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331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8:11
第1121章 說的可對?

    皇宮,書房。

    將余瑤親自護送回了住處,宇文太浩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監察司不愧是衍皇的耳目,在他趕來之前便將呈到了衍嶺皇面前,是以他趕到時宇文太洛早已深知他的來意,未等他開口便笑了起來。

    「今天你府上挺熱鬧啊。」

    沒有驚慌,宇文太浩微笑點頭:「是有些熱鬧,看來皇兄已經知道了。」

    「是聽說了點,但哪有你親口說來的詳盡。說說吧,今天到底怎麼回事?」衍嶺皇面帶微笑,笑容溫和可眼神犀利。

    宇文太浩不敢大意,心裡稍一措辭,這才詳加細稟。

    言罷,他負手而立,默默的等候著皇兄的裁決。

    而衍嶺皇也沒有即刻表態,沉思了好一會兒後才輕聲開口。

    「太浩,這件事你怎麼看?」

    宇文太浩早有準備,聞言微微躬身,不慌不忙的回道:「此事涉及三位皇子和一位皇女,臣弟不敢亂言,還請皇兄定奪。」

    衍嶺皇擺擺手:「無妨,朕想聽聽你的意見。李初一那孩子不傻,做事雖然跳脫出格但鮮有無意義的舉動,今天他明知在你府中,而對方又是一位皇子,可他還是痛下殺手毫不留情,理由僅僅是玄義傷到了他的一個下屬,朕不相信理由會是如此簡單。」

    衍嶺皇目光灼灼,宇文太浩避不過去只得開口。

    「既然皇兄想聽,那臣弟便斗膽一回。皇兄以為李初一殺九皇子的理由不充分,可臣弟卻以為這恰恰正是根結所在。皇兄或許有所不知,李初一身邊的那幾人並非如您所想的那般是他的下屬,據臣弟所知他們是好友,是同生共死過的夥伴,他們有著過命的交情。不僅是人,他身邊的幾個妖獸妖修也是如此,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主從那般簡單。」

    「李初一的性格皇兄應該瞭解,對敵狠辣無情,對身邊的人則極好,可謂重情重義。所以李初一今天會殺九皇子並不出人意料,甚至在臣弟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九皇子觸犯了他的摯友,並且還險些傷到他們的性命,李初一不怒才奇怪呢,而九皇子的死則是唯一的化解之法,也是他對他那些朋友的最好交代。」

    「至於常人所在乎的那些默契和顧忌,李初一又如何會去在意?且不說他至今還沒將自己當做大衍人,也沒將自己當成是大皇子,就算他當自己是了,可是一來有沐天師為他撐腰,二來有皇兄您的專寵在身,逼急了他往大衍外一跑,不論西邊的太虛宮還是北邊的八極盟,甚至是十萬大山的妖族都會接應於他,他又如何會怕呢?」

    「所以,你也認為這是一種試探,他是在試探朕的心意?」衍嶺皇定定的看著宇文太浩。

    對望片刻,宇文太浩眼神微垂:「臣弟不知。」

    「又是『不知』嗎?」

    衍嶺皇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宇文太浩低頭垂手不敢接茬,書房裡陷入了沉靜。

    良久,衍嶺皇隨手翻了翻桌上的冊貼,好似隨意般的問道:「那老九呢?他的事你怎麼看?」

    頓了頓,宇文太浩沉聲道:「九皇子之死確實讓人痛心,但以臣弟看來,他其實也是咎由自取。臣弟並非以為他的手段不對,皇子之間的試探和暗鬥自古便是常態,九皇子這麼做並沒有錯,他錯是錯在搞錯了對象。李初一是大皇子不假,但在他眼裡李初一也僅僅只是個大皇子,是皇子中的一員,是要遵循他們之間自古以來的規矩和默契的。可他並不知道李初一並非一般意義上的皇子,其出身和經歷決定了他不會像正常人那樣去遵循那些固有的成規,他就像一隻渾身是刺的蠻獸,除非你能壓制住他,否則妄加試探只會讓自己頭破血流。」

    「而這一點九皇子並不清楚,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要弄得太清楚,他的思維太過僵化和墨守,使得他自以為是的將李初一化為了與諸位皇子皇女一樣的人。其實他是死在了自己手裡,據臣弟所知時至今日關於李初一的很多情報都不難獲取,只要他用心一點,稍微再多想一點,認認真真的去研究一下李初一這個人,那今日的結局定然會是另外一番結果。」

    說完,宇文太浩垂手默立。

    衍嶺皇玩味的看著他:「你是在幫李初一說情嗎?」

    宇文太浩否認道:「並不是,臣弟只是說了些自己的淺見。」

    「那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置才好?」

    「臣弟不敢妄言,還請皇兄定奪。」

    「若是朕一定要你說呢?」

    「這......」

    一咬牙,宇文太浩道:「臣弟以為,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打五十大板便好。」

    衍嶺皇嗤笑:「說的輕巧,老九都死了,各打五十大板跟無罪又有何分別?況且那孩子的脾氣你也知道,朕的板子打不打得著他還是兩說呢!」

    宇文太浩默然,不敢接茬。

    安靜了片刻,衍嶺皇忽然問道:「今天過去,你府上的那位跟他見著了嗎?」

    心裡微微一震,宇文太浩面色不變,毫不猶豫的恭聲道:「回皇兄,並沒有。」

    衍嶺皇不信,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他千里迢迢趕來大衍,名義上是為他娘跟朕討個說法,事實上我們都很清楚,他就是為了你府上的那位來的。今天他去你府上想必也是聽到了風聲,以他的性格見不到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攔得住嗎?」

    不等宇文太浩辯駁,衍嶺皇接著道:「朕之所以說老九的死另有內情,也是因此。朕怎麼覺著他是見到了你府上的那位,而你又靈機一動,藉著那位跟他做了筆交易,目的就是監察司裡的那人。你想以你的老情人為條件讓李初一出面前求情,讓朕求饒了那小子一命,因為你很清楚朕對那孩子的重視程度,知道朕極可能無法拒絕他的請求,所以你才借此布了個局。只是你和他又都不太放心,不知道朕對他是真情還是假意,所以才藉著老九來試探朕。若是朕重罪於他,那海家小子的事定然是沒有可能了;可若是朕恕罪於他,連一個皇子的死都不能撼動朕的心意,區區一條海家小子的性命又有何不可能救得下呢?皇弟,不知朕,說的可對?」

    宇文太浩越聽越是心中駭然,若非有所瞭解,他會以為是那個和尚給宇文太洛透漏了口風。

    好在他潛伏太虛宮那麼多年不是白練的,任心中如何驚駭,臉上也絲毫不露聲色,聞言後惶恐下跪,無盡委屈的磕了個響頭。

    「皇兄,臣弟沒有!」

    淡淡的看著宇文太浩,半天后衍嶺皇展顏一笑。

    「起來吧,逗一逗你而已,瞧把你嚇的。」

    宇文太浩哪敢起來,又是一個響頭扣在地上。

    「皇兄明鑑,臣弟真的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人就是這般正經,經不起一點玩笑。」

    起身上前親手將他扶起,還體貼的幫他撫平衣衫,衍嶺皇微微一笑。

    「其實有沒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初一肯不肯重歸我族。無論是海無風還是玄義,這些都沒有這件事重要,只要能讓他回來,便是將朕的皇子皇女都殺絕了又有何妨?大衍的帝君只有一位,餘下的留著也是禍害,早早處理了也好。」

    此番話讓宇文太浩心寒到了極點,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樁樁陳年往事,默然垂首不敢多言。

    見他如此模樣,衍嶺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

    「不要多想,朕說的都是旁人。你是朕的親弟弟,又一心輔佐朕,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委身敵營,朕殺誰也不會殺你。你看看嶸王,同樣是一心向朕,朕何曾動過他半分?皇弟,安心。」

    話是這麼說,可宇文太浩哪裡肯信?

    嶸王是沒死,但已經進了深山老林了,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才逃了回來,這還算多想嗎?

    不敢露出心意,宇文太浩用力點了點頭,感激涕零的道:「皇兄體恤,臣弟自然曉得,臣弟並沒有多想,還請皇兄放心!」

    「如此便好,你我雖為君臣,但莫要疏了手足之情才是。朕至今還時常想起你我小時候的事情,那時父皇和母后還在,你我也沒有這麼多的俗務纏身,當真是逍遙快活,每每想起都倍感懷念啊!呵呵,皇弟,你說朕是不是老了,恁多的感慨?」

    「皇兄當然沒老,這只是歷經滄桑變遷的些許惆悵而已,應是皇兄近日俗務太多有些疲憊,臣弟還請皇兄好生保重身體!」

    望著真誠的宇文太浩,衍嶺皇笑呵呵的輕點著他:「你啊你,就你最會說話。」

    言罷,轉身坐回書桌後,衍嶺皇表情陡然一正,肅然而威嚴。

    「傳朕旨意,九皇子宇文玄義大逆不道,妄圖刺殺大皇子李初一,所幸未果。按大衍律,為皇子皇女者不可手足相殘,違逆者當以重罪論處,情節嚴重者當處以極刑,是以宇文玄義當剝奪封號、封地,罰沒府邸家業充於國庫,其本人當以凌遲論處,死後不得入聖祖祭壇安葬,不得以皇族之禮葬之。然罪子宇文玄義已死,朕亦念惜往昔親情,遂法外開恩准許其以皇族之禮安葬,其餘仍按律執行!」

    「臣弟遵旨!」

    宇文太浩跪地接旨。

    示意宇文太浩起身,衍嶺皇略帶歉然的道:「皇弟,這次要委屈你一回了,此事交由你親自去辦,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宇文太浩應聲道:「皇兄折煞臣弟了,能為皇兄分憂乃是臣弟的福分,何來委屈可言?皇兄放心,臣弟這就去辦,瞭解後再回來向您稟報!」

    說完轉身走出,快到門口時卻又被衍嶺皇喚住。

    「太浩,東西別都帶回宮裡,撥出些來給初一送過去,最好你親自去,跟他說清楚,朕,真的很想他。」

    「皇兄放心,臣弟明白。」

    告退一聲,宇文太浩轉身離開了書房。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8:12
第1122章通天丹

    「這個給你。」

    甩手丟了一個錦盒到李斯年懷裡,四大叔猝不及防差點沒接住,一臉愕然的抬起頭來。

    「這是什麼?」

    「剛才於浩帶人送來的,說是老皇帝送給我壓驚的,我看這東西你用得上就挑了出來,算是替老皇帝給你表表孝心,安慰一下你受傷的身體和心靈。」

    「別介,衍嶺皇給我表孝心我怕折壽,就當是你送我的好了。」

    縮了縮脖子,李斯年看向玉面錦盒,拿手掀了掀沒掀動,不由疑惑的抬起頭來。

    「這個...不會是讓我砸開吧?」

    「哦,差點忘了!」

    一拍腦門,李初一又遞過一枚玉簡過去。

    「這是開啟盒子的法門,盒子上有特殊的封禁和機關鎖在,強行開啟的話據說會爆開。」

    「那你不早說!你故意的吧?!」

    狠狠打了個寒顫,差點沒順手把盒子扔出去,李斯年怒望李初一,他很難相信這胖子是真的忘了。

    小胖子訕訕一笑,沒敢還嘴。

    其實他這回是真被冤枉了,他炸誰也不會炸李斯年啊!

    他只是剛得了好多寶貝太激動,見有一樣很適合李斯年就興沖沖的過來了,結果太過激動倒把開盒的方法給忘了。還好李斯年沒硬來,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鼻孔衝著小胖子噴了兩口粗氣,李斯年神念一探,玉簡內的法門已在心中。

    按著法門在錦盒的玉面連點數下,幾道封禁的光芒騰起幻滅,伴隨著一串機關鎖鉤的開啟的噠噠聲之後,緊閉的錦盒忽然揭開了一絲縫隙,而後不用李斯年去掀,盒蓋便自行的緩緩打了開來。

    在盒子打開的瞬間,屋子裡頓時充滿了縷縷幻光,一股讓人神清氣爽的香氣撲鼻而來,輕輕一嗅便感覺直泌心扉。

    抬眼望去,只見盒子中鋪裝厚厚的明黃色錦絨,一顆拇指大小的丹丸擱置正中。丹丸渾圓無暇且有氤氳內斂,表面不時的劃過道道流光讓它看起來不似實體一般,屋子內的異象和香氣皆是由它而來。

    「這是什麼?」

    李斯年輕輕的嚥了口口水,聲音有些幹澀。

    一旁,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好奇的圍了過來,看著丹丸嘖嘖稱奇,就連向來不苟言笑的蝶夢也露出了好奇之色,而小二黑......

