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穿越之太乙仙隱 作者:先飛 (已完成)

 
li60830 2017-3-14 18:53: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6 4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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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
沿途守衛重重,戒備森嚴,幸好風魂本身擅於潛蹤匿跡之術,又有隱娘在遠處用陰陽鏡替他查看前方狀況。潛到深處,往下一層,通道窄了許多,守衛的雷部天兵天將也更多了。

隱娘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師父,前麵有兩名雷將,額上都有第三隻眼睛,不知有何異能。”

風魂心知像這種長相奇特之人,其神通亦必有奇特之處,不敢大意,耐心等待,一直等到隱娘看到那兩名三目神將鬆懈下來,與一名路過的捧珠玉女聊天時,這才化作雲煙,沿地麵繞開他們的視線,潛了進去。

越往下,戒備越嚴,禁製也越多。風魂怕的倒不是禁製,畢竟再複雜的禁製也逃不出五行、八卦、九宮這些道家根本,隻要細心一些,總能尋出規避之道。他擔心的還是路上的護殿神將,三界之中奇人無數,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有什麽特殊奇才的仙神。

這裏畢竟是雷部重地,一但被人發現,後果實是難料。

一直潛到最底層的禁牢,隱娘道:“師父,前麵禁製太多,陰陽鏡也照不進去。”

“我知道。”風魂透過同心鈴回答。

潛到這裏,其實已算成功了大半,禁牢裏禁製雖多,目的卻是為了防止被關在裏麵的囚犯越獄,倒不是因為擔心被人潛到裏頭。

他沿著通道緩緩進入,周圍的黑色金剛石壁上畫著無數咒法,皆是為了防止有人破壁而出,並雜有許多摧心製魂的作用。精神力稍弱一點的囚犯在這種地方哪怕隻是關上幾個時辰,都有可能被這些咒法摧殘得精神崩潰。

兩名獄吏守在前方,風魂心知要想在裏麵找人,總是不免生出動靜,不能再像前麵一樣隻是躲藏,於是急急掠了過去,在那兩名獄吏反應過來之前術法連施,那兩人反應亦快,一個摯出金鞭,一個準備喊人。

風魂身形一幻,讓金鞭擊了個空,同時將手一指,一道光芒閃過。那兩人隻覺心神一搖,立時便倒了下去。

他不敢耽擱,迅速飛入禁牢內部,雖又遇到幾名獄吏,卻都不是強手,被他迅速擊倒。那些被關押的囚犯雖然起了一些騷亂,大部分卻也隻是木然的看著他,在這種精神時時受到禁製摧殘的地方,根本沒有幾人還能再興奮起來。

很快,風魂便在一處牢房裏找到了婉兒,畢竟對於天庭來說,她並不是什麽重要的犯人,自也沒有受到什麽重要看管。她縮在黑暗的角度裏,衣衫襤縷,雙目失神,顯得無助而恐慌。

風魂將青陽之氣凝成紫刀,一刀劈開牢門上的禁製,掠到狐妖少女麵前蹲下,並將臉上的青銅麵具摘下,低聲道:“婉兒!”

上官婉兒顫顫地抬起頭來,見到風魂,不覺流出淚來:“恩公……”

“我來救你了!”風魂扶起她,將她背在背上,“有話出去再說。”

“恩公,”上官婉兒顫聲道,“你、你不要管我,你快走,這是個……”

話音未了,隱娘的聲音已在風魂的心頭急急響起:“師父,你快出來,突然出現了好多人……這是個陷阱。”

風魂一驚,趕緊重新戴上青銅麵具,背著上官婉兒急掠而出。

剛飛出禁牢,便有一道電光襲來,風魂不敢暴露身份,收起紫煞刀,以指作劍驀然點去,將電光截住。他足不點地地往前直飛,三名早已等在那裏的神將祭出各自的法寶擊向他,他卻玄而又玄地扭了一下,急速地脫出他們的攻擊範圍。

他飛掠到上頭,卻見周圍的石壁全都消失,殿頂也被人掀了去。無數天兵天將簇擁著將他和婉兒層層圍住,天地蕭瑟,殺氣雲集,連天的戰鼓一嗵嗵地在他的耳邊敲響。

氈旗舞動,陣喝如雷,緊簇的戰陣打開缺口,一名模樣幾同於妖魔的天將排眾而出,他麵如藍靛,頭發比血還要殷紅,背上生出風雷雙翅,左翅呼風,右翅帶雷,手中還提著一支金光奪目的黃金棍。

在這名藍臉紅發的天神身後,還站著一個嫵媚的貌美女子,麵帶微笑,正是鬥部二十八宿中的心宿心月狐。

風魂冷冷地看著這名模樣怪異的天神:“雷光護法顯聖真君?”

那天神金棍一揮,數道霹靂穿雲而下:“正是本神!閣下擅闖雷部,意欲劫走天庭重犯,已是觸犯天條,若是早早束手就擒,本神還可饒你性命,否則,就莫要怪本神的震天棍不留情麵。”

風魂沒有理他,隻是將視線慢慢地轉向心月狐。

心月狐微笑:“你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子看著我?我可不認識你!”

風魂沒有說話。

他已經知道要對付他的人是誰了。

是玉帝和王母娘娘……

雖然帶著防止被人認出的青銅麵具,但是風魂知道,心月狐早已認出他。

但她卻故意裝作不知道他是誰。

心月狐知道風魂和上官婉兒的關係,知道他早晚都會跑來救上官婉兒。

玉帝和西王母想要對付他,卻又不想做得太過明顯,於是便設下這樣一個陷阱,讓他自投羅網。如果他死在這裏,那真是誰也無法替他出頭,對雷庭來說,死去的隻是一個試圖劫獄的無名小賊,而鍾化他們就算知道真相,也無法站出來替他說話,他們難道還能公開聲稱一個公然觸犯天條,試圖在雷庭劫獄的家夥就是他們的少主?

“這個陷阱早就挖好在這裏,隻等我自己跑進來,”風魂在心中快速地閃著念頭,“而我確實是大意了,在我與伊奘諾尊的對抗中,不管怎麽想玉帝和王母都是偏向我這一方,不管是封聖還是送還飛瓊和太素赤霄劍,包括將我封作東天太真王,都讓我覺得他們是在暗中支持我,卻沒想到他們隻是在做做表麵,其實背地裏早已做好了過河拆橋的打算。”

念頭一轉,又忖道:“隻是還有一些無法解釋的地方,如果說玉帝和王母娘娘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借助我來打消伊奘諾尊的野心,然後再鳥盡弓藏,將我誅除,那也未免太費事了。以他們的地位和道法,真要對付伊奘諾尊的話,又何必非得這樣利用我?還是說……他們原本是希望我死在伊奘諾尊手中,結果未能如願,隻好再利用這個陷阱?但這樣一來同樣也說不過去,我風魂何德何能,需要讓他們費這樣的心思來對付我?”

“恩公,”婉兒在他背上虛弱地道,“你快放下我,自己走吧。”

風魂暗歎一聲。

心月狐顯然知道他不會放下婉兒自己逃走,就像在雄蛇島上,他沒有放棄趙蕪女一樣,她將婉兒留在那裏,本就是想要讓婉兒成為他逃出陷阱的累贅。他繼續動念:“真正的武媚娘已經被趙蕪女害死,我原本以為曆史已經發生了改變。然而現在,心月狐卻代替武媚娘進入皇宮,成為人皇李治的妃子,原本對李家忠心耿耿的朝廷重臣長孫無忌和諸遂良,都因為心月狐的讒言而被人皇李治流放後賜死,照這樣看,天命現在又回歸到了我所熟知的曆史上。如果說心月狐就是武則天,那她隻怕真的不好對付。”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見他一直沉吟不語,冷笑一聲:“上觸天律,其罪不赦,你莫非以為自己還有機會逃走不成?”

風魂從囊中取出一條絲帶,將婉兒綁在自己腰上。

婉兒泣道:“恩公……”

“別說話,”風魂慢慢地道,“抱緊我!”

青光一閃,竟摯出青陽紫煞刀,直接躍向雷光護法顯聖真君。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登時大怒,雙翅一拍,風雷立起,震天棍更是直迎而下。

刀棍相交,卻不聞任何聲音,雷光護法顯聖真君隻覺棍上一輕,風魂已借著他的力道向後拋飛,同時刀光連閃,將十數名天將劈退。然而那些天兵天將實在太多,風魂隻能左突右闖,盡可能不讓自己同時受到多名強手的圍攻。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疾飛過去,想要纏住風魂,然而風魂專往那些實力偏弱的天兵裏闖,令他難以找到出手的機會。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怒極,大喝一聲“讓開”,欲領著興雲、喚雨、閃電、助風四位天神,及雷部二十四位天君圍剿風魂。

風魂心知若是被這些強手纏上,自己真是必死無疑,也不給他們機會,不斷移形換體,雖無法突出重圍,卻專往人多的地方闖,讓那四天神和二十四天君隻能偶爾找到攻擊他的機會,而他也不硬抗,一借力便馬上遁形。

雷部眾將沒有想到自己雖然人多,卻反而被風魂抓住亂戰的機會,倒弄得自己束手束腳,雖然又氣又怒,一時卻又無可奈何。

心月狐飛了過來,低聲道:“靠這樣無法抓出他,一旦被他找到機會,難免被他遠遁而走,需用陣法困他。”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立時命眾將散開,領著各自天兵布下天絕地裂之陣。這些雷部兵將與鬥部那些*不羈的群星惡煞畢竟不同,一旦排開陣勢,互相之間的配合立時便嚴謹有序,讓風魂無法再找到趁亂的機會。

興雲、喚雨、閃電、助風四位天神疾飛向風魂,祭出各自法寶,一時間風雷立起,狂風大作,風魂無法硬抗,隻得抽身急退。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卻截在他的退路上。

風魂無法,隻得硬著頭皮一刀劈去,試圖將他劈退。

恰在這時,遠處有一道精光照來,射在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的眼睛上,令他大吃一驚,因看不清風魂的刀勢,隻得避了一避。

風魂心知這道精光來自隱娘手中的陰陽鏡,於是乘機連劈幾刀,迫使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不得不連連後退,等興雲喚雨四神趕來時,他已背著婉兒將身一扭,直落到知霆大殿,往殿內鑽出去。

心月狐臉色一變:“不好,他是要放出禁牢裏的那些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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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疾風電影戰雲霄
眾將趕緊也落了下去,然而風魂動作實在太快,不但飛回禁牢劈開一道道牢門,破掉那些束縛妖力的禁製,還煽風點火地一頓叫喊,那些被關在禁牢裏的要犯不是妖魔就是觸犯過天條的仙神,眼見牢門打開,大喜過望,立時擁向外頭,與那些天兵天將殺在一起,想要找機會逃出去。

風魂自然不指望這些囚犯能夠替他擊退那些天兵天將。

他隻想多少製造出一些混亂,在那些囚犯往外衝時,興雲喚雨四神和二十四天君隻得一邊阻住他們一邊小心觀察,擔心風魂夾在這些人裏趁機逃走。風魂卻在知霆大殿的底部以燭龍離火焚破一層層牆壁,悄然潛出,雷庭眾將沒有想到竟有人能夠破壞掉黑色金鋼石製成的禁壁,被他潛到下方,再一口氣往人間飛去,此處的天兵天將本就薄弱,竟無人能夠將他阻住。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發現不對頭時,風魂早已衝到了外圍,無奈之下,他隻得帶著興雲喚雨四天神緊追而去,風魂本以為自己已可以順利逃走,誰知這四天神一邊追一邊祭出法器,弄得風雷交加,罡風撲麵,將他拖住。

眼見對方越追越近,風魂猛一咬牙,背著婉兒回過身來,紫煞刀隨手一攪,無數青陽之氣聚集而來,越擴越大,他則將身一旋,直往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和四天神擊去,宛若是青色的龍卷風一般。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沒想到風魂竟是如此強悍,臉色一變,但他不愧是天界屈指可數的幾名天將之一,千年之前便已肉身成聖。他將金棍一旋,立時狂風大作,驚雷亂起,無數霹靂從虛無間生出,交錯而下,遠處的天兵天將和那些衝出來的囚犯盡皆膽顫心驚,忘了戰鬥。

那些霹靂擊在風魂所化的青色龍卷風上,騰出道道焰光,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大喝一聲,震天棍直往龍卷風的中心劈去,其淩厲處,有若是撕天裂地的閃電。

紫煞刀與震天棍轟然相交,整個天空都被激得渦流四旋,天地變色。風魂和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二人俱是臉色凝重。

風雷兩翅開先輩,變化千端起後昆。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乃是封神之劫時由當時還是天帝的太乙救苦天尊親筆封聖的著名戰將,哪裏想得到自己竟會奈何不了一個劫獄的小賊?

而風魂雖然早已聽聞這位雷庭護法天神的名號,卻也沒有想到他竟是如此了得。三界之中,能夠肉身成聖的人少之又少,不是誰都有資格從凡人直接封聖的。

紫煞刀與震天棍仍然碰在一起,彼此間誰也不肯退讓,兩道氣勁化作兩道光弧,風魂與這位護法天神就這樣互相怒視。

興雲、喚雨、閃電、助風四位天神見風魂被纏住,立時衝了過來。

就在這時,無數劍光撲來,有若是炫麗多彩的流星雨,硬將這四位天神截住。

趕過來的是聶隱娘!

