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湘信有鬼 作者:寶慶十三郎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38
第六十章 第一次握手

  雖然不知道這本是什麼書,但我還是看到這兩本書被人繫在一起。這本封面殘缺的書很薄,看起來不足二十頁,而且還是被燒過一樣。我翻開書稍微看了一下,便發現它的不同之處。因為裡面的字雖然整整齊齊,但是我感覺不是印刷出來的,而是書寫的這個人寫的一手好字,並且他在寫字的時候很用心。

  一般人看來就像印刷的,我揣測這應該是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如果它不是和那本連在一起,我估計看外形的話,早就會被人丟了。而且這書第一頁雖然字跡還算比較完整,但是看著當初是被燒過一點點,其中第一行的字有些沒有了。

  因為跟著爺爺學過不少繁體字了,我還是慢慢看了下去,而且越看我越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不錯的東西。因為這好像便是駱伯伯教我的口訣相似,不過我倒是感覺和咒語差不多。

  但是等我認真的看完了第一頁的字,便也大概明白了,這是一個以前的人留下的,都是關於咒語的東西。

  在書裡他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世上萬物皆有靈。只要大家恪守本道,上天就不會降下憤怒和災難。如果起害人之心,就會遭到報應。他留下的這篇東西,就是希望學到的人可以持本心,驅散一些不該存於世間的東西。也可以用這些咒語,解決一些世間突發的東西。

  我有些興奮,也有些茫然。

  難道自己撿到寶了,雖然年紀還不大,我都知道這東西的珍貴!

  其實此刻我心裡想的最多的,那就是這本書究竟是哪個閒人用來忽悠後人的。真的這麼好的話,這書怎麼會隨便放在樓上?如果是本好書的話,早就應該有人學了,可是不但沒有聽說過,而且好像還差點被燒了。還有這書裡的東西,真的像他說的這麼神奇,那麼可真是寶貝了。

  我也想過別的原因,我自然希望它真的是寶貝。不管它寫的內容是真是假的,我想只要以後驗證就好了。不過這書既然出自於我們家裡,想必是當年的長輩留下的。

  當然,我也有些另外的疑問,那便是一直聽人說,叔爺爺是會一些法水的。這書在他房裡歸他保存了這麼多年,放在他門下他一定是看過的。既然他都沒有重視,想必是沒有什麼用的。不然是好東西的話,哪裡會輪到這些晚輩,他們應該早就收藏好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倒是又有些沒有抱太多的希望。不過看到這書上抄寫的字體極為好看,又都是自己喜歡的繁體,於是還是決心好好留下。畢竟這可是我自己拿畫報雜志換來的,這以後是屬於我自己的東西了。

  ......是天目,與天相逐。吾眼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內外,萬物皆伏。急急如律令。

  翻開了第一頁之後,看到書裡的記載,第一張裡面就是這些字。

  這些字體比封面下第一頁的介紹那些字明顯,而且顯然要大了不少。我感覺就和課本裡的詩句一般,主要是為了讓人看清楚,顯得更明顯一些。不過因為這本書的邊角都燒燬了一些,所以看起來靠邊的字會有些缺失。

  雖然不知道前面缺失的是什麼字,但是看著這書缺損的面積,和這些字體排行的方式,我揣測著可能隻缺少一個兩個字。我心裡不敢肯定,因為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我有些小小的興奮,至少和駱伯伯教我的一些東西相似,我想著到時候可以問問駱伯伯。

  而我翻到第二張的字,再次明顯小了一些,和那些介紹書目的字一般。我慢慢看下去,發現它卻是一些注釋,正是解釋前面那段話的意思。不過這些文字就通俗了很多,用正常自言自語說話的方式記載,加上一些詠讀注意的細節都寫著,當真讓我大開眼界。

  時間過的很快,因為看書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永蕙叫醒的,我迷迷糊糊有些意外。外面的天色居然剛剛亮,我爬起來問永蕙幹嘛,才發現還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居然是微微含笑的駱伯伯。我愣了一下趕忙問好,駱伯伯示意我跟著他們走。

  然後駱伯伯將我拉到一邊,在耳邊輕輕的囑咐我,跟著他出去的時候,不要和別人提起現在跟著他學東西。這話爺爺已經反覆提醒過我,我想都沒有想便點頭答應了。

  看起來駱伯伯今天神色和善,小小的眼睛顯得有些笑瞇瞇的,也讓我多了幾分期待。我甚至都沒有問他去哪裡,便有些激動的跟著他。剛剛出來影壁邊的弄廊,從堂屋門口往外走,卻看到爺爺站在弄廊裡朝我點頭。想必駱伯伯來的時候,已經見過了爺爺,我朝爺爺擺擺手。

  跟隨駱伯伯一路,來到牛爺家門口的路邊,路上基本上看不到有人。就連勤快的卓義明都沒看到起來,他可是村裡最勤快的人之一。但是我也沒有奇怪,因為現在確實還早。不過到了這邊之後,才發現牛永楨和牛爺都在。而且村裡的那台大型拖拉機也停在路邊,一聽他們在聊天,我才知道是牛爺叫牛永楨開拖拉機送我們幾個去萬福亭。

  我便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是有些納悶永蕙去幹嘛!

  拖拉機開到外面國道邊,我才嚇了一跳。原來在弘揚堂門口,居然站著有十多個人,有老人也有年輕人,都是弘揚堂和村裡一些人。不過我看到入暨公這一房的人居多,我便想到了命悟。

  這些人都爬到了後面的拖掛裡,只有嬌紅的父親入海公進來駕駛室。他不但是村裡的領導之一,還是命悟的叔叔。我和永蕙坐在一邊不佔位,他便和我們坐在了一起。

  入海公進來之後,主動和駱伯伯、牛爺聊天,我才知道永蕙去的原因。據說駱伯伯是要過去萬福亭設立一個法壇,然後這個法壇需要一個童男童女。因為這次叫牛永禎開車來送,於是駱伯伯順便就叫上了永蕙。而男童懸我的時候,牛爺肯定會有些驚訝,但是駱伯伯和牛爺說,我爺爺給他抄了基本經書,這一切自然便水到渠成了。

  萬福亭其實並不遠,但是如果走路的話,還是會比較累的。因為七個巨大的山彎,不但形成了我們村裡最大的一個水庫,也使得這條國道彎曲連綿。上次車禍的地點,就發生在第六個彎道的位置。因為從第三個彎道開始,就屬於萬福亭的範圍,而我們往上第二個彎道就沒有了人家,所以我們村裡這片接壤的地方,平時還是極為荒涼的。

  我隨父親去過縣城,對這個地方隱隱還是知曉。可是遠遠看到那出事的坡坡時,我還是驚訝了一下。原來這裡居然已經有很多人在等,還停著兩台吉普車。我看到入海公下車的時候,還特意的整了整自己的中山裝。這裡他的年齡最大,駱伯伯客氣的讓他先下車。

  牛爺卻是大咧咧的說話,要駱伯伯先下,駱伯伯含笑說:「你親家他們都在,你先下車,何況你們都是領導!」牛爺知道駱伯伯沒有挪揄的意思,便也甩腿沒有客氣的下去了。駱伯伯卻看了我們兩個人一眼,又微微笑道:「我等下起壇做法,需要你們兩個幫忙,你們不用害怕,一直跟在我身邊就好!」

  永蕙拉著我的手,我們狠狠的點頭。牛永禎也插嘴讓妹妹不要怕,一臉笑意感到光榮。

  我們跟著駱伯伯下來,便看到牛爺領著一個胖胖的領導過來了。駱伯伯不緊不慢的走著,看到快要近前便站住了。果然牛爺一介紹,這人便是我們鄉里的領導,他的未來親家馬領導。

  駱伯伯和馬領導客氣了一番,看到跟他過來的有不少人,居然還有兩個是鄉里派出所的人。但是駱伯伯不卑不亢的頷首見禮,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讓大家帶著他到事故現場這邊來了。

  聽說又有師公來做法,這周圍不少鄉民都過來看熱鬧。有人是認識牛爺和入海公的,便在一旁善意的提醒,說道前兩天九師公在這裡做法,後來突然便出事了,如今還在醫院搶救。牛爺臉色一沉,大著嗓子說道:「九師公是九師公,老駱做法還從來沒有搞不定的,大家讓開地方,讓老駱先看看,再起壇做法!」

  我本來是有些怕的,不過看到這麼多的人,加上永蕙一直拉著我,又跟在駱伯伯身後,我居然有些小小的興奮了。看到出事的汽車已經拉走了,不過那燒燬留下的一些痕跡,還是很明顯的。因為不但露面上的柏油全部化開了,和別的地方明顯的不同,而且似乎還有一個大大的四方的形狀。

  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一旁路邊還搭著一個大大的涼棚,可以看到架著木板,木板上用竹蓆蓋著一些東西。涼棚邊燒了很多紙灰,也有不少的燃放完的鞭炮紙屑。聽到身邊的人一說,我頓時嚇了一跳。原來這裡居然還有三具屍體沒有搬動,很多失蹤人的家屬就在旁邊等著。

  法醫已經採樣去識別,不過這些人燒的無法辨識了,失蹤了那麼多的人,誰也不敢亂往家裡抬。畢竟人已經死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不過相對於那些在車裡的人,這些人雖然也認不出來,至少還有具完整的屍體。於是這些家屬最後的願望,就是希望在這三具屍體裡,找到自己的親人。

  站在涼棚前,駱伯伯沒有吱聲。我和永蕙站在他的身後,身子卻有些不由自主的發抖。我感覺到永蕙也有些害怕,不由緊緊的抓著了永蕙。便看到駱伯伯讓人拿來一些紙錢,他四平八穩的站立,口中唸唸有詞,點燃了一撮紙錢之後,慢慢的放在了地下。

  旁邊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家不敢太靠前,因為不但這些屍體已經隱隱有些味道了,就是這空氣中淡淡散發的氣息,都似乎有些讓人緊張。在大家的注視下,駱伯伯看了眼那個馬領導,然後神色自然的走到中間那塊木板邊,輕輕的掀起了竹蓆的一角。

  看到下面的情形,圍觀的人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哪裡哪還是一個人,黑乎乎的就像一隻烤黑了的動物。我正好看到那隻原來是手的東西,卻已經縮成了一個彎。我瞬間便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整個人都感覺到不好了。

  誰知道這還不算,駱伯伯忽然偏頭看了過來,我便猛然感覺不妙。果然我的擔心剛剛冒起,他便神色嚴肅的看過來,低聲說道:「小河你過來!」

  我感覺自己雙腿發軟,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膽子大了一點點,可是心裡還是發沭。卻被永蕙推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但是當駱伯伯那溫暖的手握著我的時候,我瞬間感覺自己腦海清醒了一些,然後耳中是駱伯伯低低的聲音:「不要怕,跟著我念那教你的口訣,然後伸出手,去摸摸他的手握一下,以後你的膽子就大了!」

  鬼使神差一般,耳邊響起駱伯伯念誦口訣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是背過的,便也跟著念了起來。本來心底有些發涼,這個時候卻感覺自己渾身有些發熱,忍不住便伸出自己的左手,慢慢的伸過去那邊,去摸那隻似乎已經烤焦了的手。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3-23 20:3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0
第六十一章 五花八門

  這個時候對於起壇做法,需要童男童女輔助的事情,當時我是不知道的。

  想必就是一般的老百姓,我估計聽說過也是一知半解。像駱伯伯這種類型的師公,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東西,完全的都說給普通人知道。而這次找了我們過來,後來我想過,可能是駱伯伯為了讓我跟著一起去見識,而故意說的一個藉口。

  因為我隱隱知道,永蕙跟著我們來這邊,就完全是為了陪襯我的。說句難聽一點的,就是我跟著駱伯伯來見識,她不過是為了避開讓別人知道,我跟著駱伯伯學習的事實,然後找的一個耳目,拉來給我做幌子的。

  當然,我後來陸續也研究過一些知識,知道在歷來的道家起法壇,和一些驅鬼收魂的傳說中,所謂的童男童女,開始指的是神仙身邊的金童玉女。至於為什麼需要這兩個人,我認為其實是不一定的,或者是一些道士師公做的噱頭。