    要不是李初一按著,小狗崽子早就沖上去搶了。

    一腳把小二黑踹到牆邊,順手把三條丟過去給它解氣,小胖子笑呵呵的湊了過來。

    「聽於浩說這是九皇子最寶貝的私藏,名叫『通天丹』,出自大衍的一位丹道聖手,品級雖然是四煉,可其作用在某些方面來說卻比五煉的靈丹還要厲害!」

    「什麼作用?」

    「通天啊!」

    見眾人不解,李初一解釋道:「據說此丹可以讓人臻至一種近乎頓悟的化境,幫助修士空冥神念暢達道心,以這種狀態去探究天道自然事半功倍,那些在道則領悟上遇到桎梏的修士便可藉此機會突破門檻更進一步。最重要的是,此丹的副作用幾乎沒有,因為他只是幫人達至近乎頓悟的冥冥之態,對修士的法力、肉身以及神魂都沒有絲毫作用,也就是說道則上能進境多少全看修士自身的悟性和造化,所以此丹對道胎期以下的修士沒有多大作用,而道胎期以上的修士能獲得多大的好處也全看自己的資質和機緣了。」

    方峻楠眼神一閃凝聲問道:「道胎期以上?你是說這丹藥對飛昇期的修士也有效?」

    李初一點點頭:「有,但是效果不大,唯有道胎期和三劫以下的修士才效果最佳。」

    齊齊一震,眾人頓時恍然。

    難怪說此丹在某些方面比五煉的靈丹還要厲害,對道胎期和三劫以下的修士來說,此丹簡直比仙丹不換。

    狠狠嚥了口唾沫,李斯年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氣息攪壞了通天丹的藥性,趕忙躡手躡小的輕輕掩上盒蓋,按著法門重新封禁之後,這才長長的舒了口大氣。

    「嗎的,第一次見這麼金貴的東西,嚇得老子氣都不敢喘了!初一,這玩意兒很貴吧?得好幾千萬靈石吧?」

    搖搖頭,小胖子笑嘻嘻的道:「錯,此丹無價,有錢也買不到的!」

    手一哆嗦,李斯年趕緊兩手摟住死死地抱進懷裡,臉上滿是震驚。

    「無價?」

    「嗯,無價,沒騙你。」

    點點頭,李初一笑道:「此丹乃是那位丹道聖手的獨門秘方,全天下只有他能煉製,而此丹的藥方上很多材料都極其罕見,所以想要煉製一顆得花大量的時間和運氣。那位丹道聖手已經死了,他生前一共煉製了六枚通天丹,其中三枚孝敬給了衍皇,一枚自己試藥用了,一枚送給了他的一位至交好友,你手裡的這顆便是最後一枚,乃是宇文玄義的祖上在他死之前花極大的代價請他煉製的,算是他的封山之作。後來宇文玄義被欽點為了皇子之一,他的本家為了讓他更有競爭力便將此丹送於了他。好在那個蠢貨也知道此丹的金貴,一直珍藏在府中深處沒敢亂用,這才便宜了咱們。四大叔,不是我說你,你這次可算是走了大運了,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頓時羨慕的望向李斯年,雖然多少也有點眼熱,但更多卻是替李斯年開心。

    而李斯年卻沒有露出狂喜之色,臉色幾番變化後猛一咬牙,一把將盒子塞回了李初一懷中。

    「太金貴了,我不能要!」

    笑聲戛然而止,小胖子愕然的望著他。

    老鐵樹開花,四大叔也有不佔便宜的時候??

    「我真不能要!」

    看著李初一的臉色,李斯年明白他的意思,不捨卻堅定的望著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幫我快些破入渡劫。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此丹我不能用,你應該給老方,他來用進境肯定比我大!」

    方峻楠一怔,隨後皺眉道:「斯年兄,你這是什麼話?」

    「真話!」

    李斯年肅然道:「老方,你已經渡完一重劫了,以你的資質加上此丹,二重劫絕對不在話下,甚至三劫也不無可期!來皇都的時間也不短了,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外面難得一見的高手這裡簡直是遍地走,大街上隨便撞個人都有可能是渡劫道胎。臭小子雖然不差,又有那麼多人護著他,可他身邊能依靠的人卻只有咱們幾個,與其幫我進境到與你一樣的程度,還不如好鋼用在刀刃上把你的境界推上去。有初一這頭蠻獸,再加上蝶夢姑娘和小二黑,以及一個二劫甚至是三劫的你,這樣咱們的安全才最有保障,萬一有什麼變故咱們逃出去的機會也更大!」

    方峻楠剛要反駁,李初一先開了口:「方大哥你不用管,他我也有準備,喏,這個給你。」

    說著,三顆拳頭大小的水晶球遞了過去,方峻楠伸手接住,神念一掃猛然睜眼。

    「這是...?!」

    「沒錯,這是三位渡劫高手的殘魂。」

    看著滿臉震驚的方峻楠,李初一笑嘻嘻的點點頭。

    「我雖然不喜歡大衍,但不得不說他們有些東西還真的很有用處。這三個倒霉蛋臨死之前被人逼出了神魂,主觀意識全部都被抹去了,只留下道則感悟煉化成了這種水晶球。這玩意兒雖然不能幫你提升修為,但是可以幫你參悟道則,不過你要記得只能參詳,絕對不能煉化,否則會傷及你的道心和神魂的。」

    這一點方峻楠當然知道,可跟李斯年一樣,他猶豫了一下後也是推了回去。

    「少主,這個我不能要,你用比我更合適,你......」

    「給你的你就留著,怎麼學四大叔一樣婆婆媽媽的。」

    不等他說完便反推了回去,小胖子微笑道:「放心,這次送過來的好東西很多,我挑的這些都是於你們有大用的,咱們這是分贓動不動?再說了,這東西於我沒什麼大用,我的法不是靠幾個渡劫的殘魂就能修的,我用了也是浪費。」

    方峻楠這才收下,想要言謝,卻被李初一抬手按了回去。

    轉頭看向李斯年,小胖子笑呵呵的又把錦盒扔了回去。李斯年大驚,趕忙小心接住捧在懷裡,生怕裡面的靈丹損傷到一點。

    「你幹嘛?敗家啊?」

    「你收下我就不敗家了,你要不收我就拿他當球踢!」

    「你...!」

    李斯年又氣惱又感動,「兇巴巴」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轉頭又推給了柳明秀。

    「秀兒妹子,你收著,這東西對你更有用!」

    柳明秀微笑搖頭,手一揮取出幾匹綾羅綢緞和幾件煉製好的法寶羅裙浮在身周。

    「初一已經給過我了,這是給你的,我可不能再要了。」

    說完依到方峻楠身畔,她俏皮的笑道:「楠哥,等下要好好謝謝初一,咱們的衣裳錢省了。」

    「這個自然!」掛了掛她的鼻子,方峻楠含笑點頭。

    連推幾次都被柳明秀拒絕,李斯年無奈,想收又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樣子讓小胖子大翻白眼。

    「你要不要?不要拿回來,我給小二黑當球耍!」

    「好好好!大白豬你太仗義了!」

    一道黑影撲來,李斯年嚇了一跳趕忙收入儲物袋中,小二黑撲了個空,狠狠的兇了他一眼,甩著三條大尾巴罵罵咧咧的跳回了李初一頭頂,爪子裡的三條叫得更慘了。

    待李初一將一個玉瓶遞給蝶夢之後,三人互望一眼,方峻楠當先開口問道:「少主,衍皇讓鎮西王送來這麼多東西,而且一句責罰的話都沒有,可是有什麼圖謀嗎?」

    「當然有了。」

    李初一眼神冷冽。

    「哼哼,他是要讓我相信他不會害我,而且還要想讓我當——太子!」

    吧嗒!

    李斯年的酒壺掉在了地上,可是他卻看都沒看一眼,一雙眼睛緊盯著李初一。

    「草,衍嶺皇真瘋了,敢找你這個瘋子當太子,你...你答應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5 08:12
第1123章 誰知道呢

    「不答應也沒辦法啊!」

    小胖子苦笑著攤攤手。

    「海無風總不能不救吧?難不成咱還真去劫牢啊?昨天我外公的話你們也聽到了,連他也無能為力,除了去跟老皇帝談條件,你覺著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回想昨日趕來的沐方禮,幾人都沉默了。

    得知李初一遇到了麻煩,沐老頭第一時間就殺了過來,幾次三番的查驗之後確認李初一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但老頭氣沒消,擼袖子就準備去找衍嶺皇理論一番,恰在此時聖旨傳來,李初一沒事,反倒是慘死的九皇子被定了重罪,一身榮華盡去不說,連屍首都是老皇帝「念在往昔親情」的份上才能按著皇族之禮安葬的,李初一幾個就不說了,沐方禮更是當成嗤笑出聲來,讓傳旨的太監臉色很是古怪,不知該作何表情面對。

    得知鎮西王忙著抄家沒工夫過來,沐方禮頓時想過去插一腳替好外孫要點「壓驚禮」,聽到太監說鎮西王事後會親自上門來送之後這才作罷,臨走的時候太監的臉都快抽筋了,腳步匆匆恨不得立刻飛離他的面前。

    趁著這個機會,李初一將海無風的事修飾了一番後說與沐方禮聽。結果不出宇文太浩的預料,沐老頭果然面色為難,雖然沒有一口拒絕,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又給李初一普及了一下大衍的舊事,沐方禮委婉點表達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末了還叮囑李初一莫要插手,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惹禍上身。

    沐方禮的態度李初一其實挺理解的,當初錦盛王勢大,連沐家都有些不放在眼裡,海家更是狠狠的壓在沐家麾下的納蘭家頭頂,數次當眾不給甚至是折辱納蘭家的面子,這就等於變向的在打沐家的臉,時任家主的沐方禮能有好氣才怪呢。

    海無風跟李初一相熟,這並不能成為沐方禮幫忙的理由。尤其他得知李初一是為了余瑤而起意救人的,他更是一百個搖頭。

    同時,他也隱晦的點出了與衍嶺皇一般的疑慮,生怕海無風真是錦盛王的孽種,萬一再勾起錦盛王未淨的餘孽生事,那大衍可就不太平了。

    用他的話來講,此乃國之大事,李初一別說只是個皇子,就算是太子甚至是衍皇,此事也萬萬不可縱容,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拒絕了沐東的請留,待沐方禮帶人離開之後,李初一頓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他沒見過錦盛王,但從這些人的態度裡他能感覺出錦盛王留下的陰影有多深,而這一切如今全壓在了海無風身上,一個無關緊要的海家餘孽成了眾矢之的,幾乎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要不是為了余瑤,李初一真不想管這破事兒了。海無風跟他是舊識,但交情還沒深厚到那個份上,死就死了,最多日後逢年過節的給他上兩炷香,還犯不著讓他忍著委屈萬般無奈的去做交換。

    本來還希冀著衍嶺皇能治他點什麼罪,也好讓他有理由拒絕宇文太浩的提議。可現在倒好,先是太監傳旨,今日宇文太浩更是親自上門轉述衍嶺皇的心意,李初一真想一口拒絕,可是想像余瑤,他又只能把話嚥了回去,點頭答應了下來。

    至於此中怎麼運作,暫時還不用他來操心。宇文太浩承諾會從中斡旋,讓他好好呆著擇個吉日準備進宮面聖就行。這個日子不能太近,以免顯得心急落了下風,具體的宇文太浩會居中斟酌,待時機合適時再與他溝通。

    對此,李初一也表示了理解。衍嶺皇猜到了他們的心思,雖然沒全中也猜到了大半,避免心急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宇文太浩想要儘可能的撇清干係。哪怕衍嶺皇已經說了無妨,他也不敢絲毫大意。

    聖心難測,大意只會丟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李初一今天的決定並沒出乎李斯年幾人的預料。李初一併沒有隱瞞他們,而他們又深知李初一的性格和執念,是以並不意外,只是有點彆扭。

    「你哪裡像皇帝?」

    李斯年古怪的打量著小胖子,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越看越是咋舌搖頭。

    白眼一翻,小胖子氣哼哼的道:「我又沒說當皇子,我就是答應他當個大皇子,然後跟老皇帝談判,他答應放海無風之後我才是太子。另外,等海無風一脫困,咱們立馬就撤,那太子愛他嗎誰當誰當,小爺才不幹那糟心糟命的營生呢!」

    「不是吧,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心動?」

    李斯年不信。

    「太子啊,未來的衍皇,整個大衍都是你的,你就真捨得放棄?」

    「有什麼奇怪的嗎?」

    小胖子瞪眼望著他。

    「四大叔,你修行為了什麼?」

    李斯年一怔,隨口說道:「當然是為了成仙長生啊!」

    「那不就結了!」

    聳了聳肩,小胖子道:「咱們都是修士,修行就是為了當神仙多活幾年。大衍的地盤大小跟成仙有關係嗎?當了衍皇號令天下有意義嗎?等你成了神仙什麼沒有?到時候往衍皇面前一站,他不還得給你老老實實的跪嘍?為了保護自己在修行路上的安全,你可以加入或者創立一個勢力,這並沒有問題。可是你別忘了你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修行,而不是為了稱霸天下做祖為皇,那是俗人的奢求而不是咱們的!」

