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403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6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綠姑

    綠姑顯然心情大好,拉著郝幼瀟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說了半天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想讓郝幼瀟替她說媒。

    郝幼瀟都快窘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對綠姑的印象僅限於小時候,記憶裡只記得綠婆婆是個待人親切的前輩高人,一手毒術玄妙莫測。她一直將其當成崇拜的對象,地位甚至還在她二哥之上。

    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她一直將其當成師父一般的尊敬,久而久之的也逐漸將其想像成了一位仙子縹緲的出塵女子,雖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但卻不染半點塵埃。

    即便當初聽道士說過一些往事,她也依然如故,認為綠姑是個專情的女子,為了幸福可以不惜動用任何手段。

    今日再次相遇,綠姑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專情如一,只是這形象嘛

    仙子什麼的就別提了,這股子言行無忌的潑辣勁兒都快追上紅月了。

    「呦,綠妹妹也來了?」

    這時,祝三娘又走過來插了一腳,一張嘴就差點沒讓李初一跪了。

    聽到祝三娘招呼,綠姑總算停下了話頭,嫣然一笑熟絡的招招手:「祝姐姐,我就沒走,一直守在這裡呢!」

    李初一暗暗苦笑,這輩分徹底亂了。

    郝幼瀟喊她婆婆,她讓自己喊姨,祝三娘則跟她姐妹相稱,卻又跟李斯年你啊我啊的直呼其名,再加上道士和百劫老頭

    得,甭想了。

    越算越亂,各喊各的吧。

    他這邊胡思亂想,那邊祝三娘跟綠姑聊的熱火朝天。

    相互關心了幾句後,祝三娘調侃道:「聽說這次跟太虛宮的溝通中你幫了大忙,若不是接了你的親筆書信,百劫老祖絕對不會相信我們妖族的解釋,看來他老人家對你還是餘情未了啊!」

    「什麼餘情未了,賊心不死罷了!」

    綠姑不耐煩的擺擺手:「我都跟那個猥瑣男說了多少遍了我倆之間沒可能,可他就是不聽,想盡辦法的招惹我!從大衍躲到漠北,又從漠北躲到了西南,最後百獸山莊的混蛋們把我的消息給賣了,我逼不得已躲到了這裡,他這才消停下來。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陣,這不又被他逮著個由頭聯繫過來,要不是為了小初一和小丫頭,我才懶得搭理他呢!」

    祝三娘笑道:「你們人族不就喜歡痴情之人嘛,他都這樣了,你就一點也不心動?」

    「心動?我呸,我只想有個機會一記絕情毒下去讓他死心。你要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牽線搭橋,妖族 美的大掌祭和太虛宮的老祖聯姻,說出去也是一段佳話,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幫忙?」

    被綠姑反將一軍,祝三娘絲毫不覺尷尬,極其順手的拉過一旁的李斯年笑道:「百劫老祖只會煉丹不會賭錢,不是我的口味,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他!」

    「他?」

    綠姑打量著李斯年:「你是誰?跟小初一一起來的?」

    李斯年都快哭了,在場這麼多妖族他也不敢像在聖地裡面那麼造次,聞言趕忙點頭:「對,我是李初一的兄弟,我叫李斯年!」

    綠姑頓感好奇:「也姓李?親兄弟?你也是天一道尊的徒弟?」

    李斯年剛忙擺手:「不是不是,同姓而已,沒有血緣。天一道尊只有李初一一個徒弟,我沒那個福分,只受過他老人家的幾句點撥而已。」

    綠姑頓時沒了興趣,意興闌珊的道:「我就說嘛,天哥的眼光怎麼可能那麼差。」

    李斯年一臉無語,他很想問問自己哪裡差了。雖然比不上李初一,但跟其他人比他的資質也遠超尋常好不好,他還是前朝遺嗣、皇親國戚呢!

    不理李斯年,綠姑拉著李初一攀談起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李初一也漸漸弄清楚了綠姑和妖族的關係。

    原來綠姑當年來十萬大山並非她所說的那樣是為了躲百劫道人,而是為了追尋道士的下落。不僅十萬大山,之前的每一次遷徙都跟道士有關,她一直都在追著道士的腳步。

    當她得知十萬大山出現過道士的形跡,她毫不猶豫的孤身進入了這片人族的禁地。

    人族在十萬大山的境遇可想而知,她一路追尋,大小戰鬥不計其數。憑藉著精深的道行和一手精湛的毒術,她連戰連勝,漸漸在十萬大山創下了「綠妖」的名頭,很多不明就裡的妖族甚至將她當成了同族,以為她是某個化成人形的妖修大能或是半妖。

    直到誤入百足部領地,一連毒倒十幾位百足部高手,裡面甚至還有百足部的上掌祭,這才惹出了百足部前任上掌祭、現任妖族大掌祭的人面蛛妖祝三娘。

    兩人惡戰一場,綠姑惜敗一招,而祝三娘卻也中了她的毒。

    能讓一位大掌祭中毒,而且本尊還是人面蛛,這讓祝三娘大為驚異,一番交談後化干戈為玉帛,兩人成了閨中密友,綠姑也成了百足部最尊貴也是最特殊的一位客卿,地位比族長和上掌祭都不遑多讓。

    這件事當時在妖族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不過不是什麼好事,而是一樁醜聞。

    人族跟妖族是血仇,即便現在略有緩和,可在很多妖族的心裡人族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現在一個人族闖入妖族腹地,橫行無忌不說還讓一位大掌祭親自出手才拿下,之後非但沒殺反而還奉為貴賓,這在很多妖族看來是不可接受的,是背叛,是恥辱。

    就連百足部內部也出現了很多不滿的聲音,甚至有人想要聲討祝三娘,剝奪她的大掌祭之名。

    可祝三娘何等強勢,跟其他大掌祭溝通之後取得共識,強施鐵腕將百足部的非議聲給壓了下去。對於那些不服管教的和妄想彈劾她的,她更是親自出手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下子,百足部的非議聲徹底消失,其他部族即便不滿卻也不敢多言,綠姑便這樣在百足部住了下來。因為覺著是樁醜聞,其他部族也沒有人多提此事,所以人界很少有人知道百足部多了位人族客卿,唯有如百劫道人這樣的有心人才知道綠姑的下落。

    妖族裡以毒來說無疑是蟲族種類最多毒性最強,除了少數幾隻木靈部族以外,無人能出其右。

    而蟲族裡的百足部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綠姑頓時感覺自己置身於夢寐以求的天堂,到處都有取之不竭的材料供她揣摩毒性毒理,這也正是她當初被祝三娘說動的原因。

    她一邊在百足部養傷,一邊藉著便利研究百足部獨有的各種奇毒,毒道上的進境節節攀升,她深信自己終有一日會煉製出自己想要的那種*,能讓道士那種境界的高手都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進而被她生米熟飯一鍋端。

    祝三娘知道她的心思,好笑之餘也大為支持。如果天一道尊真能被以百足部的毒為材料的*藥倒,那說出去他們百族部乃至整個妖族都與有榮焉。

    除此之外,祝三娘最看中的是綠姑的煉丹手藝。

    是藥三分毒,毒道其實是藥道的一個偏門分支,只不過一個為了奪命一個為了救命,世人便根據各自的理念將毒道自藥道中分離了出來,可是各自煉製的手法卻都是大致相同的。

    而藥道跟丹道的煉製手法也相差不大,所以只要有丹方,三種法門中無論精通哪一種都可著手鍊製。只不過成藥時因所長不同而讓藥效有所差別,不過對妖族來說這不算什麼,他們要的只是能煉製出來便行。

    無論煉器還是煉丹,妖族都不擅長,兩族的恩怨又使得人族肯為他們代工的人少之又少,想要從人族手中換取所需的丹藥,妖族往往要付出數倍甚至十數倍的代價。

    如今綠姑肯留下來,還答應可以適當的幫百足部煉丹,妖族內的不滿頓時從仇恨化為了嫉妒,很多不喜人族的部族也不得不放下芥蒂上門求藥,一時間百足部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求藥者多,得手者卻極少。

    綠姑之所以留下是為了參研毒道,若是上門求煉奇毒她會很樂意為之,煉丹煉藥什麼的那就全看心情了,這要是她一早就跟祝三娘講好的。

    除了祝三娘以外,面對其他人絕大部分時間她的心情都不怎麼好,所以大部分的妖修都吃了閉門羹。

    一個人族在妖族裡如此囂張,換成其他時候他們早就把她撕成碎片了,可現在他們不敢。

    別說有大掌祭護著,就是同來求藥的其他妖修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鬧事者。

    綠姑的心情本來就很難有好的時候,這要是被鬧上一下變得更壞了,其他人還哪有半點希望?

    一來二去的,綠姑的地位在妖族裡越來越高,漸漸成為了千金難見一面的貴人。

    可無論地位如何,其他妖修如何恭敬,綠姑依然我行我素,除了祝三娘外誰的面子也不給。對於其他八位大掌祭她倒是不失禮數,可是想求她煉丹,不好意思,還是那三個字——看心情。

    李初一聽得目瞪口呆,心裡算是徹底服了。

    有句老話叫「往來無白丁」,能跟道士來往的沒一個善茬,眼前這位不愧是敢喜歡道士還敢給道士下*強推的狠角,生猛的一塌糊塗。

    且不說綠姑這麼做算不算「通敵」,單憑她能讓這麼多妖族俯首帖耳爭相追捧,已然夠得上牛逼二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6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我想留下

    三個女人一台戲,可惜郝幼瀟還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在聽綠姑和祝三娘說。

    李初一幾次想要離開,可都被綠姑給叫住,眼神示意李斯年趕緊想法子把祝三娘拉走,可李斯年卻別過頭假裝沒瞧著,直把他氣了個半死。

    好在敖昆終於想起了他們,從幾位大掌祭身邊脫身出來,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二位暫且停一停,我已命人在龍熹殿安排好了宴會,咱們去那再聊。」

    「可以啊,敖昆大人的規格夠高啊,看來我家初一還是很有面子的!」

    一縮脖子,李初一沒敢抬頭。

    綠姑的「熱情」他已經怕了,張嘴就「我家初一」,他很知道道士的感受。

    摟過李初一的肩膀,綠姑微笑道:「宴會我就不去了,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確保他的安危,既然他已經平安脫困那我就不多留了,我那兒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去處理呢。」

    祝三娘聞言失笑,調侃道:「綠妹妹你又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百足部的上掌祭呢。今天就別走了,你那些瓶瓶罐罐的少擺弄一天死不了人,今天吶你就好好留下陪陪我。姐姐我一困幾十年,咱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就不想我嗎?」

    衝著李斯年努了努嘴,綠姑壞笑著道:「算了吧,那不有人陪你了嘛,我就不跟著攙合了。早就跟你說我們人族的男兒比你們百足部的有趣得多了,你呀就慢慢體會吧。」

    「他呀哼哼」意味深長的瞟了李斯年一眼,祝三娘怪笑幾聲便沒了下文。

    李斯年恨不得把頭紮進地裡面去,他感覺周圍的目光都變得冷嗖嗖的。

    笑鬧了幾句,綠姑搖頭道:「我真不去了,我過來就是為了看看天哥的寶貝徒弟的。現在人出來了,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就先回去了。對了,小初一!」

    「在!」

    李初一趕忙抬頭。

    「不用那麼緊張,放鬆,放鬆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綠姑拍了拍李初一的肩頭。

    「鄭義那邊我就不給他去信了,等你回去之後也跟他說,別藉著這次的由頭繼續騷擾我,逼急了我一把絕毒撒在天門山藥死他一批徒子徒孫的他可別怪我!」

    小胖子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鄭義是百劫道人的姓名,趕緊點點頭,心裡暗暗擦了把冷汗。

    「還有,你跟你師父還有聯繫嗎?」

    「沒有!」小胖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綠姑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您看我的眼神,多真誠,我從不騙人!」

    使勁瞪著真誠的大眼睛,綠姑看了半天才緩緩點頭,嫣然一笑點了點他的額頭。

    「不愧是你師父的徒弟,小小年紀就油嘴滑舌的,難怪我家瀟兒會動心。算了,沒聯繫就沒聯繫吧,也不急在一時。不過有一件事你得記著,下次見著你師父的時候,你一定得把這次的經歷詳詳細細的跟他說一遍,記住,是詳詳細細,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都別落下,記住了嗎?」

    綠姑滿含深意的眼神小胖子哪裡看不出來,立馬把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再猛點估計腦袋都要掉下來了。

    「記住了!綠姨您這次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不辭勞苦的在這裡等了我幾十年,沒有您我可就出不來了!這些我全都記在心裡,我一定會『詳詳細細』的跟我師父說的,保證一個字兒都落不了!」

    滿意的笑了笑,綠姑面色一改貌作謙虛色:「也不要誇大,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實事求是知道了嗎?」

    李初一臉色一正:「您放心,我從來不說假話,我說的都是事實!」

    「嗯,不錯,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很滿意李初一的態度,綠姑都快笑開花了,使勁捏了捏李初一的臉蛋兒。

    小胖子趕緊堆出一臉乖巧憨笑個不停,心裡卻直翻白眼,暗暗慶幸還好這人不是自己的師娘,否則他的臉絕對比現在的還要大上三圈。

    說話就說話,動不動就上手掐臉,什麼毛病?

