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湘信有鬼 作者:寶慶十三郎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46
第九十章 深夜的變故

  電影還沒有放完的時候,那邊馬占厚已經背著醫藥箱過來,這個時候鄉里主要的還是靠赤腳醫生。為了治療的事情,人群自然又爭吵了一番。工地上的年輕人說是龍炳國先惹事,應該先給黑臉青年治療。龍炳國的父母自然不會願意,何況鼓動百姓鄉民說外地人打村裡的人。

  百姓自然也是實在,常言說的好,低頭不見抬頭見,說道親近自然還是一個村子的人,於是有鄉民便說也要先給龍炳國幾個先治療。畢竟大家都明白,這龍涵還在一邊站著,龍炳國可是人家的親侄子。雖然平時這龍炳國平時也不是個東西,但是至少也沒有太大的作惡不是。

  於是這邊參與打架的忠瓏堂的青年,那沒有受到重傷的幾個,看到龍涵那神色,便已經明白了幾分。紛紛上前訴說工地上的人霸道,還不懷好意的準備耍流氓。

  聽到大家這麼一說,大家頓時沸騰了起來,就是龍涵眉頭都皺了起來。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平時光是打打架,鄉里人還真感覺不是問題,但是如果聽說有人耍流氓,這就是犯罪的事情了。鄉里人在這個時代裡,還很少有人真正作惡的。而像龍炳國這種口碑不好的人,也不過張牙舞爪橫一點而已。

  如果真正說到哪個地方出了個耍流氓的,保證是十里八鄉的人都會知道。因為自建國以來,湘楚間便有一個習俗,幹了壞事的人,抓起來之後是要被遊街和舉行公判大會的。不但自己是身敗名裂,就是家人以後在鄉里也要抬不起頭來。

  一旁的兩個檢收員看到龍涵的眼光看過來,心裡便也有些打鼓了。還是那個年紀稍長的說話了:「小伙子話可不能亂說,這些人要是耍流氓的話,等下鄉里來人瞭解了的話,是要抓人坐牢的!」他語氣有些沉重的低聲說道。倒不是恐嚇忠瓏堂這個說話的青年,而是知道事態嚴重,要知道這邊的人可是自己負責的工地上的。

  龍涵雖然具體的情況不知道,但是歷來鄉里看露天電影,都會出一些這樣那樣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有些心知肚明,關於這件事,關鍵是看當事人怎麼看。龍涵眼光瞪過來的時候,這個說話的青年倒是硬氣,脖子一硬腰一挺,想到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只怕自己這些人,今晚跟著龍炳國打架的事情,最終會有個大麻煩。

  他便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意思無非就是黑臉青年帶人圍著了一個女的,不讓別人靠近他們,然後幾個人便在旁邊摸那個女的。這其中龍炳國因為認識那個女的,看到這些人不懷好意,他便出來制止黑臉青年,於是大家便打了起來。

  這些說法倒是有七八分符合,不過這個青年把龍炳國也渲染成了一個英雄,在忠瓏堂的鄉民聽來有些滑稽。但是大家看到龍涵一臉認真的樣子,許多人便沒有插嘴。倒是龍炳國的媽媽聽到說自己兒子的事跡,便哭天搶地的嚎了起來。拉著身邊的鄰居便哭訴,說自己的兒子就是一個好人。

  龍涵是懶得理她,不過神色讓人看不出心裡所想。那個黑臉青年卻是被打的頭昏腦漲,雖然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說自己,卻沒有聽明白究竟。幸好有人扶著,不然早就倒在地下去了。大家看他沒有分辨,加上跟著他一起的人,倒是真有幾個做了一些事情,此刻居然便慌神了。

  雖然有人開口說自己沒有幹,但是說出來有誰會相信。忠瓏堂的人都直接漠視了他們的解釋,畢竟龍炳國幾個人受傷的樣子就擺在面前。至於他們有沒有禍害那個女的,大家倒是一時間沒有計較著。倒是工地上的這人說了之後,看到大家沒有回應,心裡自然更是慌神了。顯然這種解釋更加坐實了有人做了事情。

  聽到這些時候,一時間場裡嘩然一片,兩個檢收員也面面相覷,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局。看到龍涵沉著的神色,他們不好再干涉什麼,不由都有些尷尬的看向了龍涵。龍涵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其實他的心裡卻激盪了起來。

  一直被弘揚堂的人壓著一頭,龍涵這個書記做的也是比較憋屈。想到這些人都是這次瓷器廠工地的人,而負責的就是唐八天和唐祖饒,這會不會是一個機遇呢!龍涵此刻心裡想的東西比較多,雖然一時間還沒有理清思路,卻也是大手一揮說道:「占厚你先給小炳幾個包紮一下,鄉里的人馬上會來了,事情等下看領導怎麼處理!」

  他站在那裡自有幾分氣度,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不過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作為書記不出面處理,反而要等到鄉里的人來,那兩個檢收員便知道龍涵想佔據先機。自己也不評論出面,把這個皮球踢給了別人,當真是極好的想法和伏筆。兩個人也算是久經官場這一套,便都對龍涵高看了幾分。

  這邊馬占厚得了聖旨,自然是把忠瓏堂這些人先處理了一番,畢竟他自己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他的堂客都也是村裡的。剛剛打架的人裡面,也有他的其中一個舅子,看起來不像龍炳國那麼慘,但是好像也挨了不少拳頭。

  因為這邊的事情看起來比較嚴重,龍涵也理所當然吩咐下去,老道的安排幾個鄉民牢牢的看守住了,不讓這些工地上的人走和離開。

  馬占厚這一包紮檢查下來,最後自己也嚇了一跳,似乎好像龍炳國和一個忠瓏堂的青年,傷勢比想像中要嚴重。只好一邊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外傷,一邊謹慎的和龍涵稟報了事實。龍涵沉吟著不置可否,看到大家都看著自己,便問馬占厚有沒有生命危險,馬占厚不敢準確回答,龍涵心裡便有數了,說稍微等等鄉里的人,再等待看看要不要送去地區醫院。

  聽說龍炳國的傷勢嚴重,他媽媽在一旁居然再次便哭上了,這次龍涵在那裡倒是沒有干涉什麼,畢竟龍炳國是自己的親侄子。再說自己拿捏這件事情,雖然是針對弘揚堂和瓷器廠的事情,但是最終可要有個度,於是偷偷叫村裡的大型拖拉機司機準備,如果等下不行的話就馬上送醫院去。

  馬占厚這邊收拾了停當,便過來檢查工地上的人,這些人普遍沒有忠瓏堂的人嚴重,倒是讓馬占厚沒有什麼壓力。馬占厚這個人實誠,倒是沒有因為雙方群架而看輕,仔細的給這些人都檢查了一番,最後和大家說還有那個黑臉青年的傷勢比較嚴重。

  他本來是沒有什麼大礙的,只是後來被龍建國的扁擔一頓梟,不但打的夠慘的,結果看到周圍的人多也沒敢還手。馬占厚來給他包紮的時候,光頭上就有兩道口子需要縫線十多針,還有前額有一道口子可能還會毀容。看到他頭暈暈的淒慘樣,和他一起的人便有些不忿,但是看到被團團包圍著在這,這些人倒還真不敢突圍。

  因為聽到這些人說自己這夥人耍流氓,雖然開始這個黑臉青年有這個心思,也有一些人跟著他起哄了,不過很多人根本就沒有動手。但是這些人平時跟隨黑臉青年幹過手癢的,何況剛剛確實有些人是動了心思,大家心裡都有數便沒有了底氣。

  其中幾個人傷勢不重,便抱著一些僥倖,雖然沒有公開分辨什麼,便借說自己要回去睡覺,讓圍著的鄉民大家讓開了路來讓他們走。

  忠瓏堂這邊的百姓得到龍涵的暗示,一時間哪裡會讓,反而喲呵著便圍的更厲害了。大家這個時候便真正的是慌神了,尤其看到事態發展,龍涵把圍著的人已經都換成了青壯年,便知道今天肯定不能善了。

  一旁看電影的人都過來很多,不但是看把戲的心裡,也想看看龍涵怎麼處理這件事。畢竟對方可是瓷器廠工地的,承包的人據說都是縣裡有關係的。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的話,不但忠瓏堂百姓以後很難生存,只怕龍涵自己這書記也是要到頭了的。

  但是讓人驚訝的是,龍涵沒有讓人讓路,而是低沉著告訴大家,自己不但去請了工地的管事過來,而且早就電話給鄉里領導了。大家轟的便傳開了,看到沒有讓人馬上把這些受傷的人送去醫院,有些人還是有些微詞的,但是這個時候誰敢出來說這話。

  龍涵說讓人去工地請包工頭過來,那些人顯然是跑著過去的,居然沒有過多久便聽到土馬路上傳來了動靜。而包工頭過來的時候,居然帶著有七八個青年,大家個個手裡都拿著手電筒。本來大家以為又要有麻煩的時候,有些鄉民忍不住便圍到了龍涵的身邊。

  龍涵卻神色冷靜,他自然是認識這個包工頭的。那個包工頭沒有馬上過來,先是看了一眼被圍著的黑臉青年幾個人,居然眼神有些狠狠的。看到龍涵沒有出聲,他居然帶人大步的走了過來。忠瓏堂的百姓一時間居然緊張了,不過突然看到土馬路上燈光大作。

  大家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都知道是有人過來了,不由都暫時的停止了下來。待那燈光熄滅,一些人走過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居然是鄉里的領導帶著一個公安過來了。

  這個時候即使電影還沒有演完,便也停了下來。畢竟在這個時候,鄉里人的事情驚動了公安,便變成了大事件。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47
第九十一章 爾虞我詐的較量

  大家一時間便都知道,這次可能是有把戲看了。倒不是說看龍炳國和那個黑臉青年的結局,也不是看龍涵大拿自己的權利。而是想到龍涵這些年的書記不是白做的,這些外來的人撞到了槍口上了。

  忠瓏堂這邊今天有許多人,畢竟即使是放露天電影,也不是經常有的。買電視機在這個時代,還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所以只要是放電影的話,一般就是周邊村子的人,都會有不少人過來湊熱鬧的。弘揚堂緊挨著忠瓏堂,這些自然是肯定的,何況放映員也是弘揚堂的。

  因為有不少外村裡來的人,作為忠瓏堂的老百姓,大家自然會比較在意這個面子問題。所以圍著這些工地的人的,基本上都是忠瓏堂的青壯年。倒是旁邊村子的人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這事和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雖然看到打的頭破血流,很多人都感覺離自己比較遙遠。

  有人也感慨龍炳國的凶悍,有人嘀咕他自己作死。當然也有人感覺瓷器廠工地的這些人膽子太大,畢竟在人家地盤上,還把人打成了這樣,如果能善了才怪了。雖然在鄉里很少見人打架這麼凶狠,可是只要是打架哪有不流血的?一時間膽大的也靠過來,大家還抱著看把戲的心態。

  本來看電影的人還有一些,但是因為工地包工頭的到來,還有鄉里領導的到來,很多人便也不看電影了。大家雖然不像忠瓏堂的老百姓一樣迎上去,至少也站在了一旁看著了。作為放映員的唐毓園,卻感覺到有些無奈。想到自己每次放電影,那都是集中的焦點,沒有想到今天自己居然被人孤零零的無視了。

  電影還在放,因為三本放映帶,還有一本沒有放完,唐毓園自然不能停下來。何況作為主人的龍涵沒有說話,唐毓園只有自己默默的守著,看到居然還稀稀落落有三四個老人坐在那裡。其餘的人基本上都圍到邊上去了,那裡的重點自然便是龍涵,還有剛剛幾個主角。

  再說如果真的有事,至少還有村委幹部頂著,一般人都是這麼認為的。曬谷坪裡的老百姓,還有一些住在忠瓏堂的鄉民,就都遠遠的看著這些人圍著的龍涵。感覺到像這種突發的事件,就應該是龍涵這些人來處理的。至於最終的結果會如何,大家也沒有諸多的擔心。

  畢竟當事的龍炳國是龍涵的親侄子,另外幾個也算是村裡比較活躍的。在自己村子裡被人打成這樣,就是平時比較柔弱的鄉民,都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當然常言說得好,泥人也有三分血性。這些世世代代務農的百姓,也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龍炳國年少便一向橫行,但是至少目前在村裡沒有大惡。忠瓏堂龍姓不是大姓,但是近代出了幾個比較有擔當的人物來,於是龍涵這書記都做了十多二十年了。像龍炳國這種青少年,自幼缺少教育是肯定的。不管他平時張揚的程度,鄉里人對他印象不好。

  這個時候來說,雖然看到他也流血失落,可是沒有很多人願意沾染他,甚至都沒有人站出來說話。這一點旁邊的兩個檢收員早就看出來了,不然以龍炳國本村人的身份,又有龍涵這層關係在,換成別人的話,只怕百姓早就沸騰了!

