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426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2
第一千零一章 醒來

    「小友,你這話」

    「藍兄,稍安勿躁。」

    抬手按住了藍九的話頭,藍九頓了一下終是沒有再說,可鳳眼內的冷意絲毫未減。

    輕輕一嘆,敖昆道:「此事確實是我疏忽了,因為龍玉一直不全,所以祭壇已有萬年未開,我等雖然守護著這裡,可是我等也是第一次進來,關於虹橋的一些情況我等也是從族史上得知。據族史記載,虹橋上的試煉通常只有幾可亂真的諸般幻象,但有極小的幾率會爆發歲月潮汐,裡面的時光之力會奪走過橋者的壽元。可是這種情況實在太罕見了,近十萬年來只發生過一次,我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湊巧的被咱們趕上了,小友有所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心生怨氣老夫也可以理解。」

    「但老夫要說的是,不管小友信還是不信,老夫都以道心為證,此次請小友過來僅僅只是為了驗劍,絕無半點害你之心。老夫同樣想請小友相信,除非族史記載有誤,否則只要過了這座橋,郝姑娘的傷勢頃刻便會痊癒。所以老夫想請小友稍稍忍耐,是非曲直過橋便知,屆時倘若郝姑娘還是老夫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走。」

    沒有廢話,抱著郝幼瀟,李初一推了下身前的祝三娘,示意她加快速度。

    敖昆的話他沒有盡信,但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而且打心底裡來說,敖昆的話他其實是信了的。

    剛才那一刻,他本能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靠近,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一股古怪的力量從身上一掃而過。

    那一刻,一直裝死的混沌氣陡然活躍起來,瞬間護住了他的同時也將他懷裡的小禍鬥一併護了進來。可是郝幼瀟卻沒有,他察覺到敖昆的力不從心後不要命的刺痛了一下神魂,這才逼得一絲混沌氣順著他的念頭護住了郝幼瀟的識海,這才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識海護住了,可惜還是晚了些,郝幼瀟的囈語讓他知道她的神魂在那轉眼即逝的功夫倒退了很多時光。而她的身體他無力護佑,敖昆拼盡所能也只能讓壽元的流逝稍稍減緩,堪堪將郝幼瀟的壽元維持在了行將朽木的階段。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人相信他懷裡的這個快要油盡燈枯的老太婆就是郝幼瀟,本該風華正茂的她渾身充滿了暮氣,唯有那絲甜笑始終未變,狠狠的牽動著他的心。

    向妖族發火,他又何嘗不是在惱火自己。

    多少次教訓了,他竟然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這種錯誤。

    他就不該帶郝幼瀟上橋,他應該讓這個整天拿毒丹當盤珠把弄露出一絲動人壞笑的望著自己的大小姐留在外面,等他把這裡的糟爛事兒辦完了,再帶她去迎接屬於她的機緣。

    玄冰寒獄還可以說是迫不得已,可這次算什麼?

    陰沉著臉,李初一的心裡斥滿了自責。

    「放心吧,她會沒事的。」

    感受到身後壓抑的怒火,三娘回過頭來安慰道。

    先前李初一將化龍池的機會讓給郝幼瀟就能看得出,郝幼瀟在她心裡的位置極其重要。即便他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理由,三娘也知道事情絕對不想他表露的那麼簡單。

    他倆的關係,瞎子都看得出來。

    說實話,三娘的心裡是挺佩服李初一的,也很羨慕郝幼瀟。

    換成她自己,即便有一位至愛的對象在身邊,可跟已經到手的機緣相比,她可不相信自己也能如此坦然的將這份機緣讓給對方,哪怕這份機緣之於對方真的比之於自己更為合適。

    天下間相稱的事多了去了,但並不是每樣都要按需分配,機緣寶物終是有緣者得之。

    陰著臉看了她一眼,李初一沒有說話。

    三娘也不在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轉過頭來,臉上滿是玩味。

    歲月潮汐,聞名卻從未得見,方才的遭遇連她都心有餘悸,若非關鍵時刻虹橋自身溢出了一絲奇異的力量替她擋了一下,她的下場怕是也跟郝幼瀟差不多了。

    不光她,五位大掌祭都是如此。敖昆的話並非藉口,他自保之餘餘力確實不足以再來保護郝幼瀟,這才讓郝幼瀟遭了難。

    可讓她奇怪的是,李初一竟然安然無恙。不但他,連他懷裡的妖狼也是如此,似乎歲月潮汐在他倆身上毫無作用,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連法力通天的大掌祭都應付得極為吃力的歲月潮汐,李初一這個在她眼裡兩根指頭就能捏死的毛頭小子卻毫髮未損的抗了下來,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

    更讓她奇怪的是歲月潮汐的出現。

    敖昆並沒有說謊,這種情況確實極為罕見,罕見到近乎傳說。若非近十萬年的族史未曾缺損,裡面完整的記載了一次歲月潮汐的出現,現今的妖族甚至會以為這種現象僅僅只是一個傳言。

    連聖宗敖晟進入千古龍冢時都沒碰到過,李初一一來卻碰上了一回,如此巧合的事只能說李初一實在太倒霉了,可三娘的直覺卻感覺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可惜沒有作證,僅憑直覺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三娘玩味了一番後便掃清雜念,加快腳步去往正中的祭壇。

    後面的路眾人小心翼翼,時刻提防著歲月潮汐的再次出現。但正如敖昆所說,這種情況只是極其罕見的個例,一直走到橋頭也安然無恙,除了紛至沓來的幻象外再無其他。

    走下虹橋的瞬間,李初一的眼睛緊緊的盯在了郝幼瀟身上,背後的獸皮長劍微微鳴動,似乎稍有不對便會飈射而出。

    五位大掌祭也有些緊張,齊齊盯著懷中的佳人。他們怕的不是李初一背後的劍,憑他的能耐還翻不出什麼浪花,他們怕的是站在李初一背後的那個人。

    極樂宗的前車之鑑他們並未忘記,雖然已經確認道士確實受了傷道行大減,可太虛殿一戰卻讓他們知道那個人即便如此也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

    連借天罰顯化世間的天道都能打退,這種人就是個煞星,觸其逆鱗便要做好身死的準備。

    天之所幸,族史沒有誤記,剛剛走下虹橋的瞬間郝幼瀟的狀態就在快速的好轉起來。

    枯白的長發漸漸轉黑,臉上的皺紋也在急速抹平,暮氣退去年輕人的朝氣再次蓬勃,不多時嚶嚀一聲,緊閉的美眸慢慢睜開。

    「怎麼了?」

    還沒弄清楚狀況的郝幼瀟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低頭一瞧發現自己躺在李初一懷中,周圍五個奇形怪狀的妖族大能眼都不眨一下的望著自己,大小姐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趕忙推開李初一站了起來。

    「幹嘛!這麼多人,你抱著我幹什麼!」

    李初一心裡略鬆,不顧郝幼瀟的反對一把將其拉到身前,豎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這是幾?」

    迎來的是郝幼瀟面無表情的臉。

    「我是誰?」

    「豬!」

    大小姐立刻回答了這個很有意義的問題。

    結果李初一不怒反喜,喜不自勝的樣子倒把郝幼瀟嚇了一跳,凝重的看著他,心裡琢磨著他是不是自己中了幻象變成白痴了。

    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李初一又問道:「這是哪兒你還記得嗎?」

    「妖族聖地啊,咱們不是來驗劍的嗎?」

    郝幼瀟說完也琢磨過味兒來了,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我」

    「沒有,什麼事兒都沒有,你很好我很好大家都很好,我就是問問。」

    話是這麼說,但李初一的喜色傻子也能看出來不可能沒問題,何況身邊五位大掌祭明顯輕鬆下來的表情也說明了一切。

    有心想問問自己到底怎麼了,但李初一就是避而不答。倒是三娘樂呵呵的湊到她耳邊說了句「好福氣」,直把郝幼瀟鬧得面紅耳赤,心裡琢磨著自己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能讓這幫人如此這般。

    「來來來,驗劍!」

    人逢喜事精神爽,向來翻臉如翻書的小胖子就跟之前的摩擦從來沒發生過一樣,絲毫沒有異色,笑呵呵的拔出獸皮長劍一把拉住敖昆。

    「插哪兒?」

    見李初一滿地找縫,敖昆哭笑不得,想想天一道尊的種種「風采」,心裡暗道了聲真不愧是師徒倆。

    搖搖頭,敖昆道:「小友,劍借我一用,我要去祭壇中心的那個高台試一下,看看此物究竟是不是聖劍妖皇!」

    「我去不行嗎?」李初一有些不放心,他怕敖老頭會調包。

    敖昆哪能猜不出他的心思,無奈道:「小友可隨我過去近觀,但那座高台是這座祭壇的祭台,除了龍族血脈外旁人不得進入,便是其他幾位龍族以外的大掌祭也是如此。」

    「那好吧。」

    不情不願的拔劍遞給了敖昆,李初一防賊似的補了句:「老頭,你可別給我調了包哈!」

    「你這小鬼,老夫豈會做那種齷齪之事!」

    無奈的點了點李初一,敖昆雙手捧起獸皮長劍,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摸了幾下劍聖,旋即臉色一肅,滿臉虔誠的走向高台。

    眾人趕忙飛身跟上,在高台外凌空虛立。

    敖昆臨近高台後並沒有直接落在上面,而是在祭台下方落了下來,沿著祭台的台階一層一層的走了上去,沒有漏過任何一個。

    好半天,他終於走上了檯面,不緩不急的踱步到檯面中心,那裡有一方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卻沒有半點磨損的石桌。

    恭恭敬敬的將獸皮長劍放到了石桌上,敖昆後退一步屈膝跪了下來,先是認認真真的叩首九次,然後身板挺直,跪在石桌陰陽頓挫的開始詠誦起什麼。

    有過一次經歷,李初一知道那是龍語。雖然聽不懂,但他還是能感受到一種*宏大的氣氛悄然升起,整個人不由自主的也跟著肅然下來。

    隨著敖昆的詠誦,獸皮長劍也微微一顫垂直的懸浮起來,劍身慢慢旋轉著,韻律著一抹抹毫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2
第一千零二章 驗劍

    「難道真是妖皇劍?」

    李初一心裡五味陳雜,既盼望著是,又盼望著不是,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

    道士曾說過獸皮長劍不是妖皇劍,但卻沒有把話說死。所以獸皮長劍就是妖皇劍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極小罷了。

    萬一真的是妖皇劍,李初一可不信妖族會老老實實的還回來。

    就算真還回來了他也擔心,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誰知道這幫妖魔鬼怪會不會暗地裡弄些幺蛾子出來出*奪。

    而李初一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倘若獸皮長劍真是妖皇劍,他很清楚自己是保不住它的。

    不僅僅是因為妖族,更是因為妖皇劍本身。

    至寶神劍天下間誰不渴望,到時不光妖族,但凡得到消息的高手都會出動,他將面臨的是永無休止的偷盜和截殺。

    即便有道士鎮著也沒用,天下間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當利益達到一定程度時就算明知必死,很多人也會選擇放手一搏。

    除非能天天跟在道士身邊,他的安危才會得到保證。可道士自己要忙的事很多,他跟過去也是徒增累贅,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得到道士的庇護。所以除了把劍還給妖族以外,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歸還妖皇劍,妖族必定不會薄待他。但他哪裡捨得,不是捨不得一柄至寶神劍,他是捨不得獸皮長劍本身。

    此劍自五羊墳冢得到後便一直隨在他身邊,憑著它李初一闖過漠北,探過玄冰寒獄,鬥過漠北百族,還給以下伐上的給過半步渡劫的尤老一劍。

    沒有它,生死擂上他未必護得下郝幼瀟。沒有它,自己未必能活到今天,更別說留下的那些赫赫之名了。

    此劍對他來說像兄弟,像親人,將自己的親人拱手他人,李初一哪能忍心?