    話已說完,綠姑轉身要走,卻被郝幼瀟上前攔住。

    「婆婆且慢!」

    「嗯?怎麼了小丫頭?」

    綠姑停步轉身,郝幼瀟看了李初一一眼,猶豫了一下後道:「婆婆,我想求您件事兒。」

    「哦?有事求我?難道要我幫你說媒,還是想讓我幫你操辦婚事,直接把你倆的事兒在這兒辦嘍?」

    說到最後,綠姑的眼睛亮閃閃的,眼睛裡滿是興趣。

    李初一狠狠一哆嗦,郝幼瀟也鬧了個大紅臉,趕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跟你留下!」

    「跟我留下?」

    「對,跟你留下!」

    定了定心神,郝幼瀟正色道:「婆婆,當年你遊歷漠北與我偶遇,一時興起傳了我煉毒的法門。雖然您不在意,可在我的心裡您一直都是我的啟蒙恩師,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打探您的下落,一是想感謝您的授業之恩,二來則是想正式拜您為師,跟您修習毒道法門。這次來十萬大山除了不放心他,我也是為了來找您的,自從我聽乾爹說您這些年一直落腳此處我便存了這個念想,只是以前一直沒機會也沒能力,這次正好恰逢其會,所以便跟著過來了。今天又真的跟您再次相見,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在此我誠懇的向您提出請求,請您收我為徒!」

    說完盈盈一拜,滿眼希冀的看著綠姑。

    郝幼瀟的要求誰都沒想到,李初一也傻了眼。

    他知道郝幼瀟來十萬大山有找綠姑的心思,但他一直以為她只是想見一面,最多就是多呆上幾天,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存的竟是這種心思。

    大小姐不想跟他回去了?

    她想留在這群妖環伺的鬼地方學藝?

    李初一心頓時提了起來,濃濃的擔心溢滿心間。

    這裡可是妖族,綠姑混得開是憑的真本事,郝幼瀟的修為雖然不差,但還遠遠達不到橫行無忌的程度,留在這裡被其他妖族欺負了怎麼辦?

    萬一她死在這裡

    「不行!!」

    否決不由自主的衝出了嘴邊,眾人的目光紛紛望來,李初一全都無視,一雙眼只盯著愕然的郝幼瀟。

    「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是人呆的地方嗎?想拜師沒問題,但學藝的地方你總得挑挑吧?綠姨就算收了你當徒弟,但傳道又沒必要非在這兒,你不會先問問人家有沒有離開的心思,然後再考慮拜師的事兒?」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郝幼瀟眼圈一紅情意綿綿,李初一如此緊張她的安危,她的心裡溢滿了感動。

    而幾位大掌祭則臉色微緊,紛紛看向了綠姑。李初一的話固然是著緊郝幼瀟,可同時也是在挖人。

    這麼多年來,綠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了妖族不可或缺的存在,祝三娘在大掌祭中都算比較特殊的地位也跟她有脫不開的關係。可綠姑不是妖族,之所以留下完全是衝著百足部的特殊資源和她與祝三娘的關係,說白了妖族想留住她靠的完全是情分,如果對方想走他們根本攔不住。

    就算強留也沒用,且不說綠姑的道行妖族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留下,因此而開罪了綠姑妖族留下她也是無用。妖族需要的是綠姑煉丹的手藝,不是要她的人,得罪了人家撂挑子不干了,你還能強逼著人家開爐不成?

    憑藉著這些年小心經營的良好關係,一般人來根本說不動綠姑。

    但李初一不一樣,他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天一道尊是綠姑痴情了一輩子的人,二人簡直就是「青鸞尋鳳」的典故的翻版。不同的是典故里的青鸞火鳳恩愛一生形影不離,因此青鸞才始終不渝的追逐著失蹤的火鳳直至重逢,而現實裡綠姑也追了天一道尊一輩子,無奈妾有情郎無意,她追了一生對方也躲了一生,「青鸞尋鳳」也隨之變成了「青鸞逐鳳」。

    可不論怎樣,綠姑的心意是始終未變的。如今天一道尊的小徒弟親口勸說,誰知道綠姑會不會因此而離開妖族,幾位大掌祭心裡哪能不緊張。

    李初一可不管他們,吼了郝幼瀟一頓後看向了綠姑。

    綠姑玩味的笑了笑,輕聲道:「別這麼看我,我還不想走。」

    李初一氣結,怒沖沖的瞪著綠姑,可是綠姑哪裡會怕,眼中的玩味反而更多了。

    「反正不行,你得跟我走!」

    搞不定綠姑,小胖子只能把矛頭轉回郝幼瀟,語氣少有的不容置疑。

    郝幼瀟很感動,可心意微變,聞言輕輕搖頭道:「不,如果綠婆婆肯收我,我是一定要留下的。你也不要這麼擔心,有綠婆婆保護,還有諸位通情達理大掌祭在,我不會有危險的。」

    「哪有什麼用,萬一有危險呢?你沒聽過『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句話嘛,萬一真打起來,誰還能顧得上你?」

    「好端端的怎麼會打起來,你這是杞人憂天了。」

    「可以萬一呢?萬一打起來怎麼辦?綠姨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再加上你這個拖油瓶,雙拳難敵四手,妖族不要臉的圍攻過來你怎麼可能有活路!」

    「咳咳」幾個大掌祭臉皮一抖,紛紛輕咳了幾聲。

    這小子太不會說話了。

    「咳什麼咳,我說的不對嗎?要真出點糾葛,你們確定能幫理不幫親?」

    正在火頭上的李初一一嘴懟了過去,幾個大掌祭齊齊皺眉,嗤笑一聲後別開了目光,一副懶得跟他計較的模樣。

    表面上看他們對李初一的惡意揣測嗤之以鼻,可心底裡怎麼想的,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6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一樣的笨拙

    見李初一越說火氣越大,再往下說還不知要得罪多少人,若是把幾位大掌祭都熱鬧了可就不好收場了,綠姑微微一笑接過了話頭。

    「小傢伙,你說了這麼多怎麼也不想想,她說想拜我為師,我就一定會收嗎?」

    「你敢不收?!」

    李初一順口說道,說完感覺有些不對,又趕緊改口:「你敢收?」

    說完感覺還是有些不對,頓了頓又道:「你別收!」

    語無倫次的模樣逗得綠姑啞然失笑,其他人也紛紛莞爾,緊張的氣氛頓時一鬆。

    李初一大窘,索性破罐子破摔,全當其他人不存在,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綠姑。

    「你啊你,就是個傻小子。你師父沒跟你說過我這人最受不得激,你要我別收,那我就偏收了,而且我還跟你說,沒有我的命令她不准離開我半步,我在妖族一天她就要在妖族一天!」

    「你敢!」李初一大怒。

    綠姑傲然一笑:「我就敢,你奈我何?」

    「你!」

    想想還真打不過對方,李初一緩緩點頭道:「對,我奈不了你何,但是我能奈得了她!人是我帶來的,我就要帶她平安的回去,我要帶她走,誰敢阻我!」

    「沒錯,人是你帶來的,可是她要拜我為師,你憑什麼不讓她留下?你管的也太寬了吧?你是她什麼人啊管得這麼寬?」

    「我是她朋友!」

    「朋友也沒管得這麼寬的,朋友也不該胡亂插手對方的事情,替對方做出決定。」

    「我是她很好的朋友!」

    「有分別嗎?」

    「我我草!她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我就得管,怎麼著了吧?」

    此言一出,郝幼瀟頓時俏臉通紅,一雙明眸一瞬不瞬的看著李初一,眸子裡的情意簡直要溢出來了一樣。

    她對李初一有情,李初一也對她有心,可是這個胖子在其他方面都很果決乾脆,唯獨在感情的事情上優柔寡斷磨磨唧唧,無論她怎麼激怎麼詐都一味迴避,直叫她滿心的無可奈何。

    沒想到,這句話今天卻被綠姑給激了出來。

    先前簡單的跟綠姑交代了一下她和李初一的關係,綠姑便拍著胸脯說要幫她了卻這樁心事,剛才更是傳音她讓她不要說話,她就隱約猜到了是為了此事。

    結果薑還是老的辣,這一頓激還真把小胖子給逼急了,那句始終沒有說出口的話終於給說了出來,郝幼瀟的欣喜可想而知。

    有些事情,說與不說是一樣的。可感情問題上,心照不宣和宣之於口完全是兩碼事。

    她和李初一情意暗生,都知曉彼此的心意,李初一也曾經向她承諾過會給她一個交代,對他來說那已經算是他拙劣的告白了。

    郝幼瀟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並不怎麼逼他,可心底裡她還是感覺不踏實。山盟海誓未必就能天長地久,可說出口的承諾卻能讓人安心,遠比心照不宣要讓人踏實得多。

    她乃是郝家大小姐,新晉的超級勢力八極盟的重要人物之一,在最頂級的一小撮人眼裡她可能不算什麼,可是在其餘人眼裡她的身份是何等的尊崇。

    為了李初一,她不顧身份的主動前往太虛宮,到神劍峰去找他;為了這個死胖子,她不顧其餘人的眼光,拋下八極盟的同伴,天天呆在神劍峰陪在他左右,後來更是不顧眾人反對,毅然隨他來到這險惡萬分的十萬大山。

    她可以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女兒家的矜持,但她心裡的壓力是怎麼也無法忽視的。即便週遭的人都默認了他倆之間的關係,可李初一一天不親口確認,她就一天難以安心。

    名正言順,這四個字她一直想不在乎卻一直都很在乎,今天,她終於再也不用為此而煩惱了。

    反觀李初一,話一出口,他竟然有種解脫的輕鬆感。就像是有一具無形的枷鎖緊縛著他的心靈,今日一朝解脫,他渾身上下每一根毛都那麼的輕快,火氣也不由自主的消了幾分。

    沒敢看大小姐的眼睛,也不敢接觸其他人的目光,李初一死死的盯著綠姑,眼神分外執著。

    他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妖族並不可靠,整個人界如今都不可靠。

    道士曾說過仙門將開鬼門將現,仙鬼二門同出人界必將遭逢大劫。連鬼族都放下仇怨謀求與大衍合作了,人界現如今暗流湧動,誰知道看似平靜的水面下會不會有其他什麼交易。

    別看太虛宮遇襲時諸宗諸派同仇敵愾,時過境遷,誰能保證這些巨頭如今還是同氣連枝的呢。

    他不擔心妖族會對郝幼瀟不利,道士的名頭加上綠姑本人親自坐鎮,郝幼瀟的安危足可保全。他擔心的是一旦妖族有變,混亂之中絕對沒有妖修會拚死保護一個人族,那時郝幼瀟靠的只有綠姑和她自己。

    萬一綠姑有個疏漏,憑郝幼瀟那點道行絕對會被混亂的激流沖得渣都不剩,李初一想想那一幕就渾身發寒。

    這種時候,最明智的選擇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如果真有大劫橫掃人界,八極盟就算擋不住也至少會拚力保護郝幼瀟,在妖族她是絕對不可能有這份待遇的。

    如果出來的時間不是晚了幾十年,他絕對不會阻攔。動盪的時代就是需要想盡辦法提升自身的實力才能生存下來,綠姑肯傾囊傳授李初一自然樂見其成。

    可是現在不行,出來後他才得知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六十年。

    按照最早的推測,千年以內仙門必開。搜魂完鬼族的鬼修後,道士將這個時間確定在了三百年左右。

    可事實上,道士一直都沒跟外人說實話,只有在臨別時他才傳音給李初一一個人知曉——仙鬼二門洞開的時間,極有可能在二百年以內。

    李初一不知道道士為什麼連百劫道人都沒有說實話,但他知道道士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且不說道士的緣由為何,這二百年的時間枷鎖一樣的牢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夜深人靜時而想起時他都感覺透不過氣來。

    六十年的光陰已經過去,距離二門同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半,餘下的時間看似很長其實很短,萬一此間發生了變故該怎麼辦?

