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太沖九淵洞，伏魔第一劫

    神州之東的第一洞天，位列上八洞，乃昔日沖虛道的太沖九淵洞天。

    當喬元和白猿上岸不久，便看到遠方魔氣沖霄，將整個天空染作赤紅。可緊隨其後，又有一聲聲悠揚的鐘聲響起，穹空瀰漫青霞演化仙宮金闕，封禁魔氣無法外洩。

    「妙極，我們剛剛上岸，便找到魔頭蹤跡！」喬元如今封印記憶，並不清楚殺劫內幕。他只認為，自己和白猿二人從伏魔崖獲取法器，要效仿前輩們行一場伏魔之旅，把神州冒頭的各種魔頭全部打殺。如今看到魔氣，馬上拉著白猿過去：「快點，快點，我們解封伏魔法器，說不定就靠這些魔頭了！」

    他們手中的伏魔法器處於封印狀態，目前威能不全，需要借助「伏魔衛道」進行解封。

    『「真是一個天真的傢伙。」白猿往魔氣方向看了看，仔細觀察一會兒才跟上去。他默默想道：「這是一百零八洞天福地的第一處，也是最初的劫難。怎麼想，難度也不會特別大，應該僅僅是新手試煉吧？畢竟那青氣封鎮邪魔，擺明是某個大門派的洞府。」

    沖虛道為爭奪這一方洞天，諸仙聯手將太沖九淵洞天挪移到目前所在的方位。當二人到場時，看到上千位仙家坐在一處荒山，正不斷對山中逸散的魔氣進行封印。但他們的力量無法煉化這些魔氣，從青光中能看到一張張咆哮猙獰的臉孔。

    「猿兄，我們去幫忙！」喬元擼起袖子，從口袋翻出七件伏魔之寶。

    他不假思索，拿起一把石頭雕琢的大刀，向山路跑去。

    「終於來了。」潛真子帶著同門封印魔氣，看到少年形象的喬元半路殺出來，心中暗道：「可憐的宋紹明，要被喬元砍殺一百零八次才能真正解脫。」

    喬元手中的破魔神刀正是昔年他自己祭煉的伏魔之寶。隨著神刀一次次劈砍，逸散的魔氣漸漸開始消融，反而有一縷縷純淨的元氣逐漸從刀身逸出。

    見此情景，白猿從其他六件法器中也挑出一件進行幫忙。

    他挑選的法寶是一柄落滿灰塵的銅鐘。當他拿起這件法寶的時候，東海伏魔崖之上靜坐的姬飛晨忽然睜開眼。旁邊相伴的玉芝仙姑也有所感應，驚訝道：「怎麼不是伏魔琴？」

    按照玉芝仙姑和姬飛晨的計畫，要讓白猿執掌伏魔琴，和樊秋月相對立。同時練習琴藝可以修身養性，化去白猿心中的戾氣。

    「金鐘也不錯，此物是昔年伏魔八寶中的第一法寶，開伏魔之劫，也能操控音律，清心淨身。」姬飛晨往中土看了一眼，隨後閉目養神，不再關注。

    「竟然不是伏魔琴？」東山距喬元一行人的位置不遠，李靜洵察覺預計之外的變故，連忙觀望「天數」。

    這所謂的天數，正是姬飛晨編織的命運。

    如今命運正處於一個特殊的岔道口。其中一條命運，是白猿不久之後遺失金鐘，被趕來的某條黑龍取走，拜入喬元門下，一起進行附魔之旅。

    「那黑龍便是前些年吞食喬元的惡蛟。得了他的地仙金身後，惡蛟煉去體內煞氣，修成正果。如今趕來相助，也可排入伏魔五人組之列。」

    但李靜洵接著去看另一條命運。如果白猿沒有把金鐘遺落，而是將伏魔琴丟失，且不說那黑龍無法成為應劫之人，就連白猿乃至樊秋月的命格都會發生變化。

    「是……是情劫嗎！」心眼觀測命河，察覺那一條命運演化的走向，李靜洵臉色驚變。但隨後，她醒悟過來：「原來師兄所編織的命河並非一個可能，而是無時無刻都處於變化衍生狀態的嗎？」

    這才是道君的權柄。

    僅僅憑藉死板教條，定下恪守的命運，讓眾生按照命運軌跡擺佈，那並非姬飛晨的理念。他所編制的命運河流之中存在「定數」和「變數」。

    比如，上八洞的得主早已經被姬飛晨安排妥當。但中八洞和下八洞的歸屬，姬飛晨並沒有親自規劃，一切全憑兩大仙脈爭奪。而關於白猿的選擇，姬飛晨也在命運之中劃出數條未來。隨著五人組在這一路上的不停選擇，會得到截然不同的結果。而在其他仙家推算中，他們所謂的「天數」，所探知的「天命」，僅僅是姬飛晨讓他們在一條條交錯縱橫的命運中所展現的不同畫面。

    為此，姬飛晨可穩坐釣魚台，高高在上的操控一切。

    隨著白猿催動金鐘，一環環金色流光籠罩荒山，配合喬元淨化魔氣。潛真子此刻上前，對二人說：「兩位小友手持重寶，當可煉化魔靈。在這座大山的深處，有一隻邪眼。只要用伏魔之器擊碎，便可解救這一方水土。」

    「那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去。」

    「不忙不忙，天色已晚，我看明日再行事吧。畢竟晚上陰氣重，不方便我們仙道作法。」

    於是，潛真子迎接二人暫入洞府歇息。

    待夜深人靜，潛真子前往洞天深處和幾位長輩稟報應劫之人的情況。

    洞天深處的密室中，坐著三具乾癟的屍骸。這三具乾屍，自然是潛真子的師長。前代沖虛道主外加他的兩位師弟，如今都已經參悟天仙道果，以沖虛道秘法鎖住生機，苦苦在人間熬日子，等待最終一戰。

    潛真子稟報外面的情況後，左側那具乾屍聲音有些沙啞：「這第一洞天位列上八洞，早就有了定數，沒有什麼爭執。就算那白猿小兒和喬元到來，也無非是幾個魔頭驚擾一番。清靈仙道不會出面，你應付即可。倒是未來太元宮那處洞天，我們師兄弟三個要去好好算算賬。」

    「那我明日帶他們去邪眼處除魔？」

    「可。」

    潛真子起身準備離開，就在他轉身時，忽然又想起一事：「關於那白猿，不知為何並未取用伏魔琴，而是拿著我的伏魔金鐘。這樣一來，那黑龍還要不要讓他來？」

    右側的乾屍掐指一算，語氣多了幾分古怪：「不用了，回頭你告訴他，讓他回去潛修。等喬元遭劫的時候過來救命三次，可了結二人因果。倒是可惜了，沒想到『天數改變』，他已經失去參與這場功德的機會。」

    三位老仙心中暗暗惋惜起來。本來，讓黑龍加入進來，是為拉攏東海龍宮，同時助黑龍得道。卻不料白猿那邊出現意外，竟然改了命數。如今少了一條黑龍幫襯，自己煉氣士這一方的「第三個應劫之人」，恐怕又跟雲霄閣有關。

    老道主忽然提醒說：「今夜有邪魔潛入洞府盜取伏魔法器，你且看好了。只讓他取走伏魔琴，剩下六件法寶不能隨便動。」

    「弟子明白。」

    潛真子出去後，悄然來到喬元和白猿所在的廂房處守護。

    喬元白猿一內一外，正睡得正酣。而七件伏魔之寶並沒有好好保護起來，反而擺放在桌案上。顯然不久之前，二人剛剛把玩過。

    看到七寶閃爍的淡薄輝光，潛真子暗中搖頭，不喜道：「兩個大意的傢伙，也罷，趁此機會給你們一個教訓。」

    潛真子隱在一旁，不久之後有陰風吹過，將桌案之上的伏魔琴捲走。但就在陰風去拿其他的法寶時，潛真子屈指一彈，驚動睡覺的二人。

    「什麼人！」看到陰風在桌案上捲走伏魔琴，白猿趕緊跳起來，拿出自己的雙節棍便要去砸。但陰風散化隨心，隨後捲走伏魔琴消失不見。

    「阿元，你去找人來，我去追蹤！」白猿提著金鐘，馬上追出去。而喬元急匆匆去找潛真子等人。

    潛真子趕緊返還居所，當喬元找來時，他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什麼？你們的法寶丟了？」

    他趕緊派人尋找，然而折騰一夜，根本不見所謂的陰風和伏魔琴。

    第二日，見沒有結果。喬元二人只好先剷除魔氣。

    作為姬飛晨安排的第一劫，這一關並不難。很快，二人來到邪眼所在，喬元揮動破魔神刀劈碎井口，裡面積蓄的邪煞血氣全部釋放，紛紛轉化為山靈之氣噴灑而出。而太沖九淵洞天趁機落入山脈，和大地靈穴結合。

    潛真子面帶喜色，立刻帶著諸仙開始安置洞天。很快，山中升騰紫氣雲煙，轉化為一派仙家氣象。

    太沖九淵洞，紫虛長生府，大功告成！

    「今天之後，沖虛道是真正起來了。」虛空中，不少地仙的神念仙識在一起交流。

    沖虛道和雲霄閣幾千年的交情，如今清泓和玉芝仙姑願意把第一個洞天交給沖虛道，作為太沖九淵洞天的根本之地。足見兩人對沖虛道的看重。

    「爾等別忘了。潛真子昔年在伏魔八人組中號稱『撞鐘仙』，是八人之中第一個獲取伏魔之寶的人。眼下也的確該他出面，引導喬元重歸正道。」

    諸仙喜氣洋洋，唯獨白猿和喬元二人想到伏魔琴丟失，悶悶不樂坐在一旁。

    潛真子這時候走過來，對白猿說：「伏魔金鐘可在，拿出來予我一觀。」

    白猿從布袋中把銅鐘拋給潛真子。

    潛真子伸手對伏魔金鐘一抹，原本自晦寶光的金鐘突然大方光彩，變作一口金光閃閃的仙鐘。

    「昔年我等八仙遨遊神州時，此物為我執掌。眼下你們重走伏魔之旅，此物可助你們伏魔開道。」

    激發金鐘內的寶光，潛真子遞給白猿：「你們這一行執掌八件伏魔之寶，需歷一百零八劫數擊碎魔穴。我把伏魔金鐘解封，但其他七件法器，需要特殊機緣才可以。」

    「但伏魔琴已經丟失……」

    「無須擔心。既然有緣，自會重逢。爾等一行三度伏魔，同伴非僅你二人。那伏魔琴未來被有緣人獲得，反而是你們的同伴。」

    白猿晃動手中金鐘，默默不語。自己放棄伏魔琴，反而將機緣送給旁人嗎？

    這些伏魔之寶的解封，暗合當年最初的伏魔八人組。需要八人一一出手，將靈寶返還本來面目，也算是姬飛晨準備的一個儀式。

    而潛真子第一個獲得伏魔金鐘，開啟伏魔運數，號稱撞鐘第一仙。如今一百零八洞天福地，潛真子所在的沖虛道作為第一洞天。他又第一個解封金鐘，引導喬元二人走上正軌，內中玄機妙不可言。

    二人拜謝後，沒有在太沖九淵洞天停留太久，便趕赴潛真子指點的下一處魔眼所在。

    東海伏魔崖，姬飛晨和玉芝仙姑冷眼旁觀。

    「師弟，你這伏魔琴被人拿走，是否在你預料之中？」

    「只是我編織的某一個未來。隨著伏魔琴失落，我反而要多一個弟子了。」

    姬飛晨似笑非笑看著陰風逃走的方向。

    那陰風是某隻山中小妖，受人蠱惑去盜取伏魔琴。妄圖佔據一個應劫之人的位置。卻不料此琴在半路遺落，偶然被凡人得到。

    那凡人本是山中隱士，撫琴悟道，參悟陰陽泰皇真法。

    「琴中有我的一卷天書。回頭師姐派人引他去龍山，到時候助他得道成仙，尋得那卷陣圖。」

    姬飛晨再度收徒，在玉芝仙姑預料之外。但要說龍山之下的陣圖……

    仙姑驚奇不已：「師弟這個徒弟，要記在雲霄閣名下？」

    「給唐少初添一個師弟吧。」姬飛晨臉上閃過複雜之色：「我這小徒兒執掌伏魔琴，去龍山之下尋得陣圖，煉就渾天四劍。未來和樊秋月還有一場情劫糾纏。」

    「情劫？」仙姑很敏感的看了姬飛晨一眼，姬飛晨此刻已經興致勃勃去看喬元二人的下一劫數。那是一個福地，靠攏東山不遠，乃妖族居住之地。

    仙姑心中暗嘆：「伏魔琴主和離恨環主之間的情劫，這是你二人的劫數延伸嗎？」

    早在樊秋月之前，上一代離恨環的主人乃雲霄閣弟子。和伏魔琴主南宮之間發生不少糾葛，幸好二人同出雲霄閣，有仙姑出面點化，總算沒有釀成大患。眼下二人在山中潛修，已然修成地仙道果。

    「你二人折騰彼此也就罷了，非要拿自己的東西去禍害旁人，這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啊！」

    但比起上兩位傳人，如今這一琴一環的得主是姬飛晨和李靜洵的弟子，正好讓二人進行未了的對決。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清泓是天！


    丹霞玉竹福地。

    東仙靈墟福地。

    金庭耀光福地。

    ……

    喬元二人一行走來，幫助好幾個福地點化靈穴，淨化血海元珠。雖然有的福地會發生一些小爭執，甚至二人會被當地的仙人拘禁，但在兩位趕來相助的仙人幫助下，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劫數。