  但是這天特意安排我們兩個過來,就是永蕙的哥哥牛永禎,都還感覺到特興奮。畢竟可以和駱伯伯站在一起,出來給大人物做法事,在他看來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迷迷糊糊站在駱伯伯身邊,雖然知道面前就躺著三個死人,可是看到邊上這麼多人,又是大白天的,不知道為什麼膽子便壯了許多。在駱伯伯的催促下,便真的慢慢握著了那屍體的手。沒有什麼感覺,那可能已經不能稱為手了,接觸到的時候感覺不到皮膚。

  就像燒焦了的油渣,或者像是一根油條,當然也可以說是炸的雞腿。即使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肯德基,也不知道它的最佳搭檔麥當勞,可是我真的感覺和人沒有關係了,因為已經被火燒的就像一塊臘肉了。可能駱伯伯也知道我膽小,沒有把那蓋著屍體的竹蓆全部掀開。

  感覺到自己接觸到了那翻大版的雞腿,不但沒有絲毫的感覺,甚至我還感覺到那完全燒彎曲了的手指,都已經有些沙手。一個已經沒有皮膚的人,或者說是一具感覺不到皮膚觸感的屍體,沒有給我心裡留下不好的陰影。其實我只是想碰一下,可是看到駱伯伯盯著我,我只好忐忑的張開手想握著那隻手。

  誰知道讓我目瞪口呆的是,隨著我沒有感覺到它皮膚的感覺,忍不住便輕輕的握住了那焦黑的東西。誰知道那手指居然脆弱不已,我明顯的感覺到嘎崩一下。

  這次我是真的嚇了一大跳,這次不是被死人嚇到了,而是我感覺到自己把人家的手指握著之後,我感覺到它的小指似乎便斷掉了。我心裡有些發虛,不敢一下便鬆開了。這倒是讓駱伯伯有些滿意,還在我耳邊輕聲提醒我可以了。我鬱悶的差點想哭,知道旁邊那麼多人看著。

  慢慢的把那東西放到木板上,就在我鬆開的時候,果然便看到本來張口不能合攏的手指,隨著我剛剛的動作,此刻那小指已經沾到了無名指上,兩個手指頭已經並在了一起。

  天,我果然把人家烤焦的手指抓斷了。

  我著實愣了一下,一時間站在邊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幸好駱伯伯順手便把竹蓆放下了。看到我似乎忘記了恐懼,駱伯伯不忘提醒我一直念誦著那口訣。然後他輕聲也稱讚我不錯,最後讓我退到後面人群那邊去。我們一起走了出來,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我。

  肯定是會有人注意我的,但是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我過去幹嘛。但是看著駱伯伯一副高人的模樣,大家即使看著也不敢吱聲。那邊馬領導自然也目不轉睛,雖然聽牛爺無數次提過駱伯伯,他畢竟還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看駱伯伯胸有成竹的樣子,和氣定神閒的風格,他心裡便也多了幾分把握。

  牛爺看他神色有些信服,不由在邊上添油加醋,一副似乎明瞭的神色,湊近馬領導說著駱伯伯的厲害。要說這馬領導雖然在鄉里是領導,但是其實對於牛爺的身份來說,他其實更應該敬畏一些。如今雙方兒女談婚論嫁,自然是合則雙利。畢竟一個是有地方實權,一個是有上面的名氣,雙方合作的話,自然是前途無量。

  我自然不知道他們這些心理,此刻正驚訝的發現,自己左手上有些黑灰。我心裡又是咯登了一下子,顯然這是剛剛那具屍體手上的。我抓住握了那隻手,不小心握緊了,便沾染了一些東西。我正鬱悶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誰知道永蕙居然又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

  這時我鬱悶的幾乎想哭,又抽不回自己的手,想告訴她自己手上有東西。可是看到永蕙眼神裡全是興奮,我這種念頭馬上就被打消了。我從來沒有見她這麼八卦過,她似乎一點都不怕,她居然還問我剛剛怕不怕。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才好,才想到她可能不知道我抓了那屍體的手。

  我從來不知道永蕙也會這麼八卦,如果身邊這人是玫瑰的話,我絲毫不會覺得稀奇。看到她一臉稀奇的樣子,我估計自己的神色有些尷尬。她看我不回答,居然便貼著了我的耳朵。我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道為什麼我瞬間便感覺到了自己心裡的不安。

  一起永蕙也會和我這麼說話,但是我從來不會這樣激動,難道是我真的長大了嗎?我心砰砰亂跳了起來,忍不住便偏頭看著她,這樣我感覺自己的嘴巴差點挨著了她。永蕙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還在問我那人是什麼樣子。

  看著她微微顫動輕啟的嘴唇,我似乎想到了那天看到沈素的樣子,心裡便有些癡迷了。永蕙看我我啞口無言的樣子,自然也有些奇怪。居然輕輕哼了一聲,低低的說道:「不說就不說,稀罕?」

  不過她馬上似乎想到了我平時膽小,馬上又呵呵笑了一下,又低聲問我:「開玩笑啦!是不是嚇到了?」

  這時我倒是馬上回答了,我居然搖了搖頭。

  我顧不上回答永蕙的問題,因為此刻我都想要吐了,可是永蕙緊緊的抓住我的手。看到永蕙沒有絲毫的不適,而我的心便也慢慢的靜了下來。看到這邊大家都跟隨著駱伯伯的行動,我的心思便也轉過來。雖然還不時的想看看自己的手,卻也慢慢的習慣了下來。

  駱伯伯卻又拿著一摞紙錢,和大家一起來到那汽車燒燬的地方。這裡的柏油都變形的厲害,大大的四方形圖案邊,還可以看到另外幾個人形的圖案。聽一旁的人說起,那是幾個逃出來車廂,最後一樣被燒死了的人,在柏油馬路上最後留下的樣子。

  光是聽到這個話,已經夠讓人倒吸一口冷氣了。不過終究還是人多,即使旁邊還有三個被燒死的人還在,大家都沒有特別的害怕。我估計這些人就是想看看,想看看駱伯伯這個師公,和他們看到的九師公有什麼不同。

  駱伯伯沒有馬上讓人擺壇,而是先在那燒燬的車形前,先燒了一堆紙錢,先還是不住的念誦,然後最後燒了紙錢在那裡。大家緊緊的看著他,只見他依次便在幾個公安的帶領下,在一旁每個人形圖案邊,又各自燒了一些。每到一處必然唸唸有詞的念誦,我跟隨在他身後自然聽的比較清。

  他的這種行動,馬上引來了一旁諸多家屬的痛哭。旁人的憐憫並不能緩解失去親人的痛哭,也增加了許多傷感的氣氛。

  雖然我聽的清,那也是我背過他教的口訣。最後他來到了一旁路邊的空地,依舊沒有讓人擺壇,卻是雙眼微閉站在那裡。這時候周圍匯聚的人更多了,估計都是為了來看熱鬧的。但是大家知道有鄉里的領導,還有派出所的公安在,又涉及到死了人的事情,一時間旁人絲毫不敢出聲。

  我和永蕙跟在他身後,聽他念的極快,我想別人雖然聽著,偶爾能夠聽清一兩個詞語,就算是不錯了的。至於就算是我卻是根本跟不上他的語速,而且他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開始細不可聞,後來已是大家都可以聽到。讓我意外的是一旁的人有些緊張,我不由想到了那天他們說的九師公出事,肯定這些人此刻也很擔心吧!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對駱伯伯忽然很有信心!

  馬領導便在一旁有些緊張,本來作為一個黨員,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是她姐姐突然沒了,他心裡的難過可想而知了。他看了眼牛爺,眼神全是詢問的意思,嘴唇動了幾下,顯然是想詢問。可能是擔心自己驚動駱伯伯,又不好說出口。牛爺似乎看出了他的尷尬,他的性格便是果斷,對著馬領導擺了擺手,只說了一句:「放心!」

  看到駱伯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口裡的咒語也慢了下來,最後終於停住了。馬領導似乎鬆了口氣,忍不住想詢問,可是看到駱伯伯的時候,居然張不開口來。因為這次算是他請駱伯伯來的,當然是徵得了鄉里另外幾個領導的同意。不然公安怎麼可能過來維持,說句心裡話他還是有幾分忐忑的。

  「著人擺桌設壇,旁人迴避開三米,我要設五花八門陣!」駱伯伯淡淡的說道。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3-22 13:4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1
第六十二章 莫測的力量

  在《西遊記》裡,有上天有名的天蓬元帥,只因在蟠桃大會乍見嫦娥仙子,便動了凡心私慾的念頭,一直追到廣寒宮調戲。最後被嫦娥仙子告到天庭,玉帝老爺說天蓬元帥觸犯了天規,按照天規條例要貶下凡塵。

  倒霉悲催的天蓬元帥被一腳踹下天庭,誰知道投胎不准,化身為一隻豬妖的後代。當時我看到這個情節的時候,其實心裡一直比較納悶,天蓬元帥怎麼說也是有著高級職務的上仙,想必法力一定是非凡的。可是居然被人踹下天庭,又毫無反抗之力,想必一定是被做了某種限制的。

  其實對於神通廣大的上仙來說,要控制某個人投胎這件事情,應該相對於來說是很簡單的。可是為什麼天蓬元帥被投豬胎?當時我是不明白和想不通,隨著逐漸長大後,便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做人不能得罪太多的人,天蓬元帥之所以受到這種待遇,對於我的理解來說,他是觸犯了某些人的禁忌。

  至於他投胎為豬妖這件事情,現在姑且不論。倒是他犯的調戲這件事情,卻是天庭上一個大家都會有的潛規則。為什麼到了天蓬元帥這裡,他就遭了殃?原來,在天庭的上仙,尤其是有著身份的上仙,畢竟還是有著各種各樣私慾的,意味著平時是可以犯錯的。

  諸如一些仙女思凡,一些大佬無聊化身為下屆帝王的,那都是在上仙的情理之中。尤其是天蓬元帥犯的這種慾望的錯誤,據說有些高級別的上仙,最多可以來五次,這便是世人所謂的五花的來由了。

  不過犯了這五花的上仙,畢竟最後還要遭受懲罰的,不然作為神仙也是會亂套的。而這懲罰的方式自然稀奇古怪,不一而足。最主要的一種形式,便是被天上的八部天龍扣押作為上仙的能量,然後再貶下下界來。想必天蓬元帥是倒霉悲催的,就是這種狀態下被同伴們犧牲了。

  有人便說這八部天龍就是八門,或者說是八種懲罰上仙犯錯的方式。

  這些當然不過是傳說,但是有人就把它沿用到了凡人的法術裡面。在國人傳統的知識裡面,就有把這五花八門引申為兩種神奇的陣法。駱伯伯今天要擺的這個五花八門陣,想必就是世間傳說的陣法。

  五花,在歷來道家、易學、和專門的奇門遁甲裡面,就是有名的五行陣!

  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而且五行也代表著白、青、黑、赤、黃五種基本顏色。但是當它們混合在一起的時候,還可以變幻成多種顏色,能夠讓人眼花繚亂,故而稱之為五行陣。

  八門,據說又叫八門困仙陣,也稱八卦陣!

