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湘信有鬼 作者:寶慶十三郎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1:54
第十章 老對坑

    水師是什麼?

    在當時我是不知道的,後來隨著我慢慢的長大,接觸到一些事情之後,逐漸的明白和了解了一些。

    那是一種近似于法師和道士之間的一類人,而且他們還不是普通的術士。它們有著自己的信仰和文化,也和道教的茅山宗極為相似。

    按照我後來的分析和理解,它們應該屬于神教。

    他們都有著一脈相承的傳承,其中最重要的包括請神口訣、法水符咒、儀式規程、緊急戒律。當然它們都有神秘的法術和神水,更有獨自的宗秘和法方。

    水師文化在湘楚一帶流傳甚廣,從古至今深入民眾的生活。據說最早的水師文化和傳承,是來源于湘楚梅山一帶,以楚地的新化、安化梅山蠻為主。

    他們屬于最具地方代表性和原始性、最具神秘色彩的一個群體。

    在這片區域里,分散融合居住著漢、苗、瑤、土等各種民族。他們對水師這種文化和信仰深信不疑,也把這種文化傳遞到整個湘楚,甚至是更遠的地方。

    水師不但神秘,而且也是一種信仰。它和漢文化中的風水師完全不同,但是也有著異曲同工的近似。水師涵蓋的層面極廣,還有廣義和狹義之分。更是有人們口里所謂的,正派和邪派的明顯區分。

    這些水師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法術,這些經過他們所展示的法術,已經完全深入到人們生活中。不管這些水師有何專長,他們憑借的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他們掌握了一種水,法水!

    只要是修煉過法水的人,都會被人稱為水師。

    當然以我看來,可以把這種法術稱為水,甚至是一種施過咒語的法水。

    真正意義上的水師,還是以梅山附近的為主,他們自古以來便傳承了這種法術。以及還有以他們為中心,往湘楚四周覆蓋傳遞出的弟子為輔。

    這些弟子的傳承更多,或者說師門傳承已經不可一一考察。但是他們最初接受法水的祖源,來自于梅山是無疑的,可是很多人甚至都已經不知道梅山。

    甚至有人說水師最早來自于水族,我對這種說法有些質疑,而且發自于內心不敢苟同。畢竟今天聚居于貴州的水族,最早也只是屬于湘西諸蠻之一。

    何況到了今天,水族里甚至已經沒有了真正的水師,而以梅山為中心的水師,依然到處相互傳承于湘楚各地。

    而且這些湘楚間水師的傳承甚廣,根本就不分民族和男女,甚至許多人已經忘了出處。所以我認為水師出自于水族的說法不成立,他們也只是曾經學習過法水,是有著少量水師的一個民族而已。

    (當然,作者作為一個接觸過水師的人,自然沒有深入水族去了解現狀,對于如今水族有多少水師不敢肯定。)

    人們對水師的信仰和崇拜,經過許多年的不斷交融,已經完全的深入到每個人的生活當中。比如做工匠的人有自己的法術法水,日常生活中做任何事情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法水傳下。

    這件事情就是到如今的時代,我都還是深信不疑。因為在我的家族里,就有一些人對這些法水略通皮毛。如我最小的叔爺爺就是一個泥水匠,他有一碗法水讓他一生很得意,便是人稱煉脕水的。

    當然我這叔爺爺還會一些別的法水,但是我沒有親眼見識過。不過我親眼見過一個補鍋的師傅,老人都說他有一碗煉雪霜水。我一個同學的父親會捉蛇尋草藥,就是因為他有一碗神奇的煉蛇水等等。

    他們這些只是生活中的普通人,之所以在正常生活里得到人的尊敬,就是因為他們都或多或少煉過法水,學過真正的水法。學會這些法水,不但能夠給人止血去痛,還能替人驅邪壓煞和療傷治病。

    當然,對于水師族群還有傳說便是,水師的正邪之說。

    正派的水師都是治病救人的,他們煉的法水都是用來正途的。如傳說中有名的煉止血水,就是專門給人止血止痛的;而那煉化骨水,不是化人肉體尸骨的,而是專門給人治卡在喉嚨里的骨刺的。

    有人說這一切太神奇太迷信,可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這些是真實存在的。因為我家父親就會這兩樣法水,而且就是現在在老家他都頗有名聲。

    至于那所謂邪派的水師,之所以被人稱為邪派,就是因為他們所煉的法水,都是用來害人或者間接害人的。

    比如傳說中引起人神共憤的煉和合水,據說就是那些人用來**女性的法水;而有一種煉起脕水,就是讓人莫名其妙肚子痛的;而還有一種煉發猖水,就是會令人瘋狂不能自控的。

    這些不一而足各種各樣的法水,簡直只要是大家能夠想到的,幾乎在生活當中就會出現。不過據說因為邪修水師畢竟人神共憤,所以在這個世上逐漸的消失,即使是有也很少不敢露面。

    而小華的爺爺據說就是一個水師,而且是一個擅長煉金水的高手。之所以被人稱為錢招牌,那就是他在哪家商鋪前一站,哪家就會生意興隆。

    即使我年紀小,我對這麼神奇的事跡也深深的懷疑。果然,在聊到這個前輩的時候,有人便不知深淺的在族老面前提出了疑問。

    小華這一房在本族是屬于小房的,所以後代輩分特別高。這晚來吊唁的族老里,便有四個是屬于他們家五服以內的親屬。而其中三個族老是和小華父親一輩,而且還有一個年紀大過他父親。

    這位族老入暨公是本族公認的文人,解放前做過保長,是十里八鄉也有名的謙謙君子。我估摸著他年齡和我爺爺差不多,卻比我爺爺大一輩,心里自然多了許多敬畏。

    尤其听說靈堂和大院木柱上的吊聯,都是出自于他的手里,這著實令鄉里人感嘆,令我們這些小孩子神往。因為我們一直認為,只有書本上的詩人,才能寫出這些東西來的。

    入暨公對有人質疑沒有生氣,因為小華的爺爺算起來還是他的堂叔輩。這位吊唁的還有村里最高輩分的一位老人,也是他這一房的,還算是入暨公的堂嬸二十太婆,他自然不會胡說八道。

    他們這個年齡的人,甚至包括我的爺爺,那肯定都是見過小華爺爺的。听到入暨公一解釋,我們在旁邊的晚輩、族人、乃至一些親戚才知道真相。

    小華的爺爺當初是富家少爺,跟隨其父在湘楚和廣西交界的一個地方東安做生意。小華的爺爺自幼為人大氣,雖然出身富家子弟,往常也會打賞一些乞丐流民,居然莫名其妙學到了一碗煉金水。

    當時東安附近就算是桂系軍閥的地盤了,有人看到小華爺爺家頗有家底,便生了幾分念想,居然誘使小華的爺爺吸上了大煙。那時候吸大煙還沒有讓人完全排斥,因為那是有錢人的玩意。

    鬼子進來湘楚的那些年,小華爺爺的父親擔心家人,便回來老家探親,把生意暫時交給了小華爺爺管。誰知道小華爺爺的父親居然騎馬回家時,遭遇了一只老虎,連人帶馬被老虎拉進虎窩去了。

    當年這可是轟動十里八鄉的大事,做保長的入暨公還帶人和槍去了虎窩。最終雖然獵殺了兩只老虎,小華爺爺的父親也只撿回來幾根骨頭,自此小華爺爺當家。

    兵荒馬亂的幾年,小華的爺爺敗光了所有家當,拖著一身不能戒掉的煙癮回到老家。仗著一碗煉金水,他還是在隔壁鄉街頭得到了一碗飯吃。

    這煉金水也不是能夠煉出金子來,而是說他的這碗法水可以對家屬加成,對一些鐵鋪和煉鋼這些金屬行當,有極大的好處。于是真的很多鐵鋪開爐的時候請他坐堂,他也得以養家糊口和繼續吸大煙。