    一旦二門開啟的時間發生了變化,他有本源初魂又有一絲混沌氣遮蔽尚可無慮,足以支撐到道士回來找他,可身在妖族的郝幼瀟又該怎麼辦?

    偏生這些話又不能說出來,連郝幼瀟也不能說。

    他本來打算的是回去後讓郝幼瀟留在身邊,最不濟也是送她回到八極盟叮囑她不要隨便外出,可是現在他的計畫全都亂了,這妮子竟然要留在這裡學藝!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的。

    「你有苦衷嗎?」

    耳邊響起綠姑的傳音,李初一面不改色,不露絲毫端倪。

    「呵呵,你裝也沒用。如果瀟兒拜我為師,有我護著妖族不可能對她不利,就算我不行她背後還有你師父鎮著,足以讓妖族不敢造次,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可是你的反應還是如此劇烈,千方百計的想要阻撓,表面上看你是個墜入愛河的莽撞小子,一門心思的只想阻止心上人置身險地,可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天哥不可能收這樣一個傻帽當徒弟。所以,你定然是另有隱情,顯然你知道了些連這些大人物也不知道的事情,這才想要把你的心上人拖離險地納於你的保護之下,我說的對嗎?」

    李初一仍是不動聲色,心裡卻早已驚濤駭浪。

    嗎的,果然不是善茬!

    「你不說便算了,我也不多問。雖然我不知道憑你的能耐哪兒來的信心認為你比我更能保護住她,可你是天哥的徒弟,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特殊之處。說實話,瀟兒這丫頭我很喜歡,也有收她為徒的念頭,如今她自己主動提出來跟我正是一拍即合。可是考慮到你的因素,我也有些猶豫了,如果你執意帶她離開我便依了你,只是瀟兒這邊你可得好聲勸說,莫要芥蒂了感情才好,懂嗎?」

    眼神一閃,李初一沒想到綠姑竟然會這麼說。看了眼郝幼瀟,他皺眉沉思起來。

    其他人聽不到傳音,見他沉思也均敢好奇,暗暗猜測綠姑究竟跟他說了些什麼,竟然能讓他重新鎮靜下來。

    權衡再三,李初一看向郝幼瀟:「你一定要拜師嗎?」

    「嗯。」郝幼瀟點點頭。

    「那要是我不想讓你留在這兒,一定要帶你走呢?」

    「我跟你走。」

    郝幼瀟說的毫不猶豫,可是眼底深處的失望之色卻沒有瞞過李初一的眼睛,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唉!」

    深深地嘆了口氣,李初一臉色一正,傳音綠姑:「四十年,四十年後無論如何你都要帶著她離開這裡,去太虛宮也行,去漠北的八極盟也行,或者去知了留下口信給我,我不論在哪兒都會去找你們,你看如何?」

    綠姑眼神一閃,似乎會意了什麼,旋即啞然失笑:「你這小鬼,說的就像是我求著你要收她為徒似的。」

    「前輩可是答應了?」李初一臉色不變的看著她,絲毫不覺自己失禮。

    「小鬼,我說了喊我綠姨,什麼前輩,多生分!」

    惱了一句,綠姑輕輕一嘆。看著他執拗的眼神,綠姑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道士。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帶她走呢?你若執意要帶她走,她絕對不會反對的。」

    「您老毒道之精湛,小子早有耳聞,小子更是聽說連我師父當年都差點中了您的招。難得您跟幼瀟投緣肯收她為徒傳她法門,這是她的機緣,我不忍心剝奪。」

    「就這個?」綠姑皺了皺眉頭。

    猶豫了一下,李初一嘆了口氣。

    「她是不會反對,但她會失望。我是經常惹她生氣,但讓她失望的事情能不做還是不做的好,我不想讓她不開心。」

    綠姑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一段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

    「天哥,你喜歡我嗎?」

    「還行吧。」

    「那你為什麼不肯娶我?」

    「因為我有老婆了啊傻妞!」

    「可是星兒姐姐已經同意了!」

    「你也是女人,女人都是心口不一的你不知道嗎?嘴上同意了,誰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我呢又是個疼老婆的人,但凡有一點能讓老婆不開心的可能我都不會去做,明白嗎?老子我可是立志要當天下第一好男人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黏身』說的就是我了,哇哈哈哈哈哈!!」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還小,長大了你就知道了,女人吶,都一個樣~!」

    「你一百年前也是這麼說的!我不小了!!!」

    「是嗎?咦?那邊好像是鄭義來了?」

    「哪兒呢?還敢糾纏我,老娘這次不毒他個半身不遂老娘就不叫綠媃!嗯?哪有人?天李在天你個混蛋,你又騙我!你給我回來!!!」

    有其師必有其徒,綠姑眼中,李初一的肉臉漸漸的跟道士重合在了一起,都是那麼的精明,又都是那麼的笨拙。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6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重回天門山

    虛空舟漸行漸遠,很快便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

    郝幼瀟站在原地,凝望著遠去的虛空舟久久不願離去,心裡既有不捨,也有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原本堅定的心意在李初一的強烈反應中產生了鬆動。

    她不知道李初一為何會那樣反對,但她知道李初一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他是著緊自己的。

    雖然最後點了頭,可臨別時他眼中的那抹複雜和隱憂沒有瞞過她的眼睛,她的心亂了。

    綠姑悄悄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攔住她的香肩。

    「好了,別看了,又不是見不到了,什麼時候想他了咱們再去找他便是了。瞧瞧你現在的樣子,都快成望夫石了,現在就這樣往後可怎麼辦吶,要不我去跟敖昆大掌祭說說,讓虛空舟調頭回來接你?」

    「不用不用,師父,我錯了,您別生氣。」

    郝幼瀟趕緊擺手,綠姑啞然失笑。

    「什麼錯了,捨不得自己所愛之人離開自己有什麼錯?別這麼拘謹,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很野的,很對我的脾氣的,怎麼現在這麼拘禮了。我跟你說,女孩子呀還是活潑一點才可愛,整天一板一眼的看著都讓人心累,知道了嗎?」

    「知道了,師父!」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郝幼瀟輕笑起來。

    「走吧,咱們回百足部,我這個當師父的先傳你幾手絕活當做見面禮!」

    「謝謝師父!不過師父,我可不可以問問是什麼絕活啊?」

    「哼哼~~幽林迷夢聽過嗎?」

    「啊?迷

    情藥?!」

    「啊什麼啊,你這丫頭沒我幫你你怎麼搞的定那小子!那小子跟他師父一樣,其他地方精明的可怕,唯獨情之一字吞吞吐吐不像個男人,你不主動出擊怎麼能行!對付他們這種人吶你就得一記*給他反倒,然後生米煮成熟飯,他們想不認賬都不行!」

    「可是可是這也太」

    「可是什麼可是,你還怕他們提褲子跑了啊?換別人我不敢說,他們師徒倆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走走走,趕緊走,出來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我的小乖乖五步虺怎麼樣了,化成蛟了沒有,我得趕緊回去看看!回去後還得把幽林迷夢的藥方傳給你,還有其他幾種*,效果啊保證能讓你大吃一驚!」

    拉著郝幼瀟衝天而起,一邊向百足部的方向飛去,綠姑一邊在郝幼瀟耳邊輕聲細語著什麼。大小姐的臉通紅一片,羞答答的不敢抬頭,可綠姑所說的每一個字她都忍著羞澀認真的聽著。

    兩道倩影漸行漸遠,慢慢的也消失在了夕陽的餘暉當中。

    虛空舟,李初一站在船尾望著郝幼瀟所在的方向,就連佳人的身影已經徹底看不見了也沒有移開視線。直到眼前一黑,虛空舟破入了虛空當中,他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剛要往船艙走,胸前的儲物袋忽然不催自動,一道虛影飛了出來落在了他的腰間。

    低頭一瞧見腰間多了一個表面坑坑窪窪的爛葫蘆,李初一頓時來氣:「你個沒良心的,感情你丫也是個膽小鬼!」

    不怪他會生氣,自從他墜入千古龍冢開始,爛葫蘆就一直躲在儲物袋裡不出來,任他怎麼呼喚都死賴著不走。

    直到現在,虛空舟離開龍族領地進入虛空它才主動出來了,這不是膽小鬼是什麼?

    罵了幾句爛葫蘆沒有半點反應,就跟滾刀肉似的,小胖子也沒了脾氣。

    「得,您是大爺,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我也不指望你了。」

    深深一嘆,他轉身走回了船艙。

    郝幼瀟匆匆的行了個拜師禮之後他便離開了,敖昆幾次挽留都沒留住,便應了他派出虛空舟送他返回太虛宮。

    回程的路沒有大掌祭隨行,只有久違的霸骨妖聖帶著幾個妖修跟隨保護。

    被李初一一口一個「小老虎」的叫著,霸骨哪能不生氣,除了按時過來確認下李初一的安危和測定下虛空行進的方向以外,餘下的時間他基本都呆在自己的屋裡來個眼不見為淨。

    同行的人少了,同來的人也少了一個,回程的路更顯冷清。每次想到佳人的音容笑貌,他的心都感覺空落落的,就像是缺了一塊兒似的,心裡不由自主的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應該強拉著郝幼瀟不讓她一個人留下才對。

    其他人也有些沉悶,方柳二人整天關在自己的小屋裡不出來,李斯年則重新拎起了小酒壺,揚言要把這幾十年少喝的酒都給補回來,讓李初一沒事兒別騷擾他。

    蝶夢還是那副少言寡語清冷的樣子,從來不會主動開口,只有李初一催問才會應付性的答上幾句,其他人則理都不理。

    小二黑是唯一一個例外,串了種的小狗崽子自打醒過來後便沒有一天消停過,旺盛的經歷與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初一時常有一種感覺,很想抄起睚眥劍剁了這狗

    日的讓它安靜一會兒。

    他這玩傷感呢丫在那兒雞飛狗跳的瞎吵吵,這不招人恨嗎?

    「狗跳」說的小二黑,「雞飛」則是說的三條了。

    提起三條,李初一就一陣頭疼。這雞崽子徹底賴上他了,怎麼趕也趕不走。本來說好的離開妖族時敖昆會想法子將它留下,結果事到臨頭老東西變卦了,說什麼「你倆有緣,代為照顧,必有重謝」,李初一差點沒氣死。

    你要送也送條龍崽子啊?至不濟蛟龍也行吶?

    這麼一個拖油瓶給他,老東西是拿他當奶媽啊這是!