    手裡鑽入了一抹柔嫩,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郝幼瀟的手。

    扭過頭給了大小姐一個難看的笑容,李初一最初得知至寶在手的那種狂喜感早已蕩然無存,此刻心裡除了緊張外只有一個念頭。

    他希望它不是。

    不管如何,今天已經來到了這裡,敖昆的儀式正在進行,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獸皮長劍慢慢旋轉著,速度不增不減。敖昆的詠誦聲越來越急,幾斷亢音過後,劍身上光芒斂去,長劍「嗆啷」一聲重新落在了石台上。

    「怎麼樣?」李初一緊張的問道。

    四位大掌祭失望的臉色讓他心頭一喜,這時敖昆慢慢的站了起來。

    「唉!」

    失望的嘆息聲就像一顆定心丸,小胖子差點沒笑出聲來,狠狠咬了下舌尖這才憋回了笑意。

    「你師父說的沒錯,這柄劍應該只是妖皇劍的劍蛻,或者曾經接觸過妖皇劍一段時間的靈材煉製的,這才有了一絲妖皇劍的氣息。可惜啊,它不是,唉!」

    「大叔你別傷心,這柄不是沒關係,只要繼續找下去,以後總能找到的!」

    虛情假意的安慰了一下,小胖子問道:「那你找到妖皇劍的線索了嗎?」

    「沒有。」

    敖昆更失望了:「這把劍上面的妖皇劍氣息極淡,千古龍冢的氣息只能與其產生一絲共鳴,除了證明它或者煉製它的靈材跟妖皇劍有過接觸以外,根本無法提供追蹤的線索。可惜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線索,現在又斷了。」

    李初一徹底放下心來。

    敖老頭都這麼說了,那獸皮長劍對妖族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他也就不用忍痛割愛了。

    「大叔,你別灰心,我的劍雖然不是妖皇劍,但至少證明了它確實跟妖皇劍有過接觸,這也算是給你們提供了一個方向嘛!這把劍是我從五羊墳冢得來的,這說明五羊老怪極有可能見過妖皇劍,甚至妖皇劍就在他的手中。五羊墳冢只是他的衣冠冢,除此之外我師父說他還有另外兩處墳冢,只是一直沒人找到過。你們只要廣派人手將那兩處墳冢找出來,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蒐羅一遍的話,我相信你們肯定能找到線索的!」

    「初一小友所言極是,五羊老怪必定與妖皇劍有關。我說老敖,你也別哭喪著個臉了,一把年紀了還要讓一個小孩子安慰,你也不怕丟了你大掌祭的臉面!」

    三娘出言安慰,可惜最毒了點。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敖昆神色一振,點點頭道:「沒錯,找到五羊老怪的其他兩座墳冢,必定能尋到妖皇劍的下落!初一小友,老夫失態,今日讓你見笑了!」

    李初一擺擺手,渾不在意的笑道:「沒事沒事,誰都有個想不開的時候不是,您老別擔心,這事兒啊我不會往外說的。哦,對了,雖然很可惜不是妖皇劍,但是咱們之前說好的條件」

    「放心,我妖族向來言而有信,不會食言的。走,咱們現在就退出祭壇,老夫帶你去化龍池!」

    說著,敖昆想要取回長劍退出祭台,可是手抓住劍柄後卻臉色一變,用力掙了幾下後徹底凝重下來。

    獸皮長劍平躺在石台上,可是他,竟然拿不起來?!

    不信邪,敖昆雙手一齊抓住劍柄用力上抬,可長劍還是紋絲不動。

    狠狠的擰起眉頭,敖昆眼中精芒爆現,身上的氣勢驟然攀到了極點,猛催妖力灌注在手臂之中,爆喝一聲卯足力氣用力上拉。可是喝聲震天響,獸皮長劍卻一動不動,就跟粘在了石台上一樣。

    其他人也瞧出不對了,想要靠近卻顧忌祭台的禁忌,只有敖崆和敖驚落到祭台下方,順著台階快步來到敖昆身邊。

    「怎麼了?」

    「不知道。」敖昆皺眉道,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敖崆和敖驚也都上前試了下,結果還是一樣,獸皮長劍一動不動。

    三人面面相覷,望著獸皮長劍皺眉沉思,腦海裡不斷回憶著族史裡關於祭壇和祭台的點點滴滴。可無論怎麼想,他們也沒想出一點關於眼前這種情況的記載。

    「會不會它真的是妖皇劍,受到千古龍冢的召喚才不願離開?」敖崆問道。

    思忖片刻,敖昆搖頭:「應該不會,剛才的結果你們也都看到了,它跟千古龍冢的共鳴很淺,已經可以排除它是妖皇劍的可能了。」

    「那這是為什麼呢?」

    「不知道。」

    敖昆嘆了口氣:「族史缺損太多,十萬年的記載看似很長,其實不過滄海一粟,祭台的很多隱秘和功用其實都已經失傳了。」

    餘光掃了眼李初一,敖驚傳音道:「那現在怎麼辦?那小子可在上面看著呢,咱們要是還不了他的劍,保不準他能鬧騰成什麼樣子呢!」

    沉吟片刻,敖昆道:「這樣吧,咱們三人聯手,現出龍身一起發力,看看能不能把它從祭台上拉出來。」

    敖崆敖驚互望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也只能如此了。」

    龍吟聲起,忽然現出本相的三位龍族大掌祭把李初一嚇了一跳。只見他們三個並未完全展出本態,而是將龍神是控制在祭台所能容納的大小,三隻龍爪齊齊一探,各自攝出一股力量附著在了獸皮長劍上。

    三聲咆哮同時響起,三龍一齊發力,龍體表面瞬間繃緊到了極點,一枚枚龍鱗緊貼著體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連祭台外的李初一都能感受到那種無與倫比的巨力,有種祭台都要被他們連根拔起的感覺。

    可是感覺僅僅只是感覺,祭台紋絲不動,獸皮長劍也是連顫都沒顫一下,就好像拉著它的不是三條蛟龍而是三隻微不足道的蚍蜉,任你拼盡力氣我也巋然不動。

    不是沒懷疑過他們三個是不是在演戲,但磅礴的龍威打消了他的疑慮,讓他知道獸皮長劍或許真的出了問題。

    可能是急了,也可能是感覺在人族面前出了醜,三龍中敖驚所化的青花色蛟龍龍爪一收,捲過龍尾驟然下掃,粗大的尾巴重重的鞭笞在了獸皮長劍上。

    嗷~~~~

    一聲慘叫把眾人嚇了一跳,仔細一瞧頓時面面相覷。

    單就肉身來說,真龍的肉身之強舉世皆知,除了傳說中的幾個特別存在外,世間難有匹敵者。蛟龍雖然比不得真龍,但肉身也極為強悍,現如今的妖族你更是可以稱最的存在,敖驚雖然不是龍族第一高手,但身為大掌祭的它肉身有多強也是可想而知的。

    除了略微沾染了些妖皇劍的氣息外,獸皮長劍在眾位大掌祭眼中再無稀奇之處,甚至連法寶都稱不上。雖然材質堅韌劍刃遠比很多法寶神兵還要鋒利,可那是對人族來說,對妖族來說再鋒利的劍只要不是法寶那都如鏽銅爛鐵一樣,更遑論此刻沒有法力加持了。

    可結果卻是,敖驚的龍尾上多了一道長長的血口,最深處甚至隱可見骨。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道血口還不是出自劍刃之手,眾人看得分明,在敖驚的龍尾欺近的瞬間,獸皮長劍上自行騰起一道劍氣切入了龍尾中,沿著敖驚一掃而過的軌跡一路切下,在龍尾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無人催動便可生出劍氣?

    莫非看走眼了,這把劍並未粗胚,而是一件真真正正的法寶,而且還是品級不低的那種?

    幾位大掌祭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初一,想要從他的臉上獲得答案,可是李初一的臉上只能濃濃的驚愕和茫然。

    那道劍氣他很眼熟,或者說那根本不是劍氣,而是另一種東西。

    月輪。

    獸皮長劍的劍鞘所催發出的月輪,那道劍氣與其同出一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2
第一千零三章還不了

    月輪曾是李初一極為一種的一手終端,當初對陣宇文玄理時也是靠著它在第一輪交手中小勝一籌。

    可是隨著修為越來越高,自身的戰力一次次的暴增,月輪的作用越來越小。到了對陣宋高時,月輪已經淪為偷襲之用,以之擾亂對手的步調。

    到現在,李初一隨便就能祭出十七八個,使使勁逼出小三十之數也不是不行。可月輪再多,單個的威力卻沒有多大增長,雖然組成各種月陣後會威力暴增,但帶來的反噬也會一併增長。

    再加上《無極乾坤道》參悟的越來越深,能夠動用的道法越來越多,還有葉之塵傳授的劍術,兩相比較下李初一自然不會拼著神魂受損去催動月陣,那樣得不償失。

    雖然劍鞘最初露出的那半輪明月他一直沒能施展的出,同時還隱隱感覺到若是能將那輪銀月徹底補全爆發的威力一定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李初一會的奇功妙法太多了,這種極其耗費精力的同時還對神魂有莫大反噬的東西,自然被他擱置到了角落吃灰。

    可今天,獸皮長劍的異動著實震撼到了他。

    跟劍鞘同出一源的月芒,其光澤不但比劍鞘的那半輪銀月更加皎潔純粹,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敖驚是什麼?

    蛟龍!

    這天底下沾龍字的就沒個弱的,龍族三位大掌祭之一的名頭更是說明了一切。

    敖昆的龍體李初一見過,敖驚的就算比不上也差不了多少。李初一自問拼著自爆也夠嗆能傷到人家一點,結果除了鋒利連法寶都算不上的獸皮長劍,僅僅一道銀月劍芒便豁了個大口子,小胖子的舌頭都差點沒咬下來。

    劍不離鞘,二者相加才是一體。李初一早就懷疑獸皮長劍應該也有劍鞘一樣的神異,能夠催發出月芒或者日芒星芒之類的東西,因為世上哪有鞘比劍強的事情。

    可無數次的嘗試一次次的打擊了他,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如何催動,甚至得到混沌氣後拼著老命催動了一絲混沌氣嘗試了一番,可惜全都無果。久而久之的,他也就放棄了。

    不放棄也沒辦法,這種結果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真有鞘比劍強的怪事,要不就是他道行不夠,沒有口訣竅門單憑蠻力根本激發不出長劍自身的神異。

    今天,他終於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不是人家不給力,是他自己太稀泥。

    嗎的這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連敖驚都給砍成這樣了,這要是能催動這股力量,當初凌霄峰上什麼於浩龐華金甲衛的,小爺剁不死他!

    畢竟沒人催動,龍尾的傷口雖深,但很快便癒合了。

    輕輕搖曳著龍尾,敖驚的聲音有些陰沉:「小心點,這劍很詭異。」

    不用他說,敖昆和敖崆也不會放鬆警惕。連蛟龍的肉身都能斬開,這劍顯然並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簡單。

    難道

    「妖皇劍嗎?」敖崆很是懷疑。

    先前極為肯定的敖昆也動搖了,他們這一代大掌祭沒誰親眼見過妖皇劍,一切都是從族史上得來。

    妖皇劍的外觀、長度、氣息交感等諸多資料他們倒背如流,驗證所需的祭文也牢記心中,可畢竟是沒有親眼見過,誰又敢保證妖皇劍會一直保持記載中的那個樣子未變,誰敢說一萬年的時間它會不會產生什麼變化。

    「再試試!」

    重新化作人形,敖昆落回地面。

    「這次咱們三人一起!」

    斂去龍身,敖驚和敖崆也落了下來。

    三位龍族大掌祭再次在祭台前恭敬下跪,九叩首後虔誠的詠誦起小胖子聽不懂的祭文。

    結果出人意料,這次獸皮長劍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之前敖昆剛起了個頭它就顫動起來,幾句經文一過直接自行懸浮而起,可這次卻紋絲不動,任由三人連念三遍祭文也毫無動靜。

    「看來應該真的不是了。」

    敖昆站起身來。

    「之前那次應該耗盡了妖皇劍留在它上面的所有痕跡,因此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為什麼拿不起來呢?」

    敖崆起身後又上前試了試,結果依舊,長劍就像是長在了上面似的。

    「現在怎麼辦?那小子若是知道咱們還不回劍,鬧騰起來的話可就不好看了。」

    敖驚的話讓其他兩人也皺起了眉頭,李初一的脾氣他們這幾天也差不多摸透了,這就是頭蠻不講理的倔驢。

    沒有理他都能給你薅出三分歪理來,這回逮著理了,他不鬧翻天了才怪呢。

    換成其他人也罷了,再鬧又能怎樣,能把妖族鬧翻天了?

