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404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8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廣而告之

    那個修士不過結丹期的修為,本來恰逢其會的在一旁看光景的,沒想到竟然也被拉了進去。

    以他的修為和地位來說,二十萬靈石無疑是天文數字,靠宗門的那點配給他不吃不喝不修行攢多少年也未必能贊出個零頭。就算靠萬事堂的任務來賺,憑他的實力且不說有沒有命活到最後,光是任務的數量就足以讓他頭皮發麻。所以這二十萬靈石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降橫財,做夢都沒想過的好事兒。

    但現在,他寧可自己沒撞上這種好事兒,這哪兒是天降橫財啊,飛來橫禍還差不多!

    他不認識李初一,但他認識杜瀾。憑杜瀾的身份竟然親自出面,而且還笑臉相迎禮貌婉拒,李初一的身份之高他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來。

    正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如今被夾在風口浪尖上,得罪了哪一邊都不合適。可事已至此,無論他怎麼做都注定要得罪一邊,略一權衡後他立刻拿定了主意,靈石再多也得有命拿,杜瀾是太虛宮的長老,他身為太虛宮的弟子自然要跟長老站一邊。

    「我我幫不了。」

    小修士的心裡在滴血,說這話的時候他緊盯著桌面誰也不敢看,尤其是那袋子靈石更是不敢稍偏一眼,他怕他會心疼死。

    「這樣啊」

    拍拍小修士的肩膀,李初一推開了他,順手又摟過一人。

    「朋友,剛才那位朋友膽子小,我覺著你是個聰明人,一定不會錯過這樁好事兒的。老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怎麼樣,幫我不?」

    第二人更慫,沒等李初一說完就連連搖頭。

    「不不行,我不敢,你找別人吧!」

    見李初一還要繼續找,周圍的人群趕緊齊齊後退了幾步,周圍頓時空出了一大片,小胖子滿臉無語。

    這幫慫包,送到嘴邊的肉都不咬,活該他們一輩子熬不出頭!

    杜瀾這時微笑道:「小友,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就算有人願意幫你,我們也不會接受這樁委託的。」

    狠狠瞪了杜瀾一樣,李初一點點頭:「行!算你狠!」

    剛準備轉身離去,他忽然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抬手用力的在桌面上拍了幾下。

    「來來來,都看這邊!我說的話後面的能聽清嗎?聽不清的言語聲!」

    以法力吐出的聲音哪能他聽不到,別說屋內了,萬事堂外的廣場盡頭都能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更多的人被吸引了過來,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紛紛交頭接耳的相互詢問著。

    杜瀾猜到了他要幹什麼,眼神有些陰沉。

    李初一搶先一步道:「別跟我說萬事堂不准大聲喧嘩,你們的規定我知道,我可沒記著有這一條!」

    杜瀾一滯,沒有多言,微笑的眼睛裡陰沉不掩,嘴角也抿得更緊了。

    得意的揚揚下巴,李初一朗聲開口。

    「在場的人都聽著,相逢就是有緣,今天咱們在這兒碰見就是緣分,我準備送你們一場機緣!我要找兩個人,都是太虛宮的,男的叫馬修文,女的叫胡瓊兒,這是他們的樣貌!」

    抬手一指,半空中驟然浮現出一男一女兩道虛影,模樣正是當初跟李初一相遇時的樣子。

    「本來呢我是準備把差事交給萬事堂的,可萬事堂因為我葉叔的一句怒言而不敢接我的任務,所以我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李初一,神劍峰峰主葉之塵是我叔,不認識我的可以去問你們的師兄師姐師父師叔,太虛宮的老人都知道我,當年大衍偷襲太虛宮還是我給救下的呢!」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嗡的一聲沸騰起來。

    六十年的時間對修士來說並不算長,太虛宮當初的那場大亂至今仍有很多人記憶猶新。而那場大亂中太虛宮冒出了很多英雄式的人物,他們通過各自的壯舉守護了太虛宮,事蹟至今仍被人稱頌。

    而這些人裡,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則要屬李初一了,這個不是太虛宮弟子但跟太虛宮大有淵源的年輕修士在那一戰中力挽狂瀾,破了逆賊之首於浩的奸計,保住了太虛殿更保住了太虛殿內的宗門至寶,說太虛宮是他救下的並不為過,包括三位老祖在內,當時在場的所有修士都可以作證。

    後來此人因事暫別了太虛宮,可他的事蹟卻從未停止過傳頌。接待儀式上打了百獸山莊的臉,後來一怒為紅顏越境一戰擊殺寂靜嶺的宋高,還有掌門之女陸時雨、八極盟另一位公主沈蝶衣等女子跟他不清不楚的關係,種種趣聞軼事被人不斷的翻找出來,擔心沈蝶衣「糾纏」而折騰得神劍峰萬事堂也雞犬不寧,一大批弟子都化身成狂蜂浪蝶盯梢人家姑娘,結果惹得葉峰主大怒禁了他在萬事堂發佈任務的權利,這些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一直是他們私下裡又妒又羨的笑談。

    最讓人驚愕的還是他跟百劫老祖的關係,有傳言說他跟百劫老祖是師叔侄相稱,雖然沒有老祖親自證實,但連上層這麼說顯然不是空穴來風。

    所以李初一自己都不知道,現如今的太虛宮裡他其實很有名的,只是多年不在很多人不知道他罷了。

    現在他這麼一說,眾人頓時紛紛恍然,有些人更是打趣的笑了起來,萬事堂不招待他也可以理解了。

    而被他最先拉住的那兩個修士更是腸子都悔青了。

    開始還以為這是上層的恩怨糾葛,他們沒敢攙合,現在一聽他自報家門,兩人的心疼的簡直想一把摳出來再狠狠踩兩腳。

    早說你是李初一啊,早知道了他們還怕啥?

    都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們平時還嗤之以鼻,現在來看這話簡直他嗎的太對了!

    二十萬靈石,那可是二十萬靈石啊!

    剛才已經擺在了他們手中,可他們沒敢抓,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它們飛走了,兩人現在拔劍抹脖子的心都有了,他們附近的人更是看白痴一樣的看著他倆。

    沒理那倆人可憐巴巴的眼神,李初一對自己的出名頗感意外,不過這是好事。

    清了清嗓子,他繼續高聲叫道:「都看清了吧?看清了那我就把酬勞說一下。這兩個人誰能幫我找到,我就給他一百萬靈石的報酬。注意,是一個人一百萬,如果你運氣夠好兩個都能找到,那麼兩百萬靈氣充足的靈石就是你的了!當然了,前提是必須帶我去找到,你自己看見了過來跟我報告一聲那可不算,找到人才算數,聽明白了嗎?」

    人群發出一陣哄笑,隨即轉為了熱切。

    二百萬靈石,放在哪兒都不是個小數目。如今找兩個人就能拿到手,這買賣的誘惑力可想而知。

    可還是有謹慎者不放心的問道:「請問你為什麼要找他們?」

    「私人恩怨!」

    李初一毫不隱瞞。

    人群瞬間一靜,還沒搞清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便聽他接著道:「我也不瞞你們,這倆人惹著我了,他們趁我不在欺負我女人,你說我能忍嗎?嗎的不報了這仇,小爺以後還哪有臉見人!」

    氣氛頓時緩和,眾人警惕的目光化為了同情。

    這話別人說他們肯定會怒,但李初一說卻合情合理,他們怒也怒不起來。

    誰不知道這位爺是個多情的種,當初漠北四宗挑釁新晉豪門八極盟,這位爺得知郝家千金上了生死擂頓時大怒,當著一大群人的面用「合理」的手段幫郝家千金取得了勝利,又親自出戰殺了寂靜嶺的一位道胎期高手,而寂靜嶺自始至終連個屁都沒敢放,這件事至今還被人廣為傳頌,太虛宮的很多女子都因為此事而暗暗心折,在向情郎撒嬌時都要對方學他一樣,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敢不顧一切。

    可惜這人眼界太高,一般人根本瞧不上,目前為止除了郝家的千金以外只有陸掌門的千金陸時雨跟他頗為曖昧,而八極盟的另一位公主、漠北有名的大美人沈蝶衣幾番上門拜訪卻都被婉拒了出來,直叫人瞠目結舌的同時,也熄滅了很多女子的念頭。

    這是李初一始料未及的,不過即便知道了他也會樂見其成,開心得不得了。

    他可不是他師父,他沒那麼騷

    包。

    所以李初一此言一出,眾人都釋然了。

    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連寂靜嶺的重要人物都敢殺,眼前這倆倒霉蛋就算不死,估計也不會好過。

    雖然是同門,但沒人會跟錢過不去,而且還是這麼多靈石。有葉峰主和其他眾多大人物鎮著,他們不相信李初一會殺人,最多就是找到後「略施懲戒」一番而已。

    最重要的是,這差事的風險很低。

    如果這個任務真的走了萬事堂的程序,那還真沒幾個人敢接。萬事堂的任務不論是發佈還是接受都是要留下記錄的,萬一這兩人被報復後不敢報復李初一而將矛頭轉向了通風報信的他們,那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可現在不同,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多人都聽見了,那兩人想報復也不知道該報復誰。只要自己運氣好點找到他們,然後在小心的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去給李初一報個信,那二百萬的靈石可就是自己的了。

    二百萬靈石,想想都讓人激動,人群裡的一雙雙眼睛越發熱切了。

    「原因就是這樣的了,我的這條消息還望諸位廣而告之,別想著一個人獨吞。人多力量大,幾個人分分也不少,重要的是把人找到!時限嘛,就五天吧,五天之內誰找到他們,這靈石就是誰的!」

    李初一說完沖四周拱拱手,人群頓時哄然而散,片刻前還水洩不通的萬事堂瞬間冷清下來。

    杜瀾的笑容徹底僵了下來,他想阻止可是沒有理由。

    他之所以婉拒李初一就是因為不想蹚上層權利爭鬥的那攤渾水,本想趕緊將李初一擠兌走,沒想到對方竟然想到了這手。

    說實話,二百萬靈石,連他自己都有些心動了。

    沉吟片刻,杜瀾暗暗一嘆,轉身回到了內堂。

    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是晚了,況且他已經盡力了。

    他要的是獨善其身,從沒想過偏幫誰,站隊這種事跟著峰主走就好了,他一個萬事堂的主事長老還沒必要如此操心。

    李初一能在他這鬧,其他幾峰自然也不會放過。反正大家都是一樣的,誰都跑不了,他又何苦去做那找茬的惡人呢?

    再說想找茬也得找得了再行,他可以強硬的將李初一趕出去,但他封不住李初一的嘴。那胖子想出了這麼一個絕招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場地,只要找個人多的地方吆喝一嗓子就行了,他想幹涉也干涉不了。

    索性,交給默堂那幫傢伙算了。

    那幫傢伙不是整天打著大義的旗號到處抓人嗎,現在被他們一直標榜的英雄人物回來了,他倒要看看那幫傢伙敢不敢抓,怎麼抓!

