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433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49
第九百七十一章 神龍九變

    所以除了個別幾個類人的種群外,大部分妖族只能對靈石礦的開採徒呼奈何。

    他們也會僱傭那些類人的族群幫自己開採,可靈石礦脈雖少但還是有一些的,那些族群的人數就那麼多,還要防守自己的領地,你借我雇的又能分到多少人手呢?

    無奈之下,很多擁有靈石礦脈的部族只能逐一安排自己的族人按著各自的修為臨近周圍吞吐煉化,哪怕位置有限僧多粥少也只能如此。

    不是沒人打過人族的主意,曾經有一些靠近邊境的部族抓過一些凡人過來充當勞工,可惜結果並不好。一來群妖環伺,這些人族死的死瘋的瘋,剩下的水土不服飲食不濟,很快也全都死了。

    本想再抓,卻引來了大衍的報復,除了大衍之外還有西邊的百獸山莊,倆家本就嫌隙,再加上這段血債,兩家的惡戰甚至比大衍的還要凶。

    後來聖地發話,不准再擄掠人族,此事這才平息下來。雖然也有人偷偷為之,但大規模的擄掠卻再未發生。

    其實他們也知道,這不過是飲鴆止渴。十萬大山的險惡連妖族都生存困難,更遑論脆弱不堪的凡人呢?

    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甚至還比不上一群老鼠,可容妖族生存的棲息地對他們來說幾乎等於絕地死地,妖族又不能大爺一樣的供著他們,抓他們回來是干活的又不是當爹的,那些凡人的下場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李初一的手筆理所當然的把他們給震著了,桀驁之氣盡去,一個個全都化成了土鱉。

    郝幼瀟本就有些可憐他們,現在得知真相後更是如此。

    可再感觸她也沒有李初一來的深,坐擁寶山卻只可望不可得,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慘的折磨嗎?

    這種感覺換成他早就吐血了,妖族還能活著真他嗎堅強!

    「你究竟在看什麼?」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郝幼瀟忍不住問道。

    聊天時李初一的精神明顯沒放在她身上,而是在空無一物的漆黑虛空當中,很顯然他瞧見了什麼,可是自己卻看不到,這種感覺讓郝幼瀟很不爽。

    望瞭望四周見四下里沒人,李初一也不拿捏了,抬手指著虛空的一處處所在給郝幼瀟描述著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見他比比劃劃的似乎真有所覺,可自己看了半天還是烏漆嘛黑的一片,郝幼瀟狐疑的道:「你說的真的假的?不是騙我呢吧?」

    「所以說啊,不跟你們講是有原因的,因為講了你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李初一言之鑿鑿,看模樣不似作偽,郝幼瀟心下無奈,同時也徹底明白了玄冰寒獄裡穿梭虛空時李初一的樣子為何那般古怪。

    看來這漆黑一片的虛空裡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虛無一片,裡面其實隱藏著很多的瑰麗和隱秘,只是她察覺不到罷了。

    「小小年紀就能感應到虛空之玄奧,老夫記得你連渡劫期都沒到吧?不愧是天一道尊的徒弟,果然不同尋常。」

    敖昆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回頭一瞧老蛟龍正以探究的目光玩味著自己,小胖子肉臉一拉,沒好氣的道:「大叔,你走路能不能出點聲?得虧小爺心大,換個人還不得被你嚇死!」

    「哈哈哈,連天罰都不怕,你若是能被老夫嚇到,那才奇了怪了呢!」

    談笑間,敖昆走到近前,也不避諱,直接在李初一身邊坐了下來。

    郝幼瀟趕忙起身行禮,雖然種族不同,可敖昆的實力和地位擺在那裡,容不得她託大。

    李初一卻沒動,歪著腦袋斜眼瞅著敖昆,懶洋洋的道:「老頭,你又來幹嘛?還想買劍啊?告訴你,沒門兒!」

    「非也非也!」

    敖昆趕忙擺手,含笑道:「老夫只是過來坐坐,艙房裡呆得悶了,出來走動走動,跟你聊聊天而已。」

    「我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指了指郝幼瀟,小胖子道:「看見了嗎?我有佳人在側,你個老頭子插一腳進來幹啥?你要是個漂亮姐姐也就罷了,一百個我加起來也沒你年紀大,咱倆之間能有什麼話題?」

    「哦?原來你跟你師父一樣,喜歡美人啊,行!」

    敖昆點點頭,捏了個印決在身前晃了幾下,光暈一閃即逝,再看時老蛟龍已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豐乳肥臀的大美人。

    除了額頭的犄角和耳邊的龍鬚以外,李初一不得不承認敖昆所變的女子確實美麗,有一股不同於少女的成熟魅力。

    但正因如此,他才瘆得慌,汗毛立馬全炸了起來,一個高兒蹦起身來連退數步,捂著胸口驚恐莫名的看著敖昆。

    「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小爺的興趣很正常,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不是喜歡美人嗎?」

    身形變了,連聲音也跟著變了,略顯沙啞的磁性嗓音分外惹禍,敖昆媚眼一番,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初一:「我只是按你的要求變個能讓你親近點的模樣而已,這個樣子難道你不喜歡嗎?」

    「臥槽!瀟啊,趕緊找個盆,我得吐!」

    小胖子臉都綠了,這一刻他想到了道士,想到了紅月聖女,此刻的他很能體會道士那種有苦難言的憋屈心境了。

    哈哈一笑,敖昆變了回來,看著李初一難看的臉樂呵呵的笑個不停,暗道人族的年輕人果然跟妖族不同,反應都這麼的有趣。

    郝幼瀟其實也嚇了一跳,可見李初一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出聲來,趕忙身前替他捋著後背,同時狐疑的打量著敖昆。

    她也鬧不明白了,這老蛟龍究竟是雌是雄。

    李初一也想知道,遠遠的坐了下來警惕的打量著敖昆,沒有避諱直接問了出來。

    「老夫當然是男的了!」

    微微一笑,敖昆說道:「些許變化之法而已,只能改變外表,改變不了內在的。」

    「障眼法?」李初一皺眉。

    敖昆搖頭:「不,比障眼法要高明一些。障眼法屬於幻術,是以自己的神念惑亂對方的五感和六識,若是修為不如對方或者神念弱於對方,那麼障眼法很容易便能瞧破。老夫的變化不同,這是我們龍族特有的天賦。古語有雲『神龍九變儀態萬千』,相傳龍祖天下唯一,想要綿延子嗣繁育後人,就必須在其他種族裡尋找配偶。可天下眾生多以形貌度人,龍族的無量真身又豈是其他凡族可以接近的,於是龍祖便創出了諸般變化之法,並且將至烙印在血脈裡一代代流傳了下來。」

    「哦~~~~~~!」

    李初一怪叫一聲,心下有所恍然。

    以前他就琢磨那些神獸究竟是怎麼跟其它族群的配偶綿延子嗣的,老蛟龍這麼一說他終於明白了。

    就說嘛,老禍斗和九尾天狐也就罷了,像真龍這種存在,若是找個麟爪鳳鳥之類的後裔當老婆,丫怎麼忙活得開呢!

    現在他明白了,老傢伙會變化!

    跟誰好就變成啥,這法門忒他嗎霸道了!

    「我能學嗎?」小胖子兩眼放光。

    他倒不是為了像真龍那樣為了綿延後代考慮,他的取向一向很正常。他想的是如果學會了這招,以後再跟小禍斗「切磋」的時候他不就可以變成條真狗了,到時候牙尖齒利狗嘴長,小爺咬不死它個小王

    八蛋!

    可惜,老蛟龍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掐滅了他的幻想。

    「你學不了,我也教不了。這是血脈傳承,唯有身懷真龍之血的生靈才有可能學得會,只可覺醒無法言傳。老夫也是在修煉出第一絲真龍之血時才習得此術,在那之前老夫也是蛟蟒一條,幻化的人形跟現在的蚺力差不多。」

    看看現在幾乎跟人族沒什麼兩樣的敖昆,再想想蚺力那副四腳蛇的傻樣,小胖子頓時無語,暗叫了聲可惜。

    他知道老蛟龍不是騙他也不是敷衍他,而是真的教不了。就像小禍斗,李初一早就眼饞小二黑那招可大可小的變幻之法了,可惜他再妖孽畢竟也是個人,對妖族來說很簡單的事對他來說根本辦不到,所以只能垂涎欲滴的徒呼枉然。

    可是想想又感覺不對,皺眉問道:「大叔,你知道紅月嗎?」

    敖昆點頭:「極樂殿聖女紅月,我自然知曉。」

    「她是個人吧?」

    「自然是的。」

    「那她原來真是個男人?」

    敖昆一怔,終於明白他想問什麼了,點點頭道:「沒錯,紅月原先確實是個男兒身。其實她原本是極樂殿的紅岳聖子,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性情大變,也不知用了什麼邪法,竟然將自己的男兒身從裡到外變成了女子,著實讓人費解、驚嘆。」

    用了什麼秘法敖昆確實不知道,可碰到了什麼事他卻一清二楚。可李初一畢竟是道士的徒弟,萬一自己說了啥不該說的傳到了天一道尊的耳朵來,那老傢伙再來找他「促膝長談」,那可就不太好了。

    李初一猜到了老蛟龍的心思,但並未戳破,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的功法連你也不知道?你不是活了很久了嗎?」

    「活的久也不代表無事不知啊!」

    敖昆哭笑不得的道:「何況跟你師父比起來,老夫也只是個晚輩而已。極樂殿本就神秘,極樂聖主的一身邪法更是千變萬化幻妙莫名,其中有些邪法甚至可以將人變化成妖鬼之身,從而御使妖法和鬼法,直到現在也沒人說得清楚他修的究竟是何門道。」

    「誰都不知道?不會吧?」李初一不信。

    看了他一眼,老蛟龍意味深長的道:「也不全是如此,若說天下間有誰可能知曉其中的奧妙,唯有你師父天一道尊一人爾。」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0
第九百七十二章 洞府何在?

    漠北綠灘,道士從憑空裡一步踏出,沒有帶起半點波瀾,紫鳶和五個小鬼則緊隨其後,渾身鬼氣也盡數收斂。

    望瞭望四周,抬腳剛要踏空而行,卻又忽然一止,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

    「這麼熱?有人在罵老子?」

    搓了搓耳朵,道士起身前行。

    剛才的話只是調侃,但這些日子他真的感覺到不少冥冥的感應。

    神魂融合補全了大半,他道行雖然沒有完全恢復,可與以前相比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天道真名不可輕言一樣,他雖然沒有三界天道那麼玄乎,但若是有人、尤其是修為卓絕者念及到他,他都會或多或少的產生一些感應。

    這是好事兒,代表他道行大進,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在這片草原轉了好幾天了,李初一說的那處洞府他遲遲未能找見。

    「沒理由啊,臭小子的記憶力就是這裡啊,老子親自查探過的,不可能有錯啊!」

    道士皺眉,眼神一遍遍的尋駿著四周。

    紫鳶和五個小鬼也是如此,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著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山丘。

    雖然沒能找到丹陽子的洞府,但道士更加確信這裡真的有問題了。

    以他現在的道行都尋不見蹤跡,李初一當初才多點修為,就算有陰陽道眼相助,他找不到的東西小胖子理所當然的更應該找不到。

    就算誤打誤撞也不可能,按李初一的記憶來看,那處洞府外的禁制根本不是普通的幻陣。即便走狗屎運的一頭撞了進去,人也根本接近不了洞府,只能在外圍處便被陣法幻惑,進而不知不覺中被導引出大陣之外。

    本以為洞府不在人界,而是隱匿到了對應的虛空當中,可他連續出入虛空數次,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又來回搜尋了幾遍,道士最後在一座小山包上停了下來。

    雖然十幾年過去地理格局略有改變,但根據李初一的記憶,道士推算數番後十分肯定,眼前這座平平無奇的小山丘正是洞府所在之處無疑。

    「你們幾個別離開我的身邊。」

    吩咐了一句,道士緩緩閉上了雙眼。

    紫鳶和五個小鬼頓時警惕起來,緊張的望著道士,不敢離開他半步。

    忽然,遠處破空聲起,似乎有修士發現了他們的蹤影,飛身過來想要攀談一番。

    可還沒等他們飛近,下一刻的一幕便讓他們駭然色變,慌不迭地扭頭便跑。

    閉著眼睛抬手向下輕輕一按,也不見法力湧動,可地面卻像潑了水的油鍋一樣炸了開來,以小山丘為中心周圍幾十里方圓內盡數翻了個底朝天,並且波及的範圍還在繼續向外蔓延著。

    單單這樣也就罷了,天空也沸騰起來。

    天空彷彿化成了一層層幕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拍打撕扯,一片片劇烈的褶皺中,不時有一片分裂脫離。錯位的空間讓人望之有種不真實的荒謬感,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可分離的裂縫裡透出來的滾滾虛空風暴,卻讓察覺者無不心膽俱寒。

    那幾個修士最終還是沒能逃離厄運,隨著空間的破碎,幾聲慘叫後無影無蹤。不光他們,波及範圍內的所有修士都是如此,前一刻還在忙著自己的活計,下一刻眼前一晃,便沒了知覺。

    五個小鬼都嚇慘了,不用道士吩咐他們也不敢離開。雖然有道士保護,可他們還是怕自己的鬼體太大會被波及,趕忙散去羅剎鬼身重新劃為五個小娃娃,滿臉驚恐的圍攏在紫鳶身邊。

    紫鳶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可總算是淡定的。她知道道士不會傷到他們,但眼前的景象由不得她不心驚。

    晉入無常境之後,她雖然不認為自己天下無敵,但充滿力量的安全感還是讓她分外安心。憑她的修為和《幽冥冊》的神奇,有些對手她雖然打不過,但自保至少是沒問題的,尤其再加上五個小娃娃幫忙更是如此。

    就像契山鬼王,拼盡全力也沒能拿下她,若不是為了李初一,她要想跑早就跑了。

    可現在,一種渺小的無力感充斥心間,將她剛剛升起的那點自滿盡數破碎,剩下的只有不安。

    連天地都破碎了,立足之所都沒有,遇到這種對手,她又該如何拼爭?