    「為了權利而執著索求根本不是咱們該干的事兒,是本末倒置,咱們修行是為了超脫紅塵凡事,而不是將自己捆得更緊!君不見大衍稱霸萬載有幾人飛昇成仙?我承認宇文無忌和沐啟明開創的大衍皇朝確實很牛

    逼,但換一個角度想,若是他倆當年沒想那麼多,而是按部就班的按著正常情況來發展,宇文家和沐家或許還是人界的兩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可是這兩家裡卻未必不會出個登仙者,人界的其他宗族門派也未必會像現在這樣與仙無緣!」

    「所以我一直感覺這倆人很矛盾,既是偉人又是罪人。是他們讓宇文家和沐家站到了人界的最頂點,可也是他們讓頂點之上的仙門封死了,致使這麼多深具仙資的飛昇只能望著天空坐看自己一天天變老,直至壽元終了抱憾而亡,徒留一個個輝煌一生卻黯淡落幕傳說在世間流傳,你說這有意思嗎?」

    李初一難得說幾回這麼正經的話,幾人聽得有大有感觸,盡皆低頭深思不語。

    這些話裡某些地方雖然有失偏駁,但總的來說還是極為正確的。修士的世界就是如此矛盾,為了自己的修行之路而聚眾一起,聚的人多了便會產生階級和權利,階級和權利帶來安全的同時也帶來了利益,利益能讓自己進步得更快卻又讓其他人眼紅。

    於是乎,紛爭出現,戰火連天,一個個人和一個個勢力主動或被迫的參與進來,無數宗族幻起幻滅,無數修士化為雲煙,可他們停不下來,因為這是一個一旦開啟就永遠也停不下來的死循環,誰也無法掙脫。

    如今,大衍的寶座擺在李初一面前,幾乎可以說是唾手可得,但他不敢接受。因為即便是他,即便有本源初魂、有《道典》甚至還有一絲混沌氣傍身,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迷失在權利的美妙中而失了本心。

    況且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干那種大事的料。讓他當個小地主小少爺還行,家大業大的讓他去經營,十有八九都是家破人亡。家破了不打緊,人死了,他可不想擔那份責任。

    這活計換成道士還行,可惜道士比他看得還透,也會跟他一樣的嗤之以鼻。他們是站在死循環外的人,看著一隻隻傻鵝在死循環裡你追我趕的轉圈圈,他們又怎會自己跳進去成為其中的一員呢?

    李斯年是散修,說不上飢寒交迫,但以前的日子也不怎麼好,所以對李初一的想法接受的還是比較慢的。

    而方峻楠和柳明秀卻是大家出身,從小看慣了派系間的爾虞我詐,再加上私奔時看到的冷暖人情,他們對李初一的想法反倒是認同的最快的。

    誠如李初一所言,權利再大又如何,天下稱皇又如何,人界站的再高那又能比得了神仙嗎?

    他們是修士,是介於仙凡之間的非凡人,紅塵瑣事纏身難免,可反過頭來去苦苦執著,那確實是本末倒置了。

    與此同時,宇文太浩剛剛返回鎮西王府,在自己的書房裡剛剛坐下,還沒等緩一口氣,那個和尚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面前,似乎一直就站在那裡似的,沒人看得出他怎麼進來的。

    「法師這兩天來得挺勤啊,不怕皇兄發現嗎?」宇文太浩語氣淡漠,絲毫沒有被和尚的出場方式驚到。

    和尚灑然一笑:「念之而寡,厭之則頻,是王爺的心情變了,並非小僧來得勤。」

    「呵呵,法師總是有理,本王說不過你。」

    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神色轉凝。

    「法師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可是來查驗一番所托本王之事的?那你來得正好,本王剛從李初一那裡回來,東西已經交在他的手上了,至於用不用,呵呵,那就不是本王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和尚輕笑搖頭。

    「王爺哪裡的話,小僧素來是相信王爺的,自然不會做那些審查之事。至於用不用,那也是隨緣,小僧從沒有強求,更沒有強求王爺什麼,一切都是命緣果業,強求不得。小僧今日是專程前來探望王爺的,昨日王爺動了真氣,小僧惟恐您舊傷復發,所以特地前來給您送藥,還望王爺能體恤小僧的一片苦心。」

    說著手一揮,一個跟昨日一模一樣的玉盒緩緩落在了宇文太浩面前,不等他碰便自行打開,一顆泛著絲絲血氣的褐紅色丹丸現於其中。

    沒有看丹丸,宇文太浩緊盯著和尚的雙眼,片刻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法師有心了,本王深表謝意。」

    「王爺言重了,你我同氣連枝共謀蒼生之偉事,小僧豈能坐視王爺受苦,這是應該的。」

    言罷,和尚頓了頓,笑容不變,瞳孔微微一縮。

    「不過,小僧確實有一事相詢。以王爺對那孩子的瞭解,你認為他有幾成可能會將那顆靈丹用在他自己身上?」

    宇文太浩失笑:「不是隨緣嗎?」

    和尚好不尷尬,微笑道:「小僧的佛心您是知道的,好奇而已。」

    「這樣啊。」

    模棱兩可的點點頭,宇文太浩淡然一笑。

    「我也好奇,可是,誰知道呢,呵呵。」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5
第1124章 一變再變

    想來想去,李初一還是去找了沐方禮。

    渡劫是大事,甚至可以說是修士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而第一重心魔劫更是重中之重。

    元嬰期化道丹為嬰形,元神期寄神魂於元嬰,道胎期神形交融化為靈胎,而渡劫期的第一重心魔劫便是靈胎的第一次考驗,淬煉道心的同時也淬煉著靈胎,使之徹底成為一個整體,可以脫離肉身獨立於外。

    如果說後面四重天劫錘煉的是靈胎的外在,那麼心魔劫錘煉的則是靈胎的內在核心。穩固的道心和堅韌的神魂才是修士的根本,沒有這兩樣作為支撐,修士根本無法更深入的探尋冥冥天道,蠻幹的話即便誤打誤撞摸到脈絡也會深深的陷在裡面不可自拔,一直迷失到壽元終了身死道消。

    所以,第一重心魔劫沒有人敢大意。

    李初一同樣不敢,就算李斯年敢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四大叔玩命。方峻楠渡劫的時候有葉之塵護法,皇都裡沒有葉之塵,李初一能求的也只有他外公了。

    而沐方禮也很痛快,得知他的來意後一口答應下來。尤其得知李斯年有通天丹在手更是興致高昂,催促著李斯年拿出來好好觀瞻了一番後這才心滿意足的遞了回去,提心吊膽的李斯年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沐老爺子看完之後會「忘」了還呢。

    後來一問才知道,原來通天丹竟是沐方禮的一個遺憾。那位丹道聖手早年跟沐方禮結了點私怨,所以煉製出通天丹後他送了好多人,卻獨獨把沐家給略過了。那人曾揚言說沐方禮到死也別想看一眼,可是今天沐老頭不但看了,還興致勃勃的拿出來把玩了幾下,算是小小的報了下一箭之仇。

    為了讓李初一安心,他大手一揮把沐東派給了李斯年護法。雖然不是他親自出手,可這樣四大叔也差點沒樂瘋了。

    皇都呆的越久越知道這裡的水有多深,沐東雖然口稱「老奴」,可皇都裡他卻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很多大族的家主都比不了他,連沐家的族老們見了他也得禮敬三分。

    有沐東在,李斯年大感安心,揮手跟眾人告別,興高采烈的跟著沐東出城去了。

    沒辦法,便是沐家也不敢讓人在城裡渡劫,心魔劫雖然不會天降異象,可這不代表它不會波及旁人。

    比起後面四劫的氣勢磅礴,心魔劫的悄無聲人更讓人畏懼,可謂防不勝防。當初尤老只是離陷入心魔劫的洺鶴稍近,便累得自己也險些陷入了心魔劫,李初一他們當時都在場,這些都是看在眼裡的,自然不敢在城裡玩火。

    送別了李斯年,小胖子等人又回到了仙臨會館,而此時的仙臨會館也再次人滿為患。

    皇都的風向兩天三變,簡直比小孩兒的臉變得還勤,前一刻大家還在幸災樂禍等著看大皇子要為九皇子的死付出什麼代價,結果天還沒黑便傳出了消息,九皇子不但沒討到公道反而還落了一身的罪名,鎮西王親自帶人連夜抄了九皇子府,侍衛卸兵等待收編,家丁侍從查驗之後沒有問題者全部就地驅散,稍有嫌疑者就地格殺,而九皇子的妻妾子嗣最慘,審都不審直接全殺。

    就連九皇子的本家也受到了牽連,家主攜系中重要族老連夜進宮請罪,可是連衍嶺皇的面都沒見著,直到在宮門外跪了一宿後這才有聖旨傳出。人就不殺了,畢竟九皇子已經過繼給了衍嶺皇,但本家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隨隨便便一個「教唆」之罪便讓本家付出財寶無數,據說單單靈石就足有上億之多。

    看著一輛輛滿載財寶的大車拉出兩行血印緩緩遠去,前來打探者無不膽寒心驚,慌不迭的將此情此景回報給自家主子。一時間皇都又是風起雲湧,剛從仙臨會館撤回來沒多久的權貴們再次傾巢而出,再次向著仙臨會館雲集而去,起起落落的風雲變幻直叫自詡見慣了世面的劉掌櫃也暗暗咋舌,趕忙吩咐小二們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一個。

    結果劉掌櫃操心了沒多久,就不用操心了。

    大皇子遇刺,老皇帝豈能坐視不理?

    監察司的行動最快,一個個黑衣衛結隊而來,可腳跟還沒站穩,軍部的人又來了。

    熊將送給李初一的那二十個金甲侍衛帶著人馬將將趕到,不由分說的直接把街道給封了。監察司和軍部雖然有些矛盾,但那針對的都是親王派,跟熊將的人馬可沒有恩怨,是以雙方不交流也不敵對,一方翻牆上房,一方嚴守街道,好一派默契和諧,直讓很多見慣了雙方明爭暗鬥的看客看直了眼。

    大街都給封了,店還住個屁,仙臨會館的其他客人很明智的紛紛退房,丟了客人的劉掌櫃卻絲毫沒有一點不滿。

    無他,皆因利足。

    房客們是走了,可錢他一點也沒少掙。事發時因為納蘭明月也在場,為了示好李初一,也為了示好沐家,衍嶺皇重重的獎賞了納蘭家,據說還賜了一塊刻有「心如明月」四字的金髓靈玉牌給納蘭明月,獎勵她「護主有功」。

    而劉掌櫃作為納蘭家的附庸,又是李初一親自挑選的住所的掌櫃,好處自然少不了他一份。他身份還不夠格讓宮裡直接賞賜,但是藉著納蘭家的手好處可著實沒少給他,別說是包他的店了,就是推翻了重建都沒有問題。

    至於站錯了隊的趙家,下場就有點不好看了。雖然因為隸屬皇族而沒有受到重罰,但是衍嶺皇卻專門下旨狠狠的斥責了他們一頓,直言他們有眼無珠不辨忠奸,竟然沒看出來九皇子的歹毒用心,還幫著他說話。好在大皇子福大命大安然無恙,否則定饒不了他們。

    雖然明知其中因果,但趙家家主還是不得不將這顆苦果吞下,只怪自家小六太衝動太想當然,沒辨明形勢就急急出頭,結果落了這般的苦果。

    趙家家主也是個狠人,見衍嶺皇如此態度,六少爺趙浚又已半廢,奪舍也未必能及往昔,索性直接一刀斬了,親自捧著已死的元神進宮謝罪,而後又親自上門給李初一賠禮。

    當然了,面是沒見到的,有重兵把守蒼蠅都飛不進去。趙家家主只能托侍衛們將東西轉遞進去,而後帶著一干族老跪在街口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之後又念了一篇長達數萬字的悔文,這才「悔恨交加」的蹣跚而去。

    這一幕很多人都看見了,大衍的權貴們幾乎全都嗅出了某些味道。

    趙家可是宇文皇族的嫡系附庸,論地位比納蘭家還要略高一層。當初錦盛王失勢,海家覆滅,趙家便是那場盛宴中最大的受益者,海家的大半家產都落進了他們的口袋,說他們是站在海家的屍體上爬上來的也不為過。

    所以,趙家背後站的不是普通的皇族,而是衍嶺皇本人。一定程度上趙家就是皇都的風向標,從趙家的動作上可以間接推斷出衍嶺皇的心思和意向。

    現在連趙家都如此了,其他人再看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趙家有錯,但罪不至此,可趙家還是如此行事,甚至於大庭廣眾之下絲毫不顧及顏面,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太子的人選,八成是定了!