    太虛宮的虛假和諧持續了這麼久,也該有個人出來攪合攪合這攤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死水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8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讓他鬧去

    如杜瀾所料,李初一不僅在西門峰發出了消息,除了凌霄峰外的其餘七峰一個都沒落下。

    不知情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話,認為他這又是在給某個女人出頭,一邊找一邊猜測著那個女子是誰。

    而知情者則暗暗頭疼,尤其是默堂,馬修文和胡瓊兒都是他們的人,李初一這麼公開的找他們想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馬胡二人不是一般的默堂弟子,他們倆在默堂裡都是擔負著重要職位的,一旦身份公開那他倆就不得不離開默堂。雖然調到其他地方也是太虛宮的人,可對默堂來說卻等於少了兩員幹將。

    兩個渡劫期高手雖然不至於讓默堂傷筋動骨,但肉疼是免不了的,況且更重要的是面子問題。被一個小輩逼走了兩個人,而且還揚言要「報復」他倆,這讓外人知道了會怎麼看他們默堂,默堂自己的弟子又會怎麼看待自己效力的對象。

    換做其他人,默堂早就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可李初一不是其他人,動了他別說葉之塵,百劫老祖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愁壞了的默主沒敢擅自行事,當天便急匆匆的去了趟凌霄峰面見百劫老祖,而百劫道人給他的答覆只有四個字——讓他鬧去。默主琢磨了半天后這才做出決定,一道「暗中觀察,不要干涉」的命令傳了下去。

    默主也想明白了,他也是一時情急鑽了牛角尖。

    李初一的能量再大也掌控不了太虛宮,默堂的人真要那麼好找那就不是默堂的人了。仔細想想這小子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自己沒辦法了這才想出了這麼個笨辦法。

    從他定下的時限來看他顯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離開太虛宮去找余瑤,這只不過是他臨走前的一番嘗試,看看能不能把馬胡二人給揪出來。

    這件事當年海無風也做過,只是海無風沒有他根底硬,不敢像他這樣明著來。以海無風的根基和關係都沒能找到那兩人,李初一這樣閉著眼睛一通亂撒網就更不可能找出來了。

    五天之後,李初一的懸賞就撤了。就算他不甘心的繼續多找一段日子,他也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太虛宮永遠的找下去,他早晚都是要走的。

    即便他真的留在太虛宮不走了,那也總會有個期限。默主始終堅信李初一的舉動只是年輕人的衝動,藉著這股衝動才會讓他為了喜歡的女人什麼事兒都敢幹。

    可衝動就是衝動,總會有消退的一天,凡人看不開是因為凡人的壽元太短,可修士不一樣,修士的漫長生命可不是用來揮霍在這種事情上的,追尋天道飛仙長生才是修士最根本的追求。

    他相信以李初一的聰明總有一天會想明白,修士的人生裡所謂的情啊愛啊的都只不過是仙路上的一點插曲,在互利互惠的基礎上調解一下漫漫仙路的枯燥和乏味,讓自己緊繃的心靈得到一點緩和。

    說直白點,道侶這種關係其實就是一種合作。那些所謂的神仙眷侶恩愛一生只不過是彼此的合作比較融洽,可再融洽他們也不是一個人,總會有分開的一天。

    無論是生老病死陽壽耗盡,還是渡劫失敗身死道消,這些都是道侶間無法迴避的問題。一方的缺失會讓另一方傷心,但只要道心堅定,存活的一方就不會有什麼損失,甚至有可能會借此磨礪道心,讓道心變得愈發堅定。

    至於合作夥伴,天下間那麼多修士,總會再找到一個合適的,說不定比之前的那個還讓人滿意。況且李初一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郝家千金,陸橫的獨女也對他態度曖昧,默主才不信李初一會吊死在一棵樹上,他的種種表現只能說明他成長的速度太快,而他的心卻沒有隨之一起成熟罷了。

    衝動。

    年輕人的衝動而已。

    過了這股勁兒,他自己就會消停下來的。

    李初一的心是不是如他所想他不知道,但接下來幾天的事情卻如他所料的那般發展著。

    太虛宮裡為二百萬靈石而狂熱的人不少,可真正有能力去插手這件事的人卻不多。

    平靜了很久的太虛宮又沸騰了起來,多少人無頭蒼蠅一樣的滿天門山亂轉,甚至還有不怕死的往秘地險地裡面鑽,想看看能不能撞大運的把馬胡二人給撞出來。

    但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說馬修文和胡瓊兒會不會那麼笨,單是兩人的修為真要是被人給撞見了,他們也有的是辦法讓看見他們的人忘記這件事,甚至是直接讓對方悄無聲息的永遠消失。

    不管怎樣,馬修文和胡瓊兒這兩個名字是火了,估計此事平息後他倆也差不多改換個名字了。有聰明人已經猜想到了這兩人的身份會不會沒有那麼簡單,會不會是太虛宮最神秘的默堂的人,可知情者不是被下了封口令就是選擇了因為各種考慮緘口不言,所以這些聰明人再聰明也沒辦法證實自己的猜測,只能隨大流的跟著其他人做那沒頭蒼蠅,滿天門山的到處亂翻。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整個天門山除了明令禁止進入的地段外,裡裡外外的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可那兩人卻像根本不存在一樣,任憑眾人怎麼尋找也不見蹤影,甚至連認識他們的人都沒找到一個,這讓人禁不住懷疑李初一是不是開了個玩笑,太虛宮根本就沒有這麼兩號人。

    二百萬靈石擦肩而過,無數人扼腕嘆息。李初一對此早有預料,他根本就沒想過這些人能幫他把人找出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小禍斗和李斯年,他所要做的只不過是打草驚蛇,將默堂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

    五天之後,仍有大批人不甘心放棄,繼續搜尋著馬胡二人的下落。期限是到了,可李初一的人還在,在他們想來只要能把人找到即便過了期限李初一也不可能不要。

    即使沒有二百萬那麼多,能拿個二十萬那也是好的,哪怕兩萬甚至兩千也行。要知道太虛宮裡元嬰期以下的普通弟子,一年的靈石配給最多也就是論百計,幾千靈石足以讓他們開心到做夢都能笑醒了。

    默主得知此事後只是微微一笑,絲毫都不在意。

    這種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馬修文和胡瓊兒早就被他派出了天門山,李初一發動的人再多也不可能找得到,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等著李初一的衝動一點點的磨削乾淨。

    李初一也在等,他在等李斯年和小禍斗的消息。百劫道人第三天便派人知會他讓他消停點,但他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沒聽著。

    可是他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且不說還要去找余瑤,百劫老頭的耐心也不會容忍他一直這樣折騰下去,十天便是他給自己定下的期限。

    如果不是為了去找余瑤,他絕對不會這麼激進。他會留在太虛宮一點點的查,除非馬修文和胡瓊兒一輩子不回太虛宮,否則總有一天會被他找到。

    可是隨著十天的真正期限越來越近,他的心也開始一點點焦急起來。李斯年和小禍斗始終都沒有聯繫他,方峻楠那邊也杳無音訊,也不知道渡劫成功了沒有。

    他身邊,言午許的心也越來越不安。自打那天分別後李初一廣而告之之後,他便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在西門峰呆下去了,李初一前腳剛走他便追了過去,打死不肯離開李初一半步。

    不管十天後李初一帶不帶他走,他先得保證自己這十天還活著。李初一如此堂而皇之的找人,默堂不可能不知道他倆見過面,以往那些無聲無息消失掉的人他見得太多了,他可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李初一也明白這點,所以並沒有趕他走。十天裡不冷不熱的待著他,既沒有提要帶他離開也沒有說要將他拋下,可正是這樣反倒讓言午許稍稍放心下來。

    有些事情,許諾得早未必是件好事兒。

    當第十一天的朝陽升起時,李初一深深一嘆。

    十天的時間,無論哪條路都一點消息都沒有,看來那兩人真的不在太虛宮,想要報仇只能留待以後了。

    站起身拍拍衣衫,正準備傳音李斯年和小二黑回來,結果忽然心生感應,取出傳訊玉簡神念一掃,李斯年的聲音頓時在腦海中響起。

    「東出天門山兩萬里,萬古雨林望月崖,速來!」

    李初一一愣,旋即狂喜。

    果真山重水復疑無路,沒想到還真讓四大叔給找著了!

    不過這兩人也夠精的,還真的不在太虛宮,竟然跑到了東邊的萬古雨林。

    那地方他可知道,拔天高的草木重重覆蓋,蟲蛇走獸無一不全,有時候還能撞見堪比百劫老頭那種戰力的凶妖出沒,據說當年鬼族西撤時還留了些殘餘在裡面。再加上無法估量的廣博程度,那裡根本就是處有進無出的絕地,也是大衍和太虛宮之間天然而成的一片天塹,迫使著雙方往來只能通過虛空,想要通過萬古雨林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還知道,萬古雨林下面被祖師爺封禁了很多仙妖,其中最厲害的是一尊玄蜂,萬古雨林那麼多毒蛇毒蟲就是因為它的氣息無法完全封禁散逸出來後影響的。傳說那玩意兒比山還大,尾巴上的毒針乃天下極毒之一,碰上了非死即傷,神仙來了都得沒命。

    換做郝幼瀟的話可能會極有興趣,他可沒興趣會會那玩意兒。暗暗期盼著望月崖可千萬別在玄蜂的封禁範圍內,他轉頭看了看言午許。

    「知道望月崖嗎?」

    「知道!」言午許點點頭。

    「帶我去!」

    「現在?」

    李初一一言不發的看著他,言午許瞬間明白過來什麼,趕緊點點頭,轉過身當先而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8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萬古雨林

    知道萬古雨林悶熱,可只有親生過來感受過之後他才發現,這裡竟然悶熱到這種程度。

    萬古雨林的悶熱影響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人心。走在叢林間,高高的草木幾乎擋住了所有的陽光,視野晦暗到了極點,即便偶爾有陽光從枝葉反而縫隙間偷落下來也無法帶給人溫暖,反倒讓這裡陰暗的氣氛更加的陰森恐怖。

    每次呼吸彷彿吸進的不是空氣,而是熱水一般。到最後李初一索性閉住了呼吸,整個人彷彿穿梭在一片溫熱的水汽中,身後的空氣凝結出一條許久不散的白影,配上他宛如鬼魅的極速讓他看起來像是穿梭在雨林中的一隻幽魂。

    身上的衣衫又濕又黏,他幾次想催動法力把衣衫逼干,可最終都忍了下來。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為了一時爽快而打草驚蛇讓鴨子飛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忍著身上的難受,他緊緊跟著身前的言午許。說實話他現在挺慶幸的,幸虧帶了言午許一起過來,否則這麼大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林子,他一個人早就迷路了。

    「你確定方向沒錯?」

    不知是第幾次詢問了,言午許絲毫沒有不耐煩,一如既往的回過頭來用力的點了點:「放心吧,沒問題的。」

    看李初一重新耐下心來,言午許回過頭無聲的笑了笑。他不怪李初一問這麼多次,換成誰第一次來萬古雨林都會這樣。

    萬古雨林不知受了什麼力量的影響,林子裡幾乎無法辨別方向,就連飛昇期的大能進來都有可能迷路,想在這裡來去自如,只能借助特別煉製的羅盤才行。

    言午許手中的羅盤便是太虛宮特別煉製的,裡面儲存著太虛宮掌握的一些萬古雨林西部地區的地勢地況。

    羅盤的中心是個透明的圓球,裡面有一滴拇指大小的硃砂液滴,圓球周圍沒有東南西北標註,只有一個個各不相同的符號標記分成數層羅列四周。每層符號都是可以轉動的,隨著持有者的心意可以隨意轉動形成特定的排列組合,每種組合都有其特定的含義,硃砂液也會隨之變化,拉伸出的尖端所指之處便是修士想要去往的地方。

    從這點上來說,與其說它是個羅盤,倒不如說它是個地圖路引更為貼切。

    羅盤所能指引的方向侷限於它所儲存的信息,如果修士想去之處沒有信息記錄,那硃砂液便會一直呈滴狀盤踞正中。言午許手裡的這個還是他在默堂時領取到的,裡面的信息遠比普通弟子領取到的更加詳盡,再加上多年來因公事數次來此探尋摸索,他的羅盤所囊括的區域遠比一般人要大得多,望月崖便是其中之一。

    說起望月崖,李初一找到他還真是找對人了,那地方還真夠嗆能有多少人知道。

    望月崖在萬古雨林西部較深處,對於整個萬古雨林來說是最外圍,可對一般人來說那已經是生人勿進的所在了。

    望月崖本沒有名字,之所以如此稱呼是因為每逢月圓之夜都會有蟲蛇走獸去那裡望月而拜。有人說那些凶獸毒蟲是在吞吐月華精氣,也有人說它們只是遵循著血脈裡的某些習慣而行事,可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大家公認的,望月崖絕對是這塊區域裡最危險的地界,沒有之一。

    這些原住民本就厭惡外來者,尤以人族為最,月圓之夜對他們來說更是一個神聖的時刻,容不得半點打擾,而望月崖對它們來說也成為了聖地一般的所在。

    之前有一次來這裡追殺一個叛徒,言午許的小隊和另一個小隊誤打誤撞的闖進瞭望月崖,正巧又是月圓時分,結果除了他一個道胎期之外只有兩個渡劫期活了下來,包括叛徒在內的其他二十幾個道胎期和飛昇期的高手盡皆被暴怒的凶妖撕成了碎片。帶隊的飛昇初期長老雖然也逃了出來,可是中毒太深,沒等撐到走出萬古雨林便毒發身亡了,那一戰給言午許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要不是逼不得已,他真不想故地重遊。可是沒辦法,不幫李初一李初一也不會帶他走,好在現在是月初,月亮只露了個眉腳,盤踞在望月崖周圍的凶獸不會太多,小心一點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李初一雖然沒說,但他也猜到了為何要去那裡。仔細想想也是,不管是有意還是巧合,那裡確實是個極佳的藏身之所。

    只要小心一些別招惹到不能招惹的凶獸,躲在那裡無疑是極為安全的。周圍遊蕩的凶獸便是天然的屏障,只要不是傻子誰也不敢在那裡大動干戈,想找個人出來可謂難比登天。

    這些話他跟李初一說過,可是李初一毫不在意,他也只能跟從。

    不過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萬一李初一真惹出了什麼東西,哪怕惹對方發怒他也得把李初一給拽出去。