    關鍵是三條沒啥能耐,除了逃跑以外就會裝死,除了一個可能會更有可能不會到來的輝煌未來,他還不敢太過忽視它。龍族等了萬年才等出來的這麼一位主兒,這要是死在了他手裡敖昆不找他拚命才怪。

    什麼「代為照顧,必有重謝」,嗎的這就是一燙手的山芋。若不是看在它將來有那麼一點可能能覺醒出焚星瞳,他才不會答應敖昆呢。

    當然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跟敖昆送給他的「一點」定金有關。

    老蛟龍這次很慷慨,為了讓他照顧好三條,十萬大山特產的各種靈材沒少給,小胖子想想儲物袋裡面的那一大堆東西心裡就美的要命,連帶著看三條也順眼了很多。

    既然答應了,那他就得保證三條的安全,得想法子讓它多點自保的能力。

    小二黑「義不容辭」的接下了這個「重擔」,從此開始名正言順的折騰三條,美其名曰「特訓」。可憐的三條,從此墜入了煉獄之中,每天被小二黑刀砍火燎的折騰得夠嗆,身上的毛都禿了好幾片。

    得虧它是個妖獸,毛禿了還能很快的長回來。隨行的妖修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但卻敢怒不敢言。

    大掌祭已經發話了,除非死了,否則不讓他們干涉李初一的「養育」手段。況且連隨行的霸骨妖聖都沒說話,他們又哪敢隨便多嘴。

    知道李初一急著回太虛宮,虛空中行進得極快,一停不停的在人界和虛空之間來回穿梭著。

    他之所以這麼著急不僅僅是擔心余瑤,更是為了方峻楠。

    化龍池的滋養再加上聖地裡數十載的苦修,方峻楠的修為一路飆升,如今大半隻腳已經邁進了渡劫期,只要度過第一重心魔劫他便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渡劫初期修士了,可以「大能」稱之。

    而方峻楠其實早就可以渡劫,只是人在妖族疆域,渡劫這麼大的事兒哪敢隨意為之,所以他只能拚命的壓制住修為,儘可能的拖延心魔劫降臨的時間。

    另一方面,方峻楠自己心裡也沒底。

    渡劫是每一個修士都夢寐以求的,也是每個修士都極為恐懼的,一個不慎便會萬劫不復,所以渡劫前他一定要趕回太虛宮,向自己的恩師葉之塵請教一番他才能放心。

    有葉之塵為他解惑和護法,他渡劫的把握才是最大的。

    李初一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除了催促妖修加緊趕路外,別的忙他也實在是幫不上。

    他的丹田裡有飛昇期才有的道種,道士說只要道種圓滿他就是飛昇,不需要經歷五重天劫的淬煉,關於渡劫的事情他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但是他曾聽道士說過,天劫這個東西是很死板也很霸道的。

    修為不夠哪怕只差一絲它也不會到來,可修為一旦到了有了臨劫的感應,越早渡劫難度越低。

    壓制修為固然可以拖延天劫降臨的時間,可這段時間裡天劫的威力會慢慢積蓄。也就是說拖延的越久將要面臨的天劫威力越大,如果有人能抵住反噬無休止的拖延下去,不斷積蓄的天劫之威爆發出來甚至連大羅神仙都能滅殺,恁的是又霸道又不講理。

    好在聖地被打入了時空風暴之後暫時脫離了天道的掌控,方峻楠這才沒有在聖地裡應劫,直到離開聖地回到人界後才有感應。

    但即便如此,時間依然很緊迫,每拖延一刻,方峻楠渡劫的難度便會增大一分,小胖子急的恨不得直接飛回太虛宮去。

    一路快馬加鞭,虛空舟終於離開了十萬大山來到了人族疆域。調整方向對準天門山,虛空舟又一次沒入虛空,再回人界時,天門山熟悉的景色映入眼簾。

    沒有太虛宮的准許,虛空舟在天門山外圍落了下來。

    一早得到消息的太虛宮早就派人在此等候,見到李初一等人平安歸來,親自前來的葉之塵第一時間迎了上來,萬古不變的冷冰臉上掛起暖人的微笑。

    來不及近鄉情怯,也沒時間來個淚流滿面的久別重逢,船一停穩李初一便跟霸骨匆匆告別,拉起方峻楠急速衝向葉之塵。

    「葉叔葉叔!快!方大哥要渡劫了!」

    葉之塵本就發覺方峻楠有些不對,聽李初一一嚷嚷後瞬間臉色一變,一個閃身來到方峻楠身前,輕輕按向他的丹田感應了一下,稍稍鬆了口氣。

    「瞎嚷嚷什麼!出去了這麼久心性沒有一點長進,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穩重?」

    凶了李初一一眼,葉之塵一手抓著方峻楠,一手做劍指在身前輕輕一劃破開了一道虛空裂縫,抬腳邁入其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7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女兒香

    與此同時,大衍皇朝。

    皇都的天空晴空萬里,幾朵閒雲懶散的飄蕩著,陽光盡情的灑落在大街小巷上,溫暖而不酷熱。

    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有不懂修行的凡人,更多的則是修士。

    不論修士還是凡人,每個人的氣色都極好,就連白髮蒼蒼的凡人老漢都個個精神矍鑠,走起路來健步如飛,老相而無老態,著實讓人稱奇。

    可是轉念想想這裡是哪兒,便又不覺得奇怪了。

    能在皇都定居者,非富即貴。即便游商來此,也不是什麼樣的商人都可以來此生意的。

    近萬年的經營,大衍皇都早已成為了大衍修士最集中的地方。不論隸屬豪門貴府還是無門無派的散修,各路修士有機會有能力都會來此一聚,或是給自己找個好靠山做個食客,或是單純的來此交換買賣各種資源,又或者直奔兵馬司報名參軍,以求他日立下戰功平步青雲。

    四面八方的修士為皇都帶來了各種資源,在這裡你們通過交換或者買賣的方式換取到各種所需。外面千金難求的寶物靈材在這裡都能找到,外面世所罕見甚至已經絕跡的奇珍異寶在這裡也能偶爾尋見。

    不論你要的是什麼,在這裡都有可能。能不能找到全看你的運氣,找到後能不能得到則要看你的靈石夠不夠多,又或者你手裡有沒有能讓對方滿意的東西。

    這裡是修士世界在當今人界繁榮的極點,修士世界的繁榮同時也深深的影響了這裡的凡人。

    這裡的凡人大多都會一些粗淺的練氣法門,因為不能凝氣於丹田所以算不得修士,但經過靈氣淬煉過的身體卻遠比一般的凡人要強壯得多,這也是之前說的「縱老相亦無老態」的原因。

    皇都每天都熙熙攘攘熱鬧異常,各種交易買賣的流水彙集起來,其數額之大足以令任何一方超級勢力也暗暗咋舌。

    皇都很繁榮,但鮮有違法亂紀之事發生。即便起了爭執最多也只是動動口角,拉拉扯扯的去衙門評理一番,動武者罕之又罕。

    大衍皇都禁武,天下皆知。

    除非有授命,比如巡街的差役守城的兵士之類的,否則一旦動武,你就等著被打入天牢吃牢飯吧。

    不要以為你能躲過朝廷的眼睛,就算你瞞得過差役,也瞞不過大衍監察司的追查。

    最為大衍皇朝的眼睛,監察司的能力可想而知,只要你被盯上了,基本上沒有逃脫的可能。

    在這裡混久了的人都知道,真要犯了事兒,寧可被差役抓進天牢,也絕對不要逃逸後被監察司盯上。只要情節不是太嚴重,天牢裡進去了還是能出來的,可一旦你逃了被監察司抓到,那你基本上已經等於被判了死刑。

    監察司的黑牢可是出了名的有進無出,比天牢更讓人恐懼。裡面關押的都是無可赦免的重犯,有叛徒、奸細、殺手等等等等,凡是危害到大衍皇權或是被認定為有可能危害到皇權者都會被帶到這裡,在永恆的黑暗裡耗盡他們的生命。

    提到監察司的黑牢,小兒都能止涕。所以監察司門前的街道寬闊,卻無一人敢在此逗留,即便逼不得已要從這經過也都是匆匆而過,無論修士還是凡人都深深的低著頭,生怕多看一眼會惹禍上身。

    空無一人的街道沒有半分蕭瑟,有的只是濃濃的肅殺。這裡的空氣都彷彿比外面更重更冷,離的稍近都能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可今天,這裡的死寂被打破了。

    兩隊百人的金甲兵士小跑而來,佔據了整條長街後相對立定。街道兩頭人影棟棟,仔細瞧卻是一個個銀甲兵士默然肅立,竟是身份不夠不足以守護街道,只能在街道兩側的路口進行協防。

    待所有兵士站定後,街道重新安靜下來。

    少頃,馬蹄聲傳來,漸行漸近。

    片刻後,一頭犀牛大的雪白雄獅當前出現,觀其體態感其氣息竟是一頭妖力不弱的妖獸,獅背上一位頭戴長冠的中年男子面無表情,雙眼鷹一樣的掃視著四周,淡淡的飛昇期威壓從身上鋪散而出,警惕著周圍任何的異動,震懾著有可能隱藏在暗中的宵小之徒。

    他身後,一架八匹龍馬拉扯的華輦緩緩駛來。這些龍馬也是妖獸,龍首馬身牛蹄,蹄子的趾尖上還有獅爪一樣的勾爪隱藏其中。赤紅的眼睛裡隱藏著絲絲暴戾,可是經過專人的馴化,它們的暴戾只有在被允許時才能展現,如今它們只能乖乖順從,踏著整齊的步伐拉著華輦穩穩前行。

    華輦後面,還有兩位將領打扮的修士騎馬跟隨。他們的馬雖然也是妖獸,但顯然跟前方的雪獅和龍馬不可相提並論,腦袋微微垂落眼睛緊盯著地面,眼神裡透著絲絲緊張和不安,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神色極為恭敬。

    與雪獅上的中年男子一樣,兩位將領也緊緊盯著身後兩側,嚴防死守任何可能的突襲。

    就這樣,華輦緩緩來到了監察司門口,接到消息的監察司早已派人在門口迎接。待華輦剛一停穩便閃出兩人迎了過來,想要將華輦裡的貴客扶下來,可是沒等靠近便被為首的中年男子擋了出去。

    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男子回身湊到華輦旁恭聲道:「王爺,咱們到了。」

    裡面的人「嗯」了一聲,男子這才挑開紗簾,一個青年走了出來,看都不看周圍一眼,凝視著監察司的門輕輕往前一邁,眼前一晃,人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若是李初一在,立馬就會認出男子的身份,正是宇文太浩無疑。

    「恭迎王爺!」

    大街上跪了一地,宇文太浩視若不見,抬腳走向監察司,邊走邊道:「你們大人呢?」

    「回王爺,文老進宮面聖去了。屬下已派人前去尋他,只待面聖完便請文老回來,還請王爺稍候片刻。」監察司的人裡,一個官服打扮的男子起身回道。

    腳步一頓,宇文太浩轉頭凝望著他,眉頭微微皺起。

    「面聖?怎麼每次我來他都會面聖?」

    那人冷汗都下來了,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宇文太浩的眼睛,用略帶一絲顫抖的聲音畢恭畢敬的道:「小人不知,王爺贖罪。」

    凝視片刻,宇文太浩眼神一緩,淡淡的道:「這麼說來,黑牢的門,我今天還是進不去了。」

    「可以進,只要文老回來,王爺便可」

    「他要是回不來呢?」

    那人頓時止聲,額頭的冷汗更密了。

    沉默了一會兒,宇文太浩轉過身,慢慢向回走去。

    「王大人。」

    「卑職在!」那人趕忙應聲,躬著身子跟在宇文太浩身後。

    「你幫我轉告文老,十天後我會再來一次,希望那時能夠見到他。」

    「是,卑職一定轉告!」王大人趕忙應是。

    「還有!」

    回到華輦上,剛要挑簾而入的時候,宇文太浩想起了什麼微微側頭。

    「你幫我提醒一下他,他是貴人事忙,可我宇文太浩也不是閒漢一個。幾次定好的事情都如此巧合的失了約,我再大度,也會誤會的。」

    「王爺」

    王大人嚇得跪伏在地,想要解釋可宇文太浩已經回到了車廂裡。

    冷冷的看了王大人一眼,中年男子閃身回到了雪獅背上,金甲衛齊齊轉身,隊伍嚴謹有序的緩緩離去。

    直到隊伍走遠,連銀甲衛也撤了,王大人才擦了擦冷汗從地上站了起來,眼中陰翳一閃而過。

    他感覺自己很冤,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文老和鎮西王之間的矛盾每次都推他出來夾在中間頂缸,他心裡委屈得要死,恨不得辭去官職閒雲野鶴,就此不理這些烏七八糟的爛事。

    可這念頭也就在腦子裡想想,且不說他這個職位俸祿如何,單是他監察司的身份也不容許他離開。

    對犯人來說監察司有進無出,對監察司的人來說也是如此。

    作為大衍最重要的耳目,監察司不容許任何一絲洩露消息的可能,哪怕這則消息早已是人盡皆知了也不行。

    進了監察司的門,想出去只有兩種辦法——要不因公殉職,要不作為叛徒被打入黑牢。

    生是監察司的人,死是監察司的鬼,其他司部可以離職退役,監察司沒有這條路可選,離開的九成九都會「意外」身亡。

    萬年來能活著從監察司離開的罕之又罕,他可不想試試看自己的頭皮夠不夠硬,是不是那罕之又罕的其中一員。

    心裡牢騷了幾句,王大人轉身而回。監察司大門重新關閉的那一刻,他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剛才宇文太洛挑起門簾的時候,車廂裡的飄散出來的熏香中夾雜著一股獨特的香味,很淡,可是卻瞞不過他這個花叢老手的鼻子。

    女兒香。

    未出閣的女子身上才有的獨特香味,除了他這種花叢老手外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

    他記得宇文太浩是不近女色的,可如今他的車輦裡卻出現了女兒香,再結合之前聽到的一些傳聞,他不禁納悶兒那些消息難道是真的?