    他後來牛鼻到什麼程度?據說因為他吸大煙的原因,往往有人請他不去,家人又想賺錢養家糊口,于是就拿著他的衣服掛到開爐前,當神一樣供起來,居然也能起效生威。

    這種神跡一直被人津津樂道,不過他這一房的老人都說他造孽,不但敗光了家產,還害得家人衣食困難,是會得到報應的。可是小華爺爺的父親一直不悔改,一直到死在了大煙床上。

    以我看來,小華父親的身體狀態,可能是在出生前便因為他父親的原因,比一般人要虛弱的多。後來隨著時代的改變,加上幼時又常年的疲累苦力,自然短命是在所難免的了。

    族老們寫了幾篇祭文來悼念,文文縐縐的洋洋灑灑幾千字,我听不懂也看不明白。但是看到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有人搖頭晃腦的嘴里細念,想必是寫的極好吻合生平。

    我爺爺也坐在那里,卻是沒有參與祭文撰寫,我估計可能是輩分的原因。我本來也挨著站在爺爺身邊,後來居然父親也回來吊唁了,早早被父親安排進房睡覺了。

    雖然很少見到父親,但是因為他的回家,讓我膽氣足了不少,外面那麼吵,我居然很快便睡著了。

    再次醒來卻是外面的吵鬧,我爬起來才知道,居然是因為弄堂里的對坑出事了。

    這架老對坑,據說年齡可是比爺爺還要大的!一直便在左邊廂房的弄堂里,給小華父親吊唁這晚,它居然嗜血了。

    一架沒有生命的死物,一件平時農家用來操作輔助的用具,居然被人說嗜血了,光是听到這些足夠就令人遐想的了。

    那時候鄉里的物事,哪一樣都有著令人回味的趣兒。我和小伙伴也經常壓那老對坑玩的,平時還把它當成了玩具,如今它居然發生了怪事?

    當然,據我所知,這架老對坑之所以這麼有名,還要歸功于在這里以前發生的故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1:55
第十一章 淬水生肌

  小華父親吊唁的這個晚上,我可能因為父親的回家,很是疲倦的便睡著了。不管平時有多害怕,好像在心裡此刻居然很是寧靜了。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體現的膽小,此刻居然全部忘記了。

  而就是在這個我熟睡的晚上,隔壁大院堂屋裡鬧哄哄的,就連我家那間小房裡都一直開著門。吊唁的人坐在屋裡打牌聊天,我就在這種環境裡香香的睡著。

  事實證明小孩子嗜睡,何況不像大人那麼多的想法,自然便會因為生物鐘的規律而休息。據說這晚村裡是發生了很多怪事的,當然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

  第二天早上,我被鑼鼓家伙吵醒了,主要的原因還有人在我家房裡聊那老對坑的事情。嘀嘀咕咕在我耳邊一直不停,還伴著小華家親屬們的哭聲,讓我不得不起來。

  這個時候媽媽肯定是去忙了,肯定沒有時間來管我,不過平時她也比較少管我。如果是平時的話,我自己也會起來去熱飯吃,但是今天我想偷懶。

  那天是要上學的,但是因為那時在鄉里辦酒席很不容易,總會有些肉食好菜。不說小孩子嘴饞,就是鄉里一周難見肉食的大人,這個時候都會流口水。

  老師和家裡的大人們便都會寬容,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的。像我父親因為在工廠裡上班,爺爺曾經又是糧食局的,家裡怎麼也會在一周有一頓肉食。

  而像許多普通的家庭,真正是一個月也捨不得吃一頓肉食的。我們這個村子的人,往往在吃肉食的時候,便會感激牛爺這個人。因為就是他的原因,村裡的人生活都比周邊村裡要好。

  像鄉里辦這種紅白大事,肉食魚類是避免不了的。再寒酸的家庭,只要有著這種大事,最少也得前後兩碗肉,一條上好的魚類,加上一份下飯的炒雞。至於其餘的菜食,就根據家庭狀態而定了。

  鄉里的勞動力都會在出殯的時候來幫忙,目的自然就是有一頓好吃的。至於那些孩子,有些還剛剛能夠吃飽。看到這滿桌的油水,一般都會偷懶蹭頓好吃的。

  就是到現在,我也沒有感覺這種翹課有什麼不好。想到大廚做好的那滿滿一鍋肉類魚食,小孩子們口水已經流了一地,哪裡會管大人們的哀傷和勞累。

  整個小學我翹課的次數不超過一個手掌,雖然每次的原因不一,但是我在老師的印象裡,就是一個極好的學生。我這天理所當然的翹課,聽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喊,我還是自己穿衣服快速起來。

  出殯的過程小孩子無法近前,鞭炮爆炸聲、大人的哭喊聲、治喪會的大吼安排聲,還有各家哀樂小隊的亢奮表演。我這個時候一般都會蹭到幾個小伙伴面前,看著他們一個個也極為興奮的樣子。

  這天秋兒和她姐姐冬兒是沒有去學校的,讓我驚訝的是小安居然也沒有去。大院裡的伙伴便是惠江了,還有他的姐姐惠雨。因為看到他們的時候,也看到了他們的父親,我的另外一個老師達風。

  站在他們身邊,我心裡安定了不少。就是剛剛在房裡打牌那些人聊到的對坑,我甚至都沒有太在意。因為他們說的很隱晦,雖然聽到幾個詞,但是心裡沒有那麼害怕。

  湘楚鄉里辦白喜事,會把親屬和鄰居送的禮物擺出來。

  像一些布匹之類的話,就會直接用一根竹竿掛起來,像一面旗幟一樣讓人舉著,跟著送殯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我想這是不是來源於古代依仗,至少也是一種模仿吧!

  然後是一些各種各樣的花圈,夾雜在這些旗幟隊伍裡,讓人看來延綿不絕那是最好。那時候還不允許拿宗族的大旗,和叫一些舞龍和舞獅的隊伍助興,畢竟剛剛從那個復雜的年代過來。

  小孩子對鞭炮有著異常興奮的情懷,既有著幾分害怕,又想著怎麼樣可以得到,幾個沒有燃放炸響的鞭炮。往往都是全神貫注的冒險盯著每一串鞭炮,只要引火一滅馬上衝過去搶。

  我那時候體力比較差,往往連秋兒這樣的都搶不過,只有眼睜睜看著小伙伴搶成一團。而這天早上發生了一件事情,讓小孩子徹底熄火不敢搶鞭炮了。

  原來剛剛要出殯之前,燃放了一掛很長的鞭炮,就放在我家門口那株大柚子樹邊。誰知道是誰倒了不少水在樹腳下,這若長的鞭炮還有四分之一左右的時候,居然就熄煙了。

  而當時惠江就在柚子樹旁邊,緊緊盯著那掛鞭炮,只待稍微熄煙便衝了上去。他得意忘形的抓住了那掛沒有燃完的鞭炮,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便馬上悲催了。

  那掛鞭炮居然繼續的響了起來,就在惠江的小手裡炸開了。惠江都沒有哭,他嚇壞了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然後我被大家的身形擋住了,因為惠江出事一旁的大人也嚇壞了。

  雖然到處都吵鬧喧囂,但是惠江他媽媽也有著活計,就在旁邊不遠安頓小華家的親屬。聽到惠江出事後,衝過來嚎哭了起來。我沒有見到惠江怎麼樣,卻和緩緩啟動的送殯隊伍出發了。

  隊伍延綿將近千米,前面有著兩個人開路灑紙錢和糯米,這是在向陰間借道。小華的哥哥大華端著父親的遺像,那是一個還很年輕的人的像,看去不過三十來歲,想必是他們父親年輕時候照的。

  我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小華卻舉著一根幡子,兩兄弟都全孝光腳。我看著小華那呆呆的眼神,心裡有些難過起來。

  隊伍裡放鞭炮的年輕人,曾經是我們小孩子最喜歡追逐的,今天我是不會跟過去了,一旁的小孩子也受到大人的警告了。而還有那大把大把發出去的香煙,不但大人喜歡,小孩子也是爭著要的。

  小華父親的棺材是擺在外面的,我出來的時候,正好踫到親屬最後的閉面。小華的媽媽哭暈過去幾次,早就被大院裡幾個比較年輕的老人扶著,囑咐晚輩趕快看了幾眼,便把棺材蓋合上了。

  木匠上前抹好石灰漆,下錘把蓋完全敲合好。這個時候又在棺材下邊前後,夾好兩根腿粗的松樹幹,上繩套棺架擔。沒幾分鐘早就被人裝好了柩桿,在棺材上鋪上了一床紅毯子。

  有人叫嚷著沒有公雞了,便有人去大院一奶奶家借了一隻,看著他們把那隻大公雞的腳,緊緊的綁在了棺材上。治喪會的牛爺叫嚷著準備起棺。

  一邊前後都是兩個勞力,四副抬竿八個人。在入暨公一聲長喊聲中︰「起桿出門。」兩個人匆匆朝外踢倒架著棺材的兩條長木凳,八個大漢抬起棺材便往外走。

  哭喊聲震天,鞭炮聲震天,嗩吶哀樂齊鳴!