    這位祖宗可不能死,自己已經上了他的賊船了,他要是死了就算自己活著出去也逃不過默堂的追殺。即便他叛離到大衍也沒用,默堂出身的他太清楚太虛宮這只耳目的能耐了,能跟大衍的監察司相比較,默堂根本不像其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隨著越來越深入,四周的蟲鳴與獸吼也越來越頻繁。言午許放慢了速度,警惕著四周悄悄落在了李初一身邊。

    「接下來的路一定要注意,千萬別落地,也千萬別碰著周圍的樹木植被,最重要的是一旦遇到危險,千萬千萬不要想著往上飛飛出林端,那樣死的更快!總之就一句話,什麼都不要碰,氣機也要壓制到最低,就當自己是個死人!」

    看了眼言午許,李初一沒有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裡的路他沒有言午許熟悉,可萬古雨林的情況他知道的只多不少。

    萬古雨林上方是一片死地,危險性比下方的叢林勝過萬倍不止。那裡不僅僅有封禁大陣的外層禁制,更因為封禁大陣的影響而充滿了數不盡的空間裂縫,一個不慎被捲入其中,整個人捲進去虛空漂流還好,只有身上的某個部件捲進去那可就遭殃了,不當場分屍也得落個殘廢的下場。

    他還知道,在九霄雲外的極盡頭,那裡不像人界其他地方充斥的是人力難以匹敵的罡風罡雷,而是充斥著遠比罡風罡雷還要可怕的時空斷層,其可怕程度只比龍族聖地遇到的時空風暴稍遜半分,一旦捲進去就算不死,人也會在無休止的時空迷宮裡永恆迷失。

    據說那裡的時空斷層根本不是用來對付三界內的人和仙的,而是祖師爺用來抵禦毀滅外部真界三十六重天的未知大恐怖的。李初一不知道祖師爺是不是杞人憂天,但他知道自己的斤兩,那種東西還是離的越遠越好。

    收斂起全身的氣機,李初一小心翼翼的跟在言午許身後,遇到攔路的枝葉也不敢伸手擋開,而是兜兜轉轉的小心避開。

    言午許不是危言聳聽,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向他訴說著這裡的危險。天知道這些死氣沉沉的樹杈會不會就是那株老樹妖的觸角,三生林的老槐妖他至今還記憶猶新,木靈一族的難纏他還是躲著點為妙。

    「小心!」

    忽然,蝶夢傳音示警。

    李初一趕忙拉住言午許,兩人扭頭看向他肩頭的蝶夢。

    蝶夢沒有說話,冷冰冰的小臉上滿是凝重,揚揚下巴衝著前方的一顆枯樹示意了一下,李初一催動道眼細看半天,心裡頓時抹了把冷汗。

    剛才還說老槐妖呢,轉眼就碰上了一個差不多的。

    前方的枯樹乍看無恙,可陰陽道眼細看之下,樹身上那若隱若現的妖氣脈動則向他昭示著它的真面目,

    最可怕的是,李初一看不出它的修為。他只能憑藉著陰陽道眼隱約的瞧出妖氣的端倪,可老妖樹的底細他卻一點都看不出,就連它的品種也因為極度枯朽的外表而隱去了端倪。

    「似乎是株死魂樹,專吞腐物陰魂,對生靈和生氣不感興趣,這才沒有攻擊我們。」半天,蝶夢傳音道。

    「死魂樹?!」

    李初一頓時瞪圓了眼,五羊墳冢裡他就見過一次萬年死魂木的門板,沒想到今天在這兒見著活的了。

    蝶夢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頓時一臉無語的看著他。

    「勸你別瞎琢磨,就算不把其他的凶獸引來,但是死魂樹本身你就對付不了,它的樹皮之堅韌怕是飛昇期的高手來才能破開,你的睚眥劍能傷得了它的皮,也動不了它的骨。還有你想想你體內的死氣,一旦被它察覺到了,你就徹底別想活著離開了!」

    狠狠嚥了口唾沫,李初一傳音辯解道:「說什麼呢,我是那麼貪心的人嘛!不就一株死魂樹嘛,還動不了小爺的心!回頭想要的時候小爺再去趟五羊墳冢,把五羊老怪的那扇門板拆了就是了,哪用費力氣在這兒拚死拚活的!蝶夢姐你這樣不好,你這是看低我知道嗎?」

    話是這麼說,可他的眼睛一隻黏在死魂木上扒不下來。蝶夢無語的白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不再理他。

    惡狠狠的盯了一會兒,李初一肉疼的轉身離去。再三琢磨也沒敢從樹下走,他拉著言午許繞了個大圈子避了過去。

    繼續前行了不知多久,李初一忽然心中一動,取出玉簡感應了一下後拉起言午許朝著一個方向急速而去。

    不多時,林木漸疏,更多的陽光從縫隙間灑落下來,驅散了周圍的昏暗,也讓人心跟著暖了一些。

    正前方,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忽然出現,仔細一瞧正是李斯年和小二黑,一人一狗一起狗蹲在一根三人合抱那麼粗的樹枝上,見到李初一出現後雙雙揮了揮手。

    「你咋才來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9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默堂書房

    太虛峰主峰周圍副峰十數,其中一座僅次於主峰高的副峰上有一座不起眼的洞府坐落其中。洞府門口荒草遍地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人打理過了,洞府的匾額也殘破不堪,除了一個黑字隱約可見,餘下的字跡早已無法辨認了。

    因為地處偏僻,除了一部分人外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加之周圍的景色和靈氣的濃度都沒有多好,荒廢多年也讓洞府周圍的防護禁制失效多年,所以即便有人偶然路過也不會動心思要將這裡納為自己的修行所居,久而久之的這裡幾乎成了一個被遺忘的角落,一年到頭見不到半點人氣。

    可在知情者眼中,這裡不亞於主峰上的太蒼殿,因為外表殘破甚至還有些坍塌的洞府深處,太虛宮最重要的耳目默堂便坐落其中。

    為了掩人耳目,默堂不但將洞府的外圍徹底坍塌,而且還佈置了重重迷陣,一般修士誤闖進來根本別想見到默堂的真顏。

    而洞府深處的默堂本殿則佈置了多個小型傳送陣連接著整個天門山各處地點,所以就連很多默堂的自己人也不知道自家的家門朝哪兒開,默堂的神秘感也因此越來越濃。

    默堂本殿深處有一間書房,若有人去過陸橫的書房後會發現這裡的佈置跟那裡幾乎一模一樣。默堂最神秘的默主大人平時就呆在這裡,處理著太虛宮內外所有的情報信息,替太虛宮悄然抹除著一個個威脅和隱患。

    自打李初一懸賞找人之後,默主大人已經好幾天都沒露過笑臉了。直到今天,一則李初一離開天門山的消息送到了桌案上,默主大人這才喜笑顏開,暗道那小子終於是耐不住了。

    可是想起百劫道人的吩咐,他又有些發愁。

    老祖曾明確表示不想讓李初一離開太虛宮,他也很理解百劫老祖,知道老祖是受了李初一的師父所托想要將李初一保護在太虛宮內,可處於他的位置來講他是十分不希望李初一留下的。

    於公來說,李初一為人狂妄不服管教,偏生又有個厲害的師父讓太虛宮不敢拿他怎樣,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渾小子留在太虛宮只會擾亂太虛宮的清靜,對太虛宮的安定和團結極為不利。

    於己來說,他盯著掌門之位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前苦於沒有機會,如今陸橫出事他抓著機會好不容易將局面推展到現在這種程度,陸橫四個徒弟如今只剩下一個,最有威脅的大徒弟直接就是個叛徒,三徒弟也緊追「畏罪潛逃」的小徒弟而去了,剩下一個「半仙」一樣無慾無求的洪易,還有個剛長齊毛只會瞎胡鬧的小丫頭片子,陸橫身邊已經沒有親信可用了。

    餘下的不是牆頭草,就是礙著他的提拔之恩沒好意思轉口的,可只要老祖發句話坐實了誰來擔任掌門,那些人該怎麼做心裡自然有數,誰會跟著一個失勢的廢人廝混下去不是?

    跟別的修士不一樣,默主也醉心天道,但他更醉心大權在握萬人敬仰的那種感覺。

    當年放棄了進入宇宙洪荒四字堂的資格而一心留在了默堂,他沒想過自己會有這種機會,之所以留下也是因為默主之位乃是除掌門外最有權利的一個職位,甚至某些方面來說比掌門的權利還要大。

    如今機會在前,他又運作了這麼些年,明裡暗裡的將陸橫的威信一再打壓,老祖也時常表露出對陸橫的不滿之態,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成為太虛宮內最有權柄的人了。

    至於頭頂上還有三位老祖,那有什麼難的。

    明眼人都知道掌門這個位子其實就是給三個老傢伙打雜的,他也知道,可他不在乎。

    到了三祖那種境界,權勢對他們來說真的只是過眼雲煙,想法子飛昇成仙才是他們唯一的追求。只要把他們伺候好了別被抓到把柄,再小心點別重蹈陸橫的覆轍,那他想做什麼自然不會有人幹涉,即便老祖有所不滿也不會多說什麼,因為他是太虛宮的掌門,是太虛宮的臉面,這之間的分寸當事人自然都曉得。

    說起來陸橫也是自己白痴作死,明知道太虛宮裡出了問題竟然不徹查,還搞什麼按兵不動伺機待發。這下好了,把自己給伺機進去了,小徒弟被極其詭異的放了回來他竟然還不清理門戶,以為不管不問就算沒事兒了,如此婦人之仁簡直都把默主都給驚呆了,很懷疑這還是不是當年那個說一不二的「霸刀」陸橫了。

    曾幾何時,他是陸橫最得力的助手和夥伴,陸橫的睿智和果決深深感染著他,讓他崇拜,甚至是狂熱,讓他死心塌地的做其左右手。雖然眼熱掌門之位,但他自認為自己不會比陸橫做得更好,所以這份野心一直被鎖在了心底,直到六十年前的那場大亂。

    一夕之間,陸橫老了。

    他的人沒老,修為也在不斷精進,可是他的心,卻已經老了。

    曾經雄心勃勃的陸橫消失不見,如今的陸橫畏首畏尾,對他的種種手段視而不見一忍再忍,直到他借緝拿余瑤打到了臉上才終於坐不住出面喝止,可也僅僅如此了,事後除了安撫了下徒弟,陸橫連個屁都沒放。

    既然陸橫已老,那就怪不得他鳩佔鵲巢來個取而代之了。論道行他沒有陸橫高,可論治政的手段他自信比如今的陸橫強過萬倍,這幾十年的結果也充分說明了太虛宮在他手裡會變得更好。

    陸橫吶,還是老老實實的退居幕後,去凌霄峰找個洞府安安心心的追尋天道吧。

    太虛宮的掌門可以剛柔並濟恩威並施,但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那樣只會讓宗門走向衰落,直至讓大衍一口吞下,渣都不剩一點。

    如今只差臨門一腳,沒想到李初一突然回來了。這個人在默主眼裡就是柄雙刃劍,可以借之披荊斬棘,可一個不慎也會為其所傷。

    可惜他沒陸橫的福分,沒有個漂亮閨女去拴住他,所以他只能想法子讓其遠離,在大局未定時讓這柄劍離自己越遠越好。

    出於這些心思,他接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高興,第二反應便是發愁。

    李初一離開天門山是他想看到的,可如果將這則消息稟告給百劫道人,那百劫道人鐵定會派人將他攔回來,甚至親自出面也有可能,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可是不稟報也不行,一旦被老祖知道了,那他在老祖心中的印象可就大打折扣了,他這點小心思不可能瞞得過那三個老狐狸的。況且李初一背後的那個師父他也很忌憚,萬一這小子真出點什麼事兒,就算老祖能饒過他,李初一的那位師父也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天一道尊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貫耳的。

    該怎麼辦呢?

    先壓一壓?

    不是不報,只是拖得晚一些再說?

    先派人跟上他,等過一陣他走得遠了再找老祖匯報。到那時老祖再去找人也未必找得到,自己暗中派人跟著也不會跟丟了,等到合適的時機再「碰巧」發現了李初一的蹤跡,進而順理成章的將其「營救」回來,這法子是否可行呢?