    雖然拿道士來做假想敵是很不合適的,但居安思危的她還是忍不住這麼想。

    天下間的高手何其多,道士就算人界稱雄,可三界之中卻未必是最厲害的一個。就算是人界,誰知道有沒有什麼隱世高人,即便比不上道士,可只要有道士七八成的實力差不了太多的,碰到這種人她該怎麼辦,能跑得掉嗎?

    如果李初一和五個小鬼也在,就算她拼上性命,又能否為他們創造一絲生機呢?

    紫鳶默然,眼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不管是為了他人還是為了自己,她都不能止步眼前。

    道士沒理他們,似乎還嫌折騰得不夠,雙手一揮在胸前合了個手印,眼前的景象頓時一變。

    天翻地覆中,一片片碎裂的空間忽然開始旋轉起來,或合或開一觸即分,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塊塊積木拼圖一樣。

    偶爾有契合著定在原地,下一刻又在道士不滿的皺眉中爆碎開來。

    空間碎片不斷的爆碎細化,從原先的小山大小漸漸碎成房屋大小,進而再一步碎成玉珮大小,直至最後化為點點螢光不可細辨。

    無窮的螢光繚繞身周,宛若璀璨的星河般煞是好看,可知曉它們本相的紫鳶卻絲毫沒有美的感覺,她直感覺透體的心寒。

    沒有了空間作為參照,時間彷彿也失去了概念,她不知道已經持續了多久,似乎還不到一炷香,又似乎已經過去了千年萬年,心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種永恆的錯覺。

    終於,道士停了手。

    周圍的星河微微一滯,旋即快速的拼合起來。

    一個個細小的光點重新彌合成石子大小,進而是玉珮大小,直至小山一樣大的碎片整塊整塊的拼合在一起,清風襲來碧草依依,一切全都恢復成了原狀。

    看著平靜的草原山丘依舊,紫鳶感覺之前的一切更像是一個荒誕的夢了。

    可當遠處幾具墜落在地的扭曲屍體映入眼簾後,她又確定了剛才的並不是夢,而是真的發生了。

    除了高空墜落摔出外傷,那些人表面並無異狀。他們的臉上還保持著生前的驚恐,身體也溫熱一片還有呼吸,可他們卻一動不動的癱在那裡,空洞的眼神彷彿沒了魂一樣。

    是的,他們的魂沒了。

    空間的彌合修復了他們破碎的身軀,可他們的靈魂卻在撕裂中飛灰湮滅。所以現在他們的身體是完好的,可沒了靈魂,他們與死屍無疑。

    牽連到了無辜者,道士絲毫不以為意。天底下除了李初一一外,其他人死不死的跟他毫無關係。

    憐憫是閒暇時才有的興頭,現在他絲毫沒有這種心情。

    他只關心一件事,李初一所說的那個洞府到底在哪裡。

    「前輩,找到了嗎?」

    紫鳶問道,她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抹隱懼。

    道士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她是嚇著了,紫鳶還算不錯的了,小胖子當年第一次見他如此施為,場面還沒這次的大都嚇得尿了褲子,紫鳶還能冷靜的跟他說話已經是心態絕佳了。

    看了看周圍,還是空無一物的除了草就沒有別的了,不由的納悶兒的看著道士。

    「就在那兒!」指著眼前的小山丘,道士的笑容有些冷。

    他徹底確定李初一的偶遇絕對是被人安排的了。

    李初一的記憶沒錯,洞府確實在這兒,而他之所以百尋不見並不是找錯了地方或者道行不濟,實則是佈置之人的手段太過高明。

    「不錯啊,把洞府隱藏在時空的夾縫裡,能耐不小啊!得虧老子尋回了一份神魂,要不然還真拿你沒轍了呢!」

    說完雙手一展,一張張道符和一面面陣旗浮現身周,此外還有很多靈草靈材,琳瑯滿目的散發著層層靈氳。

    「你們幫我守著外圍,方圓百里之內凡是擅闖者通通殺無赦!老子要佈陣,不能受到打擾,有打不過的再來找我,其他時候你們也不要接近!」

    「是!」

    六鬼趕忙點頭,五個小娃娃聲音最大。

    紫鳶心頭髮緊,按她的瞭解,道士出手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有時甚至跟耍著玩似的沒個正形,鮮有見他這麼凝重過。眼下他如此認真,可想而知他所要佈置的陣法究竟有多厲害。

    待紫鳶等人離開後,道士看著眼前的山丘,目露沉思。

    「時空之道不下於陰陽大道,再進一步也可觸及混沌證道混元。三界內有這本事的可沒幾個,老子全盛時期也未必敢言能夠,究竟是誰有這份道行呢?是某個厲害的老鬼逃出了封禁,還是三個老混蛋活膩歪了顯化世間,又或者是?」

    搖搖頭掃清雜慮,道士伸手一招,一樣樣物事便錯落有致的落於山丘周圍,繁複的陣紋隱現雛形。

    與此同時,冥界的某座高山上,濃郁到化不開的死氣在這裡一無所蹤,乾淨的山頂被人平整出了一個平台,彷彿冥府樂土一般。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0
第九百七十三章試探

    平台上沒有其他物事,只有一張石桌和兩方石凳。桌凳皆是由凸起的山石直接雕琢而成,精美的造型細膩的紋路無不顯示著雕琢者的不凡。

    其中一方,紅月赫然在列,她沒有坐在石凳上,而是安靜的跪伏在石凳前。

    她的對面是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大大的斗笠使勁下壓遮住了大半的臉龐,唯有下巴上的白鬚能看出那是一個老者。

    石桌上放著一盞茶,可茶杯只有一個,放在老者面前。隱隱霧氣從杯蓋中漫出,乍一看去像是熱氣,唯有修行之人才會愕然發覺,那不是熱氣,而是靈氣。

    與三界不同、純淨的讓人飄飄欲仙的靈氣。

    老者撥弄著茶碗,指尖在杯口上一圈圈的來回劃著,一言不發的似乎在計議著什麼,紅月更是悄然無聲,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兩人一坐一跪,誰都沒有開口。

    忽然,老者猛然轉頭,幽幽的目光透出斗笠直射虛空某處,這一刻正是道士第一面陣旗插下的時候。

    指尖在杯口停了下來,五指齊張輕輕握住了杯身。

    隨著道士的陣旗一桿桿落下,握住茶杯的手也越收越緊。直到最後一個桿陣旗歸位,反覆的陣紋開始緩緩亮起時,像是要把茶杯捏碎的五指才驟然一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蒼老的輕嘆。

    「走吧。」飲盡杯中靈物,老者緩緩起身。

    紅月早就在等這句話,聞言喜不自勝,可還是不敢抬頭,臉貼著地面的大聲道:「多謝前輩!」

    看都不看她一眼,老者毫無感情的淡聲道:「不用謝我,我只是給他一個補過的機會。若是這次再搞砸了,你們兩個,就不需要存在於三界了。」

    「是,奴家謹記!奴家定與義父竭盡全力,不負前輩重託!」

    「但願吧。」

    老者不置可否,也不見動靜,無聲無息中,兩人消失在了山頂。

    沒了他的壓制,磅礴的死氣重新淹沒了這裡,除了石桌石凳有人為的痕跡外,其他的一切與冥界的其他地方再無二樣。

    幾日的佈置,小心的破解,洞口外的陣法終於被盡數破除。

    摸了摸額頭的汗跡,道士眼神越發陰沉。

    越是破解,他越是心驚,這個陣法乍看便極為精妙,可唯有深入之後才會發覺出佈陣者的修為和造詣。

    他不是沒想過蠻力破除,但一來對他的消耗太大,二來考慮到可能會傷及到其中的洞府,他這才選擇了逐一破解。

    如今他很慶幸自己這麼做了,他在陣法的最深處發小了一個極為巧妙的連環禁止。從外面看這些禁制威力雖大卻並無聯繫,唯有深入進來親身查探過之後才會發現,這些禁制其實是串聯一線的,一旦有人強行破陣來到這裡,這些禁制便會齊齊爆發,相互疊加後會開闢出一種連仙都害怕的物事——混沌。

    屆時,無論是破陣的人還是洞府本身,這裡的一切全都會淹沒在混沌之中,徹底抹消掉。

    換句話說,這個陣法防的不是人,而是仙。

    甚至是仙之上的三界天道,以及被封禁在各處的不下於三界天道多少的妖神鬼怪。

    這麼大的手筆,李初一卻能憑著一雙道眼和那種愚蠢透頂的方式摸索進來,顯然是有人關閉了陣法,只留了些基本的幻陣作為阻攔。否則的話李初一別說連發現都發現不了,即便真走了萬年的狗屎運撞了進來,根本走不了兩步就得被這裡的大陣磨滅得煙消雲散屍骨無存。

    就算他有不生不死之體也不可能倖免,這裡可是有時空兩道的道則存在,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可以消受的,半點重生的機會都不可能存在。

    讓道士稍稍安心的是,佈陣者的道行並未厲害到讓他望而卻步的程度。

    時空道則雖然驚人,但按他估測對方也就比他全盛時期稍強一些,至於作為殺手鐧的混沌,也是在連環禁的疊加下強行催生出來的,對方並不能真正控制得住。

    否則的話,他也不用探究了,老老實實打道回府,帶著李初一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閉目等死便好。

    能掌控混沌的,哪怕只有一點那也是三十六重天裡最變態的那一撮,就如他祖師爺三元道人一樣,是正道混元的恐怖存在。

    那種人別說他了,就是現在掌控了三界天道的三位師叔和他那個仙蹤飄渺的師父也無法抗衡,除非有人能重整三界一統天道將陰陽扣納為己用,憑著至聖仙寶的威力才有一戰之力。

    所幸,對方的道行還沒高到讓人絕望的地步,道士憂心的同時也更加好奇了,他想知道究竟是誰挖了這麼大一個坑,竟然連他和李初一都不知不覺的陷入其中被其操縱於股掌之間。

    沒有呼喚紫鳶和五個小鬼,道士獨自一人來到洞府門前。

    陣法是破解了,可周圍的道則還在,紫鳶幾個道行不夠,擅自靠近要不了幾息便會化道其中。

    洞口依舊,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的物事。門口的地上則散碎著不少腐爛的木屑,正是李初一當初推爛的那扇爛木門,一如其當初離開時一樣,沒有半分改變。