    這些事情李初一都知道,劉掌櫃就像他們的跟班親隨似的一有動向就向他及時稟報,沐方禮也按時派人過來,納蘭廣成更是三天兩頭的往這跑,就連納蘭明月也悄悄傳訊過來,將皇都裡一些大人物們注意不到的小端倪知會給他。

    其他人李初一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納蘭明月的消息。

    那天馬車上,他問納蘭明月宇文太浩為何會將她也留下,納蘭明月頓時也後知後覺的惴惴不安,可是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跟李初一約定回去後再好好琢磨琢磨,有結果的話隨時知會給他。

    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納蘭明月還是一無所獲,近幾次傳訊時深表懷疑是不是李初一想多了,可小胖子卻不這麼認為。

    雖然接觸的不多,但李初一自認為還是很瞭解宇文太浩這個人的。宇文太浩辦事向來有條有理,不可能無的放矢,無意義的事情他是不可能會做的。

    將納蘭明月留下,還說了那麼多隱秘給她聽,李初一怎麼想都感覺這裡面有問題,只是他一時間還沒想到罷了。

    傳訊納蘭明月繼續想,同時小心提防宇文太浩,沒事的時候最好別去鎮西王府亂逛,李初一收起傳訊玉簡,往後一靠癱坐在軟椅上,兩眼虛望著蔚藍的天空。

    宇文太浩讓他等,而他等到現在也沒有接到宇文太浩的消息。會館外森嚴的守衛和烏泱泱的人群他看不見,但是他知道,想想心裡就煩躁,真想拎著劍出去讓他們全都滾蛋。

    但是他不能。

    已經答應了宇文太浩的建議,進宮面聖是一定的了,現在衍嶺皇向他示好,他自然也要做出一點善意的回應,這個回應便是默認對方的安排。

    所以金甲衛不能趕,監察司的人也不能趕,圍在街口的大小顯貴也不能趕。

    不趕可以解釋成端架子擺姿態,趕了那就等於拒絕。萬一老皇帝再拿此事說項不肯放過海無風,那他可就白忙活了。

    望著天空,小胖子無比想念李斯年。

    平時沒怎麼覺著,李斯年這一離開他身邊頓時冷清了很多。沒有人插科打諢,沒有人跟他鬥嘴,更沒有人拎個酒壺在他眼前晃蕩說是要找個合適的山崖再喝一場,末了還不忘提醒他一下他還欠著一隻公的水晶杯沒還。

    想想那隻水晶杯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兒了,四大叔竟然還記著,小胖子無奈之餘又心生感慨,暗道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晃眼竟過去了這麼些年。

    想到這裡他翻身而起,抬腳踢了踢懶洋洋撥拉著三條的小二黑。

    「走,跟我逛街去!」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小二黑抬頭望著他:「你敢出去?」

    想想外面的陣仗,小胖子也暗暗心寒,可是再一想整天嘮叨的四大叔,他一咬牙點了點頭。

    嗎的,那杯子再還不上,早晚得被老不死的念叨死!

    話說,那傢伙不會因此而墜了心魔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6
第1125章 小僧尼樂

    李斯年當然沒因為一個杯子而墜了心魔,其實他的心魔劫根本還沒來到。

    通天丹服下去的效果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從未有過的空冥心境讓他深深的墜入了道則的汪洋之中,自己彷彿融入了天地一般一個念頭便可翱翔寰宇。無數道則在身畔或輕或重的律動著,他如痴如醉不可自拔,神魂本能的調整著律動,以求跟身邊的道則汪洋共鳴一處。

    這個過程裡,他身上的氣息越來越玄奧,法力也在不知不覺中飛速凝煉著。周圍的天地靈氣洩洪般的向他湧來,好在他身在皇城外的一處荒郊野嶺,若是在皇都裡他早就引起無數人的注意了。

    距離他閉關的山洞數百丈的距離,沐東面目*的閉目盤坐。感覺到山洞裡的氣息越來越強烈,他眼睛未睜,嘴角卻劃過一絲笑意。

    「看走眼了,此人資質還真不錯,不愧是小少爺的朋友。」

    閉目仰頭面向天空,單手捏訣在眼皮上橫抹一記,沒有睜眼,可眼皮上卻緩緩浮現出眼睛般的毫光。

    「應該快了。」

    感覺到心魔劫將至,沐東也不敢大意,再次檢查了下周圍的禁制,隨後收斂心神抱元守一,只餘一絲本能的警覺綿延四周。

    而山洞裡,李斯年也猛然從空冥之中驚醒過來,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可怖的東西正在臨近似的讓他一陣陣心悸。

    略一琢磨,他輕聲而笑:「看來,老子是要渡劫了。」

    話音剛落,酒香入鼻,李斯年愕然睜眼,卻發現自己竟然泡在了一片瓊漿的汪洋裡,一種種他見過的沒見過的佳釀條理分明的環布周圍,望一眼便讓他垂涎欲滴。

    「這麼走運?」

    恍惚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的腦海裡只剩下周圍的美酒。

    側目一瞧離自己最近的正是止戈林拍賣會上見過的那種仙釀,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去想要掬一捧,可手伸到一般是他卻猛然一震,腦海瞬間清明。

    「草,耍我?!」

    惱羞成怒,李斯年破口大罵。

    這要讓李初一知道了還不得笑死他?

    不過...

    「這也太他嗎真了!」

    早就聽方峻楠說過心魔劫專攻人心脆弱之處,可直到這時他才發覺心魔劫幻化出來的東西到底有多真。

    就像眼前,若非腦海的那絲清明,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幻覺。即便現在他已經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可他仍不敢相信這些都是幻覺。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嗎的,這些都是尿,誰喝誰傻

    逼!」

    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李斯年看看周圍。幻像已經被他察覺到了,可問題是他該怎麼破呢?

    聽說方峻楠的心魔劫就是一路砍殺,李斯年想想都羨慕。戀戀不捨的最後看了眼周圍,他索性把眼一閉,任屏住呼吸也不住的往鼻孔裡鑽的酒香如何勾

    引都不為所動,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不知不覺中,他又陷入了之前的空冥心境。撲鼻的酒香不知何時消散而去,他的五感中只有道則的韻律。

    忽然,心頭又是一震,噼裡啪啦的脆響聲傳入耳中。

    睜眼一瞧,卻見自己竟然身處一個賭坊,此間賭坊乃是他以前常駐之處,這裡的格局佈置乃至桌椅板凳上的每條紋理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晃晃腦袋,他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了,更記不起自己為何會在這兒。隱約中他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想要細思時卻被人猛推了一把,回頭怒望,卻見一個彪形大漢站在身後。

    「玩不玩?不玩別佔著茅坑不拉

    屎,老子腿酸著呢!」

    大漢他認識,也是這裡的常客,只是跟技術流的他相比,純靠天吃飯的大漢無疑輸多贏少。

    狠狠一拍桌子,李斯年怒道:「裘老九,你腿酸關老子屁事!少他嗎站我後面,喪門神似的杵在這兒,老子嫌你晦氣!」

    「就是,快讓開,別擋著我們跟年爺發財!」

    「裘老九你趕緊滾,再不讓開本座剁了你!」

    「滾!」

    瞪了李斯年一眼,裘老九訕訕走開,旁人趕忙圍了過來,一雙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李斯年。

    【看來我的崇拜者還不少啊,再來幾個可以湊個門派了!】

    心里美滋滋的想著,耳邊傳來荷官的催促聲,李斯年趕忙凝神回頭,低頭一瞧卻見骰子已經落定,剛才光顧著罵人他都忘了辨聽了。

    【這可咋辦?要不讓一局?】

    李斯年有些猶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本錢,不多,就七枚靈石了。

    猶豫中,荷官有催促了一遍,李斯年張嘴就想讓過,可他的心卻忽然一動。

    【三個一,豹子!】

    李斯年愕然。

    難道自己已經厲害到靠本能就可以辨聽了?

    可是荷官的骰蠱乃是特製的靈器,修士的神識根本無法穿透,至少他這個小小的結丹是做不到的,他以往靠的全都是對千術手段的認知,靠著荷官的細微舉動來辨別骰子的大小。靠本能去辨聽骰子點數,他自己都不信自己有這本事。

    【結丹...?】

    一絲狐疑一瞬而過,可瞬間注意力又被拉回了桌前。

    眼見荷官催問三遍後不再理他,手按蠱蓋準備開蠱,千鈞一髮之際心裡猛然湧出一股衝動,他的手瞬間從面前的七顆靈石裡撥出了三顆,又將一把十刻度的卡尺撥弄到中間連著靈石一起丟了過去,在蠱蓋掀開的前一刻穩穩的落在了三個一的位置上。

    而後,滿桌驚呼。

    三個一,豹子!

    李斯年也驚叫了起來。

    最後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怎麼就動了,而結果卻比那一刻的衝動更讓他震驚。

    竟然真中了!

    要知道他扔出籌碼的同時心裡就後悔了,現在這個結果讓他也不知該作何表情。

    激動?

    好像也沒怎麼激動,就連一百多顆靈石推到他面前時他心裡也沒多少波瀾,就像是...司空見慣了一樣。

    晃了晃腦袋,李斯年自嘲一笑。

    看來是激動過勁兒了有點犯蠢,一百多顆靈石都不激動,自己這不是有病嗎?

    一百多顆靈石啊!

    夠他從結丹修到煉神了!

    【煉神?】

    心中又泛起狐疑,他還是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似的。可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同時,另一個聲音又在心裡響起。

    【二五六,大!】

    這次李斯年沒有猶豫,直接把本錢全部扔在了大的位置上。

    蠱開,沒有意外,他又贏了。

    沒有勞心勞力,只靠本能反應他就一贏再贏,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說自己是時來運轉吉雲蓋頂。

    「別忘了分我一半哈~!」

    李初一賤兮兮的聲音傳來,李斯年想都不想的笑罵道:「死胖子,這次你什麼都沒出還想分錢?我呸!」

    罵完之後又準備壓籌下去,在手抬起來的那一刻他忽然怔住了。

    剛才說話的...是誰?

    荷官和賭客們的聲音再次擠入耳中,這一次他的注意力卻沒有被拉回去,而是拚命的集中在剛才的那個聲音上。

    是誰...?

    死胖子...?

    初...

    李初一!

    猛然驚醒,李斯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望瞭望四周確定正是自己閉關的那個山洞,他這才略略放心。

    兩次。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接連兩次都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心魔之中,他緊咬著牙齒滿心的後怕。

    第一次也就罷了,第二次若不是跟小胖子鬥嘴鬥成了習慣,靠著他自己的力量怕是很難掙脫得出來的。

    太真了!

    回想剛才那一刻,一點一滴都那麼真實,而且那時的情境也並非子虛烏有,那是他記憶中的一個片段。

    開頭是一樣的,他賭中了豹子,可是細節卻被心魔篡改了,因為豹子不是他猜出來的,而是他用千術做出來的。心魔裡豹子之後他依舊大殺四方連賭連贏,實際情況卻是他被賭場的打手臭揍了一頓丟出了門去。

    因為賭場懷疑他出千,可是又找不出證據,這無疑讓賭場更丟臉,再加上不想賠付那麼多靈石,所以只能隨便塞了個理由便將他趕了出去,連他的本金也一併給扣下了。

    而這也是李斯年第一次出千被人抓住,雖然不算是真的抓住了他,可還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自此,他賭錢再也沒有過一局定乾坤的衝動舉動,而是講究小刀割肉細水長流,並且能自己坐莊就自己坐莊。

    因為他徹底明白了,任你運氣多好千術多神,歸根結底莊家才是大爺。

    心魔便是鑽了這個空子,三分假七分真的將他給陷了進去。此時此刻,他真想抱住李初一狠狠的親上幾口,感謝小胖子這麼些年來孜孜不倦的唇槍舌戰硬生生的將冷嘲熱諷化為了他的本能,這才在近乎完美的心魔幻境中讓他有了一絲的清明。

    感覺到磅礴的天地靈氣不斷的彙集向自己,體內的每一寸經脈血肉都在歡呼雀躍著,以可辨的速度不斷蛻變著,李斯年擦了擦冷汗,嘴角流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轉念想起心魔劫來他又趕忙收斂心神,生怕自己亂了心緒再讓心魔窺得空隙。

    輕輕吸了口長氣,他正準備重新闔眼入定,可這時一道寒流劃過脊柱,渾身汗毛炸豎中他猛然睜眼望向身前。

    那裡,一個奇裝異服的光頭男子含笑而立。

    「心魔?」

    吞了口口水,暗罵自己大意,自己根本就沒掙脫出幻境,或者說掙脫了片刻可不知不覺中又陷了進來。

    知道他在想什麼,光頭男子笑容更盛了,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慈眉善目的和聲道:「阿彌魔佛,小僧尼樂,並非心魔。」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心裡默唸著,李斯年理都不理和尚,眼睛一閉開始凝定心神。

    和尚灑然一笑,輕輕搖頭。

    「算了,反正你不會記得我,信與不信都無意義。來,小僧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在這心魔苦海中早早超脫,得到真清淨!」

    說著,抬手一伸,身子不知怎麼的就來到了李斯年近前,不等李斯年反應過來便一掌按在了他的眉心,李斯年頓時陷入了甜美的迷夢中。

    「絮絮...」

    二字模糊出口,李斯年就此陷入了沉寂。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6
第1126章上仙饒命