    掂量著自己的念頭,默主隨意的掃視著手中的情報,忽然他眉頭一皺想起了什麼,仔細看了幾眼情報後臉色一變,一道傳音傳出門外。

    接到傳音,門口候著的默子推門而入,剛要見禮,便聽默主搶先問道:「你說李初一離開天門山了,是從東邊離開的?」

    「回稟默主,是!」

    「是去東邊的傳送陣嗎?那個傳送陣挺隱秘的,他從哪兒打聽到的?」

    「回稟默主,好像不是。據下面人回報,他似乎是往萬古雨林去了。因為他身份特殊,老祖曾親自囑咐過確保他的安危,所以下面的人才緊急傳訊,想請默主您定奪該如何處理,是否派人將他強行帶出來,以免遭逢不測呢?」

    默主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這上面說還有人跟他同行,是誰?是與他同來的同伴嗎?」

    「不是,是西門峰萬事堂的人。剛剛得到消息,經查證那人應該是西門峰萬事堂的言午許,之前也是咱們默堂的人,後來因故被調派到了西門峰萬事堂,至今已有」

    「壞了!」

    沒等那人說完,默主拍案而起,臉色鐵青一片。

    他知道李初一要去哪兒了,沒想到那小子還真有點能耐,那兩人的蹤跡竟然還真給他摸到了!

    他不擔心李初一會對馬胡二人發難,余瑤的事情他雖然是有意為難,可行事上卻一直都是秉公辦事的,李初一真要鬧最多就是讓他難堪,牽扯不到原則性問題,他擔心的是李初一的安全。

    馬修文和胡瓊兒是他親自派到望月崖去的,目的是追殺一個叛離太虛宮的餘孽。那人可不是栽贓,而是真的餘孽,是當初大衍偷襲太虛宮暴露出來的奸細,大衍撤退時太過匆忙沒能帶上他,他趁著九虛連環發動前拚死衝出了天門山,逃進了萬古雨林便不見了蹤影,直到最近才在望月崖附近發現了他的蹤跡。

    李初一此去極為凶險,無論是萬古雨林還是那個歹人對他都是極大的威脅,一個不慎可就真的死在裡面了。李初一一死,他也難逃其責,百劫道人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掌門之位他連想都別想了,默主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趕緊,派人前去救人,務必將他完完整整的帶出來,千萬不要傷了他的性命!」

    匆匆囑咐了一句,默主閃身衝出了書房,落到通往凌霄峰的傳送陣上直奔百劫道人的洞府而去。

    萬古雨林裡,李初一無語的看著李斯年和小二黑,跟他們的乾淨利落相比,自己和言午許怎麼看怎麼灰頭土臉的。

    「你們怎麼進來的?還敢蹲在樹上,不知道這裡有樹妖啊?」

    酒壺一收,李斯年諂笑的指了指小二黑:「全靠咱黑爺!」

    「你?」

    看著滿臉嘚瑟的小二黑,李初一一拍腦門,暗道把這事兒給忘了。

    小二黑雖然本事不大,但血脈是正八經的神獸血統,而且還是一脈單傳。它把自己的氣息往外一放,除非是靈智極高的妖獸或者妖修,否則一般的蟲蛇走獸哪敢來招惹,躲還躲不及呢!

    早知如此,他就該把地點約在樹林外面。

    這一路過來折騰的,淨勝讓這倆沒臉沒皮的看笑話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9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說者有心

    氣不過小狗崽的滿臉賤笑,李初一一把抓過它好一頓揉搓,硬是把它的三條狐尾打成個結才罷手。

    「三條呢?」

    「我讓它去盯梢了。」

    心疼的捋著自己的大尾巴,小二黑不滿的道:「你下手能不能輕點?掉毛了怎麼辦?本皇長這幾條尾巴容易嗎我?」

    李初一嚇了一跳,一把抓住剛剛捋順的尾巴提溜起來:「你讓它去盯梢?你沒毛病吧?就它那點膽子你就不怕它跑嘍?」

    好不容易掙脫出魔抓,小二黑抱著尾巴委屈的道:「你才有病呢,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啊毛毛躁躁的?我跟三條說了,盯梢和紅燒選一個,它很自覺的選擇了前者,你覺著它敢跑嗎?」

    李初一暗暗抹了把冷汗,小狗崽子還真是得了他的真傳。

    說起來三條也確實是個盯梢的好人選,逐星鷂膽小的天性造就了一身逃命的本事,各種藏匿的手段對它來說就是本能。它要想躲著,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他,就算遇到危險也不用擔心,它活命的可能比誰都大。

    示意小二黑帶路,三人一狗再次啟程。

    路上,李初一問了事情的經過,結果果然是李斯年建功,是他打聽出了馬修文和胡瓊兒的蹤跡。

    據李斯年說,這次的事兒還多虧了他曾經的「東家」,就是邀請他鎮場的那家賭坊的老闆。

    得知他要找人,那個老闆很是上心,多方打聽下還真找到了一點眉目,給李斯年牽線搭橋認識了一個煉神期的修士。

    這位煉神也是個好賭的人,一次豪賭中傾家蕩產,遂狠下心意在萬事堂接了個九死一生的差事——去望月崖採集月華石。

    月華石可不簡單,據說是月光精華凝萃而成,也不知真假,反正對煉製法寶來說是件難得的好材料。月華石的產生條件無人知曉,只知道有拜月習慣的妖獸彙集之所才有可能出產,而天門山附近最近的地方便是望月崖了,只是這裡的危險性也眾所周知,所以才說是九死一生。

    那位煉神也是命大,一路摸索進來竟然沒死,順順當當的摸到瞭望月崖。但是月華石本就少見,望月崖也只是有可能能見到,那人找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又不敢大張旗鼓的大肆翻找,只得心灰意冷的打道回府。

    可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望月崖竟然有人影出沒。他以為是同門師兄,想要湊過去結伴而行求個照應,誰知靠近後才發現對方竟然是宗門一直懸賞追逃的餘孽。

    索性對方也是驚弓之鳥,發現他之後根本沒細辨他的道行便落荒而逃,他這才大難不死,屁滾尿流的跑出了萬古雨林,回到宗門便將此時報了上去。

    宗門的獎賞不必細表,事過之後他本以為沒事兒了,誰知沒幾日一男一女找上門來,都是渡劫的修為,男的態度還算親和,女的卻倨傲異常。

    渡劫期那可都是長老,這個煉神屁都不敢放一個,對女子的倨傲只能小心陪笑,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的述說了一遍,最後還以神念交感重現了當日的情形,那對男女這才放過了他,臨走時還對他下了封口令。

    本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結果又沒幾天,李初一的懸賞傳了出來。那人一眼辨認出了李初一要找的人正是找他的人,可是礙於封口令他沒敢說,只能望著那巨額的懸賞口水直流。

    直到賭坊老闆找到了他,唸著跟老闆的交情,加上李斯年開出的酬金,這人這才壯著膽子把事兒說了一遍。事後不放心,他還逼著李斯年立誓死也不能將他的身份給供出來,直到李斯年一一應許後這才放下了心,拿著酬金小心翼翼的離去了。

    而李斯年則找到了小二黑,一人一狗按著那人留下的訊息一路摸索了過來,果然找到了馬胡二人的蹤跡。怕打草驚蛇,李斯年和小二黑沒敢靠近,只讓三條獨自過去盯著,他倆則退到遠處傳訊李初一讓其趕緊過來。

    你初一聽完,拍著李斯年語重心長的道:「狐朋狗友沒白交!」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李斯年臭屁的拍拍胸口:「也就是我沒條件,要不我也能弄個知了那種組織出來,取個名就叫螞蚱,連著知了一起吞併過來,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情報王!你經常說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陰影裡的君王!什麼大衍太虛宮這個宗那個宗的,全都得拜倒在老子的腰帶下,老子不把他們的老底兒都給摸出來老子就不姓李!」

    李初一嗤笑:「得,得,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還情報王,騷

    包王吧?你咋不取個名叫蛐蛐兒呢?螞蚱多沒品味!」

    「呦呵,胖子,你這是過河拆橋用完了我了是吧?」

    李斯年眉頭一挑,小胖子趕忙認慫:「別,四大叔我錯了,您老說的都對,以後您多多交友,小爺少不了還有求您的地方。對了,你給了那人多少錢,說個數,這錢我出。」

    李斯年笑眯眯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萬?不多,我這就給你取錢。」

    一把按住李初一,李斯年沒好氣的道:「五萬?你打發叫花子呢?五十萬!」

    吐了吐舌頭,李初一汗顏,五萬確實有點罵人了。

    剛想取靈石,結果手又被按住了,李斯年擺擺手道:「這錢不用給了,就當我謝你了。」

    「謝我?」

    「對啊!」

    李斯年點點頭:「你師父對我有授業之恩,你還帶我去龍族泡了個龍血浴,其他的還有很多我就不說了,這次的事兒就算我的一點謝意了。」

    李初一很想說見外,可是想到李斯年的脾氣,這話也就嚥回了肚子裡,再爭究下去會傷了李斯年的自尊心的。

    「那行,這錢我就不給了,不過你身上的靈石還夠用的嗎?你可別傾家蕩產的回頭再找我要,我跟你說那時候可就算借了,九借十三歸,咱可是要收利息的!」

    李斯年白眼一翻:「瞧你那樣!我是沒你富,但我也沒窮到哪兒去!你放心,我身上的靈石還夠,不夠了我也有法子掙,不會給你放貸的機會的!」

    兩人嬉笑怒罵言語無忌,一旁的言午許看得有趣,同時也暗暗咋舌。

    他一個道胎期的高手,又身屬默堂,撇去修行所需,這些年的積蓄加起來也不過幾萬靈石,算上其他的法寶靈材也就三五十萬,其中慣用的兵刃就佔去了多半。在太虛宮裡,他的身家也算是小富了,可跟這兩人比起來他就是一窮鬼,傾家蕩產的也就將將能抵上人家的一條消息。

    這還只是靈石,耳尖的他剛才可是聽見了「傳功」「龍血浴」等字眼。

    傳功他不知道情況,但龍血浴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萬金難換的機緣。

    李斯年這人他有所耳聞,知道他是李初一的好友,也知道他當初的修為,他還奇怪呢怎麼一個小小的元嬰六十年的時間就修得比他還要厲害了,觀其氣息不到渡劫也快要差不多了,而他六十年裡拚死拚活的也不過剛剛修到了道胎後期,離圓滿還早著呢,感情人家是泡了龍血浴硬生生給催上來的。

    再想想自己所知的情報,龍族裡能跟龍血浴掛上關係的也只有龍族聖地裡的化龍池了。原來李初一此行南下是去了龍族聖地,一個人族能獲准進入那種地方,還一呆就是六十年,甚至還帶著同行的夥伴一起進去,言午許想想就腦子發暈。

    本來還對跟著李初一離開有些不甘,現在一聽那點不甘瞬間消散,他隱隱覺著跟著這胖子離開似乎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雖然這小子總是惹麻煩,可是架不住人家後台硬啊,每次逢凶化吉不說還能福澤同伴,這條大腿要是抱上了那將來的路肯定會容易很多。

    跟著他是有危險,可風險越大往往也就越大,權衡之下言午許覺著還是值得的,怎麼算自己都不虧。

    最重要的是,他對太虛宮現如今的明爭暗奪已經厭倦了,往日的清靜早就被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所代替。比起整天算計來算計去擔心這個顧忌那個,末了還是無可奈何的被人當槍使當替罪羊,跟著一幫好友浪跡天涯才更加讓人心動。

    不知不覺中,言午許離開太虛宮的心更加堅定了,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李初一的態度。

    以前僅僅是要李初一帶他一起離開,現在的他不僅想要跟著李初一來開,還要想法子讓對方帶上他,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言午許的表情變化李初一沒注意,李斯年則統統看在了眼裡。之前那些話一半是出於真心,另一半則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之前傳音李初一就告訴了他言午許的事,那時起他就在琢磨怎麼能將這個金牌打手綁在他們的車輪上。

    李初一講道理,人家幫了他他就會回饋,像言午許這種只幫到他並沒有威脅到他的人他不會考慮太多,更不會算計言午許什麼。可是李斯年不行,小胖子想不到的事兒他得替他考慮周全。

    李斯年知道李初一的想法,深知這次想離開太虛宮絕對不會一帆風順,免不了會有一場甚至幾場惡戰。方峻楠暫時未歸,柳明秀又被他們聯手蒙在鼓裡留在了葉之塵的草廬,如今他們身邊除了他倆之外就只有小二黑和三條,一旦發生爭鬥人手明顯不夠,而言午許能招攬過來必然能讓他們的壓力小很多。

    從李初一的描述來看,言午許為人還算正派,否則也不會因為看不過眼而被調離默堂了。此人又是個道胎後期,在默堂打拚過身手自然不弱,有他助陣李斯年的心裡無疑更加有底了。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此人目前來說仍舊是個外人。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跟他們站在一邊,一旦事情不妙需要壯士斷腕,那麼斷了他這個外人總比他們自己人受損要好得多。