  鄉里有抬柩走大道繞路一圈的習俗,我自然不會跟著去。何況小華的父親居然沒有葬在家族裡的主墳山裡,而是選擇在村後的大山裡頭,這似乎有些怪,但是我也沒有機會知道原因。

  我回來圍著大院門口左邊,因為臨時的廚房就搭建在這裡。一邊看著各種各樣的食物,一邊聽著大人們聊一些事情。而居然還有人在說,我們大院這架老對坑。

  因為就在昨晚,這裡居然也發生了怪事,這因為在一個大院裡,自然會引起大家的注意。這些事情和八卦,經過這些人一說和聊天,自然會瘋狂的傳播起來。

  據說就在我爬起來之前的時候,老對坑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有人還在弄堂裡議論這些。那天因為吊唁的原因,大院四周的弄堂和門口都掛著燈泡,有些地方就點著馬燈和蠟燭。

  因為村裡有發電機的原因,小華家這又是這種大喪大事,牛爺當初也是出自於這個大院的,竟然破例讓村裡發了一個晚上的電,這在當時已經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

  對於用電這件事,當時我思來想去,也感覺小華家應該沒有這個面子?不過我後來才知道原因,確實和小華家這些人沒有關係,卻和他一個遠在外地的伯父,卻有著極大關係的。

  這晚雖然有著電燈,左邊弄堂也掛著馬燈,誰知道,這老對坑居然便嗜血了。

  本來鄉里人對家禽很著緊,小華家因為大事的原因,幾個母雞和公雞都關著,不知道怎麼就自己踢開了雞籠門。這已經夠令人感覺奇怪了,而且還有更奇怪的事情。

  那便是這些公雞母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全部跑到這條弄堂裡來,而且全部被老對坑那蹭亮的鐵頭砸碎了腦袋。

  半坑的雞血在老對坑的石窩裡,一地的死雞就擺在對坑邊上,聽著就令人毛骨悚然。不說我這個小孩子,就是大人都感覺到恐怖。

  鄉里的雞籠都是用磚砌的,然後在門口用一塊木板擋著。小華家的雞籠就在雜物房那邊,雞怎麼半夜三更就跑出來,那是沒有人知道的。畢竟昨晚一直到早上,大院都在吊唁和超度。

  更嚇人的是,這老對坑的踏板我們兩個小孩子都要用力,才能勉強把前面的對坑頭踏起來。這些雞怎麼就無緣無故,被那對坑鐵頭砸碎了腦袋?

  不可能是它們自己把腦袋塞進去?那對坑頭又是怎麼起來的?要知道,大人平時就是怕小孩玩耍,砸到了手腳,所以對坑頭都是放下在石窩裡的。

  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後來還是大院的老人猜測,可能是這老對坑作怪,據說當年就砸斷過人腿。

  老對坑砸斷人腿,而斷腿居然被人一碗水接好,這就是傳說中的淬水生肌。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1:57
第十二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如今我仍然對當初老人們說的故事記憶猶新,這架歷史悠久的老對坑是有故事的。

  對於一架鄉里人用來日常用度的工具,在我幼時被人渲染上了神秘的色彩。我可以選擇不相信關於它的傳說,或者說和它沒有一點直接的關係。

  但是它的傳說就在那裡,不管怎麼樣深埋在我心裡,直到許多年以後還一樣。甚至有的時候都已經想不起它,可是只要回到那片土地,依然會感覺它就在那裡。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情懷,但是每當我靜下來,只要回憶故鄉的點點滴滴,心頭總會涌現它來。

  不管在我心裡頭埋藏了多少的記憶,甚至還有許多比它更值得回憶的。但是都不如它那麼平淡,我感覺它曾神秘了我的童年。

  當然,在我懂事起,知道這架是叫老對坑,它前期的故事還是平淡美好。因為當初作為大院新建時配套的用具,它每天被使用的頻率還是很高的。

  在那個還沒有普及磨米機、碾米機的時代,它簡直就是農家鄉里的寶物。當然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它最多也就是這一家大院裡的用具而已。

  隨著歲月的流逝,時代的變遷,它每天靜靜的完成著自己的使命。當然也許會湮滅在時間的長河裡面,因為就我所能見到的,在我們村裡因為有了柴油發電機,所以已經開始有柴油碾米機了。

  但是因為這晚的這件事情,老人們再次的說到了它,那麼它再次名聲在外,那段時間裡對於村裡人來說,它便已經是主角了。

  老人們平常說的話,有一些我感覺很有道理,因為很多話都是他們人生的積累。在老對坑這件怪異的事情上,老人們只說了幾句話。

  他們認為做什麼事都是有因果的,這點我卻是深深的贊同。

  那時候我還不盡明白,這些話的真正意義,但是已經隱隱感覺不簡單了。後來隨著我慢慢的了解,才知道這是老對坑的故事,大家把它戴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不管是這死物還是工具,都和大院裡的人是息息相關的。

  關於老對坑的傳說,具體是涉及到哪一年,老人們都已經記不清了。當年參與那件事的老人,要嘛已經慢慢逝去,要嘛已經記不清當時具體的時間了。

  但是還知道那件事的老人,他們都清楚的記得,那應該是解放前最困難的那幾年發生的。因為當時全國各地的百姓都餓肚子,許多人逃荒出去要飯,希望走出去能夠活下來。

  當時鬼子肆掠了幾乎整個國家,受苦最深的自然還是老百姓。有些家裡人口多的,完全已經無法生存下去。正好國難當頭國家號召百姓入伍,於是許多家庭便讓孩子去部隊。

  老百姓的想法很簡單,等在家裡也是餓死,不如去到部隊也許混口飯吃。不管是正規的國軍,還是當時佔山為王的共軍,只要去了有口飯吃,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而我們這個小山村,雖然當時沒有波及到大的戰火,但是據說離著也不近了。這裡只是湘楚境內很普通的一個地方,但是因為有不少人在廣西做生意,外面的動靜了解的還是很早。

  這裡雖然不是世外桃源,但是自明代以來,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很樸實。大家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那就是依然可以過普通平靜的生活。

  這裡看起來一切都很普通,之所以說它普通,因為當初這裡連條路都沒有。因為湘楚人當年的食鹽,大部分來自於廣西,所以祖輩便常年往返於湘楚廣西之間。

  隨著這些祖輩的出行,自然便帶出去了一些人,大家都跟隨著這些最早出去的祖輩。而在鬼子橫行的年代,村裡很多人擔心戰火,便外出廣西謀求生路。

  我想當時這些人大部分可能想尋求庇護,因為廣西是桂系軍閥的天下。據說我太公便是和桂系軍閥聯姻,在湘楚和廣西交界的位置,一個叫東安舜皇山的地方,自己擁有半條街的商鋪。

  對於這些事情我只能是遙想而已,畢竟太公的後代在那個非常年代,基本上沒有遭受打擊,大多數可以無恙,而只有我爺爺這一支遭殃。因為當初和桂系軍閥聯姻的,就是我爺爺這一房的子弟。