  至於鄉里的這些領導過來,或者說一起來了一個公安,無非是震懾住場面,以免引起巨大的混亂。這個時候政府和公安在地方上的威力,完全可以做到一言決斷。而瓷器廠工地的包工過來,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如何,但是看著這架勢便是先下手為強。

  這個包工頭龍涵顯然是認識的,不過人家感覺對忠瓏堂不太在意。因為瓷器廠所佔的地盤,雖說有忠瓏堂的那麼一小點點,嚴格說來那所佔的山體,也是荒山居多。被國家收回之後,基本上和忠瓏堂沒有什麼關係了。以後瓷器廠的生活服務區的房子,都在弘揚堂這邊,所以這個包工頭也不想給龍涵面子。

  這倒不是這個包工頭勢力,他在縣裡有著一定的關係,所以才接到這個單子。不說鄉里的人知道他的關係,就是縣裡很多人也不想打他的主意。在他看來,自己率著團隊來到這個鄉村裡,就是來給這些人幫忙造福的。平時和弘揚堂的村委關係不錯,那是因為弘揚堂有牛爺能在市裡說話。

  像龍涵這種村裡的書記,沒有絲毫的好處可得,還想在自己工地上佔些便宜,這個包工頭真的是懶得理。常言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不過在包工頭看來,龍涵這個書記連地頭蛇都算不上。平時和龍涵笑顏以對,純粹就是自己心情好而已。要說勢力的問題,他還真的相信自己分分鐘可以壓住龍涵。

  聽到自己的人來忠瓏堂看電影,居然和人打架起來,這個包工頭開始沒有放在心上的。不過他後來想到這個黑臉青年的脾性,便也想到別在公共場合鬧出別的什麼事來。其實他沒有想到的是,龍涵也留了個心眼,便是讓去報信的人沒有說事態的狀態,只說這些人在忠瓏堂老屋這裡打架,想壓壓包工頭的氣焰。

  其實當時龍涵也沒有想到,黑臉青年真的公開耍流氓。看到幾句話便搾出來結果,龍涵自然先是吃驚,看到包工頭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心裡頓時便竊喜了起來。要知道鄉里的領導正好趕到,加上有公安在場,自己明顯是佔了先機。想到這裡的時候,龍涵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了。

  包工頭看到龍涵一臉含笑的迎上來,心裡便揣測著幸虧自己沒有一擁而上。如今看來龍涵也不是個喜歡吃虧的,而且還頗有心計的顯然。雖然沒有張牙舞爪以地主的身份攤牌,但是巧妙的運用百姓鎮住了場面。如今鄉里的領導,還有派出所的公安,都及時的趕到了這裡,自己顯然也要先看看形勢再說了。

  鄉里的領導姓程,那個公安姓鄂,老百姓雖然和他們沒有什麼交集,卻是有不少人見過的。這個程領導便是和龍涵關係不錯的,看到他們熟絡的程度,這個包工頭心裡便已經有數,不過他倒是也沒有馬上過去親熱。因為這個程領導他是見過的,還在一張桌上吃過飯。

  他也不擔心龍涵馬上耍什麼幺蛾子,至少自己還帶著一些人,何況現在自己在縣裡的關係,一般鄉里的人他還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看到程領導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微微含笑走了過來。畢竟花花轎子人抬人,給別人面子就是給自己身份的象徵。

  龍涵看到包工頭過來笑呵呵的握著了程領導的手,嘴裡熟絡的說著這麼晚了,一些小事打擾了休息了之類的客套話,便知道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他和鄉里的領導也很熟。但是龍涵今天的用意不在這裡,便朝程領導說道:「程領導,今晚這事說來有些慚愧啊!好好的一樁喜事兒,島外那邊的人都囑咐好了,沒有想到被這些人攪合了!」

  包工頭剛剛來的時候,雖然隱隱聽到了一些,但是也沒有全部,便一時間沒有出聲,站在程領導身側,看著他神色肅然的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龍涵自然便把那個指控黑臉青年耍流氓的青年拉過來,倒豆子一般把黑臉青年耍流氓的事情說了一遍。這邊說著,周圍的百姓便人潮洶湧了起來。一旁的包工頭神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心裡卻已經很是吃驚,看到大家的神色,知道這肯定不是作偽,心裡倒是有些恨這些人不爭氣了。

  不過要處理的是黑臉青年這些人,他也沒有太過於吃驚,看到程領導還在沉吟,便不緊不慢的說道:「他被打成了這樣,具體的事情如何現在還不知道?大家說他耍流氓,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個女人在哪裡?」

  不說忠瓏堂的這些百姓,就是弘揚堂過來看電影的這些人,都感覺到有些麻煩了。因為這種事情如果抖出來的話,那個女子只怕就要遭殃了。大家心裡都有些恨這包工頭陰險,畢竟找出來這個女人的話,如果需要給這個黑臉青年定罪,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畢竟鄉里人雖然實在,但是年輕人之間打架的事情,還是經常有所發生的。但是說到耍流氓,在這個時代裡可是大事件了。

  我感覺到唐金枝渾身發抖了起來,畢竟這裡安靜了下來,就是電影都暫時的停下了。包工頭的話在夜裡很清晰,我們都聽到了。唐金枝緊緊的抱著我,居然顫聲說道:「我不要出去,出去的話我以後怎麼做人?」我一時間哪裡有主意,只有緊緊的摟著她,沒有主見的說著我們要不先回去,我看到唐金枝有些意動。

  龍涵心裡有些憤怒,倒不是說找出這個女人來,而是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把人找出來的話,肯定是可以定下這個黑衣青年的罪,但是自己肯定會在十里八鄉落下口舌,不管這人是忠瓏堂的,還是周邊村裡的人,只怕以後自己更麻煩。想到這裡的時候,龍涵還是沒有發作,卻看向了程領導這邊。「打群架和耍流氓都是大事,這麼多的鄉親都在這裡,今晚本來是島胞回國互動的喜事,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們地方上也是有大責任的!不管如何晚上要拿個章程出來,看看怎麼解決!」程領導本來也是想偏袒龍涵的,但是看到包工頭之後,心裡便多了一些計較。可是龍涵拉出來忠瓏堂的原主人,他心裡便又變了一下主意。

  龍涵居然緊緊的盯著包工頭,輕輕的冷笑了一下,然後抱拳朝四周說道:「晚上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這個年輕人帶人在忠瓏堂耍流氓!如果要找出這個女人來對質作證,肯定是能找到的!但是一個女娃或者堂客的話,難免以後很難做人了,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他不等包工頭說話,便又馬上接口說道:「龍某以人格擔保,如果為了懲罰這幾個年輕人,需要找出來這個女人的話,一定以最快的速度!」他目光落在了包工頭身上:「覃同志對習俗也很瞭解,對你們工地上的人也很瞭解,如果最後找到這個女人,證明是這幾個年輕人耍流氓,不知道你敢不敢和他們負一樣的責任?」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3-23 20:38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48
第九十二章 開學的公判大會

  龍涵的一番話果然震住了包工頭,他的臉色在燈光的照射下,有些變幻莫測。其實就是在他的心裡的想法看來,也幾乎當場就想和龍涵翻臉。

  本來想憑著自己在縣裡的關係,還不是輕鬆的震懾住程領導了。沒有想到龍涵先是以島胞的事情為由,讓程領導不敢獨自鬆懈這件事,接著更是惡語連自己的軍都將了。包工頭看向龍涵的目光,雖然沒有任何的意思表達,其實心裡不得不在重新的審視,這個龍涵不是那麼簡單。

  他自然知道黑臉青年的脾性,因為說起來這個人還是自己一個沾親的。平時就是因為這層關係在,自己去到哪裡包工的話,他幾乎都跟隨在身邊。雖然有些好色胡為,但是在工地上還是很賣力和聽自己話的,自己雖然沒有依仗為左右臂助,但是也算重點培養了。

  要說年輕人喜歡女人,年輕人有幾個不是這樣的。龍涵這樣弄,不但白費了自己這些年的心血,只怕在這鄉里的領導面前,自己的面子也要失了。想到這裡的時候,包工頭心裡的火氣便又增加了幾分。

  忠瓏堂這個小地方,雖然沒有挨著國道,也不像弘揚堂那邊有著大人物,但是這次的事情似乎不會這麼簡單了。老百姓沒有表態,但是一旁自然有那些不明真相的憤憤不平。何況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哪家不是相互有著幾分關係。看著場面上和一旁的議論,這個龍涵顯然是想抓著不鬆口了。

  包工頭心裡快速的轉換著思想,衡量著自己的得失。

  這麼多人看著,還有政府的官員和公安在,覃姓包工頭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他平時雖然有些計謀和心機,交往的人自認大多數是一些有身份的,根本就沒有把這些鄉里人放在心上。萬萬沒有想到反被這個自己平時沒有放在眼裡將軍,如今卻知道自己是有些想當然了。

  面對龍涵的一句到位式的決斷,包工頭知道龍涵把自己當成了橋板。雖然心中也是極為憤恨,但是也還只能一時間會意,卻不敢馬上回嘴分辨或者應答。無論誰聽到龍涵這麼狠的放話,都知道龍涵這招棋下得狠。把包工頭的責任加大到了犯罪的高度,他還真的不敢馬上接嘴。

  要知道鄉里人對耍流氓是很忌諱的,雖然每次露天電影這種事情經常有發生,但是真正的結局一般都是心照不宣,因為在那種場合下,一般都是引誘和心甘情願的居多。

  但是只要真的出了這種事情,被人揭露出來的,男女都沒有什麼好的結局,沒有一個不倒霉的。男的輕則獸人唾罵侮辱,重則押監受審;女的更是不用說了,輕的無臉見人,重的尋死都是小事。

  黑衣青年在包工頭看來是自己的人,在忠瓏堂這些百姓和旁人看來,他們自然便是一夥的了。包工頭知道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太強硬的話,只怕真的到時候要落下一個把柄。於是在這一刻裡,他做了一個決定,以後很長的時間裡,他都極為後悔自己當時的這個決定。

  明明知道龍涵在言語上佔據了一時的優勢,包工頭居然也不做什麼分辨,而是便朝程領導說:「這些一面之詞不說也罷!大家有目共睹他們受了傷很重,我建議先把他們都送去醫院,有事再處理如何?」雖然看起來似乎沒有示弱,但是他也知道暫時沒有辦法,只有等會打電話回縣裡求助了。

  程領導倒是沒有馬上接口,作為一鄉的領導之一,他也算見識了不少場面。憑著往日對龍涵的瞭解,自然知道龍涵這是想讓自己的籌碼加重。本來程領導也是樂於見到的,畢竟自己平時和龍涵關係不錯,可以幫到龍涵的話,他也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

  但是他更是想到了另外一層,今晚自己在鄉里值班,龍涵突然打電話叫自己過來,雖然說是有人打架,但是說的卻是島胞壽宴的事情。自己下午喝了酒剛剛從這裡走,知道這裡是會放電影的,卻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看著那幾個傷者的陣勢,只怕再來上一下,保不定就一命嗚呼了。