    「兩位，咱們下一站是哪？」白猿操控飛舟，在雲空間不斷穿梭。

    自來到中土後，白猿沉迷中土新流行的一種仙舟飛船。這種飛船比東海的海船要多了許多功能。每一艘仙舟便可視作一處移動仙府。除卻飛天遁地，遊走青冥九幽之外，還能打坐練氣，自動吸收日精月華為仙舟中的修士提供元氣。

    甚至在某個神秘組織的推動下，還給飛舟舉辦了一次飛舟大賽，稱呼為「北辰杯」。那個組織拿出好多天材地寶進行炒作，吸引八方仙人參與。最終將這飛舟之風吹遍大江南北，成為繼「山河橋」之後，仙家們又一種喜愛的出行方式。

    好吧，以目前仙人們成天宅在洞府逛論壇，打遊戲的行徑看，平日也不怎麼出行。這仙舟更多是一種遊戲競賽的工具。

    但白猿喜歡！

    早在兩個福地之前，他們一行人得到妖族玉隆公主的餽贈，買下這一艘頂級仙舟，作為四人組的代步工具。

    只是在白猿的亢奮狀態之外，飛舟中的其他三人臉色發白。

    喬元死死抓著扶手，生怕在一次次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中，將自己摔在地上。而樊秋月默默運轉《三洞真經》，將自身沉浸在空靈之態，避開外界的感官。而夏鶴則在身上甩了七八個防眩暈的飛行道術，勉強忍受白猿狂暴式的駕馭。

    「喂，問你們話呢！」

    聽到白猿第二次發問，樊秋月深吸一口氣，她朝旁邊劍客打扮的夏鶴遞眼色。那男子大笑道：「猿兄，你跟師妹商量著，還是我來駕馭吧。」

    說著，他搶過控制台，輸送自己的法力操控飛艇。

    很快，這艘飛舟速度緩下來，樊秋月和喬元的臉色方才恢復一些。

    接著，夏鶴關閉仙舟的透射功能。

    原本仙舟內部映射外界的景象，四人彷彿站在雲端上下翻騰。可關閉後，重新恢復仙舟內部的陳設。

    活靈活現的丹鶴銅燈，做工秀美的翠山屏風……這仙舟之中的擺設精巧華麗，而四人所在的雲座更刻畫數千個陣法，效仿龍淵的北斗七星寶座，能為他們提供法力。

    「哎？好端端的，怎麼把外景管了？」

    「沒什麼用，妨礙我駕駛。」夏鶴沒好氣頂了一句。

    看到自己不斷在雲空中來回翻跟頭，他們三人又不是猴子，根本受不了啊！

    樊秋月這時岔開話題，吸引白猿的注意：「下一站，應該是我修道之地東山。我出來的時候便感覺東山地脈變化，已經形成一處巨大的魔穴。我出來找你們，也是打算請你們一起回去幫忙。不然，單憑我的離恨環，可能不夠用。」

    「離恨環都不成？」白猿臉色一正，興奮道：「這麼說，應該是傳說中孕育天魔的魔巢了？」

    樊秋月和夏鶴都是半路加入的。他們倆配合白猿和喬元進行煉魔之舉。一般情況下，只需一個人持法器淨化魔氣即可。離恨環又是八大法器中僅次於伏魔琴的高品質真器。連離恨環都無法化解的魔巢風穴，這種冒險才符合白猿的口味。

    「好好好！」白猿拍手叫道：「咱們趕緊去，這種經歷才配得上我們的身份。前面那幾個小風穴一點意識都沒有，我的法寶閒得都快生鏽了！」

    樊秋月見他不再提出駕馭仙舟，總算鬆了口氣。

    邊上，喬元連灌了好幾口玉露瓊漿，才回過神來：「東山？也就是你的師門太上宮？」他好奇問：「傳聞太上宮主號稱中土第一女仙，和我們海外三島十洲府玉芝仙姑並稱『雙姝』。不知她二人間，誰更勝一籌？」

    「我是晚輩，不敢評論師尊和玉芝師伯的事。」樊秋月避而不談：「如果喬老師好奇，到時候可以上東山雲頂拜見師尊。」

    喬元前世跟李靜洵同輩，樊秋月和夏鶴知道分寸，不敢同輩論交。在入隊之後口稱「喬老師」，將喬元視作一行人的首腦。

    反而是白猿，這猿猴出自菩提尊者一脈，和他們皆非同道，可以各論各的，與喬元稱兄道弟。

    而喬元雖然閱歷淺薄，但看到這些人截然不同的態度，心中也有自己的盤算。

    仔細想想，一路走來的那些仙家面對自己，態度都很特殊。有些前輩更是放下身份跟自己平輩論交。

    不過喬元轉生「天人道體」，生來百脈俱通，邪靈不侵，避水火，扛刀槍，呼吸之間便可吞吐雲霧靈氣。其潛力之大，有望天仙道果。

    以他揣摩，恐怕這些人是看重自己的身份，所以才這般禮遇。於是便坦然受之，打算憑藉這一場伏魔功德更進一步，早日證天仙道業。

    聽到樊秋月的話，喬元有些遲疑：「太上宮主會見我？她身份貴重，而我籍籍無名，恐怕不好吧？」

    不單單是女仙中的名聲，這太上宮主更是號稱中土仙道第一人，乃玄門之魁首。

    聽喬元評價後，樊秋月驚訝不已：「三島十洲府對師尊居然這麼推崇？」

    在中土這邊，太元宮的鋒芒可遠在太上宮之上。當然，自己肯定能打過其他兩大聖地的傳人。但世人愚昧，旁人卻不知道。因此，在樊秋月看來，世人對自家師尊的評價都有幾分低估。至少，自家師尊怎麼也比杜越前輩強吧？

    「當然。太上宮主的威名在我們三島十洲府流傳很廣，哪怕算上妖族和元門，也可說是天下第一人。」

    果然還是煉氣士們能正確評價，知道說真話！樊秋月絕美的朱顏不自覺泛起笑容。

    見女仙高興，喬元很明智的將後面半句話收回。

    在三島十洲府的確有「太上宮主天下第一」的傳言。可後面還跟著半句話「龍山清泓道人是天」。在煉氣士的心目中，李靜洵神通再高，面對自家首領的時候仍要矮半頭。

    但樊秋月不知道，她只知道煉氣士們對自家師尊十分推崇，便道：「你放心，如果是喬老師去，師尊肯定不會拒絕見你。」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春夏秋冬

    三個時辰後，三人一猿出現在東山。在樊秋月引領下，他們穿過一重重陣法，前往雲頂拜見李靜洵。

    如今，李靜洵本尊正在調養，借姬飛晨的靈藥治療雙目。所以，出來接待眾人的是九靈元妃。

    相較李靜洵本尊，元妃更加雍容華貴，端莊淑美。總算沒有破壞喬元心中對太上宮主的美好幻想。

    「只是容貌比玉芝仙姑似乎少了幾分姿色，但氣度上更勝一籌。」

    元妃貴為天神，周身籠罩赫赫神輝，宛如君臨天地的女君。與清貴飄渺的群仙領袖玉芝仙姑相比，又是另一番氣度。

    見過九靈元妃，幾人下去歇息，唯有樊秋月留下來陪元妃說話。

    女仙在後面為元妃揉肩，語氣輕快：「師尊以神道化身相見，想必本尊那邊情況大好？」

    「嗯。這次恢復雙目，失得之間另有頓悟，恐怕我太上忘情的最後一關，也要成了。」

    「真的？」樊秋月驚喜道：「師尊最後一步踏出，便真正達到九煉成仙的無上境界。那時，恐怕連清泓師伯都不如您吧？」

    「你清泓師伯神通廣大，乃道君化身」說到這，元妃譏諷一笑。道君化身？蒙誰呢！

    不過她當年都幫姬飛晨隱瞞了，如今自然不會拆台，便繼續說：「而我所謂的證道，距離道君還有一線之差。只是面對他這尊化身，卻是夠了。」

    單以清泓道人在重陽節展露的手段看，恐怕不如自己九煉大成之後的新境界。

    「行了，我跟你師伯的事，玉華圓光頂之上自見分曉。倒是你，這次下山一行，有什麼收穫？」

    「喬師叔也是熟人，昔年對弟子很好。這次他轉世輪迴，弟子前去相助，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性格沒怎麼變。只是瞧著他這張少年模樣的臉，有些不習慣。那白猿的確挺厲害的，不愧是海外的精怪，道統傳承不遜色我們太上宮。我跟他切磋，在不動用底牌的情況下很難勝過他。至於夏鶴師兄，倒是跟景軒師伯一個性子。」

    元妃含笑點頭，聽著自家乖徒兒訴說一路上的見聞。忽然，她問道：「你覺得夏鶴師兄好不好？」

    「師兄待我很好。畢竟我二人也算從小一起長大。」

    夏鶴是景軒的弟子，只不過並非劍宗一脈，而是他百年前回訪太清宗的時候，無意間收下的記名弟子。在最近敲定景軒執掌太清宗後，夏鶴才正式入門。但夏鶴早些年受太清宗指派，曾經來東山待過一段時間，和樊秋月是青梅竹馬。

    「嗯。比起無為派的於風，你更喜歡夏鶴。這也難怪，你名字帶著一個『秋』，他名字帶著一個『夏』，你二人的確有緣。」

    聽著聽著，樊秋月覺得不對勁。她警惕起來，上下打量元妃：「師尊，您該不會想要給我找道侶吧？」

    「我算出你命中合該有一位道侶，所以問問你的想法。」

    「我才不要呢！」

    「你剛才還說，夏鶴師兄待你很好。」

    「那又不是道侶，無非兄妹之情罷了。而且，要從名字論。夏對冬，春對秋，我不是應該找一個名字帶『春』字的？」

    元妃嘴角一抽，露出複雜的表情。

    莫非，這還真成了天命？不對，不是天命，是他的意志吧？

    恰好，姬飛晨看重的那個小弟子，名字裡面就帶一個「春」。

    她愣神的功夫，樊秋月拉著元妃的手撒嬌，笑嘻嘻道：「再說，夏師兄和冬兒妹子關係不錯。我幹嘛去奪人所愛？」

    「冬兒？」剛才說夏對冬，但玄門哪位女仙名字帶「冬」字？

    「是涂山前輩那邊的妖族公主，據說是下一代的妖界之主。冬兒是她的閨名，她官方稱呼是」

    「玉隆？」九靈元妃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涂山表兄的後人，乃狐王的嫡孫女，養在涂山座前，有些人便誤以為是涂山所出。可實質上差的有些遠，涂山這一支天狐血脈，目前還沒傳人。而且以玉隆的資質，想要執掌妖界更是無稽之談。恐怕涂山退位後，會傳給七公主。」

    七公主，便是曾經的令狐小七。

    「對了，你說夏鶴跟玉隆關係不錯？」

    「是啊，冬兒妹子傾心夏師兄。咱們太上宮又不講求人妖之別，應該無礙。」

    元妃淡淡道：「是現在不講究了。若擱在上次殺劫前，夏鶴早晚被太清宗清理門戶。」

    早些年，清泓和涂山提倡人妖平等，大家一起製造「靈籍」。將仙神妖鬼全部統計在一起，類似凡人的籍貫戶口。只不過在上面，會特意標註彼此的種族、門派等信息。

    經過千年的演變，人妖通婚已經稀鬆平常。只要去天母宮求一道符印，再經過各大門派的公證即可。

    「只是和妖族通婚，便相當於放棄太清宗的繼承權。倒是可惜了。」

    樊秋月撇嘴說：「夏鶴師兄又不在意那個。等他走完伏魔之旅，飛仙證道又不是不可能！」

    是啊，到時候夏鶴帶著妻子飛昇，又何必在乎人間道統的宗主之位？

    「但夏鶴那邊另有出路的話，這丫頭的情劫就不好辦了。」元妃心中暗暗憂慮。

    劫之所以為劫，便是對本人有害。元妃特地去天母宮卜算，發現樊秋月這一劫要是弄不好，恐怕有身死之禍。

    想到這，李靜洵心中多了幾分埋怨：「他倒是狠心，竟然能下得去手！」

    ……

    大地鎮石處，若水仙子正盤坐在鐘乳玉樹之側打坐。忽然，外頭冒出一陣白光，姬飛晨大跨步走入這處神秘的地窟。

    「阿嚏」姬飛晨打起噴嚏，揉著鼻子自語：「這是誰在背後想我呢！」

    若水仙子睜開眼，一臉複雜看著姬飛晨。

    那邊正想著他，沒想到他直接來自己跟前觸霉頭。而且還是來大地鎮石這！

    「師兄怎麼來了？」若水仙子馬上警惕起來：這廝跑到這邊，果然意在大地鎮石？

    「哈哈，應該問師妹。你好端端的，怎麼來我這龍山了？」

    玄正洲的大地鎮石在哪裡？

    這塊由上古道君打造的大地之根正在大地祖脈的核心，玄正洲天心龍山的地下萬丈處。

    「師妹悄無聲息的過來，我怎麼也要探問一二。而且，我擔心你對我這弟子動手。」姬飛晨往外指了指。

    他剛剛相中的那個小徒弟，被李靜洵視作自家徒兒情劫禍星的男子，目前正在龍山中。

    說來也巧，此人也姓李，據說祖上七代以前，還跟長生府有關。

    李春陽是人間赫赫有名的才子。他得到伏魔琴後，短短三日便發現琴中暗藏的一卷天書，並且在撫琴之時以音律入道，順利完成築基。

    一個月後，李春陽「偶然」聽聞山中兩隻精怪談論仙道。暗思自家如今也已經初入修行之門，便有心外出訪仙問道，從而被玉芝仙姑派人引到龍山之地。

    萬丈之上的地表，李春陽正在龍山之中觀覽。

    姬飛晨伸手一指，忽然李春陽腳下出現一道裂縫，將他摔到當年封鎮大地濁氣的地方。

    這是一片宛如汪洋的血色大澤，在這片渾濁之地，浮沉著一卷金色陣圖。而李春陽憑藉伏魔琴的寶光避開濁氣，在這方血海尋覓，最終來到渾天陣圖之下……

    若水仙子表情複雜：「你這麼幫他，就不怕他修行太快，道心不穩嗎？」

    「所以，才需要讓他在血海中苦熬一年。」

    這血海是千年前魔門「魔土計畫」的殘餘，蘊含無邊恐怖的魔威。在這裡修行一日，便比得上外界一年。

    「那杜越和秦武有道尊指點，讓他們修行一日千里。難道我不行嗎？更別說，我這小徒兒本就契合道性，於伏魔琴的音律相合。」

    姬飛晨沒指望李春陽一步登臨地仙道果，只求他在血海之中熬煉法力，憑藉渾天陣圖領悟大道，修成人仙之境即可。畢竟喬元目前也只是人仙，回頭等拿到伏魔功德，自然有正果的一日。