    蹲下身子撥動了幾下,道士露出一抹狐疑。

    他發現這些木頭竟然都是普通的木材,外面那麼厲害的陣法,這裡又是個修士的洞府,可洞府的入口卻用如此普通的木門遮掩,這簡直太古怪了。

    想要起身,卻又心中一動,繼續伸手在碎屑中撥拉著,直到一點黯淡的光澤浮現眼前,道士這才眼神一亮,面作果然。

    門的材質,確實是普通的。

    可門上的禁制,卻絕非尋常。

    那禁制有何作用,僅憑現在的這些遺蹟根本不可能辨識得出,可這並不妨礙道士做出判斷。

    他很確定那扇門不可能那般腐朽敗壞,之所以李初一到的時候會爛掉,顯然是有人提前出手所為。

    站起身來,道士緩步其中。漆黑的甬道並不太遠,片刻後光亮閃現,幾十丈方圓的大廳豁然眼前。

    地上的蒲團依然散亂,洞府內的光亮也並未因李初一的離開而熄滅。時間彷彿在這裡靜止了一樣,似乎就連李初一離開時匆匆的足音,也扔隱隱迴蕩在石室之間。

    沒有在意這些異象,道士凝神打量著四周。

    好半天,他眉頭一擰,沒好氣的道:「不學無術的傻小子,連四像都認不出來!」

    李初一不善陣道,一個個陣紋和符號對他來說就跟天書一樣,還不如回去澀讀《道典》經文來的痛快。是以他並未看出這間石室的貓膩,四間石室的石門上已經用陣紋很明顯的標記出來了,這是一個用於固守的四象陣,而且是比較簡單的那種。

    即便不通陣道,只要修為足夠,蠻力轟擊也是可以破開的。可惜李初一修為不夠,當初用蠻力也破不開,好在他有道眼,找準了陣心這才一舉克制。

    也幸虧如此,幾經觀察後道士發現這個陣法並不像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表面上看這是個用於固守的四象陣,可實際上另有玄妙。四象所處的方位極為準確,它們固守著四間石室的同時也衍化出了另一種陣法。

    瞅準範圍,道士伸手在大廳的一處地面虛按一記,掌風還未等臨及地面便被擋了開去,一層渾黃的蒙光驟然而起,光華一閃分出一刀月形光刃飆射而來。

    「哼,果然如此!」

    隨手打散月刃,不待後續的月刃繼續射出,道士在周圍連點數下,整個石室隱隱震動起來,地上的蒙光頓時被壓制了下去,光刃凝而不發。

    走到蒙光的中心,遊目四顧了一番,道士冷冷一笑。

    「九五陽靈陣!」

    說話間,腳下輕輕一跺,蒙光驟然消散,石室也歸於平靜,除了空氣裡濃重了幾分的揚塵,其他的彷彿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

    九五陽靈陣,以四象衍五行,化為九靈五門。

    其中四象之靈協相屬的五行之靈同據一處,同化為五門之一,唯土行之靈無所從屬盤踞其中化為不完整的第五門,作為殺招攻殺來犯者。

    碰到此陣,不知情者會下意識的避向其餘四門,因為其餘四門主困不主殺,大多數人自然會趨吉避凶。

    可事實上,真正的殺招正在於此。

    其餘四門雖然主困,可因為雙靈調和模仿陰陽之和諧,已然完美無缺,它們是無攻殺之效,可也無漏洞可以破解。一旦將心思放到了它們上面,除非你有本事以蠻力硬破,否則只能被其所困,在中心土靈之門的無盡攻殺下身死道消。

    要破解陣法,唯有在不完整的土靈之門上想辦法。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在,土靈之門確實凶險,可只要想辦法補全其所缺一靈,屆時十靈兩兩成雙完美無缺,陣法不攻自破。

    這也印證了道九為極之理,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事物,一旦臻至十全十美的全境,那麼迎來的不光是輝煌的極點,同樣也是破滅的開端。

    道士自然可以蠻力破除,但他並未這麼做,甚至連陣法都是他主動激發出來的,其目的只有一個——從佈陣的手法上推測出佈陣者的身份。

    外人看來陣法佈置出來都是一樣的,其實不然。

    就像是寫字,同一個字不同人寫字體是不一樣的,陣法也是如此。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0
第九百七十四章 一點端倪

    根據佈陣者的修為、經驗、功法的不同,乃至貧富、心態甚至是壽齡等諸多方面,陣法裡都會留下一絲相應的痕跡。

    根據這些蛛絲馬跡,精通此道者便可推算出佈陣者的一些信息,進而猜測出對方的身份。

    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道士是來查線索的又不是來宣揚武力的,自然小心謹慎。可剛才一番探查的結果卻讓他皺起了眉頭,不是陣法裡沒有痕跡留下,而是那些痕跡,竟然是他的!

    這個九五陽靈陣是他親手佈置的!

    「開什麼玩笑!」

    緊蹙著眉頭,道士忽然想到了一絲可能,抬手取出那卷畫像。

    他的一份神魂被封禁在這幅畫卷裡,若是有人能入主他的分魂,那模擬出他的痕跡未必是沒有可能的。

    九五陽靈陣算不上什麼太高端的陣法,不需要動用神魂,神念也消耗不多。以對方的意志為主,以他分魂的魂體作為消耗,模仿他的痕跡的同時不留下自己的痕跡,這種事是可以辦得到的,只要條件完備,很多人都可以辦得到。

    唯一疑點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是誰,有本事能操縱他的分魂?

    即便是被強行撕裂開的殘魂,他的分魂也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主宰的了的。

    線索剛剛得到,就斷了。

    道士並未灰心,相反他還有些振奮。

    不怕線索斷,怕的是根本就沒線索可查。

    本來他還很擔心自己這次來會不會有所收穫,現在他放心了。

    這只是開始,只要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將所有的可疑之處全部濾一遍,總會有蛛絲馬跡出現的。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天衣無縫這回事,再完美的事物也會有缺陷,再周密的計畫也會有不自知的漏洞在其中。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個漏洞,將威脅到他和他寶貝徒弟的那隻手揪出來,到時候根據情況該殺殺該封封,徹底將禍患掐滅在萌芽之中。

    「看來對方也不想讓傻小子死,九五陽靈陣都給壓制了。就是不知道傻小子來的時候對方還在不在,按傻小子當初的修為,對方隱藏起來不被他的道眼察覺也不是沒可能的。」

    喃喃自語了幾句,道士移步側室。

    當先來的是丹陽子埋骨的那間,看著地上殘留的頂點屍灰他皺了皺眉頭:「超度了就算了,打掃的還這麼幹淨?嗯,也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罵他,總之先試試吧。」

    衝著僅剩的一點屍灰展開畫卷,道士神色一凝,輕聲道喝道:「緣否?」

    道喝聲在迴蕩中漸漸消散,畫像和屍灰皆無反應。

    眼神一厲,單手連變幾個印決,隨後一聲更加清亮的道喝出口:「血成肉,肉成形,相由心生形為基,留痕人間現蹤影!吾代天而赦,歸否?」

    一絲絲魚尾紋爬上了眼角,道士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

    可他絲毫都不在意,一雙眼睛緊盯著地上的點點屍灰。他要弄清楚畫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丹陽子,為此他不惜動用逆天之法,試圖招引屍灰之魂重歸人間。

    畫像未變,屍灰卻動了。

    殘留的頂點屍灰活了一樣,自行飄起撲在了畫像上,似乎想借畫中之人重回人間。

    就在雙方即將接觸的瞬間,畫像終於有了反應,畫中的中年男子頭微微側了一下,也不見有法術飛出,可飛來的屍灰卻盡數吹飛了出去,飄散角落不知所蹤。

    同時,抓著捲軸的手也巨力傳來,道士悶哼一聲倒飛而出,控制住身形踉蹌落地,捂著手腕死死地盯著畫像。

    除了那日殘魂走出,這幅畫像在他面前還從未顯出過其他神異,就跟一副普通的丹青一樣,直到今日,才終於又被逼出了形跡。

    活動著酸麻的手腕,道士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意。

    不怕畫像作怪,就怕它沒反應。

    發威之後,畫像像是掏空了身子,呼啦一聲跌落在地。觀察了一會兒感覺沒什麼危險,道士慢慢的靠近過去將其拾起。

    「草!」

    眼珠子一瞪,道士怒沖沖的盯著畫像。

    畫面裡,本來側著身子的中年男子這回徹底轉過身去,僅有的側臉消失不見,只剩下個後腦勺示人。這樣也就罷了,那背影怎麼看怎麼都透著一股不屑的味道,似乎轉過身去僅僅是不願看到道士那張讓人厭煩的臉,僅此而已。

    道士何等聰明,一眼品出了個中真意,但他寧可自己現在沒那麼聰明,否則也不用生這份悶氣了。

    這要是個人,他能教他做人。

    這要是個妖,他能教他來世做人。

    問題是眼前的是幅畫,他能怎麼辦?

    揍它?撕了?拿火燒拿嘴咬?

    開玩笑,追查的事還指望著它呢,道士很肯定這幅畫跟那隻黑手有極大地關聯,哪能輕易損毀。

    「不看就不看吧,老子也懶得看你那張蠢臉。奶

    奶的長成那副熊樣了還敢側臉背手的裝

    逼,你當你是老子啊怎麼看都帥氣啊?趕明老子構思構思,在你頭頂再加上幾筆,萬雷齊發的劈死你丫的,再讓你裝!」

    臭罵一頓郁氣稍舒,道士捲起畫像收進了儲物袋。

    回頭想想他自己也覺著有些好笑,這要讓他那傻徒弟知道了他被一幅畫像給鄙視了,絕對能笑死。

    這事兒絕對不能讓傻小子知道!

    這一折騰還是很有收穫的,他確認了畫像中的男子並非丹陽子,而是另有其人。

    看了看石室,他抬手作訣沖四周連打數下,口中喃喃道:「塵歸塵,土歸土,塵緣既了,莫作貪戀,去!」

    私有陰風拂過,仍在微微顫動的屍灰頓時靜止了下來,無風自浮的飄蕩了幾下,徹底融於灰塵。

    於此同時,道士眼角的皺紋也在快速消失著。滿意的點點頭,他轉身走出門去。

    又在其他三間石室裡轉了一圈,存放丹藥和存放書籍的兩間並未讓他留步,煉丹的那間卻讓他多看了幾眼。

    「敗家啊!」

    鮮有的,道士也跟李初一一樣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那個大大的丹爐已經被李初一收走了,爐底的灰燼也被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小胖子收走了大半,餘下不多的一點散落周圍,道士趕緊有異走過去捻起一點細辨了一番,饒是他的大氣也忍不住心裡頓時狠狠一抽。

    「嗎的,龍涎黑檀當劈柴燒,你他嗎煉仙丹呢?敗家玩意兒,這得多少?這麼多要全都煉製成法寶,至少能煉一套七七四十九柄飛劍組成的劍陣,節約點煉一套七十二劫地煞陣也不是沒可能,怎麼著都比當成劈柴燒鍋爐強啊!敗家,真他嗎敗家!什麼丹陽子,把陽去掉才是真的,你丫就個敗家的蛋

    子!」

    痛罵著丹陽子,道士開始在石室裡搜尋起來。

    龍涎黑檀在當今已經絕跡了,他最後一次也是在萬年前看見過的實物,是人族一位飛昇期高手的法寶。可惜那人自己作死,參與了與妖族的決戰,人被龍族的聖宗、也就是後來共尊的妖皇敖晟給一劍劈了,連那件龍涎黑檀所制的法寶也毀在了妖皇劍下,這樣一直躲在一旁想要撿漏的道士痛心疾首了好久,大罵那人無情無恥,明知道自己死定了還不趕緊把法寶扔出來福澤後人,竟然帶著法寶一起玉石俱焚了。

    可跟今天相比,道士覺著那人還是很不錯的了。

    人家至少吧龍涎黑檀煉製成了法寶,丹陽子這貨竟然拿它當劈柴燒!

    這太可惡了!

    這簡直就是作孽!

    而道士之所以如此垂涎,皆是因為龍涎黑檀的一項奇效——破煞。

    不僅僅是尋常意義上的鬼魅邪煞,就連心魔煞氣也不例外,換句話說他對道心的修煉極有好處。

    若是經過精心煉製加以衍化調整,它的破煞之效還會衍生出一種更加神奇的效果——破念。

    不論是戰意、殺意還是惡意,但凡有不利於自己的念頭,龍涎黑檀所制的法寶一經出鞘,這些念頭統統會消散一空,更有甚者甚至會直接震懾心神呆愣當場,此消彼長下自己自然戰無不勝。

    當初那個人族飛昇就是如此,其修為並不如何出眾,無奈一柄龍涎黑檀所成的長劍在手,無論誰與他對敵都會戰意難提,未戰便先怯了三分,那人自然斬天斬敵斬空氣、平生難得幾敵手了。

    可惜那人是個白痴,至少道士是這樣認為的。

    老老實實的呆著當你的高手多好,傻呵呵的跑去跟妖皇劍死磕,這不有病嗎?