  龍涵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的嚴重程度,想必就是為了讓自己和鄂公安過來看到現場。想到龍涵的心機,程領導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場中大家的傷勢都是有目共睹,百姓的情緒也不好控制,如果這些人真的鬧起來,只怕今晚自己過來還真不是個好事了。

  尤其看到龍炳國的媽媽不住的哭喊著,那要生要死的架勢,好像躺在一邊的龍炳國真的斷氣了一樣。她一會兒拉著自己說她兒子做好事,一會兒罵黑衣青年心狠手辣,一會兒叫喊著讓領導做主。程領導雖然有些皺眉,但是也不好推開這個堂客。

  倒不是看她是龍涵的弟媳婦,而是看到百姓在一旁認真,自己的舉動稍有不慎,只怕一時間也會引起騷亂。這個包工頭平時很是強勢,看到曬谷坪裡的架勢,他都不敢引起公憤,程領導更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要知道龍炳國這邊四五個人,躺在一旁幾乎個個都傷的很慘,而那龍炳國還真的似乎要暈了過去。他媽媽那哭的絲毫沒有偽裝,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而黑衣青年這邊明顯只有他一個人最嚴重,其餘的人基本上都還緊張的站在那裡。可能不知道自己結局如何,有些人開始惶恐不安起來。

  看著這形勢,程領導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瞟了包工頭一眼,看著他神色淡淡的居然好像事不關己,也只有無奈的在心裡苦笑了一聲,朝他搖搖頭示意沒有辦法了。這可是在人家忠瓏堂的地方,可想而知工地上這些人的囂張了。程領導自然便想在百姓面前擺著公正,也想給龍涵留下一個好信息,看到包工頭不以為意,心裡便已經有了一些定計。「送去醫院倒是不急,把村裡的赤腳醫生叫過來!」程領導讓人把馬占厚叫了過來,一聽之下知道大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便和那個鄂公安低聲聊了幾句,他聲音比較小,很多人站在近處都聽不真切。

  龍涵看到程領導的神色,心裡倒是不急了,站在那裡示意百姓們不要激動,還不時輕輕安慰著說,有鄉里的領導在這裡,一定會給大家做主的。他想的東西別人估計很難揣測,不過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不瞭解他的人感覺到,這真是忠瓏堂的好書記。他看著包工頭靜靜的看著自己,他倒是沒有放在心上。「把今天晚上打群架的,全部拉到派出所裡去,受傷最重的這些人,先拉去地區醫院檢查一下,然後也全部送到派出所錄口供!」鄂公安冷冷的朝曬谷坪的人說道:「如果事情查清楚了誰的責任,一個都不會放過!」

  大家看到人都被擠進鄉里來的吉普車裡,倒是龍炳國兩個人和那個黑臉青年都上了大型拖拉機。曬谷坪這邊安靜了下來,唐毓園也接到了龍涵的意思,直接把電影設備都打包起來。

  唐金枝似乎清醒了過來,看到大家都走了,居然問我怎麼辦?我有些不安的看著她,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告訴我不要和人提起今晚的事情,還讓我和叔叔他們一起回去,她自己居然就著黑暗的巷道,沿著田埂邊往那土馬路去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但是看到叔叔和牛虎禪在收拾,便也偷偷靠近了過去。叔叔對於我的出現竟然沒有驚訝,畢竟曬谷坪裡還有一些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聊著。讓我驚訝的是,永蕙和沈素果然是走了,我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不過畢竟有唐金枝的事情在心裡,居然很快便忘了這些。

  叔叔自然讓我和他一起回去,還說沈素和永蕙她們剛剛找我了。我低著頭說了假話,無非就是說打架的時候太亂了,自己躲在了後面不敢靠近。叔叔沒有糾結這些東西,和牛虎禪匆匆的收拾了一些,最後在一個忠瓏堂的青年的幫助下,三個人挑著東西往回走。

  東西是要入村委倉庫的,我陪著他們一起送到虎丘壩村委這裡,然後才和叔叔一起回來大院。我本來以為一切順利,沒有想到一路走叔叔便不住的說有些不對。我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心裡想說什麼。叔叔忽然問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問我多久沒有洗澡了。

  看到我沒有吱聲,出奇的回到大院之後,看到階前還有人坐在哪裡沒有睡,叔叔便沒有再問,而是囑咐我早點睡。

  這晚我沒有做夢,而且睡的很香的。

  早上我被一陣咯咯的笑聲吵醒了,一聽居然是唐金枝的聲音。我心裡有些發緊,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早,我有些不敢出去。導致我都沒有出去跑步,在屋裡窩了好一陣之後,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我才敢偷偷的出來。

  然後我看到唐金枝和沈素坐在階前,兩個人低聲在聊著什麼,我不敢過去看。不一會兒卻看到叔叔和唐遇仙出來了,他們幾個居然一起出去了,我才想起來,這是他們當年的文藝隊要聚會。我有些無聊和緊張,自然跑過來爺爺這邊,讓我驚訝的是,爺爺讓我一起跟著他去臨近家屬區送大蔥。

  爺爺種植的大蔥還是極好的,我們送來的時候那人很高興。爺爺便說帶我去街裡轉轉,順便看看要不要買點什麼。不過路過鄉里中學的時候,看到門口有一張大紅紙,上面寫了很多東西,大意卻是說開學的時候,鄉里要開公判大會,到時候學生和一些家長都要過來參加。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49
第九十三章 取捨

  我們在學校門口沒待多久,因為到街上的人比較多,大家看到有人在看海報,便都湧過來了。

  大家議論的無非就是這公判大會,說今年犯事的比往年多,尤其是街上抓了好幾個,這次的大會就會把這些人帶來,到時候還要遊街的。

  我很是好奇和驚訝,感覺這些離自己有些遠,但是想到在學校的時候,卻是好像聽同學說過,自己有個鳳嶺村的同學,她哥哥好像就是被抓了起來。

  爺爺不是個愛熱鬧的人,看到人多了起來,便和我一起往街裡走去了。隨著年齡的增大,我對街上那供銷食堂的麵條,卻是越來越饞嘴。總記得小時候的時候,只要一聞到那新鮮豬肉,伴夾著那新鮮麵條的味道,我便忍不住的口水直流。所以對於我來說,跟著爺爺到街裡吃麵條是一種極大的奢望。

  可是今天跟著爺爺走來,我看到爺爺居然好像有些心事。我雖然心裡有些疑問,不過看到爺爺默不作聲的樣子,我沒有打擾他的思路。

  我本來以為今天的麵條要泡湯了,沒有想到我們走到熙熙攘攘的街裡,居然看到駱伯伯擰著一摞藥包,從一家中藥房裡走了出來。

  他老遠就看到了我們,就站在路邊等著我們。待我們走近了的時候,爺爺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問駱伯伯:「怎麼樣了啊!」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什麼,駱伯伯卻也含笑點頭,沉聲說道:「好多了!」他又微笑著朝我示意。我很機警的向他問好,其實心裡還是很是震驚。因為有一小段時間我是沒有看到他了,雖然我還堅持著跑步,不過自從那天在花子水庫碰到他之後,便沒有見過他了。

  今天看到他之所以驚訝,那是平時他紅光滿面的顏容,這個時候居然看起來很白嫩,雖然沒有病怏怏的感覺,就是我都看出來他是大病初癒的感覺。我都一度以為他又回省城裡去了,後來還是爺爺告訴我他沒有走,而是好像做法事的時候傷了元氣了。

  我忽然想到了後山那件事,因為我聽他提過一嘴,而且據說他自己一個人後來去了,可能就是為了去布那種陣的原因罷。時間就是碰到他的那天的前個晚上,當時碰到他的時候,我還記得清清楚楚的,看起來好像根本沒有什麼事,沒有想到他居然傷的這麼重!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爺爺和駱伯伯卻相約去了供銷食堂。我心裡自然有些高興,迫不及待的便跟著一起進來。

  食堂就像後來的飯店,不過擺著幾張八仙桌。但是木質的桌椅已經很陳舊了,泛著黑亮的油光。我感覺到一陣親切和熟悉,尤其是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讓人忍不住已經口水直流。

  其實我家的環境,在這個時候比一般人家裡好一點。畢竟爺爺有退休工資,父親也算是個工人。但是淳樸的人們在這個年代裡很少奢侈,像零食什麼的還局限於爆米花之類的。平時上街小孩子和大人看到各種各樣的美食,是禁不住嘴饞和心動的。

  如願以償的得到一碗肉絲湯麵,我還是比較守規矩的,等到爺爺和駱伯伯的份都上來了,我才準備動筷子。

  爺爺和駱伯伯一邊慢慢的聊著家常,我雖然不敢搭話,但是也聽到了一些信息。駱伯伯果然是因為傷了元氣之後,到現在還沒有徹底的恢復好。駱伯伯自己配了一些草藥,但是因為現在破壞的厲害,很多藥草在蘭花山和周圍的山上找不到了。

  駱伯伯沒有辦法只好到藥房來找一些,看到他買的那一摞中藥,我都有些咂舌。駱伯伯還和爺爺直搖頭,說這些藥和以前的比起來差太遠了。然後他們又聊了一些家常,還提到上次抄經的事情,我才知道爺爺替駱伯伯做過了那件事。我快要吃完的時候,才看到他們碗裡的東西幾乎還沒有動。

  誰知道我的神色被爺爺和駱伯伯都看到了,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他們看到我之後,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駱伯伯忽然把他碗裡的餛飩給我夾來一半,我有些驚訝和不好意思,其實我已經吃的比較飽了。雖然我也很想吃,而且那餛飩也很香,但是被人誤認為沒有吃飽,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到爺爺想說話,駱伯伯便先說自己不舒服,吃不了這麼多東西,而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點也沒有問題。爺爺便也沒有再客套,我卻知機的對駱伯伯說謝謝,雖然知道自己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卻也沒有辦法和他們去解釋。

  這邊我們終於快要吃完的時候,駱伯伯卻先放下了筷子,看著慢慢的問我,有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些變化。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忽然有些發慌,對於駱伯伯看似隨意的問話,我心裡忽然有種被人看透了的感覺,或者是一種被人發覺了自己秘密的感覺。

  我甚至不敢去看爺爺,而是低聲回應著駱伯伯,說自己感覺渾身有勁了很多。駱伯伯卻呵呵的笑了,沒有回應我說的話,而是朝著爺爺說我高了不少。爺爺似乎也沒有察覺到我的心慌,也感歎的說到這個暑假我是高了很多。日日相見不會有太多的變化,不是經常看到的反倒是耳目一新。

  本來一次很簡單的遇見,卻因為駱伯伯的一句話,讓我忽然有了一些敏感。倒不是擔心別的什麼,我忽然想到了他上次說的話,雖然我後來後知後覺才懂,這次卻讓我有了心結。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所指,還是我自己心裡有鬼,反正我悶在一邊沒有出聲。

  其實我一直想問駱伯伯那些咒語的事情,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說,畢竟我一直認為那咒語是有用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小小的心裡有些私念,居然連爺爺都沒有提過。但是今天看到駱伯伯的時候,我忽然靈機一現,便低聲問他是不是學那些教過的咒語,要想有用的話,是不是在學習的時候,要遵循一些古怪的儀式和場合?