    很多人都以為冥界是一個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光芒的地方,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除了天地靈氣中混雜著生靈難以忍受的濃鬱死氣,這裡跟人界並無兩樣。

    這裡的天也是藍的,有雲有雨有日月星辰,山川連綿起伏不定,草木植被較人界怪異恐怖許多,可遠看之下差別並沒有多大,甚至比人界還要繁茂豔麗。

    地面上也有活物奔走,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只有湊近看才會發現他們的特別,他們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活物,而是各種各樣的陰魂和死靈。

    撇去他們的外表和氣息不談,他們其實過著跟人界修士差不多的生活。他們也喜歡四處遊歷,也喜歡尋寶求援,有時候兩個死靈打起來也比人界修士乾淨得多,沒有血肉橫飛,戰鬥的結果往往都是一方將另一方整個吞了。

    也因此,冥界的居民很少打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被逼到沒有辦法,沒有人會主動開戰。

    從這點上來說,如果可以的話人界的鬼修們真該來參觀一下好好學學。若是人界的鬼修也能像冥界的冥修們這麼「懂事」,人界的生靈和死靈之間恐怕早就和諧了。

    當然,這是個玩笑,是道士說給一位冥界鬼聖聽的玩笑,幫助它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紫鳶帶著五個小鬼站在一旁,看著道士一拳拳的「開導」著鬼聖。他們下方的群山在不停震顫著,遊蕩至此的冥修早就化為了塵埃屍骸隨著地面一起顛簸著,猛然一看很有種大廚顛勺的喜感。

    可是沒人笑得出來,就連五個小鬼娃娃也噤若寒蟬的不敢出聲,生怕打擾到了道士讓他把自己幾個也給顛一遍。而道士手下的鬼聖早已經快沒了聲息了,每一拳過後只能本能的哼哼幾聲,聽起來跟豬叫似的。

    群山的震顫並不是道士故意為之,而是因為這些山脈赫然全是鬼聖的鬼體。想想他們剛過來時那群山翻天轟然而下的恐怖威勢,再看看在道士的老拳下直哼哼的鬼聖,小鬼們剛剛升起來的一點惻隱之心頓時沒了,直感覺道士下手還是輕了,應該打成驢叫才好。

    「大...大聖,我錯了,饒命啊大聖,您就放過我吧!」

    千山鬼聖真的怕了,早知道這傢伙這麼厲害,打死他也不會主動湊過來。

    可這事兒仔細想想也怪不得他,鬼聖乃是站在冥界最頂層的冥修,就跟仙界的仙王一樣他們是冥界的統治者,誰能想到一個人界偷入進來的生靈能把他打成這樣,而且還是個人族修士。

    他嗎的你是鬼聖還是我是鬼聖?

    心裡罵翻了天,嘴上則苦苦哀求。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他甚至在鬼體的一處崖壁上凝出了一張千仞高的巨臉,臉上堆滿了可憐。

    能逼得一位鬼聖如此,換成誰也足以自傲了。可惜道士不是,聽到他的話反而更火了,抬手指天桃木劍現於手上,調轉劍柄往下一插,天空中頓時凝出道道奇光跟隨著一起落下,在木劍插入地面的同時插滿了群山的各處角落,隆隆的巨響聲中地面顫抖得更厲害了,鬼聖則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敢叫我大聖,你他嗎才是猴呢!」

    道士罵罵咧咧的,插了一劍猶不解氣,桃木劍拔起再落,又是一片奇光打下。沒有血漿迸現,只有濃濃的陰靈氣散於天空,這都是鬼聖苦修出來的死氣精華,卻被道士兩劍給轟散了小半。

    鬼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他已經死了,再死一次只能自散神魂。

    見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他反應也快,趕緊改口道:「上仙!上仙我錯了,小的修行不易,求上仙手下留情!」

    桃木劍拔出,陰靈氣停止消散,望著崖壁上的醜臉,道士眼神森寒。

    「說,為什麼襲擊我們?老子不去找你便罷了,你他嗎還敢舔著個臉湊上來,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給我說!」

    「沒人指使,真沒人指使,全賴小的一時糊塗,這才衝撞了上仙,上仙饒命啊!」

    山石滾落,崖壁竟然詭異的彎曲了下來重重的往地面上砸了幾下,竟是鬼聖學著人族的規矩用醜臉磕了幾個響頭,直把五個小鬼給看樂了,被紫鳶瞪了一眼後這才沒樂出聲來。

    「草,慫貨,你們這樣也算鬼仙?」

    道士也無語了。

    自打入了冥界大大小小惡戰無數,雜魚就不算了,千山鬼聖這樣的冥界大能他就殺了數十個之多。而這幾十個裡面最讓他無語的就是有大半的鬼聖竟然要多慫有多慫,出場一個比一個霸氣,天塌地陷山崩海嘯的什麼樣的都有,可是一旦見勢不妙立馬求饒,絕對不帶含糊的。

    雖然清楚三界的真相,可親眼見著與神仙齊名的鬼聖竟是這般模樣,道士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以此推想仙界,那些自以為是神仙的假仙是何等樣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越老越惜命,這句話不光適用於凡人,同樣也適用於他們。

    不管什麼東西只要活著,活得越久他們對長存的執念就越深,沒有人會心甘情願的捨下自己的一切,而這些仙神鬼聖更是如此,他們歷經千辛萬苦才求得了長生,怎麼輕易放棄?

    不惜一死,這種心思或許曾經有,但站到了頂點嘗到了長生的美妙滋味,他們早已經沒了這種勇氣。

    暗暗感慨了一番,道士臉色不變,看著醜臉冷聲道:「沒人指使?你以為我會信?沒人指使你找位置找到這麼準,大老遠的提前埋伏好連我都差點沒發現,你騙誰呢?」

    「真沒有!我真沒騙人!」

    驚叫著,附近的一座略矮的山峰往下一彎,直至紫鳶和五個小鬼。

    「是他們,他們身上有《幽冥冊》的氣息,我是尋著《幽冥冊》的氣息來的,真的,我沒說謊!」

    又是《幽冥冊》?

    道士皺了皺眉頭,回頭望瞭望紫鳶,紫鳶也眼神沉重的回望過來。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鬼聖都說自己是尋著《幽冥冊》的氣息過來的,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巧合,這麼多鬼聖異口同辭除非是全都串通好了,否則肯定是《幽冥冊》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問題。

    可是《幽冥冊》他看過,雖然很玄妙,但比不上他一直在尋找的《鬼經》。而在冥界發現它可能有問題後他再次參研了數遍,可是每一次都沒有結果,而鬼聖們也一次又一次的向他們湧來,就像是聞到了蜜香的蜜蜂一樣。

    想了想,道士問道:「沒記錯的話《幽冥冊》是幾千年前才出現的,而且只在人界出現過,從未傳入過冥界,你們是如何得知它的,它對你們又有何特別之處?」

    「回上仙話,《幽冥冊》確實只出現了不到萬年,可它並非沒有傳入冥界。據我所知幾千年前冥道在人界降下過一次天劫,當時離得近的幾位大聖藉著那次天劫聯手降臨過人界一次,帶回來的便是《幽冥冊》這本鬼道奇書了。因為《幽冥冊》很多地方都像極了《鬼經》,所以當時很多鬼聖都以為那幾位大聖帶回來的是鬼道至寶《鬼經》的經文,不久之後一些覬覦者聯手發難,持續了兩千多年的惡戰之後終於得手,可那時他們才發現幾位大聖帶回來的是《幽冥冊》而非《鬼經》。雖然不是《鬼經》,但《幽冥冊》與《鬼經》大有聯繫,對很多鬼聖都大有用處。而《幽冥冊》修煉出的陰靈氣也比其他功法修煉出的要精純得多,出手間的威力也更大,是以每個鬼聖都想一窺《幽冥冊》的玄妙,同時對修煉此功的鬼修體內的陰靈氣垂涎不已,因此...這個...

    不用說道士也懂了,這貨是吧紫鳶他們看成口糧了。

    可是這些話他已經聽過不止一次了,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些。

    桃木劍再次往地上一插,又一番慘嚎聲過後,道士冷聲道:「你還有一次機會,下一次我會直接送你歸虛。所以,珍惜機會,說點我不知道的,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千山鬼聖快要哭了,近乎*的問道:「上仙,您到底想聽什麼?」

    道士不答,冷著個臉作勢欲插,千山鬼聖趕忙喊停,猜來猜去也猜不透道士的心意,索性心一橫,直接將自己的一生全盤托出。

    從他覺醒靈智開始,到如何變成鬼修,再到如何來到冥界,一直到如何修成現在這等境界,此外還有他吞過的那些陰靈死魂的殘存記憶,以及冥界大大小小諸事百態,甚至各種離奇古怪的傳言和傳說都說了一個遍,說到最後實在沒東西說了,可道士還是一臉的不滿意。

    見那柄讓他恐懼的桃木劍又要落下,情急之中千山鬼聖靈光一閃,又想起了一則傳聞。

    「據說《幽冥冊》是找到《鬼經》的唯一線索,此外還有一把鑰匙在,二者合一便能找到《鬼經》,之後便可藉《鬼經》掌控無上冥道!! 」

    桃木劍緊貼著地表停了下來,山石順著鬼臉滾滾而落就像是冷汗似的,千山鬼聖極力的克制著自己不要哆嗦,以免被那柄木劍的劍尖碰到。

    道士眼神幾次變幻,而後冷聲問道:「這話你聽誰說的?之前我碰到的那些鬼聖怎麼沒說起過?」

    「回上仙,這個傳言知道的極少,我也是偶爾間聽髑昀大聖說起的,髑昀大聖便是當年降臨人界的大聖之一,您要是能找到他說不定能得到您想要的消息!」

    收起桃木劍,道士問道:「你說的那個髑昀,在哪?」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他沒有固定的洞府。不過他一般都在西邊活動,您過去找找說不定能碰到。對了,他的鬼體是一片籠罩著無數骸骨的陰影,您要是看到天空缺了一塊,下面又是白骨皚皚的話,八成就是髑昀大聖!」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6
第1127章 鬼才相信

    冥界西土,一處暗影籠罩之地。

    這裡終年昏暗無比,地面上死寂一片,只有皚皚白骨無聲悲泣。

    忽然,籠罩這裡的陰影湧動起來,一隻巨大的豎瞳迅速浮現,駭人的瞳孔慢慢掉轉看向了站在陰影外的一人六鬼。

    不可置信的顫了顫,豎瞳終於確認自己沒看錯,站在他面前的確實是個人,一個活人!

    「你是誰?咦?」

    問了一句,隨後盯住了道士身後的紫鳶,豎瞳微微一晃,旋即露出了然之色。

    「原來是你!」

    紫鳶眉頭一緊:「你認識我?」

    「呵呵,當然認得。當年借我三千陰兵,你可還記得?」

    紫鳶怔了怔,旋即駭然。

    當年為保李初一,她強催幽冥法自冥界招了三千鬼兵出來,不成想竟是招的他的。

    「很好!本以為還要很久才能見到你,沒想到才這麼點時間你就來到了冥界,而且還主動送上門來,本座很是欣慰,會留你一絲靈智作為獎賞的!」

    豎瞳很是滿意,話音剛落紫鳶身邊便出現了道道暗影,化為巨口向著她和五個小鬼吞來。

    紫鳶大驚,帶著五個小鬼想要避讓,可暗影鋪天蓋地避無可避,眼見著自己將要被吞沒下去,道士的冷哼聲驟然傳來,一道道即將臨身的暗影瞬間消散,彷彿從未出現過似的。

    「你...你是誰?!」

    豎瞳巨震,本想將美味的活食留到最後,誰成想對方竟不是個簡單的魚肉,而是一頭凶獸,竟然無聲無息的便將他的法給破了。

    「你就是髑昀?」道士不答,冷聲反問。

    豎瞳也沒回答,頓了一下後暗影再出,這一次的比上次更多更密集,層層疊疊的向著道士湧來。

    「但願不是個慫貨!」

    冷笑聲中,道士瞬間被暗影淹沒,紫鳶帶著五個小鬼急急退避,心裡一點緊張都沒有。

    道士要是這麼簡單就被殺了,那他也不是道士了。

    果然,暗影呈球狀的蠕動了一會兒後猛然向內塌陷,同時一條條五光十色的強光從中心處迸射出來,如有實質的暗影頓時如雪遇烈陽般迅速消融,而強光卻並未收斂,匯成一束後直直的刺入了豎瞳之中。