    可問題是他不是其他人,他的背後站著一個天一道尊,那位可以天下第一蠻不講理又記仇的煞星,這要是把他給惹出來,那就不是賠償能夠解決得了的了。

    「實話實說吧。」沉吟良久,敖昆說道。

    「實話實說?就他那德行,不發瘋才怪!」敖驚不認同。

    「那你說怎麼辦?」敖昆皺眉道,「情況已經如此了,他也在旁邊看著,你能編個理由騙過他?」

    「這唉!」

    三人齊齊搖頭,心裡百般無奈。

    不是他們不想還劍,而是劍根本拿不起來。

    他們什麼方法都用了,敖驚更是為此受傷,李初一在旁邊也都看見了,只要好好協商做出讓對方滿意的賠償,敖昆感覺還是有機會得到李初一的諒解的。

    只是

    「誰去說?」敖崆問道。

    李初一長了一張憨厚的胖臉,可根本不是個好說話的人,這份苦差他可不想落在自己身上。

    「都這種時候了,還分什麼誰去誰不去!一起去,實言相告,那孩子並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只要咱們真誠點,姿態放低些,將補償做到讓他滿意為止,他未必會就抓著不放。」

    敖驚嗤笑:「通情達理?我可沒感覺這四個字跟他有關係,依我看沒臉沒皮才是真的!」

    「敖驚!」

    瞪了敖驚一樣,敖昆沉聲道:「我知道你倆不喜歡他,但你們要想清楚他身後站得是誰!妖族好不容易恢復了些元氣,眼下又是仙門將開的當口,咱們不能平白招惹上一個大敵!」

    敖崆敖驚盡皆沉默。

    「就這樣吧。」

    嘆了口氣,敖昆轉身走下祭台,敖崆敖驚趕忙跟上。

    離開了祭台範圍,三人飛身來到李初一身前,敖昆開口將事情詳細的解釋了一遍。其實也不用多費口舌,大家都在場,出了什麼問題李初一也猜到了一二。

    三位老龍的態度很是誠懇,藍九和三娘兩位大掌祭也幫忙勸說,但李初一哪能肯幹,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行,我不要其他的,就要我的劍!」

    敖崆無奈道:「你的心情我等能夠理解,但情況你也看見了,我們三個一起聯手都取不下來,實在是沒辦法啊!」

    李初一聞言冷笑:「你說沒辦法就沒辦法?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的!說好了只是驗劍,結果現在你們來跟我說劍還不回來了,逗我嗎?我怎麼感覺你們是發現了什麼,故意找了個藉口想把我的劍扣下啊!」

    「你!」

    「好了!」

    按住敖崆,敖昆正色道:「初一小友,老夫也很想將你的劍還給你,但你也看到了,我們真的盡力了。出了這種意外我們也不想,但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儘量補償。條件你來開,只要能讓你滿意,我妖族定竭力滿足。或者你聽聽老夫的提議如何,你不是還有四位朋友在外面嗎,那三位人族小友和那位蝶族的小姑娘連同你們倆一起,老夫特許你們一同進入化龍池,你看如何?」

    敖昆的條件簡直太有誠意了,妖族都沒幾位能得緣一入的化龍池,老蛟龍今天來了個大放送,竟然讓李初一一行全部進入,這等條件換成別人早就迫不及 的答應了。畢竟寶劍再好也終是外力,即使沒了也不是不可以再尋一把,更何況那把劍已經確定不是妖皇劍了,而且現如今已經拿不回來了。與其執著於此,還不如藉此機會讓大家都得到一份提升自身實力的機緣,這筆賬怎麼算都是賺的。

    可李初一哪裡肯幹,首先從情感上他就無法接受。

    葉之塵不止一次的跟他說過,對於修劍者來說劍就是親人,就是命,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李初一雖然不是劍修,但對獸皮長劍的感情卻是一般無二的。現如今讓他割捨一位至親來換取一份機緣,哪怕福澤的不止他一個人他也絕不肯幹。

    「劍是我的,你們拿不回來不代表我拿不回來,我要自己去試試!」

    「不行!」

    幾位大掌祭都嚇了一跳,不是害怕他冒犯了祭台,而是怕祭台的反噬傷了他的性命。

    「別以為這祭台只有你們龍族能上,小爺我天賦異稟,你們又怎麼知道我上不得?走開,我要試過再說!」

    「你」

    敖驚趕忙攔阻,卻被敖昆給擋了回去。

    「算了,讓他去吧。只要不攻擊祭台,祭台的防護只會將他擋在外面並不會傷他,讓他自己試過死了心便是。」

    敖昆是在勸說其他人,同樣也是在點醒李初一,告訴他不要魯莽蠻幹。

    看了他一眼,李初一沒有說話,將小二黑交給郝幼瀟照看,而後閃身飛昇落在祭壇的樓梯前,深吸了口氣一腳踏在了上面。

    結果,什麼事兒也沒有。

    冷場。

    李初一自己也很意外,試探性的又上了一層,結果還是什麼事兒也沒有,不由疑惑的回望著敖昆。

    敖昆也傻了眼,其他四位大掌祭也是一般,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祭台向來只有龍族能上,這不僅僅是個嘗試,以前也曾有不信邪的親自試過,結果無一不被祭台的防護力量給擋了下來,蠻力硬闖的話更是會受到嚴重的反擊。

    可是現在

    「你是龍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2
第一千零四章 紅顏怒

    敖昆的驚叫聲滿是不可置信,李初一懶得搭理他,白眼一翻回身繼續,心裡把老蛟龍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可是絕對的人族,即便體內死氣暗埋,那最多也就算個活死人,用道士的話來說就是不應存在的不生不死之人。

    但老蛟龍說他是龍族他就不能忍了,倒不是對妖族和龍族有什麼偏見,單純的只是感覺這老頭在指桑罵槐,罵他是個半人半妖的怪物,簡稱半妖,道士嘴裡則是人妖。

    雖然沾龍字的都很牛

    逼,但他可不想享受這等福分。這種福分還是讓有志向的人去享受吧,他還是喜歡老老實實的當個人,什麼活死人啦半妖啦人妖啦啥的他可沒有興趣沾染。

    「這是怎麼回事?」

    眼見李初一越走越高,敖昆滿腦子的問號,他感覺今天碰到的怪事簡直比前半輩子加起來的都要多。

    先是歲月潮汐好死不死的讓他們給撞上了,進而劍落石台他們卻拿不動,現在一個沒有龍族血脈的人族又登上了祭台,這要是傳出去了估計會被人當成瘋子。

    「我去試試!」

    三娘早已躍躍欲試,話音剛落人已經來到了祭台跟前。可是還沒等抬腳,念頭剛動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推出了老遠,不信邪的她再次衝了過去,結果悶哼一聲又倒飛了回來。

    「不行。」

    回到眾人身邊,三娘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吃了暗虧。

    「難道真有龍族血脈?」

    敖昆越想越有可能,餘光掃到滿臉緊張的郝幼瀟時腦海靈光一閃,溫言道:「郝千金,老夫勞煩你件事,請你過去試上一試,看看能不能如他一般。」

    郝幼瀟早就想試試了,聞言臻首一點越眾而出。結果依舊,不等抬腳,念頭剛起便被祭台給推了出去。

    這下子敖昆可糊塗了,李初一有沒有龍族血脈他不知道,但郝幼瀟是有的,進來之前他剛驗過。

    現在連郝幼瀟也給推了出來,偏生李初一上去了,難道李初一不是人族而是蛟龍?可為什麼自己在他身上察覺不到半點同族的氣息呢?

    敖昆的疑惑李初一理也不理,因為他自己也很納悶兒為什麼上得來。

    剛才他只是不甘心的最後一試,心裡都已經做好放棄獸皮長劍的準備了,開始盤算著弄點什麼好處回來才好。結果一試之下他竟然上來了,沒有半點阻力,他自己也很吃驚。

    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既然能上來,那劍怎麼著也得想辦法收回來。

    想著那道銀芒他心裡就火熱一片,恨不得立刻飛過去,可是祭台的樓梯卻有一種古怪的力量限制著他,任他如何想要加快速度幾磴一步的往上走,可腳落下時總踩在下一層上,逼著他每層樓梯都踩了一遍,這才終於登到了上面。

    九十八層。

    李初一心裡數的分明。

    在外面看樓梯似乎有好幾百層,可不知為何親自踏上後卻僅僅只有九十八磴。

    這裡面肯定有古怪,不過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取回劍才是正經事。

    快步來到石桌前,看著桌面上的劍眼睛一熱,失而復得的心情油然而生。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李初一現在就小小品嚐了一份這樣的心情。

    伸手抓向劍柄,堪堪握住前卻停了下來。想到敖昆等人先前的努力,他害怕自己也會碰上那種情況,心裡竟是有幾分怯了。

    「喂,小劍劍,我是李初一哈,你可認準嘍,千萬別傷了我!」

    認認真真的囑咐了一句,將握的手終於握緊,手臂發勁用力往上一抬,可是沒有任何阻滯的力量,長劍應勢而起,用力過猛的小胖子差點沒把自己的腰給閃了。

    「老頭,你們幾個果然在騙我!」

    狂喜的小胖子猛然轉身,指著敖昆的鼻子一頓怒罵。

    狗屁的阻力,仨老龍果然是裝相,還是那個份量還是那個手感,嗎的騙小爺全力而為差點沒把自己閃成餐費,妖族的老東西嘴裡沒一句實話!

    敖昆三個也傻了眼,感覺到三娘和藍九狐疑的目光後更是臉皮僵硬,不知該何言以對。

    指天發誓,他們可是半點歹念都沒有。剛才確實是全力施為了,敖驚的受傷也是真的,絕對不是在做戲,可是這劍為何他們拿不動,李初一卻一拿就拿了起來了呢?

    莫非今天真是走了大眼,那柄劍雖然並非妖皇劍,但卻是把有靈性甚至是已經誕生了劍靈的靈劍?

    只有認過主的靈劍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即便如此,李初一這點道行認其為主的靈劍也不該這般難以對付,憑他們的實力一個人就應該能強行御使,更遑論三人聯手了。

    事實擺在眼前,心裡有一萬個冤枉也只能往肚裡咽。

    苦笑一聲,敖昆就想出言解釋,可這時異變陡升。

    「什麼哇啊啊啊!救命啊!!!!」

    慘叫聲中,獸皮長劍帶著李初一倒飛而出,直奔千古龍冢而去。

    小胖子想要鬆手,可右手卻像是長在了劍柄上一樣,任他如何掙動也鬆不開。

    「嗎的,逼我!」

    心裡發狠,他左手成刀用力的砍向右手,竟是斷腕保身。

    在他想來,反正有道元護體再重的傷也能恢復過來,肢體重生這種事別人不可能,於他的話則是費些時間就可以做到。雖然捨不得獸皮長劍,但跟千古龍冢的凶惡比起來,他還是保住小命為好。

    想法是好的,可惜沒能實現。

    左手掌刀剛剛觸及腕部,上面的力道便陡然一洩,而後左手也如長在了右手手腕上一樣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眼看著自己將要飛出祭壇進入九五絕天大陣的內部範圍,李初一駭然扭頭,岔了聲的驚叫道:「救我啊!!!」

    不肖他說,龍族三位大掌祭早已奔來。

    千古龍冢乃是龍族禁地,就連他們也不敢進去,李初一這點道行進去了必死無疑。

    可是想救也沒法救,無論誰上祭台都得從樓梯上一層層步入。三人竭盡全力的奔行到祭台之上,可哪裡能趕得及,李初一早就飛到了真龍遺蛻的嘴邊上了。

    「曹你大爺,小爺不要變龍糞啊!!!」

    最後的嗷嚎聲中,獸皮長劍帶著李初一一貫而入,消失在了漆黑幽邃的龍口之中。

    敖昆三人僵立當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初一!!!」

    一聲悲泣,郝幼瀟發了瘋一樣的衝向祭壇。三娘趕忙攔上,死死的拉住了她。

    「你別去,衝撞祭壇那是找死!」

    「放開我,我要去救他!」

    「冷靜點!」

    聲音裡夾雜上了神念,郝幼瀟腦海一震,終於鎮定了下來。

    掙開三娘的手,郝幼瀟怒指走下祭台的敖昆:「你說,你們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們故意設的局,一開始就是為了拿下他而非他的劍!」

    「郝姑娘,你冷靜些,我們真的沒有歹意,今天的事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料,老夫以道心擔保絕無歹念!」

    「胡說!」

    郝幼瀟怒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乾爹可說了,道行修到一定境界後道誓根本沒有作用,你的道心擔保根本空口無憑!敖昆,你們妖族今天行此齷齪之事,他日我乾爹回來,必定殺你們全族為初一報仇!」