風魂心知不將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擊敗的話,自己便難以脫身,隻得加重力道,與其硬抗。誰知上官婉兒卻在他的身後低哼一聲,有黏稠的液體沿著他的頸部淌了進去。他心中一驚,知道婉兒已經被自己和對手拚鬥時生出的氣勁傷及,氣勢登時一弱。

如此強敵,哪能容他大意?震天棍立時破勁而入,點向他的胸口,風魂隻得將紫煞刀甩手一擲,自己抽身而退,饒是如此,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在躲避紫煞刀的同時,金棍仍然虛虛地在他的胸口點了一下。

他噴出一口鮮血,飛退數丈,足尖點著一朵黑雲,這才勉強定住身形,胸口的劇痛陣陣湧起,令他不得不再次噴出一口血。

隱娘退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師父,你怎麽樣?”

風魂勉強搖了搖頭。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卻也沒有追擊,而是拍著雙翅慢慢飛來,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是何人?”

風魂拭去嘴角的血跡,冷笑道:“你布下這樣的陷阱等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在說話的同時,他將體內殘餘的青陽之氣聚成渦流,快速地將周圍的天地玄氣吸入自身,彌補剛才的損耗。紫煞刀在他的手中再次成形。

“奉命行事罷了。”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淡淡地看著他,又看看他手中那騰出紫焰的刀,想起了最近在天界中風頭正勁的一個人物,皺了皺眉,“東天青元顯聖真君?”

風魂冷然道:“是或不是,又有何區別?”

“說的也是,”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緩緩舉起手中金棍,“不管你是誰,我都必須將你留下……天詔如此!”

……

******

月色醉人。

紅線帶著靈凝和小方飛掠到一處荒效野嶺,躲在竹林間,看著遠處山陰下的一處山莊。

幽芮姥姥和黑羽等人便是進入了那山莊裏。

“你們在這等著,”紅線道,“我溜進去看看。”

小方道:“我也去。”

靈凝見她們兩人都要去,害怕自己一個人被扔在這裏,趕緊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紅線猶豫了一下,雖說小方的變化之術了得,靈凝的九宮遁甲亦不簡單,但對方亦不是易與之輩,人一多,總是不免生出差錯。然而小方自恃神通,躍躍欲試,靈凝又膽小一些,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裏,無奈之下,她隻好囑咐一聲“小方”,各施各法,一同潛過去。

小方變作蜂鳥,靈凝則用仙術隱住身形,她們看向紅線,見紅線隻是搖身一晃,變作一頭白鹿後,馬上便失了蹤影,盡皆佩服。小方是會變化不會隱身,靈凝是會隱身不會變化,看紅線又變化又隱身的,自是覺得厲害。

小方問:“我姐姐是什麽時候學會這樣一套本事的?”

靈凝隱著身形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紅線的聲音在前方傳來:“別說話,快走。

兩人趕緊一同接近那座山莊。

山莊周圍,有數名夜叉族戰士巡視著,卻未能發現她們的蛛絲馬跡。

靈凝此時已收起彩鸞,隻乘著一朵祥雲,進入山莊之內,她左看右看,既不知師姐去了哪裏,連小方也看不到了,心裏略有些著慌。一路飄去,也沒有看到幽芮姥姥和鳳梧公子,不知不覺來到後院的園林之中。

在月色下轉了一圈,忽地,她頓在那裏。

在一處假山下,她看到了黑羽。

黑羽正捧著一個竹簡,躲在那裏悄然看著,她身穿黑甲,又用黑翅輕擾著自身,仿佛已跟假山在月光下的倒影溶成了一體。靈凝直至近得與她隻有短短幾步,才驀然注意到她的存在,山莊裏的其他人,更是不可能看出她躲在這裏做什麽。

靈凝疑惑地看向黑羽手中的竹簡,心頭疑惑,與此同時,黑羽卻也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她。

竹簡上的字跡正在消退。

那是太乙天書。

靈凝心頭震動,她沒有想到太乙天書竟會在黑羽的手中顯露出字跡。能夠從天書中看到東西的,從來就隻有師父、紅線、隱娘和她四人。

為什麽黑羽也能看到?

她抬起頭來,注視著黑羽的眼睛,黑羽的眼睛冷冷淡淡,就仿佛亙古不化的冰塊,然而靈凝又覺得,在這份冷至極點的眼神中,又分明藏著一絲向往、一絲渴望。

她發現自己了麽?靈凝想著。

黑羽那清冷的視線讓她不敢肯定。

正自驚疑間,黑羽已霍地站了起來,將天書收入懷中,慢慢地走出陰影。在她經過身邊的時候,靈凝聽到她低低地說了一句:“離開這裏!”

靈凝心跳驀地加速。

就像是有鼓兒在自己的胸口敲來敲去。

她趕緊往來路退去,方自飛到半途,不知怎的,她感覺有什麽蟲子撞上了她的粉脖,還動來動去。她心在本就慌得緊,被這一嚇,下意識地便叫出聲來。她一叫,那飛蟲般的東西也叫了起來。

那是小方。

小方變成的蜂鳥實在太小,借著夜色,靈凝根本看不到她。而靈凝的隱身之術小方同樣看不破,兩人一進來便失了彼此的位置,還無緣無故地撞在這裏,自己人嚇自己人。

她們這一叫,其他人立時警覺,一道光芒射來,也不知是何法寶,竟同時破去了她們的隱身和變化,令她們現出身來。

風聲立起,幽芮姥姥已帶著那些夜叉族戰士將她二人圍住。

與幽芮姥姥一起的,除了鳳梧公子之外,還有一個全身發青、體型健壯的妖怪,在他手中握著一盞琉璃燈,破去她們隱身和變化之術的光束就是從這盞燈上射出來的。

靈凝花容失色,小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變化之道竟會因那盞琉璃燈而失效,有些呆滯。幽芮姥姥看著她們,怪笑道:“想不到北方玄天真武大帝的女兒,竟然會自己跑來送死。”

靈凝顫聲道:“你、你想怎樣?”

幽芮姥姥冷冷地道:“上次在猗天閣被你逃過一劫,我倒想看看,這一次你是否還有那麽好的命。”

靈凝悄悄看向四周,見師姐沒有被對方發現,略略安下些心來,正要說話,卻聽小方在她身後叫道:“喂,你這樣看我幹嘛?”

小方是對著鳳梧公子說話。

鳳梧公子正盯著小方上下打量,眼中一陣驚豔之色,竟是有些癡了。

小方被他看得心底發毛,就好像全身上下都爬滿了毛毛蟲一樣。

鳳梧公子盯著小方看了一陣,轉頭看靈凝,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惡心感覺,又轉向小方,眼神再次變得豔羨和溫柔。靈凝和小方把他的表情看在眼中,靈凝睜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難道我的臉上沾了泥土不成?小方雖然對鳳梧公子的注目感到討厭,心裏卻也不禁美滋滋地想著:“我以前還一直覺得自己不如靈凝好看,現在看來,莫非我比她漂亮得多?”

此時,幽芮姥姥也認出了小方,於是哼了一聲:“你不是青耕的侄女麽?難怪我們上次在猗天閣的行動會失敗,原來你……”

話還未說完,鳳梧公子已指著小方叫道:“侄女?你是女的?”

小方氣道:“老娘我當然是女的。”

“原來是女的……是女的……”鳳梧公子喃喃一陣後,看著小方的眼神立時也變得“惡心”起來。

敢情他剛才是把穿著青衫、戴遠遊巾的小方當成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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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風從虎,雲從龍
小方雖然從小愛做男孩子打扮,但她現在畢竟已經大了,愛美之心跟別的少女也差不了多少,剛才見鳳梧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極盡傾慕,看靈凝的目光卻極是不屑,還自鳴得意地以為是自己比靈凝更漂亮,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那家夥把自己當成了男人……他根本就是個隻好男風的龍陽君。

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靈凝對斷袖分桃這種事卻沒有什麽概念,見這位鳳梧公子剛才看小方還好好的,突然一下又大變樣了,隻覺得莫名其妙。

小方摯出軒轅劍,一劍便向鳳梧公子劈去。

劈到途中,劍勢一轉,轉向那手持琉璃燈的青色妖怪。

那琉璃燈顯然有製魂鎖魄之能,若不先將它摧毀,小方就無法變化,靈凝也難以遁走。

幽芮姥姥早有防備,柱杖一點,道道閃電擊出,迫使小方不得不手忙腳亂地應付。靈凝見小方遇險,趕緊揮動延祥滌厄玄天綾,喚出一座山峰壓向幽芮姥姥和鳳梧公子,鳳梧公子眉也不皺,頭上自有劍光閃過,山峰便已被他劈開。

靈凝知道敵人難以對付,招出彩鸞,抓住小方便往上飛,想脫離琉璃燈射出的光束並借機遁走,然而鳳梧公子冷笑一聲,劍光從他的腦後飛出,在她們的頭上鋪下漫天劍影。

那些夜叉族戰士亦手持弓箭朝她們射來。

靈凝雖然焦急,卻毫無辦法,隻得仙術連施,既要擋開箭矢,又要躲避幽芮姥姥的電光。

幽芮姥姥猛喝一聲:“孟伊兒!”

黑羽立時飛了出來,手中短矛一轉,矛影閃電般擊向靈凝。

靈凝大怒,心想自己原本還以為她已經變成了好人,結果還是跟以前一樣歹毒,然而,氣歸氣,她卻已無法騰出手來應付黑羽。

小方趕緊一邊擋下鳳梧公子的劍影,一邊騰出手來,摯出符文形天劍,劈了一道劍光擊向黑羽。

黑羽輕鬆避開。

見靈凝和小方已陷死地,幽芮姥姥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就在這時,天空中閃過一道紅光,紅光襲向鳳梧公子,其淩厲之處勝似天雷。鳳梧公子心中一驚,不敢大意,隻是將漫天劍影撤下,化作一隻飛劍向紅光截去。沒想到這紅光看似驚人,卻隻是一個虛影,他的飛劍立時截了個空。

一隻黑龍破雲而下,張牙舞爪,引得雷電交加。黑龍張口一噴,一道霹靂劈向黑羽,黑羽不得不振著雙翅飛開。

風從虎,雲從龍,黑龍現身的那一瞬間,黑雲從虛無間急湧而來,將整個山莊覆住。那青色妖怪雖用琉璃燈照向黑龍,但那黑龍與一般的隱身和變化不同,乃是藉著天地玄氣變化而成,這光束雖有鎖魂之能,卻無法製住其元神。

黑雲越覆越多,一時間伸手不見五指。

幽芮姥姥的疾光雷影之術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她怒叱一聲,柱杖虛虛一點,一道空間裂縫無由而生,將黑雲盡皆吸入其中。

月光重新灑下,那黑龍卻已卷了靈凝和小方往天際飛去。

幽芮姥姥和鳳梧公子盡皆大怒,一同騰起身影,全力出手,隻見電光轟然,劍影森森,將黑龍團團困住。這黑龍自是紅線以太乙丹景隱地八術變化而成,她出有入無,時隱時現,令攻過來的電光和劍影無法擊在她的身上。

靈凝卻摔了下去。她本就失了雙腿,無法在龍背上坐穩,應變能力也有所欠缺,雖被紅線救上天空,卻又沒弄清楚這條黑龍其實就是她的師姐,心中害怕,一個失神,便往地麵栽去。

紅線大吃一驚,俯著身便要朝靈凝衝去,那青色妖怪卻將琉璃燈吞了下去,現出粗壯如山的真身。它一躍而起,手中握著一根不知從哪變出來的巨型狼牙棒,直往紅線砸去。

紅線本就還在應付幽芮姥姥的雷光和鳳梧公子的劍影,偏偏又心懸靈凝安危,不能就這樣飛遁逃走,雖有小方替她接去一些劍影,卻還是被狼牙棒敲中,雖然借著龍形的隱現卸了不少力道,卻仍是慘哼一聲。

幽芮姥姥見靈凝已落了下來,這隻突然出現的黑龍也已受傷,立時便向黑羽喝道:“殺了她!”

黑羽衝向靈凝,一矛向她刺去。

矛尖劃破空氣,帶出刺耳的焦味。

卻刺了個空。

靈凝本是自忖必死,沒想到黑羽竟然會失手,大喜之下,趕緊以仙術飛向上空的紅線和小方。此時紅線因為受了一棒,無法再保持龍形,三人雖然會合在一起,卻難以逃走。

恰在這時,一道清風吹來。

別人還不覺得如何,靈凝卻是福至心靈,立時便知道這道清風是有人藉由九宮之術來救她們,趕緊伸手抓住紅線和小方,借著這道清風遁走,消失無蹤。

幽芮姥姥沒有想到這樣都會被她們逃走,氣得臉色發青。她落到黑羽麵前,冷冷地看著她:“為什麽沒有殺死玄天帝姬?”

黑羽木然地道:“當時太過緊張,一時……”

啪!

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嘴角溢出血絲!

******

風魂化作朱雀,載著蜿兒和隱娘,直衝入隔開九重天與人間界的罡風之內,燭龍離火化作火翅,將他們緊緊護住。

興雲喚雨四位天神和雷部的二十四位天君都無法像他這樣真正在罡風層中飛行,隻得放棄追逐,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卻全然不懼,提著震天棍,拍著風雷二翅,緊緊追在他們身後。

風魂因要保護好婉兒和隱娘,讓她們不被罡風所傷,無法回頭交手,隻得在罡風中轉來繞去。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旋著金棍,震出無數霹靂,罡風被霹靂攪動,卷扯出狂勁的渦流。風魂用盡心神,才沒讓自己被這些渦流卷入。

風魂越飛越低,眼看便要穿出罡風層。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心知一旦被他逃到人間界,便可輕易地使用風雲二遁逃走,於是怒目一瞪,身上精光一閃,竟化作長虹掠至風魂身前,將他截住。

風魂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手,措不及防之下,無法掉頭,隻得硬著頭皮衝上前去,並將青陽之氣化作刀影,自行攻向對方。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冷笑一聲,金棍一揮,劈開刀影,正要砸向風魂。

一道金光從他們的上頭直落而下。

兩人都沒有想到在罡風層中竟然也會有人插手,而且來人速度快得驚人。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急急掠開數尺,風魂卻是心中一喜,因為他已看出,來人所用的正是太乙金光縱。

他以為來的人是薛紅線。

然而等他看到那人劍上有如旭日般的光芒時,他便知道自己錯了,這世上並不隻有紅線會使用金光縱。

還有梁休!