  這是一種按照八卦的次序排列的陣勢,也可以說叫方法。

  世人也把世上一些江湖上的門當稱為八門,便是一門金、二門皮、三門彩、四門掛、五門評、六門侃、七門調、八門轟。

  這世間人把一門的金,排在了世間種種因由的前首第一,乃是有其中必然的道理。因為世人歷來便有點金、啞金、摸金、戧金、袋金等說法。指的卻是當時在江湖上討飯吃的人,涉及的行當有賣藝、相面、尋龍、算卦、風水、術士等等。這類人等,如今的社會無法生存,因為當年可是被政府公開制止。

  排在第二的皮,當初卻是賣藥的江湖人的泛稱。自當朝以來,世間只有一種信仰,萬眾一心奔小康,逐漸禁止了私人賣藥,杜絕了假藥,壞藥,殺倒了假醫、游醫和庸醫,一切都在人民的監控之下,有的只是人民的好醫生。但是這麼多年下來的傳統,怎麼也無法輕易的消磨了習慣,世間仍然時常可見街頭小巷有挑漢賣藥的。

  至於這彩,卻是喝彩、頂彩的意思。當年世間不泛這變戲法,玩洋魔術的,如今倒成了能夠上的了大檯面的,一些所謂的藝術家,便屬於這一類的人。

  倒是這四門的掛,即使是在今日,世間仍然是絡繹不絕。在各處的市集、廟會間,總有一些練把式賣技藝的,江湖上的人戲稱賣把式的、掛子行。而且這些人裡面,都還細分著一些,如拉、支、掛、點、戳、腥、尖、和等等。這些人公開是不能出現了,如果換裝搖身一變的話,還是可以隱身於世間。

  第五門的評,能夠單獨成行,卻也有其中的獨到。指的便是那些說書的,評唱的。現在人生活逐漸變好,倒是提升了行當,如今這也是屬於高雅藝術類。

  其中一個侃,脫離不了說。江湖上把那些能說會道、調侃的,都劃入了此類人裡。耍嘴皮子的叫貧,而耍嘴皮子耍到極致,那都是可以成為名嘴的。我當年可是不知道這點,如果明白這點早就到處瞎貧了。

  世間有那些繪畫的、草編的、竹扎的、裱糊的、剪紙撕折的,統統被人稱為調。這類人在江湖上屬於隱類人,本來是一些下層的手藝人,隨著時代的發展,除了傳承和念舊,最重要的是滿足了大家的意淫。當然這些在以前還泛指見不得光的人,如一些燒大煙的,賣毒品的。不過在今朝社會,這些直接被打入了冷宮,世間很難見到了存在。

  至於最後的轟,從丐幫的蓮花落,到各地的吟唱,如黃梅調、梅花調、花鼓調、奉天調等等。人說戲子無情隻認金,想必還是有著一定的道理。不過在新時代裡,大家上升為高雅藝術,自然不能以常態衡量。

  想世間種種不一而足,都是世間的百態各業。

  也可以想像到這五花八門包括的含義,和眼花繚亂的種類。駱伯伯說出這話的時候,牛爺這邊看向馬領導。馬領導早就有了安排,讓人馬上搬來一張八仙桌,就依照駱伯伯的意思,擺在了路邊。

  要說這法壇的擺設,其實是很有講究的,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其中的關係,後來聽到駱伯伯講解自然是知道的。

  光是道門便有四大法壇之說,其一便是龍虎山正一玄壇;其二乃是閣皂山靈寶玄壇;其三是西山淨明法壇;其四是茅山上清法壇。

  駱伯伯所遵循的,乃是茅山道術流派,用的自然便是上清法壇。

  讓我和旁邊的人大開眼界的是,雖然是早早的時間,也不知道馬領導早就備好了貢品,依次都擺上了法壇來。這個時候物資還是比較緊張,看到擺上的東西,大家自然看得比較分明。有三牲豬、雞、魚,居然還有鴨和米飯、麵條,自然還有餅乾和香煙,重要的是有酒。

  依照駱伯伯的意思,我左邊站定,手裡拿著香三柱;永蕙右邊站好,手裡拿著紙錢一迭。駱伯伯先在法壇前燒了紙錢,然後口中唸唸有詞:世人拜請三清三境三位天尊,

  太上老君 ......

  神宵王府,

  龍虎玄壇趙公元帥,

  三茅真君,

  五星二十八宿,

  諸神仙手持符咒法術,

  與駱某某做法,願救眾生苦難,招魂回生,降魔除邪,避卻奸惡,願魁罡護體顯著威靈,千呼千應,萬叫萬靈,不叫自靈。

  ......

  站在駱伯伯身後半步,聽著他清晰的念誦,看到他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稍稍內彎,大拇指卻壓住了中指和無名指的指尖。我感覺他指形好看,忍不住便模仿了起來。駱伯伯心無旁騖,絲毫沒有在意我的動作。我看他兩隻手的動作基本上是一樣,眼睛便有些目不轉睛。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一旁牛爺輕聲示意馬領導:「快看!」我忍不住便也看了過去,馬領導臉上現出駭然的神色,顯然是看到了什麼驚奇的事情。原來在駱伯伯面前的桌上,除了擺著一些貢品之外,還擺著一碗清水,忽然那碗水居然動了起來。

  那就像是一圈圈的波紋一般蕩漾著,這個時候也沒有車經過,一旁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的看著這異象。這有些太驚人了,我看到駱伯伯一臉的慎重。同時我的眼睛一亮,原來駱伯伯的手勢變了。

  他左手的五指全部都收在了掌心,而且指尖都埋在了手心裡。只見他舉起雙手到胸前,卻是兩個手勢一般。同時一聲哈的勁音從他口裡發出,緊接著便是一個乾脆的聲音「打」。只見他左腳猛的一跺,一腳便往前跩去。

  這些動作和聲音一氣呵成,加上都是突然出聲,倒是嚇了大家一跳。大家似乎都清醒了過來,齊齊看向那碗清水,便見那蕩漾的波紋慢慢的消失。

  「五雷掌!是五雷掌啊!沒有想到這個師公會五雷掌啊!」有老人低低的和身邊的人說道。一旁的人好奇的馬上問道:「什麼是五雷掌啊!」

  「五雷掌據說是師公用來震懾陰魂鬼怪最強大的法力之一,現在很少見到師公會的!上次九師公做法被惡鬼纏身,就是因為沒有五雷掌,他如果有這五雷掌的話,前天他就收好了,沒有看到他自己後來還出事了?」

  「這下好了,這個師公會五雷掌,一定可以搞定了吧!」旁邊的人有些興奮。

  「想來是不錯的,我還是年輕的時候見人用過,是的,一定是的,這個師公不得了!」那個老人低聲的絮絮叨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3
第六十三章 百丈絕煞陣

  我自然是不懂這些東西,但是看到如此新穎稀奇的儀式,以及從未見過的肅穆,心裡自然也跟隨著慎重。即使這時候也很是緊張,不過還是看的熱血沸騰。

  永蕙自然也是不明白的,卻不時的看向我這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擔心,還是心裡想到了別的什麼。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不要問為什麼,就是這樣的簡單。

  我們站在駱伯伯身後,就這樣不時看著對方,我感覺很溫暖。因為可能和父母交流很少,永蕙在我的童年裡已經太過重要。她的每個舉動,我似乎都有些明白。但是今天我感覺到有些格外的不同,這是一種我還無法言喻的感覺,心裡忽然升起的一種奇怪的感覺。

  永蕙自然不會知道我心裡稀奇古怪的想法,看到我不時的看著她,似乎明白我有些心不在焉。居然便努嘴讓我多看駱伯伯,一邊眼神示意我周圍都是人看著。我有些臉紅赫赫的感覺,其實我的眼神一直用餘光瞟著前面,但是被她用眼神說了,心裡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旁邊的人哪裡會在乎我,以及站在駱伯伯身後低頭不語的永蕙。但是看到永蕙特意的提醒,我便也不好意思心裡存著別的,再次緊緊的看著駱伯伯這邊。

  駱伯伯圍著法壇前慢慢的繞著走起來,我看到那是一個稍顯有些圓的圈,後來我才知道他走的是八門,就是站在那裡布了一個簡單的八門陣。每在一個方位,他總是會念上一段咒語,這種就是我都聽不出來是什麼,可是卻更令人感覺到神秘。

  而且他一邊走,一邊手捏法旨。拇指和食指伸開,其餘三指內扣掌心。正是有名的八卦指,可以敕八卦、定八卦,行使各種和八卦相關的法事。有強大的破除凶煞的能力,也是法師用途最多的指法之一。

  這個儀式進行了大約有十來分鐘,他便又站到了原位。讓我驚訝的是,一旁居然沒有人吱聲,大家都緊張的看著他,好像生怕他出了差錯一般。我不敢肯定這些人裡有沒有人會,但是我敢肯定大家比我還要聚精會神。就是馬領導和那幾個公安,都有些目不轉睛的看著。

  倒是牛爺一副輕鬆的樣子,看著他燒起了一根香煙,我倒是有些好奇。想必他和駱伯伯也算是幹親,平時見到過駱伯伯設壇也不奇怪。

  接著駱伯伯走到了前面,卻是靠著東邊的樣子,口中唸唸有詞;接著又走到了南方繼續如此;一連走遍了四個方位之後,最後在中間站定。他一直眼睛半閉,神色肅然的念誦著咒語。在旁人看來這是一種莊重的儀式,在我看來卻是感覺到空氣中隱隱有些什麼在回應。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裡作怪,但是我確實感覺到空氣中有些緊。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感覺到有什麼從四面八方擠過來了一樣。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我有些緊張的看向永蕙,果然看到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可是她沒有看向我。

  「香來!」駱伯伯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愣了有兩三秒,看到駱伯伯的臉偏過來,馬上便會意過來,走上前把手裡的香雙手奉上。駱伯伯有些欣慰的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絲毫的出聲。在接過這三支香之後,便看了下四周的人。

  馬領導身邊有個年輕人眼力不錯,看到駱伯伯這神色,馬上摸出一盒火柴來,走上來給駱伯伯點燃了手裡的香。駱伯伯點頭示意讚賞,卻也沒有出聲表示。倒是這個年輕人有些激動,退回到馬領導身旁的時候,我看到他神色有些興奮,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駱伯伯然後再次正面法壇,雙眼微閉唸唸有詞,然後把那三炷香插在了法壇上。大家看到他神色肅然,自然更多了幾分尊重。就是一旁的馬領導,眼神中都多了幾分讚賞之意,不時和牛爺微微點頭。要知道同樣是師公,那天的那個九師公在附近名氣也不差,結局大家有目共睹。

  有人也說九師公不是被冤魂纏身,只是突然身體不適而已。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褲襠裡掉黃泥,不是屎也是了。

  從開壇到現在,駱伯伯有條不紊,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同樣是開壇做法,卻沒有絲毫的不適。自然讓一旁的百姓鄉民也歎為觀止。

  牛爺眼中多了幾分得意之色,畢竟駱伯伯是他親自打電話催著回來的。本來馬領導還擔心找這種事情,如果讓上面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便會沒了前途。但是這次的事情太大,家屬們不但鬧到了各級政府,政府也拿不出方案來。畢竟這次的事件太邪門了,許多死者都已經無法辨認。

  上面焦頭爛額,幸好鄉里歷來便有這種習俗。說巧不巧的是,九師公過來後出事了,更讓這些家屬落實了這件事的蹊蹺。於是另外找一個師公來解惑,幾乎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於是馬領導善於揣摩上意的心態下,終於讓牛爺幫忙找駱伯伯過來。

  駱伯伯不但沒有令人失望,顯然這一場法壇的設立,果然讓這些死者的家屬看到了希望。牛爺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達成,不但讓自己未來的親家臉上有光,只怕他在上面的印象自然也會加分。想到他如今在鄉里的名望,自己當初的決定果然是明智的。

  牛爺不時的環顧四周的人群,看到大家都是周圍的百姓,有些認識他的老人都會頷首見禮,他也都會和人點頭示意。馬領導似有所覺,看到牛爺的神色,自然也會心的笑了起來。這是一種放心的微笑,兩個人都是明白人,幾乎同時都感覺到輕鬆了起來。

  卻是作為那些死者的家屬,這兩天他們已經差點崩潰了。親人去政府討要說法,但是政府也沒有辦法。畢竟這些人遭到橫禍,卻是如此的令人不解。加上就是想要尋找死者的身份,按照當前的技術,就是拿到省城公安廳,也不是十天半個月可以搞明白的。

  鄉里人卻有個習俗,那便是落葉歸根,入土為安。如今雖然說是秋天,但是這麼熱的天氣,這些人如果不下葬的話,明顯馬上就會無法近人。至於那些燒的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人,對於鄉里人來說就是死無全屍,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他們倒不急在一時。