    飛身來到近前,敖昆皺眉道:「郝姑娘,你冷靜些!此事真的誤會了!你也看到了他是被他自己的劍給帶進去的,此事與我妖族無關!」

    「無關?呵呵,好一個無關!劍是你們借的,剛才先是你自己祭拜了一遍,而後又拉著他們倆一起祭拜了一遍,看著是在驗劍,誰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齷齪!演的倒還挺像,受傷的受傷,無力的無力,全部都是假的,你們就是想騙初一進去!」

    「你」

    「不承認?呵呵,堂堂妖族大掌祭,卑鄙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厚顏無恥!既然你不承認,那我問你,為何李初一能拿起來的劍你們三個卻拿不起來?為何只有龍族能入的祭台李初一卻能上得去?這祭台我們剛才都試過了,除了你們外其他人根本接近不了,就連我這個有一絲饕餮血脈之人都不行,偏生李初一卻行,你敢說你們沒搗鬼?」

    敖昆默然。

    郝幼瀟的話他解釋不了。

    三娘跟李斯年交好,怕郝幼瀟吃虧,趕忙上前拉住她勸道:「妹妹,你別急,此中定有緣由,但絕對龍族幾位族兄所為。他們的品行我是瞭解的,絕對不會對一個小輩用這等齷齪手段。你稍安勿躁,敖昆族兄定會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用力掙開三娘的手,郝幼瀟冷笑道:「交代?呵呵,事實擺在眼前,還用什麼交代!千古龍冢是個死地,連你們的妖皇敖晟都在裡面受了重傷,李初一進去有死無生,你們給什麼交代都沒有用!枉我還以為你們妖族跟傳言中的不一樣,比人族來少了幾分奸詐多了幾分純粹,原來也是一般的不堪,跟人族並無兩樣!」

    「罷了,我知道今天無法活著離開這裡,李初一也死了,我也沒理由離開。來吧,今天我就以我螢火之軀鬥一鬥你們這些皓月之光,縱然身死也要報一分大仇!但你們別得意,就算設計害死了李初一,再殺了我和其他人,你們的齷齪之事也瞞不過天一道尊,他老人家一定會替我們討回這份公道!不,不光是他,還有太虛宮,還有我八極盟,還有大衍皇朝,你們不知道吧,大衍的衍嶺皇一直都想活捉李初一,如今他死在你們手裡,你們妖族就等著被血洗吧!十萬大戰也護不了你們!殺!!!」

    左手抱緊小二黑,右手掄起大藥臼,郝幼瀟赤紅著眼睛衝向了敖昆,身上的殺氣從未有過的凌厲。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3
第一千零五章 等!

    敖昆眉頭緊皺,剛要出手將她制住,三娘卻搶先一步打昏了她。

    以下克上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郝幼瀟雖然天資不俗,可大掌祭面前還是毫無還手之力。

    「敖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抱著昏迷的郝幼瀟,祝三娘狐疑的望向敖昆。

    有外人在場她自然要替自己人說話,現在郝幼瀟昏了過去,她的困惑也沒必要繼續壓制了。

    藍九也是如此,雖然大家都是大掌祭,可他和祝三娘畢竟不是龍族出身,對於聖地的很多情況不如敖昆等人瞭解得多。今天的狀況一出再出,他們不得不懷疑敖昆三人是不是另有計畫沒有告訴他們。

    「我真的不知道。」

    敖昆的語氣極為誠懇,但再誠懇也沒什麼作用,今天這事兒擱誰看都不能不產生懷疑。

    見二人眼中疑色不減,敖昆滿是無奈。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今天的事確實是意外,絕非人為。你想,如果我真要殺他,又何必費這麼大功夫把他帶到這裡來動手呢?且不說這裡是聖地,就說來的上路,大把的機會擺在那裡我都沒有動手,此事真的非我所為!」

    緊盯著他的雙眼良久,藍九緩緩的點了點頭:「我信你。」

    「咱們信有什麼用,問題是怎麼讓她相信!」

    衝著郝幼瀟努了努嘴,三娘道:「這丫頭的話你們也聽見了,那可不是危言聳聽。那小子身後可是站著天一道尊,而且還有太虛宮和新晉成立的八極盟,八極盟不算什麼,但天一道尊和太虛宮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敖崆也憂心忡忡的補充道:「還不止天一道尊和太虛宮,別忘了大衍皇朝!這丫頭說衍嶺皇一直在找那小子,這可不是危言聳聽,知了也曾傳來消息提到過此事!雖然不知道衍嶺皇要找那小子幹什麼,但大衍花費了那麼多精力來捉拿他,顯然大有文章!原本大衍就對咱們虎視眈眈,最近更是摩擦頻繁,現如今那小子死在了這裡,萬一大衍的到了消息,極有可能以此為藉口揮軍南下,到時十萬大山的北方疆域又將生靈塗炭了!」

    此言一出,眾位大掌祭盡皆沉默。

    天一道尊厲害,但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憑其實力能重創妖族高手,但絕對滅不了妖族全境。

    太虛宮是很強,李初一在太虛宮的重要性也不低,再加上太虛宮向來跟天一道尊交好,葉之塵又是李初一的叔叔,這要是讓太虛宮知道了雙方聯手,甚至再拖上西邊的百獸山莊,屆時十萬大山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可這些比起大衍來,卻都弱了一籌。

    大衍屯兵妖族北疆一線,萬年來一直虎視眈眈。

    可是十萬大山天險如麻,南下討伐的難度實在太大,另外還有太虛宮和漠北四宗等諸多頂級強宗環伺左右,貿然行事很有可能會四面為戰陷入僵局,疲於應戰下必將拖弱國力。再加上妖族一直低調行事以休養生息為主,所以雙方雖然摩擦不斷,但都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內,並不會掀起全面戰爭。

    但這次不同了。

    以前是顧忌太多不敢開戰,可這次有了一個共同的誘因,這三方未必沒可能聯手!

    為了李初一,天一道尊出手是鐵定的,太虛宮也十有八

    九會一起出手,而大衍,若是李初一真的對衍嶺皇那麼重要,大衍皇朝借此開戰的可能性極大!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人族,哪怕宿怨難解,可有了共同的敵人後,向來叫囂「非我族類」妄圖剷除所有妖族的人族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聯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哪怕他們不聯手,雙方各自為戰各打各的,那對妖族的打擊也是毀滅性的。

    敖昆剛從太虛宮回來,李初一在太虛宮的地位他都看在眼裡。

    葉之塵是他叔叔,因為他受傷,葉之塵殺到漠北拆了大半個拜鬼宗。陸時雨是太虛宮掌門陸橫的獨生女,跟他的關係極為曖昧,知道他死在這裡陸橫衝著愛女也肯定會管,更何況他身後還有太虛三祖,敖昆可是打探過李初一跟百劫道人的關係,結果讓他很心寒。

    師叔。

    李初一喊百劫道人師叔,百劫道人跟道士的關係不言可喻。

    所以他很清楚太虛宮絕對會跟天一道尊一起動手,而大衍

    一聲長嘆,敖昆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他提前作過各種打算,包括李初一的劍萬一真的是妖皇劍他該如何討要,可唯獨現在這種情況是他沒有想過的,他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遠眺著千古龍冢,敖昆的心裡只剩下一個荒誕到可笑的奢望。

    他希望李初一福大命大,能夠活著出來。

    這個想法很可笑,幾乎是不可能的。半身真龍之血的聖宗敖晟進去一趟都重傷而回,李初一戰力不俗沒錯,但再厲害也不及聖宗的十分之一,他進去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可不這麼想又能怎麼辦呢,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片刻前他就算死也要拉著李初一不讓他冒險。事到如今他只能盡力補救,將能處理的事處理好再說。

    「事到如今,擔心也沒什麼用,千古龍冢並非有死無生的絕地,初一小友未必沒有生還的機會。」

    「這話你自己信嗎?」三娘冷笑道。

    「不信也得信!」

    敖昆正色道:「李初一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必有其過人之處!你們也看見了,是那把劍自己拖著他飛進去的,說不定此中另有隱情,千古龍冢裡有屬於他的機緣也未可知!李初一我們是救不出來的,想出來只能靠他自己,所以我們要把其它的事先辦好,然後再與太虛宮和天一道尊交涉,未必得不到他們的理解!」

    「交涉?」

    三娘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怎麼交涉?太虛宮可能還有理解的可能,但是天一道尊呢?他的傳說咱們可是從小聽到大的,理解這兩個字你認為跟他有關係嗎?你要跟他說他徒弟被自己的劍拖進了千古龍冢,九死一生基本是死定了,你信不信他明天就降臨這裡,你們龍族不死上個七八成怕是難以平息他的怒火!」

    敖驚大怒:「祝三娘!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三娘絲毫不讓的道:「什麼叫風涼話,我說的這是實話!當年沐仙子慘死極樂宗,他血洗極樂宗將極樂聖主打得行消魂滅,聖女紅月至今還被其追殺,極樂宗便是你們龍族的前車之鑑!不對,不光龍族,我們蟲族和藍九所在的孔雀族也是如此,今日在場的一個都跑不了!」

    敖崆心中一動,有些琢磨過味兒來了,玩味的道:「那你的意思是?」

    三娘沒有說話,只是掃了郝幼瀟一眼,眼底寒芒一現。

    「不行!」

    敖昆當即否決。

    「李初一失蹤還事出有因,若是殺人滅口,太虛宮或許查不出來,可你認為天一道尊會察覺不到嗎?咱們這一輩誰不知道天一道尊雙絕通天,一手道法千變萬化妙用無窮,另一手衍術更是算天算地神鬼難避!咱們無意為之也就罷了,若是起了歹念,他不可能算不出來!」

    「可那是以前!」敖驚不贊同的道,「咱們都知道他受了重傷,至今沒有痊癒。全盛時期的他確實厲害,可現在未必如此,咱們做的小心些把痕跡全部處理乾淨,他未必能算得出真相!」

    「如果是在臥龍之會前,我會跟你想的一樣,可這次凌霄峰上親眼見他出手,我毫不懷疑他會察覺出端倪。他太可怕了,連顯化天道的天罰都能打散,只要有一絲暴露的可能,我們也絕對不能拿整個妖族的命去賭!」

    說到這裡,敖昆輕嘆道:「李初一意外而死,他會生氣,但未必沒有說通的可能,畢竟我們也是無心的。可如果殺人滅口,那無心可就變成了蓄意了,那時候可就一點說通的可能都沒有了,咱們所面臨的只能是他的怒火!」

    敖昆說完其他人盡皆沉默,各自思量良久,祝三娘無奈的道:「那你說怎麼辦?不滅口,難道還如實相告嗎?我可不認為凶名赫赫的天一道尊會是個通情理的主兒。」

    猶豫了一下,敖昆道:「如實相告是肯定的,只是不是現在,需要眾位大掌祭從長計議一番。眼下還是先做我們能做的事,之前約定過化龍池的事,咱們一定要履諾,先把這丫頭和小妖狼送過去,履了約再說。」

    敖崆接口道:「我有個提議,李初一的其他幾個朋友咱們是不是也一起送過去。萬一李初一真的死了,咱們照顧好他的朋友們也算是一種補償了,將來跟天一道尊和太虛宮交涉的時候也能表達一下咱們的誠懇,讓他們感受到此事真的非我妖族所願,諸位意見如何?」

    「我沒意見。」三娘第一個表態,藍九也跟著點了點頭。

    敖驚有些猶豫:「這個」

    三娘沒好氣的道:「別這個那個了,化龍池機緣確實難得,但以前也沒那麼多限制,只是因為龍玉不全開啟聖地的代價太大,因此才萬里挑一!現在龍玉盡數回歸,以後聖地還不是想開就開,咱們妖族各部的好苗子隨時可以進來,你有什麼捨不得的?」

    「行,我沒意見。」敖驚點頭,也應下了。

    其實他不是捨不得,而是覺得放這麼多人族進來有違祖制,這才有些猶豫。但顯然,現在也不是顧慮祖制的時候了。

    統一了意見,敖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決定了。等下你們四個帶著她倆去化龍池,我攜龍玉去接其他人,並且通知其他四位大掌祭輪流來此開啟祭壇,等候李初一的回歸。」

    三娘道:「人都死了,還等啊?」

    「等!」

    敖昆肅然道:「不管人死沒死,在與天一道尊和太虛宮交涉失敗前,咱們該做的姿態都要做到!況且千古龍冢不是必死的絕地,李初一連玄冰寒獄都能闖一圈出來,這千古龍冢,他未必沒有生還的機會!」