紅線的太陰劍訣專積陰氣,梁休的太陽劍訣專積陽氣,俱都不懼罡風。

梁休一落下來便將手一振,奪目的劍光擊向雷光護法顯聖真君。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一棍截去,氣勁相交,震得罡風倒卷。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心中一凜,風魂同樣也是詫異不止。自從梁休與紅線上次在玄武門上空戰了個勢均力敵後,紅線的劍術便已突飛猛進,然而現在看來,梁休這些日子也沒有閑著。

劍氣衝霄,棍影森寒,梁休在與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的對恃中,竟是絲毫不弱。

風魂趁著這個機會,從另一方麵往底下飛去,穿出罡風層,來到人間。腳下雲彩瑞藹,東方的天空露出淡淡的曙光,流連未去的月,蒼白如貼在天邊的一剪薄紗。

他將婉兒交給隱娘,自己回複人身,手提紫煞刀抬頭看著,隻是一會,梁休跟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便已一邊打鬥一邊飛了出來。風魂縱起身一刀斬去,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不敢同時與他跟梁休二人交手,隻好快速閃開。

三人一同頓住,雷光護法顯聖真君冷然看著風魂,此時,他已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留不住風魂。

風魂道:“事已至此,護法真君何不回雷庭去?再戰下去,對你並無好處。”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淡淡道:“我既然奉命擒你,怎可輕易退卻?”

風魂笑道:“我雖然不知道天詔裏說的是什麽,但它難道有讓你追人追到人間來?你們雷部戒律最是森嚴,難道可以不經同意,便隨心所欲地在人間與人鬥法不成?”

雷光護法顯聖真君自然看得出風魂這是給他找台階下,他冷冷地看了風魂和梁休一眼,哼了一聲,雙翅一振,縱身飛入罡風,消失不見。

風魂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梁休。梁休卻沒有看他,隻是木然地掃了上官婉兒一眼,誰也不知道他這一眼中到底蘊藏著什麽,像是冰冷,又似是熾熱。

風魂心中立時生出明悟,知道梁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並非是為了幫他,而是跟他一樣,想到潛入禁牢去救上官婉兒。

風魂道:“我們下去再說……”

梁休卻隻是冷笑一聲,縱身便要離去。

上官婉兒顫聲喚道:“阿休……”

梁休木然地滯住身形。

風魂看著梁休,收起紫煞刀,攤手笑道:“不管怎樣,我們也算是認識了三百多年的老朋友了,何不到底下去聊一聊?”

說完,便領著隱娘穿雲而下,往腳下的高聳山峰落去。

梁休皺了皺眉,這才跟在他們身後。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3:58
第四十四章 相將盡是采蓮人
落在一處山崖間,隱娘將婉兒放下,又取出一粒仙丹讓她服下。風魂看看上官婉兒,又看看梁休,婉兒隻是低著頭,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梁休亦是沉默不語,以往那總是凝在嘴角的冷笑也早已消失。

氣氛極是尷尬。

冷峻的神情凝在梁休的臉上,透出的是令人無法忽略的邪氣,身軀筆直地立在那裏,就仿佛永遠也無法與他身邊的事物融在一起。風魂看著他眉宇間的濃烈煞氣,心中暗歎,早在三百年前,梁休的性格便顯得怪異和冷傲,這三百多年裏,雖然不知他到底經曆了些什麽,但這種性格顯然變得更明顯了。

風魂看著梁休,微笑道:“說起來,前些日子我曾學了一篇不錯的經文,你想不想學……”

梁休道:“沒興趣!”

說完,就這樣掠到遠處,想要一走了之。

風魂苦笑。

上官婉兒亭亭地移到風魂麵前,抬著看他:“恩公……”

“別總是恩公恩公地叫,”風魂聳肩笑道,“要不,你就喚我一聲大哥吧。”

上官婉兒低下頭:“大哥……”

風魂歎道:“你可是要跟他走?”

上官婉兒麵容微變,抬起頭來,張口欲言,風魂的聲音卻藉著傳音之術悄然傳入她的耳中:“婉兒,你聽我說,阿休的禦劍之道專積陽氣,異常霸道,我見他煞氣過重,分明已有入魔之兆。我這有一篇《三元流珠經》,你在他身邊時,可時時念給他聽,他喜歡你,自然也就不會拒絕,否則的話,隻怕他難免會有性命之危。”

說完,他從袖中取出一篇經文,遞與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怔了怔,接過經文,不安地抬頭看著他,也不知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才重新低下螓首,緩緩地道:“那,婉兒便去了,等日後婉兒有閑時,再來找恩公。”

風魂笑道:“說了要叫大哥的。”

上官婉兒溫柔地喚了一聲“大哥”,又向隱娘欠了欠身,這才飛掠到梁休身邊。梁休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麽,就這樣帶著她離去。

風魂負著手,暗歎一聲。梁休雖然性子有些古怪,本性其實並不算壞,隻看他願意潛到雷庭去救婉兒,便知道他對婉兒確實是真心的,跟他那個喜歡誘拐良家玉女私奔的父親不同。

他轉身看向隱娘,正要說話,卻見隱娘看著他的神情頗有些古怪,不覺愕了一愕,問:“怎麽了?”

隱娘咬了咬唇,低聲問:“師父,你難道看不出……”

話未說完,幾聲脆響傳來,兩人循聲看去,卻是一隻可愛的小狐狸跑了出來,它先是追著梁休和婉兒追了一陣,還沒等它追上,梁休便以劍光載著婉兒破空離去,那太乙金光縱,又豈是它追得上的?無奈之下,它又跑了回來,跳到風魂懷中吱吱地叫著。

風魂看著懷中這隻可愛小狐,醒悟過來:“你是……媚兒?”

小狐狸跳到地上,變成了個身穿連衣裙的小女孩,嬌小玲瓏,水靈粉嫩,毛茸茸的尾巴因為無法隱藏,從裙子底下伸了出來,晃啊晃。

“師父師父,”小女孩看著風魂直跳腳,“你怎麽讓姐姐就那樣走了?氣死人了。”

她為什麽叫我師父?風魂低頭看著她,怔了一怔,突然伸出雙手捏住小女孩那粉嫩嫩的臉蛋:“原來是你……”

******

紅線與靈凝、小方在迷宮般的山路間走著。

三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坐落在她們周圍,旭日的光芒從山嶺間散下,在她們身上灑下淡淡金光。石子與黃土在她們腳下鋪出一條條怪異的道路,又有蒼鬆與雪杉零零落落地散在各處。

“原來是這樣,”靈凝看著周圍,聲音嬌美,“這三座山峰雖然布成了三奇入墓的地格,但這裏麵,又另布下一道九宮迷陣,用的是天盤六甲、地盤時幹的直符伏吟。直符伏吟,天盤在本宮不動,宜藏兵。外部雖是三奇入墓,內部卻被直符伏吟消解。凶格之內再加凶格,反正空出一塊吉地來。隻是這種格上加格的本事,卻也沒有幾個人做得到就是。”

對於九宮陣法,三人中也隻有靈凝看得懂,紅線和小方隻能跟在她的身後。

七轉八彎,行了半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富麗華美的皇宮出現在她們麵前,占地之大,令人乍舌。

小方興奮地道:“這裏就是隋帝宮?”

“應該就是這裏,”靈凝道,“昨晚救下我們的應該就是那位袁昭儀,她既然有本事布下這種奇格,那倒轉九宮,以清風將我們傳到這裏,自然也做得到。隻是不知為何,她雖然救了我們,卻又不出來見我們。”

紅線道:“我們進去看看再說。”

三人一同往宮內走去。

雖是皇宮,卻也清冷得很,到處雕欄玉砌,卻幾乎不見人影。一直來到深處,才發現前方有許多宮女走來走去,或是彼此閑聊,或是捧著玉盤,每一個都秀麗貌美,體態婀娜。

三人彼此對望一眼,走上前正想找人問話,一名宮女看到她們,立時驚慌地叫了出來,引得人人注目。

“你們是誰?”一個女子朝她們怒叱道,“竟敢擅闖宣華宮?”

數名侍衛擁來,以長矛指著紅線和靈凝、小方三人,三人發現,這些侍衛雖然穿著盔甲,卻也全都是女子。這些侍衛押著紅線等人便往前走,紅線看出她們都不會什麽神通道法,也不計較,任由她們擁著往前走。

越是裏麵,那些宮娥嬪妃便越多,一個個巧挽烏雲,奇分綠鬢。

穿花拂柳,來到一處池邊,池上有二十多條小船,滿截荷花,許多女子坐在中間,唱著采蓮歌。池邊又有龍草細席鋪地,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坐在席上,鼓掌大笑,旁邊還有幾名美女與他一同淺笑低吟。

船上女子互相嬉戲,爭先趕快,一個個都被水濺得濕了。龍袍男子看得興致大起,吟道:“湖上女,精選正輕盈。猶恨乍離金殿侶,相將盡是采蓮人。清唱謾頻頻。軒內好,嬉戲下龍津……”

旁邊眾女喝采,一名鳳髻女子更是讚道:“陛下宸思清俊,天才瀟灑,古來帝王,無人能及。”

龍袍男子道:“禦妻,朕還沒念完呢。”

那鳳髻女子掩嘴笑道:“陛下還未賦完,便已鬼泣神驚,若是賦完,豈不要羞死了曹子健,氣死了孔文舉?”

龍袍男子大喜,連飲數懷,眾美人更是獻觴稱賀。

紅線與靈凝、小方三人互相對視,麵麵相覷。這位風流天子莫非就是……

龍袍男子也看到了紅線三人,眼睛一亮,問:“你們又是哪個院裏的美人兒?為何聯從不曾見過你們?”

其中一名女侍衛趕緊應道:“陛下,她們是從宮外私自溜進來的。”

那鳳髻女子道:“恭喜陛下,陛下德比堯舜,如今天下太平,四海臣服,這必是宮外的女子有感於陛下恩德,故私闖宣華宮,想要一睹龍顏。”

龍袍男子還未說話,小方卻已笑道:“莫非你就是楊廣?”

旁邊眾女花容失色,有人更是嬌喝道:“大膽,聖上名諱,你豈可直呼出來。”

龍袍男子卻全不在意,隻是定睛看去,見紅線美人姿容,靈凝清麗脫俗,小方雖做男兒打扮,亦是別有風情,不禁龍顏喜動,道:“聯多次遍選秀女,想不到外頭竟還遺落了如此美人,可見人間處處有遺珠,甚好,甚好,聯必定再下旨意,令眾卿遴選佳人才女,又或更有美色,亦未可知。”

紅線哼了一聲:“別選了,江山早就被你選沒了。隋朝已經滅亡,如今天下已盡歸李姓,你還在這做夢呢?”

隋煬帝撫掌大笑:“好個丫頭,一進宮便知道爭嬌競寵。”

那鳳髻女子便是蕭後,她亦笑道:“天下真要易了主,我等又豈會不知?可知她必是有心獨沾雨露,故意用話語欺騙陛下,讓陛下斷了再選秀女的念頭,也不想想陛下貴為天子,又豈會如此輕易被人欺騙?隻是她口出逆言,亦不可不罰。”

“無妨,無妨,”隋煬帝將紅線從頭到尾打量一陣,嘖嘖讚歎,道,“這亦是她天真可愛之處,如此佳麗,聯愛她都來不及,又怎願罰她?”

又道:“殷紂隻寵妲已一女,周幽王獨愛褒姒一個,天下就此崩壞,聯如今佳麗盈前,而天下安靖,你們可知是何緣故?”

蕭後道:“獨愛一人,謂之私情,普同雨露,才可算是博愛。天子乃天下之主,豈可因私情而廢博愛?十六院中妃妾雖多,陛下卻未曾冷落一人,故陛下所到之處,有恩而無怨。紂、幽二人貪戀一人美色,無心治國,自然天下崩壞,而陛下以博愛之心示人,又留心治國,天下萬民感動於陛下聖德之心,上好禮而民易使之,自然天下大同,不治而治,此所以紂幽敗壞、而陛下安享也。”

隋煬帝大喜:“還是禦妻明白事理,深得聯心。”

紅線與靈凝對望一眼,搖頭歎息……果然是個昏君!

隋煬帝看著紅線,道:“聯看你天真可愛,不錯,不錯,聯現在就將你冊封為可愛妃。”

眾美人大讚,蕭後更是道:“陛下取名號不拘舊法,別有特色,果然是千古奇才,今臣妾心服。”

紅線氣得臉都青了。

小方撇嘴:“她哪裏可愛了?”

隋煬帝伸手,“來,讓聯抱抱……”

小方朝靈凝低聲道:“你覺不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像一個人?”

靈凝趕緊道:“你、你胡說,師父才不會像他這樣。”

小方翻了個白眼,心想:“我還沒說他像你師父,你自己就先說出來,這還不說明問題?”