    「所以說，小輩們的恩怨，且由得他們去。我們二人不要干涉，師妹你看呢？」

    姬飛晨刻意培養李春陽，打算讓小輩們重來一場當年二人的經歷。並借助李春陽和樊秋月的遭遇，徹底化解自己和李靜洵的矛盾。

    畢竟，自己還打算請李靜洵相助，去玄冥秘境幫忙呢。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神州輿陣圖，道尊臨凡塵

    大地鎮石旁，姬飛晨跟李靜洵協商後，便拿出一顆顆寶珠在大地之根邊上擺弄。

    這些寶珠共有一百零八顆，與當時李靜洵打造的一百零八枚血海元珠相生相剋。每當人間的一枚血海元珠破碎，姬飛晨手中的寶珠便隨之放光，懸在半空構成靈穴節點。

    仔細看，這幅陣籙圖暗合山河地脈之勢，那些靈穴節點便是已經確立的各大洞天福地。

    李靜洵的化身若水仙子恍然道：「你這是要把洞天福地連成一體，打造不遜色清靈仙界的泛大陸體系？輿陣圖？」

    三宮自掌控清靈仙界後便信心爆棚。因為三十六陽天發動全力，能清掃整個玄正洲，是核武器級別的底牌。有這一底牌在，玄門三宮便立於不敗之地。

    面對這一舉措，姬飛晨的應對方式便是多製造幾個「核武器」，大家一起相互牽制。當然，如果能在玄正洲佈置一層結界，從而克制清靈仙界，那就更好了。

    這卷輿陣圖便是姬飛晨的依仗，比三十六陽天那座簡簡單單的天罡陣法更加高明。

    首先，輿陣圖分天罡地煞之數。

    三十六洞天中，全部洞天合在一起，和天空三十六陽天對應，也是一重天罡法陣。而分開看，玄門三洞二十四天按照黃庭二十四圖佈局，隱約能看到一尊雨師虛影。而另外十二洞天則浮現都天魔神相，是姬飛晨領悟的都天秘陣。再進一步拆分，神庭四天、妖界四域以及渾天四界都各自形成一重陣法，鎮壓四方。還有三洞二十四天，又按照上中下三元之分，拆分三座八卦陣。接著，八卦拆四象，變兩儀，有成百上千種變化。

    而七十二地煞陣勢中，又可以劃分九個截然不同的陣法。從李靜洵的角度看，七十二福地投影便是九條變化莫測的小龍。每一條小龍以八個福地形成首尾身軀，圍繞三十六洞天遊走。若這九個陣法結合起來，又是一座九龍朝天陣。同樣，這些小龍拆分開來，也能從八卦四象中演化。

    這套陣圖一環扣一環，在李靜洵的推算中，至少有上萬種截然不同的仙陣模式。

    「不錯。輿陣圖包羅天地萬象，太極兩儀、四象五行、八卦九宮、天干地支、天罡地煞……但凡玄門參悟的陣圖之理全部融入這一卷「大陸風水輿陣圖」。而一百零八洞天福地聯合，會形成一張大地胎膜擋住天空中的打擊，消弭清靈仙界的威脅。」

    換言之，這卷大陸輿陣圖的威能比清靈仙界更強。而姬飛晨如今點化福天的作法，比千年之前玄門打造仙界的聲勢更大。

    李靜洵察覺姬飛晨用意後，她不由蹙起娥眉。這樣一來，仙界的震懾力就不大了。

    「怎麼，師妹還真打算用仙界滅世不成？」

    「沒這想法。但你明晃晃針對我們清靈仙道呢！」

    「那你覺得這個大陸體系如何？」

    「同樣是地網的模式，但在我們玄正洲佈置，可比那些小地方強多了。」李靜洵傲氣十足，作為三十三仙洲中的頂級大洲，她有這個底氣。

    縞洲、黑瀛洲以及小玄洲都有地網模式。然而那些地方要麼地廣人稀，要麼靈氣寡少。如果在玄正洲佈置地網，足以讓九大祖脈的力量進一步結合。就算比不上神羅天洲整體，可跟一部分地域的山河靈氣媲美，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我這是為玄正洲造福的好事。以師妹的心胸，不會目光短淺到阻撓我吧？」

    李靜洵無言以對。沒錯，這個輿陣圖布成後，玄門仙界的損失面對整個玄正洲的好處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她盯著姬飛晨的動作，觀察這「一百零八靈穴」的排列。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四個不動的節點。

    「這四個節點對應煉氣士的四大洞天，是當年渾天四劍點化的靈穴。與龍山形成呼應之勢，在各大洞天中屬於頂級，而且是改無可改。」

    「僅憑藉這四個洞天外加龍山之勢，便可效仿仙界發動『滅洲』級的攻勢。」

    三十六陽天可以聚攏清靈之氣形成隕石夷平山河。而這四大洞天如果配合龍山震碎地脈，也能達到相應的威能。甚至聚攏四方劍氣，還能斬天破界，轉而攻擊清靈仙界。

    不單單是這四大洞天，姬飛晨為神道劃定的四大洞天構成神庭，也有一種施展「滅洲」力量的方式。還有妖界，在姬飛晨的暗示下，妖界也有相應的手段，擁有和玄門魚死網破的能力。

    「再算上元門的三十三天。師兄這是打算讓各大勢力都有掀棋盤的能力，從而讓大家好好坐下來一起經營玄正洲？」

    滅洲打擊很恐怖，但一次就夠了！偌大玄正洲都無法承受連番不斷的滅洲級打擊。在這種牽制下，各大勢力能坐下來和睦相處，利用輿陣圖和諧發展，共同進步。

    畢竟人間的能級上限是地仙，等修成天仙后便前往天域，足以把人間的紛爭限制在一定界限內。

    「可假如真到了最後一步，這卷輿陣圖便可拿出來了。」

    能擋住仙界的攻擊，同樣也能抵消其他地方的攻勢。更別說其他滅洲武器都是利用洞天福地，只要運作好了，輿陣圖便是玄正洲在天地棋盤外的另一依仗。

    「所以，這的確是好事。」李靜洵明白自己無法阻止，只得在一旁幫姬飛晨出謀劃策，補全這一副「輿陣圖」，順帶讓玄門清靈仙道佔據較多的洞天福地，佔據主動。

    她看得出來，這卷輿陣圖最大的缺陷在於「合眾之力」。如果能佔據陣圖之上的重要節點，屆時便可操控輿陣圖開啟之權。

    若水仙子突然上前，將象徵東山的那顆洞天寶珠取走，往另外一個地方擱置。

    「如何？」

    姬飛晨盯著東珠，沉吟不語。

    隨著李靜洵的動作，陣圖上出現全新的變化。三洞二十四天的位置更加玄秘莫測，又多了幾種全新的陣法模式。

    過了一會兒，姬飛晨將另外三枚洞天寶珠取下，也學著李靜洵的作法，隱匿在一旁。

    三洞二十四天的陣勢並沒有因為這四個寶珠的隱匿而威能降低，反而更加靈活。至於這四個靈穴所在的洞天，則可以和其他洞天結合。比如李靜洵的東山洞天配合神庭南天，妖界西域以及渾天之北，還能構成全新的四象陣法。

    比方才井然有序的陣圖，眼下這卷大陸陣圖更加靈動，沒有姬飛晨操控，也可自動按照相應的穴竅進行活動。

    朦朧間，大地鎮石處湧動玄黃之氣流入陣基，按照這一卷陣圖開始改變大地祖脈的走向。順帶將陣勢演化銘刻在大地之根的核心，成就玄正洲的地網中樞。與此同時，作為山河祖脈的龍山跟著晃動起來。

    血海中的李春陽忽有所感，目光往下一瞧。只見血海泛起狂瀾，一道靈機乍現，他恍惚間看到一副繁亂至極的陣圖。

    但乍現之後，那陣圖消失不見，血海隨之恢復平靜。

    ……

    「這小子倒是得到不少好處。僅僅那驚鴻一瞥，便讓他腦中浮現「大陸陣圖」的縮影，對他日後修煉陣法大有幫助。」面對在血海中修煉的李春陽，李靜洵說不清是何等心思。

    雖然是李家人，但跟自己徒兒牽扯情劫，讓李靜洵在好感之餘也有幾分警惕。眼下姬飛晨刻意將「輿陣圖」送給對方參悟，讓若水仙子的玉顏浮現一絲不悅。

    「你這是故意的？」

    「他對陣法本就有天賦，如今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畢竟，渾天劍陣圖送給李春陽，姬飛晨便是打算培養李春陽作為陣法師的天賦。

    要知道，此時的李春陽除卻法力道行外，他不會一星半點的法術。姬飛晨留在伏魔琴中的天書，根本沒有法術的修習方式。所以從戰鬥力來說，李春陽恐怕比一個蛻凡期的小修士都還要弱。但這也是姬飛晨意料之中，因為他打算讓李春陽修習陣法，以陣法入道，成為罕見的陣修。

    以伏魔琴為武器，以陣圖為攻擊方式，天地萬物皆可構成陣圖。而最終從陣圖中參悟天道，成就天仙道業。

    「再者，不久之後他前往外界，這卷陣圖還能幫他們幾個歷劫。」

    說著，姬飛晨打量大地鎮石。

    吸收「輿陣圖」後，大地鎮石出現全新的變化。鐘乳玉樹之畔出現一方陣基玉台，上面散落著一百零八顆寶珠。如今陣基東部的一些寶珠已經真正歸位。

    象徵東山洞天的寶珠漸漸升起，照耀五色精光中重新隱沒。而與此同時，又有一枚寶珠滾落而來，在東山的位置固定下來。

    「你那東山已經歸位了。」

    東山，樊秋月等人很快便將血海元珠淨化，在此地升起一座洞天。但與此同時，九靈元妃從另外一處地界攝取血海元珠，讓眾人再度淨化另一枚元丹。

    換言之，東山之地形成極為罕見的雙靈穴。

    東山之巔，雲霧之間開闢太上洞天。這處洞天正如李靜洵二人隱去的四顆寶珠一樣，是可移動洞天，與雲中界類似。

    畢竟太上宮和太霄、太元不同。那兩宮有固定山門，弟子上萬，可太上宮一脈單傳，哪裡有固定的聖地山門？真確定這一點，恐怕距離滅門就不遠了。

    因此，李靜洵將太上洞天打造為移動式洞天，漂浮在蒼雲霧海間，隱藏在山河靈樞中。

    而東山這處地界到底是曾經祖脈眷顧之地。在李靜洵抽取大半靈氣開闢洞天時，再度憑藉另一道靈穴昇華為福地。

    「也罷，算是全你們的母女情分吧。」

    秋姨葬身於此，她的親妹妹也在此立有衣冠冢。因此，李靜洵千年不肯改變道場，一直在東山隱修。

    想了想，姬飛晨隨手寫下一道符詔，又把九靈元妃冊封為「東山元君」，執東山一系眾神。在神庭之中，也可轄制東方神域。

    符詔沒入虛空，很快便躍空飛到九靈元妃處。

    若水仙子驚訝不已：「師兄今天怎麼這麼大方？」

    姬飛晨灑脫道：「你我之間，我何嘗對你小氣了？」

    李靜洵一怔，想到當年之事，再想想姬飛晨這些年的行動，不覺慚愧起來：的確，當年那件事讓二人心中不適。但仔細想想，自己二人誰也說不上虧欠誰。如今他轉劫歸來，氣度比當年更大，反而是自己盤算這些利益得失，格局倒是越發狹隘。

    「受教了。」

    仙子神色肅正，對姬飛晨深深一揖。

    姬飛晨神色淡然，受了李靜洵這一禮，繼續打臉自己的輿陣圖。

    這輿陣圖的好處的確大，布成之後能調動整個玄正洲的地脈。甚至聚攏八方元氣，提升整個大洲的混元一氣濃度。但是有一點，李靜洵從始至終都沒察覺。

    如果……如果把整個玄正洲宏觀來看，這些節點靈穴的位置構成人體的穴位。而節點之間地脈的走向，則如同血管的流動。而整個玄正洲便是一個初見雛形的人體器官！

    沒錯，這才是輿陣圖真正的用意！這才是姬飛晨所要佈置的三界神人！

    在三十三洲佈置地網，將洞天福地視作穴道，以大地祖脈構成經絡，將大陸製作為「腎臟心臟首腦四肢」等人體部位。然後通過十二位龍君合道所化的「十二正經」，以無形之道將有形之物結合。把三十三洲拼湊成一體，構成完整的三界神人。