    可惜了一柄好劍,就那麼毀在了妖皇劍之下。

    更可惜的是現在,狗

    日的丹陽子一點龍涎黑檀沒留下,全他嗎燒了,這貨得虧死了,不死道士也會幫他一把。

    遺憾的走出石室,道士的腳步忽然一頓。

    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讓他陷入了沉思。

    就像他剛才隨口罵的那樣,丹陽子煉什麼丹藥才會需要龍涎黑檀當成燃料?

    丹陽子絕對不傻,正相反他極為聰明,否則也不可能有那麼高的丹道造詣。

    這樣一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龍涎黑檀的價值,要知道這玩意兒自古便稀罕,就算丹陽子那個年代也絕對不可能多到能拿來當柴火燒的程度。

    丹陽子究竟想煉什麼呢?

    絕對不是普通的丹藥,李初一淘出來的那些存貨他都見過,有些雖然稀罕,但絕對沒有龍涎黑檀的味道。

    那又什麼呢?

    難道真像他所說的,煉的是仙丹?

    可那樣的話憑丹陽子的能耐絕對不可能煉製得出來,不是說他的丹道造詣不夠,而是他的修為不足以支撐。

    且不說控制丹火所需的龐大法力和神識,就算他僥倖煉了出來,隨之而來的劫雷他也扛不住。

    仙丹是會生劫的,越厲害的仙丹天劫越凶,再加上這裡是人劫,就算百劫道人那種道行也會麻煩,更遑論丹陽子那點修為了。

    除非煉丹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這人,有可能是丹陽子的熟人,也有可能是這座洞府,真正的主人。

    想想門口的大陣,道心輕吸了一口氣,心裡更加趨向於後者。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3
第九百七十五章挖牆腳

    十萬大山只是一個模糊的統稱,因為這裡群山林立環境各異,身在其中無論看向哪個方向都有種山外有山無有盡頭之感,因此才落下了這麼一個稱呼。

    嚴格來講,只算大山的話,數量雖然不少但離十萬還是有點距離的。可如果將小山也算上,那絕對遠遠超出,而且這裡的小山還不包括低矮的丘陵。在漠北綠灘還能勉強被稱為「山」的小丘放在這裡,也就是崎嶇路面上的一個小凸起,根本連山都算不上。

    沒來過這裡的人,第一次見到十萬大山時一定會為之目眩神迷。尤其是這裡被妖族長期佔據,很多人得聞卻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得見,來到這裡時那種神秘面紗在自己眼前慢慢揭開的感覺更是令人興奮。

    李初一也是如此,即便來過十萬大山,但以前都是從大衍東側的邊界進入,直奔虎妖王的老巢。十萬大山的全貌他也並未看全過,因此一路上大呼小叫的並不比其他人淡定。

    或者說,最興奮的就是他了。

    李斯年小酒抿著強裝沉穩,可眼睛裡的驚嘆出賣了他的心情。方峻楠夫婦也是如此,不過激動只有一小部分,兩人更多的是警惕。

    這裡是妖族地界,由不得他們放鬆警惕,李初一可以毫不在意,但他們倆絕對不行。

    而眾人之中,最淡定的要數郝幼瀟了。郝家大小姐什麼稀罕景沒見過,雖說莽荒山脈的山沒有這裡的多,可論奇秀險峻莽荒山脈並不比這裡差多少。

    除了她,另一個最淡定的則是蝶夢了。

    剛從虛空破入這裡不久蝶夢便醒了過來,蛻變已經完成,剛出關似的氣息連敖昆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後來還派人送來了賀禮。

    蝶夢躬身謝過,她知道敖昆沖的是李初一的面子。

    她和敖昆雖然相識,但也僅僅只是認識,兩人一個是天門妖族的一個小部族的王女,而且還是落了難的,另一個則是堂堂十萬大山妖族正統的大掌祭,不論實力還是身份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語,蝶夢很清楚自己還沒那份面子。

    蝶夢的淡然也不是見怪不怪,她只是被另一種情緒充斥著——感慨。

    萬年前的黑暗歲月末期,妖族在人族的聯手攻伐下支離破碎,殘存的妖族大部分都彙集到十萬大山定居下來,而少部分妖族則分散在人界各處苟延殘喘,天門妖族就是如此。

    十萬大山的妖族乃是正統,這是所有妖族公認的,天門妖族雖然生活的也不錯,可難免有種離家遊子的情緒繚繞心間。

    就像蝶夢,從小就是聽著十萬大山和妖皇聖宗的故事長大的,心裡自然對這裡生出了一種故鄉一樣的嚮往,並且對臥龍之會時從十萬大山趕過來的妖族也保持著應有的恭敬。

    眼下終於親身來到了這裡,那種近鄉情怯的感覺自然而然的瀰漫心頭。雖然周圍的山川草木都那麼的陌生,可看在她眼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讓她感覺很安心,感覺怎麼也看不夠。

    「十萬大山也有幾支玉蝶族,我已經派人通知了它們的族長和掌祭,到了聖地自會與你相見。」敖昆突然開口。

    老蛟龍多精明,一眼看出了蝶夢的心思,細心的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蝶夢一驚,趕忙擺手道:「大掌祭大人,這太麻煩了!」

    「不麻煩,應該的。」

    敖昆哈哈一笑,憐惜的看著蝶夢:「我知道天門山就你們一支玉蝶族,如今你們這支遭逢慘禍只剩下你一個,這件事我一直記在心裡。雖然你我分屬不同,可同為妖族,作為妖族的大掌祭我自然要替你想好將來,到時候你跟他們先接觸下,如果覺著不錯的話我會替你安排,讓你成為他們族群的一員。」

    話說到這份上,老蛟龍的心思誰都聽出來了。

    其他人的目光全都悄悄的落在了李初一臉上,小胖子卻像沒聽見似的還在那兒看啥啥稀罕,絲毫不為所動,而蝶夢的臉則驟然淡了下來。

    拉攏。

    蝶夢自然聽出來了。

    這讓她心中的敬畏頓時淡了三分。

    不管敖昆是真心,還是別有它意,此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總歸是有些不妥。

    尤其當著的人裡還有李初一的存在,老蛟龍的心思蝶夢不得不懷疑一下,這簡直就是赤

    裸

    裸的離間。

    所以,她淡然一笑,微微欠了欠身子。

    「多謝大掌祭大人,不過真的不用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沒有變遷的心思,勞煩大人費心了。」

    其他人的眼神都是一鬆,李初一的笑容也似乎更燦爛了幾分。

    敖昆則皺了皺眉頭,掃了李初一一眼後勸道:「你不用急著回絕,再考慮考慮也不遲。你畢竟是妖族,總跟人族為伍也不是個事兒,該回家還是要回家的。若是你有其他顧慮也不要擔心,老夫會儘可能的幫你解決。如果你是擔心初一小友不肯放人,這你大可放心,老夫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有信心的,初一小友絕對不是那種人,他跟一般的人族不一樣的。」

    一句捧殺,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李初一卻像是根本聽不出似的,看著敖昆使勁點頭,似乎對敖昆的稱讚很滿意。

    蝶夢的臉則徹底淡了下來,看著敖昆毫不猶豫的道:「蝶夢謝過大人好意,不過我心意已決,此事無需考慮。大人的心思蝶夢知曉,蝶夢也很感念大人的厚愛,只是我玉蝶族向來重信守諾,我答應過要保護李初一,就一定會做到。若是此時順應了大人的美意,那我豈不是自食其言?以後還有何面目自稱為玉蝶族的一員,死後怎有臉去見玉蝶族的列祖列宗?所以大人的厚愛蝶夢只能謝絕,望大人見諒!」

    說完盈盈一福,起身後臉色淡然。

    「好!」敖昆頓了一下,忽然大聲叫好。

    這一聲突如其來,給小胖子嚇了一跳,差點沒把劍給拔出來,他還以為老蛟龍惱羞成怒的要動手了呢。

    看著蝶夢,老蛟龍讚嘆的道:「不愧是玉蝶族,果然重信守諾。也罷,老夫只是擔心你的將來,既然你已有決心,那我也不多管閒事了。初一小友,老夫只是出於對後輩的憂心才會做此邀請,你可不要誤會老夫是要挖你的牆角才好啊,哈哈哈哈哈!」

    草,這老鬼!

    李初一暗翻白眼。

    誰說妖族傻?

    嗎的就算是頭豬,能活個幾百上千年的也都成了精了,這幫老鬼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好話壞話全讓丫一人說了!

    笑容不改,小胖子滿臉燦爛的點點頭:「當然了,我哪能誤會啊!其實老頭你說的也對,蝶夢姐畢竟是妖族,如果她願意留下我自然不會阻攔。我一直當她姐姐一樣的,她過的越好我越開心。」

    蝶夢心中一暖,衝著李初一微微一笑,小胖子則向他頑皮的眨了眨眼,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華。

    蝶夢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便見李初一一拍腦門嚷嚷道:「差點忘了,我也有個正事兒。那誰,小老虎?小老虎呢?」

    甲板另一側的霸骨一聽這仨字兒,虎毛一炸扭頭便走。可惜他身形太大,剛轉身便被小胖子抽了個正著,一溜煙的跑了過來拉住了他。

    「幹嘛?」

    霸骨警惕的看著小胖子,雖然他兩根指頭就能捏死這隻小乳豬,可問題是這只乳豬背後一直有個洪荒猛獸一樣的影子繚繞,讓他無比畏懼。

    「咦?你毛怎麼豎起來了?凍著了?」

    小胖子好奇的摸著烏黑的虎毛,觸感跟針一樣紮手。

    竟然問自己是不是凍著了,霸骨真想一口老血噴死這個不著調的山貨。

    「到底幹嘛?不說我走啦,我還有事兒呢!」

    「別急別急,我有事問你!」

    理了理衣衫,小胖子認真的問道:「小老虎,等這次事情辦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哈?」霸骨掏了掏耳朵,「你說啥?」

    「我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小胖子認認真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又說了一遍。

    這回聽清了。

    霸骨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敖昆眼神一閃,暗暗苦笑。

    「你」

    「先別急著拒絕,聽我說完!」

    架子端起,學著敖昆的樣子,小胖子憐憫的看著霸骨。

    「小老虎,你活得太苦了。」

    噗~~

    只第一句,霸骨就差點吐血,周圍響起一連串的猛咳。

    李初一恍若不見,繼續悲天憫人的道:「你看看你現在的生活,每天掙紮在十萬大山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擔驚受怕的有什麼意思?不如跟我走吧,我師父你是知道的,回頭我跟他老人家說說,他一定能同意讓你跟在身邊。到時候有我師父護著,以後誰敢說你半個不字你大嘴巴抽死他,他敢還手你就把臭道士的名號報出來,嚇不死他丫的!只有你欺負人,沒有人欺負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個屁!」

    下意識的應了一句,瞬間發現不對,趕忙改了一句,可惜為時已晚。

    敖昆看過來的眼神已經帶著玩味了。

    「你有病!」

    匆匆扔下一句,霸骨轉身就走,心裡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

    他承認,那一刻他心動了。

    他被道士欺負怕了,每次見面都斷胳膊斷腿的,所以一想到能換個立場被其庇護,他本能的升起一種安全感。

    指天發誓,這種感覺只有一瞬,可就這一瞬,他卻讓自己出了個大醜,也讓敖昆和在場的妖族難堪了幾分。

    有蝶夢的毫不猶豫在前,李初一和敖昆這場較勁勝負已分。

    看著眉毛都快飛出去的小胖子,敖昆暗暗苦笑。

    他不怪霸骨失言,他只是感嘆李初一的報復心實在是太強了,跟他的師父天一道尊一樣,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3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三目巨鼠

    「其實,敖昆的話你真的可以考慮考慮,我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的。」私下裡,李初一傳音蝶夢。

    看著李初一,蝶夢微微一笑,眼中的堅定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想法隨時通知我,別悶著不說。」