    洪鐘大呂般的痛呼聲傳來,豎瞳瞬間消散,天之黑斑一樣的陰影團也被一記洞穿,從這一邊隱約能看到對面的一點光亮。

    「該死,竟然能觸及道我的本體,你是誰?!!」

    豎瞳從另一處方向重新顯現,這一次眼神裡只有忌憚。

    道士還是不答,活動著肩膀挑了挑下巴:「問你話呢,你是不是髑昀?」

    「我是髑昀,你是誰?」髑昀第三次問道。

    可道士根本不答他,見他承認後滿意的點點頭:「是就好,我正找你呢。我聽一個叫千山鬼聖的白痴說你曾經偷入過人界,是真的嗎?」

    豎瞳露出了然之色:「原來你是想找回人界的方法,你......」

    二話不說一指點出,陰影裡頓時炸起無數光團,雷火交鳴走石飛沙,渾整的陰影頓時空洞處處,就跟一塊凍透了的老豆腐似的。

    「欺人太甚!!!」

    髑昀怒喝,也不廢話,直接催動鬼體壓了過來,地上的骸骨也紛紛站了起來,海嘯狂浪一樣的隨之湧來。

    「卑賤的人族,給我死來!!」

    眼見髑昀殺到,道士絲毫不慌,先是反手揮了揮手示意紫鳶幾鬼躲得遠點,而後扭了扭脖子,雙手高伸用力往下一拉,彷彿要把天給拉下來一樣。

    而結果則是天沒拉下來,髑昀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地面上奔湧過來的骸骨頓時骨渣四濺散成一地,髑昀怒極想要起身,卻見道士伸手衝他點了幾下。

    「天地無極,方寸之間!」

    像是有六面無形的牆壁一樣,推著陰影不斷的向著中心一點擠壓。

    鬼體劇痛,髑昀不敢怠慢,陰影蠕動了一下後主動收縮成一點,而後衝著前方疾射而出,瞬間穿透了無形之牆飈射了出來。

    「死吧!」

    瞬間來到道士身前,不及蠶豆大的黑點直指道士眉心。

    道士絲毫不慌,作訣在身前連摸幾下,幾層光壁層疊出現,黑點只穿透了三分之一便停了下來,被周圍的光壁層層包裹在了裡面。

    「還不錯,比之前的那些強多了。」

    道士由衷的誇讚了一番,而這顯然讓髑昀更加憤怒。

    掙紮了幾次都沒掙脫開,髑昀道法再變,地面上一根根白骨尖刺猛躥出來,四面八方的向著道士狠狠刺來。

    「有點骨氣,可惜還是笨了點。」

    咂咂嘴,取出桃木劍反手擲向地面,待桃木劍插入地面後伸指輕輕一點。

    「鎮!」

    頓時,白骨尖刺自根部開始爆碎,成了無根之萍的刺尖藉著餘勢繼續射來,可剛剛靠近道士身邊便也化為了骨粉,道士隨意的扇了兩下便扇了開去。

    髑昀心頭巨震,道士的厲害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甚至連對方用的什麼法都沒能看出來。

    可他並沒有放棄,眼見道士衝他一捏光壁壓得更緊了,他強忍著劇痛催動鬼訣。

    「大暗幽冥天!!!」

    遠處,紫鳶的嘴動了動,眼神瞬間凝重起來。

    此法她也知道,乃是《幽冥冊》裡一式極其厲害的法門,沒想到髑昀竟然會用,他果然修習過《幽冥冊》!

    鬼法祭出,天空驟然暗了下來,一陣陣陰風來回激盪,無數哀婉的私語聲灌入耳中。美好的東西彷彿被抽乾了似的,心裡只剩下各種負面情緒,濃郁的死氣順著毛孔不停的往裡鑽,讓人更加深刻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一時間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只想一死了之就此解脫。

    紫鳶和五鬼同修《幽冥冊》都感覺有這種感覺,首當其衝的道士就更不必說了。可是道士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異樣,髑昀見狀獰聲冷笑。

    「看你能硬撐到幾時!」

    「硬撐?呵呵,你太年輕了。」

    道士哂然輕笑。

    「小霧霾,你聽過這句話嗎——老子說要有光,就會有光。」

    第一個「光」字出口,漆黑的天空便亮起了繁星。等到第二個「光」字尾音散盡,黑夜早已散去,天空重歸白晝。

    大片大片的乳白色光芒灑落下來,伴隨著隱約可聞的誦經聲,地上的白骨層層消融,周圍大片地域內的死氣漸漸轉淡,附近區域的死氣蜂擁而來也彌補不及,光牆內的髑昀頓時驚叫出聲。

    「這怎麼可能?這是什麼法?!你到底是誰??」

    「別想了,費腦子的活不適合你,傷身體。」

    五指一收,虛幻的光牆凝成了實體,就像是一個水晶球一樣輕輕落到了道士手裡。

    凝視著水晶球正中心的黑點,道士淡聲道:「剛才是給你個教訓,幫你長長記性。記住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別跟我東拉西扯的廢話,老子很忙的,記住了嗎?」

    髑昀不答,道士也不生氣,曲指在水晶球上用力一彈,髑昀的慘叫聲離開便傳了出來。

    「該死,你這到底是什麼妖術!我...啊,停手!快停手!!!」

    「唉,你一個鬼物竟然說我用的是妖術,看來冥界真是被荼毒的慘了,只知其表不知其理,空有力量而不會運用,要不是有陰靈氣支撐你們跟人界的鬼修又有何兩樣?哦對了,陰靈氣也不是你們修煉出來的,而是被人填鴨填出來的,嘖嘖,真是悲哀啊!」

    道士嘖嘖有聲,髑昀心神巨震。他修到鬼聖後多少年來都再無存進,只能不斷地凝煉陰靈氣擴充鬼體,冥界的道則上始終無法再進半分。

    不僅僅是他,其他的鬼聖也是如此。他們之間的高低之別漸漸從道行的深淺衍變成了各自陰靈氣的多寡,每個鬼聖都在拚命的擴充著鬼體,因為他們的道行不足以支撐他們將現有的陰靈氣再度凝縮淬煉,沒有質的變化就只能從量的變化上下手,他們的鬼體也因此越來越大,大到如山如海,如天幕蒼穹。

    他們想靠量變引起質變,可這麼多年來除了鬼體越來越大臃腫到行動都有些不便了之外,他們期待的質變一直都沒有到來。直到今天,道士幾句言語驚雷一樣的劈進了他的心裡,尤其「填鴨」二字更是狠狠的鎚在了靈魂上,讓他恍惚間有種透徹心緋的明悟。

    「別想了,說了費腦子,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現在老實交代,你從哪裡聽說的《幽冥冊》是找到《鬼經》的唯一線索?你們所說的鑰匙又是指的什麼?」

    道士說完用力的捏了捏水晶球,劇痛頓時拉回了髑昀的心神。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呦呵,嘴硬是吧?不錯,難得碰上個有骨氣的,加油哦!」

    掛著鼓勵的微笑,道士雙眼微微一亮,髑昀的鬼體瞬間充斥了水晶球。而後五指顫動,水晶球一瞬間裂散成一個個小塊,隨著道士的手指極速穿梭變幻著,裡面的髑昀則感覺像是被裂成了千百萬分一樣,難以言喻的痛楚讓他的神魂顫慄不已,簡直要反魂飛魄散了一樣。可就差那麼一絲,他的神魂已然完好,他想死都死不成。

    「住手!!我說,我說!!!」

    髑昀死都沒想過自己會有屈服的一天,眼前這人實在太可怕了,簡直比冥界最惡的惡鬼還要可怖萬倍。

    「是...是天道!是冥界的天道降下的意志告訴我們的!那道意志告知我們關乎整個冥界氣運的《鬼經》被人偷到了人界,《幽冥冊》便是指引向它的唯一途徑,此外還有一樣信物,兩者合一便能找到《鬼經》,將《鬼經》歸還冥界天道便能成為得其獨寵的冥界天子,不但可以代天行道,將來還有機會可以與天道相融成為冥界主宰!不是化道歸虛那種融歸,而是自身靈智不失的交融,是真正的主宰!」

    碎塊重新合為了水晶球,裡面的髑昀深深的鬆了口氣,旋即顫顫巍巍的縮成一團,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面前,道士的臉已然鐵青一片。

    與天道交融成為有自我理智的冥界主宰?

    鬼才相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6
第1128章 冥道來襲

    「你說冥界天道給你們傳達過意志,那麼除了這件事,他還傳達過其他東西沒有?比如說要你們去殺某個人,或者是奪取某些東西?」道士問道。

    髑昀不解:「前輩什麼意思,可否說的明確點?」

    「好,那就說直白點,他有沒有讓你們去竊取我的神魂?」

    道士指指自己。

    「我有一部分神魂至今下落不明,多方查探後我深信它就藏在冥界,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們幹的,或者是你們中的某個更受冥道青睞者偷偷做下的,你有沒有在冥界感受到與我一樣的神魂氣息?」

    髑昀愕然,黑點幻化成豎瞳愣愣的看著道士,現在他才知道對方竟然神魂不全!

    神魂不全都能如此輕易的制住自己,若是對方神魂完整,那......

    他與天道有何分別?

    髑昀自己都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見道士作勢慾孽,他趕忙回道:「回前輩,沒有,我從沒碰到過跟前輩一樣的神魂氣息,我等去人界時也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冥道只是讓我等奪回《幽冥冊》尋到《鬼經》,其他的並沒有昭示,我願以神魂起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其他人呢?他們有沒有被偷偷寓意點什麼,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幹點私活?」

    「也沒有!」

    髑昀毫不猶豫的道。

    「前輩有所不知,冥界和人界的壁障極其厲害,尤甚於仙界與人界之間,除了冥道天劫能夠破開過去,再無任何辦法能夠洞穿。」

    說著想起了道士,髑昀趕忙改口:「當然了,前輩道比蒼天,自然不在此列。但是對於我們這些冥修來說,那道壁障是絕對不可能洞穿的,甚至連接觸都做不到。而冥道天劫的持續時間也不長,我們借天劫之力降臨下去也付出了極大地代價,自身被天劫重創,修為也被壓制到不足三成,而且降臨人界後還不能離開劫雲範圍太久,否則會被人界的天道滅殺成虛無。所以我們只藉著這個機會將身懷《幽冥冊》和修習過它的修士請掃了一遍,其他事情想做也沒有時間,同時怕被人界天道過早發現,我們根本就沒離開過劫雲的範圍,前輩所說的那些事我們真的沒有做過!」

    辨析著髑昀的神魂波動,道士知道他沒有說假話。連魂誓都搬出來了,他即使想說也沒那個膽。

    想了想,道士問道:「你們當時降臨在何處?可是漠北?」

    「不是,是大衍!」

    「這麼肯定?」

    「回前輩,我很確定!」

    髑昀肯定的道:「十二萬年一次的大清洗我參與過兩次,人界的地理格局我還是很瞭解的。萬年前葉家意外失勢被宇文家和沐家聯手取而代之,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他們創立的大衍皇朝我也知道,我很確定我去的就是大衍,而且應該離東海很近。」

    「兩次?看不出來啊!」

    道士意外的挑挑眉頭:「仙冥兩界活過兩次大清洗的可不多,兩界的天道是不允許太過強大的長生之物存續太久的,看來你還真不笨,竟然躲過了兩次冥道的滅殺。」

    髑昀更是意外:「前輩這麼瞭解?莫非前輩是某一界的天道化身?」

    「拉倒吧,我可沒那個『福分』。」

    輕笑幾聲,道士淡聲道:「說說吧,你對《幽冥冊》還瞭解多少。據我所知此法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鬼道大能所創,久到比三個你加起來還要久遠,因為此法脫胎《鬼經》遭了天忌,所以天道降臨意志要求滅殺所有修習者,所有的相關典籍也要一併銷毀。按理說當時就應該已經銷毀乾淨了,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以後它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出現在人界。你們得了此法後又為何不像你們的先輩們那樣將其銷毀,而是爭先恐後的去修習參悟,你們就不怕再遭天忌嗎?」

    髑昀徹底傻眼了,道士說的這些連他都不知道。比三個他加起來還要久遠,這個道士究竟活了多久?真是某界天道化身不成?