  大院裡的人,甚至我們家族的人,對這些事情都閉口不提,畢竟這些事情太敏感太傷人了。

  而在當時的情況下,挨著那些國道的一些村莊,雖然出門都要靠走路,但是比我們這個村子還是要方便許多。平時沒有人特意走近我們村裡來,這裡根本就是一方貧窮的小樂土。

  不過那時候富貴人家奢侈,出門最多也是坐個轎子,據說還有過騎馬的。這是我們村裡長輩的夢想,發誓也要過這樣的生活。大家便想到了路,要讓村裡有一條通途的大路。

  也是因為村裡出了四家大富之家,所以逐漸在當時也算是遠近聞名。何況還有一些跟著這四家的近親和族人,在當時也都算是家境富足,於是更使得村子名聲大振。

  有了這些富家的支撐,而且四家都算了同姓本家。加上其中一人和當代幾個名人是同窗,於是縣裡都對這裡重視了起來,不久便讓小小山村成了本縣第一村。

  這些前輩當年闖下的基業,就是在幾十年之後的時代,也令這些老人唏噓不已。

  當時所謂的官道,指的是縣裡通往衡陽和廣西兩地的主道,也是湘楚南下的主道。本來是不經過我們這個村裡的,而是在十餘裡外的一條古街路過。

  作為附近最先崛起的富戶,村裡的四個富戶首先想到的便是給村裡修路,這一點在許多年後,我們這裡又出了一個超級富豪,卻從來沒有過類似的想法,可能是時代不同了。

  而其中最為積極的人,便是在解放前那個時代,個人便居然已經擁有一台汽車的富豪。如果論輩來說,他和我太公乃是堂兄弟,大名人稱魏翰公。

  不管後世如何評論,魏翰公當時做過一些什麼,那都已經成為了歷史,但是官道改道我們村裡過了。

  這在當時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但是因為正好踫到了鬼子攻湘,四下裡人心惶惶。有人說鬼子要打過雪峰山來,有人說鬼子已經到了湘潭。

  反正在那個信息滯後的時代,人們無所適從的盲目。在政府一聲令下,說修路抗戰的由頭下,這條路改道成功。

  因為說到改路,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政府召集了不少流民和難民來修路,這些人都呼丫丫的涌來,自然也衝擊了村裡,但是幸好有駐軍和魏翰公這尊大神,這些人倒是沒有起什麼幺蛾子。

  那時候,老對坑天天幾乎不停,不但自己人要吃要碎磨東西,這些來修路的人也分散到了幾家大戶附近來。人一多需要碎磨糧食就增多了。

  據說每天村裡都有悅耳悠揚的歌聲,因為這些流民和難民有八九成都是要飯的。他們最擅長的便是《蓮花落》,那是要飯的法寶之一吧!

  現在想來,當時的情形總是令人沉醉和嚮往,當時卻是如此的無奈和辛酸。

  據說湘楚一帶往南,地形丘陵延綿,如果本就有道的地方,只要稍加修改,就可以成為一條好路。所以路過我們村路的這段路,因為接駁往廣西和衡陽方便,不到一個季度便修好了。

  幾家歡樂幾家愁,道路的通途對於我們村裡的人來說,這是造福後代的大好事。乘著這個大好時機,魏翰公還召集了家族裡的族老,進行了聲勢浩大的修譜活動。

  一時間不說十里八鄉的人們,就是縣裡的老爺們,都知道了我們村裡的大事。

  據說縣裡有位老爺想給我們家譜寫序,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魏翰公卻委婉的拒絕了。那位老爺爺不敢生氣,因為魏翰公提過幾嘴,要叫自己的那位名人同學寫序。

  村裡的人走出去,都感覺自己的腰板挺直了許多。就是到了後代我們這個時候,聽到一些老人說起,也感覺臉上有光。在那個戰火連天的時代,我們這個村裡的人卻感覺一切都有了希望。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1:57
第十三章 小鬼老鬼一窩鬼

  國道建成新路開通,縣裡的官老爺們決定下來,我們村裡和附近村裡都沸騰了。因為他們通過了一項議程,那就是把國道通路揭幕儀式,安排就搞到了我們村裡。

  對於緊挨我們村裡,又靠近國道兩邊的鄉里人來說,這是一項莫大的榮耀。雖然大家沒有明說,但是誰都知道這是魏翰公的功勞。作為我們村北方上游的一個村萬福亭,他們派出了所有勞力來助威。

  據說我們住在這個村子裡同姓本家,最早就是定居在萬福亭的。只是到了前清初年,才逐漸的遷移到現在這個弘揚堂的。最後發展成了本姓三家分支,如今萬福亭的本姓,都和村裡一支同源。

  那時候因為人太多,村裡的富戶以魏翰公為主,捐獻了不少糧食出來。自然便需要人手來碎磨穀物,和各種下手幫忙的活計。大家一片高興興奮,而村裡人也第一次見到了魏翰公的汽車。

  那是一台美式的綠皮大卡車,車上能夠坐下幾十個人。據說當時村裡的族老,和附近村裡有名望的老人,都被魏翰公請到車上坐了,就在新修的路上跑了一圈。

  據說其中一個老人第二天就死了,但是因為做了這個綠皮大卡車的原因,臨死都和後人激動的說道,自己這輩子值了。在此後很多年以後,一些老人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據說當時十里八鄉好多人,都通過親戚朋友的轉告,或者聞知特意趕來看熱鬧。那種轟動鄉里的情形,許多年以後除了那個亂哄哄,麻糟糟的串聯時代,再也沒有什麼時候可以比擬。

  村裡的人固然欣喜,自此魏翰公的名聲,也再次的風高浪急。不過魏翰公也沒有太在意,繼續行走於全國支持抗戰。而家裡的一些生意,自然都交給了家族裡的人。

  國道對鄉里的人的利益來說,自然是莫大的。短短的時間裡,我們這個小村自然也熱鬧了起來。老百姓很簡單的看到了目前的利益,也有一些老人卻在杞人憂天。

  當然這些都不是主流,而最大的改變便是,沉寂了幾百年的小山村,居然多了許多外來的人。因為誰也不知道,就在這個欣喜的時候不久,村裡發生了一件事情。

  這是一件突然發生的事情,除了當事的一些人,甚至村裡有許多人都不知道。不過當時因為在場的人不少,後來還是慢慢的傳開了。讓本來忘卻了戰亂危機的人們,心頭再次多了幾分壓力。

  國道雖然修好了,那些有力氣的勞力,大部分都被征集去了前線打仗。倒是有一些人便留在了村裡幫工,因為村裡當時有四家大戶,每家都有不少田產需要打理,而這些人便成了最好的幫手。

  我們這家大院的主人,說起來便是我家太公的父親,他曾經是前清手裡的大御醫,前清退朝之後歸家開了藥房。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太公卻沒有秉承家業,反而做了一個商人。

  太公在東安薄有家產,和魏翰公同是堂兄弟,而且還替魏翰公管著東安一些產業。而家裡這邊因為魏翰公的家屬不多,他們家大院裡的事物,我家太婆也便給照料一些。

  這天魏翰公家有個長工叫華守的,祖籍乃是中原河南人。他受命挑著三四百斤的穀物,來我們大院這邊碎磨。當時大家都是在穀物裡摻雜,順便加上一些地瓜,準備做雜糧餅充饑。

  誰知道我們大院這邊,有個老媽媽名叫馬晚憐憐(奶奶)的,在幫忙清掃石窩邊的穀物時,不知道怎麼就被雜碎了右手小臂。那老對坑榔頭瓖著二三十斤的鐵頭,砸下來足有一尺距離。

  那時候的馬晚憐憐還很年輕,但是據說也被這一下雜碎了手臂。當時踩老對坑踏板的,也是一個長工的堂客,不光她被嚇呆了,旁邊諸多的人也被嚇壞了。

  這個馬晚憐憐我沒有見過,但是她是我奶奶兩個陪嫁丫鬟之一,據我奶奶提過一嘴,在那個動亂的年代裡,她被人吊死了。後來我才隱隱知道,據說原因就是封建思想流毒猖狂分子。

  一個人的手被幾十斤的鐵榔頭砸碎,而且據說是斷了,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其中的慘狀。當時我們這邊大院都要瘋狂了,雖說馬晚憐憐不過是一個長工的堂客,但是她畢竟是我奶奶家陪嫁過來的人。

  我家雖然是醫學傳家,可是後人卻沒有行醫的。加上我爺爺他們那時候都跟隨太公在東安,家裡不過幾個婦孺而已。那些幫工的長工和短工,更是小事都怕的苦哈哈,大家當時都嚇呆了,六神無主。