    末了,敖昆想起了一事,看向三娘道:「三娘,你去找一下綠姑,我記得她跟百劫老祖關係匪淺,有她老人家出面,此事應該能好辦很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3
第一千零六章 按個門鈴

    人界很大,莫說凡人,很多修士都不知道人界到底有多大。

    對凡人來說,除了大以外,人界對他們來講再無其他概念。修士比凡人要幸福,但凡有點見識的也知道人界有無以計數的宗族門派,其中有幾個最大的,比如人界唯一的皇者大衍皇朝,以及環伺機周圍的諸多霸強。當然了,對大衍的修士來說,他們更喜歡稱這些霸強為「亂臣賊子」。

    隨著修為越來越高,所獲知的消息也會越來越多。當修為達到某個層次,或者身處某個強宗強族中爬到一定地位後,修士才恍然發覺人界真的是難以想像的大,而且並非他們所認知的那種樣子。

    比如人界的格局,東邊無盡海西邊太虛宮,南有妖族虎視北有漠北四宗硝煙不斷,而大衍皇朝則穩居正中,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換句話說,人界的所有勢力都是圍繞著大衍皇朝轉的,大衍皇朝無論從實力還是地理上都是人界的中心。

    可是當他們達到那個層次後才會恍然發覺,原來根本不是這樣。

    大衍是很大,在人界也確實是皇權正統無人敢惹,但地理上來講它不是中心,人界也不都是圍繞著它來轉的。

    在人界的極西,遙遙不知多少萬里之外,有一片不下於包括十萬大山在內的整個人族疆域的土地存在。那裡死氣漫漫鬼物橫行,是生靈的禁地是鬼族的樂園,而那片土地,被稱為鬼域。

    因為各種傳承的興衰斷絕,生靈和死靈進行了多少次大戰已經無人知曉了,只知道很多。後人無法想像生靈和死靈的交戰會有多麼宏大多麼慘烈,現如今的修士只知道鬼域和人族疆域有一條鮮明的分界線,雙方各自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而這條分界線,則被稱為生死交界,俗稱生死一線。

    獲悉此事的修士同時還會獲知另一件事情,那便是生死一線上的兩個家族。

    這兩個家族一姓宮一姓封,傳承至今已有多少年早已無人知曉,只知道很久很久,久到連這兩家自己的人可能也不知道了。

    論實力,這兩家任何一家都不比現如今的任何一個超級實力差,兩家聯手甚至能與如日中天的大衍皇朝相抗衡,可奇怪的是這兩家極度封閉,人界的任何紛爭他們都不參與,一門心思的坐鎮生死一線,嚴防死守鬼族的入侵。

    有人說他們傻,有人說他們另有隱情,可無論什麼想法,都掩飾不住知曉者心裡的一份敬意。

    這麼多年來,兩家一直鎮守生死一線默默的守護著生靈疆域的安全,怎能不讓人尊敬。可惜除了臥龍之會上能得見一二,其他時候根本沒人能接觸到他們。

    不是沒人想去一探究竟,只是不知前去的方法,他們的行動只能以失敗告終。

    一來沒有指引標記,二來沒有傳送陣接引,只憑著大方嚮往西猛飛,就算是個飛昇期飛到死也未必能夠飛到,再加上一路上未可知的各種艱難險阻,探訪兩家的存在根本是不可能的,猶如尋死。

    所以除了受到兩家邀請的人外,外人根本是沒辦法接觸到這兩家的。但天下間總有例外,對道士來講,去趟生死一線基本上跟串個門差不多容易。

    虛立高空,道士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手上不斷的破解著一層層封禁,兩眼沒精打采的都快睡著了似的。

    封家打死也想不到,自家毫無破綻的封禁在道士眼中破綻處處,道士忙活了幾個月了他們一點察覺都沒有,就這樣被道士一點點的逼進了家族腹地。

    按著他的脾氣本來是想一路強推進去的,見山拆山見水填水,任你封禁千萬老子都一掌抹平。

    可三思之後他放棄了這種想法,梁以文和宮含羞已經消失了,他怕強推進去會打草驚蛇。偌大的封家倒不會憑空消失,可萬一他們知道自己的來意,再把他需要的證據抹消掉,那這趟豈不是白來了?

    所以,還是悄悄潛入的好。等到去到封家的大門前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他們就算想毀也沒那個機會了。

    主意是的好的,問題就是太無聊了。

    封家的封禁確實厲害,但那是對其他人。對他來說,這些外圍的禁制除了太多太費勁外一點難度都沒有,他甚至無聊到給人破解了之後又給人重新彌合上,看似完好如初,實際上都留下了獨屬於他的後門。

    只要一個念頭,這些封禁便能為他所用,連封家的人都控制不了。

    「嘿,這個倒有點意思了。」

    越接近腹地,封禁的手段便越玄妙,輕鬆了好幾個月的道士頓時精神一振,總算有了些興致。

    認認真真的研究了一會兒,兩手各施其法三下五除二的破了開來,而後又重新彌合上換了一種手法再破,如是幾遍後這才滿意。

    「封家的禁制果然有點意思,倒是跟本門的手段有些相似,就是不知是祖師爺傳下來的,還是三個老混蛋傳下來的。」

    玩夠了的道士順著自己留的後門越了過去,前行不久後又是一層封禁出現。

    這次的封禁比上一層還要厲害些,道士的興頭也更足了,暗道不愧是家族腹地,總算有點乾貨給他玩玩了。

    琢磨了一會兒,心中擬好方案,道士兩手一探剛要施為,卻忽有所感扭頭回望,目光所向正是十萬大山方向。

    「是進了化龍池吧?葫蘆的氣機交感都沒了,應該是了。嗎的,真龍就是真龍,灑點血出來都這麼厲害,嘖嘖~!」

    讚嘆了幾句,道士收回心神。

    他算過好幾次,李初一此行吉星高照,並無禍事纏身之象,所以並不擔心。

    況且如今的妖族一無仙獸二無真龍真鳳這等連他也有些犯怵的存在鎮守,九位大掌祭在他眼裡就是耐揍點的沙包,他也不認為妖族敢觸他的霉頭對李初一起了歹心。

    眼下還是查清楚到底是誰在搞他們師徒倆為好,這件事總給他一種不妙的感覺,不弄清楚他放不下心。

    幾下破開禁制,這次沒有反覆研究,留好暗手後便繼續前行。

    一路破解,直到封家的本宅在天際盡頭依稀可見的時候,他終於一個不慎觸動了禁制。

    「該死!」

    沒有著手挽救,氣急敗壞的道士一掌拍下,十幾里內的地面齊齊矮了一截,塵土飛揚中幾道破空聲由遠及近。

    「擅闖封家禁地,殺無赦!」

    暴喝聲中,一道凌厲的劍芒飈射身前,途徑的天空留下絲絲漆黑的裂縫,竟是連空間都給劈開了,顯然出手之人沒有半分留情之意,一出手便是必死的殺招。

    眼見就要被劍芒攪得渣都不剩,道士這才不緊不慢的抬起右手輕輕一夾,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僅憑兩根手指便將無形的劍芒給夾了個正著,而後雙手相合用力搓動了幾下,再攤開時劍芒已經變成了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彈丸。

    「沒教養的東西,你家大人沒教你做人要有禮貌,見面要先問好啊?」

    「一起出手!」

    那人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招呼其他人一起進攻。

    頓時,劍氣和法術組成的雨幕鋪灑而來,光威勢就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道士卻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死樣子,看都不看一眼,袍袖一甩在身前用力一揮,所有攻擊在他的身前全部凝定了下來,隨著他右手一抓後盡皆沒入了他的掌中。

    又是一陣揉搓,攤開手後那顆彈丸更大了。

    兩輪出手均告無果,傻子也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傳訊示警的同時,那人連想都沒想,帶著屬下轉身就跑,竟然連句場面話都沒留。

    「草,果真沒教養,打完了就跑,你跟我裝

    逼呢?」

    幾個閃身追上對方,別人不抓,他一把抓住了第一個出手的那個男修。

    「走!」

    男修倒也骨氣,眼前一花自己便落在了對方手中,他卻半點找人搭救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出言讓其他人先逃。

    道士「好心」的提醒道:「你要不要跟他們說一下,逃跑的時候別湊一起逃,這是怕我不能一網打盡嗎?」

    饒是現在這種狀況,男修也臉皮一辣有些尷尬,趕忙補救道:「分開跑!」

    一群人頓時做鳥獸散,道士哈哈大笑,也不追趕,直奔封家本宅而去。

    「小夥兒,叫啥名啊?今年多大了?成親了沒?父母都健在?吃早飯了沒?封子涵埋在哪兒了?」

    一連串的問題悶的男修差點沒吐血,可最後一句卻讓他警惕起來。

    「你是誰?」

    啪~!

    一巴掌糊在臉上,右臉上留下了一個紫紅色的巴掌印,男修差點沒瘋了,怒嚎一聲瘋狂的掙動起來。

    可道士抓人哪能讓他活動,從丹田到肉身一路封到了識海,男修的身體軟的跟面條似的,掙動的結果也只是輕輕抽搐了幾下。

    啪~!

    又是一巴掌糊在臉上,這次是左臉,紅腫的形狀和程度與右臉的極為對稱,就連火辣的感覺也一模一樣。

    男修差點沒瘋了,雙目赤紅的死盯著道士,眼神能吃人的話道士現在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可惜瞪眼沒用,道士淡聲道:「知道為什麼打你嗎?第一巴掌是因為你沒禮貌,老子不就是按了下你家的門鈴嗎,至於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嗎?至於第二巴掌那就是個人愛好了,老子有強迫症,不給你扇對稱嘍心裡難受,也算是幫你再加深下記憶吧。」

    男修想罵娘,可受制於人,自己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只能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道士。

    「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看你看,你這孩子不光沒禮貌,腦子還不好使。老子不是說過了嘛,我來找封子涵,你告訴我你們把他葬在哪兒了。別跟我說是祖宗祠堂,我知道你們根本不可能把他安置在那兒。乖,說實話,他的墳在哪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3
第一千零七章 大哥

    男修心中叫苦,他的修為雖然不差,但在封家的地位並不高,道士問的人他知道,可道士卻說並不是安置在祖宗祠堂裡,這他可就不知道了。

    況且即便他知道,他也不能說。

    封家的家規擺在那兒,隨便將家族訊息透漏給一個外人知曉,而且這個外人還是偷偷潛入進來的賊人,家族不嚴懲他才怪呢。

    正猶豫著說點什麼拖延下時間,這時破空聲又起,幾十道人影極速接近,其中一個最強悍的氣息讓他心裡一鬆。

    「來者何人!敢來我封家作亂,活的膩歪了嗎?」

    暴喝聲聲震四野,地上的土石都被震成了一片塵煙,換個膽小的過來估計能活活嚇死。

    道士卻不怕,反而有些玩味,凝目打量了幾眼後眉頭一挑,朗聲幾聲大笑。

    「呦,封南天,你還沒死呢?」

    出言的老者本是怒容滿面,可自己的真名被人叫破,而且語氣很是熟絡,怒色不由略緩,凝目細瞧起來。

    這第一眼他看著道士有些眼熟,擰眉想了一會兒後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又再看了一眼,末了心神大震。

    「天天一?!你怎麼還活著?!」

    「我呸,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笑罵一句,道士拎著男修主動迎了上去,封家的其他修士鬧不清狀況都猶猶豫豫的停了下來,站在老者身後小心警戒。

    道士不以為意,半分尷尬都沒有。打眼瞧了瞧封南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封南天,你怎麼老成這樣了?上次見你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這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吧?」

    他熟絡,封南天可沒有。

    見到道士他不但沒有半分老友重聚的歡喜,反而滿臉的緊張,褶子都繃平了幾分。

    「你來幹什麼?」

    「我來幹什麼你們不知道嗎?」

    微微一笑,揚手將男修丟回了對方手中,心中一動喚出紫鳶現身,最後兩手一抄抱著膀子。

    「認識吧?」

    紫鳶一出來封南天就眼神不對了,跟見了鬼似的。其他人也響起了一陣壓抑的驚呼,看著紫鳶滿眼的不可置信。

    「你還活著?不對,這氣息鬼修,你成了鬼修了?!」

    見到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紫鳶原本還有些擔心,可封南天的話卻讓她眉頭一緊:「你認識我?」