“抱你個大頭鬼!”紅線早已不耐煩了,抽出劍便朝隋煬帝劈去。此時她早已看出,不管是這隋煬帝還是他身邊的一眾美人,全都隻是陰魂。

隋煬帝見她抽劍劈來,嚇得臉都白了,蕭後等妃嬪更是驚惶失措。

一個身影竄上前來,劍光一晃,鏘的一聲,截住了紫綃劍。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3:59
第四十五章 血影漫天,日奇入霧
紅線原本隻是想嚇一嚇這些連自己是生是死都弄不清楚的家夥,不提防有人持劍擋在自己麵前,脾氣上來,也不管那麽多,劍光連閃。

那人卻也一步不退,與她戰成一塊。

寒光四溢,劍氣森然。

隨著數十道清脆的交擊聲快速響過,紅線退了一步,定睛看去,卻見擋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身穿淡紅衫、腰係縞素裙的少女。與隋煬帝和蕭後等人不同,這少女肌膚紅潤,生氣盈然,分明是個活生生的人。

蕭後喜道:“寶兒,快將這大逆不道、意欲行刺陛下的刺客拿下。”

隋煬帝趕緊道:“擒下就好,萬不可傷了她。”

蕭後道:“陛下,她方才分明欲置陛下於死地……”

隋煬帝笑道:“無妨,無妨,聯這不還好好的麽?寧可讓美人兒負聯,聯亦絕不負任何一個美人兒。”

紅線與這個叫寶兒的少女持劍對恃,各不相讓。

少女哼了一聲,正要再次出手,旁邊卻飄來一個體態修長的身影:“寶兒,且慢!”

隋煬帝看著來人,喜道:“紫煙,你有何話說?”

紅線看去,發現她就是那個叫袁紫煙的女子。在她與幽芮姥姥、鳳梧公子在外頭交談時,紅線是以太乙丹景隱地八術化作白鹿隱去身形,躲在一旁看著,此時自然能夠認出。

袁紫煙朝著隋煬帝和蕭後微笑著道:“陛下、娘娘,這三人方入宮中,想必是在鄉野粗鄙之地呆得久了,不知規則,這才得罪了陛下和娘娘,何不先交由我來管教一番,讓她們熟知宮中禮儀?”

隋煬帝撫掌笑道:“既然如此,就把她們交給你了,稍稍管束一下便是,切不可累了她們。”

於是,袁紫煙施禮告退,給紅線三人使了個眼色,讓她們跟自己離去。紅線與靈凝、小方都知道這袁紫煙才是自己要找的人,自然也不想再生事端,於是便跟在她的身後。

穿過朱欄玉碧,來到一處無人的偏殿,袁紫煙轉身看向她們。紅線上前一步,道:“家師乃是大荒境青元顯聖真君風魂,我等受他之命……”

“我知道,”袁紫煙歎道,“你們是來找媚兒的吧?但她已經不在這裏了。”

紅線與靈凝錯愕。

袁紫煙道:“此處即將有妖人入侵,我不想她留在這裏受我牽連,早已將她送了出去,也不知她現在去了哪裏。”

靈凝問:“昨夜以九宮之術救下我們的,不知可是袁姐姐?”

袁紫煙微笑著道:“我與你們師父早已見過麵,也算有些交情,隻是他自己不記得罷了。你二人既然是他徒弟,我自然不能就這樣看著你們死在芮姑和鳳梧公子手中。時間已經不多,你們不宜留在這裏,還是早些離去的好。”

靈凝正欲說話,袁紫煙已揮手送客,三人無法,隻得告辭,往宮外走去。路上時,靈凝低聲說道:“她必是不想將我們也連累進來,這才急著將我們趕走。”

小方道:“昨天聽她和幽芮姥姥的對話,來找她報仇的是天魔道的血靈子,血靈子可是三界中數一數二的大魔頭,所到之處雞犬不留,我可不想留在這裏。”

靈凝心中不安地道:“但她昨夜救過我們,我們怎能就這樣離開,有恩不報?”

紅線沉默一陣,正要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異變突現,漫天的血色鋪上了空中,莫名的陰氣籠罩大地,又有無形殺意透進空氣之中,直令人連骨髓都陣陣發冷。

袁紫煙急切的聲音傳入她們耳中:“血魔已到,你們快回來。”

紅線等人對望一眼,見前方騰起青色晶壁,將那漫天的血色阻在外頭,知道袁紫煙的敵人已經到達,隋帝宮周圍的禁製也已發動,此時她們就算想離開,也已走不了了。

回到殿內,卻見袁紫煙立在那裏,神情間略帶憂愁,剛才那個持劍少女也站在她的身邊。

“這位是袁寶兒,”袁紫煙向紅線等人介紹後,又道,“想不到血靈子來得這麽早,害得幾位不得不留在險境之中,實是讓我過意不去。血靈子一向濫殺無辜,每次尋仇之時,連周圍那些無關緊要的凡人都不肯放過,事到如今,也隻好請三位先留在這裏了。”

紅線眉頭一挑,道:“那血靈子究竟有何本事,竟然如此張揚?”

袁紫煙道:“他原本是天界仙人,後來也不知因為犯下何事,被謫到人間,又入了魔道,性情暴躁,往往別人隻是稍有些得罪他,他便將人舉族覆滅,手段極是殘忍,甚至可讓人生不如死地活著。後因為在玄天上道境犯下罪孽,得罪了當時還是北極四聖之一的真武大帝,被真武大帝追殺,在人間躲藏了好一陣子,這才收斂許多。我與他有殺子之仇,他恨我入骨,此番前來,隻怕連周圍百裏之內的尋常百姓都會被他誅連,難以活下來。”

話音方了,天空中傳來一陣怒吼:“姓袁的賤人,還不出來受死?”

這聲音有若狼嚎,聽入耳中,震人魂魄。

更有轟然之聲在外頭不斷響起,顯然是血靈子的門人正以法寶和術法破壞袁紫煙事先所布的各種禁製。

袁紫煙歎道:“害得幾位與我一同被困在此處,我真是過意不去。”

紅線怒道:“似這等惡人,就算僅僅隻是遇到,我也絕不肯放過他。”

靈凝道:“就是!更何況姐姐昨夜曾救過我們性命,我們又怎的就這樣不顧而去?對方既然喜歡趕盡殺絕,自然也不會放過我們,既然如此,我們也隻有與袁姐姐你聯起手來一同將他趕走,才可自保。”

袁紫煙與袁寶兒對望一眼,微露喜色。血靈子太過厲害,對她們來說,多一分力量,自然便多了一份希望。

靈凝道:“袁姐姐,這隋帝宮周圍的禁製,可是暗合‘日奇入霧’之陣?日奇入霧,被土昏暗,門凶必凶,隻有開門可供進入?”

袁紫煙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道:“確是‘日奇入霧’,血靈子的九大弟子中,並沒有幾個擅長鬼穀和九宮之陣,要想找出闖進此間的辦法,還需要一些時間。此宮中能夠與敵人交手的,便隻有我們五人,而敵人中,除了血靈子自身,他的九大弟子亦各有神通,不容忽視。以血靈子的能耐,再厲害的陣勢也早晚會被他毀去,一旦陷入亂戰,我等實是有敗無勝,倒不如放開一門,再以言語激他,他雖凶殘,卻也心高氣傲,必會讓他的九大弟子接受我們的挑戰,這樣,我們或可在他破陣而入之前,將他的實力削弱幾分。”

小方嘀咕道:“我也聽說過他的蓬、任、衝、輔、英、芮、柱、心、禽九大弟子,好像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本來還想跟你們來玩,想不到卻是跟你們來送死。”

紅線扭頭瞪了她一眼,她趕緊噤聲。

眾女又商量了一些對應之策,然後便一同移至開門。暗紅的血色透過禁製緩緩滲了進來,籠得四處一片昏晦,袁紫煙將袖一揮,有事物脫袖而出,掛在她們頭上,乃是由發著夜光的洞冥草編織而成的太極圖案。

袁紫煙嬌喝道:“血靈子,你隻敢恃著人多,欺淩我等柔弱女子不成?”

遠處的血霧裏,湧出一個巨大的人形臉龐,紅得讓人心驚,暗黑色的七竅顯露在這人形臉孔上,怪異莫名。它緩緩張口:“你待如何?”

袁紫煙將手一指,前方空地上的兩座石獅雕像轉了一個圈,再疾分開來。

開門開啟。

袁紫煙冷冷地道:“你可敢下場與我獨自較量一番,定出生死?”

血靈子冷笑道:“對付你們,老夫還用不著急著出手。幽衝,你先去陪她們玩玩。”

身影一閃,一個身穿陰陽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前方空地上。

袁紫煙知道血靈子自恃身份,必定會先派他的幾名弟子出場,現在見他果然如此,倒也略略寬心,低聲道:“此人名叫杜幽衝,成為血靈子的弟子前,原本是神霄派無衡道長的首徒,手中的陰陽洪爐、陰陽八卦劍、陰陽冥龍鍛原本都是神霄派的著名法寶,被他盜走後,又經過血靈子的祭煉,極難對付。血靈子對外人極其殘忍,對他的徒子徒孫卻頗為愛護,他的這九大弟子也寧願為他出生入死,為非作歹,要想對付他們,必須萬分小心。”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袁寶兒淡淡地道:“我去對付他……”

“不,”紅線冷哼一聲,“我來!”

袁紫煙略一思索,看著紅線,道:“如此,就勞煩你了。”

她對風魂的三個徒弟其實亦有一些了解,知道紅線所學的乃是專積陰氣的太陰禦劍之道,對付杜幽衝的陰陽洪爐時,或許會有奇效。

靈凝低聲說道:“師姐,小心。”

紅線點了點頭,慢慢地走下台階,來到杜幽衝麵前。

天色昏沉,血光四溢。

杜幽衝麵容陰沉,無喜無憂地看著她,道:“天魔道,杜幽衝!”

紅線這些日子在蒼天經過戰火洗禮,心靈已鍛煉得更是堅毅,她盯著杜幽衝,慢慢地道:“大荒境,薛紅線!”

大荒境?杜幽衝怔了一怔,瞳孔微縮。

紅線已趁著這個機會摯出劍來,劍光一竄一折,迅疾地刺向杜幽衝。

杜幽衝雙袖一揮,兩隻袖子裏各自飛出三支劍光。六劍有大有少,鏘鋃作響,圍著紅線亂刺,紅線以劍光護身,竟將這六支劍光一同擋住。

這時,她心念一動,猛然躍起,與此同時,她腳下的地麵破開,一道光芒閃過,若非她及時發現,這道從地底出現的劍光便已將她劈開了。

然而她一躍到空中,頭頂同樣有一道劍光破空斬下。

杜幽衝的陰陽八卦劍。

這陰陽八卦劍,乃是八劍合一,前六支劍暗合震、巽、坎、離、艮、兌,最後兩劍分別是坤和乾。

坤為地,乾為天。

紅線雖然躲過了破出地麵的坤劍,但空中斬下的乾劍,已是來不及躲開。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4:00
第四十六章 六時含景破冥龍
紅線雖然躲過了破出地麵的坤劍,但空中斬下的乾劍,已是來不及躲開。

但她卻全然不懼,紫綃劍紅光一閃,便將乾劍的劍光截住,同時身子一縱一落,竟脫出了八卦劍的圍攻。

她俏目一瞪,腳踩清風不斷飄走,收回紫綃劍,一卷一抖,一道月光驟然出現,迫使杜幽衝不得不將八卦劍暫時收回,幻出重重劍影,將紅線以太陰劍氣化出的月光逼住。

八劍交錯,時攻時守,剛柔並濟,令人防不勝防,尤其是其中的乾坤二劍,隻見劍光,不見其形,飄忽難測,誰也無法肯定它們會在何時突然從地底竄出,又或是從空中斬下。

然而紅線隻將太陰真氣散在身周,又將陰極而生的那點至陽含在劍中,太陰真氣有如月光,無處不照,劍中的那點陽煞更如同不時破出烏雲的那縷陽光,收攏時無人可見,破敵時淩厲萬分。

八卦相蕩,再怎麽變化無窮,終究是逃不出陰陽二字,紅線隻將太陰真氣護法,再用劍中至陽煞氣攻敵和應急,便可將自身守得水泄不通。

杜幽衝見陰陽八卦劍不能取勝,立時祭出陰陽洪爐,爐中騰出熊熊烈火,挾著滾滾熱浪卷向紅線。

紅線冷笑一聲,也不見她做了什麽,空氣間驟然飄出雪花,天空中自行降下霰雹,立時便讓那滾滾熱浪無功而退。

杜幽衝大吃一驚。

召喚冰雪,其實並不如何出奇,但一般都是以術法將充盈在天地間的水氣改形換態,陰陽洪爐生出的乃是三昧真火,根本就不怕這種冰雪。然而紅線召出的冰雪卻是以太陰劍氣所化,便連三昧真火也可輕易驅散。

陰氣勝則生出霜雪,陰氣專則化作霰雹。

紅線將太陰之氣凝在身前,劍中陽煞之氣點向陰氣的正中心。

陰中伏陽,陽氣不降,擊博而生雷霆。

一道電光帶著森然劍氣,擊向杜幽衝!