  誰知道,那個華守居然不慌不忙叫人打了一碗水,那個打水的年輕人虎勝後來就是我的外公。後來的細節如何,卻是許多人都沒有提過,但是華守憑借一碗水,噴到馬晚憐憐的手上,她居然沒有事了。

  許多人也許會認為說神話,包括我那老實巴交的外公虎勝,後來卻沒有和人提過一句。當時還有一個年輕人幫忙,他就是牛爺堂叔闢第的弟弟開第公。

  這個開第公也算很有力氣,不過那時候他年紀不大,不像他哥哥闢第公,平時跟隨我太公在東安幫忙。這個前輩我也沒有見過,據說在那個超越的時代,因為食量太大吃不飽,吃樹根撐死了。

  華守因為這件事情,外人傳說他會淬水生肌,被魏翰公帶在身邊全國行走。後來魏翰公回來鄉里,華守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留下的傳說依舊在,甚至還傳了一些小道之術,給一些年輕人防身。

  他說村裡有股很大的邪氣,是因為槐樹底下的老龍氣引起的。當時的人沒有引起重視,但是那年的下半年,幾個假鬼子陪著兩個鬼子進村,在老槐樹上吊死了幾個革命黨,有人傳言村裡有了冤魂。

  我對這些沒有不信,因為我從小就怕鬼,所以我想我很難遇到猛鬼。可是這天小華父親吊唁,老對坑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於是有老人便說村裡要出事。

  大家似乎一下被這件事情蒙上了陰影,最後在大家的要求下,去求壹太婆。目的自然便是讓她和牛爺說,幫忙打電話給駱伯伯,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第一次聽到一個人如此自信的預測,因為在牛爺打電話之後,省城駱伯伯傳話回來說,村裡西北方陰氣衝天。

  原因就是因為找細腳替身那隻落水鬼,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有投胎,居然找到了十九娘惹事。駱伯伯當初便沒有收那隻落水鬼,因為知道他她要投胎了。

  沒有想到的是,它不但沒有投胎,而且在四處游蕩的時候,居然遇到了另外一隻老鬼。駱伯伯沒有說這老鬼怎麼來的,但是顯然應該屬於村裡某個地方,被人壓制著一直沒有動靜,如今竟冒出頭來了。

  不出一個禮拜,西北方必定會出大事!

  駱伯伯的預測很快傳開,讓村裡人人自危了起來。雖然說有些年輕人不屑一顧,但是還是有很多老人千叮嚀萬囑咐。他說的方位的是大院的西北方,但是這邊的大人們也人心惶惶。

  像我這種小孩子都感覺到了氣氛不一樣,就是我父親都特意囑咐我媽媽,天天去接我上下學。我雖然感覺到緊張,但是更多的是有些高興,因為居然有媽媽接我上下學。

  我後來之所以後來去了解駱伯伯,那就是因為牛爺打完電話不到一個禮拜,村裡果然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人鳳的堂客喝農藥了,這個驚天的消息震驚了所有人。

  作為村裡的新提拔的黨員,人鳳這兩年確實是春風得意。加上他天生多才多藝,自然走到哪裡都是閃亮的。村裡老一輩的領導要退,就是牛爺據說都是要退的,大家都看好人鳳接班。

  不管是鄉鎮府派來村裡駐點的領導,還是村裡的新老領導,那都是對人鳳交口稱贊。大家看來未來提拔他做領導,也只是個時間的問題。所以在大家都看好他的時候,他稍微有些漂浮了起來。

  我當時對這些逐漸有些明白了,因為畢竟經常見到他。看過他英俊瀟灑的樣子,有時候站在一旁很是羨慕的。

  人鳳的堂客剛剛喝了農藥,就有人說她撞鬼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3-22 19:41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1:58
第十四章 孤魂野鬼

  是不是撞鬼了,我是不知道的。

  但是,在聽說那個女子出事了之後,村裡不到一個小時就傳開了。而且因為她是喝藥死的,許多人都趕過去看個究竟。

  我完全就是好奇,小時候這個習慣,讓我學了很多知識,也讓我飽受驚嚇。當我接近過她住的那個地方,確實遠遠的就感到了不安,便給人感覺陰森森的滲人。

  那個地方就是上次我陪小華去十九爺家的時候,緊挨著十九爺家的附近。是順著我們這邊的主道,往外面國道走的盡頭。家就在國道和我們這條土路邊,他們說起來應該都是鄰居。

  這個女子住在那邊,就是在本家另外那個大宅子左邊,也就是屬於魏翰公以前的房子。在那個轟轟烈烈的打土豪鬥地主的年代,大宅子被分給了普通老百姓住。

  我對這些分房產不太明白,但是從小心裡便想著,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東西,為什麼平白無故就屬於別人的了。後來我長大了,心裡也時常的想著,買房子建房子太貴了,如果可以分別人的房子該多好。

  這些當年的事情,大人們也說不出來,可是村裡幾個富戶的大宅子都被分了。不過隨著我逐漸的長大,學習和經歷了很多事情,我便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歷來就是,誰的拳頭比較硬,誰說話就比較有道理。

  當然在對別人說這個道理的時候,只要拉到一些支持的同盟,那麼這些道理就變得理所當然了。當年的那一小部分有錢人,自然幹不過成千上萬的苦哈哈了。

  做什麼事情最怕萬眾一心。

  題外話少說,有人說自從魏翰公去世以後,這大宅子就出了很大的問題。因為這裡確確實實死過不少人,而且這些人都是非正常的死亡,所以在宅子裡留下了很大的怨氣。

  具體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是不知道的。即使到了後來許多人也是決口不提,因為魏翰公一脈的後代,已經不再在這個村子裡居住,但是旁支還是有些人在的。

  何況我聽說了當年的事情,隱隱和家族裡本家的後代有關,因為當年有些當事人還在世,大家認為是生死忌諱,所以沒有人願意說。我自然就無從得知了,但是隱隱還是從大家的話裡,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魏翰公有三房夫人,除了原配很早就去世,後來有兩房一直跟隨在身邊。魏翰公在世的時候,家人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何況他也不是個膚淺的人,自然會早有安排。

  但是世界上有句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他去世之後正好趕上那個瘋狂的年代。這兩房夫人據說都沒有得到善終,最後居然在這大宅子被人折磨死了。

  斷斷續續死在宅子裡的人,還不止這兩個夫人。因為涉及的事情太敏感,知道情形的不一定知道全部,對於這種涉及生死的事情,誰也不敢胡說八道,於是這些事情逐漸成了謎團。

  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這房子裡死的人,有很大的怨氣。

  人鳳的父親三兄弟,當年分到了這些房子,大家一腔熱情,而且只有一種信仰的時代,誰也不會忌諱這些事情。估計在那個時代裡,只要有房子分給自己,估計就是太平間也會有人敢住。

  人鳳的父親這一房,就選擇在靠近馬路這邊的一排房子。到了人鳳這一代,他分到了把頭第一間做住房。

  這邊的房子屬於大宅左邊的廂房,因為所有的牆面,都是用上好的青磚鑄就,所以房子一直保持的很好。很多年過去了,人鳳的兄弟幾個都還住在這邊,還沒有自己建房子的想法。

  當然,在那個時代裡,還很少有人有這種想法。

  這個女子喝藥死了,大家都在議論撞鬼了,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因為大家都在說撞鬼,卻忽略了住在這裡的人。我那時候雖然還小,可是那天忽然想到一個很荒唐的事情。

  因為人鳳的父親三兄弟,住進來這邊宅子之後,也是先後便都死了。最大的不超過五十歲,最小的才三十多歲。但是因為正好踫到那個一顆紅心的年代,居然從來沒有人往別的方向想。

  那天,我忽然想到,這些人是不是被大宅子裡的厲鬼帶走了。我越是想到這點,心裡便越是害怕了起來。我不知道別人會不會這麼想這些,但是我估計不止我一個人。

  因為後來我便聽小伙伴們說了,家裡的大人都約束他們,以後不允許走這邊的大路去上學,只能走門前的石板路到前面的國道。顯然他們也是怕這邊煞氣太重,怕小孩子沾染到陰氣。

  弘揚堂!