    可宇文太洛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跟他身為鎮西王卻一直留在皇都,沒有去他的封地有關係嗎?

    不是說他是舊傷未癒,衍嶺皇擔心他傷勢發作這才挽留他的嗎?

    莫非挽留是假,軟禁才是真。皇帝是懷疑他有異心這才扣他留在了皇都,而鎮西王心生不滿,所以屢次前來探監,這是想

    門頁合攏的悶響驚醒了他,他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個念頭統統掃清。

    有些事,還是不要多想為好。

    大人們的事情,還是讓大人們自己操心便好,他只要看準形式站好隊伍便行。

    老老實實當他的差,爭取再往上進一進,等到哪一天文老死了,說不定監察司的天,就是他王大川說了算了。

    到那時,他王大川才有考慮這些事的資格。

    在那之前,他這個外人口中的王大人在那些人眼裡也終究不過是個小蝦米,不能說可有可無,但說捏,也就捏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7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不告而別

    葉之塵帶著方峻楠渡劫去了,說是去一個無人的安全所在,具體位置連李初一也沒有告知,柳明秀也被留了下來。

    臨走時,葉之塵告訴他讓他不要胡鬧,無論什麼事情都要等他回來再說。開始時他還以為葉叔只是慣例性的囑咐,可當他興沖沖的來到太虛峰找余瑤時,空蕩蕩的府邸讓他的心沉到了無底的深淵。

    小樓依舊,花香鳥語,雅緻的宅院沒有一絲變化,只是院子裡的人卻不見了蹤影,變得有些寂寞,變得沒了人氣。

    余瑤去哪兒了?

    李初一的心雜念叢生,不妙的感覺不斷湧出,惶恐的情緒充斥心頭。

    是被默堂帶走了?

    還是離開了太虛宮,去十萬大山尋他去了?

    又或者是離開了太虛宮但並未去尋他,而是一個人浪跡天涯去了?

    李初一不知道,他的心亂成一片,往日靈光的腦瓜此時像是堆滿了淤泥,怎麼攪都只有惡臭,全都是不好的念頭。

    身後腳步聲起,小雨聞訊而來,看到李初一的那一刻她霎時見淚濕了雙眼,加快腳步小跑到李初一身邊,卻又在靠近後停了下來,小臉上滿是情怯。

    「初一?」

    聲音有些發顫,李初一身子一震,緩緩的回過身來。

    「真的是你?!」

    淒然聲中,徹底長成了大姑娘的小雨猛撲過來一頭紮進了李初一懷裡,拳頭雨點一樣的打在他身上。

    「你怎麼才回來!不是說好了一年的嗎,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你這個騙子!」

    李初一默然,任由小雨的拳頭打在身上,既沒有擁摟也沒有哄勸,就那麼僵著身子站在那裡。

    小雨說他是騙子,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因為他自己也認為小雨說的對。

    哪怕事出有因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他也跟小雨一樣痛恨自己的食言。

    余瑤不見了,小雨又是這種模樣,傻子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她在哪兒?」

    李初一的聲音微微顫抖。

    「是不是死了?」

    「沒有,師姐沒死!」

    小雨趕忙搖頭,哭泣後的濃重鼻音在李初一耳中宛如天籟一般,他僵硬的身子頓時輕鬆了一點。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她人呢?是不是被默堂帶走了?別哭,沒事兒,你爹要不回來人,我去給你要回來!」

    「不是不是,不是默堂!師姐師姐她離家出走了!」

    腦子一蒙,濃濃的不妙感湧上心頭。

    「去哪兒了?」

    「可能是大衍。」

    「可能?怎麼回事兒?」

    「是這樣的。」

    小雨擦了擦眼淚,眼神淒然。

    「你知道的,當日凌霄峰上師姐受了重傷,最後是被於浩救下的,並且放了她回來。因為此事,太虛宮裡一直有流言蜚語中傷師姐,說她是於浩留下的一步陽棋,就是讓太虛宮明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殺她。你走後默堂一直在清查奸細,師姐自然也成了他們的目標。因為你干預過一次,所以開始時默堂還不敢太過分,可你一直都沒回來,默堂的人就越來越過分了,後來有一次甚至想把師姐帶回去嚴刑逼問,還是我爹出面喝止了他們他們才作罷的。」

    「你爹沒管?」李初一擰眉問道。

    小雨神色一黯:「我爹自身難保,想管也管不了。那次的亂子之後,三位老祖對我爹都極為不滿,認為他識人不清治政不明,甚至有傳言說他們想換一個人替代我爹執掌太虛宮,只是三位老祖一直都沒表態這才沒有坐實。我爹雖然還是掌門,可手裡的權利卻大不如前,三位老祖將默堂從他手裡收了回去親自執掌,我爹除了太虛宮的日常運作外,其實已經等於被架空了。默堂就是太虛宮的眼睛,沒了眼睛,我爹這個掌門就是個瞎子,還算什麼掌門!」

    李初一默然。

    太虛三祖的做法他可以理解,宗門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禍亂之源還是掌門的大弟子,委以重任將來準備接替自己成為下一任掌門的人,無論如何陸橫也難辭其咎,沒當場革了他的掌門之職就算不錯了。

    外人眼中他這個掌門是權傾天下無所不能的,其實李初一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這個掌門說白了就是個打雜的,真正掌控太虛宮的還是最上面的三位老祖,所有重大的事情都要他們三位拍板才行。

    太虛宮人傑眾多,不愁找不出替代陸橫的人選。以往太虛三祖只有一人在外活動,陸橫又根正苗直沒犯過什麼大錯,百劫道人自然不會亂換掌門。

    如今三祖齊出,陸橫又犯下大錯,有他們在上面鎮著,革了陸橫改換他人接替掌門之職也不會出現什麼動盪。陸橫若敢反抗只會落個「不尊祖命」「結黨營私」「禍亂宗門」之類的罪名,甚至直接說他跟大衍勾結故意包庇於浩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論三祖做了什麼,陸橫都只能聽之任之。現在只是收了他的耳目,他的人還留在掌門的位子上,這已經是三祖照顧他的心情了。

    李初一很理解陸橫的心情,也很理解三祖的做法,換成是他他也會這麼做。

    這麼大一個門派經營起來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以說風風說雨雨的肆意妄為感情用事。

    道士說過,不論大小,任何一個勢力都是需要相應的權力架構來維持的,整個架構就像是機關巧具的一個個零部件,越是核心的部分越需要精心雕琢小心對待,一旦出現問題就要及時維護更換,否則會讓整個結構毀於一旦。

    陸橫現在就是出了問題的那個部件,有問題但還能用,所以才擱置原處暫時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陸橫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並且心裡有繼續留任掌門之位的念頭,這才沒有出面干涉默堂的行事,直到逼不得已時才出面制止。

    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卻不能接受。

    若是換成李初一自己的話,他絕對保徒弟而不要權位。

    虧陸橫還整天說拿余瑤當親閨女一樣的對待,這種時候了還惦記著權位放棄了閨女,李初一心裡充滿了鄙視,感覺他給道士提鞋都不配。他深信道士無論碰到什麼情況,哪怕是面臨生死之擇時也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道士才是拿他當親兒子一樣的對待。

    如此一想,他心裡頓時噁心。

    呸,怎麼能這麼比,丫本來就不配!

    透過李初一的表情,小雨隱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臉色更黯,卻沒有辯解什麼。

    因為她自己也對自己的父親有些看法,她認為師姐之所以出走,陸橫的表現也佔據了很大的原因。

    「接著說,後來呢?」李初一說道。

    小雨輕輕嘆了口氣。

    「後來,這件事一直查了二十多年,直到查無可查後默堂才終於承認師姐沒有問題放過了她。默堂是放下了,可其他人卻沒有放下,流言蜚語不但沒有停歇反而更盛,各種難以入耳的中傷層出不窮,我師姐直接被傳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說她是因為因為總之很難聽。師姐平時雖然很平靜,在我面前向來是談笑如常,可她心裡怎能舒服得了?她又是個清高的人,對於那些賤舌頭從來不屑於反駁,久而久之的又被人說成是默認,說她的不屑是故作姿態。門中的老人也就罷了,新晉的弟子哪裡曉得,於是三人成虎假亦作真,我為此跟人打了數不清的架,可他們他們!」

    抬手按住小雨的話頭,李初一陰沉著臉問道:「你師姐就是因為這事兒才出走的?」

    小雨點點頭,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李初一。

    李初一接過輕輕打開,娟秀的字跡正是出自余瑤的手筆。

    上面的字只有兩行,筆路平穩肥瘦相宜,可李初一卻在字裡行間感覺到了絲絲郁氣。

    心結難解,暫且別離。待了卻恩怨,自當重返太虛。

    不告而別,勿怪,勿尋。

    捏著紙張,李初一滿心怒火。

    他不是生氣余瑤的不告而別,他氣的是太虛宮。

    堂堂太虛宮,偌大的一個門派,這麼一個大活人跑了竟然都沒人發現?

    他不信沒人盯著余瑤,默堂要是說放棄了就真放棄了那就不是默堂了,憑他們對天門山的監控,余瑤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離開天門山?!

    默堂的想法他很清楚,絕對是蓄意縱容!

    不管余瑤是不是大衍的人,她跟於浩的關係永遠都是她抹不掉的污跡,如今她自己有心想走,默堂自然樂見其成,將這個隱患拱手送出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至於余瑤的去向,他用屁股想都知道。

    了卻恩怨,她能有什麼恩怨,還不就是大衍,還不就是宇文太浩?

    嗎的,這妞是要去殺人!

    余瑤是很知性的,但也是很高傲的。被冷待甚至是辱沒到如此地步,她的決定並不讓人意外。

    「初一,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小雨猶猶豫豫的說道。

    李初一正在火頭上呢,聞言頓時眼珠子一瞪:「說!」

    「二師兄跟我說,他聽三師兄說過一次,說是默堂的人最後找過一次師姐,那之後師姐便有些不正常了,日日眉鎖愁雲,無人時還經常發呆。三師兄問了幾次她都搖頭說沒什麼,直到師姐離開三師兄才發現不對頭,一氣之下也離開了太虛宮尋師姐去了。」

    「你說海無風也走了?他追余瑤去了?」

    小雨點點頭,憂心忡忡的道:「三師兄猜測師姐是去了大衍,所以不顧師父的勸阻,一個人去大衍了。二師兄本來也想去,但三師兄勸他說得留下一個人照顧我和我爹,他這才留了下來。初一,你上哪兒?等等我!」

    李初一渾身殺氣的閃身離開,小雨趕忙提著衣裙跟了上去。

    她隱隱感覺,自己似乎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7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憑這些!