杜幽衝沒有想到紅線的禦劍之道竟是如此了得,不得不將陰陽八卦劍急急召回,八劍合一,快速地向紅線的雷霆劍光截去。

隨著轟然一聲巨響,風卷雲湧,本就昏暗的天地更是驟然一黑,然後才慢慢地生出一些光來。

雖然截住了紅線的劍光,杜幽衝的臉色卻已變得蒼白,額上更是生出虛汗。他咬了咬牙,以八卦劍護身,從懷中取出一物扔上天空,那是一副錦緞,緞中飛出兩條飛龍,一條潔白如雪,一條漆黑如夜。

陰陽冥龍緞。

兩條冥龍呼嘯著衝向紅線,紅線趕緊以劍光斬去,然而這兩條冥龍乃是上古巨龍死後的陰魂所化,有形無質,連紫綃劍也無法斬斷。

紅線見劍光無法逼退這兩條冥龍,趕緊以太陰之氣護身,然而這陰陽冥龍連她的太陰真氣也絲毫不怕,毫無阻滯地向她絞來。

紅線大吃一驚,慌忙躲避,然而隻靠躲閃,又如何躲得來陰陽冥龍?隻一會兒,她便已是手忙腳亂。

靈凝和小方心驚膽戰地看著,連袁紫煙亦是娥眉微蹙。

杜幽衝更是冷笑連連。

眼見紅線便要傷在冥龍之下,她忽地嬌叱一聲,取出一物祭在空中,立時間,幽香飄散,朵朵蓮花從虛無間生出,散出光華,這些光華交錯往返,竟構成了一幅唯美的山水畫,畫中花草遍地,桃李盛開,更見陽光明媚,春意盈然。

那兩條冥龍竟被這光華阻住,驚惶而退。

杜幽衝看著那朵朵蓮花構成的幻象,驚疑不定。

袁紫煙大喜:“這個是……”

“六時含景蓮?”血靈子化成的血色巨臉,在遠處的血霧中發出聲音,“幽衝回來,你不是她的對手。”

杜幽衝所憑依的,乃是他手中的陰陽八卦劍、陰陽洪爐、陰陽冥龍緞這三件法寶。如今,陰陽洪爐生出的三昧真火對紅線無用,陰陽冥龍緞召出的冥龍雖然厲害,又被六時含景蓮變幻出的陽春之景所克製,這六時含景蓮本是紅線從真月府中得來,可依“明、幽、春、夏、秋、冬”六時生出不同的幻境,其中的陽春之景生氣盈然,恰恰抵住了冥龍的死氣。

陰陽洪爐與陰陽冥龍緞既然無用,那杜幽衝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以陰陽八卦劍跟紅線比拚禦劍之道,血靈子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杜幽衝在劍術上的成就不及紅線?

血靈子對外人雖然凶殘暴虐,對自己的門人不但護短,亦都視若親子,心知杜幽衝已無取勝之理,再打下去有死無生,自是想將他喚下場來。然而杜幽衝原本雖是神霄派這種道家正宗門派的弟子,卻屢遭迫害,當年本是無奈之下,為求自保才反出神霄派,投入血靈子門下,卻反在這魔門中感受到師恩深重。此時,他雖然知道難以取勝,卻不願替師門丟臉,於是怒叱一聲,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

陰陽冥龍聞到血氣,反噬而來,杜幽衝卻將身一旋,化作黑影卷住這一黑一白兩條冥龍。一人二龍混作一處,化作一條巨大的灰龍,挾著冷風撲向紅線。

他竟是以自身血氣作引,與陰陽冥龍合成一體。

紅線沒有想到對方竟敢采取這種不顧自身安危、以死相拚的做法,臉色也立時凝重起來。六陽含景蓮的陽春之景雖然可抵禦陰魂,然而杜幽衝卻將他的血肉與冥龍的陰魂結合,非生非死,非清非濁,瞬間便撕開那護身幻境,直往紅線抓去。

紅線趕緊以劍光斬去,卻被杜幽衝的八卦劍一一截下,縱有穿過八封劍守護的,落在巨龍身上,亦隻能透進些許,根本就傷不了它。

眼見紅線便要被杜幽衝與陰陽冥龍所結合的巨龍咬上,小方臉色蒼白,靈凝已掩臉不敢再看。

紅線冷叱一聲,手握紫綃劍倒迎而上,劍上青光一閃。

這是師父在大荒山洗霞池邊以太乙白玉輪度入她體內的青陽之氣。

劍光過處,杜幽衝慘叫一聲,濺了一地血花。然而他本就存了拚著一死以報師恩的念頭,雖被紅線以和著青陽之氣的紫綃劍一劍斬殺,卻在臨死前讓陽陽八卦劍中的坤劍悄悄破地而出,一瞬間便刺穿紅線的腹部。

血靈子見杜幽衝慘死,暴怒地大吼一聲。

袁紫煙亦趕緊以九宮之術封住開門,掠下場將紅線扶了回來。紅線咬著牙將坤劍撥出擲在地上,靈凝慌忙取出仙丹給她服下,好在紅線雖然受傷,畢竟不是傷在致命之處,又以真氣及時封住傷口,並無性命之憂。

袁紫煙讓紅線到後院療傷,紅線卻搖了搖頭,自己坐在一旁調息去了。

畢竟,讓她在這種時候一個人到後方休息,她也無法安心。

袁紫煙重新開啟開門,朝遠處放聲道:“血靈子,這一場勝負已分,你可再派他人下來。”

血靈子怒哼一聲,也不趁機闖入開門,隻是出聲道:“心恒,去將你師兄的屍體收回來。”

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道者從血霧中現出身來,他手托棺木,慢慢地走到杜幽衝的屍體旁。此時,杜幽衝的屍體已經在紅線的一斬之威下斷成兩截,那道者也不避血汙,將兩截屍體分別抱入棺中。

他的動作很慢,慢得仿佛是在做一些優雅而細致的工作。袁紫煙看著他,沉吟不語,袁寶兒卻看著這中年道者,嬌軀發顫:“齊、齊子恒……”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不可聞。

靈凝卻是聽在耳中,轉過頭去,見袁紫煙神情黯然,袁寶兒的雙眸間更是透著迷離和哀傷,知道她們和這個中年道士本是舊識。

中年道者托著棺木,轉身回到血霧之中,對袁寶兒看也不看。袁寶兒卻仍是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

失去主人的陰陽八卦劍、陰陽洪爐、陰陽冥龍緞仍然落在地上,沒有人去管它們。

“任勞,”血靈子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去會會她們。”

******

隻聽梆的一聲傳來,一個身材矮小的駝背老人出現在場上,他雙目通圓,頭頂盡禿,模樣極是古怪。他的手中明明空無一物,卻總有木板敲擊的聲音在他身上響起,梆梆梆的,讓人聽得心煩意亂。

袁紫煙低聲道:“此人名叫何任勞,擅長魔音和五蠱毒素,原本是……”

話未說完,袁寶兒已飄入場中,冷冷地看著何任勞。袁紫煙心知寶兒已因齊子恒的出現心神大亂,原本不想讓她下場,然而她動作太快,竟是攔之不及,隻好暗歎一聲。

那梆梆的聲音仍在響著,時快時慢,就仿佛是直接響在人的心頭。袁寶兒將佩劍隨手抽出,劍光耀目,一陣龍吟般的清響響起,聽在耳中,令人心神一暢。

小方眼睛一亮:“這莫非就是大荒時期仙人雲中子親手鑄煉的古奇龍音劍?”

袁紫煙道:“正是古奇龍音。”

靈凝問:“這劍很有名麽?”

小方道:“古奇龍音劍跟紫華流光劍、形文靈天劍一樣,雖然比不上分天四劍,卻也都是仙界中的著名古劍,我娘生前最喜歡收集仙家名劍,隻可惜她當年雖然收藏了不少寶劍,但古奇龍音劍和紫華流光劍,她卻一直求而不得,更別說是分天四劍了。反倒是你師父也不知撿了什麽狗屎運,不但得了上元破虛劍和東海秀霸劍,還把它們都送了人。”

靈凝低聲道:“你弄錯了,是太素赤霄劍和東海秀霸劍,不過太素赤霄劍是飛瓊仙子自己得到的,師父隻是助了她一臂之力而已。”

小方抿了抿嘴,看了在旁邊打坐療傷的薛紅線一眼,也不爭辯。袁紫煙見她模樣,也不由轉頭看了被紅線放在膝上的紫綃劍一眼,忖道:“此劍看上去雖然紅得奇怪,卻光華不顯,我還以為它最多也就是與古奇龍音同一級別……莫非是我看走眼了?”

雖然心中詫異,然而袁寶兒正跟何任勞緊張對恃,她隻好收斂心神,與靈凝、小方一同注視著場下二人。

龍吟之音與那梆梆的魔音此起彼伏,相互糾纏,就仿佛有無形的刀光劍影閃爍在兩人之間,連旁邊聽聞的人,都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更別說場中冷然相對的袁寶兒和何任勞。

他們的額上已生出冷汗。

魔音忽地一沉,變得纏綿哀怨,宛如空閨之人深夜自語,心中有淚卻無人傾訴。

袁寶兒臉色一變,劍光一閃,將仙劍疾刺向何任勞。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4:21
第四十七章 水火雙離,損兌分威
何任勞已看出了她心靈的破綻。

單靠龍音,她已無法抵禦,不得不先行出手。

何任勞卻隻將雙手縮入袖中,身形飄忽,時進時退,不管袁寶兒的劍光如何撲天蓋地,他都隻是冷笑地一一閃避。

袁寶兒的心已亂。

心亂了,劍勢自然也就亂了。

何任勞在入天魔道之前,便已是人間界有名的魔頭,連避數次雷劫之後,因為知道自己無法再避,隻得轉劫重修,請了血靈子將轉世後的他收入門下。數世積下的魔胎,再加上血靈子的栽培,雖是重修,卻輕而易舉地突破前世修行,直入地魔之境,豈是容易對付?

袁寶兒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將劍一劃,一道劍光振天而起。

無數道劍影如雨落下。

“峨嵋凝碧崖的萬劍訣?”何任勞依舊冷笑。他將左手伸出,一道金光飛出,將他頭頂的數道劍影擊飛,劍影雖多,卻無法傷到他。

袁寶兒的萬劍訣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她將劍身一振,龍音再響,那無數劍影化作無數光點,有如星河倒瀉,卷向何任勞。

何任勞右手伸出,祭出一條金蛇,金蛇口吐蛇信,猛然一吸,竟將那無數劍影吸入腹中。

袁寶兒臉色蒼白。

何任勞冷冷地看著她:“你還有何本事?”

雙袖一揮。

飛天蜈蛉、遁地玉蟾、混火天蠶等各種千奇百怪的蠱蟲撲向袁寶兒,袁寶兒咬著一縷發絲,以心禦劍,化出點點劍光勉強阻住這些蠱蟲。

何任勞左手一點,那隻將劍影吸入腹中後身形越脹越大的金蛇呼嘯著飛向袁寶兒,欲將她置於死地。

袁寶兒卻發出了一聲冷笑。

就在這時,異變忽生,那金蛇的身子突然斷開,一道劍光從它三寸要害鑽了出來,閃電般刺向何任勞,與此同時,袁寶兒手中的仙劍驟然騰出烈焰,將那些蠱蟲全部焚盡。

何任勞欲躲已遲,從金蛇腹內鑽出的那隻劍已刺入了他的胸口,此劍隻有一尺多長,劍身深藍,而袁寶兒手中的仙劍不知何時也變成了暗紅色,劍身覆著火光。

何任勞忍著胸前巨痛:“你、你這不是古奇龍音劍。”

袁寶兒道:“不是!這是水火雙離劍。”

手一動,插在何任勞胸口的那隻藍色立時飛回,貼在袁寶兒手中的暗紅火劍上,急旋不休。

何任勞緊捂傷口,顫聲問:“既然不是古奇龍音劍,為何它剛才卻會發出龍音?”

“因為古奇龍音劍,”袁寶兒伸出緊握的左手,緩緩張開,“在這裏。”

在她的左手手心處,現出一粒劍丸,劍丸不斷跳動,發出清脆悅耳的龍吟。

她將古奇龍音劍製成劍丸藏在左手,發出龍音,卻將水火雙離劍中的暗紅火劍偽裝成古奇龍音劍的樣子。水火雙離劍本是子母雙劍,火劍為母,水劍為子,她以母劍施出萬劍訣時,子劍便已混在那無數劍影之中。

何任勞如果從一開始就認出袁寶兒所用的是水火雙離劍,自會提防她劍中藏劍,然而他被龍音所騙,將水火雙離劍誤認成古奇龍音劍,大意之下,果然中計。

見袁寶兒反敗為勝,袁紫煙這才鬆一口氣,靈凝和小方亦是又驚又喜。

袁寶兒看著身受重傷的何任勞,道:“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何任勞卻發出一聲冷笑:“誰殺誰,還難說得很!”

袁寶兒正要說話,卻聽見梆的一聲脆響。

響聲是從水火雙離劍傳來。

一條黑影從深藍水劍的劍身上急彈而起,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大吃一驚,趕緊用左手抓住那東西一甩,那東西被甩出數尺,又振翅飛回,雙翅每次拍擊,都發出“梆”聲。

這是一隻背生薄翅的黑色蜈蚣。

劍光一閃,袁寶兒將它劈住兩半。

但她自己卻也嬌軀發顫,以劍撐地,這才沒有倒下去。

在她的脖子處,溢出一滴黑色血珠。

當她將子劍召回的時候,何任勞便已將那隻毒蜈蚣附在了它的劍身上。

如此異變,遠出乎袁紫煙和靈凝等人的意料,雖然擔心已經中毒的袁寶兒,但此時場中二人勝負還未完全分出,她們亦都不能下去。

何任勞的胸口仍在淌著血絲,深藍水劍傷他之時,也凍傷了他的經脈。他盯著袁寶兒,聲音嘶啞:“你被我的斷魂蝕音飛天蜈咬了一口,隻要再動真氣,必死無疑。”

袁寶兒的臉色已蒙上淡淡黑氣,卻仍不倒下,她咬了咬牙,道:“拚盡最後一口真氣,我還能殺了你。”

何任勞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如果袁寶兒拚得一死,強行禦劍刺來,他根本已無力再躲。

他的額上溢出陣陣冷汗。

而袁寶兒也同樣好不了多少。

袁紫煙暗歎一聲,朝遠處的血霧朗聲道:“這一戰就算是不分勝負,不知尊者以為如何?”