  駱伯伯先是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便微微含笑的說:「說到儀式,自然是需要一些的,學什麼都會艱難的,不過要是學好這些咒語的話,還真是要用一番苦功不可的!」

  我點頭應著,卻也知道他一直還沒有教我怎麼用,自己也沒有必要急的。接下來似乎無話,都是爺爺和駱伯伯一路走一路細聊,我卻在給爺爺撿煙頭。

  不過我們往回走的時候,因為要路過鋼鐵廠邊的地區醫院,駱伯伯忽然和我爺爺說起一件事。原來上次人鳳家堂客出事之後,她家那個親戚一直住在地區醫院,托人過來和駱伯伯說了幾次,要他幫忙過去看看。

  駱伯伯要嘛是沒有時間,要嘛就因為有事錯開了。加上那家的老人當初在唐人鳳家裡胡鬧,沒有聽駱伯伯說的話,最後引出來一些禍端。聽到駱伯伯和爺爺說起,我才隱隱明白萬福亭的事情,居然和這事也有些關係。爺爺也有些感慨,不過問了句駱伯伯怎麼看這件事。

  駱伯伯搖搖頭不置可否,忽然爺爺便說了句,關於我的一件事情。我初始聽到的時候,幾乎嚇了一跳。原來爺爺把我上次看到命悟怪像的事情說了出來,駱伯伯聽了之後,首次眉頭皺了起來,居然在路邊站定,靜靜的看著我。

  我心裡有些不安,看向爺爺的時候,他居然臉色不變的站在那裡。

  不過駱伯伯顯然沒有讓我擔憂,慢慢回過神來之後,便讓我把那天的情形說了一遍。可能我看到他神色和藹,便如實的把那天遇到命悟和玉寶的事情說了。駱伯伯聽了之後沒有馬上出聲,我不由看向爺爺這邊,爺爺搖搖頭示意我不要出聲詢問!

  「果然是有先兆啊!」駱伯伯慢慢的說道:「不過這件事情太玄乎了,你平時千萬不要和人提起!」他慎重的再次囑咐我之後,便又偏頭朝我爺爺說到:「持節公,此事要說緣由也是一言難盡,不過也算命悟命中注定的災難了,他家那邊的房子我早就感覺到有問題,回去還要去他家和人鳳家再看看!」

  「那醫院這女人怎麼回事?」爺爺還是忍不住便出聲詢問了下。

  「一個丟了魂魄的人,沒有因為被附體而喪命,這已經算是她命大了!」駱伯伯看了我一眼,沉吟著說道:「別看現在有不少人可以收魂,但是真正不給自己惹麻煩,而把事情處理好的極少!她們家請過不少人過去看,想必也有一些人看出了端倪,不然早就給她收好魂了!」

  「倒不是我小氣!」駱伯伯卻又微微歎了口氣,偏頭看向我爺爺,說道:「你也知道現在做這行的人很多,但是都不受待見。人鳳那堂客娘家的人油鹽不進,不但在弘揚堂大鬧了一場,還留下了幾樣禍端,這倒是讓我最心煩的。」

  「老駱啊!不必如此糾結這些東西,你當初選擇學這行,不就是想著造福百姓嗎?這些人雖然可惡,但是這個世界這種人還少嗎?既然不能事事如意,你按照自己本心去做就好了!」爺爺忽然也沉吟著出聲,卻說出了這番道理來。

  駱伯伯自嘲的笑了聲:「所以說當初如果讓我再次選擇的話,我一定不會再去學這些,小河要學這些東西,也要等他稍微再大一點點,自己有了主張之後!不然到時候大了之後,自己有了取捨的想法,倒是會怪我們兩個老傢伙了!」

  爺爺站在那裡,似乎也沉思了起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50
第九十四章 一個缺魂少魄的人

  如果說此時讓我明白,我還真的很多東西不懂,但是我知道爺爺不會害我。跟隨駱伯伯學習東西,一定是他慎重考慮過的,才會去和駱伯伯說。而駱伯伯之所以收我,想必也是有不少原因的,這是我的隱隱猜測。

  雖然我這個徒弟還沒有正式公開,但是我至少已經磕過頭了,也得到了駱伯伯親自教授一些東西。可能在駱伯伯眼裡來說,這些東西還微不足道的,但是爺爺和我說過,很多人求過駱伯伯教東西,但是他都沒有鬆過口。駱伯伯這個時候挑明了說法,是不是就是在暗示著什麼。

  在別人看來,他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可是我感覺到一般人不敢接近他,是不是他會更加的寂寞。他自然明白自己這一生走過來,所經歷和承受的磨難。我雖然也還不太明白駱伯伯這個時候的說法,但是都知道他的意思分明是讓我以後自己選擇。

  我想爺爺應該更加明白這一點,當然這個時候我是沒得選的,畢竟在他們看來我還太年小了。畢竟看到駱伯伯這一生的參照,和如今時代的飛速發展,究竟誰能說清楚對錯好壞。

  當這個世上有許多的選擇來到自己身邊,而自己卻沒有能力去選擇的時候,這算不算是一種折磨?我想沒有辦法去衡量,但是我知道一點,那就是自己會比別人成長的更快,懂事的更早。這輩子不管他現在擁有什麼,失去過什麼,很多東西只有他自己懂。

  這一刻看著他站在路邊的身影,我忽然感覺到駱伯伯很是高大起來。其實以他結實的身材來說,我們村子裡很少有人有他這麼魁梧。在我眼裡看來,今天的他似乎更加令人仰視。一個有著足夠名氣的人,在對待別人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卻是別人。

  這種人不是值得別人去景仰嗎?

  爺爺和駱伯伯的對話,讓我更加清晰的認識到一些東西。同時我也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可能感覺到有些風馬牛不相及,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因為我怕躲躲閃閃的更加糊塗,於是便直接的開口問:「駱伯伯,忠瓏堂那邊沒有水師嗎?」

  我看到爺爺和駱伯伯幾乎同時愣了一下,然後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還以為自己問錯了,心裡不由有些忐忑了起來。

  誰知道駱伯伯居然微微笑了,輕聲說道:「原來昨晚你也去忠瓏堂那邊了!看到別人打架了吧!這樣也好,以你的年齡來說,很多東西和事情還沒有見過和接觸過,慢慢的見識到以後就習慣了!」他居然輕輕笑了聲說:「小河你以為水師遍地都是吧?」

  我立時有些尷尬了起來,說句心裡話,我雖然沒有認為身邊每個匠人,都會一些水師的法水,但是也算聽不少人都說過。說起來如今在我身邊,也算是有幾個會法水的。聽到駱伯伯這麼一說,便知道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這世上會法水的還真不少,到了如今這個時代,學會的法水還有用的,倒還真不多了。」駱伯伯居然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別看弘揚堂是有幾個會的,嚴格說起來,他們都不能算是水師的!」駱伯伯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我不敢打擾他的思路,看向爺爺的時候,居然發現他老人家神色淡然。

  「忠瓏堂地方不大,人卻也不算少,但是還真的沒有聽到過誰是水師?」駱伯伯似乎在思考什麼,一會兒便又看向了我這邊,沉吟道:「倒是聽人說過,那赤腳醫生馬占厚的老丈人有碗水,但是從來沒有對人承認過自己是水師!」駱伯伯呵呵樂道:「小河怎麼忽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是不敢看爺爺的,畢竟晚上自己出去看電影還遇到了打架,如果爺爺奶奶知道了肯定會擔心的。不過我居然沒有和他們說,雖然一覺醒來便跟著來街裡了,但是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於是弱弱的說道:「那些人打架很猛的,流了好多血,我聽人說水師會止血,也沒有看到人出來,倒是把那赤腳醫生忙壞了!」

  「現在學得一碗水的人,大多數很難管住自己的嘴,所以很多人學的東西不全了。他們給人止血小一點的傷口還可以,要說大一點的,或者需要縫合的那種,一般會止血水的人,拿著也是沒有辦法的。」爺爺居然淡淡的說道。

  「爺爺也見過別人止血?」我有些驚訝莫名的感覺。

  「像你爺爺這個年齡的人,有幾個沒有見過的?」駱伯伯笑著說:「要說真正的止血水,還真的能夠接骨去肉!可惜現在很少能夠見到了!」他似乎有些懷念,看著我似乎有些迷茫,便拍拍我的肩膀說:「弘揚堂以前是有個這樣的人,不過幾十年不在了而已,現在的人就是學了,也很少能夠學到全的呢!」

  「這是什麼原因,難道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練習方法的原因?」我不失時機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似乎想證實自己得到的那本符咒是奇書。

  「有可能的!而且和一些法水練習的忌諱也有關係!」駱伯伯倒是沒有隱瞞,反而淡淡的和我解釋著:「別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們家裡可是有人會一些的!」

  我驚訝的看著他。

  「你們家如果算上你父親的話,倒是有三個水師的!」駱伯伯微微含笑的看了我爺爺一眼,我看到爺爺沒有表情,心中很是驚訝。

  畢竟我對這些不是很瞭解,但是也知道小華家的祖宗,別人是說過是水師的。大家都說學過水師的人,後代不會有好結果,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顯然大家對這個有些忌諱。

  爺爺雖然平時不聲不響,沒有太多的話語,但是我知道他懂得比一般人要多。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些,在我的印象裡他應該是一個有著經歷的文人。

  駱伯伯卻沒有糾結什麼,直接便又看著我說道:「你叔爺爺持淨公雖然學的東西又多又雜,倒也是有著一兩樣小法水的,他也喜歡張揚,有時間你可以問問他!」看著駱伯伯挪揄的眼神,我知道他肯定是玩笑話,不管如何我也沒敢吱聲,畢竟叔爺爺持淨公是長輩。

  「你父親跟著那個龍師傅也學了一些東西,不過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明顯,要知道效果如何還要看以後了。倒是你家外公虎勝公,可是有一碗不錯法水的!」駱伯伯忽然說出了一個秘密,雖然是早有耳聞,不過聽到駱伯伯說出來,還是讓我大吃了一驚:」你以後如果有緣得到的話,可以說也能受用無窮啊!」

  看著我驚訝的樣子,爺爺居然也微微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你叔爺爺那些東西不學也罷,他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搗鼓一下,那樣琢磨一番,最後什麼都學得不像樣!」作為家裡的長輩,爺爺很少去評論家族裡的人,但是說到他這個弟弟的時候,他居然開口當著駱伯伯的面說了。

  這些年我確實是第一次聽到爺爺這麼說,不過看到爺爺的神色,知道他不是指責叔爺爺的意思,顯然這個弟弟在他心裡,應該從小就是如此的任性。

  「你父親學的那些東西,不能說好與壞,和可不可靠,只因為他的心思太雜亂了,有什麼好東西到他那裡,都不會專心專一的去學好!」爺爺忽然沉思了一下,對於自己的兒子,他顯然就沒有那麼留情了。不過即使如此,他的言語也不會給人感覺有偏見。

  我知道爺爺的性格,可能受到他的這種影響,自然心裡對著一般人都多了幾分寬容。爺爺看了駱伯伯一眼,接著便說到:「你外公為人自幼忠厚,只怕他當年得到的那些東西,近十年不會教人的,你要想以後學到啊!,以後可要好好的孝順他才行!」

  雖然不知道外公會什麼,但是看到爺爺和駱伯伯的神色,我知道一定是不錯的,於是連忙點頭應著。我聽著他們慢慢的說,一邊陪著他們慢慢的走,居然便到了地區醫院前的馬路邊。卻看到有人遠遠的便向駱伯伯打招呼,我看去那人居然是個老女人。

  因為看到是招呼駱伯伯,我們走過來的時候,爺爺和我便站在一旁,看到那女人拉著駱伯伯的手,眼睛便忍不住紅了起來。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雖然有些大了年紀,可是給人感覺年輕的時候應該頗有姿容。聽到他們一聊話,我便知道這人是誰了。

  上次唐人鳳的堂客出事,她娘家來了不少人,據說那晚弘揚堂也確實出了大事。有人傳言唐人鳳堂客的弟媳熊氏,和唐人鳳的堂妹唐金枝都出事了。大家後來都忌諱莫深,但是還是傳了出來。說這兩個人被冤魂附體,後來熊氏還丟了魂魄,一直住在地區醫院不見好轉。

  這個女人就是那熊氏的母親,此前去過蘭花灣駱伯伯家幾次,駱伯伯都沒有過來這邊。這次終於碰到了人,這女人便拉著了駱伯伯不放,哀求著駱伯伯給進去看看。

  駱伯伯抬頭看了醫院一眼,這次居然沒有拒絕,而且帶著爺爺和我一起進來。

  看到坐在病床上發呆的人,我感覺到渾身有些發麻,因為那個女人臉色發白,雙眼發癡的望著前面。雖然一直看著什麼,卻好像雙眼空洞無物一般。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51
第九十五章 讓你找個魂