    那樣一來，注入黃庭道君的先天靈性，或許便可真正復活祂了。

    ……

    東山之處的洞天福地煉成，喬元一眾繼續西行。經過不少福地洞天的磨礪後，他們來到一處平原。

    在此處，眾人再也無法前行，彷彿有一道無形屏障阻攔他們的腳步。

    「又是阻攔？不知這次是煉氣士還是清靈仙道？」喬元嘆息不已。

    接連完成二三十個洞天福地後，他心情越發沉重。一開始靠近東海地帶，紛爭還不算太多。可從東山離開後，清靈仙道和煉氣士彷彿撕破臉一樣。每當幾人來到一處靈穴，便看到煉氣士和清靈仙道爭奪靈穴的歸屬權。

    樊秋月將茶具擺弄出來，烹煮香茗。她從容一笑：「不過是些許名利之爭，老師無須在意。我們執掌伏魔大運，秉承天數而來。不論清靈仙道也好，古法煉氣士也罷，都要求著我們。所以，我們只管保持超然地位，繼續我們的工作。至於這場爭鬥，讓他們自行解決。」

    樊秋月和李靜洵一樣，並不排斥古法煉氣士，只是礙於陣營身份，必須對清靈仙道負責。而且，李靜洵還有當年的恩怨影響，但樊秋月乾乾淨淨。她本就和「清泓道人」大有淵源。這些年對自己的來歷身世有所猜測，不願意夾在兩位師長中間當受氣包。

    白猿：「但這處平原之下的魔氣很重，不遜色東山之地，恐怕是一處大靈穴吧？這次的爭鬥，恐怕要來很多人。」

    樊秋月和夏鶴對視一眼。他二人並不清楚每一處靈穴的歸屬。但站在這裡，依稀能感覺到天空中瀰漫的雷精。而且靈穴中的血海元珠純度不遜色東山那枚，那麼這處歸屬已經很明確了。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煉氣士仍然派人前來，恐怕便是這場殺劫真正的大戰了。」

    不久之後，東方浮現霞光，一尊尊煉氣士的仙家降臨。其中有不少喬元熟人，皆是三島十洲府的地仙真人。而與此對應的，清靈仙道也從天空中降落三千仙真，雙方圍繞平原遙遙對峙。

    「這麼多人？」樊秋月和夏鶴隱約升起不祥預感，恐怕這一次，要死不少人吧？

    大地鎮石處，姬飛晨忽有所感，緩緩站起來：「我要出去下。」

    李靜洵知道他去做什麼，微微頷首：「早點回來。輿陣圖還需要進一步推演，離不開你。至於那位，你態度好點。」

    「放心，我省得。」姬飛晨認認真真看著若水仙子，似乎在透過她對李靜洵本尊說話：「我覺得，那兩位更傾向於讓你來對付我。」

    「我也這麼想。所以，面對祂們的時候小心點。」李靜洵看了看，上前幫姬飛晨整理服飾。跟那位大佬正面交鋒，儀態總要注意些。

    「依那兩位的性子，不會真正動手，頂多便是磋磨一番。畢竟你落兩宮顏面，總要有個交代。到時候，別意氣用事，有什麼恩怨，玉華圓光頂再說。」

    「怎麼，我在那兩位手底下受氣，到時候找你撒氣？」

    「如果你能打過我，找我撒氣也可以。」

    「這麼自信？這麼說，你最後一關快邁出去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靜洵不欲多談，往樊秋月等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察覺那邊的雷光越發濃厚，便督促說：「早去早回！」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雷音解惑，元門道統歸天尊


    姬飛晨乘雲來到平原，此時平原上空的仙山聖境正逐漸顯完畢。

    那座山門仙境乃太霄宮諸仙以大神通搬移而來，連帶三山塔也跟著搬到這裡。只待喬元一行人點化靈穴，便重新確立洞天方位。

    「太霄宮啊。」姬飛晨這一聲感嘆中帶著說不清的惆悵。

    在神峰之巔，浩浩蕩蕩的天威瀰漫整個雲空，明晃晃昭示自己的存在，引姬飛晨前往。

    「這位可真坐得住。」看到下方兩脈仙真已經大打出手，姬飛晨暗道：「好歹他們都是仙道後輩，你這大前輩就坐看他們自相殘殺？」

    下方兩大仙脈已經打出真怒。這邊驅使三昧真火，那邊招來九天神雷，一邊仙光渺渺，一邊祥雲漫漫。兩派仙家正打得不亦樂乎，不時有仙真死於亂鬥，一道真靈歸入龍山。

    姬飛晨打算在龍山鑄造神庭，如今已經立封神台接引仙家真靈，打算殺劫之後封入神道。所以，大家全無後顧之憂，著手了卻數千年恩怨。

    在人群中來回尋覓，姬飛晨看到不少仙家同道。

    「這次不愧是殺劫之中的第一場大戰，連雲婆婆和常前輩這等天仙高人都親自降臨。」

    太霄宮欽點這一處靈穴，煉氣士一方以五大天仙為首前來阻撓。甚至，姬飛晨都難逃天數，需要來太霄宮做過一場。

    不過這處靈穴擺明是太霄宮所有，姬飛晨過來明擺是必輸之局。所以李靜洵才說讓他忍一忍，等玉華圓光頂再做計較。

    再度嘆了口氣，姬飛晨沒有直接前往道尊座前，而是溜到平原邊上，去找喬元等人。

    樊秋月等人在魔穴邊上搭建蘆蓬，等候兩脈仙真決出高下後再淨化魔穴。如今正樂呵呵在蘆蓬裡面喝茶。

    「你們幾個倒是清閒。」

    三人一猿說話閒聊，忽然看到蘆蓬入口站著一位青衫男子。

    眾人先是一驚，隨後白猿率先反應過來，叫道：「你怎麼來了！」

    「兩大仙脈了斷因果。我為煉氣士一脈的仙首，自然要跟太霄宮照照面。」

    他解釋後，夏鶴與樊秋月頓時明白這位的身份，連忙起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叔/師伯。」

    「景軒師兄教導的好徒兒，你雖然出自太清宗，但一身劍道修為不遜年輕時候的師兄。想來，太清宗可在你手中發揚光大。」姬飛晨屈指一彈，賜給夏鶴一道太清符詔：「此物賜你，日後能助你避開一劫。」

    對夏鶴與妖族玉隆公主的姻緣，姬飛晨早有所感，無非又是一個無疾而終，又是一個人妖悲戀。只是夏鶴在這其中少不得劫數磋磨，所以賜下符詔助他自保。

    然後他看向樊秋月，樊秋月修煉三光神水，和姬飛晨外在氣息彷彿，不由露出幾分親近。

    「你的道與我類似。這寶瓶便賜給你吧。」姬飛晨隨手拿出一件真器淨瓶。

    樊秋月雙手接過，忽然神色一怔，打量手中的長頸白玉瓶：「這是」

    「相信你也猜出來了。這是當年白蓮淨宗煉製的一支仙瓶，效仿三才寶瓶而成。後來落在我手，無非是盛淨水的容器罷了。你且留著吧。」

    樊秋月跟自己有段淵源，這真器蘊含姬飛晨祭煉的三光神水，對她修行有益。

    姬飛晨倒真有幾分長輩氣度，接連賜寶後，目光落在喬元和白猿身上。

    喬元愣愣盯著姬飛晨，恍惚間覺得此人很眼熟，好像自己在哪裡見過。

    而白猿笑嘻嘻伸手：「老爺子，見者有份，對我倆你不賜點什麼？」

    姬飛晨笑罵道：「你被天母宮擒獲，若非我出面相救，如今早被鎮壓了。還好意思找我要物什？走走走，一邊去！」

    他打發白猿，目光落在喬元身上。

    樊秋月二人也知道喬元的身份，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你身有天命，此行西去伏魔定要把持本心，不要墮入魔劫。」姬飛晨伸手在喬元眉心一點，不再多言。

    這一點之後，喬元彷彿開悟了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明白，雙手抱胸在旁邊苦苦思索。

    而姬飛晨則跟樊秋月二人聊天，詢問他們這一行的見聞。

    樊秋月對姬飛晨有種孺慕之情。畢竟從小到大，一直有人在自己耳畔提及「清泓道人」的事蹟。連帶著，讓樊秋月煉法修真時，也潛意識向著清泓道人曾經走過的道路靠攏。

    她想了想，說起自己一行人在半道上的趣聞。

    「前些天，我們剛要淨化一處魔穴時，忽然碰到三島十洲府出來的一位仙真。那仙真手持地契文書，說天璇山是他家祖上留下的。」

    「而天旋山目前已經有兩個清靈仙道的門派駐紮。所以」

    「所以，就打起來了？」

    「沒錯。」

    一百零八個靈穴到底在哪裡？

    有些大能高人施展神通，可以推算大概方位。然後派遣門人去當地留守。可玄門一貫講求名正言順。哪怕是一座早已失去主人的仙府，也要按圖索驥的尋找出一個繼承人來。

    那天旋山這些年的確是清靈仙道的山門。可推算上古，這裡本是一座深谷，是某位上古仙真以**力開闢的仙山。直至幾千年前煉氣士一脈頹敗，才將此地讓了出來。如今煉氣士們拿出當年前輩開山造岳的事蹟宣告主權。還有當年本地神祇讓出土地的文書，可謂名正言順的主人。

    然而後面那兩個清靈仙道門派卻不認可這份幾千年前的文書。於是，雙方便大打出手。

    「只是，他們那不過是幾個小門派的衝突。而現在」樊秋月露出憂色：「師伯，連天仙都已經下場，難道這場劫數真這麼大？當年的恩怨就必須這樣化解？」

    「不讓前輩們撒氣，總不能將恩怨帶入天域吧？放心，有封神台在，壞不了事。至於這些天仙高人，他們不會蠢到弄死對方的。」

    太元道尊明令禁止天仙之間的殺伐。

    誰真敢出手，道尊回頭肯定要找人清算。而且，太霄道尊還在一旁看著呢！

    轟隆

    天空劃過驚雷，彷彿在催促著他。

    姬飛晨搖搖頭，轉身對樊秋月等人說：「你們待這兩方人打完，點化靈穴後便速速離去吧！這太霄宮的山門，不是久留之地。」

    說完，他起身前往懸在半空中的那片仙境神山。

    如今道尊親臨，整座神山宛如天域聖境，各處瀰漫紫電玉雷，還有陰陽之精隨雷霆造化，揮灑成甘霖滋潤這座神山。

    姬飛晨身邊自動浮現澄靜雲光，擋住天空散落的甘霖，走到紫極峰上。

    山巔，一位白鬚白髮的老仙坐在棋盤旁。他目光落在姬飛晨身上，含笑道：「你來了？」

    姬飛晨走過去，稽首道：「拜見道尊。」

    太霄道人指著對面的位置：「你也是不朽的大能，從蕩魔那邊算，與我同輩論交即可，無需多禮，且坐吧。」

    姬飛晨心中一沉。

    同輩論交？那樣一來，道尊能作的事情可就多了。

    以大欺小？

    不好意思，這次道尊開口，擺明是將姬飛晨放在和他們同等的地位上。這樣一來，姬飛晨便不好對太霄宮門人出手。至於前番擊敗秦武等人，也可說是姬飛晨這個「長輩」的指點，不算兩宮丟人。

    至於道尊對姬飛晨出手，也更加名正言順。

    再者，大家都是分靈降世，誰又比誰弱？容許你這道君分靈欺負人間的仙家。難道我們玄聖分靈就不能教訓教訓你？

    不過到底姬飛晨後面站著不少大佬，加上自身氣運正隆，二道尊作為此方宇宙的駐世道尊，不願意因為擊殺姬飛晨而折了本方宇宙的氣數。就如李靜洵所言，兩位道尊親自下界，只是教訓一下後輩，讓太元道尊出一口惡氣。

    姬飛晨小心翼翼坐下，打量對面的老仙，心中暗道：「這道尊今日也是新鮮，居然用和道祖彷彿的老者相。我還以為他會用另一尊雷君法相。」

    他們這等境界，形象千變萬化。太霄道尊又是最知情識趣的人，經常變化自己的外貌姿態。男女老少、毛羽鱗介，道尊最會見人下菜。如今以仙道老仙的姿態招待姬飛晨，顯然沒有真正動手的打算。