    咂咂嘴,小胖子轉開了頭。

    飛落在肩膀上熟悉的位置,蝶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了下來。

    對於李初一剛才的反應,她看在眼裡暖在心裡。

    別看小胖子平時大大咧咧的,在有些緊要的事情上,他的心思比誰都要細膩。

    敖昆第一次詢問的時候他就有理由表示不滿,或者說些挽留的話語勸她一番,可他並沒有。無論敖昆怎麼說,他都只是聽著,一切的決定權全都交在了她自己手中。

    也許有人會認為李初一這樣做是因為他不在乎她的去留,其實並不是。要真是那樣的話,小胖子當初也沒必要想著法兒的逗她開心,讓她陰霾的心靈重見光明,一點點的打消了死意。

    很多人都喊著尊重,可能做到的並沒有多少。人們往往總會有意無意的替他人決定什麼,沒有主見的人也許會樂於接受,可更多的人心裡其實是反感甚至是厭惡的。

    平生所見之人中,不論人還是妖,李初一在這一點上做的最好。他會關心你,但他不會以此為名替你決定什麼,即便你的決定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他更多也會是默認,並在出現問題時幫一把手。

    這一點從余瑤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來,蝶夢聽說了那場臨別後絲毫都不感到意外。

    如果換一個人,憑如此深厚的背景和家底,無論是蠻橫帶走還是軟語相求,拉著余瑤離開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會有人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本就該如此。

    可李初一沒有,他還是那副樣子,為替你操心,但不會替你拿捏主意。他給了余瑤選擇的機會,無論得到何種回答,他都會尊重她的選擇。

    現在也是如此,李初一將選擇權交給了她,即便離開也不能算是背叛,可蝶夢很清楚自己該怎麼選。

    衝著理,玉蝶族從不背棄諾言的信條就是她唯一的標準。

    衝著情,撥開她內心灰暗陰霾的那一聲姐姐,就足以讓苟活下來的她拼盡一切。

    妖族再好,這裡也不是她的久留之處。李初一的安危,才是她餘生裡最緊要的事情。

    一路前行,看盡了十萬大山的各種奇景。有些地方確實很讓人驚嘆,給每個人都留下了及深刻的印象。

    就比如眼前遇見的這座活火山,四溢的岩漿炙熱的高溫,還沒臨近便有逼人的熱浪襲來。

    按理說這種惡劣的條件不應該有活物居住,可事實卻恰恰相反,不但有,而且數量還不少。經敖昆介紹眾人才知道,那是妖族的一個中等部落,裡面全都是喜好酷熱的火行妖獸。

    部族雖然不算太大,可高手卻不少。其中最厲害的掌祭是一隻堪比人族飛昇中期的三眼炎鼠,據說身懷有一絲上古傳說中南海之極的火居異獸離火神鼠的血統,不知真假,但看其能在岩漿裡泡澡的樣子應該多半為真了。

    「那是什麼?」

    李初一瞪大了眼睛,他愕然發現岩漿裡竟然有魚!

    「那個啊,那是火靈。」

    看了幾眼,敖昆笑道。

    「火靈?」

    小胖子有些耳熟。

    「火煞嗎?」

    「不,不太一樣。」

    搖搖頭,敖昆解釋道:「火煞並非天然孕育,多半是由怨死的不散殘魂所凝,也有些是某些強大的存在外溢的氣息無意中凝結而成,比如你們太虛宮附近的火雲坑就是如此,所以火煞多多少少都有些人為的痕跡。這些火靈不同,它們完全是由這裡的岩漿自然孕育而成,具體是怎麼出現的我們也不知曉,只知道它是無害的,只要不傷害到它們,即便靠近它們的身邊也不會受到攻擊。」

    「這樣啊!」

    恍然的點點頭,小胖子忽然兩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好吃嗎?」

    「」

    無語半天,敖昆指著火靈道:「你仔細看看,它們看著像魚,其實完全是由岩漿構成的,你說好吃嗎?」

    撐大眼睛瞅了半天,小胖子頹然一嘆。

    老蛟龍說的沒錯,那些火靈真的是岩漿構成的。

    先前見它們躍出水面,哦不,是岩漿面,小胖子這才以為它們是魚。可現在凝神細看,它們其實是梭狀的岩漿圖案,躍到半空後也不是跟魚一樣的翻個身再落回來,而是直接頭尾互換,頭變尾尾變頭直愣愣的落回岩漿之中,帶起大片火浪。

    見小胖子垂頭喪氣跟掉了錢似的,敖昆暗暗好笑。餘光一轉掃見在他懷裡昏睡的小二黑,敖昆心中一動,轉口道:「其實真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岩漿啊!咋吃!別逗了!」

    李初一悲憤,老頭不地道,這樣了竟然還來取笑他。

    「我沒逗你,我說的是真的。」

    衝著小二黑揚了揚下巴,敖昆道:「一般人自然是不行的,但像它這樣天賦異稟的異獸,卻未必沒有可能。聽說它連隕火都能吞噬,這裡的岩漿雖然奇異,但比隕火神炎卻要差上一些,如果是它來吞噬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誰知道呢。」搖搖頭,李初一嘆了口氣。

    原先的話他也會毫不懷疑,可這次小二黑昏迷,他可不相信什麼無火不吞的鬼話了。

    就算真的可以,以後也得注意點,亂吃東西可沒什麼好處。他現在只盼著小傢伙能早點醒來,其他的事情都放在以後再說,小傢伙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心裡是這麼想的,可禍斗的本能卻不是他能控制的。

    隨著虛空舟越來越接近火山,逼人的熱浪越來越濃烈,昏迷中的小禍斗也開始漸漸的不安分起來。

    開始時還不明顯,等李初一發現的時候,它全身的毛髮都悄悄豎了起來,小鼻子一吸一吸的衝著火山的方向,神智未醒,可它的身子卻在本能的驅動下爬了起來,要不是李初一死死抱住,它都要衝過去了。

    「臥槽,你餓死鬼啊!」

    李初一大急,小狗崽的昏迷都忘不了貪嘴的模樣他一點也不覺著好笑,他只感覺心驚肉跳。

    道士說小傢伙是隕火吞多了來不及煉化所以才會沉眠,這要是抓不住再讓它衝過去,又是一團奇火下肚那不是火上澆油嘛,他都懷疑它會不會直接爆了!

    敖昆也面色一怔,沒想到小二黑對火氣這麼敏感。見它在李初一懷裡掙動不休,他也不能光看著,趕忙出手在四周連點數下隔絕開火氣,同時傳音操舟者開啟陣法,將火山的氣息隔絕在外。

    火氣消失,小禍斗終於安分下來。抹了把冷汗,小胖子沖敖昆感激的笑了笑。

    敖昆微笑搖頭示意無妨,剛要開口攀談幾句,一把沙啞的男聲忽然傳來。

    「炎筍部靈目拜見大掌祭!不知大掌祭今日來此,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扭頭一瞧,李初一下巴差點掉下來。

    一隻小山大的紅色巨鼠從火山口爬了出來,抖了抖身子甩掉身上的岩漿,腳下一踏帶起一道火雲飈射而來。

    說曹操曹操到,剛才還說三眼炎鼠呢,一轉眼就見著正主兒了。

    待得臨近虛空舟,得到敖昆的准許後,巨鼠這才蠕動著身體,漸漸縮成了一位呃,一隻成人大小的老鼠。

    看著一隻一人高的大老鼠人立身前,跟人一樣的抱著膀子打量著自己,兩赤一金三隻大眼齊齊盯著自己,這種視覺衝擊連李初一都狠狠嚥了口唾沫,其他人更是面色緊張。

    「呵呵,大掌祭大人,這幾位莫非就是你說的那些人族?」

    「正是。」

    敖昆點點頭,抬手引向李初一道:「這位是李初一李少俠,是咱們妖族的貴賓。」

    「貴賓嗎?果然很不錯吶!」

    靈目說著,竟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小胖子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怎麼感覺這貨把他當成了食物呢?

    「嗯?剛才勾動火氣的就是它吧?」

    目光一轉,三隻眼睛齊齊盯上了小禍斗,感覺到小二黑體內蓬勃的火氣,三隻眼睛齊齊劃過一抹垂涎的目光。

    這下子李初一就不願意了,你遮掩點也就罷了,小爺就當沒看見,現在你丫的連口水都快下來了,小爺還能忍你?

    臉一拉就要發火,敖昆搶先一步攔在他身前,微皺著眉頭道:「靈目!」

    「哦,抱歉,太久沒進食了,呵呵,沒嚇著你吧?」

    半真半假的歉意,李初一不置可否,臉色雖然緩了下來,可目光依然冰冷。

    敖昆也很頭疼,他之所以沒通知靈目正是因此。

    同為妖族,他很清楚靈目並沒有惡意。靈目只是怎麼說呢,他只是妖族中比較傳統的那一類,雖然妖力不俗,也能化為人形,但其性格思想卻更偏向原本的獸性,不像敖昆這樣更通人味,這也是他如此修為卻只能做個普通掌祭而成不了上掌祭的原因。

    用人族的話來講,它就是個直腸子,心裡想什麼說什麼。看到小禍斗趕緊美味它就說了出來,貪婪的情緒也沒能掩藏得住,現在被李初一理所當然的當成了個挑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眼見靈目還有湊活來套套近乎的意思,敖昆嚇了一跳,怕他言多再失,趕忙面色一肅,凌厲的目光逼懾著他,後者這才身子一頓停在了原地。

    「靈目掌祭,我們還要趕路,敘話就到這裡吧。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就退下吧。」

    「是,靈目告退。」

    「友好」的沖李初一等人笑了笑,靈目飛身離去。雖然想表達的是善意,可那張鼠臉上的微笑怎麼看怎麼讓人有種奸詐的感覺。

    鬆了口氣,敖昆回過身來,見李初一的手現在還沒從劍柄附近挪開,暗地裡又是一聲苦笑。

    「大叔,他什麼意思啊?」

    李初一擰著眉頭,目光在靈目的背影上一掃而過,重新落在了敖昆身上。

    「你什麼意思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4
第九百七十七章 火連天外鎏金山

    由不得李初一不疑心,這一刻他聯想出了很多事情。

    老蛟龍不直奔聖地,而是在十萬大山外圍便從虛空裡落回人界,一路上兜兜轉轉的往妖族深處磨蹭,這本就讓他挺奇怪的了。現在更是如此,那麼多路不走,他偏偏選這麼個地方途徑,牽動了小禍斗的傷勢不說,還惹出隻大老鼠來恐嚇了他們一番,李初一不得不懷疑老蛟龍究竟打的什麼譜,鼓裡是不是有其他陰謀。

    「呵呵,小友莫要多心,老夫可對天發誓絕對半點歹意,靈目也只是天性使然,他並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說著,敖昆將妖族的性情之分簡單的介紹了一遍。聽完之後小胖子戒備略鬆,心裡信了他大半。

    其實這也並不難以理解,每個種族都有每個種族的天性,人生出來十個指頭還不一般長呢,鼠性本貪這也不是沒有什麼奇怪的。

    就算修行有成靈智大開,生靈的天性也是極難抹殺的。就像小二黑,整天吆五喝六的嚷嚷著自己是神獸之後,可你扔根肉骨頭給它它還是會兩眼放光,只是理智克制了它的衝動,讓它感覺被當成了狼犬一樣感覺屈辱。

    可天性畢竟是天性,即便神獸之後,也無法將其輕易抹殺。而靈目的表現也恰恰印證了這一點,從出場時的霸道桀驁,到碰到喜歡的東西時心生貪婪,發現敖昆發怒後會畏懼退縮,包括臨走時最後那抹難看的示好微笑,無不印證著「欺軟怕硬,膽小如鼠」這八個字。

    哪怕他是個堪比飛昇中期的大妖,也抹殺不了他鼠輩出身的天性。

    可是,李初一心中的疑慮還是不能完全打消。

    「那咱們為什麼不直接橫渡虛空到聖地呢?」李初一皺眉問道,「咱們剛入十萬大山地界就從虛空裡穿了出來,我又不是來踏青的,咱沒必要這麼遊山玩水的行一路吧?你忙我也忙,大家早點忙完各回各家不好嗎?」

    「你不知道?」敖昆奇怪的看著他。

    李初一納悶兒:「知道什麼?」

    「看來你師父沒跟你說過啊。」

    搖搖頭,敖昆笑道:「十萬大山自古便是生靈勿近的奇地,以前不光人族不願意來,妖族和鬼族沒有必要的話也沒人願意涉足這裡。皆因這裡地勢險峻地質詭異,不僅是人界的地理格局千奇百怪,對應的虛空也是危險重重,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你是說,這裡跟漠北那些絕地死地一樣,從人界到虛空,全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給影響了?」李初一問道。