  對於醫院這種地方,我還真沒有什麼印象。

  據家裡長輩說,我小時候身體是比較虛弱的,經常是打針吃藥。不過我很少去醫院,因為在村子裡的時候,鄰居就是赤腳醫生,再小的時候是唐遇仙的師傅給我看病。而在父親家屬區那邊,更有常備的衛生室在。當然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比較小的時候,那些打針吃藥的事情,如今也算迷迷糊糊的了。

  這還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真正的來醫院,跟著大家進來,便聞到一股濃濃的味道。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但是聞到之後感覺自己有些反胃。

  不過看到爺爺和駱伯伯神色自然,我便也沒有過分的難受。不過看到有穿著白大褂的人推著架子床路過,上面似乎躺著有人,而且還用白布蓋著,我便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了。雖然不知道那白布下是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那天和駱伯伯去萬福亭的事情。

  我幾乎馬上想到會不會是一個那樣的人,或者說是一個病死的人。心裡稀奇古怪的想法,卻讓我更加的緊張了起來。身邊路過一些什麼人,還有哭聲、勸解聲、疑惑是陣陣難受的呻吟聲,在我心裡一起發堵。

  感覺到自己腦瓜子裡嗡嗡直響,似乎不斷的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一樣。

  醫院其實不大,但是對於這個時候的我來說,感覺到這房子已經夠大了。住院的房子在醫院後面一棟,兩層的紅磚房,比我們村裡的村委的那房子還要多一半。

  兩棟房子之間居然開闢了很多小塊的菜地,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蔬菜和作料青菜。讓這種奇詭的地方,似乎多了幾分生氣。不過中間種植的幾棵古柏,卻讓人感覺到有些壓抑。

  這個女人一直拉著駱伯伯,似乎生怕他走了一樣。不過在我看來駱伯伯眼神有些無奈,因為路過的人都不住的看著兩個人。畢竟這個時代男女牽手,可是一件比較驚世駭俗的事情,如果不是看著兩個人都不是年輕人,這個女人又雙眼發紅的樣子,只怕有人便要議論了。

  即使是如此,這個女人的舉止也夠吸引人了。但是她好像渾然無覺一般,一般帶著哭音,無非就是訴苦在醫院待著無用,人不見好不說,而且花了不少的錢。

  我沒有去想這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是看到路過的人,不管是正常的,還是那些不正常的人,似乎人人臉色都不好看,甚至給我的感覺就是陰森森的。這還是大白天的時間,我卻感覺到自己不應該進來。

  而且我忽然想起來了,聽說當初細腳發病,好像就是被拉到這裡來治了。後來人家說沒有辦法,只有又拉回去了,沒有多久便死掉了。我忽然感覺到心裡很不安,不過看到爺爺緊緊的跟著我,我心裡還稍微的輕鬆了一下。

  這個女人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病了,不過聽說偶爾會暈倒,她夫家居然無策,只好把她留在醫院。如今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她夫家雖然說沒有不管,但是居然也比較少過來,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她母親在照顧了。

  躲在大人身後,看到這個女人的樣子,我還是感覺到心裡發緊。這間病房挨著廁所不遠,卻只有她和一個有著肺病的女人住在一起,空著幾張床位。

  那個患肺病的女人頭髮已經發白,但是看著臉色似乎也沒有很老。就那麼躺在靠著窗戶的床上,不住的咳嗽著。她似乎身邊沒有人照顧,每次咳嗽身子不住的抽動蜷縮,而且隨著咳嗽臉色都會赤紅,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憋過氣去了一樣。

  她深陷的雙眼看著我們,似乎想和我們打招呼,咳嗽沒有說出話來,便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進來病房之後,熊氏的母親終於鬆開了駱伯伯的手,似乎也看到那個患肺病的女人的意思,便主動的擺手,示意那個女人不要說話。那個女人其實很想說話的,但是看到幾個陌生人,便不時咳嗽著,躺在那裡呼呼喘氣。

  我很驚訝躺坐在床上的熊氏,她的臉色似乎已經白的剔透,人也顯得很是消瘦,不過讓人產生一種可憐的感覺。隔壁床那個患肺病的女人那麼咳嗽,她似乎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就是我這種不懂的人,都知道這個熊氏情況顯然是不對的。

  駱伯伯走到了熊氏病床的左邊,就慢慢的坐在了床沿邊上。她母親早就過來右側,輕輕拉著她的右手哭道:「小麗啊小麗,弘揚堂的駱伯伯來看你了!」

  這個熊氏卻似乎依然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駱伯伯輕輕握著她蒼白的左手的時候,她居然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我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眼神在變化,慢慢的轉到了駱伯伯的臉上,但是她好像看不見一樣。她雖然沒有劇烈的反應,但是就連我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子在微微抖動。

  駱伯伯沒有什麼動作,卻用右手握著她的手,左手手指搭在了她手腕的脈門上。我雖然不懂,也不知道駱伯伯幹什麼,但是看到熊氏的母親神色緊張,目不轉睛的看著駱伯伯的臉色。而爺爺也若有所思的看著駱伯伯,便知道駱伯伯一定是在查這個女人生病的原因。

  我也聽大院老屋的人說過,這個女人不是生病了,而是他們說的撞鬼了。看著駱伯伯搭著這個女人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天在萬福亭,握著那個燒死了的人的手,忍不住心裡便一個激靈起來。

  駱伯伯目光抬起來的時候,居然緊緊的看著了熊氏的臉。她雖然有些消瘦了,臉色也蒼白的嚇人,不過看起來似乎很是清秀漂亮。在我看來不比唐人鳳的堂客差。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不過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因為我看著他們的時候,我隱隱感覺到這個熊氏居然看著了我。

  這種奇怪的感覺,我卻是如此的明顯。因為我發覺這個女人的眼神一直有些渙散,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那種眼神有些匯聚了起來,瞳孔裡似乎冒出一股神色,這股奇異的神色居然是看著了我。而且我明顯感覺到了一種恐懼,那是一種看到某種令人害怕事物的恐懼。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病房裡的寧靜。

  我心裡砰砰亂跳了起來,因為我看到熊氏的眼神從匯聚到恐懼,短短的幾秒之間,居然似乎那無神的眼眶中,多了幾條明顯的紅血絲。尤其聽到她的這聲尖叫,讓我忍不住便靠近了爺爺。

  這聲尖叫顯然打亂了周圍的平靜,有人竄過來看了眼,自然看到熊氏那驚恐的神色,還有不斷掙扎的身子。駱伯伯卻坐在那裡沒有動,而且也沒有鬆開自己的手。熊氏的媽媽先也是嚇了一大跳,看到自己女兒不斷扭動,便忍不住的急問駱伯伯這是怎麼了。

  駱伯伯顯然沒有意外,也沒有慌神,低聲說道:「她嚇到了,不是現在,是以前!這是她的正常反應,因為剛剛有東西刺激到她了!」

  熊氏的母親連忙說怎麼辦、怎麼辦卻是有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過來了。看到有人坐在熊氏床邊,雖然有熊氏小麗的母親在,那個女護士也忍不住喝問,我們這些是什麼人。那個醫生似乎感覺到駱伯伯有些面善,但是也有些不熟悉,居然站在一旁暫時沒有說話。

  因為醫院檢查熊小麗的身體就是虛弱,具體的病症檢查不出來。這個男醫生自然是知道的,看著駱伯伯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坐在那裡自有幾分威嚴,倒也不像那個護士一般馬上呵斥。

  熊小麗的母親馬上起身解釋,說駱伯伯是過來給女兒看病的。她這麼說倒是讓這醫生有些驚訝,他還沒有說話,那個護士倒是疑問了起來:「看病?他是縣裡來的還是市裡醫院的,我怎麼不認識?」

  駱伯伯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護士,沒有馬上說話,反而朝我招手。我有些發愣的走過來,駱伯伯讓我握著這個熊小麗的左手。我心裡有些發沭,還沒有行動,那個女護士居然再次問熊小麗的母親,我們是什麼人。

  這女人也有些尷尬,畢竟不能和人家說,你醫院治不好我女兒,我請了個師公過來看病吧!她有些忐忑的看向了駱伯伯,畢竟自己女兒一直不痛不癢的,自己也叫過師公過來,可是人家看了一眼就跑了。而駱伯伯過來之後,自己女兒便劇烈的反應了起來,顯然是有些對路了。

  她正想求助的看向駱伯伯,駱伯伯卻抬頭說話了:「不要緊張,我姓駱,你們沈小中醫生認識我的,我們來就是看看這個堂客!」駱伯伯居然沒有生氣女護士的質疑,而是淡淡的和他們解釋道。

  女護士顯然有些驚訝,她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想到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問題,便看向身邊值班的男醫生。這個男醫生卻也是個不想得罪人的,便朝她說道:「沒有關係的,正好沈小中醫生也在,你去請他過來,我在這裡看著病人就好了!」看著駱伯伯沒有進一步行動,他還算比較理智的,因為他隱隱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人的。

  我心裡有些打鼓,也忍不住低聲問駱伯伯,這是要幹什麼?

  駱伯伯居然微笑著看了那男醫生一眼,然後說道:「你陽氣正旺,她丟了一些東西,讓你幫忙給她找個魂!」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52
第九十六章 科學還是迷信

  聽到駱伯伯這麼說,這個男醫生驚訝的合不攏嘴。雖然沒有馬上駁斥駱伯伯的話,因為他也是鄉里長大的,老人自然會說丟魂的事情,但是自從學醫以後,他感覺到這東西有些扯淡。

  不過他可不是那個女護士,即使心裡有著這些想法,也沒有馬上的表示出來。一個駱伯伯的年齡在這裡,二來人家可是病人家屬叫過來的。病人雖然在醫院裡,只要病人沒有什麼事情,作為值班的醫生也要保持著適度的寬容。

  即使熊小麗剛剛發出的驚叫,驚動了不少住院的人,但是因為有人聽說她中邪的事情,很多人都不願意住到這邊來。那個患肺病的女病人,已經證實了是肺癆,基本上已經被判了死刑,所以家裡人也不在乎她和誰住在一起了。

  男醫生雖然覺得熊小麗中邪的事情有些扯淡,但是醫院確實也查不出來她生病的原因。看到駱伯伯坐在床邊那裡神色自然,他倒是不好干涉,只好讓那個女護士去找沈小中。

  沈小中是個中西醫結合學習的醫生,雖然談不上有多高的醫術,可是人家從醫十多年,在醫院如今也佔著科室副主任的位子。何況這個沈小中還是本地弘揚堂村人,這個男醫生聽到駱伯伯說了認識沈小中,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熊小麗的母親看到男醫生不說話了,便眼巴巴的看著駱伯伯。畢竟自己去求了人家好幾次,他一直都沒有明確答應自己。自己女兒的這個病,醫院都沒有辦法治她早就明白。兩個家裡都請來過師公,可是結局都不了了之。不管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她還是希望可以從駱伯伯身上找到辦法。

  雖然自己女兒在婆家生了個孩子,而且顯然是為了她姑子的事情,才引出來這個禍害。可是如今看來她婆家有些想放棄,如果不是看在那個小孩的份上,女人也不介意和親家翻臉的。畢竟女兒自己養了十多年,送到他家沒有兩三年,便出了這個禍事來。要說她心裡沒有怨氣,那也是不可能的。

  沒有想到自己今天運氣好,在路邊居然遇到了駱伯伯。記得上次去請的時候,便聽說駱伯伯生病了,今天看到駱伯伯的臉色,和他手裡拎的東西,這女人也是相信的。既有些擔心駱伯伯的身體,又感觸自己女兒的不幸。可是驚喜的是駱伯伯沒有拒絕,而且一起過來看自己女兒了,這女人便以為希望來了。

  就是剛剛進來病房,看到駱伯伯的神態,和別的師公也是完全不同的,這更加堅定了女人心裡的信心。但是此時她自然不明白,駱伯伯把一個小少年叫過來幹嘛!