    想明白這一點，姬飛晨稍稍放下心。

    道尊靜靜看姬飛晨神情變幻，隨後指著棋局說：「你看這盤棋如何？」

    姬飛晨這時才看向棋盤。

    黑白棋子糾纏在一起，兩條大龍被彼此切斷，難以看出勝負眉目。

    「此棋倒不像是天地棋局？」

    「當然不是。來來來，你隨我下幾手。你執黑，先落子。」

    姬飛晨從旁邊棋盒拈起一枚棋子。剛拿起棋子，他隱約覺得手感不對，眉宇閃過驚訝之色，隨手將棋子落在一片空白地。

    剛落第一枚棋子，突然姬飛晨一聲悶哼，胸口如同被大石砸中，不由晃了晃身子。而隨著棋子落入棋盤，一道玄光和其他的黑子共鳴，在姬飛晨面前演化一片世界群落。

    「這些棋子全都是世界？」

    姬飛晨臉色難看，重新審視手邊的棋子。

    每一枚光滑圓潤的棋子，都是道尊以大神通在虛空凝練的世界。

    太霄道尊輕慢道：「你要開三界一體，虛空諸界被廢了大半。我閒來無事煉製的世界便只能打磨為棋子。」說著，他也落下一枚白棋。

    一方有雷霆凝聚的世界在姬飛晨眼前炸開，宛如一方世界撞擊而來，讓姬飛晨氣血翻騰，差點吐出來。

    而那座雷霆世界和虛空棋盤上的白子融合，無數世界之力相互連接，更強的衝擊力壓向姬飛晨。幸虧姬飛晨反應過來，果斷再度落下一枚黑子。再體驗世界反噬自己的同時，黑子演化的世界群落抵住白子的衝擊力，勉強讓姬飛晨坐穩，不至於被棋局掀翻。

    「哦？你小子這化身還是挺不錯的。」道尊再度落下一枚白子，這枚白子連接某處斷開的大龍，讓白色世界的力量翻了一倍。

    咔嚓

    姬飛晨身下的蒲團已經破碎，整個人被無窮世界之力碾壓，憋得滿臉通紅。他咬牙舉起手，玄冥道炁纏繞全身，不斷從天地各方抽取力量，才撐住身上的一重重世界。

    哪怕黃庭一系的天地棋局，對他而言都沒這麼大的凶險。在棋盤上落一枚棋子，便彷彿有一個世界砸向他。而且這股力量避無可避，必須硬生生承接。而當對方落子，敵方那些棋子連成一片，其壓力更強。

    「道尊這些世界，都是用雷霆之力演化的嗎？」姬飛晨故作輕鬆，再度落下黑子。先是承受一個世界的撞擊，然後以黑色世界構成屏障，保護自己的安全。

    「宇宙之間有始元玄三大業位。其中元之業位，主天地元氣流轉，萬物化生。我以雷霆剖分陰陽，用兩種正反雷霆凝練截然不同的世界。按照本君原本的想法，要在虛空之中演化百萬陰陽法界，在虛空形成巨大的太極圖陣。可惜，這個計畫被你給毀了。」

    虛空造物，是個天仙都會用。而開闢洞天世界，對天仙而言也不算太難。如果真按照玄門三尊的計畫發展，天仙們不斷在虛空打造世界，整個無量真空肯定比目前要有生氣。但這一切，被姬飛晨一方的三界一體阻撓。

    繼續落子抵消世界的重壓，姬飛晨反問：「道尊想要勸說我？」

    「呵呵……」道尊大笑道：「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道理大家都明白。」

    三界一體的計畫少不了姬飛晨的主持，他在這個計畫中佔據主導，地位尊貴。而在虛空諸界這邊呢，僅僅是一個天仙。他多蠢，放棄自己作為九大道君之一的地位，跑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天仙。還要明擺著失去背後所有的助力？

    「只是我們大家數千年的盤算被你們攪和黃了，總要找人出口氣。」

    龍王目前一點就炸，肯定不能去找。黃庭道君已經死亡，幽冥教主和蕩魔玄聖都是同級別的大能。算來算去，貌似只有姬飛晨好欺負。

    道尊下棋越來越快，世界的壓力也一重強過一重，逼得姬飛晨不斷快速落子。而雙龍爭執的局面，也隨著姬飛晨的落子而使黑棋漸漸處於下風。

    當姬飛晨落下第九枚黑棋後，突然面色發青，再也壓不住頭頂的重力，無量世界的重力化作雷霆直接劈下。

    「玄冥神光！」姬飛晨一拍桌案，頭頂冒出道光抵住雷霆，縱身從棋盤跳開。可即便如此，還是在接連不斷的雷霆下落了面皮，連吐好幾口血。

    差不多了。

    太霄道尊看到此情此景，暗暗點頭。

    他們倆下凡，挑選兩宮洞天確立的時機，明擺著便是煉氣士必輸的局面。從一開始，姬飛晨也就知道自己過來，是肯定要被折騰一頓的。

    如今在道尊面前吐了幾口血，姬飛晨頓時感受到整個太霄仙境對自己的排斥感消失，彷彿道尊的那一口怨氣已經沒了。

    「好了，重新坐下吧。不折騰你了。」

    道尊這時收起棋盤，給姬飛晨端上香茗。

    「喝口茶，漱漱口。」

    這茶出自太霄聖境，也是天下難得的珍品。姬飛晨剛一沾唇，便有醇厚的靈氣從喉嚨散入四肢百骸，幫他緩解內傷。

    等姬飛晨恢復元氣後，道尊方道：「如今仙道了卻因果，元道法統也可歸入仙道。日後那四方教可算在本君門下。」

    太霄合道，他的話便是天數。隨著道尊許諾，元門氣運無形間拔高。

    姬飛晨露出喜色，有道尊這句話，元門眾人便徹底安穩了！

    他想了想，又問：「道祖以玄門大興，開元神大道。您這是打算以元門跟他分庭抗禮嗎？」

    「道兄為仙祖，地位無可比擬。不論玄元之辯，他都是祖師。我這麼做，是全了自身作為『元之業位』的根基。」

    順帶，跟太元道尊區分玄元兩道。日後太上道尊統掌仙道，自己二人則分別執掌兩大仙脈道統，方便未來的利益分割。

    想到太霄道尊執掌元門帶來的影響，姬飛晨又有幾分憂慮：「恐怕韋清琛那邊不好勸。畢竟他可是一心想著魔祖。」

    「活人豈會去跟死人爭？」道尊淡淡道：「放心，我不會跟他計較。等你徒兒成長起來，繼承元門就是。」

    死人？

    姬飛晨心中忽然湧起不祥預感：「等等道尊，您這話的意思是？」

    「難道你還沒感知到嗎？」道尊抬起頭來，神色莫名道。

    轟隆

    一道驚雷響徹雲霄，姬飛晨臉色又是一變。只聽道尊繼續說道：

    「因為，韋清琛已經死了。」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滅魔（上）


    陣陣驚雷在耳畔炸響，姬飛晨頭暈目眩，方才被無量世界攻擊的後遺症重新爆發。他大口吐著鮮血，盤坐在地上喘息。

    但此刻，他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來自道君級別的天人感應，讓姬飛晨明確感知道尊所言不假。就在自己跟道尊對弈的時候，韋清琛的氣息已經從太極界消失。

    不是他方大洲，也不是太虛之界，而是真真正正從這方宇宙抹去。

    「怎麼會這樣！」姬飛晨馬上調動化身去蠻王殿查看情況。

    每當一個洞天福地成型，姬飛晨便多出一尊化身。如今隨著喬元等人的行動，姬飛晨又多出不少化身。其中一尊東玉真人匆匆趕赴蠻王殿。

    寂靜長夜，那宏偉的魔宮宛如巨獸雄立於荒漠。東玉真人看了看夜色，正要潛入蠻王大殿，突然被旁邊伸出的一支玉臂攔下。

    「等等，別去！」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姬飛晨心中驚訝和憤怒有所緩和，他扭過頭：「你也來了？」

    彤管一系青玉色長裙，和以往大紅大紫的打扮截然不同。

    「到底是千年的交情。」天魔女絕美的玉顏掛著哀傷以及警惕。在韋清琛氣息突然消失後，她本以為是韋清琛的龜息功大成。可等了一會兒，李靜洵漸漸覺得不對勁，立刻用天魔女化身過來打探消息。

    最終感知到的情況和姬飛晨一般無二。

    看到彤管身上這一身衣服，姬飛晨有幾分明白，深深嘆了口氣，望著蠻王殿方向出神。

    李靜洵輕聲道：「這是一個陷阱。如果我們倆人現在進去，恐怕會被視作殺人凶手當場抓住。」

    太上宮主和清泓道人夜入蠻王殿，而元門門主突然死亡？

    怎麼想，大家懷疑的目光也會落在二人身上。

    姬飛晨冷靜下來後一琢磨，也明白過來：「殺人不對，應該不是殺人，而是奪舍？他還打算嫁禍你我？」

    「有這個可能。」

    對於殺害韋清琛的人，姬飛晨和李靜洵都有一個猜測。

    能在無聲無息間殺害韋清琛，並且讓蠻王殿中的眾多元門高手都沒有察覺，當今世上只有一個人。

    「到底，這是魔門修士的不歸路。」姬飛晨也說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何等感受。

    對自己逃脫一劫的慶幸？對韋清琛故亡的哀傷？亦或者對凶手的憤怒？

    「師兄打算如何做？畢竟那人很難纏，要不要去太霄宮請道尊出面？」

    魔祖，只有魔祖才能在瞬息之間奪取韋清琛的肉身，從而吞噬他的魔魂。

    「道尊？他不會插手的。」

    太霄宮中，姬飛晨正要說話，忽然便被道尊送下山。顯然，道尊不願意摻和這件事。只對姬飛晨說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你跟魔祖合作不是很愉快？但你是不是忘了，號稱萬魔之祖的他，是天下一等一翻臉無情的主。與虎謀皮，今天的下場你應該想到。」

    是啊，自己早應該想到的。魔祖絕非易於之輩。而更應該想到的是，早早勸說韋清琛放棄魔祖的法印。

    姬飛晨苦笑道：「早就勸過他，讓他跟那傢伙劃清界限，卻沒想到……早知如此，當初哪怕用強，也要抹掉他體內的魔種。」

    李靜洵微微搖頭：「我跟他相交千年，明裡暗裡也勸說不少次。可這傢伙根本不信，他不認為魔祖會對他下手。」

    畢竟，韋清琛是真把魔祖當做祖師爺敬重的。加上二人之間從來沒有衝突，他根本不相信，魔祖會奪舍他。

    「我和師兄再如何勸，不到跟前，他絕對不會應允。而且你我當初隱瞞身份，動作也不好太明顯。」

    「說來也怪。」姬飛晨仔細琢磨，覺得這件事確有問題：「魔祖好端端的，怎麼會去奪舍韋清琛？」

    前不久，姬飛晨剛剛和魔祖達成默契。魔祖還暗中幫姬飛晨謀劃這一場殺劫。不久之前那場捲走伏魔琴的陰風，便跟魔祖有關。

    在這個時間點，故意弄死韋清琛？這不是擺明跟姬飛晨翻臉嗎？

    姬飛晨不敢妄自菲薄，但他目前的成就，足以讓魔祖在某些事情上考慮他的態度。

    「他為什麼會去殺韋清琛？難道是針對我？可逼急我，對他有什麼好處？」姬飛晨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對魔祖而言是絕對的不利吧？

    李靜洵遲疑了下，才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應該是因為我們太上宮？」李靜洵也是方才跟姬飛晨說話時，得知東邊傳來的消息，才明白前因後果。

    「你們？」

    「應該是魔祖在東邊的魔種分靈被師弟欺負了。」

    經過道尊們的清理，魔祖在人間遺留的痕跡已經不可見。唯有玄正洲和東方世界各留有一道魔種傳承。如今奪舍韋清琛的，便是北邊這一支。

    「怎麼跟東邊有關？東邊那一支魔道傳承和韋清琛又有什麼干係？」

    「你別小看我們太上宮。我家師弟才情無雙，對付『祂』的一道魔種化身還是足夠的。」

    龍淵不過八人，太上宮有三十三人。哪怕姬飛晨這等拔尖人才在太上宮很少。可只要李靜洵等人出面牽制，太上宮還能空餘許多人手來破壞龍淵的計畫。所以，雙方交鋒多是太上宮獲取表面勝利而告終。

    而龍淵之所以能囂張至今的緣故，很大程度在於地府的照拂，外加他們的破壞力強。為了提防這些人搞破壞，太上宮必須被動應對，付出兩倍乃至三倍的心力。

    姬飛晨閉上眼，通過清河洲上的化身打探消息，也得知東方仙洲的情況。

    在東方，魔門勢力並不如西方猖獗。但不久之前，魔門因為魔祖暗中推動的關係扯出一場大亂，最終惹怒玄門聯手滅魔。

    魔祖的天人化身被好幾位太上傳人聯手逼入一處禁地神國，以十二位天仙禁鎖天地，以五百位地仙祭起伏魔法器，通過各種天時地利人和將魔祖削弱到極限。最終剝離魔祖身上的魔氣，差點就被一位地仙給殺死。

    暴怒下，魔祖直接用魔種奪舍韋清琛。以韋清琛的肉身恢復法力，又把那些人打了一頓。

    「你家師弟如今情況如何？」

    「幾位師弟福緣深厚，倒是無礙。只是『那位』奪了韋清琛的肉身，又將東方的魔種收走，恐怕如今實力已經恢復不少。」

    而如今恢復實力的魔祖會去哪裡？

    在東方找那些玄門仙人的麻煩？亦或者來到北方接收元門？

    姬飛晨閉目思慮良久，才重新睜開眼：「師妹，我們去把他殺了吧。至少，韋清琛的肉身還容不得旁人隨便褻瀆。」

    姬飛晨目光越發冰冷。雖然早就有跟魔祖爭鋒的打算，但姬飛晨卻也沒想到，機會居然來的這麼快。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滅魔（中）