    「你是宮紫鵑啊,不是嗎?哦,是了,人死之後前世盡了,即便踏上鬼途也等於再活了一世,你不記得也是正常的。」封南天臉色複雜的嘆了口氣。

    「好了,認親結束,該辦正事兒了。」

    道士拍拍手引回眾人的視線。

    「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來是干什麼的你們封家應該知道,所以別說些虛頭巴腦的拖延時間了,說說吧,封子涵的墳葬在哪兒了?」

    封南天毫不猶豫的道:「在封家家族祠堂,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我說你小子皮癢了是吧?老子說了咱別弄那些虛頭巴腦的,家族祠堂,你覺著我能信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我已經說了,你人老耳朵聾我就再說一遍,我要找封子涵,你們把他埋哪兒了?」

    「你!」

    拳頭一緊,而後鬆了下來,封南天忍著火氣道:「天一,你實力高我承認,但也沒高到可以無法無天的地步!我封家自古以來世代鎮守生死一線,靠的不光是信念,還有實力!你這次不請自來已然壞了規矩,一路潛行到這裡,還出手打傷了值守的小輩,你這是在挑釁我封家,準備與我封家為敵嗎?」

    話到最後聲色俱厲,其他修士也紛紛握緊了兵刃,隨時準備動手。

    道士哪會怕他,白眼一翻拉著紫鳶便往前走,絲毫沒有將滿天的封家修士放在眼裡。

    「你想幹什麼?」封南天緊張起來,手中的飛劍化為十幾道殘影繚繞身周。

    道士就跟沒看見似的,步伐沉穩的邊走邊道:「你這人吧,不僅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去找你們家主問明白便是了。不管你是不是真不知道,你們家主肯定是知道的,對了,咱們好久沒見你似乎忘了件事。」

    「攔住他!」

    封南天一聲厲喝,封家諸修齊齊衝上。

    可沖的快退的更快,也不見道士作訣,只是輕鬆的揮了幾下手,衝上來的修士便化為流星口噴鮮血的倒飛而回,手中的兵刃盡皆爆碎。

    「混蛋!」

    封南天心中大恨,早知道來的是道士,他就不帶這麼點人手出來了。這些人修為雖然不弱,但在道士身前一點作用都沒有,二者之間的道行差距太大。

    眼見道士走到身前,封南天趕忙親自出手,劍指一點身周的劍影便疾飛而出。

    比起其他人來,封南天的修為要高出數籌,飛昇後期的磅礴法力加上精心煉製的法寶飛劍,劍影未至紫鳶的鬼體便波浪滾滾,竟然有潰散之象。

    「鎮仙訣——九連」

    「連個屁!」

    不等他劍訣催完,道士伸手在身前晃了幾下,不知何時出現的桃木劍留下一片凝而不散的殘影,封南天的飛劍剛碰到上面便劍影盡散,重新化為一柄巴掌大小的飛劍凝定了下來。

    桃木劍恍惚了一下消失不見,道士探手一抓將飛劍抓在了手中,五指翻飛竟是把玩了起來。封南天臉色鐵青,劍訣猛催想要奪回飛劍的控制,可是全都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動靜。

    步調絲毫不亂,道士不緊不慢的溜躂到封南天身前,身體一探臉對臉的不超過兩寸,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

    「你忘了,別在我面前輕易出手。否則,會死人的。」

    聲音裡沒有殺氣,語氣就跟老朋友聊天一樣,可封南天的心卻冰到了極點。想要後退,可身子卻不聽使喚,僵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任由道士毒蛇般的森冷氣息撲打在臉上。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女娃你看到了,我與她大衍相遇結下因果,看似巧合實為人為,此中有你們封家和宮家的影子,我需要一個解釋。太虛宮遭大衍偷襲,除了大衍埋在太虛宮的暗子外,你們封家和鬼族也出了一份力,我替鄭義那小子來向你們要個說法。此外,太虛宮的事情裡你們封家和鬼族聯手,這件事你別說你不知道,除了鄭義以外,我自己也想問你們討個說法。到底是什麼讓你們封家竟然拋棄信守了無數萬年的職責,自甘墮落到與鬼族為伍的地步了?人鬼殊途你們封宮兩家叫囂的最響,如今行此之舉,莫非是活人當膩歪了,準備全族轉修鬼道了?」

    道士的話刀子一樣的紮在封南天的心上,讓他的臉瞬間漲得紫紅:「不可能!」

    「不可能?是不可能給我解釋,還是你認為我說的都是假話?」

    「當然是後者了!我封家世代鎮守生死一線,與鬼族乃是不共在天的死敵,怎會與鬼族聯手,簡直笑話!」

    「可是笑話已經發生了,我親眼看見的,莫非你認為是我眼瞎了?」

    「你!」

    張口欲罵,猶豫了一下又忍了回去,封南天喘著粗氣問道:「我封家的人呢?你把他們找來我親自問他們,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怕是找不來了,全都搜魂搜死了,一個個的嘴真硬。」道士似惋惜似讚嘆的搖搖頭。

    封南天再也忍不住了,大怒道:「你殺了他們?!死無對證,殺人滅口,你這是栽贓!」

    「我呸!老子想滅誰向來是直接動手一路平推,你覺著我有必要玩栽贓這麼幼稚的手段嗎?」

    噴了封南天一臉的唾沫星子,道士抹抹嘴道:「魂是我親自搜的,可惜什麼也沒搜出來。你們封家可以啊,這識海整治的跟雷區似的一碰就炸,噼裡啪啦的放爆仗一樣,你們封家也開始玩大衍那一套,開始弄敢死隊了?」

    「我」

    「好啦,別你啊我啊的了,看模樣你小子也不知情。走吧,帶我去找你們家主,老子倒要看看你們封家是誰那麼大膽子,搞太虛宮不說,他嗎的連老子也敢搞,活膩歪了!」

    甩手將飛劍扔回了封南天懷裡,道士拉著他便向封家本宅飛去。

    封南天想反抗,可道士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連他也給制住了,無奈之下只能任其小雞仔一樣的提著一路風馳電掣,心裡反覆琢磨著道士的話。

    封家跟鬼族聯手,乍聽不可能,可道士向來不打誑語,此事莫非是真的?

    前陣接到消息說太虛宮遭襲,可詳情卻並未知曉多少。除了大衍出兵過萬以及蟄伏數百年的衍嶺皇親弟宇文太浩以外,其他的情況一概不清。

    本以為此次前去的族人一直未歸是因為戰事耽擱了,在太虛宮休養傷勢呢,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此次前去的人竟然全都死了,而且還莫名其妙的戴上了一個幫凶的帽子,封南天乍聞之下怎麼也難以接受。

    不理封南天,道士以實際行動實踐著自己的諾言。

    反正封家的人已經發現了,也沒必要隱匿行蹤了,索性一路平推。

    什麼封禁什麼禁制,通通都是一掌抹平。一掌解決不了的就多來幾掌,所過之處移山倒海狼藉一片,絲毫不顧及封家的人就在身邊怒目而視。

    直到距離封家府宅千里左右,他的速度才慢了下來。封家能鎮守生死一線自然不是吃素的,本宅周圍的這片地域,封禁的厲害程度他也得小心應對,否則一個不慎便會吃了大虧。

    琢磨了一會兒後剛準備動手,一聲長笑卻讓他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不知天一道尊駕到,封某有失遠迎,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話音未落,一群人御空而至。

    說話的中年人看著有些眼熟,道士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在哪兒見過此人。

    「你是誰?」

    抱拳拱手一禮,中年人恭聲道:「晚輩封子軒,乃是封家現任家主,家父正是前任家主封道林!」

    說完看了眼紫鳶,封子軒眼現複雜之色:「封子涵是我親弟,我是他大哥。」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3
第一千零八章閉門坦言

    客廳落座,道士打量了下四周,隨後便將目光定在了主座上的封子軒身上。

    劍眉星目,身材健碩,眼神沉穩毫不游移,精芒內斂含蓄又不失大氣,一看便知是個長居高位的幹練人物,就連兩鬢的斑白也沒讓人感覺蒼老,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若是個花痴少女,可能一眼便頰飛雙霞暗萌春心,但道士可不會管這些,他只關心一件事。

    「你是封道林的兒子?你爹呢?」

    提到父親,封子軒臉色一黯:「唉!前輩有所不知,家父早已仙去多年了。」

    「死了?」道士皺起眉頭,「你爹的大限還沒到吧?被人殺了?」

    「非也,鬱鬱而死。」

    複雜的看了眼紫鳶,封子軒嘆了口氣。

    「前輩既然與宮小姐相識,此行又是為了吾弟子涵而來,那當年的事想必前輩也都知道了。家父育有三子,我乃長子,二弟子齊,三弟便是子涵了。子涵最小,也最叛逆,可家父最疼的也是他。子涵與宮小姐的事想來前輩已經知曉,晚輩便不贅言了,在那之後,家父每每想起三弟都痛心不已,久而久之的便落下了隱疾。有一次練功甚至走火入魔,所幸發現及時壓制了下來這才沒有大恙,可根基已然受損,修為雖然沒有倒退,可怎麼修煉也再無寸進。」

    道士搖搖頭:「身傷易好,心傷難癒,你爹這是道心蒙了塵,到了他那種境界光靠苦修是沒用的,道心不明難有寸進。」

    悲嘆一聲,封子軒沉聲道:「前輩明鑑,正是如此。我爹正是因為三弟的死悲傷過度,這才亂了道心。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誰知禍不單行,不久之後我二弟也在一次出巡中中意外身 ,家父聞訊後再也難以支撐,大悲三天之後走火入魔道心潰散,就此撒手仙去了,唉」

    封子軒滿臉哀傷,道士心裡則有點異樣。

    他跟封道林算不上朋友,頂多就算個臉熟。當初去往鬼域辦事路過此處,一時興起便跟當時還不是家主的封道林過了幾招,封南天當時也在場,還是個半大小子,尾巴一樣屁顛屁顛的跟在封道林身後,幾人就這樣認識了。

    本著窺探隱私的惡趣味,道士偷偷的給封道林起了一卦。雖然神魂不全道行大損,那一卦的卦象並不太清晰,可封道林壽元綿長他還是算了出來的,知道若是保養得法對方肯定又是一個百劫道人,屬於壽元可與妖族比肩的王八命,為此還暗暗腹誹了一番。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再長的陽壽也敵不過人禍橫截。三個兒子死了倆,封道林不痛心才怪呢,只是道心都因此崩潰了,道士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封道林他只是眼熟,但一番交手後對方的脾性他還是能摸到一二的,按理說不該是這麼經不起打擊的人,而且還是他那種境界,連天劫和心魔都沒能摧毀的道心怎麼可能如此脆弱呢?