  不說這個女人不明白駱伯伯的用意,就是一旁的男醫生,也是一頭的霧水。感覺到駱伯伯簡直有些兒戲,雖然不方便揭穿駱伯伯的把戲,但是看到把我叫過來之後,他心裡便對駱伯伯看輕了幾分。叫一個小少年來給病人招魂,這也只有這種老古董才會想的出來,他心裡這麼想著。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鬼的話,自己在醫學院學習的時候,幾乎每個同學都要經常的解剖。那不早就被那些鬼找去了。他心裡有些鄙視駱伯伯,也感慨著熊小麗母親的愚昧。但是想到醫院也拿熊小麗的病沒有辦法,他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諷刺、不過雙眼看著駱伯伯和熊小麗的母親,多了一絲別人不易察覺得憐憫。

  其實叫我過來,還有人是有疑問的,不過我卻沒有注意到大家的神色,因為我已經挨近了床邊。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穿著醫院病號服的女人,讓我感覺到心裡有些發慌。即使上次我都已經接觸過死人,而這個女人愣愣的看著我,我卻感覺到她有些發紅的眼睛似乎帶著一絲厲色。

  不過大家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因為熊小麗這次沒有再尖叫,不過看著我的時候,初始眼神裡有著一絲厲色。可是當我要靠近的時候,她居然冒出無盡的驚恐,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她似乎想掙開駱伯伯的手,可是讓人格外驚訝的是,卻又沒有放肆的反抗,只是扭動著自己的身子,想掙開自己被握著的手。

  不知道是她牛氣太小,還是生病身體太虛弱,她怎麼也無法掙脫駱伯伯的手。

  我是不敢去碰熊小麗的,因為我看到她驚恐的看著我,可是她眼睛裡還帶著血絲,那眼神看得我心裡發慌。好像就是覺得她突然看到一樣讓自己肝膽俱裂的事物,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樣。我雖然不知道熊小麗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隱隱的明白,她居然是有些怕我。我便站在駱伯伯身邊,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熊小麗的母親本來有些六神無主,看到駱伯伯要出手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欣慰的。不過駱伯伯居然把我叫過來,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份,隱隱猜著我是駱伯伯的助手,她便沒有太在意,也不像男醫生那般胡思亂想。可是看到我靠近之後,熊小麗居然出現了這種反應,便也看出不對了。

  她雖然對駱伯伯抱著極大的希望,因為她聽親家那邊說過駱伯伯的事,當初警告自己親家一家不要亂來,但是大家沒有聽駱伯伯的。後來自己女兒出事,幾經周折沒有起色,她更是求到了駱伯伯頭上,更是多方的打聽了駱伯伯,堅信只有駱伯伯可以解決這件事。

  可是臨到頭看到女兒的反應,她也驚慌了起來,不安的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她眼睛看著駱伯伯,充滿了擔憂和無奈。又看向自己的女兒,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女兒看到一個少年,會嚇成了這個樣子。

  駱伯伯臉色卻反而輕鬆了起來,看著熊小麗的樣子,他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女人,反而靠近了這個熊小麗一些,居然柔聲說道:「不要怕,不要怕!這個小弟弟會帶你回家,他會帶你回家......!」駱伯伯的話就好像催眠一樣,不斷的重複著帶她回家。

  果然看到熊小麗的掙扎逐漸的小了,大家沒有過來幫忙,不過看向駱伯伯的神色有些不一樣了。再看這個熊小麗,雖然依然驚恐的看著我,身子卻逐漸的停止了抖動。就好像一個受到驚嚇了的孩子,被大人安撫了一番後,逐漸的平靜了一樣。

  我心裡有些打鼓,看到駱伯伯看向我,又瞟向自己握著熊小麗的手,我自然明白了過來駱伯伯的意思。我只好慢慢的伸手過去,笨拙的把著了熊小麗已經蒼白顯瘦的手。

  她的手沒有冰涼,甚至有些柔軟。我握著她的時候,她已經逐漸的安靜了下來,甚至眼中那血紅的血管似乎都有些變淡了一樣。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不過駱伯伯似乎並不滿意。他需要的還不是這種方式,在看到我徹底的交叉握著了她的手指之後,駱伯伯才慢慢的鬆開了熊小麗的手腕。

  讓我忐忑的是,熊小麗果然沒有掙扎,也沒有掙開我的手,但是眼神畏懼的盯著我,緊緊靠在床頭邊。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才發現門邊居然站了不少人,其中一個居然是我同學沈悅的父親,我知道他是這個醫院的醫生。

  駱伯伯自然也發現了,這時那個值班男醫生主動迎過去,和我同學的父親沈小中站在一起,低低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沈小中卻是和他說了幾句,便走過來到駱伯伯身邊,客氣的向駱伯伯問好。駱伯伯沒有太多的寒暄,而是揮了揮手朝沈小中說:「這裡借給我一會兒,你們大家不要打擾我,很快就好怎麼樣?」

  那個值班的男醫生有些鬱悶,他雖然沒有級別,但是也算是醫院裡的正職醫生。看到沈小中居然沒有拒絕駱伯伯的意思,很想出言拒絕駱伯伯的行為,可是想到這樣不但得罪了沈小中,也會得罪這個駱伯伯,這時他忽然想起來,以前是聽過沈小中說這個人的。

  他感覺到很是荒唐,因為居然看到駱伯伯不緊不慢的,拉開了病房裡所有的窗簾,甚至還打開了兩扇窗戶。然後看到駱伯伯站在床尾唸唸有詞,不住的站在左邊右邊憑空用手指滑動,心裡感覺到很是荒誕。不過他卻驚訝的看到,這個一直很少休息的病人,被我握著手之後,雖然有些害怕的樣子,居然首次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駱伯伯這次出來根本就沒有帶什麼東西,自然不可能給熊小麗做什麼。但是到了醫院之後,他自然看出了什麼。畢竟那晚在弘揚堂的時候,他是親自給熊小麗驅散過邪氣的,所以他並沒有在意這些。當然他也有所顧忌的是,他在後山施法的時候,傷到了元氣,自然也不敢硬拚。

  看到熊小麗對我有些恐懼,他隱隱知道可能是我身上桃木牌的緣故。如今這熊小麗身上倒沒有什麼邪氣,只是這醫院陰氣太重,熊小麗身體虛弱不堪,只有找點陽氣來補充。於是他便讓我來輔助。

  我和旁邊的人自然不知道,但是大家看到熊小麗居然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就是熊小麗的母親臉色都變好了。

  這個男醫生感覺自己嘴裡有些發苦,驚訝的看向一旁的沈小中,沈小中示意他不要說話,卻點頭朝他示意,表示駱伯伯可以搞定這些。值班的這個男醫生感覺自己頭腦有些不夠用了,醫院給熊小麗打鎮定劑都沒有這麼好使,反反覆覆在醫院這麼久了,還沒有見過熊小麗這麼容易搞定。

  駱伯伯沒有出聲朝大家解釋什麼,卻在做了一番禁咒之後,站在床前良久不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53
第九十七章 無法迴避的承諾

  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熊小麗居然就慢慢的靠著床頭睡了,看著她自然而眠的樣子,顯然是很舒服的樣子。

  這邊這種奇怪的儀式,就連病房裡另外一個病人,那個患肺病的女人都看呆了。因為駱伯伯除了嘴裡一直輕輕的念著,雙手卻不斷的打出各種手勢。可是熊小麗卻好像逐漸的穩定了下來,也沒有出現那種滲人的舉動來。

  她可是和熊小麗在這個病房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病很難有起色,她都不敢和熊小麗在一起。如今說來她對生死也看得開了,但是天天面對一個神神叨叨,而且不時發呆的病友,其實她心裡也是有些無奈的。隔不了幾天,熊小麗家裡都會找人來,熊小麗的病情不見好轉,她待在這病房卻幾乎崩潰了。

  如果不是家裡為了自己的病,已經家徒四壁。如果不是熊小麗家裡基本上還有個人來陪,她寧願回家等死,也不願意和熊小麗待在一起的。鄉里人本來就敬畏鬼神,偏偏醫生不信這套,還治不好這個熊小麗。她甚至都勸過熊小麗的母親,希望她把女兒帶回去。一來是她確實怕了,二來也不想家裡再給熊小麗浪費錢了。

  以為熊小麗等死是遲早的問題,就是今天駱冉幾個人進來,她心裡都沒有抱什麼希望。畢竟此前來說給熊小麗收魂的人有好幾個了,有的法器都沒有拿出來,直接就灰溜溜的跑了。今天看到駱冉也沒有拿東西,她甚至以為又是另外一個跑路的。卻沒有想到奇跡出現了,一直沒有反應的熊小麗居然睡著了。似乎她也忘了咳嗽,雙頰發紅的愣愣看著這邊。

  駱冉幾乎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很多東西和人解釋,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幾十年的經驗,讓他少了許多急躁和張揚,多的是沉穩和冷靜。看到熊氏均勻的呼吸聲,示意我輕輕鬆開了熊小麗的手指。見我小心的慢慢鬆手分開,他點頭對我微笑。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看到他滿意的神色,我知道他這是在稱讚我。看著周圍不少人看著我,我趕忙從床邊起來。雖然鼻子裡儘是醫院裡那股古怪的味道,這個時候我居然沒有太在意。看到爺爺也帶著微笑,雖然沒有說出什麼來,但是我心裡也有些小小的激動。

  看到有人似乎要說話,駱伯伯揮手示意不要出聲,看了眼門口匯聚了不少人,便帶著大家出來到走廊。

  對於這種人際交往,這個時候的我還只能看看。我跟著爺爺在後面,還沒有出去病房。我回頭看著躺睡在病床上的熊小麗,忍不住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邊。因為讓人奇怪的是,那個一直咳嗽的患肺病的女人,這個時候居然也忍住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

  我看到那個女人居然靜靜的躺在那裡,如果不是雙眼睜著,還會慢慢的轉動,我以為她已經死了。因為她容顏憔悴,雙目深陷,加上滿頭灰白的頭髮,躺在那軍用色被褥的病床上,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剛剛彌留斷氣的人。她沒有在意這些人的進出,一雙眼睛似乎正迷惑得到看著睡去了的熊小麗。

  爺爺是走在我的身後的,對於駱伯伯被人擁著到走廊,我們沒有湊過去的必要。看著最驚訝的,可能就是那個值班的男醫生和女護士。那個女護士找來了人之後,兩個人便喃喃低語不停。一直說著這事稀奇,這是怎麼辦到的。

  他們雖然就站在駱冉的身邊,但是駱冉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受過太多的白眼和猜疑,也遭受過許多的不平和質問,但是自己都熬過來了。即使這些醫生有著一些想法,駱冉感覺到自己沒有必要和他們去分辨。

  沈小中也是弘揚堂出來的,說起來和自己算是鄉親。雖然為人有些自負,在駱冉的眼裡看來不是什麼問題。別人不知道自己會些什麼東西,沈小中應該是耳熟能詳。所以出來走廊之後,對於沈小中的客氣客套,駱冉還是一一作了回應。

  我看到駱伯伯和沈小中身邊幾個人侃侃而談,旁邊雖然有人議論熊小麗,他卻似乎沒有聽到一般。我心中莫名的驚訝不比別人少,但是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終於等到駱伯伯和沈小中寒暄了幾句,便說自己要回家。沈小中也不好留駱伯伯,一邊也和我爺爺客氣了幾句,便說送大家出來。

  熊小麗的母親本來守在床邊,看到熊小麗有些穩定,又看到駱冉要走,便也跟著出來。她和別人顯然心態是有些不一樣的,神色激動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駱冉沒有隱瞞她,當著這些醫生的面,說自己只是暫時讓熊小麗安靜寧神了,她失去的魂魄卻是沒有回來。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說建議出院回家去,然後找個時間給她收魂。熊小麗的母親不住的應著,嘴裡自然是千恩萬謝,滿臉的感激之色。