    「說了別想那麼多,問什麼就答什麼,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五指顫動,水晶球再次裂開,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之後,氣若游絲的髑昀想多想也沒那個力氣了。

    壓抑著靈魂上的痛楚,他顫顫巍巍的道:「回...回前輩,您說的我真的都不知道,我們感受到的意志並沒有昭示過這些。至於修習,一來此法脫胎《鬼經》,我們這些困步多年不得存進的冥修想要借此法門再進一步,二來您也知道,此法跟《鬼經》大有關聯,是指向《鬼經》的路引,我們也想在修習中看看能不能參悟出點什麼,找到《鬼經》歸還天道,成為冥界的寵兒。」

    「那鑰匙呢?不是說還有個充當鑰匙的信物嗎?」

    髑昀苦笑:「回前輩,說實話我們也很想知道那個信物是什麼。可是參研了這麼多年,我跟其他幾位同道也偶有交流,無奈大家都是一無所獲,除了能讓我等的鬼體更加凝練一些外,此法再無出奇之處,不論我們怎麼猜測印證它都跟《鬼經》的所在一點聯繫都沒有,更別提指引了。」

    「那冥界的天道呢?」道士摩挲著下巴,「它就沒再降下什麼旨意?」

    「回前輩,沒有。自打天劫過後,天道再也沒有降下過任何意志。」

    說完想起了什麼,髑昀補充道:「不過有一個比較荒誕的想法,是我的一位同道好友幽薨屍聖提出來的,他猜測《幽冥冊》就是《鬼經》,只是缺了某些東西才讓它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而那件信物便是所缺之物,若是能將其找到補全到《幽冥冊》中,那麼《鬼經》自顯。只是這種想法實在太古荒誕,而且根本沒有辦法證實,所以才一直被我等引為笑談。」

    髑昀是怕道士再折磨他才儘可能的想要多說,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道士的心裡邊劃過了一絲靈光,隱約有種想法卻怎麼也抓不住,不由得默聲沉思起來。

    髑昀不敢打擾,縮成一點委身在水晶球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紫鳶也不想打擾,可是情況容不得她坐等道士回神。

    飛身靠近輕輕的拉了拉道士,她抬頭望天不安的道:「前輩,似乎有些不對。」

    道士聞言也仰頭望天,凝目細觀半晌,臉色漸漸鐵青。

    「走!」

    二話不說把水晶球遠遠丟開,拉起紫鳶招過五個小鬼,道士轉身急走。

    見他要逃,暗中行事的冥界天道不再遮掩,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瞬間便烏雲密佈,黑壓壓的雲層一眼望不到頭,地面彷彿進入了永恆的黑夜。

    感受著天要塌下來一般的窒息感,道士的臉色一變再變。回想剛才,言語中他絲毫沒有提到天道的真名,也沒有洩露絲毫能被其察覺到的氣機,他對髑昀所用的手段都是經過重重掩飾的,天道不可能因此而察覺他。

    「前輩救我!!!」

    髑昀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感覺大事不妙,他只能向道士求救。

    可道士如何會理他,想理也沒那個功夫。而且他很懷疑招來天罰的不是自己,而是髑昀,是髑昀的某句話犯了天忌,這才引得天罰來襲。

    「前輩!!!救......」

    「救」字成為絕唱,一道漆黑的細雷急落而下,只是輕輕一掃,髑昀連著困住他的空間晶球便無影無蹤。

    而後如同下雨一般,無數手指粗的黑色雷霆齊齊轟下,地面頓時層層削落,炸起的泥石沒揚多高便分崩離析化為齏粉,隨著後續不斷的黑色罰雷四處激盪。

    大地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地面上的冥修了。

    天空黑下來的那一刻他們就開始倉皇逃竄,可他們的速度哪比得上天罰,沒跑多遠便被雷罰通通滅殺,渣都沒剩一點,甚至連慘叫也沒留下一絲。

    至於道士,這時他已經顧不得遮掩了。

    《道典》經文流轉心間,《無極乾坤道》直接催到了最高境界,一雙眼睛也在《天衍命術》的催動下變得通透一片,如水晶一般螢光閃閃,一手攏過紫鳶幾個層層封守,而後雙手連連揮動,一層又一層的各色天幕頂向天空。

    天幕就像一柄大傘,牢牢護住了他們。可天罰黑雷豈是一般,每層天幕幾乎剛出現便破碎無蹤,道士只能不斷的祭出彌補,這才堪堪抵住了罰雷的雨落。

    久攻不下,冥道被激怒了,天罰劫雲湧動了幾下,罰雷之雨瞬間停息,而後一股讓鬼都感覺窒息的恐怖威壓驟然降臨,一條漆黑如墨的雷龍自雲層裡探出了頭來。

    同時,一道洪鐘大呂般的低喝聲在道士心裡響起。

    「你...該...死...!」

    「死你麻痺,老子長命百歲壽比蒼天!」

    怒罵一聲,道士身形不停,雙手作訣朝地上一按。

    「天地無極,乾坤吾定!黃天厚土,聽吾號令!穢土翻覆,亡魂漫天,魂土交融,鑄就骨血!」

    瞬間,大地徹底沸騰了,無數的泥土伴隨著腐肉骨渣,與被天罰轟滅卻還未散盡的陰魂交織在一起,迅速形成了一條難看卻不失威嚴的巨龍。一陣陣不亞於天罰雷龍的威壓自其身上散出,可它並沒動,兩隻巨大的龍目無神的望著天空,一副呆滯的模樣。

    道士並不意外,見狀印訣再變,朝著龍目之間輕輕一點。

    「生死有道,盡遵吾念,吾欲逆命,續爾命緣!以吾精血,點而陽息,以吾意志,開爾靈慧!吾為汝主,賜爾真名,汝名小明,魂契為約!冥龍小明,給老子起!!!」

    一個可笑的名字暴喝出口,同時由精血彙集的血箭噴在了冥龍的眉心,呆滯的龍目瞬間精芒大作,本就磅礴的威壓頓時又盛了幾分。

    震耳欲聾的龍嘯聲中,冥龍帶著大片的泥土盤踞而起,先是向著道士無比恭敬的點了點頭,而後龍首調轉對準雷龍,一聲咆哮後猛然衝了上去。

    一雷一土,兩條巨龍瞬間糾纏在了一起,轟鳴大作,雷火四濺。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7
第1129章 遁地避劫

    看都不看結果,道士轉身就走。

    此時的他臉色慘白,人明顯的消瘦了一大圈,就連髮絲都有些枯黃了,狀態差到了極點。

    紫鳶和五個小鬼則早已看呆了眼,他們怎能看不出道士做了什麼。

    那條冥龍可不是普通的法術或是道法,而是一條真正的活物。道士以冥界的穢土為骨肉,以破碎的殘魂為魂血,而後以自己的本命精血為引替冥龍點了一絲陽氣,還以自己的無上道法為冥龍開了一絲靈智。

    雖然只是最簡單的靈智,只有一些抗爭的本能,可已經足以震駭世人。

    這是真正的復生之法,將死變成了活物,甚至連死物都算不上,只是就地取材憑空而造,這等手段簡直跟天道沒什麼分別了。

    但顯然,道士付出的代價也不小。跟著道士這麼久,紫鳶還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虛弱過。

    想想也是,此等逆天之舉一般人連想都不敢想,他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以一己之力完成,說實話他還能活著紫鳶就已經很意外了,現在還能帶著他們跑,她只能說道士確實非人。

    偷偷往回望了一眼,卻見冥龍竟然壓制住了雷劫黑龍,甚至還反衝而上攪入了天罰劫雲裡面,風捲雲湧間劫雲全部向它彙集了過去,他們這一行一時間倒是風平浪靜。

    「不幫忙嗎?好想有機會。」紫鳶小聲問道。

    「幫忙?」

    道士無語的看著她,虛弱的翻了個白眼。

    「那是我祭出來替命的,本就是拿來送死換咱們的生路,幫個屁忙!這裡是冥界,道則壓制沒有人界那麼大,又是冥道的底盤,老東西盯上了咱們豈是一般,我神魂不全破綻太大,拚死了也打不過他,只能趁現在趕緊逃!」

    紫鳶默然,又偷偷的望了一眼,臉上有些不忍。

    看見她的臉色,道士無奈的拍拍額頭。

    「傻妮子,那條冥龍的靈智比蟲子還不如,有什麼不忍心的?」

    紫鳶也知道,可還是有些不忍:「可是,它畢竟是活的。」

    「那也沒咱的命重要!」

    回頭望了一眼,道士陰著臉道:「它體內有我的本命精血在所以才活了過來,說白了它就像我的一個分身,或者說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有我的精血為餌,也不知能騙冥道多久,咱們趁現在能跑多遠跑多遠,但願老不死的明白過來之前咱能逃出去。嗎的,到底哪裡出了差錯,冥道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

    說著想起了什麼,他狐疑的望向紫鳶。

    「差點忘了,剛才你是怎麼發現情況不對的?比我察覺的都快,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紫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心有所感感覺有些不對頭,這才提醒了你一句,沒想到竟是這般厲害的東西。」

    「是功法的緣故嗎?」

    道士喃喃自語,旋即便不再多想。

    此時逃命要緊,有什麼問題以後再研究不遲。

    亡命之下,道士的速度可謂一瞬千里,怕動靜太大引起冥道注意,他不敢破開虛空,只能靠著道法縮地成寸的不住前行。

    許久之後,眼見劫雲的邊際在望,無論是道士還是幾個小鬼都心神一振,可隨後他們的心便沉了下去。

    本已見到邊際的劫雲驟然擴散,凝目希望才知不是劫雲擴大了,而是劫雲整體移動了過來,將他們又給涵蓋了進去。

    「該死,老東西反應真快!」

    怒罵一聲,道士道訣再起,在身周連點幾記後低頭往地面衝去。

    「斂住氣機,千萬別洩露了蹤跡!」

    囑咐聲中,他們從地面一貫而入,硬實的土石彷彿變成了柔水一般在他們身側輕輕滑開,他們順著地表筆直向下的層層深入,而後又方向一變兜轉了不知多少次,直到紫鳶天旋地轉的不知身在何處時道士才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將防護層調整到緊貼著自己,不敢多露半點。

    「爺爺,我想吐。」三娃難受的道。

    道士正緊張著呢,聞言沒好氣的拍了他一巴掌。

    「吐什麼吐,忍著!你好歹是個鬼修,能不能別給做鬼的丟臉?」

    「可是我真的很難受,我感覺快被悶死了。」三娃的小臉滿是痛苦。

    道士氣結,正想再罵幾句,卻見五娃口吐死氣昏了過去,其他幾個小娃娃也痛苦不已,道士頓時無奈。

    這裡是冥界,大地本就比人界沉實很多,而萬載不消的濃郁死氣滲透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五個小鬼道行不夠頂不住這裡龐大的壓力,又被濃郁至極的陰死之氣一衝,痛苦也是意料之中的。

    還好他們是鬼修,換成個活人來,就是百劫道人來了也得氣絕。

    情況緊急他照顧不到那麼多,現在見暫時無恙,他趕緊抖開袍袖往前一遞。

    「快進來,小心點別漏了氣機!」

    小鬼們如蒙大赦,連拖帶拽的帶著五娃一起鑽進了袖子裡。待小鬼藏好後道士趕忙攏起袖口,想了想後又望向了紫鳶。

    紫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當然也不好過,但一時半刻的她還頂得住,不想給道士多增負擔。

    「前輩,咱能躲得過去嗎?」不敢傳音,紫鳶小聲問道。

    取出塊靈根含進嘴裡慢慢嚼著,道士嘆了口氣。

    「誰知道呢,但願能躲得過吧。」

    話音剛落,震感便從頭頂傳來。道士頓時翻了翻白眼,罵罵咧咧的道:「草他個老不死的,有種你可勁兒翻,翻到老子算你本事!」

    像是要應證他的話一樣,地表上方,失去了目標的天罰雷雲徹底瘋狂了,不斷有劫雲彙集過來,一道道越來越粗的黑雷轟然而下,直要把大地整個掀翻了一樣。

    劫雲範圍外,所有的冥修全都跑了個乾淨。冥界極少發生這種情況,這麼大的陣勢換成人界可能會有不怕死的來開開眼,冥修們可一點這種心情都沒有。

    正如道士所言,陰靈氣賜予了他們近乎無限的陰壽和遠超人界修士的強悍實力,可同時也消磨了他們不畏生死的勇氣。已然得到了長生之果,他們自然不會閒著沒事兒去自尋死路。

    尤其是那些強大的存在,認出了天罰的他們第一時間便躲了開去,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冥道降罰,他們可不想去試試冥道的怒火有多可怕。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的好奇心,冥界的天空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熱鬧了,一道道強悍的神識穿梭不休,凡是得到消息的鬼聖都在跟相熟的好友討論著因果緣由,暗暗猜測著是誰這麼倒霉引起了天道的震怒。

    有些離得近的猜到了些許,懷疑那個倒霉蛋正是髑昀大聖。可很多鬼聖卻並不在同,他們承認髑昀很厲害,是冥界有數的大能,可他再厲害也不至於引起這麼大的亂子,而且髑昀精明得很,他怎麼可能去招惹這麼大的麻煩。

    也有人猜到了道士身上,有生靈闖入冥界已經不是新聞了,近幾十年來不斷有鬼聖銷聲匿跡,傳說都是出自那個生靈之手,因為沒有活口所以無法證實,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將嫌疑落到道士頭上。

    冥界是死靈的樂土,一個生靈在此作威作福,冥道的震怒也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按常理來說那個生靈再厲害也早該死絕了,可天罰持續了這麼久一直未停,是那個生靈太厲害,還是根本就是另有原因?