  偏偏死了幾十個人,就只有幾個人還基本上保持著全屍,即使這樣的狀態下,那些失去了親人的家屬,也希望這些人是自己家的親人。將心比心,各級政府的領導誰都不敢輕易表態,因為這次的事件太大,誰也不敢出來擔負這個責任。本來以為上次的九師公,可以讓大家找到一些希望,最後沒有想到他連自己都折了進去。

  當然也不泛一些死者的親屬自己請人來,大家已經也見過不少人,當然還經歷了九師公的失敗。幾乎很多人一到這裡之後,便主動的打了退堂鼓,因為大家看出來這裡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許多家屬便落實了這次事件的特殊性,一邊追究著事故的原因,一邊找人解決死者的身後事。

  此時見到駱伯伯來了之後,果然有些與眾不同,更是出現了一些異象,大家心中自然便多了幾分期盼和希翼。有些本來在輕輕抽泣的人,這個時候都止住了自己的悲傷。都看過來法壇這邊,想看看駱伯伯究竟想怎麼做,想做些什麼。

  只見駱伯伯雙手變為道指,慢慢站到了法壇前。卻是口中咒語聲音越大,漸漸雙手的指法再次的變換了起來。只見他左手五指指間全部向上,中指和無名指卻收到了掌心裡去。然後大拇指、食指、還有小指分別朝上伸出,指訣已成。

  隨後便見他右手還是道指,不過卻伸手將右手中指和無名指探入了法壇上碗裡的清水。再次抬起的時候,輕輕再次捏起道指決,不過卻讓拇指鬆開,將二指上的水珠彈開。如此這樣分別彈向了四周幾個方位,如此一一做到之後,再次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許久,只見駱伯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卻是雙眼如炬一般。他自懷裡拿出了一迭符紙來,卻也不知道有多少張,卻是分別在法壇前燒化了,然後猛聽他念出咒語來:弟子一心拜請,五方五鬼七十二地煞將急到,追入湘楚中鄉萬福亭顯身,懲罰冤魂不留情,吾奉大力鬼王敕,急急如律令。

  大家本來以為已經好了,沒有想到他馬上接口便又喝道:「征魂童子征魂郎,藏下陰間不能還,求靈保報諸魂不能行。速速征其三魂七魄,追去見五道天師。吾奉閻羅天子大力鬼王押行,急急如律令。

  便見他把一碗清水慢慢撒下,朝天三叩,就此收手。

  我雖然不懂這些,一旁很多人還是懂的。牛爺和馬領導率先過來,還是以牛爺問駱伯伯為主。駱伯伯看了一下四周,如果不是有幾個領導,和公安在這裡的話,估計那些緊張的家屬早就圍過來了。

  駱伯伯沉吟了一下,說道:「這邊的事了,不過就總體的事情來說,還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做!」他的目光看向了東方,然後緩緩的收回,又看向周圍的人說道:「我心裡很是悲痛,這次事件給很多人家裡造成了巨大悲痛。但是大家相信我,我也不隱瞞大家,因為這次有血煞害人,導致了很多人含冤而死,我要去百丈崖佈一個絕煞陣,不然還會出大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6
第六十四章 人心難測的時代

  「血煞!這血煞是什麼?」一旁有人好奇的問了起來,當然大家隱隱便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駱伯伯看了眼,那人是跟隨馬領導在一起的。駱伯伯本來不想說,但是似乎想了下什麼,對著他微微頷首了下。馬領導似乎明白駱伯伯的意思,便給那人拉過來介紹了一下,這個中年漢子居然是我們鄉里主抓企業的副鎮長黃領導。不知道這裡的事故,和他這個抓企業的幹部有什麼關係。

  我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也感覺這個人問的奇怪。要知道在鄉里長大的人,有幾個不知道血煞的。因為當年老人做個什麼事,都會找一些相士算一算。往往聽到相士便會說某某人帶了血煞,需要破一破。

  這血煞就是指某個人在某段時間裡,運氣不是特別的好,會遭受到一次或者多次的血光之災。這種血光之災是有輕有重的,所以相士說出來之後,就是希望給人破解,以防給人帶來沒有必要的無妄之災。

  普通人沒有這份能力,自然不會知道自己何時何地會有災難。但是這些相士會依據強大的預算能力,利用先天後天八卦和周易的強大演算,給人預測出未來時間的災禍。一般的家人都希望自己的親人平平安安,於是往往都會請一些相士就地破解,化解這些無妄之災。

  湘楚一地的百姓,如果說誰要是沒有聽說過血煞二字,還當真會被人笑話的。要知道就是我這種學生都知道,何況是黃領導這種成年人了。他問出這話來,如若不是大家看到他一臉和善,加上又是個鄉里的領導,只怕早就有人站出來罵了。偏偏他就好像不懂一樣,一臉真誠的看著駱伯伯。

  駱伯伯心裡卻明鏡一般,畢竟這個人身份是黨員,如果說要不知道的話,這公開的還真的有模有樣。但是他是跟著馬領導過來的,想必和馬領導也是有些關係的,駱伯伯便不得不慎重了一些。鄉里人本來就講究人情,這個時代雖然是剛剛忙起來的時代,但是很多東西還在體制之內。

  作為一個需要做表率的領導,如果站出來公開推崇這被稱之為迷信的東西,顯然是有些不合時宜的。如今在鄉間有很多人,眼看著自己身邊有些人生活逐漸的好了起來,而自己還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於是有人腦瓜子便活絡了起來。只要周圍鄰居、同事有什麼事情,他們總是要跟隨一起看看的。

  目的自然是很明確,希望可以在合適的時機,給自己撈一些好處。哪怕是暫時不能佔到什麼,為以後打個伏筆也是好的。不說普通人是這種想法,只怕一些佔據著重要位置的人,尤其是地方上的人,這種心理會更加的明顯。不是我心裡這麼想,就是駱伯伯也更加明白,不然怎麼會讓自己從省城裡回來?

  還別說,地方上的一些人情世故,真的是一榮俱榮。只要是沾親帶戚的,有一個人在某個地方或者位置上,往往都會有些好處的。在供銷社的,只要沾點關係,你想買個糖,買個什麼食品都可以優先;你是開車拉貨的,滿滿一車的煤,偷偷卸下來四五十斤,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就說你在造紙廠的話,家裡親戚朋友小孩的作業本,那是絕對可以包全了的。

  這是一個講人情的社會,也是一個人心正在變化的時代。「本來只是一個人的血煞,卻因為別的原因導致了一個大的危機出現,當真是天意弄人啊!」駱伯伯歎了口氣,看著周圍的人,大家似乎想迫不及待的圍上來。可能看到自己身邊都是領導,這些人還有些收斂,臉上居然還有著一絲不易察覺得憂色。不過他臉色本來就比較紅潤,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

  一個萬福亭的老人擠了過來,牛爺卻認識乃是本家的一位長者,便也客氣的給駱伯伯介紹了。這位唐老客氣的說道:「那天九師公也說,這裡是一塊凶煞地,車在這個地方出問題很正常,以後這裡可要豎牌寫上危險地段了。不過他提到過說這天正好是陰日,碰到了陰時,不知道他說的可對?」聽這個老人的口氣,顯然和那九師公是極熟的人。

  駱伯伯聽了唐老的話沒有在意,眼神卻微微輕鬆了,看著他淡淡的說道:「這九師公倒是有幾分眼力的,不錯,這不但是塊血池凶煞地,而且那天車上必然還有一人是陰時、陰日出生的,他從下面坐車來的時候,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到了這裡的時候影響了這台車,雖然不是事故的主要原因,但是沒有這麼湊巧的話,這次事故不會這麼慘的!」「是誰?這個人是誰?這個害人精!」馬領導的聲音陡然便拔高,而且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嚇得身邊的人都一跳。

  駱伯伯卻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沒有馬上說話,看到四周的人也神情激憤起來,便看向了牛爺。

  牛爺便知道馬領導這話有些煽動了,不過駱伯伯說出去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也不能完全怪馬領導。於是只好湊近低聲問駱伯伯怎麼辦,駱伯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神情並沒有緊張,反而低聲附耳說了幾句,我站在一邊隱隱聽到是:「......很容易辦,但是會影響人家家人!」聽到這些,我看到牛爺一臉尷尬的,想想也是這樣。

  不管找出誰來,都不能代表什麼,但是因此而怪責這個人,就更加不理智了。試想世人誰知道自己會是什麼,如果按照這些師公的說法,要找出來每個人的生辰八字,算一算就很容易。但是這樣會帶來什麼後果,牛爺也不是普通人,自然知道這個結局的後果,心中便有了一些計較。「各位父老鄉親大家不要緊張,這些事情駱伯伯自然會來處理,現在這裡基本上穩定了,稍後政府會安排人員來給大家協調處理!不用擔心再出怪事了!」牛爺只好扯上嗓子吼了幾句,一邊拉著了馬領導,讓他不要再說了。再偏頭和駱伯伯輕輕細聊了幾句,無外乎便是這樣處置怎麼樣。

  駱伯伯頷首示意牛爺安排,居然沒有看馬領導的臉色。卻拉過我和永蕙到一旁,問我們等下他要去百丈崖那邊,問我們要不要去。永蕙不知道怎麼想,問駱伯伯是不是一定要去,駱伯伯說沒有關係,隨便自己就好。他看到永蕙沒有馬上吱聲,便善意的提醒讓她跟著牛永禎先回去。

  我看到駱伯伯偷偷看著我,我瞬間便回過神來,心裡明白他肯定是想要我去。便主動的和駱伯伯說自己聽人說百丈崖那邊景色很好,想跟著一起過去看看,正好也可以幫駱伯伯拿拿東西。駱伯伯呵呵的笑了,居然摸摸我的頭說好。我能夠聽出來,他是真的開心。

  一旁這馬領導自然也是個聰明的,問了話出來之後便感覺到了不妥當。雖然自己姐夫也是受害者,甚至連姐姐都是這次事故間接的原因導致。但是如果真的鼓動這件事情,可能會鬧出很大的亂子來,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駱伯伯。自己托人請他來的,這倒是要陷駱伯伯於麻煩之中了。

  駱伯伯似乎知道馬領導的想法,顧忌到一旁牛爺的臉面,居然臉色比較緩和,還是微微朝他頷首示意。馬領導看到這裡,心裡還稍微安定了一些。

  接著駱伯伯便朗聲朝四周的鄉民說道:「大家也不要緊張,這裡的怨氣我已經設壇驅散了,以後這裡埋上一塊路牌提醒過往的司機就好,至於別的諸位就不用擔心了。這些家屬你們現在也可以大膽的去看看它們的特徵,會不會和自己親人相似,雖然悲痛還是要及早入土為安為好啊!」

  可是面對親人的突然離去,很多家屬還是無法馬上釋懷,何況是這裡還擺著三具屍首。聽到駱伯伯這麼一說,有些人便率先哭了起來。其實縣裡也是派了人來的,有安撫的一些領導,也有醫院跟隨的法醫。因為一連幾天出了怪事,家屬不敢去動這些屍體,他們也不敢率先動手,雙方都僵持了幾天。

  可是駱伯伯來了之後,不但絲毫沒有出現問題,就是設壇做法也沒有毛病,於是這些人的腦瓜子便也活絡了起來。誰願意守著要發臭的屍體,就是那個法醫肯定心裡也不願意。這些死者的家屬更是不願意,但是開始大家都不敢看。畢竟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何況燒的那麼慘,生怕翻看的時候損壞了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基本上都明白了,只要不沾惹什麼,基本上沒有大問題了。不會出現那天的情形,眼看著馬領導的姐姐突然病發,然後就是九師公差點死去。這時候大家明白了過來,便有人圍住了縣裡的幾個人。大家沒有為難馬領導幾個人,那是知道他們這個時候說話也不算的。

  於是哭喊聲,勸慰聲,叫喊聲,質問聲,一時間亂成了一團。

  我遠遠的避到了一旁,因為這些大人神情激憤,這要是一推嚷起來,像我們在裡面的話,指不定就要遭殃。我看到永蕙不吱聲,便小聲的問她怕不怕。永蕙居然看著我,問我怕不怕。我竟然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告訴她,自己今天可能看到人多,居然沒有那麼害怕。