  倒是一旁那跟著一起出來的值班男醫生又嘀咕了,這邊倒不是不願意讓熊小麗出院,而是聽到駱冉一再說回家給這熊小麗收魂,他心裡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即使一直聽老人說鬼魂,他自認學醫實操解剖以來,便再也不相信這些東西了。看到駱冉那一副神秘的樣子,心裡不知道詆毀了駱冉多少回。

  陪著駱冉的沈小中,自然是沒有說話的。但是不經意看到自己這同事的神色,似乎感覺到他的不宵。別人不知道駱冉的手段,他自然算是自小體會。但是他居然也沒有點破他的意思,卻一直恭敬的陪著駱伯伯出來,還不住的客氣客套不停。這讓那個值班男醫生很鬱悶,但是也沒有罵駱冉是騙子。

  我回頭看到這個男醫生在和熊小麗的母親說什麼,沈小中卻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嚴肅,也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那個男醫生似乎有些尷尬,脖子一硬似乎想說什麼,卻匆匆的進醫院裡去了。我雖然有些小小的驚訝,也不知道他們幹什麼,但是看到駱伯伯似乎根本都沒有在意,和我爺爺慢慢往村裡去了。

  離開了醫院好遠,我口鼻裡那股難受的味道似乎才消失。駱伯伯似乎看出來了,居然笑著對我說:「醫院這種環境就是這樣的,消毒水的味道很多人不習慣,但是如果學我的這些東西,說句不好聽的,有時候比醫院更噁心的東西都有!」

  我聽到有些訕訕的味道,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就是感覺不好聞!」

  駱伯伯卻是哈哈大笑,便一邊和我爺爺聊天了。爺爺居然問起他這個熊小麗的情形,讓我驚訝的是,駱伯伯也沒有隱瞞,說自己沒有帶東西無法做法,何況公開在醫院設壇做法,醫院領導的面子也抹不開。

  不過駱伯伯又告訴我們,這熊小麗看起來樣子雖然嚇人,其實不過是丟了魂,因為在醫院這種陰氣重的地方待久了,已經有些傷元氣了,這才是最麻煩的了。

  沒有想到的是,駱伯伯還建議我鍛煉身體是一點,也要慢慢增強一下膽量。我嘴裡應著,心裡卻忽然想到了那天,去萬福亭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被嚇麻木了,我居然沒有太大的驚恐。

  我們到了村子裡後,駱伯伯要回蘭花灣方向,他囑咐我早上盡量繼續鍛煉,如果以後要開學了,不方便跑步到蘭花灣來,就換個方向跑。我雖然有些小小的驚訝,還是連忙應著了他。爺爺自然是要和駱伯伯客套一番的,然後我們才各自回家。

  臨近到大院的時候,便聽到那邊傳來歡歌笑語,隱約還有笛子二胡的聲音。我隱隱猜到了什麼,卻和爺爺一起來他住的廂房這邊。不過避不開終究是避不開,只見有不少人就聚集在弄廊這邊,叔叔毓園和唐遇仙顯然在列。讓我砰砰心跳的是,唐金枝正笑盈盈的看著我,沈素居然也倚著門邊。

  叔叔他們當年這支文藝隊,用後來的話說就是樂隊。雖然很多年不在一起了,但是今天他們終於又聚在了一起。二十來個人的隊伍,弘揚堂其實也佔了五六個,不過人沒有聚集齊,來了不到十個人。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的樣子,想必是很開心的聚會。

  大家有說有笑,有唱有跳,讓人驚訝的是,我居然看到了一台錄音機,正放著時下流行的歌曲。使得大院裡的老老少少都過來圍觀,興致勃勃的看著這些人。華園她們女孩子居然就有些羞澀的躲在一旁,輕輕跟著錄音機裡面的聲音,哼唱著那優美的旋律。

  本來以為人多能夠逃過一劫,沒有想到這些人看到我爺爺回來,不少人都過來問好。爺爺倒是很客氣的一一回應著,還讓大家玩的開心。不過讓我驚訝的是唐金枝,她居然直接的拉著我過來介紹,便聽大家說和我父親都是熟悉的,唐金枝讓我給大家唱首歌來聽聽。

  我不知道唐金枝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沈素居然也鼓勵我唱。其實我唱歌也不跑調,但是讓我當著大家的面唱歌,對我來說確實有些令人羞澀。不過看到唐金枝那有些淡淡的笑意,和沈素那微微帶笑的眼神,我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等我唱了一首電影主題曲的時候,大家都鼓掌了起來。唐金枝卻拉著我問了一些無聊的事情,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又不敢拒絕她。我們一茬沒一茬無聊的聊著。聽到說我收藏了叔叔幾本電影畫報,她居然說想看看。看到大家三三兩兩的沒有在意,她卻乘著這個時機,居然陪著我進屋了。

  一進屋,我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因為她一直擔心著當天我看到的事情,就是昨晚我們的遭遇,此刻在她看來都像沒有發生一樣。她一邊看著外面的人,一邊便沉默了下來,問我那天碰到的那人是不是我。我無法拒絕她的眼神,只好老實點點頭。她讓我答應她,這件事不要和別人提起。我看到她倔強而又讓人心軟的眼神,只好輕輕的再次點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57
第九十八章 人性的發現

  她似乎早在意料之中,看到我答應了下來,居然眼神帶著明顯的笑意。隱隱知道自己無法逃出她的算計,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卻隱隱不想迴避。

  腦海裡甚至有些迷迷糊糊的混亂,依稀記得什麼東西。感覺到她輕輕的靠近我,才發現自己居然緊緊的拉著她的手。這種大宅的廂房因為有大窗戶,房裡光線還可以。我居然看到她白嫩的臉色有些紅,那種羞澀的神態讓我腦瓜子轟的一聲,猶如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人迷茫了起來。

  只感覺到口鼻間是一股淡淡的,有些熟悉的清香味道。然後才發現她居然離我很近,讓我心臟不爭氣砰砰亂跳的是,她居然似乎有意無意的看著我某個地方。在這個時代裡,一個成熟的女人如果在公開的場合裡,如此大膽的看人,一定是會被人詬病的。

  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沒有感覺到不妥,心裡居然還有一絲小小的自私的竊喜。不過她卻輕輕的在我耳邊低聲的說了一句話,嚇得我渾身一陣機靈,心中什麼旖旎都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還是她貼在我面前,依然還是那個美麗的她,但是我卻有些忐忑的看著她。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但是無疑她是感覺到什麼,有些話不想現在和我說。我可能感覺到自己長大了,但是其實在她心裡看來,我卻是一個有些壞的少年。

  她本性其實不壞的,和沈元橋的事情也只是她婚後彌補婚前的一個遺憾。這種遺憾是如此的驚世駭俗,以至於被我窺破的時候,她一直便在心裡惶恐不安。因為這件事情,也引出了一系列的事情來,包括惠江差點溺水,這其實都不是她的本意來的。

  基本上鎖定是我之後,她一直想找一種合適的方式,想引著我和她談一次,目的自然便是這件事如何收場。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有想到去忠瓏堂的時候,她受到了異性的騷擾和刺激。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事和我也是沒有什麼關係,即使後來她因為本能的反應,身體作出了一些配合,那也是她受到了刺激的原因。

  不然一個成熟的少婦,怎麼可能和一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小少年,有著如此親密的關係。在這個時代裡,乃至於以後的時代裡,這種事情都是令人無法理解的。我自然不知道唐金枝心裡所想,因為其實她整個人的思維完全亂了。她想把控這一切,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把控這一切。

  我雖然已經有些長大了,甚至都如此的親近她,但是我還有許多東西不懂。在我看來是她的漂亮吸引我,是她熟透了的身體,對一個對異性有著幻想的少年致命的誘惑。這種思想的轉變,即使很多年以後,我都沒有想明白過,但是我卻知道這一刻,她說什麼我都會聽著。

  她自然不知道我心裡想什麼,但是她內心的那種不安,讓她對著這個少年做出了嫵媚的笑意。因為在證實了這個少年已經不是小孩子之後,她知道自己唯一還能用的,就是看到我癡狂的看著她的樣子。不說對付我這個年紀,就是成年男人在她面前也無法迴避。

  看著她似乎要走,我心裡有些焦急,卻不知道說什麼。她卻揚身出去,臨出屋的時候,回頭看著我笑著說道:「記得啊!不許不去!」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木門之後,我卻似乎一霎那間便脫力了,幾乎一下坐在了地上。腦海裡卻還是她衣裙飄飄的影子,和那嫣然笑意的臉盤,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和善,難道是昨晚的事情影響的,我胡思亂想著不敢肯定。

  稀里糊塗的在屋裡呆著,也不知道心裡想著什麼。以前我認為她是漂亮的,甚至和惠江yy的想過無數情節。但是這一切從我發現了,她和沈元橋的那次事情之後,她在我心裡的形象跌到了谷底。本來天仙一般的形象,在我心裡隱隱變成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雖然這個影子隨時都會清晰起來,可是我一直似乎不想看清,而且無數次想像到,那個清晰起來的身影,會是一個張牙舞爪,甚至醜陋不堪的人。可是就在昨晚的時候,發生了一件陰差陽錯的事情,不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就是唐金枝都沒有預料到。

  因為這件事情,我腦海裡全是她那兩條白嫩的長腿,好像有些揮之不去的感覺。我心裡迷迷糊糊的,一會兒是唐金枝的樣子,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搞的又變成了沈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居然就靠著竹椅邊睡著了。

  待我驚醒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躺靠在竹椅上,心裡有些驚訝和吃驚。首先想到了剛剛唐金枝說的,心裡忐忑著要不要按她說的去做,居然沒有聽到外面有聲音了。心裡有些驚訝的跑出來外面,才發現天色居然有些暗了,弄廊裡的人早就散開了,大院老屋裡的鄰居也各回各家了。

  站在廂房的屋簷下,我有些茫然若失。

  這個時候似乎沒有人在外面站著,奶奶那邊的門開著,也沒有什麼動靜。我沒有走過去看她,因為她也喜歡安靜。忽然想到開始唐金枝和我說的話,原來她叫我去上次看到她的地方。

  剛剛聽到她說的時候,我自然有些擔心,她是不是想秋後算賬。但是我馬上又回過神來,那裡其實也沒有什麼危險,不過是有些偏僻,加上長滿了荊棘刺,很少有人會鑽到裡面去。據永蕙說,這底下清開的這條路,是當初辛路建放牛的時候,想找個地方睡覺,才用柴刀砍開弄出來的。

  那裡不是特意的走進去,誰會發現裡面的玄機。不過沈元橋他們能夠找到,說明已經是有人知道了那處。如果平時冒冒失失的過去,指不定便要被人發現秘密。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是本能的在心裡感覺到一些擔憂。

  因為我想到了惠江溺水,雖然沒有問過她當時的原因,但是我心裡一直把這件事和她劃等號。如果我真的過去的話,雖然說這幾天水渠的水逐漸的分流降低水位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別的目的。

  但是想到她一再的囑咐,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讓我心裡忽然有些茫然。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就有著一種期待,好像看到前面有一雙媚笑的眼睛,不住的看著我溫柔的笑著。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股勇氣,我便撒腿跑出了大院去。

  這個時候我是不敢走小道的,因為每到這個時候,在田地裡幹活的人都會陸續的回來,我怕碰到他們。所以我沿著大槐樹邊池塘的小道,走到了沈素家這邊的土馬路,想沿著土馬路過去。畢竟現在這條馬路上走的人不多,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不過我就要走到土馬路的時候,忽然隱隱看到一個人從沈素家後面的斜坡走過。那裡是一片小樹林,就是沈素家建房子,也沒有砍伐這片林子,如今這片林子倒是成了房子邊最好的點綴。