    沒什麼交情,心就不會疼。

    餘光掃了下言午許,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方向,李斯年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9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人獸亂戰

    周圍漸漸的靜了下來,原本的安靜逐漸變為了現在的死寂。

    偶爾間的蟲鳴獸吼消失不見,整片叢林都瀰漫著一股肅殺,眾人也受到影響沉默下來,行動間也更加的輕柔和謹慎。

    突然,一顆折斷的大樹橫在眼前,新嫩的斷口哭訴著它不久前還是完好的,歪倒在地的樹身上有一大塊樹皮連著樹肉一起被削飛不見,中心處隱隱可見一個掌印,似乎是被人一掌拍斷的。

    掃了幾眼,言午許主動傳音道:「這是擎山櫟,質地堅硬堪比精金。眼前這棵足有過萬年的樹齡了,雖然沒能成精成妖,可強韌程度比起法寶不換,尋常高手根本無法將其折斷,而且還是一掌斷之。」

    見李初一凝神傾聽,言午許心中一喜,緊接著道:「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前面應該已經交上手了。從這裡的情況來看,雙方出手間都很克制,應該是怕節外生枝惹來其他麻煩,所以只斷了一棵擎山櫟,周圍的其他草木並未傷及多少。」

    點點頭,李初一看向李斯年:「你說他們追的那個人原來是血陽峰的長老?叫」

    「黃良!」

    言午許接口道:「黃良本是血陽峰排位第三的長老,統領血陽峰防務,血陽峰之所以受創最重就是因為他借職務之便給賊子開了後門,並且還幫著封家和鬼族瞞天過海,捏造了假象嫁禍給宮家。之後於浩事敗退走,血陽峰的所有賊子都被包圍絞殺,他無人接應沒能上得了大衍的船,九虛連環又限制了空間讓他無法破入虛空遁走,所以只能拚死西逃出了天門山,而後又折返向東一路逃進了萬古雨林消失不見。我們找了他很多年,本以為他已經死在這裡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聽言午許的口氣有點怪,李初一問道:「怎麼,你跟他有仇?」

    點點頭,言午許沉聲道:「他逃跑時一連殺害了十幾個默堂的兄弟,其中有一個是我的好友,結果被他一掌拍成了肉泥,連遁出道胎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啊。」

    李初一摩挲著下巴:「看情況吧,說不定今天連你的仇也能一塊兒報了。」

    「千萬別!」

    言午許嚇了一跳,趕忙擺手:「初一,你千萬別衝動,那個黃良可是血陽峰排行第三的長老,飛昇初期的修為,一雙肉掌練得比法寶兵刃還要厲害,據說他全力一掌能拍裂一座山!就算在萬古雨林裡傷上加傷修為大退,可再不濟也不是你我所能對付的。依我估計,馬修文和胡瓊兒也夠嗆能拿下他的,多半還是會被他逃走。咱們不如先把他們的人找到,等他們拚個兩敗俱傷黃良遁逃之後,咱們再出去來個漁翁得利將馬修文和胡瓊兒抓到手,這樣才最穩妥!」

    李初一失笑:「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幾個還搞不定一對狗男女加個喪家犬?」

    言午許剛想點頭,可看看李初一和他肩上的蝶夢,又看看李斯年和小二黑,末了苦笑一聲道:「反正我是不行的,我的修為你們也知道,跟渡劫期比那是萬萬不及的,硬上多半等於送死。」

    「那你還來!」小胖子調侃。

    言午許一窒,尷尬的苦笑幾聲沒有說話。

    他很想說自己能不來嗎,不來的話李初一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得被默堂給滅了,他是不得不來。

    安慰的拍拍言午許,李初一笑道:「你剛跟我們接觸不久,對我們還不熟悉。你放心,送死的傻事兒我們可從來都不干,今天來自然是有把握的。能漁翁得利固然好,就算沒有黃良,馬修文和胡瓊兒我也是志在必得,小爺可是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的!」

    言午許將信將疑,見李初一縱身飛遠,他趕忙加速跟上。

    在小二黑的指引下,眾人離望月崖越來越近,路上斷折的草木也越來越多,有時候還能碰到一些凶獸的殘屍,死狀慘不忍睹。

    兩個多時辰後,前方忽然勁風聲隱隱,似是有人在纏鬥,還未等李初一細辨,眼前黑影一閃,炸著毛的三條驚慌失措的飛了過來,見到李初一淚汪汪的甚是可憐,沒敢跟小二黑搶位置,一腦袋扎進了李初一懷裡不肯出來。

    「真慫!」小二黑毫不猶豫的鄙視道。

    敲了小二黑一下,李初一輕輕撫摸著懷裡哆嗦個不停的三條。以三條的膽小能堅持到現在,也真是難為它了。

    往三條體內灌注了一絲道元,三條總算鎮定了下來,身上的毛也落了下來。

    從李初一的衣襟裡探出小腦袋,先是警惕的看了看面生的言午許,而後小腦袋衝著前方的某個方向「啾啾」個不停,為眾人指引著方向。

    其實不用它,眾人憑勁風聲就知道位置了。

    小心翼翼的潛行過去,交手聲越來越清晰,期間還伴隨著野獸的嘶吼聲,場面似乎十分混亂。

    當前方的林木忽然稀疏,眾人趕忙隱藏起來。透過枝葉的縫隙向前看去,前方的戰局果然亂成了一鍋粥。

    久尋不見的馬修文和胡瓊兒聯手攻擊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修士,雙方你來我往的同時還要回應著一條巨蟒和一隻凶虎的攻擊。他們周圍還有點點黑斑飄動,仔細瞧卻是十幾隻黑色的狂蜂,尾部的蜂針極為鋒利,幽幽的光澤中泛著一絲紫藍,顯然劇毒無比。

    無論人還是獸對那些狂蜂都極為忌憚,行動間遭遇狂蜂攻擊時都先行退避,哪怕即將一招得手也會放棄。

    言午許看了幾眼臉色就白了,頭冒冷汗的拉了拉李初一。

    「不太妙,那條妖蟒和妖虎還好說,那些毒蜂可不好對付,人稱『黑骨蜂』。一旦被它尾部的毒針刺中,如果不能及時解毒的話要不了一時三刻全身的皮肉都得爛光,化為黑色的膿水被它們當成食物吸食掉,而毒黑的骨頭則會被它們蒐集起來帶回去築巢。還好這裡只有十幾隻,應該是無意中撞見的外出覓食的,若是惹到了蜂巢,那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這麼厲害?」

    李初一大感好奇,剛想問問黑骨蜂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便見馬修文一個不慎被蟄了一口,二話不說直接揮劍削去了被蟄中的皮肉,那塊皮肉還沒落地便化為了黑色的膿水,被十幾隻黑骨蜂一擁而上吞了個乾淨。

    「臥槽!」小胖子狠狠嚥了口口水,「果然厲害!」

    何止厲害,話音剛落,只見那隻妖虎被幾隻黑骨蜂同時盯上了,情急之下一口妖火噴出,黑骨蜂頓時被烈焰裹住,周圍的林地則被散發的高溫瞬間烤乾龜裂直至燃燒起來。

    本以為黑骨蜂不死也殘,誰知幾道黑影從火團中躍出,抖了抖身子抖滅身上的火苗,旋即便精神抖擻的向著妖虎繼續追擊,竟是一點傷都沒受,簡直金剛不壞一般。

    李初一也額頭冒汗,暗暗掂量著自己的道火能不能燒死這群禍害。

    言午許猜到了他的想法,傳音道:「火不行,除非飛昇期高手祭出的道火,否則極難傷到黑骨蜂。想要殺它們最好的法子是用雷法轟之,它們很怕雷擊,陰天打雷時絕不外出!」

    話剛說完,被三隻毒蜂盯上的胡瓊兒便抬手三道雷電甩出。雷光電影間,三隻毒蜂倉皇躲避,可是哪能躲得開,頓時被幾道電蛇纏上,一個哆嗦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雖然在地上打了個滾又重新飛了起來,可它們身上的妖氣卻明顯亂了許多,攻擊的勢頭也弱了很多,顯得有些畏首畏尾的。

    摸了摸額頭的汗跡,李初一暗道果然一物降一物,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沒有弱點的事物。可惜妖蟒和妖虎只會噴毒噴火不會吐雷,要不它們吃的虧應該能比三個人修少很多。

    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妖族的肉身也確實夠厲害的,馬修文被蟄了一下就要削肉保身,妖虎和妖蟒被蟄了那麼多下還龍精虎猛的半點不見頹色。

    「怎麼辦?先撤?」李斯年皺著眉頭湊了過來。

    現在這個局面別說漁翁得利了,萬一再引過什麼東西來他們自己可就成鷸蚌了。

    想了想,李初一搖搖頭:「先等等,看看再說!黑子,周圍有其他的氣息出現沒有?」

    仔細感應了一下,小二黑道:「暫時沒有。」

    「那就好。」

    李初一鬆了口氣。

    「你小心點盯著,一旦有不明氣息接近咱們立刻就走,退遠了等他們打完了咱們再來收屍!」

    「放心,我盯著呢!」

    小二黑拍拍胸脯,小臉上少有的專注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十幾隻黑骨蜂被三個人族修士接連出手電死了大半,只餘下五隻盤旋四周。

    不多時,一聲嘶鳴響起,渾身血口的妖蟒被妖虎一爪拍中差點攔腰拍斷,在地上連滾幾圈後倉皇退去,放棄了這場獵食之爭。

    妖虎一擊得手,還未來得及慶祝便被披頭散髮的黃良給盯上了,一掌拍在了它的肩頭上。只有虎爪三成大的肉掌慣出了驚人的力道,小象大的妖虎嗷嚎一聲應掌飛向了胡瓊兒。

    胡瓊兒反應極快,反手一劍便要將妖虎斬開,可眼睛雪亮的馬修文卻一聲大喝:「退!」

    沒有猶豫,反手劍該撩為拖,胡瓊兒閃身避開,險之又險的讓開了妖虎抓捕向臉面的一爪。腥風掃過的同時她心裡暗捏了一把冷汗,她沒看出黃良那一掌看似兇猛其實使的是個柔勁,只是將妖虎推了過來,並未傷及到它半分。

    若不是馬修文及時提醒,她的臉可就要開花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19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再生秘法

    惡狠狠的瞪了黃良一眼,胡瓊兒轉身應付著繼續撲來的妖虎。

    黃良則跟馬修文鬥在了一起,嘴上輕聲讚道:「眼力不錯。」

    語氣是讚賞的,可亂發遮掩的眼睛裡卻透出幾抹悲哀。

    馬修文能看出他一掌的奧妙足以讓他稱讚一句,可同時他又為自己的境遇而悲哀,他如今的修為竟然衰落到連一個渡劫期的小輩都能看出他手段的奧妙了。

    「束手就擒吧,跟我們回去,你說不定還有活的機會。」三劍遞出,馬修文說道。

    黃良冷笑幾聲,眼中的悲哀盡數化為譏諷。

    「小子,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嗎?」

    馬修文眉頭一皺,便聽黃良繼續道:「小子,我勸你一句,修到你這種程度不容易,放老夫走,你們也趕緊離去,莫要在這裡丟了性命!」

    幾劍拆擋開黃良的招式,反手甩出幾道雷光纏向黑骨蜂,馬修文重重哼了一聲。

    「我倆奉默主之命前來緝拿你,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黃良,你作惡多端為虎作倀,事到如今竟然還不知悔改!你說我修行至此不易,那你自己呢?一個堂堂的飛昇期高手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你會甘心嗎?跟我們回去或許能有一線生機,繼續在這裡負隅頑抗,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同歸於盡,你可要想清楚!」

    「笑話!」

    黃良狂聲大笑:「一線生機?這話你自己信嗎?你不怕死,我又何懼!臨死還能有你們兩個小鬼陪葬,老夫也算值了!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怕告訴你,自始至終老夫都是大衍的人,什麼為虎作倀純屬放屁,老夫這叫忠心不二!」

    「你!」

    馬修文大怒,手上的攻勢又加緊了幾分。

    黃良見招拆超,嘴上嗤笑道:「這就急了?你們默子的定力也不怎麼樣嘛!虧你們還敢自稱可與我們監察司相提並論,倒頭來還不是一幫烏合之眾,心性這麼差怎麼當殺手!」

    「無恥之尤!」

    馬修文怒斥,黃良譏色更濃。

    「我無恥?小子,你仔細想想咱倆誰無恥!老夫的修為都倒退到這步田地了,你們二人聯手強攻老夫未必是你們的對手,可你們呢?畏首畏尾猶豫不決,足足跟了老夫一個多月才想出了這麼個自以為穩妥的蠢辦法來圍住老夫。老夫不是騙你,若沒有這幾頭孽畜老夫還真不一定能撐到現在!你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怕死而給老夫提供了這麼多好幫手,你還有臉嚷嚷著置生死與度外,小子,你說咱倆誰無恥?」