    從洪易的住處走了出來,李初一緩緩的關上了院門,將院子裡小雨焦急的呼喊聲一併關在了門後。

    洪易沒有隱瞞,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回來找他,自己剛一上門什麼也沒問,他就把所知的事情和盤托出了。

    余瑤的變化果然是因為默堂的人而起的。

    說起來那些人還是老熟人,正是那日去尋余瑤時撞到的那幾個上門盤問的人,還跟他說什麼「例行公事」。沒記錯的話,裡面有個叫言午許的傢伙,名字很有意思,人也不錯,給他的印象很深刻。

    不過這次要找的人不是言午許,而是那一男一女兩個帶頭的渡劫。據洪易說那兩人男的叫馬修文,女的叫胡瓊兒,除了知道他們隸屬默堂外其他一概不知,海無風也是久尋他們未果才憤而離開太虛宮的。

    可能是受了海無風的臨別之托,洪易也一直對這兩個人很上心,很想找到他們問問當日他們究竟跟余瑤說了什麼,這才打破了余瑤平靜的心態興起了了卻恩怨的念頭。可惜默堂的人向來行事隱秘,陸橫如今的處境也不能告訴他,洪易久尋未果便一直拖到了現在,就是這兩人的名字還是找到了言午許用了一些小手段才套出來的,如今一併告知了李初一。

    緊隨而來的小雨被他強留在了洪易身邊,他要發的瘋只能他來幹,小丫頭不能牽扯進來,否則她和陸橫都會受到牽連。

    為今之計先要找到言午許,不管軟的還是硬的一定要把那兩人的下落給問出來。

    他很想即刻啟程去找余瑤,可他不能夠,余瑤失蹤了這麼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時了,他先得把海無風沒辦完的事兒一樁樁的瞭解掉才行。

    言午許的下落也很簡單,可能是犯了什麼錯,他現在已經被踢出默堂,打發到西門峰萬事堂做一個小小的執事長老,境遇跟做了叛徒的龐華當年的遭遇有的一拼。

    找準方向,李初一一路往西門峰飛去。

    他沒有去找百劫道人,他怕百劫老頭猜到自己的心意會強制下他,他要在老頭知道前把該辦的事兒辦完。

    一個人帶著三位妖修同行,他本以為會引來其他人怪異的目光,可一路上沒有一個人搭理他,最多就是納悶兒這胖子有些眼熟多看了兩眼,待他一飛而過後便也不再在意。

    仔細一瞧,李初一頓時瞭然。

    六十年的時間果然是一段不短的歲月,如今的太虛宮跟以前相比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記得當初離開時,太虛宮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而讓三生林的妖族在外暫居,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六十年的時間極大地消磨了人族和妖族之間的隔閡。也可能是無雙老祖也從中出力了吧,現在的太虛宮妖獸妖修時常可見,有些妖修甚至還跟人族修士結為好友,說說笑笑的結伴同行。

    像李初一這樣一個人跟三個妖族混跡的並不稀奇,路上他甚至還看見過兩人九妖浩蕩而過,談笑聲隨風而來,聽聲音甚是融洽,直讓李初一有種物是人非之感,暗道若非余瑤之事,太虛宮還真是處越來越好的祥和之地。

    一路風馳,不多時西門峰已至。

    無心觀賞風景,李初一直接落在了西門峰的萬事堂前,蠻橫的推搡開擋住他的人,一路擠到了領取任務的櫃檯前。

    「我找言午許。」

    櫃檯後的執事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李初一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又看了看被他推搡開後圍在他身邊叫罵的人群,皺了皺眉頭冷冷的扔出了兩個字。

    「排隊。」

    李初一懶得跟他廢話,「鐺啷」一聲扔了一塊白玉牌在桌上。

    白玉牌是當年百劫道人給他的,見牌如見人。執事低頭一瞧臉色大變,恭恭敬敬的告了罪後轉身一路小跑到後院,不多時帶著一頭霧水的言午許走了出來。

    「是你?」

    言午許一眼認出了李初一。

    李初一的個頭高了,人也胖了,可五官面色和身上那股邪邪的痞氣留給言午許的印象極深,由其他現在這幅橫眉冷對的模樣,簡直跟當年初見時一模一樣,已然是那麼的蠻橫。

    「能說的我都說了,其他的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說,你回去吧。」似乎早知他要問什麼,言午許先一步開口道。

    李初一眉頭一挑,冷笑道:「我還沒問呢,你是不是有點自作聰明了?」

    「不就是要問馬師兄和胡師姐的下落嗎?海無風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會來,只是沒想到一拖竟拖了這麼久。實話實說,以前我還有可能知道,現在我離開那裡已經三十多年了,他倆的下落我不可能知道的。」

    「呵呵,你倒是聰明。不過我今天找你想問的不是這些,而是另有他事。」

    「另有他事?」

    言午許皺了皺眉頭。

    「何事?且慢,這裡人多嘴雜,咱們移步個安靜的所在再談。」

    「不用,就在這兒!」

    用力的拍了幾下桌子,吸引住眾人的目光後李初一剛要開口,卻被言午許一把按住。

    「隨我來,否則我什麼都不知道。」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緩緩點頭。

    走進櫃檯後面,兩人來到了萬事堂後院的一間屋子內。關上房門,開啟防護和禁制,言午許示意李初一落座。

    「你要問什麼?」

    暗中傳音蝶夢讓她留意,李初一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何會離開默堂。」

    言午許毫不猶豫的道:「正常調動而已,沒什麼可奇怪的。」

    李初一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真的?」

    言午許點點頭:「真的!」

    「假的。」蝶夢冷冷的聲音拆穿了他。

    深深的看了眼蝶夢,言午許沉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不用她說,我也能聽出來你在說謊。」

    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說面,李初一說道:「默堂跟大衍的監察司差不多,都是各自上層的耳目。據說監察司是出了名的有進無出,對外對內都是如此,默堂雖不至於像大衍那麼狠辣決絕,但規矩應該是相差不大的。正常調離,其他職位可能會,負責情報和監察的默堂絕對不可能。你們的人向來都神神秘秘的,怕你們無意中走漏了身份都來不及,現在會主動將你調離出來,你覺著我會信嗎?」

    「我說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正常調離,若是不信,你大可去問百劫老祖。據我所知,你跟百劫老祖關係不淺,似乎是他的師侄,如今默堂重歸老祖掌控,你去問他他肯定會告訴你,還來問我作甚?」

    「言午許,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呢,正因為我是他的師侄,我才會怕他知道了我想幹什麼後把我軟禁起來啊。」

    「你想幹什麼?」言午許頓時警惕起來。

    李初一嗤笑一聲:「別裝了,我想幹什麼你不會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想幹的事與你無關,不會把你牽扯進來的。你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離開默堂,還有在哪兒能找到那兩個人,我立馬就走,並且還會奉上一大筆酬勞。」

    說著手一揮,一大堆靈石灑落地上。

    「這是一百萬,只要告訴我,這些就是你的。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也沒問題,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給你。」

    說著又一揮手,一大片靈材洋洋散散的落在了靈石上,不算太大的房間頓時給淹沒了一半,兩人的小腿都給埋了。

    言午許瞳孔一縮,他沒想到李初一出手這麼豪氣。他不是心動了,他只是感嘆李初一的身價闊氣。

    搖搖頭,言午許想要繼續否認,可看著李初一執拗的眼神,他心裡微微一顫,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能問問,你為何會如此執著嗎?」

    「當然是為了余瑤了!」

    李初一說的毫不猶豫,眼神凌厲的看著言午許:「我想弄清楚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要替她討回公道!」

    言午許輕笑:「公道?說的好聽,還不就是為了女人。」

    「是又如何?小爺我喜歡余瑤不是一兩天了,當年不得已暫時離開了她,本想這次回來帶她離開,可誰知道她竟然失蹤了!為自己喜歡的女人討回公道,有問題嗎?」

    看著李初一傲然的臉,言午許猶豫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當年海無風來找我的時候也是這般說的。兩個如此優秀的人這麼掛緊她,余師妹真的很幸運。」

    「拉倒吧,她幸運?她幸運她就不會碰到於浩那個癟

    犢子了,她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別說這些廢話了,咱們說正事兒,海無風找你你沒說,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該吃的苦頭你也吃足了,該想明白的事兒你也該想明白了,怎麼樣,跟我說說吧?」

    「當年我都沒說,現在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呢?你認為你比海無風更金貴不成?」

    「沒錯,我就是比他金貴!」

    李初一傲然道:「我敢幹的事兒他未必敢幹,我敢惹的人他未必敢惹!最重要的,惹完麻煩後他肯定會死,而我,肯定能活!」

    言午許嗤笑:「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李初一!我師父是天一道尊李在天,百劫老頭是我半個師叔,我還是葉之塵的大侄子,八極盟的郝家千金是我媳婦,我頭上這條狗是玄冰寒獄帶出來的,旁邊那隻傻鳥是龍族大掌祭哭著喊著送我的,肩膀上的漂亮姐姐是三生林玉蝶族公主,你說憑這些夠不夠!」

    言午許震在當場,知道李初一背景深,可沒想到這麼深。

    怕威懾力不夠,李初一反手拔出睚眥劍往桌子上一插,劍鋒應勢而入跟切豆腐似的。

    指著睚眥劍,李初一陰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道:「這把劍是龍族聖地千古龍冢得來的,劍名睚眥!睚眥你知道的,有仇必報!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好好交流,我不是個濫殺的人,不相干的人我不會捎帶上。言午許,我看得出你是個有俠心的人,所以才好言相勸,但我的耐性一向不好,你千萬不要逼我動手!」

    說話間,桌子一分為二向兩邊倒去,還未落地便被小二黑懶洋洋的張了張嘴,一口火氣給化為了飛灰。

    飛灰落地,染亂了地上的珠光寶氣,也攪動了言午許緊鎖的心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7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顧全大局

    「其實,原因並沒有那麼複雜,我之所以離開默堂僅僅是因為我看不慣。」

    良久,言午許深深一嘆。

    「這些年為了清查大衍的餘孽,默堂的行事越來越專橫跋扈。外面的人並不知道,其實公佈出來的奸細名單裡,有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讓自己惹上了嫌疑,默堂查無結果後便請示上層,想問問該怎麼處理,而上層的答覆只有一句——寧可錯殺,絕不姑息。」

    「這句話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下面人的理解。原本對於有嫌疑而無法坐實的,我們一般都會放其離開,然後暗中派人監視,一旦露出馬腳再進行清理。可默主大人卻將這句話曲解為了通殺,只要有嫌疑的一個都不放過。能坐實的直接處決,無法坐實的便想法子將他們趕出太虛宮杜絕隱患。如今的默堂直屬百劫老祖掌管,我不知道他老人家作何打算,但對於默主的行為他並沒有阻止,而是聽之任之的。」

    「所以,在你離開後的四十多年裡,每年都有大量的奸細被查出來,還有很多人『畏罪潛逃』出了太虛宮。這個過程中,默堂不但重振聲威,默主大人的地位也與日俱增,我不好揣測默主大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借此排除異己,但對於默堂這種不留餘地的強烈手段,我無法苟同,所以便遞上了請辭,而後便被派到了這裡,一呆就是二十年。」

    「非黑即白?」李初一問道。

    言午許無力的笑了笑,點點頭道:「容不得半點灰。」

    「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傻子都知道,百劫老頭不可能知道,你們那個什麼默主也不應該不知道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的想法我能理解,可照這麼個折騰法,他們就不怕鬧得太虛宮裡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到時候人心散了,誰還敢替太虛宮賣命?人人都跟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似的不敢說話了,太虛宮還叫什麼太虛宮,直接改名叫默堂算了!」

    「這多虧了你啊!」言午許指了指李初一。

    「我?」李初一愕然。

    點點頭,言午許說道:「當年那一戰,你破了於浩的詭計,你師父則打散了天罰劫雲,救了凌霄峰乃至整個天門山一命。更早之前,你戰完百獸山莊又戰漠北四宗,百獸山莊的小猛被你打得整屆臥龍之會都沒怎麼露頭,寂靜嶺的宋高直接死在你的手中,再加上八極盟蕭家那位為宗門盡忠的蕭晉,這就像一副激發鬥志的猛藥一樣打進了太虛宮每個弟子的心中,點燃了他們積聚已久卻無處宣洩的激情,滿門上下的凝聚力達到了幾千年來的頂點。這種情況下,有於浩和其他幾個身居高位的釘子在前,後面的只要稍有端倪都不需要等到證據坐實便會人人喊打,『肅清奸黨,振我太虛』直到今天還是人人掛在嘴邊的口號,你說這種氣氛下人心怎麼會散?一個個都恨不得不親自抓出幾個『奸黨』來肅清一下證明自己的忠心才是真的!」

    「不,你先等等,蕭鼎還說的過去,我算怎麼回事兒啊?」

    李初一皺緊了眉頭。

    「我又不是太虛宮的人,跟百獸山莊是因為他們挑釁,漠北四宗是因為他們欺負郝幼瀟,我說的很清楚了八極盟的死活跟我無關。還有於浩,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師父更是跟太虛宮毛關係都沒一根,對抗天罰是為了救我,說起來還是你們太虛宮自己無能才不得不讓我師父親自出手,我怎麼聽著你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但你是葉峰主的侄子啊!」

    言午許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你還喊百劫老祖師叔,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有些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該知道人知道,可不知道的人又沒人去給他們解釋,你說他們會怎麼想?人言可畏,但人言也可以引導。只需要於模棱兩可之間稍稍引導,其他人怎麼說怎麼想都不是不可以控制的,這個道理你會不知道嗎?」