    「沒錯,正是如此。」

    敖昆點點頭。

    「據聞你在漠北闖蕩了不少時間,那裡的古怪詭景想必應該見過不少。不同於大衍和天門山,漠北戰亂處處,那些絕地死地無人加以壓制,所以在漠北的虛空裡橫渡很有可能會碰上突發的危險,比如某處絕地的衍化變遷,人界裡雖然看不出什麼,可虛空裡受其影響的部分卻會發生擴張甚至是移位,若是有人恰巧路過一無所覺的踏進去,那麼頃刻間便會麻煩纏身,想掙脫出來可就難了,三分看天命七分靠本事。」

    「漠北雖亂,可也有相對的秩序,那裡的絕地雖多可也有限。但十萬大山不同,這裡危機四伏幾乎遍地都是陷阱,就拿眼前這座火山來說,我們妖族將它和附近的這片區域稱為『火連天』,根由並不在於此山,而在於此處所對應的虛空,你看。」

    伸手輕輕一劃,一道漆黑的裂紋應指而出緩緩打開。黑漆漆的洞口裡什麼都沒有,可在場幾人無不駭然色變連退數步,他們是被洞口內吹出的熱浪給逼退的。

    微微一笑,敖昆伸手在洞口上虛按了一下,一層透明的熒膜隔在了洞口,將惹來給隔絕了回去。溫度驟降,眾人臉色均緩和下來,但餘悸未散,只片刻功夫,他們從裡到外乃至周圍的一切都被烤得乾透,身上的衣衫甚至有種硬邦邦的感覺。

    「這是」

    瞪著大眼,李初一怔怔的望著洞口。

    別人眼中裡面漆黑無比,可他的眼中裡面卻赤紅一片。

    無數赤金色的炎流散發著難以想像的高溫在裡面激盪翻騰,彼此間不斷地融合、分裂、撞擊、破散,破散後再次融合化為新的炎流繼續重複著之前的一切。不用親身進去,李初一都能感受到那股毀滅一切的味道,一種焚盡一切的恐怖威勢充斥其中。

    不僅是外來物,便是炎流本身也是如此。它們之間的衝撞破碎正是因此,哪怕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它們終究還是會再次融合重複之前的輪迴,它們也自始至終沒有半點倦怠的意思。

    「這就是火連天。」

    指著洞口內的虛空,敖昆眼露讚嘆。

    「火山只是人界顯露出的表象,其底部極深之處有數處熔穿了人界和虛空的壁障,將附近的大片虛空化為了無盡火海。我甚至懷疑火山的根源並不在人界而是在虛空,可惜道行有限無法一探究竟。這片火海溫度極高,就連我進去也撐不了太久,一般的飛昇期高手進去要不了多久就得逃命,而渡劫期的高手,哪怕是我們妖族的強悍體魄,一旦誤入其中最多只能支撐十息,十息之後逃脫不出必定化為灰燼。」

    李初一用力點頭,狠狠嚥了口唾沫。

    他經歷過禍斗的本源神火淬體,比常人更能感受到這片火海的厲害。

    雖然比起老禍斗有所不如,但這片火海的威力也遠不是一句恐怖所能形容的。便是他有火行道元傍身,剛才微微露出的那一點火氣也讓他有種肉身崩裂之感,由此可見一斑。

    他甚至懷疑,就連小禍斗這只禍斗子嗣進去了,恐怕也撐不了三五之息就得被活活燒死。

    同時,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敖昆剛才關於火山的介紹是有所保留的。他說火山裡的火靈比不上隕火,這句話沒錯,但僅僅指的是人界的火山和火靈。若是將這片虛空也算進去,普通的隕火根本難以與其相提並論,恐怕得到火雲坑的最中心處,那隻燭龍後裔的附近,才能尋到於這片火海相抗衡的熾炎。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火焰了,這簡直就是大道中顯露人間的一角火行道則。

    同樣,李初一還發現了這片火海另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這片火海在虛空中根本是看不見的!

    若非陰陽道眼之故,他會跟其他人一樣,望著黑洞洞的洞口茫然不知所云,試想若是有人在茫茫虛空中行進,一無所知的一頭紮進了這片火海,那可真就「其樂無窮」了。

    還好,看不見歸看不見,高溫還是能提前感受到的。

    李初一呼了口氣拍拍胸口,可下一刻卻被敖昆一盆冷水澆在了心頭。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的,否則咱們也沒必要落回人界了。這片虛空的火海無形無跡,除非深入其中,否則就算你離他僅欠身之遙,你也察覺不到它的存在。當然了,要是有人有我這等道行,或者你的天賦異稟,那麼這片火海自然可以提前發現規避開來。」

    說著,敖昆深深的凝視著李初一的雙眼。小胖子心頭一跳,下意識的錯開目光避了開去。

    嗎的,老妖怪眼還挺毒!

    罵歸罵,敖昆的話還是烙在了他的心裡。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虛空裡看見的那些五彩繽紛的美麗光帶似乎跟洞口裡的火海有些相似,莫非

    李初一心中發涼。

    他一直對那些異象很好奇,有股一探究竟的衝動,此時看來還是老實點為好,沒有足夠的實力自保前那就等於作死。

    「咱們從虛空裡出來,還途徑這裡,就是為了避開這片火連天?」李初一問道。

    「不,不僅是火連天。」

    抹消虛空裂縫,敖昆遙指周圍道:「整片十萬大山都是這種地方,火連天只不過是其中一角。之所以選擇從這裡走是因為火連天存在於人界的部分還是相對安全的,其他的路途不論虛空還是人界,都危機重重。你看那裡,天之極處的那抹金光,那裡叫鎏金山,名字很好聽吧?可你知道了那裡是什麼樣子你就不會覺著好聽了。那裡從人界到虛空,大片區域裡充斥著銳金之氣,即便你封住全身氣機那裡的銳金之氣也會侵入你的體內,將你從裡到外化為一個金屬塑像。運氣好能化成金子或者精金之類的,你的痕跡還能有所保留,運氣不好化成銅鐵之類的,不出百年便會鏽腐殆盡,半點存在的痕跡也不會留下。」

    出乎敖昆的意料,這回李初一竟沒露出畏懼之色,反倒有些興致勃勃。

    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小胖子難掩興奮的問道:「也就是說,不論什麼東西扔進去,都會被同化為金屬是嗎?也就是說,我扔上一捆木柴進去,那也有可能變成精金甚至是更貴重的靈材是嗎?」

    敖昆愕然,半天沒合上嘴巴。

    他要表達的是那裡的危險,怎麼這小子眼珠子一轉就想到這些事情上去了?

    合上嘴巴定了定心神,敖昆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要有那麼簡單就好了,我們妖族早就發財了。那裡是可以將其他東西化為金屬,其中也不乏稀罕的靈材,可一旦離開了那裡,沒有了鎏金山的奇異力量支撐,無論何等堅固的金屬都會頃刻間化為濕軟的爛泥,變得一文不值。」

    「去他道士的,怎麼這樣啊!」

    李初一悲憤,什麼狗屁的鎏金山,太小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4
第九百七十八章 天然屏障

    不過想想也是,天底下機緣無數,但再好的機緣也沒有這麼大的好處。

    而離了鎏金山就會化為濕軟爛泥,此種原因他也若有所悟。

    自幼苦修《道典》經文,五行篇大進後李初一更是深曉天下萬物不離五行之理的道理。

    五行乃是萬物存在的根基,就算有人修行有成能跳出五行之外超脫眾生之上,那也僅僅只是所處的層次更高了一些,代表他可以掌控己身及周圍五行道則。歸根結底,其道果還是不離五行的,五行是鑄就道果的根基之一,不可能被摒棄,更不可能被抹除。

    一旦如此,那無異自毀根基,一身道果頃刻間便會崩潰,什麼陰陽什麼虛空,什麼生死什麼混沌,沒了根基作為憑持,修士又憑什麼能夠揣摩這些?

    道士曾經說過,修行其實就是一個反推的過程。

    以小度大,以己之一身揣摩世間萬物,進而推衍周天大道,一步步的去觸摸諸天的真諦,探索混沌的本相,乃至生出宇宙萬物的最初的那個一。

    後面幾句李初一聽的懵懂,可第一句「以小度大」他卻是聽懂了的。說簡單點就是自己既然身在此間,乃是萬物的一部分,那麼以己身為起點反向追尋,只要活得夠就腦子夠聰明,總有一天宇宙的真相會揭示在他的眼前,而這也印證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理。

    以他現在的道行,若是他所料不錯的話,鎏金山並非是將異物同化,它只是將所有非金行之道表象的物事裡暗藏的金行之意給激發了出來,進而與之連成一氣,將物事的品態化為了各種各樣的金屬。

    因為世間萬物鮮有五行之極者,未達極點便會有其他四行暗藏其中。就拿火來說,很多人都認為火是最純粹的,除了火行之意外再無其他雜質摻雜,其實不然。

    火固然炙熱,是火行道則的一種最基本的表現,可火並非都是純淨的。

    木生之火會沾染木行之氣,金生之火會沾染金行之氣,土就更不用說了,眼前的火山就是例子,滾燙的岩漿竄起的火焰在一般人眼裡並無異樣,可在精修火行之道的修士眼中,這些火是那麼的渾濁,帶有厚土獨有的厚重之氣。

    至於水,很多人認為水火不容,其實在一些極端的條件下,水和火其實是可以並存的,甚至是可以互相轉化的。

    即便排除這些極端情況不談,火中蘊含的水行之意也顯而易見,只是往往會被人忽視。

    都說流水無形,勢無常定,火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翻騰的火苗搖曳的焰尾,若是忽視火色將其看成是水,其無形無定之態豈不正與流水之理契合無二嗎?

    而這,也正是道家所說的相生相剋、陰陽互補之理。

    鎏金山,則是把其他物事裡暗藏的金行之意給激發了出來。

    之所以離開了鎏金山,被金屬化的物事便會化為濕軟爛泥,這其實是五行金衰的表現。

    鎏金山就像一個強盜,一個小偷,你身在它的麾下便要按它的規矩辦事,最具體的表現就是以金屬的形態存在。可賊巢好入不好離,一旦你要離開,它賦予你的東西便會成為你離開的代價被截留下來,哪怕這些東西原本是屬於你的也是如此。

    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五行平衡,被鎏金山強行奪走了大部分金行之意,五行的平衡自然會被打破,或進而生水,或退而化土,這也在意料之中了。

    李初一相信,如果有五行之極者闖入其中,一定不會被鎏金山給同化。可這種情況也只能想想,因為五行之極者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正所謂陰極生陽陽極生陰,至陰至陽之物正常來說是不可能存在的,任何事物發展到極點都會產生變化,這是宇宙中最基本的道理之一,也是《道典》中闡釋的最簡單的核心精要。

    無論如何,鎏金山的心思李初一是不想打了,要打也不是現在。

    如果有一天他五行篇大成,金行道則的參悟深度比鎏金山還要深,那時才有借其發財的可能。

    不過真到那時候,他估計也就沒這個心思了。

    五行在握,萬物隨心而動任意顯化,他自己都能點石成金了,還犯得著來這破地方借雞生蛋嘛。

    再說那種境界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連道士都未必有那種境界,李初一估計真要到那種境界,就算不如祖師爺也應該相差不遠了,他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未可知呢。

    何況五行只是基本,越往深處鑽研,越需要其他道則相互印證。《道典》經文十篇幾十章,他參悟到現在也只悟通了個皮毛,而且很多還是稀里糊塗的不知怎麼就修成的,那種境界離他的距離,可是遙遙無期的。

    算了。

    晃晃腦袋,小胖子打消了這些思緒。

    他是個懶人,能好吃好喝的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就足夠了,要不是為了道士,要不是頭頂上還有三片賊老天盯著,他才懶得費力修行呢。修到能飛就行了,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才是最正經的選擇。

    敖昆不知道他這些心思,還在自顧自的為他繼續介紹著。

    「像火連天和鎏金山這種地方,十萬大山裡比比皆是。有些地段人界危險虛空安全,有些地段則是恰恰相反,比如眼前的火連天。其中有一些絕地甚至連我都不敢接近,那裡是真真正正的死地,裡面道則極其混亂,甚至有些道則都不在我們的認知之中,當初妖族初來乍到時不明就裡,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來經過一代代的努力摸索,付出了無數血淚的代價後才總算將這片惡地摸索了個七七八八,讓妖族各部都有了安居之所。」

    受敖昆的情緒感染,李初一點點頭嘆道:「唉,你們妖族確實是挺慘的。」

    感激的笑了笑,敖昆話鋒一轉,臉上露出驕傲的光輝。

    「不過,我們妖族總算是活了下來!而且福禍相依,人族以為十萬大山能滅絕我們,可他們沒想到我們不但活了下來,還有天然的屏障!」

    「你是說?」李初一看向了天空。

    傲然一笑,敖昆點點頭:「沒錯,正是這些絕地死地!它們的存在是危及了我們的生存,但它們也同樣威脅著人族!這些絕地死地就是最好的城牆,人族的腳步不可能毫無滯礙的深入到妖族的腹地,尤其經過我們這麼多年來的佈置和強化,除非大衍拼著滅國的可能舉全國之力一戰,否則他們絕對不可能滅絕我們妖族!」

    大衍會嗎?