    如果封家的人全都死絕了就剩他一個,那還情有可原。可是只是死了兩個兒子,大兒子還好端端的或者,這道心說崩就崩了

    雖然話不好聽,但道士不得不說,這種事情的份量還不夠,還不至於讓封道林想不開。

    道心包含了修士對道的認知及其他方面的各種情緒,情感脆弱的人別說飛昇期了,渡劫期都到不了,第一重心魔劫必死無疑,所以封道林的死很是蹊蹺。

    「你確定你爹是道心崩潰而死的?」

    封子軒臉色一慍,皺眉道:「前輩這是何意?」

    表情沒有異樣,可封子軒眼底深處的那抹異色卻被道士瞧了個真切,四目相對凝視良久,末了灑然一笑。

    「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問了,反正我來這兒也不是為了此事。小子,我這次的來意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說說吧,你弟弟馮子涵埋在哪兒了,我有點事情要找他驗證一下。」

    封子軒剛要開口,道士抬手一攔。

    「提醒你一下,你爹的事我不關心,但你弟弟我一定要找到,所以不要說謊,別跟我說在你們封家的祠堂,我問的是埋骨地,明白嗎?」

    皺眉打量著道士,默然良久,封子軒朝其他人擺擺手。

    「你們都下去吧。」

    服侍的封家子弟應命而出,封南天猶豫了一下,便聽封子軒道:「三叔,你也先出去吧,我與前輩單獨談幾句話。」

    看了道士一眼,封南天點點頭:「族長,你小心點,我就在附近不遠,有事的話你立刻示警!」

    封子軒略帶感激的點頭道:「多謝三叔,三叔有心了。」

    封南天這才轉身離開,出門後還把門都給帶上了,並且還啟動了防護禁制。

    房門緊閉,外面的陽光透不進來,可大廳內卻絲毫沒有暗意,一片柔光自屋頂灑下,映得廳中與白日無異。

    抬頭看了眼殿頂,道士笑道:「我要真想動手,你認為封南天能保得住你嗎?」

    「當然保不住,但我相信前輩不會無故動手的。」

    封子軒的語氣很自信,道士凝視良久,哈哈一笑,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說說吧,你弟弟埋在哪兒了?」

    「在此之前,晚輩想先請前輩答應晚輩一件事。」

    道士眉頭一挑:「談條件?也行,殺人還是放火,先說來聽聽。」

    「非也,前輩誤會了。晚輩下面所說的事乃是封家的秘聞,連我三叔南天都不知曉,封家知曉此事的不超過五人。晚輩想請前輩承諾,無論結果如何,此事都絕不外洩!」

    「秘密啊?行,我最喜歡聽秘密了!」

    道士眼神一亮,揮手超四周打出數道印訣,最後又沖屋頂搖搖一指,灑落的柔光微微一暗旋即便恢復了正常,可封子軒的瞳孔卻縮成了針狀。

    他是封家家主,從小就修習各種封印和禁制。道士這幾手在他人眼裡或許沒什麼,可他卻瞧出了裡面的高明。鬼畫符一樣的幾下指點,殿中的各種封禁不但更完善了,以封禁為基點連接而成的七重法陣也被融合成了一重。看似層數少了,可他卻知道這一重陣法的威力要比原來的封禁高了近三成,而且整合化一更為凝實。

    如果說原來能讓一個飛昇後期的高手無能為力,現在則是能擋住一群。現在的大廳可謂固若金湯,外人一時片刻的根本強攻不進來,裡面的所有聲息波動也傳不出去。

    道士的眼力和手段震到了他,同樣也讓他暗生警惕。

    看破封禁加以修改,封家的秘技會不會外洩暫且不說,他的小命已然捏在了道士手中。

    改動封禁的同時道士也自然而然的奪去了封禁的控制權,若是想要殺他的話道士都不用動手,只需要一個念頭,他便會被自家的封禁活活鎮死。

    「放心吧,我只是動了裡層的封禁,防止有人偷聽,外層主體我沒碰。」

    道士的安慰沒有讓他有絲毫放鬆,牽動嘴角尷尬的笑了笑,封子軒轉口道:「前輩多慮了,晚輩沒有懷疑前輩,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頓了頓,封子軒臉色肅然。

    「說子涵前,晚輩有一事需要向前輩致歉。前輩猜得不錯,家父的死確實不是道心崩潰,他是被人侵蝕了神魂不得已才自斬而亡!」

    「侵蝕神魂?」

    道士眼神一閃:「是奪舍,還是神魂被吞?又或者是魂奴?」

    「都不是。」

    封子軒搖頭,臉色變得古怪,似乎找不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

    「怎麼說呢,家父的神魂未變,甚至損傷都沒有,可是他的人卻變了。也不能說是人,這麼說吧,他的外表、氣息、法力、神魂波動乃至全部都沒有變化,可是他卻不是他了,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這個人佔據了他包括記憶在內的一切,無論從內還是從外他都是我的親生父親無異,可是他對事物的認知和處理的方法卻跟我父親大相逕庭,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你怎麼發現的?」道士皺眉問道。

    「不是我發現的,而是父親自己告訴我的。」

    嘆了口氣,封子軒道:「開始時我以為家父是傷心過度這才有些失常,所以並未在意。可是後來有一天,家父竟然親自指派二弟帶人外出巡防,所指派的地點也不是生死一線,而是鬼域一側的一處鬼巢。清剿鬼巢的任務平時也有,但每次都是族中長老帶隊,不但人馬齊備,而且至少需要兩位以上的飛昇期高手坐鎮。我二弟雖然天資不錯,可那時不過二劫的修為,僅僅帶著三個渡劫和十幾個道胎,飛昇期一個沒有,家父指派他這種任務那不是巡防,也不是討伐,而是送死!」

    「我感覺事情不對,想要勸阻家父,可家父卻說這次去的只要目的是暗中偵查,查明那處鬼巢的具體情況。後來我多勸了幾句就被家父罵了出來,而後子齊就帶人離開了,再之後唉」

    「子齊死後,當時在場的其他族老也感覺不對了,可一來沒有生還者佐證,二來子齊乃是家父親子,家父不可能有害他的理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當成了一個意外。可後來,這些在場的族老都因各種原因先後死去,沒死的也跟家父一樣變了一個人似的。直到有一天深夜,家父將我叫到了一處偏僻之地說是有事要讓我知曉,結果到了之後我才發現到場的不光是他,還有其他那些古裡古怪的族老,他們一言未發直接開打,我驚駭之下只能拚命自保!」

    「好在關鍵時刻,家父忽然清醒了過來,他跟我說他的神魂被什麼東西侵蝕了,讓我自己多加小心,然後便將我甩向了遠處,自己則自爆丹田拖著其他族老一起同歸於盡了。封家聞訊趕來的族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我怕族中人心惶惶,也怕打草驚蛇,所以便將家父的死因蓋下了,只跟他們說家父傷心 過度道心潰散,前來救助的族老也沒能救回他,反被他給牽連了。好在我是長子,平時又頗有威信,族人這才沒有起疑,可是我的心卻再也沒能安穩過。」

    說到這裡,封子軒眼神一凝,直勾勾的看著道士。

    「前輩,你見聞廣博,晚輩想請教一下,這天底下有什麼方法,能將一個人的靈魂變成另外一種樣子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5
第一千零九章 三種可能

    道士沒有回答,一言不發的沉默良久,直到封子軒的眼神黯淡下去,他這才輕咳了一聲。

    「你說的情況我倒是知道幾種原因,可仔細想想又都不太可能。」

    封子軒眼神一亮,趕忙道:「前輩但說無妨,晚輩願共同參詳一番!」

    點點頭,道士沉聲道:「神魂易毀難改,你是知道的。若是死了倒也罷了,就像紫鳶丫頭一樣,人死如燈滅,重新點燃後等於再活一世,神魂自然重新開始衍化命緣。你爹這種情況最直接的可能是心魔纏身,心魔其實就是人的念頭,由雜念而生。若是無法摒棄根除,當心魔壯大到一定程度後自然而然的會取代本我,從而讓一個人的行為處事大相逕庭。」

    「可是以家父的修為」

    「沒錯,以你爹的道行來說,這種最有可能的情況卻是最沒有可能的。據我所知,你爹的道行離極境只差半步,可以說一隻腳已經踏在了仙門裡,心魔雖然還是會有,但產生的幾率太小太小了,除非遭逢莫大的慘變,否則心魔根本無法產生,雜念一出便會被牢不可破的道心扼殺在萌殺中,所以應該不是心魔。」

    封子軒點點頭,隨後問道:「那其他可能呢?」

    「另一種可能是奪舍融魂了。」

    「奪舍融魂?」

    「對!」

    頓了頓,道士解釋道:「奪舍你是知道的,通常只有兩種手段。一是鳩佔鵲巢,將原本的靈魂驅逐或者扼殺在識海,然後再讓自己的神魂入主進而重生。另外一種則是噬魂,自己的神魂受損,所以奪舍時不驅逐也不湮滅原本的神魂,而是將其當做補品一樣吞掉,借對方的神魂能量彌補自身的缺失,奪舍的同時加快自身傷勢的恢復速度。」

    「可這種方法是有危險性的,無論修為高低,一個人的神魂是最脆弱也是最玄不可測的,每一個神魂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裡面的玄妙各不相同,妄加吞噬的話很有可能會累及本魂,不但神魂之傷得不到補養,某些不可知的原因還會使得兩個神魂同時崩潰,徹底消散世間。所以吞噬靈魂前,宿者必須將宿主的神魂滌蕩乾淨,包括記憶在內的一切全部抹除,只留下最純粹的靈魂能量後進行吞噬,這樣才能將反噬的可能性壓到最低。」

    「那融魂,就是說不洗清對方神魂,直接加以吞噬融合嗎?」封子軒問道。

    「沒錯!」道士點點頭。

    「這誰會這麼幹,他就不怕死嗎?」封子軒不可置信的問道。

    奪舍的目的本就是重生,是想繼續活下去。噬魂都有危險,更遑論融魂了,這麼幹的人究竟是想活,還是想尋死呢?

    道士微笑道:「尋死不尋死,得分情況。你想,如果一個人的神魂已經到了崩散的邊緣,甚至已經開始崩散了,恰巧有個合適的宿主讓他奪舍,可即便噬魂也難以彌補他神魂的崩散,你說他會怎麼選?當然是直接融魂了!將自己的神魂跟對方的融為一體,融合後亦你亦我不分你我,雖然你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你,但總算是活了下去,不是嗎?」

    封子軒默然點頭。

    人被逼到了絕路,若是不想死的話真的會無所不用其極。哪怕是這種必死的方法,但凡有一點活下去的可能,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

    「說到融魂,最近倒還真有個例子。太虛宮的於浩你知道吧,就是現如今的大衍皇朝鎮西王宇文太浩,他就進行了一次不完整的融魂。那小子挺狠,自斬一刀一世兩相活,而後又將斬去的那一半重新融回到自己身上。可惜啊,命緣有定豈可善欺,雙魂沒能融合完整,估計現在不死,壽元也剩不下多少了。」

    道士惋惜的咂咂嘴。

    封子軒不解:「前輩,神魂都是他自己的,重新合一也不行嗎?」

    「廢話!」

    白眼一翻,道士指著他的胳膊:「你的胳膊腿兒也是你的,砍下來之後還是你的嗎?就算再接回去,你至少也需要一段時間調養適應吧?況且砍斷的部分又長出了新的手腳,砍掉的那截你想接也沒那麼容易!只能一點點的煉化掉,或者將新生的部分砍掉再接上舊的,可砍新換舊又有什麼意義呢?」

    「自斬一世比斷手斷腳更麻煩,斬完之後於浩已經是一個新的人了,就算有以往的記憶,可以往的一切與他再無關係,因為那些都是屬於宇文太浩的,而非於浩的!那小子倒也聰明,還知道借助衍道逆天改命讓雙魂藕斷絲連,可雙魂重合為一哪是沐家那點道行能夠解決的,命緣有定其運冥冥,就算雙魂同出一源並且藕斷絲連,分開了之後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於浩就是於浩,宇文太浩就是宇文太浩,融魂的難度並不會消減多少。這跟做買賣是一樣的,宰生和殺熟,下起手來都是一樣的狠!」

    瞭然點頭,封子軒低聲問道:「前輩,聽你的意思是說,宇文太浩就算能恢復過來,他的壽元也所剩無幾?」

    「是不是所剩無幾我不敢說,但壽元大損是肯定的。本來也沒這麼嚴重,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沒有自知之明的擅自招惹天道雷罰!天罰臨身,就算只是餘威掃中,憑他那點修為和當時的狀態,壽元至少得折去一半!」

    兔死狐悲的嘆了口氣,封子軒轉回話頭:「前輩,說遠了,咱們還是說說家父吧。您覺著家父是不是被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給奪舍融魂了?您剛才的話我越聽越像,畢竟家父臨終前也跟我說,他的神魂被什麼東西給侵蝕了!」

    「應該不是。」

    道士搖搖頭:「小子,你爹什麼修為你是知道的。能融他的神魂,你覺著對方得是什麼修為?除非你們封家地底下鎮的那些東西有哪個跑了出來,或者哪個倒霉的神仙淪落凡間,否則有誰能撼動你爹的神魂?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能,但你覺著人界有幾個我?」

    尷尬的笑了笑,封子軒低頭凝思。

    道士知道封家底下鎮著東西他不奇怪,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道士不知道他才會感到奇怪呢。

    他也很確信封禁完好無一缺損,裡面的東西不可能跑出來作怪,仙人更不可能下凡,因為除了仙門外還沒聽說過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貫通兩界,所以這也是不可能的。

    至於人嘛,除了道士,他也想不出還有誰有這種本事。

    封道林可不是一般人物,那是站在人界最頂尖的大能,半隻腳已經站在了極境上,即便不飛昇他在人界也跟仙人差不多了,找遍人界唯有太虛三祖等極少數人才能與其相提並論。

    這些大能級的人物相差不大,一般的奪舍還有點可能,融魂奪舍是肯定不可能的。封道林的神魂出現問題還是悄然無聲中發生的,直到最後一刻將要親手弒子時才稍稍清醒了一點,以自己的死換回了他一條命。這種事情除非是神仙,憑人界現如今的高手無一能夠做到。