    「師兄,別跟他廢話,速戰速決,遲則生變!」一旁,逼退妖虎的胡瓊兒抽空嬌喝道。

    「速戰速決?憑你倆也配!」

    狂笑聲中,黃良竟然徒手抓住了攻向他的兩隻毒蜂,不顧劇毒的蜂針猛刺肉掌,他就著毒蜂一起按向了馬修文的胸前。

    「小子,這才叫不怕死!」

    馬修文哪敢硬接,長劍前蕩想要借力退開,卻被黃良用另一隻肉掌抓住劍身用力掰開,和著毒蜂的重掌順著洞開的中門一貫而入,重重的拍在了馬修文胸前。

    一口狂血噴出,馬修文倒飛而出,緊抓在手的長劍上帶下了半隻手掌,那是黃良的。

    可馬修文並沒有喜色,因為黃良的手掌在切斷時便瞬間止血,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再生出來。

    躲在遠處的李初一看的眼都直了,沒想到這條喪家的老狗竟然還會肉體重生的秘法,這種法術可是不多見的。

    難怪他能在萬古雨林裡一呆就是這麼多年,有這門秘法傍身,他的存活率自然極高。

    馬修文的臉色也很難看,看樣子他之前也不知道對方還有這等手段。

    不過這門秘法的代價並不小,黃良的臉色慘白中透著死灰,身上的法力波動也衰弱了許多,馬修文頓時精神一振。

    如果能逼著對方再用幾次這種招數,等他油盡燈枯時,那麼他們就不用拼著同歸於盡便能將對方拿下了。

    只是點子還是太過扎手,如何能將對方的秘法逼出來還得好好思量一番。黃良的修為雖然大退,可境界仍在,飛昇期對天地的掌控程度遠不是渡劫可以比的,尤其是現在這種不能大張旗鼓的爭鬥中,比拚的便是誰對力量的掌控更加細膩,這一點上他遠不如黃良。

    揮劍削去了胸口中毒的血肉,馬修文取出兩顆丹藥,一枚扔進嘴中,另一枚捏碎按在了傷口上。

    沒時間調息化解藥力,長劍一甩再次迎上了襲來的黃良。

    可能是自知今日必死無疑,黃良徹底拚命了。左手的斷掌秘法重生,可中毒的右手卻置之不理,只是用法力將毒血節制在了小臂上,任憑小臂上的血肉漸漸的變黑膿化,他憑著這段手臂當成法寶一樣的往馬修文身上招呼過去。

    那邊廂,胡瓊兒剛剛逼退了妖虎,剛要返身來援卻忽然心中一凜,三團黑色的膿水濺在了身上。被濺中的衣衫瞬間融化,膿水順著皮膚一路往骨血裡鑽去,胡瓊兒大驚失色趕忙削去了被濺中的皮肉,旋即也跟馬修文一樣取出了丹藥匆匆服下。

    「小心,他的膿血有毒!」

    不肖她說,馬修文早有防備,層層防護疊在身前,嚴防著半點黑膿濺落過來。

    遠處,李初一看得津津有味,說實話他挺佩服那個姓黃的老鬼的。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可沒有肉身再生的能力,除了五劫時的肉身重塑外,能依靠的只有幾種反噬極大的秘法才行。

    李初一不知道黃良的秘法反噬有多大,不過看起樣子肯定不小,僅僅再生了半截肉掌就讓他氣息萎靡了。可即便如此黃良仍毫不猶豫的廢去半條左臂當成武器搏命,這股勇氣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更重要的是他封鎖毒性蔓延的法子並不保險,一旦有個閃失毒性順臂而上擴散到全身,那大羅神仙來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

    如果只是想拚個同歸於盡倒也罷了,旁觀者清的李初一分明看出了黃良的意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放棄為自己尋找脫身的機會。這種堅韌的神經不得不讓李初一為之讚嘆,不愧是能在太虛宮隱忍這麼多年的人,心性和意志力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看著被膿血嚇得亂蹦亂跳的馬修文他心裡就痛快,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都想給黃良喝彩幾聲了。

    黃良是抓是死的他並不關心,就算他跑了,以他的傷勢萬古雨林也能要了他的命,無論此戰結果如何他多半都難逃一死。

    李初一在乎的只有馬修文和胡瓊兒好不好過,黃良折騰得他們越慘等下他越省力。他不僅僅是要替余瑤出口氣,他還要驗證自己的一個猜測。

    雖然沒有證據,可他總感覺余瑤離開太虛宮沒那麼簡單。默堂的逼迫固然是一回事,可陸橫的態度也很讓他玩味,他很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沒有陸橫的默許。

    自己的小徒弟跑了,當師父的卻後知後覺,就算默堂有意縱容,這件事怎麼想怎麼也有些不合理。

    哀嚎聲中,妖虎終於也支撐不下去了,長鞭一樣的虎尾橫掃一記逼開胡瓊兒,調頭閃身撤出了戰圈。

    它的靈智雖然不如妖修,但它也不是傻子。這麼拼下去就算它能吃了這幾塊鮮肉,重傷之身也難以抵擋叢林裡其他的威脅。

    權衡之下,它選擇了放棄。轉頭沖三人咆哮幾聲,它不甘的飛速沒入了叢林深處。

    少了兩隻妖獸,只餘下五隻毒蜂。

    黑骨蜂雖然厲害,可靈智不怎麼高。自己人都死了大半了,餘下的它們也個個帶傷氣息萎靡,可它們始終不願離去,一隻繞著三人飛來飛去尋找機會。

    胡瓊兒抽出手來相助馬修文,後者的壓力瞬間大減,可戰局卻沒有絲毫好轉,三人一直僵持了下來。

    幾次想要抽身都被識破纏上,黃良的心越來越沉。

    嘴上雖然說的一文不值,可默堂的默子豈能尋常。他知道馬修文和胡瓊兒看出了自己的弱點,他們是想將他活活拖垮,可他卻毫無辦法。

    幾十年的雨林遊蕩,他身上的法寶丹藥早就耗了個乾淨,內傷也遠比馬胡二人所認為的還要嚴重,之前再生的那半隻肉掌已經是在透支他的壽元了。

    本來是想用肉身再生嚇退對方,可惜呵退未成,反倒被看出了端倪。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他感覺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方才開始他就察覺到附近有兩道隱秘的氣息波動出現,對方藏匿的手段很高,可惜能瞞過馬胡二人卻瞞不過他。

    本以為是太虛宮的援兵,可對方臨到附近後並未現身,而是在不遠處隱匿了下來,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期間他幾次將戰團引到對方附近,可對方始終匿而不出,就連他壯著膽子放開的後背空門都視而不見,黃良的心裡頓時活絡起來。

    是否是友他不知道,但暫時來看應該非敵。

    既然如此,那那兩個人的靜觀其變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要不就是遊歷至此無意中撞見他們纏鬥,所以埋伏下來想要來個漁翁得利一網打盡;要不就是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對面的兩個默子。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給他提供了一絲機會。只有把水攪得更渾,他才能想法子尋到一條生路。

    最後試探了一次對方還是沒動,黃良下定決心。

    一番猛攻逼退馬胡二人,眼神一閃朗聲高喝:

    「敢問是哪路的朋友坐山觀虎,出來認識一番可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20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你們繼續

    被發現了?

    李初一一個激靈,暗道飛昇期的靈覺果然敏銳,他都藏的這麼嚴實了都能被其察覺。

    可旋即又想會不會此中有詐,對方並沒有發現他們而是想分散一下馬修文二人的注意力尋個機會脫身,剛想傳音李斯年和言午許按兵不動,可惜已經晚了。

    「誰!出來!」

    本以為黃良故意裝相,結果神念一掃還真察覺到了一點異樣,胡瓊兒抹下髮釵揚手甩出,髮釵帶著銳利的嘯音破空而至,半途中一分為二直指言午許和李斯年。

    不能不避,言午許和李斯年一躍而出,各施手段擋開發釵。

    髮釵被擊飛後並未追擊,而是重新融合為一飛回了胡瓊兒的身邊,纏鬥的三人默契分開,防備著毒蜂的偷襲的同時,齊齊看向了被逼現身的兩人。

    不,是三人。

    沒有躲下去的必要了,李初一也跟著跳了出來,這倒把黃良給驚了一下。

    他只察覺到了李斯年和言午許的氣息,沒想到竟然還有第三人隱藏其中。

    「是你?!」

    看清來人,三人齊齊一驚。

    黃良臉色難看,以為李初一三人是太虛宮派來的援兵,可看到馬修文和胡瓊兒的臉色比他還要難看,李初一等人的眼神也多半盯在了馬胡二人身上,他復又疑惑起來。

    莫非此中另有糾葛,這幾人過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倆?

    再結合之前所見,黃良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方才那麼多次可以偷襲的機會對方都沒有出手,看來對方此行的目的極有可能不是他,而是眼前這兩個默子。

    想到這裡,他朗聲而笑:「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李初一李道友。小友今日來此想必是有要事解決,不知是否需要老夫幫忙呢?」

    瞥了他一眼,李初一沒有說話。

    馬修文見狀臉色更沉,性子較急的胡瓊兒已忍不住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言午許,你身為太虛宮弟子,又是前默堂默子,今日帶著幾個外人來此便罷了,明知我等在緝拿要犯卻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邊冷眼旁觀,你也要叛宗嗎?!」

    言午許臉色陰沉,胡瓊兒上來就扣下一頂大帽子,這是他最厭惡的。

    剛要開口,卻被李初一伸手攔下。

    看著怒目而視的胡瓊兒,李初一回想起了當日初見時她的咄咄逼人,並由此聯想到了余瑤可能遭受的冷待,眼中頓時冷芒一閃,嘴角卻滑出了一個無害的微笑。

    「你們忙你們的,別管我們。我們就是碰巧溜躂到這兒了順便看看,不打擾你們辦事兒,你們繼續。」

    說完掏出個蘋果,在身上蹭了蹭一口咬下,一副看戲的模樣。

    柳眉一豎,胡瓊兒便要再喝,馬修文抬手將她攔了下來。

    看著李初一,馬修文正色道:「李初一,不管咱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此時此刻望你務必顧全大局。此人乃是太虛宮追拿多年的極惡,當日大衍作亂天門山,此人手中不知染了多少同門之血,不殺他難以平眾怒!你我恩怨再深也比不上這血海深仇,你助我一臂之力將他拿下,事後我自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言辭誠懇,可惜無法打動李初一的心意。

    扔掉只啃了幾口的蘋果,李初一抹抹嘴淡淡的問道:「幹我屁事?」

    「你!」

    忍著怒意,馬修文轉眼看向了言午許。

    「言師弟,他不是太虛宮的人,你可是太虛宮的弟子,之前更是默堂的默子之一,與我等乃是同仁。雖然你現在離開了默堂,可太虛宮門人的身份猶在,我等幾天替宗門緝拿此奸,希望你能牢記宗門的恩情和教誨,與我等並肩而戰!」

    說到最後,馬修文目光一閃沉聲道:「你別忘了,晴馨可是死在他的手中!」

    殺氣自身上散出,李初一心中一動,低聲問道:「你媳婦?」

    言午許窒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朋友。」

    話雖如此,可話語裡的憷痛哪能瞞得過李初一,他未置可否的點點頭。

    難怪言午許如此上心,方才黃良一出聲他便洩露了氣機,默堂出身的他本不應該犯下這種錯誤,如此這般顯然是對黃良的殺心甚濃。

    從這點來說,言午許的耐性已然算不錯的了。換成李初一自己,如果自己所愛之人被人殺了而仇人就在眼前,他早就耐不住性子跳出去了,哪怕明知送死也要啃下仇人身上的一塊肉。

    示意言午許稍安勿躁,李初一淡聲道:「言午許早就不是默堂的人了,而且他現在跟我混,你少在這兒對他指手畫腳的,趕緊忙你的,忙完咱們再來談談咱們的事兒!」

    「可他是太虛宮的人!」

    馬修文加重了語氣:「身為太虛宮的弟子,見到本宗亂逆在前而義無反顧,這是本分!」

    「本你大爺!他什麼修為,這老乞丐什麼修為,你瞎啊看不出來?還義無反顧,義無反顧的送死嗎?有病吧你?」

    一通亂罵,李初一指指黃良。

    「你們要抓人就趕緊的,再跟我們磨嘰他那條胳膊可就長出來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哈!」