  永蕙卻鄙視了我一眼,笑我說晚上回去睡覺別害怕。我突然不知道為什麼,隨口便說去她家找她。說完我的臉便紅了起來,誰知道永蕙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點,而且呵呵笑道,如果怕的話就和爺爺一起睡,要嘛她有時間就過去陪我。我聽了之後幾乎興奮的暈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7
第六十五章 鎮煞百丈崖

  我看到永蕙坐上了拖拉機,和牛永楨一起走了。不由也揮手向她告別,遠遠的看到她還回頭看過來,我心裡倒是有些溫暖。

  在那些沒有人陪伴的日子裡,我在大院裡幾乎就是和這些朋友一起長大的。其實永蕙都不能算是我的朋友,是我經常跟著她們一起玩。

  永蕙每次對我和別人不同,倒不僅僅是因為我聽話,也是她奶奶和我奶奶的關係。上輩人的恩怨糾葛,在這個時代裡依然讓人回味,可能有些人不會在乎,可是牛家一家人裡面,永蕙是最得我奶奶疼愛的。

  想起永蕙那發自內心的關心,我心裡也是暖暖的,看著拖拉機漸漸遠去,我倒是沒有傷心。畢竟現在跟著駱伯伯在這邊,下午或者晚上馬上就可以見到她的。其實這種不捨還來自於我心裡,我有些可惜她不能跟著駱伯伯一起去。

  其實我都還有些感覺到好玩,要說跟著駱伯伯學習東西,其實我都還沒有進入狀態。一想到跟著他學東西,以後就要和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我心裡就有些不寒而慄。當然,同時我心裡也有些小小的期盼,因為我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跟著駱伯伯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膽子居然大了一點點。

  所以永蕙的走,沒有讓我很糾結,馬上便看過來駱伯伯這邊。牛爺居然還沒有走,陪著馬領導在一起,在和駱伯伯站在一旁低聲聊著什麼!因為他們三個人刻意的站開了,所以大家都沒有跟過去,我就更不好湊過去聽他們說話了。

  我看向路邊這裡,有些死者的家屬哭天搶地,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們悲傷的樣子,我心裡有些發酸難過。幸好那些命悟家裡的房親,也跟著牛永楨的拖拉機一起走了,畢竟命悟沒有死,雖然身受重傷還在醫院搶救,至少現在還是個活人。

  他們跟過來的目的,自然是以防萬一。如今看到這情形,是不好留在這裡的。只要有一兩個人在這裡看著,最後政府給到什麼回復再說。但是就目前的形勢看來,這些死者的事情都沒有方法解決,只怕這些傷者還是要靠後再說了。

  一旁看熱鬧的鄉民也不知道怎麼勸阻,但是看到這些死者的家屬不依不饒,有人便出主意讓法醫就地給這些人辨別。開始有家屬以為要解剖,一直不願意讓人給死者動刀。但是如今終究是不知道死者的身份,為了讓死者早點入土為安,大家逐漸的鬆口,也和縣裡的領導商量了起來。

  說到這三具屍體為什麼沒有拉回醫院停屍房,那就是當初聞訊而來的人的阻撓。湘楚人認為,人在外面死了是很不吉利的。不但不能入祖宗祠堂停靈,而且會被人稱為孤魂野鬼。最重要的是湘楚人也很忌諱在身上動刀,那是人家罵人說叫死無全屍。

  所以當時死者的家屬還沒有來,這些屍體便被周圍的鄉民和陸續趕來的百姓截下了。雖然明顯和自己沒有關係,但是鄉民也認這個死理,要是換個角度的話,大家也會這麼做的。

  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政府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有辦法下台了。現在終於有個機會了,大家自然便想辨認一下。於是在大家合計之下,終於商量著先不動刀的情況下讓大家辨認,如果能認出來是最好,認不出來再想辦法。

  駱伯伯這個時候卻朝我招手,我趕忙便過來,卻看到那些人在法醫的帶領下走向了那涼棚下面。跟過去的人太多,我也看不到裡面,乖乖的便站在了駱伯伯身邊。原來他們聊完了,駱伯伯要乘著中午前去百丈崖。

  難得的是牛爺居然讓我聽話,跟著駱伯伯不要怕。他顯然不知道我現在和駱伯伯的關係,我看了駱伯伯一眼,他神色淡淡的自然,於是我乖乖的向牛爺說了謝謝。看著他跟著馬領導上了吉普車,很快便消失在馬路上。

  駱伯伯沒有停留,帶著我直接從一旁一條小路走下。

  回頭看到那邊哭天搶地,似乎有死者的家屬發現了什麼。有人安慰,有人驚歎,有人可憐,有人放聲痛哭。我有些茫然,面對這種生死,我雖然心裡有些難過,甚至看到別人哭,我心裡都有種莫名的傷感,但是其實我還真不懂。

  駱伯伯開始一直都沒有說話,沿著小路慢慢的走。他其實走的不快,但是他身形高大,跟在他的身後,我有一種仰視他的感覺。卻見他拿出了一根捲煙點燃了,一邊走一邊慢慢的抽著。我便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也保持著沉默。

  他抽煙抽的很乾淨,一直到了海綿嘴的位置,他才扔掉了。不過讓我沒有意外的是,他果然便問我留下的口訣背的怎麼樣了!我老老實實告訴他自己記住了,他便讓我一邊走一邊背給他聽。

  這邊的地方我是第一次來的,雖然到處都感覺到陌生,但是畢竟和我家村子那邊差不多。我們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朝著那邊一座很大的石山走去。我慢慢的背誦著口訣,不像駱伯伯開始念的那麼快,但是我一字一句的念的很清晰。

  駱伯伯居然誇獎了我,說我記得很好。便告訴我說這兩篇口訣以後有用,真正要使用的話,卻是需要在一個特定的環境下連續背誦詠讀才行。不然就是平時知道這口訣,而不知道怎麼念也沒有用。我忍不住就問他,這口訣是幹什麼用的,他微微一笑告訴我,到時候我自然就知道了。

  看著面前的石山越來越高大,我心裡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敬畏感。駱伯伯便告訴我,據說這邊和我村裡的岩洞是聯通的,因為這邊也有一個很大的岩洞。它之所以叫百丈崖,那是因為這座山有一面是一塊巨大的石壁。這石壁從上到下足有二十層樓那麼高,最妙的是莫名其妙有光線折射到這石壁上,石壁就像一面鏡子。

  其實我在村裡也是聽人說過這些的,關於百丈崖的傳說很多,但是真正看到這巨大的石壁,我還是很震撼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一塊平整的石壁,筆直樹立在這連綿的丘陵山脈間。遠看不覺得它的雄威,近來一看著實令人震撼,其實這就是一座石山的一面。

  而駱伯伯居然告訴我,這邊我們要來的岩洞,就在這石壁上三分之一的位置,我們就是要去這岩洞裡面做法。

  我有些目瞪口呆,更讓我絕倒的是,據說這岩洞的入口就是從石山的側面上去。不過讓我鬆了口氣的是,有條小石路可以到岩洞邊,不用刻意的在石頭上攀爬。

  駱伯伯顯然早就知道這樣,背著雙手慢慢的在前面走,他似乎心情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和剛剛的完美收工有關。我沒有糾結在這個問題裡面,一路走來有些稀奇的東張西望。

  因為這石山不是全部的石頭,還是有一些泥土的覆蓋,和雜木植被的生長。但是這裡的植物都長得格外好看,彎彎曲曲而且長不高。我們沒有多久便到了一個大門大小的石洞前,駱伯伯警告我不要往前面走。

  前面就是石壁的側面,也就意味著跨前就是懸空,走出去就會摔死人的。

  讓人驚訝的是從洞口進去之後,裡面倒是越來越小了。不過駱伯伯也沒有往裡走多遠,在離著洞外十多米的位置站住了。這裡不過兩米多一點,伸手墊足就可以摸到頂。兩邊寬也就不過兩米多了,我以為駱伯伯要在這裡做事。

  誰知道他站立了大約一分鐘左右,我看到他不斷的用右手拇指在自己四個指關節上點動,顯然是在驗算著什麼!我不敢打擾他,靜靜的站著看他唸唸有詞。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他停下來,卻在自己的軍用書包裡拿出一個手電筒,低聲道:「裡面比這裡大很多,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不要擔心咱們再往裡走一點點!」

  駱伯伯的語氣自然,似乎沒有顧慮的感覺,還是讓心裡大安。其實我哪裡有什麼發言權,卻忍不住打開了手電筒,跟著他往前走。

  其實這洞口往裡的路,開始一直便是有些直的,加上洞口口徑比較大,所以一直往裡走著,都還有些光亮的。我們走了不到十多米的時候,就變成了慢慢往下的樣子,而讓我驚訝的是,這一路的過道又慢慢的變寬了,而且頂上也逐漸的變高了。

  我手中的手電筒光線很亮,看到四周果然都是鐘乳石,這點倒和我們那邊的岩洞相似。又走了一陣,路便的平緩了下來,而我們便也站在了一個巨大的溶洞空間裡。駱伯伯停了下來,目光四下的打量了一會兒,示意我把手中的手電筒給他用。

  駱伯伯又從他的軍用背包裡,拿出來兩根蠟燭,分別都點燃了之後,便插在了一旁的地上。讓我驚訝的是,這裡的地面居然有泥土,而且是有些濕潤,但是也還保持著硬度的黑泥。我這個時候還不懂這些原因,但是想不明白這石頭鐘乳石裡面,怎麼就會有泥巴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8
第六十六章 見聞和成長

  駱伯伯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當然這裡沒有別人,他便沒有了顧忌和擔憂。一邊從布包拿出來一些東西,一邊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什麼,有些什麼作用。這些東西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過,但是我也沒有過分的驚訝,不過卻有些大開眼界了。

  畢竟這些東西都是一些平常可見的,如一副已經有些黑黃的小筍卦,乃是他用來行法時卜卦用的;一把紅色的三角小布旗,乃是真正佈陣的時候定位用的;一迭用紅線穿好在一起的銅錢,乃是施法時鎮邪之用;還有一把近一尺長的木劍,乃是真正的桃木劍,是師公真正鎮魂用的利器。

  說到這把桃木劍的時候,駱伯伯還特意看了一眼我脖子的地方,那裡是我一直戴著的木牌。駱伯伯告訴我他的這把桃木劍也是好東西,而且是當年別人送他的,不過和我脖子上的這塊小小的血烏桃木比起來,就有些不如了。這讓我有些震驚,因為這塊木牌對於有些人來說一文不值,可是對於有用的人來說,卻是價值萬金。

  最後他還有些遺憾的說道,當年我家老祖宗據說有根大料,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做成了兩個木牌,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也很是奇怪,那次從姨夫家裡回來,我也曾經問過爺爺,大家都說有兩塊木牌,如今已經見到了一塊,那另外一塊哪裡去了呢?