    最重要的是,事後他暗中調查,從知了那裡重金換回了一則消息,得知人界的頂級大能近千年內沒有變動。這裡所說的人界不僅僅是指的生靈疆域,同時也包括了鬼域,他由此得知出手的定然不是人界高手,調查也因此陷入了僵局。

    沉默片刻,封子軒問道:「前輩,除了這兩種情況,還有其他篡改神魂的可能嗎?」

    道士點點頭:「有,剛才已經說過了。」

    「說過了?」

    封子軒皺眉,忽然心中一動:「你是說衍道神術——逆天改命?」

    「嗯,挺聰明的,比我傻徒弟強。」

    道士笑眯眯的讚了一句,末了還不忘黑一把小徒弟。

    封子軒哪有時間理會這些,這一刻他聯想到了很多。

    「前輩,你是說這事兒跟大衍有關嗎?是沐家出手暗算了家父嗎?」

    道士趕忙擺手:「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說你爹的情況有這種可能。不過以我的瞭解,沐家還沒這個本事,除非他們準備全心全意的為宇文一族拋頭顱灑熱血,舉全族之力逆天易命,否則就憑他們的能耐,單靠某幾個人拼上老命也動不了你爹的命緣。」

    「那到底是誰!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封家之危何時能解!」

    封子軒煩躁至極,「啪」的一聲拍碎了身旁的桌子。

    道士笑容一斂,淡聲道:「挺貴的。」

    封子軒這才想起眼前這位是何方神聖,先前聊了幾句差點忘了對方的身份,趕忙苦笑拱手道:「晚輩憂心過甚,唐突了前輩,還望前輩莫怪!」

    不咸不淡的掃了他一眼,道士臉色稍緩道:「你爹怎麼死的你就別瞎琢磨了,我都沒想明白,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我倒是有個猜想,你想不想聽聽?」

    封子軒哪能說不,趕忙恭聲道:「懇請前輩告知,晚輩願聞其詳!」

    「很簡單,你爹的死,以及你家發生的其他類似的變故,我認為極有可能跟你弟弟封子涵有關。我也不瞞你,我此次過來就是為了封子涵而來,一來是幫紫鳶丫頭回憶下生前的記憶,二來嘛是關於我個人。有人在暗中倒弄手腳想要搞我和我的傻徒弟,這件事與你們封家和隔壁宮家都脫不開干係,我這次過來便是想見見另一位當事人封子涵。剛才聽你這麼一說,太虛宮那邊封家跟鬼族聯手的事我也算明了了一些,而且我確信你爹的死跟你三弟的死大有關聯,至於怎麼個關聯法我得查過再說。所以,小子,說吧,你們封家到底把馮子涵埋在哪兒了?掘墳是不太道德,但我就是看看,回頭給你原封不動的埋回去,保證跟以前一樣,你看如何?」

    封子軒猶豫了一會兒,苦笑著重重一嘆。

    「前輩,晚輩實不相瞞,不是晚輩不說,而是而是我三弟的屍骨,早已不知所蹤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06
第一千零一十章 消失的屍體

    「不知所蹤?被人偷了?」

    「不知道。」

    「不知道?小子,你是不是看我很好說話?」

    眼神一厲,封子軒登時猛貼到椅背上,難以形容的威壓讓他氣都喘不過來,周圍無所不在的天地靈氣也驟然一空好像都離他遠去了一般。

    拚命催動丹田周轉了三圈,壓力這才略略一緩,顧不得擦拭額頭的冷汗,他趕緊連連擺手:「前輩息怒,晚輩知道前輩不信,可晚輩以道心起誓,晚輩所說句句實言,絕對沒有半點欺瞞之意。三弟子涵的遺體確實消失了,但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消失的,這也是家父落下心病的原因,還望前輩明鑑!」

    威壓斂去,道士的臉色重新緩和下來。

    「說仔細點。」

    「是!」

    封子軒趕忙應是,心有餘悸的掃了眼道士,輕輕吸了口長氣鎮定下心神。

    「當日我三弟殉情而死,家父悲痛之餘秉承祖制,決定將三弟的遺體帶回族中安葬。因為這裡離鬼域太近,死氣遠比內部地界濃厚,為了防止三弟怨氣難消屍變成鬼,所以家父與眾位族老商議後決定,開壇作法超度七七四十九日後再讓三弟入土為安。」

    「開始時一切安好,直到第四十九日法事結束準備封棺入槨時,我們才發覺情況不對,內棺的份量,變輕了!」

    「家父得知後立刻下令開棺查驗,結果打開一看,棺內空無一物,三弟的遺體不知所蹤!超度時守靈的族人何止百位,家父更是半步都沒有離開過,除了家父、我及我二弟外,其他人根本沒有接觸三弟的機會,可三弟還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此事至今仍是一樁懸案!」

    「好在開棺查驗的人不多,除了我們父子三人外,只有三位族老在場。為了防止流言惹得族中人心惶惶,也為了維護我三弟身故後的清譽,家父和三位族老商議之後共同壓下了此事,空棺入槨葬入封家祖陵,三弟的牌位則列入祖祠堂日夜香火。」

    「外人都以為此事已了,但唯有我們幾人才知道此事根本沒有結束。此後家父一直在暗中查找,想要將三弟的去向找出來,可惜一直未果。久而久之家父漸漸落下了心病,而後又不知遭逢何故性情大變,我以為家父是憂愁難舒淤積成疾,曾數次或明或暗的提醒過他讓他小心道心,可每次都被他罵了回來。直到那日深夜,家父欲斃我於掌下時忽然清醒了過來,匆匆留下了那句話後便將我打出,自己跟其他人同歸於盡了。」

    「其實我也曾懷疑家父的事與三弟遺體的消失有關,可沒有證據,家父的修為也不可能被怨鬼纏身,所以便將這個念頭放下了。但今天聽前輩也提起此事,晚輩不踩,懇請前輩出手相助,幫晚輩查清家父的死因,還有我三弟的去向!」

    站起身一揖到地,封子軒言辭懇誠。

    堂堂封家家主行這般大禮,一般人早坐不住了,但道士恍若未覺,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摩挲著下巴自顧自的琢磨著心事。

    良久,道士忽然問道:「你是說你把封子軒的屍首拉了回來,然後又超度了七七四十九天,其間半步沒有離開?」

    「是!」封子軒肯定的點點頭。

    「你確定你們把他拉回來了?半路上沒出點什麼意外?抬進家門時你確認屍首還在?」

    封子軒點頭道:「確認!三弟是家父親手抱回來了,一路上從未離開過身,我和二弟一直隨行旁邊,此外還有幾百個同行的封家子弟親眼所見!回來後入棺時也是如此,家父親手將三弟捧入棺中,我和二弟替三弟整理的遺容,棺蓋也是我倆親手蓋上的。超度時也是如此,我們父子三人一直守靈在旁半步都未離開,棺蓋也沒有任何人打開過。直到法事結束請棺入槨時,因為份量不對我們這才發覺有異,打開棺蓋後三弟的遺體已經消失了,至今思來也詭異至極。」

    「嗯,確實挺瘆人的。」

    喃喃自語了一句,道士又問道:「你們超度就超度吧,封棺蓋幹嘛?誰家超度不是法事完了才封棺,你們這超度的是人呢還是棺材呢?」

    封子軒無奈道:「前輩,這裡可是生死一線天啊!即便我封家重重封禁嚴防死守,也保不準會不會有邪魅煞氣滲透進來,萬一引發屍變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我們封家超度時都是先封棺再開法事,這樣即便怨氣無法完全化解,可至少杜絕了屍變的可能。能入宗族祠堂者每一個都是封家驕楚,修為至少也在道胎之上,這種道行若是屍變了,那結果前輩應該知曉。」

    「嗯,道胎期屍變至少也是個銅皮鐵骨的老僵,要是飛昇期的屍變了不是屍王就是鬼王。我說你們也是,一把火燒成灰不就得了,什麼心事也沒有,非要搞什麼祭靈衛士,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道士的話一針見血,封子軒默然苦笑。

    他知道道士說的法子是最安全的,可祖制如此他又有何辦法呢?

    況且封家的祖陵並非那麼簡單,埋在裡面的列祖列宗可不僅僅是保了個全屍入土,裡面還有其他不可言說的妙用,這妙用便是道士所說的祭靈衛士。

    修士的修為越高越是要在大限來臨前尋一塊風水寶地作為埋骨地,究其原因並不是凡人所想的那樣希冀著那裡的風水能保佑他來生轉世能獲得什麼好處,而是怕自己的屍骸產生詭變殃及無辜。

    除非一把道火徹底燒淨,否則只要有屍骸留下,便都有可能引發出各種各樣不可預料的變故。

    比如屍變成凶僵惡鬼,再比如屍骸被人利用煉製成屍傀法寶之類的物事,雖說人死如燈滅,但無論是誰也肯定不想自己的遺體被人如此糟蹋。

    封家便是利用了類似的道理,將先人的遺骸化為了守護家族的祭靈。不同的是封家的祭靈都是自願的,如封子涵這種個別情況也會通過超度化解乾淨怨氣後再入土為安。經過血脈相連的族人日夜香火祭拜,以及其他一些密不外傳的秘法,亡者靈魂升天度入輪迴,留下的遺體則會產生奇異的變化,殘留在遺體上的殘念會結合祭拜的願力化成一抹神性,這抹神性便是祭靈。

    祭靈沒有主觀意識,只有些許戰鬥本能和守護家族的濃烈慾望。只要祭靈一日不滅,它們便會誓死保衛家族的安全。當家族遭逢大變,經過特殊的手段喚醒它們後,它們便會和自己所寄存的屍骸結合為一,化為不畏生死的祭靈衛士,義無反顧的護佑家族和自己的血脈親人。

    祭靈不分好壞,它們只為護佑家族而存在。可是它們畢竟屬於死靈之屬,不論以何種名義創造出的,它們都為正派修士所不恥。

    像太虛宮、漠北四宗這些超級勢力,因為弟子眾多香火不斷,所以並沒有祭養祭靈衛士的習慣。但是大衍皇朝有,也許是為了美化自己,又或許是為了安撫其他修士的情緒,大衍皇朝給祭靈衛士重新取了一個好聽又正派的名字——「英靈」。

    當婊

    子立牌坊的作法,直讓很多人暗地裡恥笑。

    封家祭養英靈一是祖制,二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生死一線長比天,鎮守這裡的只有封家和宮家兩個家族,沒有任何外援也拒絕任何外援的他們只能靠自己,平日的小打小鬧也就罷了,一旦大舉開戰,憑兩家的人手怎能防範得過來?

    所以,祭靈便成了他們唯一的手段,也是他們的主要戰力。

    無數年來,不知多少封家族人拋顱灑血,而後化為祭靈又再戰一次,直到形消念散化為灰燼方才休止。所以,向來為人所不恥的祭靈在他們眼裡是神聖的,是值得尊敬的,而且只有道胎期以上的族人才有化為祭靈的資格,這讓祭靈的地位無形中更高了一層。

    祭靈不光是守護家族的工具,更是他們追緬亡者的途徑,每每想到一位位先人血親連死後都還保護著自己,每一位後人的心裡都充滿了敬仰和豪氣,臨戰時的士氣也拔得更高,化為悍不畏死的精兵強將。

    所以道士說他們自找麻煩,封子軒也是有苦難言。若不依靠祭靈衛士,僅憑兩家自身的戰力和諸多秘傳的陣法禁制,他們根本頂不住生死一線的壓力,能落個自保也就算不錯了。

    「走,帶我去看看你弟弟的棺槨。」

    道士帶著紫鳶起身,語氣裡透著不容拒絕。

    封子軒有些猶豫,讓一個外人進入家族祠堂,就算這人是天一道尊也於禮不合,按祖制來說有辱沒先人的意思。

    可是權衡了一下,他還是點頭同意了。

    不光是因為道士是天一道尊,他同樣也想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父親和那些族老死後,他接任家主之位開始,封家一直風平浪靜。直到這次臥龍之會,封家依例派人前往,發生在封道林身上的事又再次出現了。

    太虛宮內封家修士和鬼族聯手,封子軒得知後第一反應便是想起了封道林和幾位族老,心裡當時就一個咯噔。

    他發現父親和族老們的死並不是那件怪事的終結,而只是一個段落,那種古怪仍然潛伏在封家,伺機待發不知何時便會爆發出來。

    幸虧這次是在太虛宮,如果這次是發生在與鬼族的交戰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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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