    當然不會!

    李初一絲毫都不懷疑。

    之前攻伐妖族是為了開疆擴土,現在妖族都給逼到十萬大山了,可十萬大山的物資再多也不及危險多,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大衍除非瘋了才會費盡力氣的過來剿滅妖族,而收貨的僅僅是一片生人勿進的窮山惡水。

    況且,大衍的鄰居們也不是安生的主兒。西邊的天門太虛,北邊的莫被四宗,西南側的百獸山莊,此外還有其他幾個稍弱一籌的超級勢力環聚四周,大衍能威懾四方已然不易,再大動干戈可得好好考慮考慮。除非他們有把握一戰定乾坤,否則一旦陷入僵局被拖住手腳,這些鄰居們會不會趁機來串個門,那可就不好說了。

    就像剛剛發生的太虛宮之亂,大衍也只不過派了小股人馬過來偷襲。如果大衍能點齊人馬大軍壓境,太虛宮雖然至於滅門,但損傷絕對會慘重數倍甚至數十倍。可大衍沒有,一來是權衡之下收益不大,二來則是顧忌這些鄰居們會不會趁機興風作浪禍亂國門。

    他們只是想要太虛宮的鎮宗之寶虛天鏡,外加李初一這個人,若是因此丟了國土,就算能再打回來,那也是虧大發了。

    「既然你們摸得這麼透,就沒找出一條路能直通聖地的?」

    小胖子狐疑的問道:「照這麼走,咱得多久才能到啊!可別走上個十年八年的,小爺大好的青春可不能浪費在趕路上了!」

    敖昆安慰道:「放心,不會太久的,順利的話再有兩個多月就能到了。」

    「兩個多月!」

    哀嚎一聲,李初一狂翻白眼。

    之前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再來兩個多月,換句話說一來一回光趕路就得一年!

    他跟余瑤說一年半載的就能回來,是根據道士帶著他的速度計算的,而且還放寬了不少。

    以前道士帶著他來找虎妖王打牙祭,哪次不是破出虛空就到了地方,誰能想到作為地頭蛇的妖族竟然這麼墨跡,還不如道士這個外來人速度快!

    「就不能再快點了?」小胖子問道。

    敖昆搖頭:「不能了,已經很快了。這趟路如果你自己走,便是十年也未必能走到。」

    小胖子不信邪的又問道:「你們就沒個捷徑什麼的?漠北都有傳送陣唉,你們也應該有吧?為了大家好,咱們都節約點時間,您老就別藏著掖著了!」

    敖昆哭笑不得的指著天空:「這裡的虛空這麼混亂,而且還不時的發生偏移,你覺著傳送陣建的起來嗎?咱們走的已經是捷徑了,再快,除非你跟老夫一般的修為,老夫帶你一路直闖過去,那倒能省不少時間。」

    撇撇嘴,小胖子別開頭去。

    他才不信敖昆的鬼話呢。

    妖族肯定有更加快捷的通行之法,只是那肯定屬於妖族的核心機密,老蛟龍肯定不會洩露給他知道。

    朝著天門山所在的方向,李初一遙望天空,心裡暗嘆連連。

    師姐啊師姐,不是小爺我誆你,實在是老蛟龍太狡猾,帶著小爺在山裡兜圈圈的磨蹭時間!

    也怪小爺嘴懶,提早沒問上一句,這才給你留了個空盼頭。

    不管如何,師姐你都得想開點,等小爺這趟回去就帶你走,山南海北的不再受那些蠢貨的鳥氣了!

    嗯,還得帶上郝幼瀟,先把她護送回漠北再說。

    還有小雨我去,這丫頭怎麼弄?

    不管了,反正有他爹在,小爺也沒那份心思,愛咋咋地吧。

    去他道士的,還是小時候好,什麼操心事兒都沒有,把錢看嚴實點就成了。

    現在人長大了,真他嗎煩吶!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4
第九百七十九章 鎮西王

    每一個勢力都有自己的情報網絡,這是必須的。

    這些網絡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涉及的深度和廣度各不相同,所側重的方向也是如此。即便大衍和太虛宮這些金字塔頂端的存在,其情報網絡再周密也總有疏漏的地方。很多時候,他們都需要一些別的消息來源作為填補,而幾乎可以說是無孔不入的知了,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宗門們如此,普通人更是如此。

    沒有勢力附庸的散修,知了便是他們唯一的消息來源。甚至不懂修行碌碌一生的凡人也會參與其中,不同的是他們所尋求的信息並非什麼天材地寶勢力變遷,而是雲雨時節氣候更迭這類的農務訊息,以及各地的物資盈虧所緊缺過剩這類的商業訊息。

    知了可以說是人界唯一一個只經營情報訊息而從不牽扯其他紛爭的勢力了,而且也是人界僅有的幾個服務對象也包括凡人在內的情報網絡了。沒有人知道知了是怎麼誕生的,又是怎麼將網絡鋪得這麼深這麼盤根錯節的,人們只知道一點,只要有付出足夠的代價,在這裡幾乎沒有買不到的消息。

    因為知了的信息網之廣,以及它從不介入紛爭的絕對中立態度,所以知了在人界各方勢力眼中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每個人都忌憚它,甚至恨它,可每個人卻又都需要它。加上曾經打過它注意的人和勢力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了,所以就連大衍都對其採取一種默認的態度。

    只要不影響大衍政權的穩固,知了便可以在大衍半公開化的存在。而且大衍皇朝有時還會跟它進行合作,雙方各取所需。

    知了的情報不便宜,越重要的越貴,有些甚至貴到連大衍和太虛宮這等勢力都會肉疼。

    可知了的情報也不是所有的都要花錢,很多不太重要的或是涉及到很多人利益的消息,他們也會無償公開。

    比如五羊墳冢的開啟時間,比如四方豪強的一些動態,這些知了都會無常公佈。

    至於凡人更是如此,很多凡人甚至不知道知了的消息竟然還要收費,還以為這是大衍體恤國民而開設的一個公益機構,按時的向他們提供各種各樣的緊需消息,幫助他們規避各種天災,讓他們生活的更好。

    知了的店面最少也有二層以上,一層專門用於接待凡人,二層以上則是面向修士。

    走在仙路上的修士自然不屑於與凡人為伍,所以很少有人會在一層逗留。而凡人們眼裡修士都是一個樣子的,都是能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的神仙老爺,比自家的地主老爺可要高貴不知多少萬倍,所以二樓以上對他們來說就是仙家禁地,是他們從來不敢涉足的地方。

    其實就算他們想上去看看光景也不行,禁制的存在會將沒有法力的他們全給攔下來,他們想上也上不去。

    知了的消息通常都會分為兩大類,一類是修行界的,另一類則是凡人的。兩類人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卻活在不同的世界裡,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的各取所需。

    但偶爾也會有消息同時公佈給雙方知曉,就比如現在,大衍鎮西王的回歸。

    大衍的一位王爺回來了,據說還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久未相見的衍皇耐不住心中的迫切,紆尊降貴親自迎出皇都外三千里,足見其手足之情何等之深。這是凡人們所知道的消息,很多人津津樂道,讚嘆衍皇重情。

    修士們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只不過更加豐滿了一些。

    大衍的王爺很多,尤其衍嶺皇繼位以來,王爺這個尊貴的爵位簡直有點爛大街的態勢。

    如果說以前的王爺還代表了崇高的身份和莫大的權柄,那麼現在王爺這個爵位大部分時間都意味著一個擁有尊貴身份的閒職,甚至很多人都暗地裡將其當成笑柄。

    什麼是王爺?

    宇文皇族裡無緣皇位者而被冊封的爵位。

    他們都是被衍嶺皇淘汰的人,是失敗者,若不是因為宇文皇族的血脈,他們走就跌落雲端成路人了。

    王爵之位是封給他們的血脈而不是封給他們本身的,這是他們僅有的一塊遮羞布,代表了他們高人一等的尊貴,但並沒有什麼實權。

    像宇文玄理那種還算好的,畢竟原先還有個皇子的身份,若是不死的話,回到皇都封王之後會有自己的封地,多多少少也算有些權柄在手。可惜他死了,這僅有的優待也享受不到了,給大衍省了一塊封地。

    至於其他的皇族,尤其是那些連皇子都算不上的皇族,他們的王爵僅僅是個虛名。

    封地?

    別想了,皇都你都出不去!

    一個個全都頂著偌大的名頭困在皇都,修為高點的還好,若是修為不濟,這偌大的名頭也就只能拿來嚇嚇小老百姓了,用實力說話的修士可不會有人鳥你。

    只要不殺了他們,落個「迫害皇族血脈」的罪名,這些人就是打殘了也不會有人心疼,皇族血脈那麼多,衍嶺皇也懶得來管你。

    所以這種王爺,很多人背地裡給他們起了個別稱——碑王。

    此中兩層含義,一層是以「碑」通「卑」,代表王爵中最卑微的那類存在,外面披著虎皮,內裡其實是個空殼。

    另一層則是說他們這輩子的價值也就剩個碑了。

    但凡大衍的皇族血脈,身死之後都會列入族譜之上,哪怕大過除名者也有一個單獨的譜系記載,而族譜除了玉簡之外,還會烙刻在皇家聖祖祭壇的一塊塊石碑之上。而這些被淘汰的皇族們,此生剩餘的時光唯一的任務也就剩下傳宗接代延續血脈,最後壽終正寢後碑文留名證明一下他們的存在。

    碑王固然是很多人不能公之檯面上的笑柄,可王爵就是王爵,並不是所有的王爺都這麼被人無視。

    除了作為失敗者的最後的慰藉,還有很多皇族因為大功或是其他原因而冊封王爵之位的,比如那些有封地的王爺,比如其他十四郡的郡王,還有些天資橫溢卻無意皇位的皇族血脈,再比如眼前這位剛剛歸來的鎮西王宇文太浩。

    說起宇文太浩這個人,大衍的普通百姓可能陌生,可大衍的老牌修士們卻是知曉的。

    早聞當今衍嶺皇乃是雙生子,他是長子宇文太洛,而宇文太浩則是他的同胞弟弟。

    據傳宇文太浩天資聰慧,小小年紀便展露出皇者之資,深得先皇喜愛。相較之下,其兄宇文太洛雖然也很優秀,但卻難免稍遜一籌。

    可惜天妒英才,宇文太浩半途而幺,那時正值先皇彌留之際,得知愛子因怪疾而死頓時大怒,一連斬殺太醫近百人,最後鬱鬱而終。

    宇文太浩資質不俗,亡故前的修為更是不低,忽然得了怪疾就這麼死了,很多人都將懷疑的目光放在力爭皇位的幾個皇子身上,其中就包括了宇文太洛。因為當時,除了宇文太浩以外,宇文太洛是大衍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甚至有小道消息說,老皇帝也有這種懷疑。可查無所獲,宇文太洛乾乾淨淨一點異樣也沒有,而且因為親弟的死,宇文太洛天天以淚洗面痛心疾首,痛罵自己身為兄長卻照顧不周,竟然讓弟弟染上了怪疾,有一次甚至在人前哭昏了過去,不論是真是假,聞者都暗暗動容。

    事已至此,大衍的皇位總歸還是要繼續擇選歸屬的,宇文太洛毫不意外的坐上了這個位置,這也讓人的狐疑更深了,暗道此人若非心狠手辣,便是鴻運纏身的天幸之人。

    繼位後的宇文太洛一改之前的謙和之風,雷厲風行處事果斷,這些年來軟硬兼施治理有方,這些年來大衍在他手中一強再強,三伐天門的失敗陰影徹底消失,這讓暗地裡的非議聲漸漸消失,逐漸轉變為了狂熱的稱頌。

    至於那些頑固不改的非議聲,那些人都因各種原因或明或暗的消失掉了,大衍的言風徹底一致了起來,稱頌衍嶺皇的同時宇文太浩這個人也漸漸的被淡忘了。

    即便偶有想起,很多人也會慶幸,繼承皇位的是宇文太洛而非宇文太浩。

    畢竟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的所長之處都各不相同。有些人善於修行,可未必善於治國,若是宇文太浩繼位,大衍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幅光景了。

    但誰能想到,已經在記憶裡蒙塵了的宇文太浩,今天竟然回來了!

