得多。兄弟鬩牆、手足相殘,這種事在大宗族裡實在太多了。咱們不說遠的,就拿楠哥來說,當初方景爍那般追殺我倆就真的只是因為我們壞了各自的家規私奔嗎?為了那麼一點權勢方景爍都不顧同族之情狠下死手,偌大的一個大衍皇朝,你認為於浩那種心氣的人會甘於區區一個鎮西王嗎?」

    頓了頓,柳明秀接著道:「退一步來講,就算於浩真的沒有異心,可衍嶺皇呢?按正常發展,於浩繼任陸橫的掌門之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所差的僅僅只是修為和資歷,可以於浩的資質和平日的作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於浩在太虛宮裡如日中天,多年經營下更是深得人心,眼看著掌門之位唾手可得,大半個太虛宮都會不知不覺中落到大衍的手中,偏偏這個時候衍嶺皇下令讓他發難,除了你和虛天鏡的因素外,你不覺著這個時機也很微妙嗎?」

    「於浩如何想法我不知道,但衍嶺皇的心思我卻能感覺得到。冊封鎮西王,賜西境全線的統兵之權,卻始終留他在皇都裡,並且失利之事一字不提反倒說他破壞了一樁天大的陰謀。大衍的人茫然不知,可內中情由你我皆知,簡直笑話一樣,可大衍的人信了,於浩還不能自己出面解釋。少主,這是什麼?這是捧殺啊!這就是衍嶺皇對於浩的第一重箝制!如果將來於浩敢妄動,衍嶺皇只要把真相往外一說,威名赫赫的鎮西王瞬間就會變成一個笑柄!屆時,衍嶺皇再順勢賜他一個欺君之罪,說他謊報戰功矇蔽聖心,到時候衍嶺皇就算把於浩和依附他的人全殺乾淨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因為師出有名,沒人會說衍嶺皇冷血弒弟!」

    李初一默不作聲,心底隱隱發寒。

    從小就聽道士講各種勾心鬥角的故事,也自認為見識過不少,可直到來到皇都這一畝三分地,他才恍然發覺人心之險惡遠非他所想的那樣簡單。

    他也算計人,手段比很多人都狠,但那是對於外人。對於自己人,只要是被他認可的交心之人,他絕對不會動這種心思。

    於浩和衍嶺皇交不交心暫且不說,但他們可是同胞兄弟啊!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啊!

    為了一個皇位而這般算計,他那便宜皇爹還真不是個好東西!

    「不僅是衍嶺皇,於浩恐怕也真有些心思。」

    方峻楠插嘴進來,見李初一抬頭望來,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少主,不管余瑤是否被監察司所擒,文老從最初的鼎力支持到現在的諸多不和的傳聞滿天飛,就連於浩親自上門也避而不見,這內中的緣由不得不讓人深思。即使余瑤真的被抓,衍嶺皇又以她為質,探個監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就算皇帝不允文老也可以私下裡給於浩開個後門,都是親兄弟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他什麼,更何況整個監察司都握在他手裡,他犯不著得罪一位手握實權的王爺。可文老沒有,也許是因為皇命,但我認為他更想表達的是一種姿態,他可能是聽到了或者知道了什麼,所以才這樣決絕的甩清他與於浩的干係,於浩的野心很可能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大。」

    李初一默然。

    這些話聽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衍嶺皇和於浩死不死的他不關心,他擔心的是余瑤到底在哪兒,會不會被這些腌臢人腌臢事給牽連進去。

    「不錯嘛,挺聰明的,你們就是方峻楠和柳明秀吧?靜松秀柳果然不同凡響,比一般的紈褲子弟強多了,呵呵。」

    沒有廢話,睚眥劍直接出鞘斬去,其他人也色變而動。

    李初一正對的空位上,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修不知何時落座其上,在場的人竟然無一察覺!

    出手的同時幾人心裡紛紛一沉,這等手段的修士,他們出手的結果已可預見。

    過程有所偏差,可結果卻沒什麼兩樣。

    睚眥劍流星而至,那人竟然躲都不躲,像是沒看見睚眥劍的犀利似的,自顧自的打量著桌面上的酒菜,搖頭晃腦的暗作品評。

    見他託大,李初一哪會放過,手上又加了把力一劍刺去,睚眥劍勢如破竹的一貫而入,但手上卻無任何實感。心中暗叫不妙,李初一不信邪的反覆橫掃幾記依然無果,劍刃像是斬在了空氣裡一樣,無奈之下他只能閃身後撤退至牆邊,驚疑不定的看著來人。

    不僅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人就像是個幻像似的,他們所有的攻擊打在身上全都像打在了空氣裡,長劍手掌毫無實感的在他身體上透進透出,詭異的場面讓人心頭巨震,只得先行罷手摸清來路再說。

    背靠著牆面,李初一暗催道眼向男子看去。他認為男子很可能是個幻象,所以才能無聲無息的出現,並且他們的攻擊也全部落空。

    可陰陽道眼內的結果卻讓他意外,男修是有實體的,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他身上的法力波動很詭異,極強與極弱之間極速波動,李初一看了半天也沒摸清楚他究竟是何修為,只知道他絕對是個高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