血靈子沉默片刻,道:“也好。”

何任勞捂著傷口,緩緩後退,消失在血霧中。袁紫煙趕緊掠到場中,將一瓶玉液喂入袁寶兒口中,袁寶兒臉上的黑氣雖然消退,精力卻已不去,搖了一搖,便昏倒在地。

袁紫煙查看一番,知道雖然解毒及時,但袁寶兒魂魄已傷,短期內已是無法再與他人動手,隻得擲出一粒黃豆,黃豆變成黃衣侍女,將已昏迷的袁寶兒送到後方休息。

雖然殺了杜幽衝,傷了何傷勞,然而紅線和袁寶兒也都受傷,這樣的結果,實是得不償失。

然而事到如今,已是欲罷不能。

血霧分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慢慢地向她們接近,矮的是個短小精悍的男子,高的是個雲髻高聳的女人:“天魔道胡躍輔見、胡躍禽姑,特來討較。”

這一次,血靈子竟同時派出了兩個人。

袁紫煙心知血靈子是看到她的身邊隻剩下了靈凝和小方,想一股作氣將她們殺死,如此一來,她將再無幫手,隻能獨自應付血靈子和他的門人,省得夜長夢多。隻是,雖然知道對方的打算,她卻是毫無辦法,胡躍輔見和胡躍禽姑都已進入開門,她就算想不應戰也不成了。

她對靈凝和小方低聲說道:“胡躍禽姑擅長奇門遁甲和五行幻化,極難對付。他們來了兩人,我們也隻能有兩人下場,你們誰願意跟我一同去?”

靈凝和小方對望一眼。

靈凝道:“不如由我和小方去對付他們。”

袁紫煙搖頭歎道:“不,這場紛爭本是因我而來,我怎可再讓你們受累,我自己卻隻在旁邊看著?”

小方笑道:“這隋帝宮周圍的禁製全都是你布下的,你如果出了意外,誰還能阻住敵人?以血靈子的殘忍,就算你死了,他也絕不會放過我們,倒不如由我們兩個人去,就算輸了,你馬上封閉開門,不讓血靈子進來,至少還可將他在外麵擋住一段時間。”

袁紫煙苦笑道:“不用再說了,這一戰,還是由我自己……”

“我和靈凝去。”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從她們的身後傳來。

三人愕然轉身,發現說話的竟是不知何是站了起來的薛紅線。

紅線道:“這一戰,我和靈凝兩個人去!”

******

“喂,”小方看著紅線,氣道,“你剛剛才受了傷,現在再去,不是送死麽?”

紅線卻沒有理會小方,而是看著袁紫煙道:“小方剛才說的沒錯,你是我方的主將,如果你出了事,我們也就全都輸了,倒不如由我和靈凝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兩人中,必是一個擅長近戰,一個擅長遁甲,彼此之間早已默契十足,才會一同下場。靈凝同樣擅長奇門九宮之中,而我則長於禦劍,這樣才能應付得了他們。”

小方叫道:“那我和靈凝去就可以了?”

紅線瞪她一眼:“你去有什麽用?你的三十六變利於偷襲暗算,這種光明正大的打鬥,你的本事根本就派不上什麽用場,倒不如先隱藏起來,等到關鍵時刻,或許還能出其不意。”

袁紫煙道:“可是你的傷……”

紅線簡短地道:“不礙事!”

袁紫煙猶豫難決。

小方看著靈凝,道,“你也說句話啊。”

“那,”靈凝怯聲道,“那就由我和師姐去吧。”

小方氣道:“我讓你說句話,你就說這句?”

靈凝道:“但是,師姐說的並沒有錯啊。敵方兩人必定是配合默契之人,因此,我們下場的兩人,也必須對彼此所學互相了解才行。我和師姐都是太乙一脈的弟子,學的東西雖然各有不同,卻又同出一源,彼此互補。而且,有師姐在身邊的話,我、我也更放心一些。”

小方翻了個白眼:“也就是說,跟我一起的話,就一點也不放心?”

靈凝臉紅紅的,道:“也、也不是這樣。”

“算了算了,”小方哼了一聲,“你們愛怎麽就怎麽的吧。”

袁紫煙思慮一陣,也點了點頭,道:“小心。”

於是,紅線掠到場下,靈凝也乘著一朵祥雲飄到她的身旁。紅線是紅衣紅劍紅貼花,嬌軀秀美,英氣逼人。靈凝是身穿翠縷束胸長裙,肩披靈雲綴霞紫羅紗,乘著絳色雲彩,輕靈脫俗。

兩人肩並著肩,有如玫瑰與玉蘭,各有豔美與出塵之色。

在她們的對麵,胡躍輔見身材矮小,眼中精光閃爍。胡躍禽姑雖是女子,卻身材高大,胡風打扮。

四人對立良久,紅線最先不耐,將手一指,紫綃劍脫鞘而出,閃電般刺向胡躍輔見。

胡躍輔見未動,胡躍禽姑卻在袖中暗掐九宮,驟然一叱,兩人俱都消失不見,讓紫綃劍刺了個空。

靈凝心知胡躍禽姑以遁甲之術倒轉了方位,立時也抽出延祥滌厄玄天綾,隨風一舞,周圍景色幻了一幻。

兩個敵人俱都現出身來,胡躍禽姑到了她們左邊,胡躍輔見卻已躍到了紅線的頭頂,同時祭出飛刀。

靈凝趕緊叫道:“師姐,頭上……”

紅線早已召回紫綃劍,往上方截去,隻聽鏘的一聲輕響,胡躍輔見祭出的飛刀被紫綃劍截了下來。

胡躍輔見一退,飛刀卻驟然散開,一共分作了十二支,每支都寒光淩厲,乃是損兌分威十二連環刀。而胡躍禽姑還是倒轉九宮,再配合鬼穀陣法中的散勢轉圓陣,將這十二連環刀化作了千刀萬影。

紅線大吃一驚,趕緊以劍光護著自己和隱娘,在她們眼中,竟是四麵八方全是飛刀。靈凝心知這樣下去她們難免傷在飛刀之下,立時揮動玄天綾,在地上畫了一個九宮圖,同時喚道:“師姐,別動!”

紅線馬上便定在那裏,連紫綃劍也凝在空中,動也不動,任由那漫天飛刀向自己和隱娘刺來。

胡躍禽姑一看到靈凝畫在地上的九宮圖,認出那是“白虎出力”,趕緊也讓胡躍輔見停了下來。一時間,萬千飛刀全都定在空中,四人都沒有再動。

白虎出力,刀刃相接,主客相殘,遜讓退步稍可,強攻血濺衣衫。

這種僵持隻持續了短短一會,胡躍禽姑便已暗轉九宮,破去了“白虎出力”。靈凝亦喚出光柱,帶著紅線向右移了三尺,雖然隻是移動三尺距離,卻是從凶門轉到奇門,在她們眼中,那漫天飛刀立時變回了十二支。

鏘的一聲,紅線一道劍光,分出十二道劍影,將胡躍輔見的損兌分威十二連環刀全都擊飛,靈凝亦以仙術喚出一座巨石砸向敵人。

胡躍禽姑此時已知道靈凝在奇門遁甲這一方麵絲毫不弱於自己,不敢大意,立時以指作劍,劃出奇門九字格,將砸向自己的巨石移走。

胡躍輔見怒吼一聲,矮小的身形突然脹大,皮膚破裂,化作一個巨大的怪獸,十二支飛刀飛到它的巨爪,變成十二支長長的指甲。它就這樣一躍上前,雙爪連抓。

紅線將身一縱,以紫綃劍跟胡躍輔見變化而成的妖獸戰成一塊,隻是劍光連閃,寒光怒現,一時間竟是難分勝負。

而靈凝與胡躍禽姑也趕緊以術法進行支援,或是飛沙走石,或是冰去火來,亦都互相克製。

袁紫煙跟小方在場外,見他們相纏不下,極是緊張。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4:23
第四十八章 輕卷山河論道心
戰得久了,紅線忖道:“跟血靈子的徒弟都鬥得這般艱難,若是他親自上場,豈不是必敗無疑?還是趕緊贏下來的好。”

想到這裏,她突然抽身而退,將紫綃劍的劍身咬在口中,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隻美侖美奐的麒麟。

隱坎上,變麒麟,身引太陰氣,絕災於北玄。

麒麟乃萬獸之主,怒吼一聲,立時山搖地動。胡躍輔見本是妖獸出身,出於本能地驚懼起來,身子一縮,而紅線就趁著這個機會往前一躍,紫綃劍劃出血光。

妖獸腦袋一轉,便咕碌碌地掉了下來。

胡躍禽姑見胡躍輔見被紅線所變的麒麟殺死,又驚又怒,立時化作一隻大鵬撲向紅線。紅線見這女人也現出真身,乃是一隻凶禽,於是冷笑一身,搖身再變,一道火柱騰起,而她已變成鳳凰從火中飛出,朝大鵬迎去。

隱兌上,變鳳凰,上餐玄元氣,禳災於西方。

胡躍禽姑見紅線剛變成麒麟,又能馬上變作鳳凰,心中震驚,然而她為了替同伴報仇,已是紅了眼睛,不顧一切地便與紅線所化的鳳凰撲咬在一起。

卻忘了還有一個靈凝。

靈凝彩綾連揮,化作冰鏈,瞬間鎖住了大鵬的翅膀。胡躍禽姑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紅線已趁機變成少女模樣落了下來,踩著大鵬的背,一劍便破進它的後心,將它刺死。

血霧中,血靈子見又死了兩個弟子,暴怒之下,欲直闖而來。

袁紫煙趕緊伸手一指,閉了開門,血靈子被擋在禁製之外,空自憤怒。

袁紫煙道:“血靈子,今日勝負已分,我們明日再戰。”

“好,”血靈子狂喝道,“我就看你們是不是真有本事守到明日。”

將身一撞,撞在禁製上,暴出漫天血光……

……

******

風魂事先還真沒想到,媚兒居然就是當初那個幫他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東晉末期的“小狐仙”,不過這丫頭自己顯然沒有這個記憶,風魂問她,她也隻是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風魂這又是水晶球又是跳樓穿越的,究竟是在說啥。

“好吧,”風魂按住她的肩膀,免得她總是跳來跳去,“先說說,你為什麽要叫我師父?”

媚兒睜大眼睛:“姐姐說如果不是你教過我們那些口訣,我和姐姐三百年前就已經死了,姐姐一提到你就說是恩公,我想恩公恩公的真沒意思,還不如叫你師父,反正你教過我東西,我叫你師父,也沒有錯啊。”

是沒有錯,不過這思維邏輯倒是真夠簡單的。

而且風魂記得,三百多年前的那天夜裏,他給這兩隻小狐狸傳授道法時……這丫頭分明是睡著了。

“算了,”他攤了攤手,道,“既然你喊我師父,那我就真的把你收作徒弟吧。”

同樣是學了太乙道法,婉兒總是叫他恩公,媚兒一見麵就喊他師父,這應該也是一種緣分吧?

也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怎麽的,媚兒立時便跪了下來,喜孜孜地喊著“師父”。

風魂見她嬌巧可愛,心裏倒也喜歡,又指著旁邊的隱娘向她說道:“這是你的三師姐聶隱娘。”

隱娘一邊在心裏忖道:“看來大師姐說的沒錯,師父隻收女孩子做徒弟。”一邊扶起媚兒,殷切交談。

風魂擔心雷庭會再派兵找上自己,於是先用雲遁將自己和隱娘、媚兒一同傳送到百裏之外,這才一邊帶著她們慢慢行走,一邊問媚兒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然而媚兒也說不清楚,她這些日子一直在華山腳下的隋帝宮呆得好好的,結果前幾天袁紫煙突然把她趕了出來,把她氣得半死。臨別之前,袁紫煙告訴她她姐姐已被關進了雷部禁牢,她心中擔心,這才跑來想要找自己的姐姐。

風魂問:“你怎麽知道往那裏去,就能找到你姐姐?”

媚兒天真地道:“我感覺得到啊。離開華山後,我就想啊想,然後就覺得隻要一直往東南方向跑,就算沒遇到姐姐,也一定能夠遇到師父,於是我就這樣做了啊。”

這算什麽?風魂心中訝異,忖道:“我當年隻是隨便從天書裏挑出幾段念給這姐妹倆聽,教給她們的到底是什麽,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不過婉兒的演卦之術精湛到連趙蕪女也要要挾她去演算天命,那可想而知,當時我念給她們聽的東西,多半是和命理有關。”

他看向媚兒,問:“你現在既然是我的徒弟,那我可得弄清楚你會些什麽東西。說說看,這三百年裏你到底學了些什麽?”

媚兒高興地道:“師父,我可厲害了,你看,我會這個。”

她將手一伸,一道淡黃色的火焰出現在她的手心。

“不錯,”風魂讚道,“這是狐火,雖然弱了些,不過這種東西的厲害之處不在於它的強弱,而在於它的變化和應用。”

媚兒道:“我用它來變的東西可多了。”

“哦?!”風魂不禁也感起興趣。狐火是修道有成的狐狸所擁有的天賦,有些狐仙,甚至可用它來開山辟府,焚天化地,於無形無相處奪天地之造化。

他很想看看這隻小狐狸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不隻是他,連隱娘都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

“師父,師姐,你們看,”媚兒將手一晃,“我可以用它來……變兔子。”

狐火生出變化,雖然還是一團火焰,看上去卻果然像是一隻兔子,還跳了幾下。

“還有,變烏龜……”

火焰再動,又從兔子變成了烏龜,倒也像模像樣。

媚兒喜孜孜地道:“我還可以把它變成公雞、天鵝、還有花啊草啊什麽的,師父師姐,我厲害吧?”