    「那余瑤呢?她算怎麼回事兒?既然拿我當槍使,你們那個默主就應該知道她跟我的關係,就應該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就算他不知道百劫老頭也應該知道。余瑤擺明了是沒有問題的,她是個受害者,而且還可能是受到傷害最深的一個,他們還緊抓著不放,就不怕我回來後翻臉嗎?」

    看著李初一的眼睛,言午許默然片刻後微微一笑。

    「百劫老祖我不清楚,但默主大人他應該知道,只是沒想到你對此事會看得這麼重。修士醉心天道,於兒女私情本就沒凡人那麼重。不是沒有專情者恩愛一生,只羨鴛鴦不羨仙,可更多的人卻孑然一身,一輩子只求飛仙得道。你雖有情於余瑤,可你身邊還有郝家千金,甚至掌門獨女陸時雨也對你情絲暗系,這些都是被我們看在眼裡的。而你又是個少年心性,所言所行都比較衝動,不像是個修士該有的樣子,所以我們才會判定你鍾情余瑤只是心血來潮,說直白點就是鍾情於她美麗的皮囊罷了。」

    「我們?」李初一眉頭一挑。

    言午許點點頭:「當日一別,我和馬師兄他們曾經私下裡討論過你這個人。馬師兄和胡師姐認為你就是個被慣壞的孩子,情之一字你根本就不懂,有的只是喜歡這種懵懂的情緒,發怒也只是因為不順心,就像是一個佔有慾極強的孩子被人動了心愛的玩具一樣,所以那日才會出現那種表現。因此在他們眼中,余瑤就是一件你喜歡上的玩具,只要等你過了那陣熱乎勁,這件玩具的去留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而後你一去數十載,又有郝家千金那等姿色不遜於余瑤的美人在側,你就算還記著余瑤也不會像當初剛離開時那樣了,最多就是留個念想。回來後即便發現余瑤不見了,你最多也就是折騰幾下就過去了,畢竟百劫老祖是你的師叔,葉峰主又是你的叔叔,有他們倆看著你鬧也鬧不出多大的動靜。」

    「呵呵,感情他倆把小爺當成二世祖了!真是『高看』我啊!」

    李初一冷笑,隨後眼神一轉問道:「那你呢?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跟海無風交談前是,談完之後便不這麼想到。」

    「海無風對我評價那麼高?」

    「不,海無風沒有評價你,只是在臨走的時候告訴我說你將來回來一定會來找我,讓我考慮清楚後把沒有跟他說的話跟你講清楚,還讓我小心點別被你殺了。說實話,在見到你之前我一直對他的話很懷疑,可今天看你殺氣凌凌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沒騙我。不過真正讓我跟你談這些的還是你那句話,你說的沒錯,他擔不起的事兒,你能擔得起。」

    說到這裡,言午許臉色一黯。

    「其實,跟你說這些還有一個原因是我自己過不去我心裡的那道檻。余瑤被於浩毫髮無損的放了回來,這件事不讓人起疑那是假的。開始時我也很懷疑她,可是一連查了那麼久之後我發現她還真是個苦命的女子。本來這件事情早該結束了,可上面緊抓著不放,我們便一連查了二十多年,最後連我都感覺有點沒事找事了,可餘師妹一直淡然處之,任憑我們明察暗訪軟硬兼施,弄得我自己都感覺自己像是跳樑小丑一樣,而這也正是我下定決心離開默堂的原因。」

    「這裡面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我曾聽馬師兄無意中提起過一次,說默主大人一直有心替代陸橫成為太虛宮的掌門。只是以前苦無機會,如今終於有了契機,陸掌門擇徒不明處變不智,三祖對他都心生不滿,外面也一直有傳言說掌門之位要另擇人選。而余瑤恰好又被於浩給毫髮無損的放了回來,這無疑是陸掌門最大的軟肋,所以默主才緊抓不放,想通過這件事來打壓陸掌門的威信,迫使陸掌門難以自處自辭其位,而近期鏟奸有功的默主大人便可順理成章的成為新一任太虛宮掌門。默堂之前又是一直由他打理,接替掌門後默堂自然會重歸掌門手中並且比陸掌門抓的還要緊,那時太虛宮才是真正的上下一體內外緊密,除了三位老祖外,他便是真真正正的太虛宮第一人。」

    「所以余瑤就成了他們權力角逐的犧牲品?」

    「可以這麼說吧。恰逢其會,無可奈何的捲入了這場是非之中。」

    嘆了口氣,言午許拍拍李初一的肩膀正色道:「李初一,我跟你說這些只有一個目的。你我雖然不算朋友,但我還是想衷心的勸你一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余瑤離開太虛宮對她自己來說也是好事,你可以去尋他,也可以去找百劫祖師發洩不滿,但是你不要鬧出大亂子。這話我也跟海無風說過,這裡面不單單是私人恩怨,還是整個太虛宮權利的角逐,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所能改變的。你就算能殺了馬胡二人也只是出口惡氣,余瑤不會回來,你反而還會把陸掌門甚至是葉峰主架在刀尖上烤,一個不慎整個太虛宮都會生出大動盪,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你說這又是何必呢?你要顧全大局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7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能帶我嗎?

    「那又如何?」

    推開言午許的手,李初一冷笑起身。

    「早在教武場上我就說過,我在乎的只有我在乎的人,其他的都幹我屁事!一個看家狗一樣的破掌門,他們願意爭他們爭去,死了也不關我的事,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捎帶上我在乎的人進去當做犧牲品!玩具?呵呵,行吶,既然他們都這麼看我了,那小爺不玩把大的豈不是對不起他們了?」

    言午許霍然起身,臉色大變。

    「李初一,你別衝動,我是為你好,你可別因為一時意氣而丟了性命!你好好想想,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在呢,你這樣衝動置他們於何地? 」

    「你們都說了我是少年心性,人不衝動還算什麼少年?況且,言午許,我的話你聽進去了,可有一句話你沒聽懂。我說了,同樣是惹麻煩,海無風會死,而我,會活著!」

    「什麼會活著,你也會死!你別以為百劫師祖是你師叔你就能為所欲為了,真要鬧大了他老人家都保不住你,否則難以平眾怒!」

    「眾怒?他們有什麼資格怒?不是小爺,太虛殿早就被夷平了!不是我師父,整個天門山都得淪為廢墟,所有人都得死!還眾怒,跟我怒他們有資格嗎?」

    按住還要說話的言午許,李初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我剛才說了,我的話你真的沒聽懂。我說了我師父是天一道尊,你如果知道這個名字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哪來的底氣。不是我吹牛,就百劫老頭那樣的,我師父一隻手打他十七八個!默堂的人要敢殺了我,整座天門山就等著給我陪葬吧!」

    「你!」

    言午許愕然,他真沒聽過天一道尊的名字,先前聽李初一說本以為是個與太虛三祖道行相仿的高手,可現在來看,似乎真相遠非他想的那麼簡單。

    仔細看著李初一的表情,言午許感覺對方沒有在騙他。若是真像對方說的那樣,那李初一身上還真掛著一道免死金牌,難怪連太虛三祖都對他寵愛有加了。

    安慰的拍拍言午許的肩頭,李初一說道:「太虛宮裡我在意的人不多,我葉叔乃神劍峰峰主,沒人敢動他;我晴姨乃飛雪峰長老,跟飛雪峰峰主關係莫逆,跟我葉叔更是情投意合,要不是礙著某些事他倆早就成婚了,她的安全自不必說。再就是小雨,她有她爹陸橫護著,除非她爹死了,否則誰也不敢動她。而她身邊還有洪易時刻守護,我相信即便陸橫真的死了,洪易也有辦法把她平安的送出去。洪易那個人連我都吃不準,我相信他有那個能力。除了這些人外,太虛宮再無我牽掛之人,你說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沉默了一會兒,言午許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還沒想好。」

    晃了晃脖子,李初一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這次去妖族我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一件事——做事看心情。先把人找到,然後怎麼辦看心情再說。心情好就一刀殺了,心情不好就折磨一頓再殺,反正不能讓他們好過了。嗎的,小爺走到時候警告過他們,丫的全給小爺當耳旁風,真以為自己的靠山有多硬什麼人也該動,你們那個默主小爺辦不了,但是他的狗爪子小爺一個個的全得給他們剁了!」

    深吸了幾口氣,言午許緩了緩震動的心緒。

    他忽然想起了海無風臨走時對他說的那句話——李初一就是個瘋子。

    今日再見,言午許真切的感受到了李初一身上的瘋勁兒,那種根本不考慮後果的行事深深的震撼著他。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何海無風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讓他考慮清楚再說,小心點不要被對方殺了。現在來看海無風明顯是話裡有話,讓他考慮的不是說不說,而是該說什麼,小心的也不是對方直接動手,而是會不會被對方的魯莽給牽連害死。

    話一出口,如覆水難收。心念急轉,幾番權衡利弊,言午許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鬧完之後你該怎麼辦?留下,還是離開這裡?」

    李初一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走了,我還得去找餘瑤呢!那個笨女人白長我那麼多歲,那麼大的人了還不懂事兒,竟然一個人跑去大衍報仇了,這不找死嗎?我不找著她哪能放心!」

    「既然如此,那你離開的時候能帶上我嗎? 」

    李初一愕然,詫異的看著言午許。

    言午許苦笑道:「別這麼看我,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真要鬧起來默堂肯定會查到我,知道了我是你的誘因之後哪能放過我?就算他們不殺我,以後也絕對會給我小鞋穿,弄出點『意外』來把我給廢了我絲毫都不奇怪。已經成了你的幫兇,我若不走還哪有活路?」

    打量了他幾眼,李初一拍拍小二黑。

    「黑子,帶他玩兒嗎?」

    小二黑正摟著三條閉目養神呢,聞言瞇開一道眼縫懶洋洋的撓撓爪子:「隨便,先看他表現吧。」

    「嗯,我也這麼認為。」

    點點頭,李初一抱著膀子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你的表現。來吧,把那個姓馬的和姓胡的狗男女在哪兒告訴我,先讓我找著他們咱倆再說!老言,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別跟我打馬虎眼說不知道,我要找肯定能找到的,你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言午許無奈的搖搖頭:「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真不知道。默堂的分工是很明確的,幾人一組,幾組一隊,依次往上排列。小組間鮮有來往,本組的成員間也很忌諱打聽對方的信息,每個組根據任務不同隨時機動,沒有固定的落腳處,所以我也不知道馬修文他們如今在哪兒,真的是無能為力。」

    李初一皺眉:「那默堂總部呢?」

    言午許嚇了一跳,吞了口口水道:「這個也不清楚,似乎是在凌霄峰,也有聽說是在太虛峰某處。我只是我那組的三號人物,連副組長都不算,又怎麼哪有機會去總部呢!我那些消息也都是聽馬修文提起的,他是組長,但我估計連他也沒去過總部,最多就是在外面面見過默主大人。」

    「感情說了半天默主,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李初一瞪眼,言午許苦笑,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時,小二黑忽然開口:「你有那兩人的貼身物事嗎?只要有他們的氣息我應該能找到他們,當然了,前提是他們還在天門山。」

    李初一眼睛一亮,用力一拍手:「對啊!差點忘了,你狗鼻子賊靈了!」

    「汪!我啃死你個大白豬,本皇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狗!再敢亂說我就不幫你了,你自己趴地上滿山頭聞去吧!」

    「行,行,您是我爺,我錯了還不行嗎?」

    小胖子趕忙點頭哈腰,末了問道:「黑爺,我曾經跟那對狗男女有過接觸,我把他們給我的氣機交感傳給你,您看您能憑這個找到他們嗎?」

    「這個恐怕不行。」

    小二黑搖搖狗頭。

    「氣機交感只是你對他們的感應,是你的主觀判斷,每個人對外物的認知和感覺都不一樣,所以你的主觀判斷會影響我的判斷。最好還是有他們的貼身物品,比如時常穿著的衣衫,常用的兵刃法寶之類的,這樣才能讓我形成我對他們的獨有感覺,才能把他們從人堆裡扒拉出來。」