  不但是這大宅子的名字,也是整個村子的名字。

  對於魏翰公能夠把自己的宅子起名叫弘揚堂,我一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畢竟我們本姓同族這一脈,當初從萬福亭遷徙到這裡來的時候,對外別人都知道我們村子就叫弘揚堂的。

  不過我也揣測到,當初魏翰公在選擇自己宅子的堂名的時候,一定是有人推波助瀾的。不然以我了解的魏翰公低調的性格,不會輕易去模仿,和讓自己張揚到這個程度。

  當然不管如何,外人都知道,如今我們的這個村子被人稱為弘揚堂,就是因為村裡有個大宅子叫弘揚堂。

  平時隔壁村裡的拖拉機,都要從這大路開過,正好是人鳳家左側門邊過。當然是先路過那龐大的糧食倉庫,然後再路過十九爺家,最後才是人鳳家門邊,進到村裡這條國道上來。

  那個時代附近除了前面的主路國道,這裡這條大路算是極為重要的道路了。雖然只是一條黃土大道,下雨天還不能好走,但是畢竟算是一條大路了。

  人鳳家在那個時代,算是交通最好的人家了。加上他年紀輕輕便成為了黨員,得到了領導的培養。在那個時代裡,除了最驕傲的工人階級,他算是農民裡最有前途的了。

  能夠和人鳳這樣的青年結親,人鳳堂客娘家想必也是極為高興。她娘家也是我們鄉鎮的,離著還不算是太遠的距離。

  我還算是經常見到她的,因為我們大宅子這邊的小伙伴有限,會經常和秋兒她們過來這邊玩,自然會見到她的身影。這是一個有著幾分氣質的女子,讓人看著都感覺舒服。

  她也是進來村裡的女子裡,容貌屬於有數的一個人兒,配上人鳳的話也算是般配。據說平時和人鳳也算夫妻恩愛,人前人後令人極為羨慕著。

  而且兩個人已經生了孩子,孩子才一歲多一點點。這有人突然說她喝藥了,一時間自然是沒有人會相信。但是有人去了弘揚堂那邊,回來之後便得到了證實。

  呼丫丫的七嘴八舌,大家在人鳳家附近議論。我沒有敢圍過去。但是居然看到莫老爺從人鳳家出來,手裡拿著一面銅鑼,一路敲著吆喝,說要去後山岩洞驅魂。

  小孩子們自然不知道幹什麼,但是看到有大人拎著一桶水,還有大人拿著鞭炮跟著同行。大家一下便好奇了起來,呀顛顛的便跟著莫老爺往後山走。

  我怕自己掉隊,咬牙快速跟著大家跑,居然看到小華也跟著過來了,我霎時間膽子大了些。

  後山幾乎都是光禿禿的,有著一條繞村而過的大水渠,這裡我平時很少過來,因為這條大水渠是大人的忌諱,生怕家裡的小孩子偷偷跑來玩水。

  不過我是知道後山還是很不錯的,一層一層的梯土,據說都是當年幹校的老人,帶著村裡的大人修的。如今都分給了各家各戶,種植著一些乾旱作物。

  而梯土和梯土之間的小路邊,長著許多帶刺的火棘果,和讓人驚喜的金彈子。這個時候還只是青色的,可是一到冬天的時候,漫山遍野看去紅彤彤黃橙橙的令人驚喜。

  後山據說原來全是幾個人合圍的大樹,可是在那個想躍進的時代裡,全部砍伐用來煉鋼了。鋼自然沒有煉出來,後人卻再也見不到那綠色蔥榮的美景植被。

  岩洞就在半山間的一處梯土邊,入口處用三塊巨大的條石搭著。一看入口就知道是經過修繕的,據說這裡可以直接通到隔壁鎮子,一處百丈岩的地方。

  在打鬼子的時代裡,這裡據說是準備用來避難和打游擊的,後來想必自然是沒有用上。這個岩洞看起來很深,外面天氣已經還很熱,裡面卻有種溫暖如春的涼爽感覺。

  有人問莫老爺來幹嘛,莫老爺莫測高深的說,人鳳家的堂客踫到了鬼魂,有人懷疑是從這裡跑出去的。因為這裡不但有駱伯伯鎮壓的野鬼,還有平時許多驚失的魂魄,也會跑到這裡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2:00
第十五章 打人愍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儀式?

  敲鑼驅魂!

  人鳳家裡的堂客已經死了,難道說驅魂就還能活嗎?

  我很是驚訝和稀奇,不過看到人那麼多,大家都涌在岩洞口邊。我自然便沒有那麼害怕,但是心裡的那絲忐忑依舊在。

  四周還是頗有幾分生機,在陽光下令我的恐懼消失了許多。不過看到小華那茫然的目光,想到他父親剛剛去世,也不好和他提什麼。示意他和我一起,我們便也混在人群裡,跟著大家一起走。

  對於和鬼魂掛鉤的事情,我歷來便是敬而遠之。這次跟來湊熱鬧,純粹是因為跟過來的小孩實在多。

  幾個大人站在岩洞口,看著裡面黑壓壓的,似乎很是慎重。

  我沒有馬上跟近,站在一旁看著大家的行動。這時候有人居然掏出一隻公雞來,我剛剛一路上竟然是沒有注意到的。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想必和人鳳家死去的堂客有關。

  一些小伙伴按捺不住,想先進去岩洞裡面,被幾個大人呵斥了幾句之後,便也退到一邊看熱鬧。這時候看他們把那隻公雞雙腿綁住了,就用一根紅布條拴好,最後居然就外面在外面那三塊條石上。

  這倒是引起了我的興趣,沒有發現居然石頭上可以栓東西。而且就是在三塊大石組成的拱門,最上面那塊拱橋石上。

  待我湊近了一看,我才細心的發現原由。原來在這塊足有兩尺厚、八九尺長、三尺來寬的條石上,左右兩邊都鑿有兩個一握大小的小石窩子。

  這小石窩子淺淺的,深不過兩截指節,鑿成了一個半圓的石窩。在這石窩子中間,便留著一根手指粗細的橫桿小石梁,看來就是特意留下用來栓東西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了小華父親出殯時,那隻掛在棺材上的大公雞。不知道這隻雞和那隻雞有沒有關聯,但是在陽光下不斷撲騰的公雞,讓這岩洞顯得有些活力。

  有人拿出一個小塑膠  ,在裡面裝著一些廢棄的柴油。這個時候柴油還比較珍貴,能夠帶出來的這些,大部分都是修機器之後,清洗配件剩下的。

  鄉下人晚上出行不方便,如果有個火把之類的,就極為方便了。只見有人用鐵絲纏好了幾個布團,布團纏得緊緊的,都泡在了那個膠鼓裡的柴油裡。

  果然是要做火把,這是為了進岩洞前的準備。我在學校已經學過這些,知道進岩洞和地窖,如果有火把的話,可以避免出現缺氧的危險。

  當然還有大人掏出了手電,看著銀光外形的手電,小孩子的眼神便都有些羨慕。

  那時候雖然大多數家庭已經買得起手電筒,但是大人們一般都捨不得買電池用。所以手電筒在這個時候,還是家庭重要的家電之一。

  如果可以使用手電筒進岩洞的話,對於我們這些小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小小的興奮。不管有沒有危險,自己手裡可以拿著光明,那麼黑暗就不那麼可怕了。

  不知道究竟是給進岩洞的自己壯膽,還是羨慕有手電筒的魅力,亦或者是怕這鐵絲做的簡易火把燒到自己,反正這些小孩子都聚到有手電筒的莫老爺身邊。

  讓我手足無措的是,因為莫老爺要敲銅鑼,居然鬼使神差的把手電筒遞給了我。我當時激動的差點沒有接住,看著小伙伴羨慕的眼神和樣子,我不由緊緊的抓住。

  小華一下就靠近了我,不善言辭的他看著我,我連忙對他點頭示意。證明他是我的朋友,是可以站在我身邊的。連莫老爺的囑咐都沒有聽到是什麼,緊緊握著手電筒有些眼冒星星。

  噹!