  而且也不是一次聽說了,大家都說當年那個道人是給了老祖宗一根血烏桃木的,不可能只做成了兩塊木牌吧!不說我們自己家人有些詫異,就是別人也不會相信的。可是事實就是,如果不是垣先公把這塊木牌送給我,我們家族裡連一根毛都沒有見過。而且不是垣先公的這塊木牌,我們這些後輩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東西。

  我看出來爺爺不像是裝糊塗的,那天如果不是我拿著東西回去問他,他似乎都忘了有這東西了。那天駱伯伯看到這塊木牌的時候,他忽然答應教我東西,爺爺明顯也是很詫異的。爺爺明白這塊木牌可能對於駱伯伯這類人有吸引力,但是卻不明白駱伯伯的用意。

  按照爺爺的想法,如果駱伯伯實在心動的話,他建議我把這東西送給駱伯伯。畢竟雖然是老祖宗的東西,但是對於我們這些後人來說,不但是已經送出去的東西,也是不知道它的用處。要說最大的好處,那便是掛在脖子上挺好看,還有它散發的香味給人感覺很舒服。

  不過如今相對於駱伯伯教我東西的話,這塊木牌反倒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的。不說爺爺心裡的想法,就是我自己心裡的想法,如果不是垣先公老人一片好意在,實在要是駱伯伯喜歡的話,我也會答應送給駱伯伯的。但是我和爺爺都猜錯了一些問題,駱伯伯並沒有貪圖這塊木牌。

  因為爺爺和他提起的時候,他便說過了。如今這塊木牌他拿著沒有什麼作用,留在我身上反倒是有些好處,所以建議我一直戴著。至於他和爺爺說過有什麼作用,我卻是不知道的,但是爺爺後來一再囑咐我,平時戴著不要摘下來。

  今天又聽到駱伯伯提起,我便而又些稀奇,但是看到駱伯伯在做事,我便也沒有細問他。駱伯伯慢慢的說道,當初那根血烏桃木如若還在,那就真正的屬於至寶了。但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些事情終究會有遺憾的。不過駱伯伯忽然問了一個我感覺奇怪的問題,他問我這段時間有沒有發覺自己身體強壯一點了。

  我很是驚訝,老老實實的告訴他自己跑步不會那麼氣喘了,也能跑的久一點了。不過就是我自己都有些驚訝,因為很短的時間裡,我居然高了很多,食量明顯比以前大了很多。駱伯伯沒有奇怪,和別人一樣告訴我,說我現在到了發育的時候,可能過了下個暑假的話,到了上中學就會高很多。

  不過我抱怨了一下,說學那個慢騰騰的拳有什麼用。駱伯伯手下不停,居然樂呵呵的笑了,告訴我說就是學了這個慢拳,我跑步的時候呼吸比別人勻速,以後好處更大。我一想確實也有道理,心裡便有些尷尬回答不了了。駱伯伯似乎沒有在意,不過隨口提了一句,說會打聽一下當年那根血烏桃木的去向。

  我那時也聽爺爺提過幾嘴,說老祖宗當年的事情,但是他沒有細說。可是我隱隱的從爺爺的口裡知道,當初在廣西那邊的時候,是有不少這邊的人,跟隨過家裡老祖宗的。至於那些人有誰得到過老祖宗的一些東西,就是當年正風華正茂的爺爺都不知道。

  聽到駱伯伯這麼說,我心中雖然開始也有些遺憾,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都意外得到了這塊木牌,就應該感到高興了。至於以後能不能有那根桃木的消息,就不是我想就可以知道的了。

  這邊便見到駱伯伯一邊把手裡的小布旗都插到了地下,他一邊插旗一邊告訴我他插的位置的意思,還有便是這些方位的作用。因為以前沒有接觸過這類東西,目前還只能看著他眼花繚亂的忙碌。駱伯伯也沒有刻意的提醒,但是他也告訴我很久沒有布過這個陣了。

  可能沒有旁人在這裡,他沒有忌諱的告訴我,說這種大陣有些複雜,但是效果極為明顯。我現在不一定要記住全部的過程,但是要記得布旗的這些目的。原來他在這裡布的正是絕煞陣,專門用來鎮壓孤魂野鬼的。這種威力巨大的鎖陣,就是專門用來對付禍害面積巨大的冤魂。

  這次我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問,我問他自己能看到這些不好的東西嗎?看到他沒有回答,我心裡有些忐忑。畢竟雖然大家都說妖魔鬼怪,但是見過的估計沒有。何況我從小膽小,說起來居然也不是單純的怕鬼。畢竟沒有見識過的東西,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我身邊就有很多人不信這些。

  就在我以為駱伯伯不會說的時候,他已經插好了所有的小布旗。他居然偏頭告訴我,這陣可以消滅很多厲鬼,其餘最大的一個作用,就是鎮壓煉化一群冤魂和厲鬼。看我靜靜的聽著,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那燭光,淡淡的說道:「你如果要學習下去的話,自然有方法可以看到,但是你現在的身板還太弱,好好鍛煉一段時間,以後大把機會!」

  聽到這話我倒真是愣了一下,因為駱伯伯沒有質疑的聲音,無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倖的心裡,就如久園所說的那樣,師公都是靠裝神弄鬼騙人的,此時看來駱伯伯這類人真的可以看到?我忽然想到了細腳,也想到了那個喝藥死了的人鳳的堂客,還有他們說的那女人便殭屍的事情,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了起來,眼神顯然是驚恐的看著了駱伯伯。駱伯伯眼神卻露出了一絲暖暖的笑意,輕聲的說道:「是的,有很多東西你先不要想,還有我會慢慢的教你一些東西,你也不用著急自己會學到什麼!」他眼神忽然有些靜靜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只有打好了基礎,以後有緣的話,才會胸有成竹的水到渠成!」

  我認真的看著駱伯伯一時沒有吱聲,畢竟駱伯伯有著分說。我當初跟著他學東西,爺爺可是說過他有止血咒,也會治療內傷外傷和接骨。至於人們說的收魂驅鬼,那就是另外的一些東西了。說句心裡話,爺爺也沒有想過讓我做師公的,只是想有緣學到一些水師的東西。

  當聽到自己以後會接觸到這些東西,我還是很震撼了一把。看到駱伯伯陸續的佈置下去,把剛剛拿出來的東西,分別的就擺弄在這岩洞裡面。看著燭光下慢慢佈置起來的東西,他卻絲毫沒有用很快的速度,我想他應該是為了讓我看清楚和弄明白吧!

  岩洞裡低低的迴盪起駱伯伯唸咒的聲音,以前聽人說師公騙人的把戲,在這沒有旁人的山洞裡,我卻神奇的見證了駱伯伯的施展。雖然我什麼東西也沒有見到,但是駱伯伯卻一直都神色嚴肅的念誦。還抖開了那用紅線穿好的銅錢,神奇的看到它成為了一把銅錢劍,一手拿著桃木劍在那絕煞陣裡快速的走著。

  我不相信他顯得無聊來岩洞裡瞎走,他的每個舉動都是有著一層意思。雖然這些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這個時候我都知道,他在進行一種複雜的儀式。駱伯伯只是讓我在一旁看著,不管我能記住多少,至少見證了他在陣裡的每個舉動。

  他也不像後來在錄像和電視裡看到的那樣,手一抖符紙就會自己燒起來。而是在念完一段咒語之後,就會用蠟燭點燃一張符紙燒盡。這樣進行了幾次之後,他終於念到了最後,我聽的清清楚楚的便是那句急急如律令。

  最令我驚訝的就是,這個儀式到了最後的時候,駱伯伯把那把銅錢劍留在了陣中。然後他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居然咬破了自己右手中指。就著自己那流出的鮮血,快速的在符紙上畫了一道複雜的鎮符。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符,可是看到他用自己的鮮血寫就,心裡還是極為震撼。

  慢慢走出岩洞的時候,我就像做夢一樣,回頭看到將要熄滅的燭光下,那撒下的小布旗,好像在眼前變成了很多一樣。那把銅錢劍靜靜的留在了陣中,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不捨。因為那種銅錢現在根本就見不到了,我倒是在小人書上見過古人用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8
第六十七章 一個被附體的女人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人說,自己看到了一些古怪的東西,我是不會輕易相信的。因為雖然我年紀還小,可是也聽過老師說過,一些自己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

  我把老師的話奉為真理,但是當有一天我發現,原來老師自己在現實中,都不相信她自己說的話的時候,我便對自己所學的東西產生了懷疑。

  我對駱伯伯這個人瞭解的不夠,但是我聽過太多關於他的傳說。不管是不是空穴來風,我相信有些人一定是親眼所見。不管是為了謀求心裡所安,還是自己內心產生了臆想,我都相信自己慢慢去瞭解,接觸了一些事物之後,自己才會慢慢的正信。

  這天我們在岩洞裡做的事情,駱伯伯並沒有格外的要求,還是那句話,便是讓我不要和別人去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相信,一個在別人眼裡還算孩子的人。

  可是就因為他的囑咐,我從來沒有和別人提過,甚至和自己的小夥伴們。這可能得益於家裡的教育,雖然爺爺他們沒有刻意的教過什麼,往往只是簡單的一件事情,只要他們提點過之後,我們一般都會記在心裡。

  駱伯伯出來岩洞之後,顯然心情似乎比較好。不過問題來了,因為我們開始是從國道邊走來的,我估摸著起碼有三四里的小路,如果再走回去的話,到國道那邊也還是要走路回去。駱伯伯居然問我會不會感覺到累。我顯然也有些小小的興奮,於是搖頭說自己還好。

  沒有想到的是,這天回去村子,駱伯伯帶我走了一條我沒有想到過的路,那便是沿著這座百丈崖的山路,下到一片田埂路,再從田埂間穿到了一座大山底下。山上幾乎光禿禿的,到處都是被割得乾乾淨淨的茅草根。一條隱約可見的山路,一路延伸到這座山的頂端。

  我說句心裡話已經很餓了,駱伯伯似乎也明白,路過這片田埂的時候,看到有個婦女在一片田壟裡忙活,便問她討要了幾根田埂上結的黃瓜。吃了兩根黃瓜之後,我的精力似乎好了很多,跟著駱伯伯慢慢的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的時候,回首看到遠處的百丈崖,似乎已經顯得有些矮小了。然後是一段比較平緩的山路,我們逐漸穿過了兩個不高的山頭,迎面便看到了一塊塊的四方梯土。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前方,原來在山頂上居然還有人家,雖然只有幾戶,而且他們住的都是土磚房,但是看到這荒山上的人家,我還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因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麼高的荒山,他們喝水怎麼辦?

  不過駱伯伯很快就解開了我的疑惑,因為我們走到這些房子的旁邊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到有人出來,但是看到門口居然有口池塘。而且在那池塘邊上,就有一口清澈的水井。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水井,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駱伯伯,忍不住問他為什麼這麼高的地方,又是荒山怎麼會有水井。

  駱伯伯呵呵的笑道:「那邊有山比這裡還高,雖然到處都是石頭,只要有土就有水脈。在這邊找到水脈挖開之後,很容易就有水井了!」駱伯伯環顧四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當年這裡可不是荒山,四處都是大樹,只不過後來便被砍伐了而已!」

  我隱隱明白了過來,可能就是當年的大飛躍,這裡才會變成這樣罷!我也一邊打量著這些人家,卻一直沒有看到什麼人影,倒是隱隱的聽到了狗吠聲。便看到了兩條黃狗站在那邊屋簷下,看到我們有兩個人,它們吐舌呲牙站在那裡沒有過來。

  不知道這裡住的是什麼人,住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晚上黑漆漆的怎麼辦?白天一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山野和荒草,就是樹都看不到幾棵,也看不到一個人,我想想心裡就有些發慌。

  我們沒有停留太久,因為一來這個時候比較熱了,二來雖然吃了黃瓜,其實也抵不住多久餓的。如果沒有這水井的話,我估計自己很快便又要感覺到了。

  一旁是很多的梯土,我們沿著梯土旁的山道,慢慢往前走。這條山路很光滑,顯然是天天有人走過,我心裡更是驚訝,和這些勞作的人比起來,自己真是一點都不辛苦。

  轉過一個山坳,居然看到一片梨樹林,而且這些梨樹都種植在一丘丘的梯土裡。讓人驚訝的是,這些梨樹上結著很多梨子,一個個卻並不大。看到斷樹殘枝很多,有一些樹上也看不到掛果,地上更是長滿了一些雜草,就是我都可以看出來,好像這些梨樹沒有人打理。

  駱伯伯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淡淡的笑道:「這些梨樹還是當年幹校的人下放的時候種植的,不過如今的人眼高手低,想必這村裡也沒有人願意爬這麼高來打理,倒是慢慢退化了!不用過多久,這些樹想必就要全部死了!」

  「他們不是可以管嗎?」我疑惑的指著剛剛路過的這幾戶人家,這可算是就在家門口啊!這些人當真也是太懶了,這些水果或多或少也是一筆收入,這麼近都不打理一下難怪會窮。

  「再往前面走走,你就明白了!」駱伯伯指著梨樹園前面的山坡,那裡的山坡不高,卻看不到那邊的景色。駱伯伯不再說話,然後他腳下加快了速度。路過一株矮梨樹的時候,看到樹上果實比較多,他居然停了下來,他又隨手摘了幾個給我。