風魂:“……”

隱娘:“……”

媚兒問:“師父?師姐?”

風魂看著媚兒屁股後麵那搖啊搖的可愛尾巴,隻得一邊摸著自己的鼻子,一邊苦笑:“厲、厲害。”

隱娘道:“嗯,嗯!”

……

******

隋帝宮外,血霧漫天,雷聲轟然。

隋帝宮內,隋煬帝楊廣和他的一眾妃嬪仿佛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地方很快就在化作灰燼,依舊鶯歌燕舞,嬉戲作樂。

袁紫煙立在遠處的觀星台上,看著那些作樂的人。

身邊飄來一縷清風,她沒有回頭,隻是說道:“寶兒,大戰在即,你體內毒愫方解,元神還未盡複,你應該加緊休息才是。”

袁寶兒在她身邊沉默不語。

輕歎一聲,袁紫煙轉過身來,看著袁寶兒,問:“你可是有什麽話要問我?”

袁寶兒低聲道:“齊大哥他、他是何時成為血魔弟子的?”

“他現在早已不是齊子恒,而是血靈子的徒弟齊心恒,”袁紫煙低聲道,“早在數十年前,他便已經拜血靈子為師,隻是我一直沒跟你說……”

“你什麽都不跟我說,”袁寶兒大聲道,聲音中帶著哭腔,“從小到大,你什麽事都瞞著我,什麽事都由你說了算,到底要到什麽時候,你才會真的尊重我的意見?”

“你聽我說,”袁紫煙歎道,“我這樣做全是為了……”

“為了我?”袁寶兒憤恨地道,“隋朝還在時,你把我帶到皇宮,不讓我出去,隋朝滅亡了,你仍要弄出這樣一個騙人騙己的隋帝宮,又把我困在這裏,卻說什麽全都是為了我?連齊大哥的事你也不告訴我,我、我……”

風聲一響,袁寶兒含憤而去。

袁紫煙神情黯然。

這時,靈凝恰好從遠處飛了過來,見袁寶兒跟袁紫煙起了爭執,又憤然離開,一時間也不知自己是該繼續飛上前,去跟袁紫煙打招呼,還是該先避一避。

她正自猶豫,袁紫煙已轉過身來,微笑地看著她。

她紅了紅臉,飛到袁紫煙身邊。袁紫煙問:“你師姐好些了麽?”

靈凝道:“師姐沒什麽事的,她隻是在受傷未愈時,又強行與人交手,傷勢複發。但那本就不是致命傷,隻要有時間運氣療傷,很快就沒事了。”

袁紫煙道:“彩箋呢?她跟你師姐在一起麽?”

靈凝哼了一聲,道:“小方把敵人的陰陽八卦劍、陰陽冥龍鍛什麽的全都撿了起來,正在那研究呢。”

袁紫煙笑了笑。

靈凝看向遠處,見隋帝宮外明明全是血霧,然而隋煬帝等人流連之處看上去卻仍是風和日麗,簡直就跟陽春美景一般,暗自詫異,問:“那裏莫非藏著什麽寶物不成?否則為何會有如此奇景?”

袁紫煙點了點頭,歎道:“隻可惜這也維持不了多久,最多兩個時辰,血靈子便可突破禁製破進來,到那時,這裏的一切都會被破壞殆盡。”

“可是,”靈凝低聲道,“現、現在這些也隻是一個假象吧?他們明明已經死了,外麵的江山也早已易姓,他們卻全然不知,還以為自己活得好好的,這、這不是很奇怪麽?”

“你這樣覺得?”袁紫煙微笑地道,“在外人眼中,他們或許是無知而可笑的,然而對他們來說,因無知而快樂,豈非也是一件好事?世上無心外之物,對他們來說,這個虛假的皇宮便是他們的世界,而對有些人來說,世界卻是無窮無盡,窮盡一生也難以追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這世界是大也好,是小也好,裝下這個世界的,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心?有些人看到一朵小小的花,心靈就充盈了,有些人在血與火中贏得了天下,內心卻仍然無法滿足,難道說,能夠裝盡天下的野心,就一定比因為看到花開而雀躍的孩童之心更大一些?”

靈凝怔了一怔,若有所悟。

袁紫煙道:“心的容量,其實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隻是看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而已。”

“雖然如此,”靈凝道,“但是我又覺得,他們畢竟不是尋常百姓,怎可以隻圖個自己快樂,而不管外頭的生靈塗炭?他是人間帝王,讓治下的百姓安樂幸福,這本是他的責任,居其位卻不能謀其政,這對那些將希望寄托於他的國民來說豈非也是一件殘忍的事?”

“無善無惡心之本,有善有惡意之動。”袁紫煙歎道,“一個人的心固然無大小之分,但是每個人的品德卻還是有高下之別。隻守得自己幸福的人,固然算不上是錯,但能夠犧牲自己的快樂去為他們謀求幸福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可貴。所以隋煬帝永遠都隻是隋煬帝,不管他的本性如何,都改變不了萬民因他而苦這一事實。”

她緩緩地伸手,做出一個卷畫的動作,立時間,隋煬帝和他身邊的一眾嬪妃,以及他們周圍都春暖花開的美麗景色,都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幻動、消失,就仿佛那本就是一副精美的山水畫,隻是現在被袁紫煙卷了起來。

一卷畫軸出現在她們的麵前,旋轉不休,並散出一道道光暈流轉的曲線。而隋煬帝等陰魂都已被卷進了這幅畫中。

靈凝睜大眼睛:“這是……”

袁紫煙將畫拿在手中,轉過身來:“山河社稷圖!”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4:23
第四十九章 袁紫煙,袁寶兒
山河社稷圖?

靈凝自然聽說過這上古傳說中的仙家著名寶物,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山河社稷圖終究是何人所做,至今已無人知道,唯一可知的,就是女媧娘娘當年采石補天時亦曾經借用過它。

袁紫煙看著靈凝,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你可願幫我?”

靈凝道:“你、你盡管告訴我就可以了,隻要是能夠幫得到的……”

話音未了,卻聽遠處異響連連,她們連忙看去,隻見隋帝宮外的血霧中不知何時摻入了無數黑影,這些黑影四處飛掠,發出陰森森的嘯聲,又有九名赤身女鬼現出身來,手舞白幡,搖得天昏地暗。

袁紫煙麵容一變:“九篆陰魔*?!”

靈凝急問:“這是什麽?”

袁紫煙沉聲道:“這是一種傷天害理的邪道術法,需以三百名女子性命煉出一條陰鬼,又以三百條陰鬼,煉出一個陰魔。這九篆陰魔*一同需要九個陰魔才能施展,可令山河變色,乾坤倒轉。”

靈凝顫聲道:“那、那這九個陰魔,豈不是要害死數十萬人的性命才可煉出?”

袁紫煙道:“正是!”

又道:“我原本以為血靈子還需兩個時辰才可闖進來,如今他既然用出這九篆陰魔*,那最多一刻鍾,所有禁製都會被他破解,我們亦會陷進他的陰魔大陣之中。”

兩人不敢多談,立時飛出觀星台,落在一處院中,紅線與小方正站在那裏,驚疑地看著外頭那陰風陣陣的驚天異象。袁寶兒很快也飛了過來,落在她們身邊。

袁紫煙道:“血靈子馬上就會闖進來,我們需立即謀劃。這陰魔大陣可封住九宮八門,我們隻有破陣而出,才有機會用出遠遁之術。若是一同往外闖,實在難以衝出去,倒不如分作兩路。這裏隻有我和靈凝長於奇門遁甲,故而我二人隻能分開來,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和寶兒一路,你們三人一路,畢竟若是強行打亂的話,彼此之間了解還不夠多,配合上反而容易生出差池。”

小方趕緊道:“好,就是這樣。”

小方知道血靈子雖然所到之處雞犬不留,但畢竟袁紫煙才是他的仇人,如果她們跟在袁紫煙身邊,隻是陪她一起遭受血靈子的“重點照顧”,倒不如與她分開。

紅線如何看不出小方的想法?扭頭瞪了她一眼。

袁紫煙又道:“你們先在這等等,我和寶兒還有些私事需要商量一下。”

袁寶兒愕然看向袁紫煙,袁紫煙卻也不管是否有人介意,拉了寶兒就走。

見她們的背影消失不見,小方不覺撇了撇嘴:“馬上就在大難臨頭了,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說?需要這樣弄神弄鬼的?”

靈凝趕緊道:“每個人都有隱私的,也、也不能這樣去說她們。”

另一邊,袁紫煙帶著袁寶兒來到僻靜無人之外,袁紫煙問:“寶兒,你可知我當年為何要帶著你進入皇宮,如今又一直把你關在這裏?”

袁寶兒沉默。

袁紫煙歎道:“天命有定,你本是命中當絕,我窮推易理,多番演算,算出你隻有留在擁有五色之氣的人身邊,才可勉強避開天命,守得一時。楊廣雖是昏君,卻畢竟也是人皇,這便是我當年帶你入宮的原因。楊廣死後,我又以山河社稷圖再現當年隋宮情景,讓你留在這畫裏乾坤之中,所做之事,都隻是為了保住你的性命。”

袁寶兒還是沒有說話,其實袁紫煙為她所做的事,她又何嚐不知?雖然她對命運並不了得,卻袁紫煙的卦術卻極是信服。

袁紫煙又道:“但是,避開天命的時間越長,天命反噬的強度便會越大。這也是我明知血靈子會找上門來,也隻能帶著你繼續留在這裏的原因。如今,人間界的王氣都已集中在了心月狐身上,她是王母娘娘的人,我們自然不能去找她。而一旦離開這裏,你暫時規避掉的運數之弦,就會再次找上你,甚至讓你比原本的命運死得更悲更慘,所以,我隻能一直等待,直到機會來臨。”

袁寶兒咬了咬唇,看著袁紫煙,道:“我並不怕死,如果那真的是我的命運的話,那我寧可去接受它。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得罪血魔,既然我們已經無路可走,那就讓該來的命運到來好了。”

“不,”袁紫煙歎息一聲,道,“你是我的親妹妹,我絕不會看著你受命運擺布,慘死在我的麵前。”

袁寶兒怔了怔:“可是你剛才說……”

“我一直在等待能夠助你擺脫天命的機會,”袁紫煙往紅線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現在這個機會已經到來,由於一個人的出現,以及趙蕪女生前的一些布置,如今天命已經生出亂象,隻是還不夠徹底罷了。但是,如果你能夠呆在那個人的身邊,命運將再也無法找上你。如果說天命是一張網,那個人就是刺穿這一張網的利劍。”

袁寶兒疑惑地問:“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袁紫煙道:“薛紅線和靈凝的師父……風魂!”

袁寶兒呆了一下,道:“姐姐,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讓我……”

袁紫煙道:“隻有陪在他的身邊,你才能平安無事。你放心,我對他有些恩情,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罷了,我想,他將來一定會好好待你的。隻是擺脫了命運的未來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我卻也無法算出,但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

“不,”袁寶兒叫道,“我絕不會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你明明知道我、我……”

袁紫煙道:“你對子恒的心思,我如何看不出來?但我也看得出來,這種心思其實跟愛戀無關,其實在你的心中,他隻是處在兄長這樣一個位置而已。”

袁寶兒憤恨地道:“我對齊大哥的心意我自己知道,根本用不著你來多管。從小到大,你什麽事都想替我安排好,可你什麽時候又尊重過我的意見?現在你更是連男人都替我安排好,也不管我……”

話語突然頓住,她看著袁紫煙,心裏猛然醒悟過來:“姐,你剛才讓我們五人分成兩路逃出去,她們三人一路,我和你一路,可現在你又說要、要……難道你是想……”

袁紫煙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我不要!”袁寶兒轉過身,便欲縱劍飛走。

袁紫煙微微一笑:“遲了!”

袖中光華一閃,山河社稷圖飛了出來,一張一卷,立時便把袁寶兒卷了進去。

帶著山河圖,她勿勿回到紅線三人麵前,靈凝疑惑地問:“寶兒姐姐呢?”

袁紫煙道:“她心情不好,在那邊不肯過來,等下我便去跟她會合。”

又道:“靈凝,你還記得我剛才要你幫的忙麽?”

靈凝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袁紫煙笑著將山河社稷圖交到靈凝手中,道,“此圖乃是仙界至寶,留在我這裏並無用處,如果你們能夠平安脫出,我希望你能幫我把它交給你的師父。”

靈凝疑惑地看著山河社稷圖,道:“但是,你自己也能交給他啊?”

袁紫煙道:“這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如果我們大家都平安無事,那自然是好。否則的話,至少,我希望你們三人能夠平安脫險,畢竟此事原本與你們無關。”

又道:“你們且跟我來,我還有一件事物想托你們保管。”

說完後,便往遠處飄去。紅線和靈凝對望一眼,一同跟在她的身後,小方無奈之下,同樣也隻能跟去。

來到一間爐煙瑞靄大殿前,卻見殿中一片混亂,袁紫煙怔了怔,見書案上少了一樣東西,而原本以白玉鋪成的地麵,亦變得一片狼藉。袁紫煙略一沉吟,然後歎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竟有人能夠從地底突破血靈子的九篆陰魔大陣和我布下的禁製,把那事物盜了去。”

紅線問:“被盜去的是什麽東西?”

“天乙飛宮圖!”袁紫煙道,“此物對你們的師父來說關係重大,我原本想將它也交給你們,看來,這也是命數有定,有些事情,確實是無法改變的。”

紅線和靈凝麵麵相覷,也不太明白她的話中之意。

紅線問:“你可知它是被誰偷去的,日後我幫你去把它找回來。”

袁紫煙焚了一柱清香,取課占算,道:“原來是她?”

靈凝問:“是誰?”