    眼神一掃,果然黃良中毒的殘臂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小半,雖然沒能完全祛除毒性,可皮肉至少凝實了下來,不再是膿血淋淋。

    「師兄,別跟他們廢話,你對付這老匹夫,我來盯著他們!」

    長劍一擺,胡瓊兒閃身擋在了中間。

    馬修文也無他法,點點頭道:「小心。」

    言罷再次沖上,又與黃良鬥在了一起。擔心李初一橫生枝節,這次出手漸漸放開了顧忌,種種狠招辣招逐一遞出,祭出的法術勢頭越來越大。

    黃良哪會輸他,出手也漸漸放開了手腳。兩人交擊的轟鳴聲遠遠傳開,散逸的餘波摧得周圍枝飛樹倒狼藉一片。

    「胖子,情況不妙啊!這麼打下去,大半個林子都得被驚動了,這廝是想拖著咱們一起死!」李斯年湊耳過來沉聲道。

    李初一也有點發虛,拍了拍小二黑道:「在這盯著點別動,我們先去把這婆娘給拿了。」

    言罷身影一虛,再出現時已然來到了胡瓊兒身前。

    胡瓊兒狠吃一驚,她對李初一的印象還停留在六十年前,沒想到如今的他修為竟然增進如斯,速度快到這種程度。

    不過速度再快也沒用,李初一身上沒有渡劫的氣息,再快也掩蓋不了他們之間的境界差距。

    長劍橫擺猛掃,胡瓊兒花招都不使,仗著渡劫的修為直接以力壓人。

    雙劍交擊發出刺耳的鳴音,李初一倒飛而出,胡瓊兒則手臂酸麻臉露驚愕。

    當她看到李初一穩住身形後毫髮無損的樣子後更是臉色大變,剛才那一下她感覺跟自己交手的不是一個人族小修士,而是一頭兇猛的妖獸,蠻力恁的驚人。

    皺著眉頭甩了甩痠痛的手臂,幾個呼吸間不適感便消失不見,小胖子心中一喜,暗道真龍之血果然厲害,他的肉身竟然這麼強韌了。

    剛才那一下他有意收斂了道元,法力也沒有動用多少,使的基本只是蠻力。目的只有一個,他想試試自己的斤兩。

    結果讓人驚喜,一個渡劫期的高手硬碰硬竟然沒傷到他!

    其實他並不是一點傷都沒受,只是真龍之血留存在血肉內的磅礴生機眨眼的功夫便將他的傷勢恢復了過來,所以才給人造成了一種毫髮未損的假象。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一隻打不死的蟑螂,肉身之強怕是與真正的妖族都沒什麼兩樣了。

    李斯年和言午許嚇了一跳,李初一沒有徵兆的突然出手,直到被砍飛後他們才反應過來,趕忙閃身衝上來到近旁,見他沒有大礙才松了口氣。

    「嗎的,這都沒吐血,你現在到底有多厲害?」

    李斯年語氣泛酸,言午許也滿眼驚異。

    沒出手之前李初一再自信也難以讓他信服,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李初一說的是真的,他果然有所憑持。

    蠻力拚了渡劫期高手一記連血都沒吐,這還是人嗎?

    痠痛感徹底消失,李初一重新握緊睚眥劍,嘴角露出一抹獰笑。

    「抓人!」

    言罷飛身再上,李斯年和言午許也隨之衝出。

    「李初一,你糊塗!」

    馬修文見李初一真的動手頓時大急,應付著黃良的同時心念急轉,琢磨著要不要先撤。

    他知道李初一的目標是他和胡瓊兒,按之前的估計就算撞見了也沒多大關係,李初一那點修為他們知道,六十年的時間再妖孽也絕對及不上他們二人之一。之所以藉著任務避到這裡完全是衝著他的背景,怕留在宗門裡撞見了引出不必要的麻煩。默主的心思他們知曉,對李初一如此忍讓完全是為了給默主分憂。

    可現在不一樣了,李初一展現出的戰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想,就連他身邊的那個男修也是如此,簡直跟吃了仙丹妙藥似的飆升至斯。

    李初一也就罷了,李斯年算個什麼東西?

    六十年的時間從一個元嬰修煉到半步渡劫,連馬修文自己都做不到,李斯年憑什麼?

    真吃了仙丹了?

    眼見胡瓊兒以一敵三左支右拙,本來十拿九穩的戰局變得岌岌可危,馬修文不得不考慮是否暫退為先。

    能擊殺黃良固然是好,可若是因為李初一的攪局而讓黃良跑了,他們倆再被這幾個小輩雙雙拿下,是生是死暫且不說,默堂和默主的臉可就丟大了。

    忽然,懷中傳音玉簡波動了一下,馬修文神念一掃旋即大喜,暫退的念頭瞬間打消。

    宗門傳訊,默堂的援軍已在路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20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看心情

    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妙,黃良心裡一沉,大聲道:「初一小友,太虛宮的援手可能快要來了,不如你我聯手拿下此二人,到時這二人交由你處置,你只要放我離開便好,你看如何?」

    李初一沒有說話,馬修文急忙道:「李初一,你千萬不要糊塗!你我之間只是誤會,可此賊與我等之間可是血仇!你趕緊隨胡師妹一起助我一臂之力,拿下此賊之後咱們誤會再慢慢說開便是了,你可千萬要思量清楚,不要做下後悔莫及的錯事!」

    「錯事?呵呵!」

    李初一冷笑。

    「我唯一做錯的就是當天沒打殘你們讓你們記住教訓,否則余瑤絕對不會受到那般對待!」

    「此言差矣!我們只是秉公辦事,一切都是為了太虛宮,雖然有些事情上確實有些過激,但余師妹都很理解,也很配合,我也很理解余師妹的苦處!可是余師妹的離開跟我們無關,離開太虛宮是她自己的決定,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要將她逐離宗門,就算我們想陸掌門也不會允許的,這點你應該清楚!」

    「我清楚個屁!」

    一掌拍在胡瓊兒的肩頭,李初一怒道:「決定不是她自己做的,而是你們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齷齪的心思,要不是你們默主有私心,誰會去三天兩頭的為難一個苦命的弱女子?不就是個掌門之位嘛,你們主子想要就憑本事去拿,欺負一個女子去打壓陸橫的威信,你們的狗主子還算是個帶把兒的嗎?誒臥槽,我還忘了問了,你們的主子不會是個娘們吧?」

    「不許侮辱默主!」胡瓊兒大怒,無視李斯年和言午許的攻擊,合身撲上猛攻李初一。

    拆當著攻勢,李初一獰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你們默主真是個娘們兒?不對啊,我聽老言說默主是個男的,莫非他是個太賤,傳說中的陰陽人?」

    「你該死!」胡瓊兒怒極,攻多守少的追砍著李初一。

    默主在默堂的威信極高,不亞於陸橫這個掌門的威信。尤其是現在,默堂風頭正勁,默主的聲威一時無兩,在他們心中默主幾乎已經是太虛宮的掌門了,容不得半點褻瀆。

    「胡言亂語,李初一你太過分了!」

    馬修文也氣急,但沒有失去冷靜。

    暗中傳音胡瓊兒讓她鎮定,告訴她宗門的援手快要到了,他手上的招式漸漸放緩,從想要壓制黃良改為了將其纏住,一直拖到援手到來為止。

    得到馬修文點醒,胡瓊兒總算冷靜了下來。李初一見狀立刻猜到了黃良所言非虛,太虛宮的人真的快要來了。

    「蝶夢姐,幫我纏住她,我去會會那二位去!」

    蝶夢一言不發的點點頭,身影一閃來到了胡瓊兒面前,美麗的翅膀輕輕一扇,一大片彩色的粉霧瞬間籠罩向她的面門。

    剛一接觸,胡瓊兒便腦海一懵,瞬間清醒後趕忙凝神屏氣,身形一連退出老遠。

    「該死,渡劫期的妖精!」

    「是公主。」

    淡淡的糾正了一句,蝶夢雙手連揮一連串的法術便轟擊了過去。

    跟李斯年和言午許相比,一個堪比渡劫期的妖修無疑更有威脅,胡瓊兒不敢大意,也不顧得會鬧出多大動靜了,徹底放開手腳對轟了過去。

    渡劫期交手的餘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李斯年和言午許趕忙退避開去,遊走周圍尋找著下手的機會。

    這邊廂,李初一踏著游龍劍步幾個閃身插進了馬黃二人的戰圈,睚眥劍化為一道虛影刺了出去,目標出乎意料的竟是黃良!

    「你!」

    黃良大怒,沒想到李初一竟然會先攻向他。

    眼見長劍刺來,他左手抬重重的拍向劍身,想要將睚眥劍拍飛。可掌面接觸到劍刃的瞬間他的心狠狠一顫,毫不猶豫的撤力手掌,可掌面還是被睚眥劍切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這麼利!」

    黃良心頭大震,馬修文能斷他左掌是全力一擊以傷換傷,李初一這一劍力道雖足可修為卻擺在那裡,按理說能讓他掌面麻癢就算不錯了,誰知竟然這般厲害,輕輕一掠便將他的鐵掌豁了開來。

    「你我無冤無呃?!」

    剛想喝罵一句,誰知李初一長劍調轉又反攻向了馬修文。見識過睚眥劍之鋒利的馬修文沒敢硬接,使了個柔勁側拍劍身,借力退了開去。

    「小子,你到底幫哪一頭!」

    黃良糊塗了,話音剛落睚眥劍再至,他氣得想罵娘,對準劍身一掌拍下,李初一頓時連人帶劍的翻飛了出去,滾出老遠才穩住了身形。

    低頭看著手臂上爆開的血口迅速癒合,李初一舔了舔嘴角的血跡,露出一抹邪笑。

    「看心情!」

    「你他媽有病啊!」

    黃良大怒,轉頭向馬修文道:「小子,這人是個瘋子,不如你我暫且聯手將他幹掉,然後咱們再來解決咱們之間的恩怨!」

    馬修文沒有說話,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黃良。

    黃良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問出來只是想試一試。

    既然一個死腦筋加一個小瘋子一個比一個不怕死,那他也沒必要留手了。

    左手手刀在手臂肘部用力一揮,整條小臂應勢而落,抓起斷臂揮向天空,他左手連變幾道印訣。

    「這是你們逼我的,那就一起死吧!破天三法——雲動八方!」

    最後一道印訣祭出,擲到天上的斷臂瞬間爆碎成黑紅色的血霧,五隻伺機已久的毒蜂立刻撲上,可還未等靠近便淹沒在了法術的衝擊波里。

    「壞了!」

    馬修文臉色大變,他看出了黃良這一招的意圖。

    黃良不是想用「雲動八方」轟殺他們,他是想借此招驚動叢林深處的存在,引凶妖惡獸來攻!

    他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這是想同歸於盡!

    「小二黑!」

    李初一高聲叫道,小二黑明白他的意思,身上的氣息不再收斂,遠遠的鋪散開來威懾著想要來犯的妖獸。

    「快點,來了大傢伙我可唬不住!」

    「明白!」

    鬆開劍柄,李初一雙手齊動印訣連變,途中微微一頓,猶豫了一瞬後印訣稍改,神色肅然一片。

    「天地無極,乾坤御法!五氣不律,土木爭鋒!棘,地葬蒼生!」

    「生」字出口的同時,最後一道印訣遙遙虛拍向地面,沒有光影出現,可周圍的草木卻齊齊一顫活了過來,枝葉瘋狂的扭動起來,根系也拔地而起伴隨著重重土浪捲向天空。

    丹田像開了個大口子,體內的法力裹挾著道元瘋狂宣洩,空虛感越來越濃,李初一不敢耽擱,印訣一指前方,草木土石頓時捲向了黃良和馬修文。

    黃良再次吃了一驚,李初一不光劍厲害,竟然還能祭出如此聲勢的道法。

    跟普通的法術不同,道法是修士契合自己對天地道則的領悟而施展出的法術,元嬰期便可涉獵,但唯有渡劫之後才能施展出真正的道法,極少數天資卓絕的妖孽也可在道胎期勉強使用,但所能契合的道則十分有限,沒有經過天劫淬煉的道胎和肉身不足以支撐他們使用此術。

    李初一身上的法力波動十分晦澀,但黃良估計他最多也就是個半步道胎,離祭用道法的最低標準還遠遠不及,勉強催動只會遭到反噬。

    可周圍的襲來的木石裡他分明察覺到了濃濃的道的韻味,在他來看這是不可能的,可事實又擺在眼前。來不及細想,方才的「雲動八方」耗盡了他大半的力氣,餘力不足以支撐他再施展一道御守的道法,只得變動印訣收斂住「雲動八方」的餘威,黑紅色的血雲倒捲而下,銅牆鐵壁般的將他護在了正中。

    附近,馬修文早就第一時間祭出了數道道法護住己身,心裡對李初一的震驚絲毫不亞於黃良。

    幾十年前,他可以以俯視的姿態看待李初一,幾十年一晃而過,他渡完四劫精進到了渡劫後期,只差最後一重天雷劫便可功至飛昇,誰成想卻被當年可以藐視的一個小輩逼到了這步田地。

    蠻力驚人可以說他得了機緣強化了肉身,劍勢凌厲可以說他仗著兵刃的鋒利,可這道法是怎麼回事?