    魔祖奪舍韋清琛並非單純的一時意氣。

    從培養韋清琛這個修煉《三十三魔神經》的傳人開始，他的目的便是有朝一日奪舍肉身，利用三十三彌羅大道修成新的玄聖真身。

    三十三彌羅真法，雖然來自太霄道尊，卻並非魔祖和道尊所創，而是從起源之地流傳出來的玄聖真法，曾經有一位玄聖以此證道。

    如今「果實」還沒成熟，魔祖強行奪舍，導致最終獲取的力量，並沒有達到他的預期，無法一步登臨不朽。不過有上一次的遭遇，魔祖也不敢直接登臨道君之位，免得又被太霄道尊追殺到過去未來。再者，當下時空被凍結，可沒有上古時代的好運道，能讓他坑一把太霄道尊。

    思來想去，魔祖便把注意打到玄冥秘境。

    本來，姬飛晨知情識趣跟自己聯合，雖然並非同一陣營，但魔祖已經打算放任姬飛晨證道，去他跟兩位道尊打鬥。至於玄冥秘境中的那團魔念，魔祖本打算放棄。奈何如今奪舍韋清琛，已經跟姬飛晨徹底反目，那麼就要一口氣弄死他，徹底奪了他的根基！

    所以，在教訓東方世界諸仙后，魔祖馬上趕赴玄冥秘境。而姬飛晨動了殺機，也立刻請來彭少宇、涂山以及雲池幫忙。當然，李靜洵的天魔化身也在。

    北地風雪飄搖，眾人站在玄冥秘境的入口處相互打量。

    看到姬飛晨找來幫忙的幾人，雲池皺皺眉，沒有說什麼。反倒是彭少宇看到兩位熟人，嘴角一扯，拉著姬飛晨在一旁耳語：「你怎麼把涂山和李靜洵帶過來了？他們倆能幫什麼？你若真想度魔劫，當然要找教主或者地府的帝君們啊！」

    放著玄聖靠山不用，放著帝君大聖們不找，去找兩個小小天人？

    姬飛晨搖頭說：「教主還是算了，太過依賴對我沒好處。至於那些陛下們，真請過來惹怒魔祖，萬一有個好歹，人情債我還不起。」

    請帝君出手對抗魔祖，代價肯定不小。畢竟這件事之後，要被魔祖記恨一輩子。對幾位帝君未來修行，都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姬飛晨自問和地府君主們的交情沒這麼深，能讓人家為自己豁出命來。

    反而是姬飛晨如今找來的人。彭少宇的黑天教被魔祖納入魔道領域，算是一個因果。雲池為逃脫魔祖掌控，和他勢不兩立。而李靜洵的天魔道也跟魔祖有梁子，前不久魔祖更是殺上東山。

    找這三人過來，以了卻因果的名義，並不需要姬飛晨多費口舌。至於涂山，雖然請涂山過來比較麻煩，但姬飛晨為妖族劃了四個洞天和數個福地，總算能請他幫忙出手一次。

    「而且你們僅僅是輔助。魔劫是我的劫難，真正的主力還是我！」

    「我說，你這麼急著找我們過來，韋清琛那傢伙真沒救了？」涂山插嘴問道。

    涂山跟韋清琛關係不好，但一個打了上千年交道的人突然死亡，一時間讓他心生茫然。

    韋清琛啊，元門門主。實力堪比天人，在整個玄正洲都是拔尖的高手！他就這麼死了？

    「嗯，死了。魔祖對魔門修士的克制，就是這麼大。」彤管冷聲道：「魔道終究是邪魔外道，才有這等下作手法。這也是一個教訓，讓日後修士有所警戒，不再墮入魔道。」

    雲池本就是魔門中的魔君，聽到李靜洵這話便不樂意了：「魔門所有修士都是魔祖的預備化身，這一點不假。但你們玄門又是什麼好貨色？」

    「那太上道祖把『太上八十一化』的各種道君業位分出去，讓其他仙人們借此證道，看似無私之舉，可他獲得的好處最大！」

    姬飛晨眉頭動了動，沒有吭聲。

    他因為地仙宏願的關係，知道道祖這件事的不少內幕。就如同人間多出一個福地，他便多出一尊化身。每當道祖的一個道君化身被人填補，道祖本身便自動修成這一條大道。九九八十一大道化身，根本不需要道祖自己慢慢來，只要他幫助其他人填滿這些位置即可。而李靜洵目前的玄牝大道，到最後說不得也會成為道祖的一尊化身。

    李靜洵聽到雲池話中譏諷，馬上反駁：「你所說，無非是道祖借助我們這些後輩推演大道。這一點，在玄門道統開闢時我們便知道。不然，那些天仙大能哪裡來的性子，在人間傳承自家道統？」

    收徒傳道，不也是為了印證自身所學？

    「這等雙贏之舉，跟你們魔道可不一樣。」李靜洵此刻也瞧出來，這白髮武士正是魔門出身，而且是元門道統。

    「雙贏？嘿嘿……你怕是不知道吧？假如道祖願意，能輕而易舉的抽調道君根基，將這些所謂的『道祖化身』奪舍。如果道祖發生意外，能在這些『化身』體內復活。這一點，和魔門那位又有什麼區別？」

    作為太上八十一化的道君，無形之間便是把自己放在依附道祖的位置上。如果道祖沒有惡意也就罷了，如果道祖心生歹念，奪舍吞噬不過翻手之間。這是所有玄聖們的共性。當初蕩魔玄聖立「玄冥道君」的化身業位，即便不是姬飛晨證道，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仙人坐上這個位置，最終也很有可能被蕩魔玄聖同化掉。

    雲池不屑道：「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誰也別說誰。只不過那個姓韋的，的確慘了點。說來也是可惜，我當年想要奪他命數，結果被你阻攔。如今還不是便宜別人了？」

    最後這話，是對姬飛晨說的。

    在上古時代，雲池想要在後世找一個身份，他的目標就是同樣立志元門道統的韋清琛。效仿姬飛晨把幽微子等種種魔修仙人的命軌併入自己的時光長河。然而姬飛晨不允，雲池只得躲在天母宮尋找插手人間的機會。

    可如今韋清琛這麼好的一個「養料」，居然白白便宜了魔祖，讓雲池心中很不爽。

    驀地，雲池趕忙低頭。一道冰錐從他頭頂將將擦過。

    「再這麼胡說，眼下就是我們四個揍你一個。」姬飛晨面無表情，抬頭看向玄冥秘境：「諸位，廢話就不要多說了。我們馬上進入秘境，到底能不能真正擊敗他，就看今天了。」

    如果真能擊敗魔祖，不說姬飛晨度過魔劫。李靜洵、涂山日後證道先天時，也不需要再經歷一番劫數。而彭少宇和雲池，一個能真正跳出魔祖掌控，一個能返還本來面目回歸地府。

    但如果失敗……

    不單單是韋清琛被魔祖奪舍，成為魔祖的駐世化身。就連姬飛晨、李靜洵和彭少宇都要倒霉。

    魔祖之下，除卻彌羅大聖外，恐怕還有玄冥大聖、天魔大聖、以及幽天大聖。至於雲池，也會落入魔祖掌控，成為全新的化身。

    唯一逃過一劫的，可能就是涂山了。但被魔祖擒住，涂山未來的境遇可想而知。

    幾人神色一肅，不再譏諷鬥嘴。當姬飛晨打開前往玄冥秘境的通道時，眾人各自施展神通。

    李靜洵的天魔化身腳下瀰漫粉霧，涂山身邊升起金光，彭少宇的斗篷下湧起黑氣。而雲池身化雷光，與姬飛晨的玄冥大道一同鑽入通道。

    「走了！」

    ……

    眾人破入玄冥秘境，剎那間受到整個玄冥秘境的排斥。粉霧、金光、黑氣、雷霆統統被玄冥道炁排斥。

    李靜洵三人還要以先天大道反抗，但云池率先放棄，並提醒說：「三個蠢貨，你們注意點。在這種先天道域，以自身大道反抗玄冥本源，真以為你們是玄聖啊！你們想死，別拉上我！姬飛晨，趕緊的！」

    很快，冰涼清冷的光輝從四人身後升起。和玄冥秘境同源的氣息覆蓋在四人身上，抵消玄冥秘境的排斥。

    這一刻，四人在玄冥神光的照耀下，才看到秘境的真容。

    遠處冰山、寒川坐落有序，形成特殊的大道靈韻。

    李靜洵暗道：「這便是真正的先天道域？我能感覺到，這裡一山一水皆是玄冥道炁凝結。未來我要修煉先天玄牝道域，恐怕要好好學習。」

    涂山也是如此，仔細觀摩玄冥秘境，為自己日後做準備。

    倒是彭少宇，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畢竟他在上古時代便擁有「幽天」。那所謂的幽天是太極界上空的一層隔膜。純暗無光，幽靜寂寥，那地方便是他天然的領域。雖然姬飛晨這處道道域秘境的品質要高，可他根本不羨慕。

    唯有雲池見識廣博，看到玄冥秘境後忍不住讚歎：「好一處先天道域。傳聞是混沌碎片所化，如今看來，這裡面可真大有門道啊。」

    自混沌形成的碎片，天然擁有開闢宇宙的潛力。如果姬飛晨能證道玄聖，恐怕能憑藉這處秘境，打造自己的宇宙吧？

    雲池心中一番盤算後，對姬飛晨打商量：「話說，如果你日後真能開闢宇宙，自演九重雲霄。在你這裡給我留一個位置如何？」

    「到時候再說。當然，如果今天你能幫我殺了魔祖，一切都好說。」

    姬飛晨目光遙望遠方，在三座雕像前看到「韋清琛」。

    「找到了，我們走！」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滅魔（下）


    魔祖站在雕像跟前，打量自己、姬飛晨以及蕩魔玄聖三人的冰雕。

    「這兩人的手段倒不愧是同出一脈。」

    哪怕姬飛晨已經斬斷和蕩魔玄聖的因果，但是從大道領悟的角度說，玄冥大道和蕩魔玄聖的理念頗有相通之處。兩人聯手封住魔祖的神念，就彷彿是一個人出手般順遂自然，毫無造作痕跡。

    「魔祖，去死！」突然，秘境上空極光普照，二十四圖卷從丹元宮方向升起，對準他所在的位置直接罩下。

    「這麼快就來了？」魔祖微微一笑，只是隨便揮揮手。韋清琛的肉身便發揮比本尊操控時更加強大的威能，還有一卷金燦燦的神魔寶圖升起，飛出五百尊神魔虛影殺向丹元宮。

    「元道神魔圖？」姬飛晨臉色發黑：「這老賊把這東西都拿出來了？」

    神魔圖上的烙印，是當年元門修士聯手鑄造。就連彭少宇和姬飛晨都在上面有投影，如今在魔祖操控下，全部殺到姬飛晨跟前。其中便有一尊幽天神魔和一尊陰冥神魔。

    「你們繼續按照計畫行事！」

    彤管突然現身，她手中朱顏笛輕輕一劃，身後浮現紅色天幕，那所有的魔頭邪怪統統被這層光影吞下。然後朱顏笛變作長槍，她孤身殺入神魔群。

    只見紅纓槍飛舞穿梭，一尊尊神魔虛影重新破碎，被天魔妙境鎮壓。

    「幫我留好神魔圖！」姬飛晨說完，再度操控丹元宮，和涂山聯手把這重道宮點化為一尊神人。

    那神人以二十四神殿為核心，以三元構築神軀，以涂山的先天靈性凝聚神魂。魔祖眼皮一跳，果斷出手打斷二人的動作：「兩個小兒，你們還打算將那人拉出來不成？」

    真要是惹出黃庭道君的殘靈，又或者進行復活儀式，恐怕那些玄聖大能都會忍不住插手吧！

    浩蕩元氣凝成大手拍向丹元宮，可還沒接觸，便被一層無形的天幕阻攔。

    幽幽長夜，空寂穆廖。

    在這片幽天彷彿天下最堅固的盾牌，抵擋魔祖的攻勢。

    「彭小子也來了。」魔祖目光終於有了幾分動容，心中暗忖：「彭少宇目前雖然還在轉世中。但以他跟姬飛晨的交情，恐怕會為此動用積攢多年的本源力量，甚至會用損傷元氣的方式，召喚地府中的帝君之力相助。面對一位帝君的完全體，我附身韋清琛還是有些不夠。」

    目前魔祖動用全力，也就相當於一位道君。

    「那麼，便用玄聖的真正力量吧！」

    紮根韋清琛識海的魔種吐出一縷金輝。這是他從本體攜帶下來的玄聖本源。每一道魔種都僅僅藏著一縷金輝。

    而僅僅是這一點力量，逸散在玄冥秘境，也造成秘境的動盪，無數雪山轟然倒塌。

    「小子們，讓你們瞧瞧玄聖的真正手段！」

    這一道光輝映射在天空，演化另一重雲霄世界。巍峨天境，神人無數，這是魔祖所開闢的自身宇宙。如今所展現的，僅僅是一點投影之力。

    在這股玄聖威壓，這一道宇宙映射的純光足以碾碎整個玄冥秘境。

    世界各處傳來碎裂的轟響聲，無數冰河雪谷返還本源，暴動的玄冥道炁縱橫湧動，正慢慢返還混沌，形成一片片的混沌元氣。

    「我的道域啊！」伴隨姬飛晨的慘叫聲，涂山從丹元宮內跳出，落在屋頂高舉萬妖金榜：「萬妖結界！」

    自榜文中，另一股晦澀的氣息慢慢升起，形成青色的氣流環繞涂山。

    「哈哈，你小子要用妖尊的力量？但你別忘了，妖尊之力僅僅庇護妖族！除你之外，其他人都扛不住老夫的魔威！」

    在魔祖引來宇宙威壓的情況下，彤管變化太上天魔，悄無聲息的帶著神魔圖隱去。彭少宇的黑天之體面對玄聖級別的威嚴，似乎也感到不適。而姬飛晨躲在丹元宮中，情況倒是要好一些。