  隨著莫老爺敲動手裡的銅鑼,岩洞裡面的聲音悠長蔓延。

  我不知道他們在岩洞裡搞什麼,隨著大家進入之後,看到的都是黃泥一般的鐘乳石。一股潮霉的味道撲鼻而來,還夾雜著一股類似於雞糞的味道,當真是千奇百怪。

  因為我拿著手電筒,所以只好跟著在莫老爺身邊,那銅鑼的聲音聽的我渾身血脈噴張。

  進了岩洞之後便是左拐下行,寬不過兩尺的小路,是就著原有的鐘乳石,和後天人工擺放了一些板石修成。就著火把和手電筒的光,看到鐘乳石熒光閃閃的好看,而蜿蜒的小路卻無限往下延伸。

  大人一邊走一邊聊天,我逐漸聽出來一些道道。人鳳的堂客喝藥死了,大屋的老人都說女人煞氣太重,要趕緊請師公來做法壓壓。還有怕女人的魂魄化為厲鬼,讓人來岩洞驅散那孤魂。

  這似乎聽來有些殘忍,但是有人往省城打了電話,據說駱伯伯也建議趕快驅散魂魄。因為他不能馬上趕回來,所以讓人進岩洞來找他畫的符咒,拿回去驅魂和鎮宅。

  「找到了,找到了!」欣喜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卻是有人已經率先發現了那所謂的符紙。

  柴油火把燃燒的黑煙,和空氣中夾雜的油味、潮濕味,已經讓大家忽略了。

  噗噗!

  忽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大家開始還沒有在意,忽然我看到莫老爺的臉色變了,吼叫道︰「快把火把拿到一起來!」

  聽到他這吼叫聲,我不由有些心驚肉跳,預感到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於是忍不住和小華都湊在了一起。

  「撲騰撲騰!」

  無數黑乎乎的東西,尖叫著從下方一個黑嗷嗷的洞口衝出來,口裡發出一陣令人渾身發酥的厲叫。

  「岩老鼠,岩老鼠!」有人驚恐的叫著,揮動著手裡的火把,驚動的那些東西四處亂飛。

  幸運的是,大家沒有被襲擊到,雖然很是恐慌。最後等黑壓壓的岩洞中靜下來,莫老爺接過一支火把,抬起來大家看到,就在大家的頭頂上,無數的蝙蝠正呲牙咧嘴的倒掛。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看到蝙蝠,想著那尖利的牙齒,腥紅帶著粉嫩的口腔,還有那不斷撲騰的翅膀,我感覺自己雙腿有些發軟。何況在這裡的蝙蝠,還黑壓壓的根本就數不清。

  「是岩老鼠,大家不要鬧騰,不要再驚動它們!」莫老爺似乎反倒是鬆了口氣︰「它們怕火!」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莫老爺伸著火把探向一旁。

  那裡稍低的位置有幾支蝙蝠,被莫老爺的火把快速的燎到,一股燒焦的肉香,和一陣嘰嘰的怪叫聲,那幾隻蝙蝠掉在了地上。他的行動雖然驚飛了幾隻蝙蝠,倒是沒有再驚動大量的一起飛動。

  看著那半死不活的蝙蝠,翅膀已經燒焦了,嘰嘰叫著在地下抽動著。我心裡發酥也不寒而栗,有些不安的忐忑,也有著一絲絲小小的興奮。

  大人們沒有再糾結於這些岩老鼠,而是都看著剛剛那個飛出岩老鼠的洞口。洞口不過四尺高矮,正是進入岩洞第二層的入口。不過我們不是要進第二層,而是在這洞口邊有一根巨大的鐘乳石。

  它離著地面不到兩米高,下面有一個鐘乳石的小柱堆起,好像是經過無數年的功夫,滴下的鐘乳變成。最神奇的是,地下這鐘乳石最上端,居然就像一個天然的小酒壇。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酒壇,但是上面貼有三張黃色的符紙,上面殷紅的符字讓人感覺神秘。顯然這就是駱伯伯讓人來拿的符紙,大人們看著那裡,沒有馬上動手。

  因為這些人裡面,有人鳳的弟弟跟著,他和我最小的堂叔的哥哥是同學。他示意了莫老爺一下,莫老爺頓了一下之後,便神色肅穆了起來,對著那酒壇念念有詞起來。

  雖然聽不懂,但是我也知道那是一種咒語。果然在莫老爺念完之後,他便小心的揭下了其中一張符紙,小心的收好之後,帶著大家便出來岩洞。

  不知道為什麼,回首望著這岩洞,我忽然感覺有些親切起來。因為我居然隱隱感覺自己似乎膽大了一點,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這卻是一種真實的感覺。

  莫老爺把那隻公雞解開,帶著一起下山。我顯得有些輕鬆,一直過了那條滿是水的水渠,我還回頭看向岩洞方向。

  剛剛到大宅旁的大屋邊,正好靠著十九爺家。便看到一堆人在鬧鬧穰穰的。據說是人鳳堂客家來人了,正在人鳳家裡鬧事,但是鄰居們暫時不方便出面,因為雙方激動起來,娘家人說要過來打人愍。

  自小我便知道,這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因為,打人愍這種事情,代表著一家或者一個家族,率眾上門討說法,針對的自然便是對方家或者家族。

  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發生,畢竟本來是姻親之家。百年難得修得的姻緣,卻因為某些事情,被迫走到了對立的面上,或者說是生死對頭的面上。

  自小到大,我是見過兩次打人愍的。

  第一次,自然就是人鳳堂客的這次死亡,她娘家過來我們村子裡打人愍。另外一次卻是我們出去打人愍,那是因為那個家庭裡的人,害死了我們家族裡的女人。

  不管是哪一次,我都對這些事情記憶猶新。

  這可能也不能稱為一種儀式,或者應該叫一次行動,也許會更加的貼切一些。

  不管如何,它都不算一種什麼好事,是一個家庭或者一個家族,對欺侮或者損害了自己的人或者許多人,發動的一次聲勢浩大的所謂的討伐。

  這種討伐本來具有正義,但是無可避免會出現一些極端,甚至據說在一些瘋狂的行動中,還出現過死人的事件。

  這樣說來,這些事情是違法的。

  但是在那個時代,甚至在那個大家心地還很善良的時代,這是弱者一次憤怒的怒吼,也是一次正義的討伐。

  甚至在那個時代裡,政府明明知道有這種事情,但是大多數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的,只要沒有出現格外瘋狂的事情,一般都會容許弱者發泄一番之後,然後不了了之的過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2:01
第十六章 看電影

  大家沒有去人鳳家裡,我想畢竟那裡是有個喝藥死了的,還擺在家裡放著,讓人感覺瘆的慌。

  另外人鳳堂客娘家那裡來人了,這種大事發生了,不可能不通知娘家人。不管堂客平時左鄰右裡為人如何,這是做人必須具備的。

  何況這個時候的鄉里人,還大多數都比較樸實,不會有那麼多古怪在心裡。即使書讀的少,也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但是大家都還知道,生命是值得敬畏的。

  雖然發生這種事情是大家不想看到的,對於一個女人受了委屈,就喝藥葬送自己的生命,也感覺到惋惜和難受。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是誰在這個時候,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必須要現實來面對。

  大宅大屋這邊附近的鄰居幾乎都在,低聲的議論著事情的緣由,自然是五花八門的說法。不過說的最多的自然是擔心,大家雖然也替人鳳難過,替那個年輕的女人惋惜,感覺到留下的那個小孩可憐。

  但是因為大家看到,人鳳堂客娘家人來勢不一般,估計事情不能輕易罷了。老人雖然也為這兩個年輕人不值,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家裡親戚之間的糾紛,一般人也攙和不了。

  估計那邊吵吵鬧鬧著,就是人鳳堂客娘家為首出面的人。還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幹嚎聲傳來,想必是那邊來的家人女眷罷。人鳳家的幾個兄弟妯娌都在,但是都只能大部分圍在房子外面。

  難得的是村裡幾個幹部都在,有老一代的書記村長,也有正在當任的書記和村長。顯然大家都知道,這事已經不是他們公婆的原因,他們和人鳳的幾個兄弟一起,站在人鳳家旁邊的路階上。