    道則的領悟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沒有漫長的時間去體悟天道,沒有刻苦潛修歸納沉澱,道則的掌握不可能有精進。

    當年對戰宋高的那場決鬥他也在旁觀看過,李初一對天地道則所表現出來的掌握程度遠遠不如今日,一個人的修為可以依靠外力催升,可李初一的道行怎麼可能在區區幾十年的時間裡便飆升至此,遠比他修為的提升還要恐怖?

    難道天道有情,獨獨鍾愛他一人,直接給他道則加身了?

    馬修文的心裡有些迷茫。

    「草,你瘋了!」

    李斯年大罵,拖著言午許慌忙退避,眼睜睜的看著草木洪流自身邊滑過,將驚慌失措的胡瓊兒一口吞了進去層層裹住。

    「嗎的,算你有良心!」

    抹了把冷汗,李斯年按住言午許示意他不要亂動。

    李初一的法術是出了名的厲害,但他也知道李初一的失控也是出了名的家常便飯。站著不動還好,萬一亂躲再碰上他失控,浪頭一卷那可就不是誤傷了,他倆非死這兒不可。

    「該死,大傢伙來了!」

    小二黑化作一道灰影躥到了李初一頭上,小爪子連連拍打著李初一的腦殼。

    「大白豬你個白痴,用這麼大聲勢的法術幹嘛!你是嫌那隻老猴子折騰的還不夠,生怕林子裡的大傢伙們發現不了咱們是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 16:20
第一千零五十章 黃良析道

    李初一也有點後悔,但他更覺著委屈。

    道士留給他的《無極乾坤道》裡除了心法和印訣以外,對各種法術的效果描述都極其簡單,有些法術甚至只有一句「厲害」「十分厲害」「厲害的嚇死人了」之類的字句,不親自施展一次鬼才知道每種法術施展出來是什麼樣呢。

    一個半殘的飛昇和一個渡劫後期的高手,他哪敢大意,這才嘗試著催動「御法」境的道法來對付他們。結果出乎預料,雖然消耗大了點,但「地葬蒼生」還是順利的施展了出來,威力也遠遠超乎了他的想想。

    方圓數里內的林木土地都受到了道法的影響,彷彿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似的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隨意差遣。跟消耗帶來的空虛感相比,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更讓他覺著激動,他甚至找到了點道士那種睥藐八方的傲然感。

    可惜的是地點不太對,雨林深處的厲害傢伙徹底攪得他興致全無。

    胡瓊兒已經抓到了,可黃良和馬修文卻久攻不下,兩人縮頭烏龜一樣的緊縮在自己的防護之中,任他地刺木鞭疊浪般的呼嘯而上卻始終差了那麼一點力道。

    「大白豬,咱們走吧!」小二黑拍拍李初一的腦門說道,語氣有些發顫。

    佔據上風的李初一哪捨得離開,咬著牙道:「別急,再等等,這倆王八快不行了!」

    「他們是快不行了,可再不走咱也就不行了!你飛昇去看看!」

    聽小二黑語氣有些不對,李初一皺眉拔升了高度,穿出樹冠頂層後四週一望,他的眼頓時直了。

    視野盡頭,就像是地塌了似的,大片大片的林木在快速消失。

    不,那不是消失,而是林木被什麼東西給推到了。隆隆的腳步聲隔著這麼遠都能聽見,不時的還有幾聲狂吼隱隱傳來,聲音不大可聽著卻讓人心頭髮顫。

    「什麼玩意兒?」

    「獸群!幾個大傢伙趕著一群雜魚過來了!」

    小二黑的身子都開始哆嗦了。

    「多大的大傢伙?」

    「跟你葉叔差不多!」

    「臥槽,至於嗎?!」

    李初一也驚著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這點道行怎麼能引來這麼多堪比飛昇的妖獸,這幫沒腦子的蠢貨以為他是姓唐的傻和尚啊這麼上桿子的過來搶食!

    「它們不是來找你的,它們是來找我的!」

    小二黑語帶哭腔。

    「那幫傢伙察覺到了我的血脈氣息不同尋常,以為我是流落至此的大妖後裔,這是要吞了我的血脈煉化給它們自身呢!」

    李初一頓時無語。

    得,傻和尚還真有。

    他和小二黑都忘了一點,對妖族來說血脈是極其重要的,就像人族的天資一樣。

    不同的是人族的天資極難奪取,再加上人性和道德的約束極少有人會去這麼做,奪舍已經是最極端的手段了。可妖族不同,弱肉強食是妖族貫徹始終的法則,尤其是這些實力強悍但不通人情的妖獸,仁義道德對它們來說就是個屁,凡是比它們弱的存在對它們來說都是食物,碰到這種大補的機會它們自然不會錯過。

    「走!」

    二話沒說,李初一立刻做出了決定。

    這種時候哪還顧得上抓人吶,再拖下去他們可就變成補品了。

    好在兩個目標已經抓到了一個,有胡瓊兒在手這趟過來也算不虧。

    落入林中,李初一沖著李斯年幾人打了個招呼掉頭便走,突然沒了壓力的馬修文和黃良微微一怔,神念一探臉色大變,齊齊掉頭跟了上去。

    「滾,別跟著我!」提著被藤蔓捆得粽子一樣的胡瓊兒,李初一頭也不回的罵道。

    獸群來襲,抱團走是最蠢的決定,只有散成幾波才有可能引散獸群,那樣逃生的機會才能更大。

    「你把人放了我就走!」身後,馬修文大聲道。

    自己合作多年的搭檔被人抓走了,他不跟上去才怪呢。

    「那你呢!」

    回頭看了眼黃良,李初一怒道:「都給了你逃命的機會了,我又沒抓你的人,你也跟上來幹嘛?」

    「呵呵,我可不是跟著你,而是這條路最安全!」

    李初一氣得直罵娘。

    狗屁的安全,老東西是想拉墊背的才是真的!

    正想再罵,前面忽然轟隆一聲巨響,地面陡然衝起了一道水柱一樣的土浪。滾滾泥石滑落間,一顆十幾丈長寬蛇頭露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一吞而下,讓人窒息的腥風迎面撲來。

    「滾!」

    之前一直拿「地葬殘生」開路,此時李初一當即印訣一指蛇頭,數不清的地刺和木鞭頓時打了過去。

    同時,其他人也各式手段。

    小二黑一口神火噴將過去,馬修文甩手抖出了兩排飛劍,蝶夢的紫藍色毒物化為了數條氣柱緊隨而上,李斯年和言午許拚命施展出自己威力最強的手段希冀著能幫上一點忙,唯獨黃良沒有動,面色陰沉的在一旁看著。

    眾人的合力一擊齊齊落在了蛇頭上,蛇頭衝勢一頓打了個趔趄,大嘴裡發出一聲刺耳的嘶吼。

    可也僅僅如此了,除了破了點皮撒了點血,蛇頭絲毫沒有頹態,晃了晃腦袋後眼中怒火更烈,以比之前還要迅猛的態勢繼續衝來。

    「草

    你大

    爺!老狗你不幫忙小爺先弄死你!」

    李初一大怒,在場的只有黃良一個飛昇,他不幫忙這條巨蛇他們根本對付不了。

    黃良充耳未聞,仍是面色陰沉的不言不許。正當李初一罵罵咧咧的準備招呼眾人各自散開的時候,他蒼白的臉忽然湧起一抹潮紅,身上的氣息陡然攀升至了極點,旋即左手微收猛推,遙遙按向了蛇頭。

    「開山掌!」

    周圍的空氣狠狠一震,一道比蛇頭還要大的掌影瞬間出現在蛇頭之前,沸騰的天地靈氣瘋狂的匯聚到掌影之內,一瞬間便讓虛影凝實了出來,而後重重的落在了蛇頭之上。

    轟然巨響聲中,蛇頭被巨力摜入了地面後一停不停的一路摜到了地底深處,眾人看不到地底內的景象,只能看著身下的地面巨震不已,一道道寬大的地縫不斷出現,縱橫交錯成了蛛網一般。

    時間只過去了幾息,可眾人的心中卻彷彿過去了萬年。終於,地震停了下來,蛇頭已經不知道被按到了地底哪裡去了,眾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黃良,眼神驚懼而忌憚。

    嗎的,老東西果然留了一手!

    不愧是血陽峰排名第三的飛昇期大能,都殘成這樣了還能使出這種招式,馬修文想想就冷汗直冒,暗道如果不是李初一來攪局,黃良的這一手「開山掌」可能就落在他和胡瓊兒身上了。

    「快走!」

    身子一晃,黃良臉上的血色瞬間轉為了蠟黃,語氣甚是虛弱。

    其他人沒有一個敢去扶他的,哪怕他剛剛救了大家也是如此。誰知道這老傢伙的虛弱是不是裝出來的,飛昇期的高手沒有一個可以小瞧,這種人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哪怕距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轉過身繼續開路。

    「地葬蒼生」的消耗實在太大,他不得不一邊狂啃著靈石一邊施為,可即便如此體內的法力也漸漸走向枯竭的邊緣。

    「你這樣不對,道法不是你這樣使的。」忽然,黃良開口道。

    李初一一怔,不解的看向他。馬修文則眼神一閃,不過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沒理李初一的疑惑,黃良語速極快的道:「法術和道法本質上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對道則運用的多寡。法術是對道則的低級運用,是根據自己對道則的領悟用法力去模仿道則的生剋衍變,而道法已經不是模仿了,而是對道則的直接運用。就像共鳴天地靈氣一樣,你需要的是與道則產生共鳴。

    「你體格強健異於常人,法力也很古怪,看似稀薄實際上渾厚的簡直非人,你對天地道則的領悟也不差,五行之中土木二道已遠遠超出大部分渡劫,可是你對道法的運用卻一竅不通,自始至終都是靠著自己的法力蠻力施展,若不是你對天地靈氣的共鳴程度極強,你早就被道法反噬了。可即便如此,你這樣繼續胡鬧下去也會油盡燈枯,構築道則的法術消耗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支撐的,若是你無法與道則共鳴,強行施展下去就算不被反噬,你也會被自己的道法活活吸成人幹!」

    就像在乾渴的人嘴裡倒進了一杯甘泉,李初一的腦海瞬間清明一片。之前他就感覺有些不對,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不對頭了。

    道士不止一次的對他說過「四兩撥千斤」的道理,無論是凝煉法力還是共鳴天地靈氣都是如此。人力有限,可人心無限,只要手段得法,修士便可以以己身之綿力引動天地之偉力,進而無所不能。

    以前初次共鳴天地靈氣時他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而今他修為飆升,可是卻無人指點,所以這個簡單的道理就像窗戶紙一樣隔在了他的心裡,能隱約察覺到窗戶紙後面的東西,可總是差那麼一絲力氣去將窗戶紙捅破。

    說起道則的運用,比起其他修士他無疑更有優勢。其他修士不明其法無法凝練出道元,所以只能用法力結合感悟去共鳴道則,說白了他們所謂的掌握其實只不過是借用。

    可他不同,道元就是道則結合他的法力凝萃而成,是道則的一種具象。雖然道元不能完全代表道則,可比起玄之又玄的共鳴,御使道元無疑更加直接和便捷。以前他只是將道元當成法力一樣去消耗,現在被黃良點撥後一個個關節頓時想通,他對道與法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什麼幫我?」李初一問道。

    黃良沉聲道:「因為我還不想死。」

    點點頭,李初一沒有說話,印訣一收「地葬蒼生」頓時斂去,而後故法重施,又一套「地葬蒼生」的印訣打出。

    不同的是,這次的道元並未像以前那樣揮霍出去,而是像根系一樣紮根在了天地之間,循著道的韻律不斷變幻著,剛剛消停的林地瞬間再次沸騰起來,聲勢比起之前更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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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