    涂山眨眨眼，握緊萬妖金榜：「誰告訴你，他們幾人不是妖族了？」

    魔祖一怔，隨後看向姬飛晨幾人，青色的氣息同樣流轉在眾人身上，保護他們抵消魔祖從本體攜帶而來的力量。

    萬妖金榜對姬飛晨等人，同樣可以進行加持！

    「原來如此。」看到姬飛晨、彤管、彭少宇身後所浮現的神龍、鳳凰、麒麟虛影后，魔祖恍然大悟：「擬化妖身之體，得到妖尊的庇護嗎？」

    姬飛晨經歷上古，已經瞭解玄聖層次的力量本質。

    道君大聖僅僅是一條從世界中演化的先天大道。而玄聖自身便是一個宇宙，蘊含無窮大道奧秘。他們只需要將自身領悟的大道映射出來，那繁雜至極的大道奧妙便足以將道君級別的存在拖垮。

    當然，如果能跨越這種大道阻礙，對道君們的修行也有好處。只是時間上，短則一年，長則萬載。這段時間，足以讓魔祖徹底接收玄冥秘境。

    因此，姬飛晨想到另一個辦法。

    玄聖之力，由玄聖解決。

    但姬飛晨不打算找其他玄聖幫忙，所以才刻意找來涂山相助。

    畢竟，涂山的萬妖金榜中蘊含妖尊遺留力量。當魔祖施展玄聖本源時，那股妖尊法力直接附著在眾人身上，足以擋住玄聖之威的天然克制。

    轟隆

    就在魔祖對付姬飛晨四人時，粗壯的銀色雷柱當空劈下。

    雲池利用漁關道君遺留的最後一道烙印，引來浩蕩九天神霄之雷。趁著魔祖耗盡魔種中的那一縷玄聖本源時，直指破綻所在。

    韋清琛到底僅僅是天人級別的肉身，可沒辦法直面道君級別的雷霆啊。

    魔祖抬起頭：「哦？你也來了？意料之中。誠然，韋清琛這小子的肉身還沒修行大成，可是三十三彌羅大道的妙處，你們這些小輩可還不清楚。」

    忽聞一聲天音乍起，魔祖頭頂浮現三十三重天宇。

    此魔境名為三十三天，實則乃九天分野。中央彌羅天華光璀璨，四方各有八天拱垂。每一重天宇中浮現一尊魔主，三十三魔主皆有道君位格。

    魔境垂下天光、明霞，空中墜落的雷霆被三十三魔境分解，逐漸消失不見。

    「你們都進來吧！」魔祖大袖一揮，魔境化作一重三十三天魔神寶塔，將眾人射入魔境。

    「九霄塔何在？」姬飛晨手捏法訣，頭頂浮現九霄玄金龍神塔，一重重龍威定住身形。在三十三天魔神塔之上，浮現九霄雲樓、金光寶塔。

    「陛下的東西也難護你多久。」魔祖再次動手，將姬飛晨打入彌羅境。而其他四人則分別攝入彌羅境之外的四大上天。

    這四天之中有四位魔主，分別為天魔大聖、冥河大聖、血海大聖以及黑天大聖。這四聖統合八天，輔佐魔主執掌三十三魔境。

    「這應該是魔祖想出來的全新魔門體系吧？」彤管落入西天，這裡正是天魔大聖所掌魔境，號稱西方八苦境。

    以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為妙諦，煉就人士苦海。除卻這尊天魔大聖主持五取蘊境外，李靜洵還能在西方諸天看到其他七位魔主。

    「魔祖野心勃勃，這是要重立魔門體系，以四大魔君為主，再開四方魔教？」

    ……

    「這麼大的心思，也不怕閃到腰！」彭少宇進入南天，正巧看到眼前那尊黑天大聖。

    魔聖身上散發漠漠黑氣，有六臂魔相，整個人猙獰凶惡，身邊浮現無數凡人，正在魔境中享受血食。

    彭少宇今生教養極佳，最厭惡血食之道。這點，和上古黑天魔神截然不同。他看著黑天大聖，臉色不虞：「區區一尊邪魔，還妄想奪我巫教道統？哪怕魔祖你貴為巫教魁首，可我們上古神魔的巫教，終究不是你的魔門！」

    他心中盤算，反而堅定心思，要在仙神妖魔之外，重立上古巫教道統。

    ……

    涂山落入北天，他有萬妖金榜護身，眼前這尊冥河大聖倒是拿他沒轍。他圍著冥河大聖打轉，嘖嘖稱奇：「這大聖應該是參照姬飛晨來到？可惜，他的太淵帝君相，比你這冥河大聖要強多了。」

    至於東方，雲池看到血海大聖後不過冷冷一笑，再度激發漁關道君遺留的烙印，徹底引發太霄一系的雷霆轟碎東方八天。

    「你們幾個，還不速速動手！」雲池一聲大喝，其他三方紛紛響應。

    南天魔境中，幽天無光的世界忽然升起一輪太陽。八大魔境天宇各自出現一尊守護神，四蛇頭，四蛙頭，聯手托起一輪皓日照亮黑夜。

    彭少宇身上的幽暗黑天之力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璀璨的光輝。

    「不好意思，在人間重修一遭，我已經參悟黑天教秘藏的『大光明乘』。魔祖想要用黑天之道壓我，這算盤還是錯了。」

    西方，八苦魔境也被彤管收攏到自己的天魔妙境。

    「魔祖啊魔祖，雖然我沒打算為天魔立一方先天道域。但魔祖既然早早煉就八大苦境，那我便卻之不恭，打造自己的天魔欲界了！日後若你願意，在我這欲界做一個打手，我還可以封你一個『天子』噹噹。就叫『他化自在天子』如何？」

    涂山那邊沒有這兩位那麼狠，他跟魔祖仇怨不大，也沒什麼因果牽絆。只是拿出萬妖金榜打碎魔境，直接殺入彌羅境。

    說到底，魔祖一個人演化三十三魔境雖然厲害。可根基到底是依託韋清琛而來，這些魔境看似華麗雄偉，未來潛力無窮。但這僅僅是未來。

    對如今的眾人而言，這些魔主魔境不過虛幻之相，能有天人實力就不錯了。但唯獨彌羅境中，姬飛晨所面對的，是魔祖的真身，擁有道君偉力。而且魔祖並非單純的攻擊，而是不斷以邪念污染姬飛晨自身的元神，設法點燃姬飛晨心中的惡念，扭曲他的心性，拉入魔道的深淵。

    面對魔祖的舉措，姬飛晨只得謹守本心，以黃庭道圖護身，以玄冥大道反擊。

    「魔祖打算分而化之，先把我鎮壓，然後一個個將他們弄死。必須想辦法破局，撐過這段時間！」

    可面對無窮無盡的魔意，姬飛晨並沒有太浩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無邊幽暗吞沒。只是那些如潮水般的邪念湧入體內，立刻被另一股力量反擊。

    在姬飛晨體內，酥酥麻麻的傳遞過來陣陣雷霆力量，反而保持他的意識清醒，不受魔祖的蠱惑。

    察覺姬飛晨身上逸散的淡淡銀輝，魔祖眼一眯，譏諷道：「小子，你什麼時候又跟太霄混到一起了？」

    這雷霆之力，可不正是太霄道尊一系？

    「呵呵，魔祖都能翻臉無情，再度對我下手。道尊出面幫我一把，又有何不可？」

    想到這股雷霆力量的來歷，姬飛晨只能歎服太霄道尊的深藏不露。前番教訓自己，用下棋的方式敲打攻擊。可暗中，每一個雷霆世界都有一縷純正的太霄雷韻轟入姬飛晨道基。確保他在雷霆的保護下，不受魔祖的邪異力量影響。

    姬飛晨暗忖：「假如我沒有登門去受那一番折騰，恐怕魔祖這邊的打壓，少不得要脫一層皮啊。」

    正因為有太霄道尊打在他體內的殘餘雷精相助，才讓他避開魔祖的蠱惑魔音。

    說話間，四方八天中傳來陣陣波動，雲池四人同時殺入彌羅境。

    看到姬飛晨身上的雷光，雲池眼睛一亮：「姬飛晨，用玄冥雷！」說著，他手中雷刀拋向姬飛晨。

    姬飛晨一鼓作氣，利用身上殘留的太霄神力，催發自身的玄冥神雷。

    在這個世界上，雷霆地位特殊。在其他宇宙中，或許雷僅僅是聲音的摩擦，僅僅是一種自然現象。而在這個宇宙，雷道背後依靠著太霄道尊！

    姬飛晨接住雷刀，糾纏玄冥神雷混雜神霄雷法對魔祖甩出。

    「太霄玄冥式！」結合二人的力量，冰藍色的雷光混雜金色雷霆，一舉貫穿三十三魔境。

    五人趁機離開，彭少宇化作流光來到一處深淵。他手中多出一把鐮刀，直接扔到黑漆漆的深淵。鐮刀末端以神力作為鎖鏈，附著彭少宇的神念探入深淵，刺激深淵中潛藏的某股力量。

    「找到了！」幽天之力一吐，立刻引來那股玄冥道炁的反噬。而此刻，三十三魔境破碎的餘波傳遞而來，引得這件玄冥道君至寶有所感應。

    嘭

    靈寶先是震飛無常落魂鐮，然後直接衝出深淵，飛向姬飛晨所在。

    看到靈寶飛向姬飛晨，彭少宇微微一笑，抓住自己的鐮刀：「玄冥秘境一貫排外，就看這件道君之寶的威能了。」

道辟九霄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滅魔（續）


    玄冥秘境以混沌碎片演化而來，秘境中孕育一件先天寶物。曾經姬飛晨打算去取，可還沒拿到手便被魔祖偷襲。

    如今讓彭少宇刺激玄冥靈寶，外加魔祖的魔威影響，玄冥之寶提前出世，並且在秘境中這些仙魔妖神中，自動飛到姬飛晨手中。畢竟在場眾人，唯有他是玄冥大道啊！

    而且寶物有靈，也有護衛玄冥秘境的使命，自然而然歸姬飛晨執掌。

    靈寶入手，姬飛晨頓時感到同源力量的流入。原本只有天人法力的化身得到靈寶相助，竟然能爆發不遜色道君的威能。

    「魔祖，接好了！我們玄冥秘境，不是隨你來去的！」

    靈寶無形，本是玄冥大道的凝聚。在姬飛晨心念操控下，化作一把和雲池雷刀類似的短刀。

    白刃如雪，剔透如冰。隨著姬飛晨揮刀，涂山等人彷彿看到風雪撲面而來，攜帶刺骨寒風颳過。一條條白色雲龍攜風雪冰封天地，呼嘯著撲向魔祖。

    「果然是先天造化之物，舉手投足間能操控天象。」雲池不甘落後，也利用自身道君偉力，以雷道演繹風雷，手中雷刃化作紫色雷龍穿刺而去，配合姬飛晨夾擊魔祖。

    雙刀合璧，風雷冰雪漫天飛舞，眾多神龍翻騰御空，在魔祖身邊形成無盡刀罡。

    「李靜洵，過來幫忙！」涂山一聲招呼，二人來到雪原之上的三處冰雕處。

    在眾人大打出手時，刻意避開封印姬飛晨、蕩魔玄聖和魔祖神念的冰雕。可涂山揮動萬妖金榜，強行破開這股封印，和彤管聯手喚醒裡面的三道神念。

    姬飛晨本尊甦醒，秘境之中升起萬里巨神道體。姬飛晨的化身重歸本體，連帶冰刃也跟著由本體操控。

    魔祖法念甦醒，還不等回歸「韋清琛」體內，便被彤管演化天魔妙境，納入自己的太上魔域。

    至於蕩魔玄聖的意志，在看到眼下局勢後準備自行散去。畢竟姬飛晨拿到玄冥之寶，又有真身在場，還需要自己出手嗎？

    「且慢！」涂山趕緊攔住他，傳音訴說自己等人的計畫。

    玄聖想了想，點頭道：「既然你們有安排，那就隨你們行事。只是我這法念力量全無，恐怕難以相助。」

    「所以，我把身體借給你。」涂山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靈動飄渺的無相大道轉化為和蕩魔玄聖類似的動靜之理。在他背後也浮現一尊玄武法相。