“藍菊花!”袁紫煙道,“這天乙飛宮圖乃是幽芮姥姥和鳳梧公子所必得之物,他們知道血靈子已將這裏圍住,深怕有失,故請了藍菊花,讓她潛進來把天乙飛宮圖盜走。藍菊花其它本事不算如何,盜寶的手段卻極是了得,也隻有她的奇儀順遂鑽地梭,才能避開九篆陰魔大陣,在九地之下來去自如,連血靈子和我都不曾發覺。”

紅線咬牙切齒地問:“夜叉族的那些家夥在采石島害死了龍格和玉尺兩位公主,現在又來盜取天乙飛宮圖,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他們想將女媧娘娘留在五彩石裏的能量竊為己有,以此重振夜叉族,”袁紫煙道,“他們在采石島上雖然害死了玉尺和龍格兩位公主,卻還是死了一步,五彩石已經化形而去。因此,他們隻能前來向我要天乙飛宮圖,我也不知他們是如何知道天乙飛宮圖在我這裏,但是沒有天乙飛宮圖,他們就無法找到五彩石……”

外麵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在搖動。

“來不及了,”袁紫煙看著紅線和靈凝、小方,道,“所有禁製基本都已被血靈子破去了,我會將此地的格局改成‘玉女乘雲’,等我和寶兒先往外衝,然後你們再從艮位闖出去,若是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到時自會去大荒境找你們。”

靈凝隻能道一聲“小心”,看著袁紫煙勿勿離去,不一會兒,便聽到外麵傳來血靈子的怒吼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14:24
第五十章 簇簇血霞傍殺意
紅線與靈凝、小方三人騰上天空,周圍陰風四起,慘霧愁雲,靈凝回過頭來,見後方不斷閃出光華,顯然是敵人正在攔截袁紫煙和袁寶兒,心中不安。

紅線低聲問:“你在想什麽?”

靈凝道:“玉女乘雲,奇門在艮。可是她們倆人卻往震門闖,那不是、那不是……”

紅線道:“她們是想自陷險地,吸引血靈子注意,以保全我們。”

靈凝道:“師姐,原來你也看出來了。”

“不管怎麽樣,”紅線看著飄散在周圍的陰魔和敵人,道,“我們先殺出去再說。”

那些陰魔飛來飛去,令人頭昏腦脹,又弄出無數幻像,惑人心神,亂人耳目。

一道白光疾飛而來,紅線禦出仙劍一擋,把白光擊飛,並帶著靈凝和小方往前急掠。那白光回到一個羽衣道者手中,咕嚕嚕地轉了一下,又朝她們追去。

與此同時,她們前方也跳出一個人來,手持一道鬼靈幡,隨手一招,便有數百隻隻見頭顱不見身體的厲魄呼嘯著擁向她們。紅線趕緊祭出六時含景蓮,將這些厲魄逼退。

厲魄一退,卻有眾多法寶祭了過來,血靈子並不隻有九大弟子,同時還有許多徒孫和鬼奴,每一個都不容易對付。這些法寶殺來,攻了紅線三人一個手忙腳亂。

那白光再次飛到,小方眼尖,一眼認出那是著名法寶“奪魄遁影刀”,大吃一驚,趕緊叫道:“不能被它接近三尺。”

紅線剛才是讓紫綃劍飛出去將它擊飛,見它不像是很厲害的樣子,原本也沒有在意。現在由於需要應付其他敵人的飛器和法寶,一時難以騰出手來,原想等白光接近後再去對付它。

現在被小方這麽一提醒,心知此寶必有奇異之處,不敢大意,連忙騰出手,以劍光將它再次擊飛,不讓它靠近自身三尺範圍。

奪魄遁影刀,三尺之內,見影傷人,如果不是有對三界中各種飛劍和法寶都比較了解的小方及時將它認出,後果確實難以想象。

但它很快卻又旋了回來。

那手持鬼靈幡的敵人見召出的厲魄被六時含景蓮所克製,於是冷笑一聲,祭出一個金鈴,金鈴一搖,梵音立起,時而空空寂寂,時如老僧說禪,竟比五魔之音還要惑人心神,直想讓人放下手中兵器,懺悔改過,任人宰割。

紅線心中一驚,知道這金鈴必是什麽佛門至寶,隻是落在了這些魔道之徒手中,欲要采取措施,然而神兵利器容易對付,這種梵音清唱卻是無形無質,縱然閉了五官也是無用。

小方道:“要是古奇龍音劍在這就好了。”

“我來。”靈凝急道一聲,將延祥滌厄玄天綾一陣亂攪,又念出咒法,立時便有天女現身,散出花來,花香四溢,令人精神一振,同時亦將那金鈴搖出的梵音和陰魔弄出的幻象全都驅散。

小方將軒轅劍一斬,迫退逼近的敵人,紅線將紫綃劍一振,劍光又一次將奪魄遁影刀擊飛,兩女禦劍,一女乘鸞,三人快速地往外飛去。經過那手持鬼靈幡的敵人身邊時,紅線劍光一劃,幡破人傷,那人慘叫一聲,借血遁逃走。

身後傳來陣陣怒吼,她們心知血靈子已經出手,也不知袁紫煙和袁寶兒是否能夠從他手中脫逃。

前方怒光閃現,現出一個身披金甲,頂天立地的魔神,三頭六臂,每隻手臂都持著一柄黑氣纏繞的魔刀。

六柄魔刀斬出六道刀光,六道刀光交錯在一起,又生出三十六道旋風,卷得紅線三女差點被風吹散。

在隋帝宮時,她們便已聽袁紫煙詳細提起血靈子的九大弟子,立時知道這三頭六臂的金甲戰魔便是血靈子的大弟子西門斷篷。

西門斷篷暴喝一聲,縱上前來,六柄魔刀朝紅線同時劈落。

與此同時,暗處閃出一個人來,喚出無數飛蟲,撲天蓋地。紅線三女不用想便已知道,此人必是擅使毒蠱的何任勞。

紅線劍光連閃,截住西門斷篷的六柄魔刀,西門斷篷身形雖大她不知多少倍,她卻全然不懼,兩人刀劍相接,不斷爆出精光。

靈凝彩綾亂揮,連施仙術,逼退漫天蟲蟻,蟲蟻雖多,她卻沒有讓任何一隻飛近她們。

在她們身後,那祭出奪魄遁影刀的敵人卻也趕了過來,將手往小方一陣比劃之後,召回奪魄遁影刀,卻往他自己的肩膀刺了一刀。

血光乍現。

他雖是刺在自己身上,小方卻慘哼一聲,墜了下去。

紅線和靈凝大吃一驚,往下看時,小方早已墜入黑霧,也不知是生是死。然而此時,她們就算心懸小方安危,卻也毫無辦法。

西門斷篷的六柄魔刀越斬越快,讓紅線無法抽身。何任勞的漫天蟲蟻見縫插針,令靈凝一刻也無法得閑。

更糟糕的是,身後的那名敵人又重施故計,對紅線也比劃起來。

紅線雖然知道他在對自己弄鬼,然而西門斷篷的六柄魔刀已是讓她應接不暇,她已無計可施。

靈凝急了。

她生怕師姐也會像小方一樣,被那惡人的邪術所害。

急中生智,她將玄天綾一晃,生出一道龍卷風,卷了一堆蠱蟲便往那敵人甩去。那人乃是血靈子蓬、任、衝、輔、英、芮、柱、心、禽九大弟子中的丁鬼芮,擅長魘刀傷人之術,他以術法將自身血肉與敵人元神係在一起,又以奪魄遁影刀作為魘刀,雖是自傷,其實卻是傷人。

刺的是自己的身體,傷的是敵人的元神,身體受傷,隻是一時之痛,元神受創,如何還能堅持?這魘刀傷人之法雖是邪術,卻往往讓人事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害了小方之後,丁鬼芮本想以同樣的手法對付薛紅線,卻不想靈凝已卷了一堆蟲蟻朝他扔來。這些都是何任勞飼養的蠱蟲,丁鬼芮自然知道它們有多毒,雖然也知道這些蠱蟲除非得到何任勞的命令,否則絕不會叮咬自己人,出於本能,仍是避了一避,以免被它們爬到身上。

這些蟲蟻雖被靈凝甩了過去,很快的,卻又在何任勞的控製下飛了回來,靈凝再想故計重施,何任勞卻已防了一手,讓這些蟲蟻時進時退,時聚時散,不時又轉向紅線,令靈凝徒自焦急,既要保護自己,又要兼顧正與西門斷篷戰成一團的紅線。

西門斷篷身為血靈子的大弟子,其本事遠勝於已經死在紅線手中的杜幽衝,紅線急切之下,又如何能夠傷得了他?

丁鬼芮冷笑一聲,再次朝著紅線施出邪術。

麵前卻傳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他怔了一怔,定睛看去,卻見還有一隻蠱蟲沒有掉頭,而是在他的眼前飛來飛去,全身黝黑,雙翼透明,乃是一隻黑螟子。

黑螟子雖然不大,但奇怪的是,丁鬼芮覺得它正衝著自己笑。

緊接著便是劍光一閃,他隻覺脖子一涼,頭顱衝天而起,他甚至能夠看到天地在自己眼中轉了幾圈。

他還看到那隻黑螟子變成了剛才那個明明已經中了他的魘刀邪術墜往地麵的少女。

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那少女自然是小方,當她發現丁鬼芮在對她施展邪術時,便馬上將自己的身體變化成能辟五行和邪魅的玉石,同時將元神遁出身體。

丁鬼芮以自傷傷人之時,小方雖然看上去仍是本人,其實卻是玉雕,而她的元神更是早已遁出身體,自然不會受魘刀所傷。她身體所變的玉雕失了魂魄,馬上便往地麵墜去,丁鬼芮不知道小方的三十六變玄妙無端,還以為她真的中了魘刀。

而小方則悄悄回到自己體內,又變作黑螟子,藏在那些蟲蟻之間,丁鬼芮大意之下,被她以形文靈天劍直接削斷了脖子。

殺了丁鬼芮,小方順手把失了主人的奪魄遁影刀收入囊中。

數名天魔道門人朝她衝來,她連殺了幾人後,身子一閃,消失不見,也不知變作了什麽。

西門斷篷和何任勞均沒有想到這三名少女中竟有人擅長這種真正的仙家變化之道,見丁鬼芮遭遇暗算而慘死,又驚又怒,又見小方再次變化而去,立時戒備起來,對身邊的每一個天魔道門人、每一隻蠱蟲飛蟻都備加注意,生怕會是小方變的。

在她們身後的極遠處突然爆出三道奪目光環,三道光環不斷擴散,一瞬間便將九篆陰魔斬了幾個,眾多厲鬼亦一同消失,天地間的陰森之氣立時少了許多,愁雲消解,慘霧亂旋。

血靈子怒極而笑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兩儀三氣坎離燈?袁紫煙,想不到你竟然是坎離燈修煉成精,借胎化形,我真是小看你了。”

雷光連閃,焰火衝霄。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袁紫煙是如何做的,但靈凝知道,血靈子的九篆陰魔*已被袁紫煙破去,她連忙用玄天綾舞出漫天冰柱,凍死無數蟲蟻,又紛紛刺向何任勞。何任勞原本還並不懼怕,卻隱隱察覺這些冰柱中藏有劍光,立時警懼,身子一扭,抽身就走。

劍光閃過,其中一道冰柱變成小方,以軒轅劍向何任勞斬去,何任勞早已知機,自是讓她一劍斬空。

小方左手拿著形文靈天劍,右手緊握軒轅劍,又搖身一變,變得跟西門斷篷一樣三頭六臂,多出的四隻手分別拿上朱光玉碧劍、雲光石流劍、以及從杜幽衝身上撿來的陰陽洪爐和陰陽冥龍緞。

她將身一旋,就這樣殺向西門斷篷,四支仙家名劍寒光照人,陰陽洪爐生出三昧真火,陰陽冥龍緞飛出黑白雙龍。

西門斷篷大吃一驚。

小方既然會變化之術,三頭六臂也就不算如何出奇,但形文靈天劍是古奇龍音、紫華流華這類僅次於分天四劍的仙家名劍,軒轅劍是大荒時期軒轅黃帝所用之劍,名列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而朱光玉碧、雲光石流亦是王母娘娘幼女太真夫人出嫁前所用的雌雄雙劍,這等仙劍,普通仙神能夠得到一支已是不易,而小方竟然同時摯出四支,如何不讓他心驚?

而陰陽洪爐和陰陽冥龍緞小方明明撿來還沒有多久,就馬上就能掌握竅門使用出來,更是讓西門斷篷目瞪口呆。

西門斷篷與紅線本就戰得難分難解,無法取勝,眼見小方殺了丁鬼芮,逼退何任勞,又摯著六寶衝了過來,不敢再戰,跳出圈外縱身就走,被紅線乘機一劍劈在他的背上,落下血雨。

小方見嚇走了西門斷篷,於是也把陰陽洪爐和陰陽冥龍緞等收了起來,隻留下軒轅劍和形文靈天劍,摯出四劍二寶嚇人是一回事,真要同時發揮出這四劍二寶的威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就像使用雙劍的未必打得過使用單劍的,她要是真的有同時將這四劍二寶的威力發揮出來的本事,那還不如直接掉頭去戰血靈子,也就不用往外逃了。

九篆陰魔*已破,三女回頭看去,見遠處已經失了動靜,一道血光越來越近,分明就是血靈子正往這裏趕來,立時知道袁紫煙已是凶多吉少,不敢停留,紅線拉住靈凝,小方變化成鳥雀停在她的肩上。

風雷一起,金光乍現,紅線以金光縱截著靈凝和小方脫出了血霧,令血靈子徒自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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