  我沒有馬上吃,這種青皮梨不大,但是看著應該可以吃。我們走過這邊的小路,到了這邊前面小山坡的時候,我一眼看去便明白了。

  原來從這裡小山坡下去,就是另外一個稍矮的小山坡,而那邊山坡的山下面,居然就是一排用很大塊的石頭壘成的房子,看著就像一個巨大的凹字形,坐落的那邊斜斜的山坡上。我忽然感覺到有些眼熟,猛然便想了起來,原來這居然便是我們那邊當年幹校留下來的房子。

  青色的坨石,發黃的灰漿,灰麻帶著黑色的屋頂。看著一個個空洞破爛的窗戶,這些都是正是荒廢了很久的房子。我雖然沒有上來看過,但是也知道這是我們村裡當年的老幹校。

  真是沒有想到,駱伯伯帶著我越過了幾座山頭,眼前看到的那就是我們村子的後山了。一路走來其實有些累,但是我都沒有好好的看過。回首已經看不到百丈崖那邊,但是卻可以看到下面就是隔壁的遙巨村,和再延伸過去的向家村。而從這裡下去不到五百米,就是我們村裡的柚子園了。

  這裡原來是一大片的梨樹園,如今居然都已經荒廢了。隔著一片片的梯土,下來就是那些幹校的房子了。而那幹校下去一段距離,就是村裡如今還有人承包的柚子園。因為柚子離著成熟還有一段時間,想必是還沒有人來守的。如今柚子倒是很吃香,因為不管是新鮮的,還是用來熬糖,都是極佳的水果,沒有想到這片梨樹林倒是被人忘了。

  知道了自己所在的方位,便知道平移過去兩個山頭,便是叔叔毓園承包的茶葉園,那邊我倒是跟著大人去摘過茶葉。駱伯伯看我不吱聲便告訴我,這梨樹林園也是屬於我們村裡的,和上面的這幾戶人家沒有關係。我們村裡沒有人願意來承包打理,可能又不想給上面這些人家撿便宜,便浪費了這些梨樹。

  我們慢慢的往下走,快要靠近那些石頭房子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了兩頭牛。那是鄉里常見的水牛,正在旁若無人的悠閒的吃著茅草。駱伯伯沒有再說什麼,卻不時的四處張望,我看到他眼神中似乎有些感慨,便在心裡猜測著,這些梯土的建設,可能當年他也參加過罷!

  不過讓我忽然有些興奮的是,我在下山的路邊梯土裡,看到了大量的涼薯。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東西,雖然自己家裡也種植了,但是哪裡見過這麼多的?可是這些明顯不是自己家裡的東西,如果去拔的話,用這個時候鄉里人的說法,那就是不告而取那就是偷了。

  我正想著怎麼和駱伯伯去說,忽然聽到駱伯伯輕輕咦了聲。因為這時候比較安靜,我聽的清清楚楚的,便好奇的看向他。駱伯伯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一個方向,我順著看過去,不由嚇了一跳。

  原來我們已經走到了那幹校的石頭房子邊,此時在那房子中間一個窗戶邊,一個人正趴在窗戶邊的石頭上,一對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們。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站在陽光底下渾身發寒,很多人不知道會不會有那種感覺,但是曾經有過很多這種經歷。當自己親眼看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就一定會感慨和驚恐,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自己還不懂的東西。

  我忍不住一把抓著了駱伯伯的右手,就是剛剛在百丈崖的時候,我都沒有那麼害怕過。「不要怕!」駱伯伯的手很溫暖,聽到他的聲音,我慢慢回過神來,心驚膽戰的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甚至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紮著一根粗粗的大辮子,臉色在那石頭房子裡有些發白,一對又大又圓的眼睛,正好像有些無神,偏偏又直勾勾的看著我們,也靜靜的不說話。

  我敢肯定自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的,她上身穿著一件男式的很普通的,已經洗的有些發白的軍裝。她眼神好似兩汪黑色的深潭,又帶著一點令人迷惑的神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49
第六十八章 荒山上的童子尿

  駱伯伯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看到他的神色,我隱約猜到他在思考什麼東西。但是駱伯伯主動揚手和那個女人打招呼,可是那個女人靜靜的看著這邊,好像眼神有些發呆沒有聽到一樣。

  其實我們離著石頭房子不遠,因為我們就站在房子側面下山的小道上,只要左拐就可以走到房子前面的坪裡。那個女人雖然站在房子中間,一個連門都沒有的那個窗戶裡面,甚至也被房子遮住了太陽,但是隔著距離這麼近,她應該聽到了才對。

  難道是一個不想和陌生人說話的鄉里人?其實我們都是鄉里人,但是相對於弘揚堂目前的生活水平來看,如果這個女人是山頂那幾家的人,那麼她的生活顯然比我們查差一些。

  看到那個女人沒有回應自己,饒是駱伯伯的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但是駱伯伯似乎沒有在意,頓了一會兒便又主動的問了聲。我甚至都感覺到他的手握著我更緊了一些,雖然這是大白天的,又是在太陽底下高照著我們,我卻感覺到自己心裡很忐忑。

  「這是什麼人啊!」我小聲的問到,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可能就是山頂那家的人!」駱伯伯的聲音很淡很輕,似乎語氣也有一些不確定,但是我看到駱伯伯一直盯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確實很漂亮,在我的想法裡面,她甚至絲毫不遜於沈素。可能是感覺到我在害怕,駱伯伯居然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然後示意我不用怕:「別擔心,大白天的怕什麼!」

  我有些羞愧,想到這個女人怪異的眼神,心裡雖然有些發虛,畢竟還是站直了身子。

  不說這還是大白天的,何況還有駱伯伯在我身邊,我不斷的給自己打氣,心裡居然沒有那麼害怕了。猛地偏頭又看了過去,只見那個女人居然還是那麼看著這邊。不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但是我敢肯定她沒有害怕也沒有回應的意思。如果不是她的身子在窗後偶爾在動,我都認為那是不是一個雕像。

  駱伯伯又揚聲問了句,問這個女人是不是在放牛,便說自己和山上幾家的男人認識,怎麼沒有見過她。我看到那個女人的頭慢慢轉動,眼神中似乎有些光彩在轉動。她有反應了,我以為她會說話回答,誰知道她的反應居然是,在眼神裡居然多了一絲恐懼。

  那是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感覺,但是我可以看出來那眼神裡是恐懼。難道這個女人在說謊,甚至我都可以看到她花瓣一般的雙唇在微微顫動,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對於駱伯伯的話,她沒有回答,但是我再次感覺到她的眼神變了,那是變成了一種冷漠。

  我看到駱伯伯的臉色也變得慎重了起來,我首次看到他這麼嚴肅過。雖然和駱伯伯接觸的時間也不長平時他一慣都是面無表情,就是面對熟人他都難得露出笑容來,但是也很少拉下臉來。看到駱伯伯這個樣子,我的心裡不由再次的緊張了起來。

  「老鄉,你是不是哪家的堂客啊!我就是下面弘揚堂的,你在那屋子裡太潮濕了,何況好久都沒有人住了,你出來曬曬太陽罷!」讓我目瞪口呆的是,駱伯伯忽然語氣柔和了起來,對著那個女人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外面太陽太曬了,我喜歡這裡躲著陰涼!」那女人終於出聲了,而且讓我驚訝的是,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居然感覺到有些好聽。但是聲音中卻帶著一絲沙啞,不過這絲沙啞的聲音卻似乎更增添了她聲音的韻味。「你究竟是誰,你來這裡幹什麼?」她忽然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我看到她似乎說的很慢。

  駱伯伯頓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女人。不過片刻他忽然說了一些我有些驚訝的話,大意便是他說帶著我去走親戚了,本來想到山上看看,路過這裡的時候卻有些餓了,看到這裡梯土裡有不少涼薯,想挖一些出來吃,不知道是不是她家種的!

  這個女人再次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那種思考的神色,讓人感覺到她比別人的反應要慢上一些。我隱隱感覺到這個女人有些怪異,卻說不上哪裡不對。不過接著她的回答也讓我莫名其妙,聽到她的說法更是愣了。因為她說她忘了這涼薯是誰的了,你們想吃的話就自己動手挖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見駱伯伯鬆開了我的手,從他自己的書包裡掏東西出來。當然他嘴裡也沒有停,而是慢慢的和那個女人說著話,說自己沒有帶東西挖,怕拔不出來涼薯,讓這女人出來去借一把鋤頭幫自己。

  這種無事搭腔的事情,放在後來我成年的時候,簡直就和調戲女人沒有區別。但是這個時候確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鄉里人無論去到哪裡,讓周圍的老鄉幫個忙或者吃個家家都有的東西,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然剛剛上山的時候,那個田壟裡的女人也不可能給我們黃瓜了。

  這話雖然不是絕對的,但是至少大部分的鄉民還是很淳樸的。甚至像到了一些交通不便利的地方,如果需要一些什麼東西補充的話,碰到的人都會很熱情的幫忙,因為誰家也不會確一個地瓜兩個紅薯的。

  可是石頭房子裡的女人好像油鹽不進一樣,不但回答的慢騰騰的,而且似乎在那窗邊都不想動一下。最後讓我心裡感覺有些發虛的是,她居然讓我們進去那邊歇會兒,但是說話的聲音比開始還要冷。

  本來在這麼大的太陽底下,找個地方歇陰也很正常。可是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又是在一棟破敗的石頭房子邊,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站在那裡,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冷冰冰的樣子看著不舒服。不說駱伯伯沒有動,就是我都感覺自己雙腿發軟。

  如果不是聽大人說,鬼白天是不會出來的,我都差點以為這個女人是個女鬼。

  駱伯伯卻呵呵的笑了,這是我看到他看到這個女人以後,第一次發出了笑聲。他說自己有風濕關節炎,這太陰涼的地方自己不想去,倒是喜歡在太陽大的地方曬著。而且他繼續鍥而不捨的讓這女人出來幫忙,去借把鋤頭或者耙頭來,給自己挖涼薯。

  這個時候我都有些奇怪了,因為這個女人雖然有些怪怪的,畢竟她還是回話了,我便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倒是看到駱伯伯鍥而不捨的和人家套話,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長得漂亮,駱伯伯故意想和人家搭腔?