    「這樣啊」

    李初一無奈,轉頭看向言午許:「老言,快,立功的機會到了。能不能跟我走,就看你現在的表現了!」

    言午許哭笑不得,這人風一陣雨一陣的,剛才還怒火中燒,轉過臉來又嬉皮笑臉的跟沒事兒了似的,直教他滿心無奈。

    想了想,他皺眉問道:「玉簡行嗎?」

    「玉簡?」一人一狗齊聲問道。

    言午許點點頭:「我的調離命令是馬修文通知我的,用的是一塊玉簡,裡面有他親口留下的口信。玉簡我一直留著,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

    「可以!」

    小二黑站起身來用力點頭:「玉簡的信息需要修士以法力和神念刻錄,法力和神念的結合就是一個人的氣息波動,這也是鑑別玉簡內容是否為本人所留的一種手段,當然可以用了。」

    剛找出玉簡的言午許愕然抬頭:「真的嗎?不用通過特定的記號,只靠信息本身就能辨別出留信者的身份?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對了,憑你的道行還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別,等你修為再高一些應該就能了。別廢話了,是這塊嗎?拿來!」

    黑影一閃,玉簡便到了小二黑手中。

    兩隻前爪抱穩玉簡,兩條後腿人模人樣的盤腿坐起,小二黑閉著眼睛感應了一會兒後猛然睜眼,狗頭輕輕點了幾下,狗嘴咧出一個人一樣的奸笑。

    「成了!只要他還在天門山,憑本皇如今的道行他就是埋地三尺本皇也能把他摳出來!話說,大白豬,本皇出這麼大力氣,你準備怎麼報答本皇啊?」

    李初一一把將他從頭頂上揪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看著它。

    小二黑尷尬的笑了笑,想伸爪拍拍李初一緩和下氣氛,可惜狗腿太短搆不著,只能拍了拍李初一的手腕。

    「別激動,開個玩笑,地上的那束赤霞草我就帶走了,你看行不?」

    李初一仍不住說,不過卻緩緩的點了點頭。

    小二黑如蒙大赦,黑影一閃捲起地上的赤霞草便奪門而去,正準備收起防護禁止的言午許看著門上的大洞愣愣出神,心想著小奶狗莫非有什麼破陣的法寶不成,自己的禁制在它面前怎麼跟紙似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黑影倒捲而回,李初一頭頂上剛放鬆下來的三條頓時又炸了毛,沒來得及抗議便被黑影一捲而走,只留下一根鳥毛緩緩的落在了李初一的腦門上。

    「差點忘了它了,我去遛鳥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看著再次衝出的黑影,李初一不禁抿了抿嘴角,心裡為三條默哀了一番。

    只要能把馬修文找出來,小二黑就是燉了三條他也沒意見,黑爺開心就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8
第一千零四十章幫個忙

    小二黑走後,李初一等言午許關閉房間的防護禁制後取出傳訊玉簡,一道神念傳遞了出去。

    「在哪兒呢?」

    片刻後,李斯年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喝酒呢,幹嘛?」

    「餘瑤失蹤了,你知道了嗎?」

    「聽說了。」

    「她是被人逼走的。」

    「」

    沉默了一會兒,李斯年的聲音再次響起:「說吧,找誰。」

    「默堂的馬修文和胡瓊兒,不如意外的話他倆應該還是渡劫期的修為,十天之內幫我找到他倆。」

    「草,你有病吧?十天?還是默堂的渡劫?胖子,你當我是太虛宮的掌門啊?」

    李斯年頓時驚叫起來,吵的李初一狠狠皺了皺眉頭,腦子都有些發疼。

    不過四大叔說的也是實話,他嘆了口氣傳音道:「你盡力吧,我已經讓小二黑去幫我找了,你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也幫我打聽打聽,有消息通知我。 」

    「等等!」

    見李初一要截斷傳音,李斯年趕忙喚了一聲,頓了一下後輕聲問道:「初一,你說實話,你想鬧多大?」

    「你對大衍感興趣嗎?」

    李初一不答反問,李斯年瞬間懂了,聲音重新變回了平時的懶散:「還行吧,以前在漠北總聽人說大衍多美麗多富饒,我一直惦記著找個時間過去看看呢。葉峰主不是說老方十天左右就差不多了嗎,等他回來咱們正好一起走,有機會的話咱們再去見見你那位皇帝親爹。」

    「肯定會有機會的。」李初一的聲音很陰沉,「別忘了余瑤是要找於浩報仇,那個雜碎可是狗皇帝的親弟弟!」

    「草,你不說我都忘了這茬了。嘿我說胖子,我發現你們家的關係可夠亂的,將來見了那白痴你喊他啥?喊皇叔?」

    「滾蛋!」

    罵了一句,李初一沉聲道:「別貧了,趕緊辦正事兒吧。十天之後無論結果如何咱們都要走,哪怕方大哥沒有回來也是如此。這段時間我在明你們在暗,只要我老實點百劫老頭他們就應該察覺不出什麼異樣,但拖得久了可就不好說了。」

    「萬一老方沒回來怎麼辦?真不管他了?」

    猶豫了一下,李初一道:「不管了,有葉叔照顧,他和秀兒姐姐的安全是不需要擔心的。況且,這次去大衍吉凶難料,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些什麼,你我都是孑然一身,方大哥和秀兒姐姐可是成了婚的,讓他們留在這裡也好。」

    「喂喂,我是孑然一身,你可不是。想當初誰在妖族扯著個嗓子吆喝著那誰誰誰是他媳婦的?我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你 別想否認!」

    老臉一紅,李初一趕忙截斷通訊收起了玉簡,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好奇的言午許。

    「你看啥!」

    「沒什麼」

    言午許一縮脖子,頓了頓問道:「那個李少俠,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打定了主意要離開,言午許連稱呼都變了。

    小胖子毫不猶豫的道:「該幹嘛幹嘛唄,還能幹啥?還有,叫我初一就行了,你不是說想跟我走嗎,叫少俠太見外了。」

    「這個會不會有些不妥?」言午許有些猶豫。

    換成以前他並不會多想,可是想想李初一的背景,想想那一個比一個嚇人的靠山,他哪敢隨口亂喊,稱謂上的尊敬該有自然還是要有的。

    看他臉色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小胖子白眼一翻:「那就叫我美男、俊男、玉男,其實我個人比較中意我師父的叫法,他老人家經常喊我帥哥!」

    被某人的不要臉深深震撼到了,言午許暗暗抹了把冷汗:「還是初一吧」

    「這不就得了,廢半天話耽誤我時間!」

    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轉很便走。

    來到大堂,推開櫃檯的門擋剛要離開,他想了想又轉過身來。

    「我要發佈個任務!」

    櫃檯的當值正是之前接待他的那個執事,想著那塊嚇死人的白玉牌,又見他跟自己搭話,那人頓時激動得不行,瞬間堆起了一臉的諂笑。

    「這位大人,請問您想發佈什麼任務?」

    大人?

    李初一愣了愣,旋即明白了過來。

    白玉牌在太虛宮裡只有四個人有,一個是太虛宮的掌門,另外三個則是三位鎮派老祖。除了他們外能手持白玉牌的無一不是他們的故交密友,是太虛宮最尊貴的客人。李初一很明顯不是前者,那自然便是後者了。

    是後者的話便不是太虛宮的人,對方又吃不準他的修為和身份,所以沒敢冒然用同門的稱謂來稱呼,而是模棱兩可的用了句大人。這也就是李初一長的年輕,要是年紀大點,估計對方就喊他前輩了。

    不在意這些,只要別被喊成傻

    逼就行。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面,李初一淡聲道:「我要找兩個人。」

    「找人?」

    執事有些納悶兒,找人的任務可不常見。

    「敢問大人要找誰?是我太虛宮的人還是外人?酬勞又準備許以何物?另外,有一件事需要先向您說明,咱們萬事堂雖然不限制委託人的身份,可是非本門弟子發佈委託,需要額外繳納酬金總額一成的費用作為委託費。這是本門的規矩,還望您能諒解!」

    李初一淡淡的點點頭:「放心,規矩我都知道。你記一下,我要找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太虛宮的。男的叫馬修文,女的叫胡瓊兒,酬金一百萬靈石,注意是每個人一百萬靈石,誰能找到他們這錢就是誰的。」

    「多少?!」

    執事眼珠子差點沒飛出來,變了調的驚叫了一聲,附近辦事的弟子也霎時間寂靜下來,看著李初一跟看怪物一樣。

    「一人一百萬靈石,誰能找到兩個,二百萬靈石就是他的。」

    李初一又重複了一遍,讓執事和附近的人確信自己沒聽錯。

    伸手入懷,再拿出時手上多了一個儲物袋,看也不看的丟給了執事。

    「這是二十萬靈石的委託費,你點點。」

    慌亂的伸手接住,執事驚愕的看了李初一一眼,輕飄飄的儲物袋在手中似乎格外的沉重。

    這可是二十萬靈石啊!

    執事不是沒見過靈石,可是親自經手這麼多他還是第一次。狠狠嚥了口唾沫,他不敢耽擱,小心翼翼的捧著儲物袋,神念往裡一探,連續清點了三遍都確認無誤後這才收回了心神,看著李初一的眼神說不出的滋味。

    同樣是修士,怎麼察覺這麼大呢?

    自己苦修一生身上也沒攢下幾個靈石,太虛宮雖然沒缺著他的修行所需,但誰不想身上的寶物靈石多一點,能更多的換取些自己所要的東西。

    可現在呢,眼前這個小夥子明明年紀不大,卻手持掌門老祖才有的白玉牌,還輕飄飄的隨手扔出了二十萬靈石,輕描淡寫的樣子就跟這是一文不值的石子似的,執事說不嫉妒那是假的。

    他更嫉妒的是李初一的好命,這麼多靈石鐵定不是對方自己賺的,對方背後肯定有個寵溺他的好師父,執事越想心中越不是個滋味,可臉上卻不敢表露。

    眼熱歸眼熱,再眼熱這種人他也惹不起。

    臉上的諂笑更濃了,執事剛要點頭答應,背後卻有一個聲音傳來。

    「不行,這委託我們不接。」

    一個哆嗦,執事差點罵娘,二十萬靈石可是多大一份功績,作為經手人的他過後能得到多少獎勵他想想都激動,可是現在卻被一個王八羔子給攪合了,憤怒的他猛然轉身。

    然後就慫了。

    「杜長老!」

    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執事心中滿是後怕。

    還好舌頭太激動磕絆了一下讓那句話沒罵出口,否則他現在就倒大黴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統理他們西門峰萬事堂的主事長老杜瀾。

    幾步來到櫃檯邊,順手從執事手中拿起了儲物袋丟回給李初一,杜瀾不溫不火的微笑道:「不好意思,小友的這樁委託,我們不能接。」

    「憑什麼!」

    李初一揚起了下巴。

    「小爺的錢臭?還是你們看人下菜碟,看不起小爺?」

    輕輕搖頭,杜瀾微笑道:「非也,小友不好誤會,我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早前葉峰主便通傳各峰,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一峰的萬事堂都不准接受你的委託,時至今日葉峰主也沒有收回命令,我等自然不敢違背,只能照章辦事,還望小友體恤擇個。」

    說著,杜瀾拱了拱手,禮數很是周到,挑不出一點瑕疵。

    李初一這邊卻跟吃了懷了孕的死蒼蠅似的,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對方不提,他都忘了還有這茬了。

    當初臥龍之會的時候葉之塵確實下過這麼一道口諭,但他那時也是被沈蝶衣給逼得沒辦法了才會如此,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快不記得這茬了,葉之塵估計也忘了才至今沒有收回命令。

    現在可好,被這個姓杜的抓到了由頭,他想反駁都不能。

    他毫不懷疑姓杜的是故意的,尤其是在聽了言午許的那些話之後更是如此。

    姓杜的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這種時候出來,擺明了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李初一不知道他是不是默堂的人,但以他的位置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猜到了自己想要幹什麼所以才會出來阻止。

    陰著臉死盯著杜瀾,後者笑容不改的回望著他,不溫不火的樣子不失半分禮數,讓李初一想挑毛病都挑不出來。

    好半天,李初一忽然展顏一笑,在杜瀾略略驚訝的眼神中一把摟過了旁邊一個修士,在對方驚慌不已的眼神中拿起被丟回的儲物袋塞到了對方懷中。

    「朋友,幫個忙,你替我發佈那個委託,這二十萬靈石就是你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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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