    「我是萬妖之主，擬化玄武之力還是辦得到的。接下來，就請玄聖出手了。」

    蕩魔玄聖見狀，這一縷神念主動附身涂山。但跟魔祖和韋清琛不同，玄聖知曉分寸，並沒有奪舍，只是暫時借用涂山的肉身。

    「不愧是那人的分靈。這具肉身的兼容性極佳，不單單是我，恐怕任何一位玄聖都能以這具肉身為載體而降臨。」

    「不過我也不敢保證，能直接奪走韋清琛的真靈。而且，他現在還留有真靈嗎？這都是一個問題。」

    只是難得姬飛晨肯舍下臉面求自己幫忙，蕩魔玄聖並不打算拒絕姬飛晨事先安排的計畫。

    玄聖站在原地，先是伸手拍在彤管身上，將她整個人封印。

    姬飛晨找彤管的最大用意，就是用太上真魔封印魔祖的法念。蕩魔玄聖這一拍，將彤管的時光凍結，連帶彤管封印的那一縷魔祖法念跟著被封。

    在場，只剩下韋清琛體內的那一道魔種。

    涂山在識海中提醒：「韋清琛最初凝練的魔相是玄龜，而他的法寶是玄武杵，這跟您的大道很相通。」

    其實，如果不看姬飛晨和蕩魔玄聖那張臉。更多人會認為韋清琛才是玄聖分靈。

    玄聖閉上眼，伸手往魔祖方向一抓：「出來！」

    魔祖體內的玄武杵好似火燒似的，從魔祖背部脫體而出，變作巨大的玄武壓在魔祖身上。同時，一股動靜陰陽之力鎖定魔祖，讓他的行動有一瞬間的停滯。

    可面對兩位道君，瞬息間的破綻便是永恆！

    「好機會！」

    姬飛晨和雲池聯手，冰刃、雷刀變回本體，兩柄樸實無華的神刀魔刀被姬飛晨二人拿回，動作迅疾的在魔祖胸前劃過十字，然後從背後迴旋攻擊，在韋清琛體內來了一出萬仞齊發。

    雷光、寒刃飈射而出，將韋清琛的肉身弄成一個篩子。

    「贏了！」二人一口氣耗盡道君法力，正在原地不斷回氣。

    被二人連番攻擊，如今的魔祖已經是強弩之末。不，玄冥之道可定生死。在姬飛晨以冰刃擊穿魔祖時，他的死亡已經確定。

    如今，只不過是依託韋清琛的天人肉身在苟延殘喘。

    雖然魔祖的氣息越發衰弱，但肉身卻很快開始癒合，連帶魔祖的那一縷意識也進一步和肉身相容。

    「你們兩個小賊！」

    看到姬飛晨和雲池聯手，「韋清琛」臉龐扭曲。

    這兩個傢伙都是從自己這裡學習魔功，然後從自己門下背叛。比起彭少宇等人，這倆個狼狽為奸的混賬最該死！

    「你們以為，你們這樣就能贏了我嗎？」魔祖凝聚最後的法力，佈滿血跡的寬厚手掌緩緩探去，在手掌中，好似一方宇宙的烙印正壓向姬飛晨。

    雲池臉色不對：「等等，這傢伙瘋了！他這是要同歸於盡嗎？」

    點燃魔種法念催發玄聖之力，哪怕重創姬飛晨，魔祖這一道神念也會自行毀滅！

    當下二人法力全無，面對魔祖霸道的反擊，不由焦急起來。

    姬飛晨一咬牙，手中冰刃化作一把權杖。首端閃爍白光，調動玄冥道炁裹住魔祖。

    朵朵冰晶在魔祖體內綻放，如同嬌豔的花朵奪取他體內的生機。哪怕韋清琛肉身能滴血重生，活力無窮，行動也漸漸遲緩下來。可魔祖怨氣衝天，仍凝聚最後一道力量，鎖定姬飛晨。

    雲池提起雷刀，顫顫巍巍走了兩步，準備揮刀砍下魔祖的手臂。

    「滾開！」忽然，滔天魔威爆發，雲池被這股魔意掀飛，撞碎遠處的冰川。

    姬飛晨手指動了動，暗中將影子剝離，藏在玄冥秘境深處作為後手。同時，他不斷以玄冥道炁壓制魔祖，拖住他的行動。

    「你倒是快點啊！！」另一邊，涂山忍不住催促蕩魔玄聖：「你到底成不成啊！」

    按照他們的計畫，此刻應該是利用韋清琛的肉身，重新凝聚他的意識，從而壓制魔祖的神念。

    玄聖雙手不斷結印，反駁說：「韋清琛已經死了，你們覺得魔祖會蠢到留下他的真靈或者魂魄？別開玩笑了！韋清琛已經死的不能再死。而且如今連時空穿梭都做不到，回到過去拉人都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借助肉身的記憶凝聚意識。這種手段，我又不是行家！」

    「是啊，差點忘了。你只會打打殺殺，其他方面就是廢物！這種玄聖，當得你就不嫌丟人嗎！不知道好好學習，努力深造嗎！」

    「你厲害，有本事你來啊！別說我，就算你本尊過來也不成！凝聚記憶，重塑真靈這種事，很難做的，好嗎！」

    ……

    當彭少宇匆匆忙忙趕回來時，只見二心一體的涂山蕩魔在旁邊互懟，李靜洵以天魔之身封鎖魔念，雲池被魔祖的力量籠罩，無法上前救助姬飛晨。就連姬飛晨自己，也被玄聖之威壓制，根本無法動彈。

    眾人無力阻攔，眼睜睜看著魔祖撲向姬飛晨。

    「一群廢物！」彭少宇一皺眉，發現自己來不及救人，果斷將鐮刀拋去，但還是慢了一步。

    終究，那道攻擊還是落下……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離殤飛雪，天人永別


    啪——

    冰冷的手掌觸碰姬飛晨臉頰，但並沒有姬飛晨想像中的可怕。

    「你……」姬飛晨皺起眉頭，用疑惑的目光打量「魔祖」。

    比起旁觀這，作為當事人的姬飛晨尤為冷靜。畢竟他已經藏好一道分神，縱使道身毀滅，分靈在秘境中修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

    然而，魔祖殘留的這一道反擊並沒有他預想中的那麼強。理論上說，魔祖在那一瞬間演化宇宙大道，足以碾碎自己先天道體中的玄冥道韻。然而當手掌觸碰過來，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抬頭看著「魔祖」，在左眼中姬飛晨看到一點熟悉的影子。

    「莫非他們那邊已經成功了？」姬飛晨扭頭去看蕩魔玄聖，可那邊還在不斷作法，並沒有聚攏韋清琛的意識。

    而對方口中，仍傳出魔祖的聲音：「你這該死的混賬，小賊。別以為今天就算完了，等你離開這個宇宙，咱們的賬可以慢慢算。」

    雙目神情截然不同，血紅色的右眼透著恨意和怨氣，而左眼卻平靜而柔和，黑色的瞳孔映出姬飛晨的臉頰。

    愣愣看著左目，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讓姬飛晨說不出話。悲哀？同情？亦或者傷感？

    噗嗤——

    姬飛晨臉頰被手掌劃出血痕，並且在魔祖的控制下，手中的力道正慢慢增強，轉而從臉頰慢慢伸向脖子，想要把姬飛晨的頭顱摘下。

    但此刻，姬飛晨已經恢復不少法力。他不假思索，右手狠狠拍在「韋清琛」心口。寒冰之氣貫徹全身，徹底滅去魔祖的痕跡。

    魔祖手掌聚攏的大道力量漸漸散去，然而在另一股力量的控制下。那隻手顫顫轉移方向，冷意從喉結擦過，最終手掌拍在姬飛晨肩膀上。

    力道並沒有多重，就如同曾經他們嬉戲打鬧時一般。

    手放在肩上，那隻眼靜靜看著姬飛晨。

    姬飛晨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我明白，元門自有我在。你且好好轉世。」

    魂消魄泯，故人已去。但千言萬語，一記眼神足矣。

    噗嗤——

    遠處，彭少宇的鐮刀飛到面前，直接把韋清琛的手臂砍下，鮮血濺了姬飛晨一身。而伴隨肉身的破壞，冰晶從傷口溢出，開遍全身，以極寒之力崩毀韋清琛的肉身。

    「這傢伙回來了？」彭少宇走過來，伸手抓起自己的鐮刀，打量韋清琛。魔祖的意識毀滅，彷彿韋清琛的意識重新甦醒？

    「不，不對。韋清琛的魂魄徹底毀滅，連渣滓都不剩。這是肉體的記憶？」

    殘留在肉體中的記憶，並不希望如魔祖臨終前的意念一般，將姬飛晨擊殺。最後的動作，也是肉體記憶中的慣有動作。

    姬飛晨沒有說話，他並沒有責怪彭少宇斬斷韋清琛的手臂。畢竟韋清琛已經死了，早在奪舍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亡。

    只是姬飛晨想要給的，是更加體面一些的葬禮。而不是被冰花佈滿全身，最終連全屍都沒有留下。

    咔嚓——咔嚓——

    韋清琛的肉身在魔祖死亡後，終於承受不住玄冥道炁的侵蝕。伴隨晶瑩霜華，隨風化作冰晶碎屑飄散在秘境。

    瑩瑩光華散入整個秘境，姬飛晨心中默念：「我友，一路走好！」

    「成了——」隨著遠處蕩魔玄聖的歡呼，一道光柱從天空墜落。剛剛散開的冰晶重新凝聚，以殘留的記憶為核心，凝成一道虛幻的光影。

    玄聖高聲道：「姬飛晨，我沒辦法憑空塑造一個人的真靈。只能憑藉肉身殘留的記憶，重新捏造一個『類魂魄』。你們兩個都是地府的君主，可以想辦法讓他轉世修補真靈！」

    看向光影，蕩魔玄聖也暗暗驚訝。憑藉記憶捏造靈魂，無異於一個全新的個體。但韋清琛體內執念強，畢竟被一直以來敬重的祖師奪舍，那股執念足以讓韋清琛的記憶留下深刻印象。而最後擊殺姬飛晨，更讓那股執念覺醒，最終才重新塑造真靈。勉強來說，的確是韋清琛的靈魂延續。

    姬飛晨看著光影，音容面貌一如往昔，正是他的巔峰時期。

    他目光平和，靜靜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又伸手去拍姬飛晨的肩膀。

    然而一道執念凝聚的魂靈，哪裡擁有實體？

    很快，便從姬飛晨身體中穿過。並且因為那股冰冷陰寒的玄冥之力，反而讓魂靈有消散的趨勢。

    彭少宇見狀，解下自己的斗篷蓋在韋清琛身上。

    到底是地府的陛下，他的斗篷攜帶地府的神力，加上幽天寧靜深遠的玄奧氣息，維持韋清琛的魂靈存在。

    「不過，他還是不能長久存在。我開啟輪迴送他轉生，有什麼要說的，你們兩個快一些。」彭少宇知情識趣退後。並且將準備靠近的雲池一併扯開，在一旁破碎的冰岩旁構造輪迴通道。

    韋清琛和姬飛晨相互對視，二人相顧無言。

    姬飛晨說什麼玄冥道君雙身下凡的說法，當初的確把韋清琛糊弄過去。然而在魔祖奪舍韋清琛的時候，肉身的記憶同樣窺見魔祖的記憶。

    雖然魔祖懶得對外宣揚姬飛晨的真相，但韋清琛卻在「奪舍」中，得知了一切的一切。

    重新面對姬飛晨，本來韋清琛心中很是複雜。可恰好碰到魔祖和姬飛晨爭鋒，伴隨著魔祖意志的消散，韋清琛的怨氣也跟著一併散去。

    「抱歉。」看到韋清琛複雜的表情，姬飛晨明白，自己身份的這件事，恐怕又多了一個知情人。當然，這個知情人已經死亡，就如同皺起的湖面，終歸會恢復平靜。

    「事已至此，我又能說什麼？」韋清琛的心態很平靜。

    人已經死了，一切成空。

    回憶自己這一生，從始至終都被魔祖掌控。從一開始，自己便是魔祖挑選的皮囊。

    但慶幸的是，雖然一生都被魔祖操控。但自己和姬飛晨、彤管的交情並非虛假。元門洗盡鉛華從魔道脫離，這正是自己等人奮鬥的結果。

    「至少我的存在，讓楊飛他們這些魔門之人脫離人人喊打的生活，能正大光明在天地間生存。」

    「至少我在最後時刻擺脫魔祖的操控，沒有害死姬飛晨。」

    「至少從現在看，姬飛晨和李靜洵他們倆，對我並非沒有感情。」

    想明白這一切，韋清琛執念了卻，神情平和。他的手小心翼翼觸碰姬飛晨，有黑天斗篷加身，他的魂靈倒是多了幾分實質感。

    重新在肩膀上一拍，他輕輕嘆道：「悔不聽君當日之言，方有今日之禍。日後，望君珍重。元門和她，也請君多多看護。」韋清琛望遠方「彤管」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再多言。

    很快，他的意識徹底散去，只有一道懸浮的光團被姬飛晨抓住，送去彭少宇開闢的輪迴通道。

    彭少宇閉合通道，舒了口氣。他畢竟不是專司輪迴的鬼王，強行送人入輪迴，除卻跟轉輪王打招呼外，對自己的消耗也不小。

    掐指一算，彭少宇對姬飛晨說：「他的魂靈需要經過數十次輪迴的修補。不過他身上的殺孽雖然多，但開創元門以來，這些年積攢的功德也不少。在地獄經歷刑罰後，便可順利轉生。」

    但一次次的轉生後，那個人已經不再是韋清琛，已經徹底跟姬飛晨等人了斷塵緣。

    「嗯，我知道。」姬飛晨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李靜洵，此刻李靜洵仍在封印狀態。可當蕩魔玄聖的神念消散，涂山重新掌控肉身後，李靜洵悠悠醒來。

    看著場中情景，她面色一變，盯著漫天飄舞的冰晶，久久不語。

    姬飛晨走過去，將她扶起來。李靜洵忽然道：「剛才沉入魔境，我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見韋清琛臨別相見，請我多多幫襯元門——」和你。

    「嗯，我知道。」姬飛晨心情低落。直到最後，韋清琛才得知有關自己的真相。而且是從魔祖處得知。只是人家心胸寬闊，最終放下這一切，從容跨入輪迴。

    但這份灑脫，更加讓姬飛晨愧疚。

    「罷了，魔祖已滅，我等計畫達成，一番心血沒有白費。可玄冥秘境並非久留之地，我先送諸位離開吧！」姬飛晨重新振作，不等眾人回話，搶先將眾人送出玄冥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