    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去查探,鬼聖們只能一邊熱烈討論,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天罰結束,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去探查根由。

    而此時,冥界外的虛空某處,那位頭戴大簷斗笠的老者凝望著天罰所在的方向,唯一露出的下巴上嘴角抿得很緊。

    「似乎,有些過了。」

    旁邊,紅月滿臉緊張,聞言後心頭更緊,看了看老者後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

    「尊上,怎麼辦?天哥哥他...他不會死吧?」

    「他想死我也不會讓他死,至少不是現在。」老者沉聲說道。

    說完思忖片刻,他輕輕嘆了口氣。

    「計畫有變,你去將此物安置在我所說之處,記住放下後趕緊走,晚了你就別想活著離開了。」

    伸手遞了一個木匣過去,紅月趕忙接受小心翼翼的摟進懷裡,臉上露出沉醉和痴迷。

    「這是天哥哥的...」

    「知道就好,不要打開,否則...哼哼!」

    淡淡的威脅讓紅月臉色大變,趕忙跪伏下去恭聲道:「奴家曉得輕重,還請尊上放心!」

    「那就好!」

    點點頭,老者邁步要走,紅月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忍住不喚住了他。

    「尊上!」

    「何事?」頭也不回,老者語氣很不好聽。

    紅月不敢廢話,趕忙低聲道:「尊上,一定要救出天哥哥啊!」

    「笑話,老夫還用你來教!耽誤老夫時間,快滾!」

    「滾」字出口,紅月頓時噴出一口血箭,身子像是被從內部重擊了一記似的渾身飆血倒飛而出,可她的唇角卻是笑著的。

    有老者出手,道士肯定平安。只要道士平安,她就滿足了。

    不明意味的搖搖頭,老者抬腳往前輕輕一邁,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冥界,躲在地底深處的道士感覺到頭頂的震動越來越近,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

    「娘希皮的,老不死的不算完了?真打算把這兒翻個遍?」

    慢慢取出靈根,輕輕掰下了一塊再次放進嘴裡,剛想收起時卻頓了頓,想了想後整根丟進了嘴裡。

    用力嚼了幾下,汁液順喉而入,濃郁到常人沾之就死的靈氣瞬間充斥到體內的每一寸角落,饒是道士也忍不住悶咳幾聲,趕忙伸手在身上連點數記這才封住了靈氣洩出。可是胸腹卻仍漲得難受,簡直要炸開了一樣。

    但再難受也得忍著,等下說不得又是一場惡戰,趁著現在的片刻安寧他能恢復一點是一點,多一點力氣就多一分生還的把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 20:07
第1130章 你怎麼來了?

    驀然,一絲黑雷透土而入,正正的打在了道士身上。

    小小的一絲還不足以傷到道士,可道士卻臉色大變,抓過紫鳶毫不猶豫的閃身急走,剛剛離開他們所在的那塊土地便化為了齏粉,千萬道黑色劫雷縱橫其間。

    已經暴露了形跡,道士也沒必要繼續匿跡,抬手往身前重重一拍,一道兩人高的虛空裂縫赫然出現。

    「進來!」

    示意紫鳶躲進袍袖,道士便欲邁步進去,可腳剛伸進去便急縮了回來,只見虛空裂縫裡早已佈滿了黑色劫雷。

    劫雷的顏色跟漆黑的虛空渾然一體,每一道劫雷的氣息都收斂得極其完美。若非他靈覺夠敏銳先一步察覺,現在早就自投羅網被割裂得渣都不剩了。

    「混蛋!」

    道士又急又怒,摸了把腰間才想起爛葫蘆已經給了李初一,罵咧了幾句後只能取出桃木劍,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抹在上面,而後自下而上向著天空猛揮了一記。

    「開天!」

    頓時,劫雲兩分裂開了一道縫隙,道士抓住時機飛身欲走,可是腳下一軟被拽在了原地,低頭一瞧卻是厚土不知何時化為了泥潭,他的下半身整個陷在了裡面。

    驚而不慌,桃木劍調轉矛頭又向腳下一掃。

    「闢地!」

    泥潭頓時也裂向兩邊,道士趕忙抽身出來衝天而起,沒有向外逃,而是想著劫雲裂開的那道縫隙衝了過去。

    向外逃只會再次陷在無窮無盡的瓢潑劫雷裡,唯有他開出的這絲縫隙才有一線生機。有他的法隔閡著劫雲一時侵入不到這裡,衝出雲層直接從九霄雲外蠻力穿出,他一樣能進入冥界外的虛空。那裡就算也被冥道盯著,至少比他自己撕開虛空裂縫要安全得多,他可以審時度勢隨時調整自己的規避和退路。

    他像一顆逆行的流星一樣衝天而去,周圍的劫雷拚命的想要擠進他開闢出的通道,腳下的地面則徹底化為了水一樣柔軟,無數銳利的地刺緊隨在他的腳下,稍慢半點就會被它們追上洞穿。

    沒有看腳下,道士緊盯著裂隙裡的那絲明光。

    不遠了,再給他十息左右的時間他就能衝出去,到時候逃脫的把握就更大了。

    可是,冥道沒有給他機會。

    玻璃碾碎般的聲音響起,盡頭的那絲明光忽然消散,裂隙自上而下急速閉合著,道士若再不停下必然會被關在劫雲裡,那時下場更慘。

    「狗

    日的,一點機會都不給,草!」

    停住身形,揮劍劈散腳下的地刺,一瞬間心念百轉,他猛一咬牙取出了幾張道符。

    跟李初一的紙符不同,道士的道符乃是皮製,不知來自何種生物,每一張不經法力催動便散發出陣陣駭人的氣息。

    顧不得心疼私藏,道士雙手道訣連變,一張張皮符沒有爆發出驚人的氣息反而收斂了下去,輕輕一晃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乾坤逆轉,時空回溯!」

    印訣打出的瞬間,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黑色的劫雷保持著猙獰的模樣圍在四周,腳下再次追來的地刺也定在了原地,灑落的泥土也靜靜的停在了一旁。

    胸口劇烈起伏著,道士無暇去看這夢幻般的奇異景象,眼睛緊緊盯著裂隙閉合的方向,右手平伸過去自右向左用力一扭。

    沒扭動。

    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他卻像是扭在了銅牆鐵壁上一樣,大顆大顆的汗珠滾滾而落,右手劇烈的顫抖著,連指關節都泛起青白色,可他的手還是扭不下去。

    「該死,若是神魂完整,老子...!」

    自怨自艾了一句,道士趕忙重打精神。這時候發牢騷是沒用的,想法子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不信了!」

    眼神無比堅定,嘴唇輕輕顫動無聲的默唸著《道典》經文,一條條所學所會的法和一則則融匯於心的道不斷的在心裡流轉交織,結合著他磅礴的道元化為一股神奇的力量流向他的右臂。

    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他是右臂一虛一實交錯不定,直到交錯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手臂幾乎要消失了一樣,這時被死死卡住的右手忽然一動,一口氣扭了一圈。

    瞬間,彷彿倒帶一樣,周圍的一切全部按著之前發生過的途徑逆向推移著,本已消散的雷劫再次凝現出來倒返而去,即將臨身的劫雷也退回了劫雲,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而劫雲的盡頭,那道已然消失的明光,也再次顯露了出來。

    取出好幾種靈氣磅礴的靈材塞進嘴裡,道士再次起身向著那道明光衝去,右手始終保持著扭動的姿勢不變,幾近消失的手臂上不斷有血跡迸出,可剛剛離體便沒入了虛無不見蹤影。

    明光越來越寬,道士的喜色也越來越濃。

    只要三息!

    三息之後他就能脫離這個鬼地方!

    可惜,冥道再次展示了他的無情和強大。

    在道士即將衝出去的前一刻,他的右臂爆竹一樣的炸了個粉碎,只剩下幾縷爛肉掛在森然的白骨上,若非他及時封住了反噬,他的右半邊身子也難逃厄運。

    而出口,再次隱沒了。

    劫雲瞬間拔高了千丈,無情的將出口彌合了起來。身下也是如此,劫雲湧動層層堆積,道士一瞬間便失去了光明,四周滿是連道眼都看不透的黑暗。

    《天衍命術》運至極限,他就著精血在雙眼上一抹,可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五識別封了其四,只有耳朵還能聽見聲音。不過聽見了也跟沒聽見沒什麼兩樣,除了震耳欲聾的滾滾雷鳴,再無他物得聞。

    周圍的天地靈氣完全被冥道所掌控,道士借用不到半點,只能靠著自身的道元苦苦支撐。

    但這也並不是長久之計,他估計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時間,來年李初一就可以給他上墳了。

    「去他大

    爺的,人家穿越左擁右抱,老子穿過來怎麼這麼慘?」

    自嘲一笑,道士定神凝思,此時此刻他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不該把爛葫蘆留在李初一身邊。若是有葫蘆在手,此時他就算神魂不全冥道也別想困住他。現在可好,空有道行卻施展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遭雷劈。

    可笑他剛才還嘲笑髑昀空有力量卻不會使,一轉眼他自己也落到了這步田地,這算不算現世報?

    「所以人還是得善良,說話得謹慎啊!」

    自嘲的咂咂嘴,道士收起了桃木劍。

    這坎兒估計是過不去了,反正等下要死一回,先想法子把自己的寶貝送出去再說,等回頭再回來取。

    復又想起袖籠裡的紫鳶和五個小鬼,道士又忍不住頭疼。

    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紫鳶他們怎麼辦?

    天罰落下來,他們可就真死了,道士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跟自己的傻徒弟解釋,他很清楚小胖子跟他們的感情有多深。

    可是沒辦法,他現在自身難保,實在顧及不到他們了。連自己的寶貝都不一定能送出去,送紫鳶幾個脫困,基本等於痴人說夢。

    「算了,我自己還不一定能活呢,真要能活就跟臭小子實話實說,大不了被他凶一頓就是了。等過後在找個機會凶回來,多凶幾頓我也不虧,嗯,就這麼定了!」

    滿意的點點頭,道士盤膝而坐,整個人都坦然了。

    反正逃不出去,索性試試自己的深淺,看看僅憑著殘魂能跟冥道抗衡到幾時。

    「道衍清,你行不行啊?老子一個廢人,你竟然到現在還沒弄死我,你好意思的嗎?」

    「喂喂,使點勁兒啊!別光打雷,弄點雨水來澆澆,光拿雷劈你無不無聊啊?你當你是特斯拉啊?」

    「誒,說起來我倒想起個事兒,我發現咱倆認識這麼久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的真面目。你看我都要死了,咱能不能露個臉出來我瞧瞧?別一出場就弄點霧霾拚個眼珠子啥的,多瘆人啊,你是不是長得太醜不好意思見人啊?」

    「對了,再問你個事兒,你們師兄弟四個全都是男的嗎?道衍玄和道衍心也是男的?祖師爺不地道啊,我老家那邊都男女平等了,他老人家咋還只收男徒呢?」

    「話說,祖師爺結婚了沒?他老人家那麼厲害,媳婦兒是人是妖啊?我跟我家老頭子那麼久,還從來沒聽他說起過組師娘的事情來,祖師爺他老人家不會是光棍兒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道士的話激怒了,劫雨沒有,劫風倒是狂刮了起來。

    風雷相交剛柔並濟,道士的防護頓時連連告破,一路破到緊貼著身子才看看撐住,可他的身上還是被罡風的餘勁給割出了道道血痕。

    擦都不擦,道士繼續冷嘲熱諷,不時的還好奇寶寶一樣的問幾句三元道人的問題,而回答他的只有越發猛烈的劫雷罡風,以及不斷迴蕩在他腦海裡的那三個字——你該死。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說你能不能別總這一句,說出第四個字來你能死啊?」

    道士懶洋洋的應著,有時候他真懷疑三個師叔祖是不是弱智,除了「你該死」這三個字以外再也不會其他的了。

    體內的道元幾近乾涸,道士估摸著自己只剩十幾息的活路,饒是已經準備好坦然也忍不住搖了搖頭。

    縱觀一生,有起有伏,人生之大喜和大悲之事他都碰到過,大致上來講他還算活得蠻風光的。

    可惜這份風光只到今日,後面能不能東山再起還是兩說。

    道士不後悔,只是有些遺憾,自己的老婆還沒找到,神魂也沒有找全,而且現在一死還留了個傻徒弟孤零零的在世上。以後沒了自己護著,也不知道那傻小子會不會被人欺負,最重要的是自己還沒抱著徒孫呢。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該給傻小子下點藥,生米煮成熟飯也讓他過過當爺爺的癮。

    想到這裡,道士笑了。

    兒子還沒抱著卻先抱上了孫子,這他嗎叫什麼事兒啊?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道亮光,道士眨了眨眼又看了幾眼,這才確信自己沒看錯。

    無窮的黑暗中,一個頭戴斗笠的老者憑空出現,一隻手施法護住他的同時,另一隻手連揮幾下,附近的劫雲頓時湮滅一空,露出了一大片空洞。

    「我去,老頭你怎麼來了?」道士滿臉意外,眼神深處則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閃。

    老者呵呵一笑,扶起帽簷露出慈祥的臉龐,溫和的看向道士。

    「還用問嗎?照例,老夫來給你擦屁股的!」

    道士也笑了,渾然無視周圍的劫雷,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徒兒李在天,拜見師父!老頭你還沒死,徒兒很是開心,等回頭你把我撈出去咱倆照舊,你陪我逛青樓,我請你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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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