  我忽然便站住了腳,而且機靈的便閃到了一棵大蠟樹後面。

  因為我不但感覺到這個身影很熟悉,而且我是知道沈素家後面地形的,一般人不會無緣無故過去的。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慢慢走出來的人是惠江的父親達風老師,他站在那裡有幾秒,可能看到沒有人看到,便大步的走到了土馬路上,然後匆匆的往下面走去。

  我本來想馬上站出來看看,雖然沒有別的想法,但是好奇他從這裡下來回大院老屋是最近的,不知道怎麼要往下走。不過很快我便有些驚訝了,因為我居然看到樹林裡一棵樟樹後,隱隱的便露出來一張臉。那張臉我是如此的熟悉,那便是我一直奉為女神的沈素。

  咯噔一下,我心裡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剛剛要去見唐金枝的擔憂,在這一刻居然全部消失不見了。而這種不安轉為了沈素的眼睛,她靜靜的站在那裡,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我感覺到她似乎有心事。我不是傻瓜,看到達風老師剛剛出來,她人便站在那裡,顯然兩個人剛剛都是從那裡出來的。

  我發現自己心裡亂成了一團麻,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等我眼神慢慢再次看過去的時候,沈素那亭亭玉立的身影已經不見了,留下了那蒼翠蔥鬱的樹林。

  慢慢走在土馬路上,慢慢走在水渠邊的小道,四周的天色甚至有些暗了下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過來的,但是顯然心裡有些茫然。這邊果然沒有看到什麼人,反倒是可以看到田壟間牧歸的人。

  難得是我沒有害怕,看著前方那片茂盛的荊棘刺,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天色已經這麼暗了,不知道唐金枝還會不會在那裡呢!她找我究竟想幹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心裡亂糟糟的,竟然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好像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管她想幹什麼我都不在乎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9:58
第九十九章 這個冬天有點冷

  我回到大院的時候,已經有些很晚了。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大的膽子,我幾乎是一個人快步走進大院的。

  雖然可以看到有些清冷的月色下,一個隱隱約約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大院門前那條小路上,但是我沒有再回頭,因為我知道自己真的長大了。至於去荊棘刺的約會,我是打死都不會和別人說的了。

  爺爺已經吃過飯了,坐在燈下拿著一本書在看,雖然回來有些晚了,他還是給我留了飯。他也沒有問我原因,因為在這個時代裡,小孩子在外面幹活或者竄,家裡長輩一般不會太介意。像我們家還沒有幹多少農活,不然像小華家他們兄弟姐妹幹活到很晚也是正常的。

  不過可能因為我從小的聽話,他一直對我很放心。我在他身邊也表現的很正常,還主動的和他打了招呼。即使此刻心裡澎湃的不能自己,但是我還是在吃了飯之後,便和爺爺說要回自己這邊。爺爺倒是微笑著說我膽子大了,我有些羞澀的回應了一聲。

  其實我還是很忐忑的,畢竟出去的時候沒有打招呼。想到自己出去的時候所看到的,已經剛剛所經歷的,其實說自己確實膽子大了很多。

  這晚我睡的很早,而且睡的很香很甜。

  自此從這天開始之後,大家都說我變得沉默了,變得更加不願意說話了,隱隱給人一種不敢親近的感覺。我也沒有和大家去分辨,畢竟有很多事情不是靠語言分辨的,而是把自己鎖進了自己的空間裡面,除了學習就是靜思。

  終於如願以償的開學了,很快的我便進入了正常的學習中了。

  當然,重新進入學習之後,也有幾件令人驚訝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惠江和小華,甚至就是秋兒這些同學,他們幾個人留級了。我們村裡我們這一班的同學,一下子居然留級了幾個人。但是這些人家裡的長輩沒有說法,感覺到自己的孩子上學就這樣了。一時間我們大院老屋這邊,我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另外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情,就是沈素居然又調回鳳嶺村小學來了。雖然我隱隱感覺到這只是個時間的問題,沒有想到她來的這麼快。如果是以前的話,我自然是會高興的,但是現在我卻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雖然有些說不出來,可是我感覺到有一些失落。

  據說那天她在學校裡報導了之後,回家還擺了兩桌酒席。我卻是沒有過去的,因為她請的都是雙園家的叔伯兄弟。

  時光荏苒,我每天都堅持跑步,而且有些風雨無阻的進行。

  每天幾乎都是早上六點就起來,跑到七點差不多回來家裡收拾,吃早餐準備去學校上學。每天跑步的地點做了一些調整,就是後面那條土馬路。可能我發現自己跑得越來越穩,也越來越久的原因,我逐漸養成了一個習慣。主要原因我發現自己蹭蹭的長得飛快,這讓我莫名的興奮。

  因為要上學的原因,我很少跑去蘭花灣駱伯伯家那邊,因為那邊有很長一段路就是去學校方向的。駱伯伯也贊成我的這種方式運動,他一直在家裡調養身體,還把我叫過去練習了幾次那種慢騰騰的拳法。但是他自己很少運動,他私下說上次做法的時候,自己傷了元氣。

  我隱隱猜到他傷的很重,然後我也沒有看到他家的駱崗山,據說真是回省城去了。駱伯伯已經安排他接班了,手續都辦理好了。讓他回去上班約束和鍛煉一下,駱伯伯後續自然也是要回去聯絡一下感情的。不過我估計是他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好。

  後來我聽說他去了熊小麗家裡,給熊小麗收魂去了。

  雖然不知道熊小麗恢復和結局如何,不過後來爺爺給我拿回來一個糖果包,居然是熊小麗家裡人給我準備的,送到駱伯伯家裡之後,駱伯伯讓爺爺給我拿回來。說是上次在醫院的時候,我是幫過熊小麗忙的。

  在這個物資還比較缺泛的年代,鄉里人的禮節比後世更加令人親切,也因為一些小的舉動多了很多的記恩。我對於大人之間的這種禮節,沒有太大的感覺,雖然也時常遵循,可是不像那些老人那般在意。但是看到爺爺收好糖果包時的感覺,讓我心裡有些溫暖。

  天氣越來越冷了,但是我發覺自己不像往年那般怕冷,而且我發現自己確實也高了很多。當然身體發生的變化是最明顯的了,一些細微不足道的變化,別人自然不會知道,但是我發覺自己的身體結實了很多。以前小華能夠輕鬆的背起我,可是現在我居然能夠背動他了。

  尤其看到自己手臂和腿上的肉,逐漸的堅硬了起來,我心裡還是有著一些竊喜的。最初在練習開始跑步的時候,我沒有太大的感覺,甚至想過偷懶,如今我已經養成了習慣。當然我有種淡淡的感受,那是一種不想和別人分享的秘密。

  本來我在學校一直坐在一二排的座位,開學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被沈曉華老師調了三次座位。雖然還坐在中間對著講台,但是已經坐到了後面五排的位置。開始沈曉華老師還怕我有些不適應,找我說了兩三次,說是我坐著比後面的同學高,只有往後調了。

  我還是有些感動的,因為老師比較在意我的感覺,說明她沒有不管不顧。我想可能是我的成績很好,加上我變得不願意吱聲,這讓沈曉華老師隱隱有些壓力。在得知我沒有想法之後,沈曉華老師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熱忱。

  這個時候的學習,對我來說還沒有什麼壓力,因為基本上課堂上聽了之後,回家自己溫習就足夠了。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我幾乎每天都翻閱大量的字典和詞典,目的就是參照簡文和繁體的對比。而學習這些繁體的作用,自然就是希望可以看那本符咒大全。

  本來跟隨駱伯伯雖然學習了不少咒語口訣,他雖然沒有指示我該怎麼做,但是我都用心的背的滾瓜爛熟,甚至我都偷偷自己抄寫了下來。私底下和符咒大全一對照,我還真的發現它們極為相似。

  這更加堅定了我的堅持,甚至在背會了駱伯伯教的口訣之後,我偶爾會去背那些已經翻譯過來的簡短咒語。我雖然背了不少東西,但是駱伯伯一直還沒有教授這種口訣使用的練習方法,所以我感覺還只是一堆沒有用的東西。

  不過我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的慢拳,這天倒是讓我開了一些眼界。

  原來我每天放學的時候,都要路過一個斜坡。這裡是鳳嶺村和弘揚堂接壤的地方,我每次經過這裡的時候,都會看到一個個子矮矮的同學。他有著和常人不一樣的性格,喜歡作弄路過的放學的同學。我都受到過他幾次恐嚇,所以對這個少年有些恐懼。

  這天放學的時候,我居然是一個人走,不好不壞的運氣,再次經過這裡的時候,居然看著他抱手站在那裡,正得意的看著我。我有些忐忑,因為以前我身高和他差不多,但是他比我結實很多,往往抓住我之後,我很難跑開離去。今天他好像又要故伎重演,順勢就擋住了我。

  理由有些狗血,就是問我有沒有帶吃的東西。我後來想著他有這麼餓嗎,難道家裡有這麼窮?

  他看我想躲開,伸手便要來抓我的前胸。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左手便像平時慢拳一樣,順勢便往外推開了他右手臂內肘。誰知道這輕輕的一推,竟然引得他身子便往右側偏去。他咦的一聲驚訝,就是我自己也吃了一驚。看到他惡狠狠的反手左手便像我臉上抽來,更是本能的往前半步左膝微屈便正好頂在他的左膝內側。

  平時一向強勢的他,居然一下便跪倒了在地上。他沒有馬上起來,而是惡狠狠驚訝的看著我,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擺著一個迎敵的姿勢。他似乎被我這有模有樣的姿勢震懾住了,即使站起來之後,也保持著一段距離。尤其看著又有同學路過的時候,他沒有再次阻止我走路。

  我一路回走的時候,心卻砰砰的跳的飛快。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因為慢拳的作用,但是回想一下自己的動作,還真的是剛剛自己無意的動作,正好用在了他並不靈活的身手上。這個時候我真的有些竊喜了,本來想順便便去蘭花灣,但是想到駱伯伯說的,平時盡量不要去那邊,我便直接的回大院老屋,可是腦海裡卻一直在回想剛剛的事情。

  此後我更加練的勤快了,本來只有早上練習一遍,如今晚上臨睡前也是要練習的。身上的衣服越加越多起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父親和媽媽也來過兩封信,我卻都沒有回復,都是爺爺代為回復過去。讓我有些驚訝的是,玫瑰卻再也沒有來過這邊,有幾次我都想過去看看的,卻是想著沒有了理由。如果是以前的話,我還真會去的,可是自從這個暑假的變故發生之後,我還真的慢慢的在變化了。

  也聽永蕙說起提過,玫瑰問過我兩次,她去學校那邊寄宿了,平時也很少在家的。不過倒是聽華園提過一次,說她哥哥久園和玫瑰姐姐牡丹的事,好像會成功,主要是要看她們家房子什麼時候建好了。

  當我穿上棉衣的時候,聽到了另外一個我差點忘了的消息。那就是命悟終於撿回了一條命,不過一直住在醫院裡。我居然沒有見過玉寶,也沒有聽人說過她懷著孩子的事情。但是大院裡有人倒是說過,命悟身上燒傷的地方太多,不斷的從自己身上割皮膚移植,如今整個身子幾乎是不能運動,更聽牛永禎說過,那張臉已經不是臉了。

  鄉里人自然會感慨一回,我卻一心盼著寒假的早點到來。看到池塘裡慢慢接上了薄冰,田野裡到處都是冰霜,說話都能呼吸出呵氣來。眼看著年關漸近了,小孩子的心思活絡了起來。我很少和大家胡鬧,偶爾會站在邊上看著大家,但是更多的時候只是默默的看著。

  不過這天唐順風家的小兒子惠柏帶來一個好把戲,原來有人給了他四個軸承,讓他做成了一輛滑動的木板車。這可是這個下半年最火的玩具了,我幾乎看到每個地方的孩子,只要家裡人願意給他們找的,幾乎都想盡千方百計搞到軸承,做成這種木板車來玩。

  可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玩這個木板車,這天我們玩出大事來了。因為池塘裡已經結冰了,鄉里的土路又不太適合開這種軸承車,我們便把眼光看到了池塘裡結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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