    他不但沒死,而且還建立了偌大的功勛!

    這些年,他一直都潛伏在太虛宮,為大衍秘密傳遞著各種消息,替大衍抹除了無數禍患於無形。就在最近,他聯合國內試圖一舉攻克太虛宮,將這個大衍最大的心頭之患徹底抹除,雖然未能成功,但也著實打擊了太虛宮的囂張氣焰,天門亂賊如今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大衍舉兵再伐,將他們徹底剷除。

    雖然不明白這麼好的機會衍皇為何不出兵,但上位者的想法向來是難以揣摩的,衍皇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這並不妨礙百姓的歡呼,因為除了讓亂賊「惶惶不可終日」以外,宇文太浩還為大衍帶回了另一份禮物——包括完整的隕火天劫丹在內的十幾種太虛宮獨藏秘方。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大衍的修士們無不齊齊一驚。

    其他的不重要,完整的隕火天劫丹丹方?

    這都能弄來?

    可消息是知了放出的,宮裡也下了詔文佐證,由不得他們不信。因此,他們只能感嘆這位王爺的神功廣大,暗暗猜測太虛宮的老賊們得吐多少血才能順得過氣。

    也因此,宇文太浩人還沒到,衍嶺皇的冊封就已經下來了。

    封宇文太浩親王之位,爵號鎮西;賜虎符一枚,統領西疆戰事,凡興士披甲,用兵萬人以上,必會王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5:54
第九百八十章 學會平靜

    詔文一出,天下皆驚。

    後面其他的封賞都沒人去看了,單單前兩條就足夠駭得人半天合不攏嘴。

    封王在意料之中,鎮西王也名至所歸。但後面那條就太嚇人了,賜虎符統領西疆戰事,這就等於是沒有明言的西陲元帥了!

    更嚇人的還在後面,「凡興士披甲,用兵萬人以上,必會王符」,這是說用兵萬人以上必須通知皇帝,待衍嶺皇同意後才可行動。

    但問題是這個人數是萬人,萬人吶!

    換句話說,只要用兵人數不過萬,宇文太浩便可自行調配,無需通知朝中,這就等於額外又給了他一萬的親兵!

    雖然對於整個大衍來說,一萬衍兵算不了什麼,可問題是這種封賞從來沒給過個人!

    歷史上統兵的衍將不少,統十萬、百萬甚至過百萬的都有過,但那是統兵,最多也就過千人必會王符。衍嶺皇一下子給翻了十倍,一萬個衍兵,發動一場小規模的戰爭都夠了,就算宇文太浩功勞大,就算他是衍嶺皇的親弟弟,是鎮西王,可這種封賞也實在是太過火了。

    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宇文太浩有點什麼心思,一萬個人可是能折騰出不小的風浪的,衍嶺皇就這麼有底氣,一點都不怕皇位不穩嗎?

    眾人心頭好奇,紛紛猜測著衍嶺皇究竟怎麼想的。熟不知宇文太浩剛剛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怔了一下,旋即平靜的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可他的眼底深處,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神采劃過。

    似乎是嘆息,又似乎是悲哀。

    大衍將此戰的真正目的給掩蓋了下來,只提了於浩帶回的那些「極其重要」的戰利品,而知了也很配合,雙方合作的天衣無縫。

    但天門山境內,消息就不能這麼放了,否則知了的門頭非得給太虛宮的熱血青年們掀了不可。

    大衍那些自吹自擂的屁話,知了一個字也沒提,天門山放出的風聲很簡單:於浩回到了大衍成為了鎮西王,以後會統領西疆衍軍對峙太虛宮。另外於浩的身體似乎出了點問題,有消息說他在半路上吐過血,還不止一次,一回到大衍便去了聖祖祭壇,至今都沒出來。

    前一條消息是免費的,後面那條則是太虛宮買來的,這一條默堂的人也沒查出來。

    猶豫了一番後,陸橫還是將這則消息知會了余瑤一聲。

    倒不是為了試探,他只是覺著對不起自己這個女徒弟,尤其之前那番事情之後,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這個徒弟開口了。往日那種亦師亦父的師徒之情怎麼也找不回來了,現在總算有了點於浩的消息,哪怕對方成了死敵,他也覺著應該跟余瑤說一聲。

    可能是為了同仇敵愾吧,也可能是讓小徒弟心裡多少有點慰藉,不管怎樣,陸橫都將這個消息當成了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結果,余瑤的態度仍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知道後並沒有其他表現,眼中絲毫波瀾都沒有,平靜的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便恭敬的告辭離去。

    陸橫想拉住她說點什麼,可看著她恭敬的過分的樣子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暗暗嘆了口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一如往常嗎?

    陸橫苦笑。

    那份看似毫無變化的恭敬裡,距離的味道他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呢。

    余瑤的心裡又怎麼可能真的波瀾不驚,於浩的消息她零零散散的早有聽聞,直到現在陸橫親口確認,她才終於確定於浩真的回到了大衍。

    對於這個消息,她的心情是複雜的。

    第一反應是憤怒,進而是憎恨。

    鎮西王?

    呵呵,好大的名頭!

    拿那麼多待你如親生兄長的同門鮮血鑄就了你的威名,你就不怕這些死去的怨魂化為厲鬼纏身嗎?

    還有那些被你盜走的東西,那些可都是太虛宮一代代先輩的心血,是太虛宮的命根。你厚顏無恥的頂著大義之名,一副為師門鞠躬盡瘁的模樣一點點竊取了去,當成戰利品一樣的帶回了大衍,你就真的問心無愧嗎?

    她想憤怒,想表達出來,可這時於浩的那句話和當時的表情總會浮現在她眼前,將她欲噴的怒火重新壓制了下去。

    「我叫宇文太浩。」

    說這句話的時候,於浩的臉色很平靜,只是語氣有些許古怪。

    當時情緒激動,她沒有多想,可事後靜下來細想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能品出很多其他的味道。

    愧疚?

    有苦難言?

    鱷魚的眼淚?

    又或者根本就是欺騙,臨走再影響她一次,讓她的心裡留下一顆狐疑的種子,為其他不知名的目的埋好伏筆?

    余瑤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原先她以為很瞭解於浩這個人,但現在越想,她越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從來都不。他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的只是表象,他的心機太深了,任何人都不曾真正瞭解過他。

    她只知道一點,得知於浩受傷吐血的消息,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理智上她很厭惡這種情緒,很痛恨這樣的自己,可情感上卻仍不住的擔心,心裡反覆的想著他的傷是不是為了救自己而受的?

    天劫的餘威掃了一下就讓她至今還未痊癒,於浩那是可是擋在她的身前,承受的壓力遠比她大得多,他會不會

    心裡想了很多,可餘瑤都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說太虛宮的大亂讓所有人都得到了成長,那麼她的成長無疑是最大的一個。

    這段日子來她漸漸學會了一件事——平靜。

    無論什麼事都埋在心裡,不漏聲色的平靜處之。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外人面前露了怯,即便這人是她的師父,又或是

    「師姐!」

    余瑤抬頭,看著小雨腳步匆匆的奔了過來,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有些人,還真是不抗念叨的,剛想到她她就來了。

    「能不能穩當一點,都是大姑娘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別人笑話。」伸手按住來不及剎車的小雨,余瑤佯惱的點了點她的額頭。

    吐了吐舌頭,小雨手叉*驕傲的昂著下巴:「誰敢笑話我!讓我知道了,看本姑娘不打折他的腿!」

    輕哼一聲,余瑤扔出了三個字:「李初一。」

    小雨臉一紅,下巴卻沒放下,仍是昂著頭道:「他敢!本姑娘打不死他!」

    「你打得過他?」余瑤深表懷疑。

    「打不過,不過不是還有幼瀟姐嘛!哎呀,我真佩服幼瀟姐,她的修為也不如李初一,但是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你都不知道,那胖子一見著幼瀟姐拿藥瓶就兩腿哆嗦,笑死人了!唉,可惜幼瀟姐也跟去了,要不我還真想跟她學學怎麼煉毒呢!我要是有她的本事,那胖子再敢欺負我,本姑娘毒不死他!」

    嬌蠻的揮動著小拳頭,可是沒揮幾下自己便先笑了起來。

    余瑤痛苦的揉著額頭,無奈的道:「陸千金,咱就消停點吧。前兩天丹房長老還來找過師父呢,說你差點把煉丹房給炸了,要不是旁邊的師兄發現得早,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煉個普通的靈丹你都能鬧出這陣仗,這要是讓你煉毒,你還不得讓整個太虛峰寸草不生啊?」

    「這能怪我嘛!明明是那個劉師兄不對!」

    磨著小銀牙,小雨理直氣壯的道:「你不知道,都是那個劉師兄的問題!其他材料他都跟我說幾兩幾錢,但火磷硝和三色楛蠶粉他卻跟我說適量,根據丹火和丹爐內的情況酌情添加。我是第一次煉丹哎,我哪兒知道適量是多少,酌情是怎麼個酌情法兒?這才一不小心加多了點,我自己也差點被炸死哎,這能怪我嗎?」

    小雨的滿腹委屈絲毫沒有打動余瑤,後者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所以你一不小心就加了整整一罐?其他東西都是幾兩幾錢,這兩樣你一樣加了小三斤?」

    小雨表情頓時尷尬:「呃這個這個也是有原因的,反正不賴我啦!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兒了,走吧,咱們去練刀去。這幾天我可是好好閉關苦修了一番,我感覺我的刀法有了很大的提升,今天來找你就是讓你幫我驗證驗證的!」

    「能把面壁思過說成閉關苦修,小雨,你可越來越像李初一了。」

    余瑤佯裝滿臉複雜的摸著小雨的腦袋,眼中滿是笑意:「就是人瘦了點。」

    「師姐!」

    小雨不依的跺腳,余瑤趕忙抬手告饒。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主峰一個較為冷清的角落,雙雙站定互相行禮,旋即便是你來我往刀光霍霍。

    修士比鬥本就比凡人來得精彩熱鬧,兩個美女鬥在一起更是如此。遠望都有種暗香撲鼻之感,近觀更是會迷醉在其婀娜之中。

    較技不較力,兩人只以刀法對決,否則以余瑤的修為一個照面便將小雨拿下了。

    可這樣小丫頭也沒能撐多久,十幾個回合過後,倉啷一聲輕鳴,小雨的刀被挑飛了出去。

    紅著臉將刀撿回,又是十個回合過去,兵刃再次脫手飛出,沒有落地,而是被余瑤施了個巧勁挑到自己眼前一把抓住,一臉微笑的看著小雨。

    「不來了!」

    絲毫不顧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雨鼓著兩腮無語的看著余瑤。

    余瑤心中好笑,見她坐沒坐相趕忙近前伸手去拉:「起來,能不能有點女孩子的矜持?李初一在的時候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嘛,怎麼人一走你就又變回去了?」

    小雨剛要耍賴拒絕,遠處忽然忽然出現幾個人影,看見這裡的景象後頓時一聲驚咦。

    「咦,那不是陸時雨嗎?怎麼這副樣子?」

    小雨臉色通紅,趕忙拉著余瑤的胳膊起身。

    只有她們倆就算了,余瑤面前耍耍小孩子脾氣也沒什麼,但有外人在可就不行了。

    還未等她羞紅退去,後面緊跟的幾句竊竊私語卻讓她臉色更紅了。

    「嗯?那是余瑤?」

    「哪個余瑤?」

    「跟於浩那個叛徒通姦的那個!」

    「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她也是受害者!」

    「哼哼,誰知道呢!」

    「你!」

    「都別說了,小心讓人聽了去要你倆好看!」

    小雨臉色通紅,這回是氣的。

    猛吸一口氣就要喝罵,手臂卻驟然一緊,轉頭一看卻是余瑤一臉平靜的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走吧。」

    平靜的說完,余瑤轉身離去。

    咬咬牙,小雨狠狠的瞪了那幾人一眼,旋即趕忙跟上。

    遠處,私語的幾人尷尬的僵在原地。

    沒想到山風這麼大,距離這麼遠,她們倆竟然還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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