  不過,馬上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駱伯伯做了一件我想不到的事情。

  接過駱伯伯遞過來的軍用水壺,我有些發愣。如果是平時的話,我肯定會有小小的興奮。因為可以擁有一個這樣的水壺,是我這個時候的夢想。

  哪怕是自己買不起,有人借給我用兩天的話,我都會興奮上好幾天。這個時候的人大家的想法很簡單,在物資不是那麼豐富的年代裡,這種水壺也是生活中的一種時尚,甚至是一種學生和年輕人炫耀的資本。

  剛剛駱伯伯就是用它在上面的水井裡裝水,這個時候駱伯伯卻把它遞給了我,而且輕輕的和我說了幾句話。我聽了之後有些目瞪口呆,一時間也有一些不敢相信。駱伯伯正對者那個女人打招呼,和她一茬沒一茬的聊著。雖然這個女人很少回話,但是駱伯伯一直慢慢悠悠鍥而不捨。

  他卻讓我背在了他的身後,給他做一件事情!我便看不到那個女人,只感覺到頭頂上的太陽,和剛剛上面那兩條水牛。眼睛四下看過去沒有見到人,只有山、梯土、柚子園、和遠處弘揚堂幾處的大院子。站在了駱伯伯身後之後,一時間卻也沒有聽到那個女人說話。

  我呆呆的拿著水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原來駱伯伯居然讓我把水壺裡的水倒出來一半,然後撒泡尿進去。

  我確實驚呆了,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駱伯伯就背靠著我,還不時輕輕的催我好了沒有。這不但不是個笑話,而且是真實要我做的!駱伯伯讓我往他水壺裡撒泡尿,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雖然遲疑了一會兒,但是在駱伯伯的催促下,我還是很快就照著辦了。可能也憋了很長的時間,我很快便尿好了,差點都溢了出來。駱伯伯再次問我的時候,我小心的沒有蓋就遞給了他。

  這個時候我也轉過來,我想看看駱伯伯這是想幹嘛!卻聽到駱伯伯哈哈大笑,說這女子不來幫忙,自己正好也有些累了,他便也過去歇歇。我看到那個女人的眼神裡明顯愣了一下,嘴巴動了動還沒有來得及回話,便看到駱伯伯真的要走過去,她居然便也在窗後站直了。

  她站在那石頭房子裡面,就站在那些沒有窗框的窗前,靜靜的看著駱伯伯走了過去。我感覺到她眼神裡的冷漠,我心裡很是驚訝,難道她不喜歡和生人打交道?我看著駱伯伯腳下沒有停,卻也走的沒有那麼快。我不敢走的那麼近,卻也慢慢的跟著過去。

  這些房子前面是個坪,不過如今長滿了雜草,雖然有條踩出來的小路,但是也知道很少有人走。我一時間沒有感覺到奇怪,後來一想也很是驚訝,因為這地下的草雖然很矮,但是居然都是青草。我後來才想到有些不對,因為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到這些青草被人踩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2 13:51
第六十九章 光陰的故事

  其實我一直偷偷的在打量這個女人,雖然我看到的是她那有些空洞的眼神,心裡莫名其妙有些害怕,但是有駱伯伯在前面擋著,我還是膽子大了很多。

  而且我也走的很慢,因為我不知道駱伯伯究竟想做什麼,不過隱隱的猜到,他過來顯然不是想找人挖涼薯這麼簡單。

  就在那當初是石頭房子前階的地方,駱伯伯居然站住了。這裡的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不但門窗都沒有了,就是屋頂都有些殘破了。聽說每年柚子要成熟的時候,守柚子園的人都會來這裡暫住。當然,我也聽到過現在那些守柚子園的人,就在柚子園裡面搭棚住,這倒是讓我有些奇怪,為什麼有現成的屋在這裡,還非要自己單獨搭棚睡。

  現在看到這房子破敗的樣子,我終於知道原因了。這麼破舊而且四壁空空的房子,除了可以進來避雨,實在是不能住人的。甚至我看到有一間裡面,堆滿了各種砍好的幹茅草,想必是平時有人砍好柴火,就暫時堆放在這裡。

  房子門口那邊居然還有一個沒有倒下的籃球架,不過球框早就沒有了,框板也少了好幾塊。不過不管如何,這也證明了當初這裡也曾經輝煌過。

  房子斑駁的石頭牆面上,長滿了許多青苔,在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顯得有些朝氣蓬勃。青色和青白絲細花的石頭間,那當初用來砌合的石灰漿縫隙間,許多都已經有些漏空了。但是因為方形石塊的堅固,甚至壘合的方式合理,使得這房子還算堅固。

  屋頂是用水泥覆蓋的,一邊右側還有個小二層,雖然只有四五間小小的房子,但是也算用紅磚砌的。如今水泥屋頂這邊發黑,已經爬滿了不少刺籐和荊蔓。現在到了今天的鄉里人,還沒有人家裡建房用過水泥,想想當初這裡的房子一定很令人羨慕。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也逐漸的掩埋在野刺和荊棘之間。

  離著這個女人還有四五米的距離,我看到駱伯伯居然停住了,就那麼背著的手站在那個女人面前,他手裡一直拿著那個軍用水壺,滿滿的一壺尿水他拿的很穩當。

  我站在駱伯伯身後左側,大概一米左右的範圍。我不敢靠的太近,駱伯伯剛剛暗示過我,但是我也不敢離得太遠。可能距離已經很近了,我算是比較清楚的看清了這個女人。

  她站在屋裡照不到太陽,即使外面的太陽很大,可是她的眼神深邃的令人發沭。而且她那靜靜的目光一直看著我們,好像外面的我們臉上有花一樣。如果不是白天大太陽下,她這樣看人的話,很多人早就要嚇尿了。

  她真的很年輕,年輕的和一個少女一般。但是她身上一股少女無法比擬的氣質,卻是令人感覺有些驚艷。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窗後,即使上身穿著一件很舊的軍裝,但是看起來也洗的很乾淨。而且在那有些發白的綠軍裝的襯托下,她的膚色顯得白嫩透明。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就在自己村裡後山頂上,居然住著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一雙大眼睛微微上揚,給人一種帶著靈氣的楚楚可憐,偏偏又有一些驕傲的感覺。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是那對眼睛卻讓人感覺到她掌握著什麼。而且在我看來她微微上揚的雙唇,連那一道道的細紋似乎都能看清。她的雙唇也不像永蕙她們那樣是小嘴,而是上下都很厚的那種感覺。

  這個時代還不流行這種唇形,可是在我成年之後,外來的咨詢和廣闊的大世面,衝擊這個小山村的時候,我知道了這種唇形叫性感。

  不過就是在現在的我看來,雖然她的純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美,卻都有一種令人怦然心動感覺。加上她那尖尖瘦瘦的臉蛋,站在那裡讓人感到很想保護她,就是連剛剛開始懂事的我,都有一種想站在她面前的感覺。

  「你是牛立秋家的堂客嗎?」駱伯伯的聲音很平靜,就像一個鄰居串門的時候,碰到一個不太熟悉的人,隨口的出聲詢問了一句一樣。

  那個女人的眼神一直平視的看著駱伯伯,這個時候似乎有些下移,從駱伯伯臉上一直看到了他腳上,但是她卻沒有吱聲。我卻看到她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一樣。

  「你想幹什麼?」她忽然目光一凝,對著駱伯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皺著眉的她靜靜的看著駱伯伯,聲音顯得有些發冷,而且一字一句的給人感覺生硬。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她說話和我們有一些稍微的不同,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女人可能不是我們這裡本地人。

  我心裡有些發慌,被人這麼問我自然臉有些發紅,即使我站在一旁,甚至這個女人的眼光沒有盯著我。

  不過我是站在駱伯伯身後的,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但是我聽到駱伯伯輕輕乾咳了一聲,然後淡淡的說道:「沒有什麼啊!剛好真的有些累了,外面太陽又大,想過來歇歇陰,你剛剛不是也讓我過來嘛!對了,你是不是牛立秋家的?還有我怎麼看你氣色不太好呢!是不是你體質太虛了啊!正好我這裡有一壺輪迴水,可以補元氣的你要不要喝點試一試?」

  駱伯伯忽然拿出了水壺,慢慢把那軍用水壺伸到了面前,我卻馬上感覺到自己心裡有些發堵。不會這麼搞吧!駱伯伯這是要鬧哪一出,真的要讓這個女人喝尿?

  一步!兩步!三步......

  駱伯伯看到女人沒有回答自己,居然慢慢的往前走。我站在那裡沒有動,因為忽然感覺到自己站在太陽底下,後背居然有些發涼,因為我感覺到這一切有些怪異。對著這個漂亮的女人,駱伯伯不會這麼失態吧!何況這水壺裡全是我的尿,哪有這麼搞的。

  我心裡亂成了一團,駱伯伯在我心裡可是很高大的,難道這就是他真正的面目?看到駱伯伯的左腳跨上了階前,我心裡不由咯登一下,心裡已經在吶喊,甚至想提醒這個女人。屋裡那個女人沒有反應,駱伯伯右腳跨上了前階,似乎馬上就要到了窗前。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要從嗓子裡衝出來,心裡居然發緊的揪起來了。

  「你想幹什麼!」

  這個女人居然尖叫了起來!而且似乎首次後退了半步。我幾乎和這個女人一樣,幾乎脫口便要叫出來了。但是我卻生生的忍住了,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然後我看到了長這麼大,最令我吃驚的一件事情。

  本來一直伸著右手裡水壺的駱伯伯,忽然便把水壺往前一斜,同時便回收到身前,飛快的再往前潑出。他居然把手裡水壺裡的大半壺的尿水,就迎頭朝這個女人頭臉上潑灑。那衝出來的水珠和尿水,很快便有不少都撒到了女人頭上、臉上、和身上。

  「啊!」受到尿水潑灑的這個女人,居然發出一聲低吼,這是一聲似乎從胸腔裡發出的吼聲。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人怎麼會有那種聲音,何況是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

  那是一種受到了威脅的動物,甚至就像一頭受傷的狗一樣,或者是過年的時候,一頭豬被人捅了一刀,血快要放盡了之後發出來的聲音。

  那個女人眼神中先是楞了一下,繼而便是似乎有一種驚恐和絕望,接著她渾身發抖了起來。我看著她一對手發抖的想去撫抓自己的臉,卻又有一種無法抓到那種感覺,我心裡不知道為何,有些驚恐有些發慌,不知道這個女人這是怎麼了。也不知道駱伯伯為什麼這麼失控,他這是想幹什麼?

  不就是被尿潑了一下,而且那水壺裡也不全是尿的。但是女人好像被人潑了毒藥硫酸在臉上一樣,瘋狂的想去抓自己的臉,但是她似乎又不敢碰滿是尿水的頭和臉。她漂亮的臉似乎要扭曲了起來,不斷的變幻成古怪的表情。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人的表情會這麼豐富,但是她臉上最多的似乎還是恐懼,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深的恐懼。

  然後,更讓我驚訝的是,只見駱伯伯居然左手一把抓住了窗台上的石塊邊沿,然後整個人居然輕鬆的躍上了空空的窗戶,敏捷的像一隻猴子一般,直接的跳進屋裡去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駱伯伯那麼健壯高大的身子,怎麼這麼輕鬆就跳上了窗台。就見他已經到了那個女人身前,不斷的把壺裡的尿水,全部都潑灑在女人臉上和身上。

  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站在窗外的我感覺到有些詭異。駱伯伯負手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昏迷過去的女人不吱聲。我有些目瞪口呆,首次感覺到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一樣。

  駱伯伯看到女人沒有動靜,便從書包裡拿出來一張黃紙,再次讓自己那咬破的手指出血,就地飛快的畫了一張符。畫好之後他竟然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然後他把那張符貼在了那女人的額頭上。

  ......急急如律令,敕!

  只見駱伯伯右手無名指從自己中指背過去,食指和無名指勾住,指尖向下搭住中指,然後大拇指和小指指尖都收入掌心,中指卻朝上翹起來。然後指訣朝上和頭齊平,口中咒語不停,最後一指點在了女人的人中位置。

  屋裡沒有什麼東西,只有幾塊長短不一的木板,散落在地上。駱伯伯看我驚訝的樣子,便慢慢走了出來。

  「不要驚訝,以後你就會明白,這個女人招了一些東西,如果不是咱們路過這裡,只怕她要遭一些大罪了!」駱伯伯淡淡的說道:「這也是一種本事吧!如果你想學會的話,要好好學習和努力。看來你膽子有些小,以後要好好鍛煉一下自己的的膽子!」

  我臉有些發紅,但是忍不住還是瞟了一下那倒在地上不動的女人,心裡發虛的說道:「她沒事吧!」

  「應該沒事了,不過可能要等下醒來,身子會有點發虛!」駱伯伯忽然輕輕歎了口氣,站在前階上忽然皺著眉:「這個地方當年雖然很熱鬧,但是那個年代太混亂了,當天也是出過一些事情的!當年我還剛剛學了師公沒有多久,年輕氣盛的在村裡待著,沒有想到在這裡還吃過一點小虧的,晃眼就這麼多年了,我老了這裡也破敗了!」

  「您在這裡吃過虧?」我驚訝的合不攏嘴。

  「嗯,雖然吃了一些虧,後來還是順利成功了!可是回想起來心裡還是有些餘悸呢!今天本來想帶著你順道過來看看這地方,因為這裡陽氣極低的,沒有想到還真的發現了問題!只怕當天的事情沒完,回去還要做些準備的!」駱伯伯回首看了眼屋裡的女人,又忽然帶著笑意看著我:「你可是長大了,本來都不用金剛咒和驅魂符的呢!」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也不敢回答他。駱伯伯卻不以為意的樣子,似乎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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