  他們低聲的討論著什麼,我自然湊不過去,當然也是不敢過去。平時這些人都難得一起露面,可以想像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要說這村裡這些大佬議事,一般的大人都是會回避的,我當然沒有去看的份。再說這種矛盾的事情,加上還是死了人的大事,其實也是不敢去看。

  只看到這些大人的神色不善,就知道這裡的氣氛緊張,比那喝藥死人好不了多少。

  別說我這些小孩不敢去那邊看熱鬧,就是這些鄰居大人,也就在這邊湊湊議論,不敢真的過去攙和什麼。

  雖然也有幾個老人在那邊,但是都是一些大宅裡年長的女性老人家。其中他們這一房的遠親近支,也有些是過來了的。

  村裡最高輩分的那個二十太婆也在,她論輩在村裡是最高權威,也是人鳳這一房最高輩分的。她沒有說話站在門口,但是看著神色也有些哀傷和淒然。

  常言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兩夫妻之間的事情。即使最後分出個輸贏來,不過終究是沒有什麼意思。但是也不可能任憑雙方鬧個不停,畢竟每家周圍還有這麼多的鄰居要生活。

  聽大家說一邊人鳳的不是,一邊說這堂客的心太狠了。有好舌的人便隱隱透露出一個消息,為什麼這麼多領導來了。

  那時候我認為自己和一些伙伴有些不一樣,我對大人聊的事情還是有些好奇的。看到小伙伴在一旁打著游板,我卻聽到大人們神神秘秘的低聲說話。

  其中居然說人鳳的堂客喝藥是有原因的,提到了和鄉里駐點村裡的一個領導有些關係。說是因為那人來到我們村裡,一雙眼睛看人鳳的時候,便帶著幾分風景。

  大家自然便稀罕了起來,八卦這種事情不分古今,人一旦好奇了起來什麼都擋不住。說這人乃是別的村裡領導,她跟著鄉里的領導一起來我們村子駐點。

  人鳳作為村裡的青年骨幹,自然便負責接待和引導。其中具體的原因,這些八卦也就只是揣測了。但是中國人對這種揣測很上癮,大家一邊揣測一邊添油加醋,最後只是沒有說到上床了。

  其實就是事後追究,大家也不過是了解到,當時駐點的幹部有一個女領導,在工作的過程中和人鳳多說了幾句話,一來二去的大家便熟悉了。

  其實也就是和鄉里人鄰居一般,你說哪個人不要和熟人開玩笑,多說幾句話呢!

  但是人鳳的堂客偏偏就計較了,這天領導在人鳳家裡吃飯,而且是駐點的領導都在。她顯然看出來人家的眼神,當時便負氣沒有給好臉色看。

  年輕氣盛的人鳳自然便以為堂客給自己丟了面子,幾個領導走後,夫妻兩事後便吵架了。人鳳自然便責怪堂客不識大體,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前途。堂客便諷刺人鳳心裡有鬼,兩個人越說越僵。

  最後結局自然可想而知,但是細節和原有誰也無法再來說清。

  大家因為人鳳家堂客娘家人說要來打人愍,便有些人說他堂客的不是,說她心眼太小了。但是也有老人替她惋惜,說人鳳這是應酬,何況還有個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就這麼狠心就去了。

  也有女人嘴快便數落人鳳的不是,說他接待領導就是接待,幹嘛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的。這是不明所以,純粹起哄為了讓人感覺她聰明的,看到有些人鄙視自己,她僵著脖子數落人鳳。

  我眼巴巴看著大家鬧哄哄的沒啥意思,何況大人的想法也太復雜了,便拉了小華一起回去。我看小華對那游板有些興趣,可能是他運氣一直不好,帶著的幾個都輸了,只好眼巴巴跟著我一起回。

  還沒有到大宅的時候,居然便看到我叔叔毓園從家裡出來。也不知道小華哪根筋不對了,還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居然破天荒對我叔叔打招呼,問他去哪裡。

  叔叔顯然也是愣了一下,偏頭先是看了我一眼之後,含笑回答說道︰「晚上要放電影,你們要到周末了,一起去看電影吧,我讓你們進電影院!」

  我們一聽,先是愣了一會兒,繼而便高興的跳了起來。

  那時候雖然還沒有說超過多高的小孩要買票,但是基本上一米多就不讓無票進去了。一般的家庭哪裡會捨得,給小孩花錢去看電影,我們聽了自然高興極了。

  這無異於是這段時間,最令人高興的事情了。

  看電影!

  對於後來的社會來說,就平常的和在路邊買瓶飲料喝,是沒有絲毫區別的。可是在那個時代裡,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男女青年可以一起去看場電影的話,那基本上是可以確定戀愛關係了,或者是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因為剛剛從那個革命為上的年代出來,加上幾千年的封建思想殘餘,很多人還是很保守的。

  即使人家是訂婚了男女朋友,也不敢在大街上公開牽手的。因為要顧及別人的眼光,以及怕自己家裡的長輩抬不起頭。而看電影無疑是拉近彼此關係,一種最直接最好的辦法。

  至於小孩子們,純粹為了熱鬧,但是往往百分之九十的,都進不去電影院。一來是因為那時候大家經濟不好,大人一般都捨不得給小孩浪費,二來便是因為電影都是給大人看的居多。

  但是那時候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踫到放電影這種大事,往往是一個村裡甚至周邊幾個村,最熱鬧最開心的時候。小孩子本來就喜歡湊熱鬧,故而我們的高興可想而知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喜歡音樂是人的本能。而在那個時候,大家要聽到一些流行的歌曲,基本上就是通過電影而已。往往一首歌曲幾遍大家就學會了,這可是一個令人懷念的時代。

  我小時候是很喜歡唱歌的,而且據說唱的還挺好,聽到那悠揚動聽的歌曲,總是哼哼幾次便學會了。當年那些字正腔圓,轉折有度帶著輕快的經典歌曲,往往每一首都是詞曲作者一生的心血。

  許多年以後,心裡雖然對那些歌曲依然還朗朗上口,可是在生活中卻再也難得聽到,這種類似的經典。不知道是時代變化的太快了,還是人心在慢慢的浮躁了。

  聽到這個驚喜的消息,因為人鳳那邊恐怖的氣氛一消而散。得到叔叔的證實之後,我們約定晚上七點就去電影院那邊,讓叔叔帶我們進去看電影。

  回到大宅這邊的時候,顯然便感覺到了氣氛不一樣,有些人就坐在堂屋前的前階聊天。這裡是大家平時茶餘飯後最好的去處,而今天大家顯然便興致勃勃。

  沒有聽到幾句,便知道也是叔叔說今晚放電影的事情,已經在大宅裡開始發酵了。因為那時候放電影也不是經常的,而且往往是幾個村子才有一個電影院,這種事情自然要呼朋喚友的。

  大人們去計劃怎麼通知自己的親戚朋友,也懶得管我們這些小孩子。不過當時大宅裡很少有正當年的青年,倒是挨著大槐樹旁邊住著一家人,家裡有兄妹四個正好。

  不過他們一家卻已經不是大宅本家本姓,而是他們家的老奶奶是我奶奶的陪嫁丫鬟,後來也在村子裡落戶。這家的老爺爺姓牛,生了十個孩子,因為本名叫牛高,人家便稱他為牛老令公。

  這四兄妹的父親,正是牛老令公的第三子,人稱牛三郎便是。兄妹幾個最長的牛永禎正好十八九歲,正是要找對象的年齡,自然對看電影這件事情上心。

  他們正在和本家一個叫久園的青年在合計,大家興致勃勃的,也沒有管我們幾個小孩在旁邊。因為這牛永禎和久園都是高中生,在當時的鄉下還是很吃香的,也讓我們這些小孩子很崇拜。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2:02
第十七章 那個夏天

  大學生在那個時代的稀罕,和我後來成年之後的博士後差不多,一個村子裡往往難得有一個。就是像他們兩這種高中生,那也是寥寥無幾的時代,他們簡直就是一個村子裡的驕傲。

  即使到了後來的時代,大學生多到回家養豬,稀罕的程度,也遠遠趕不上這個時候的高中生。

  在很多人小學沒有上完就棄學了,在當時並不稀奇。因為這是一個巨大的轉型時期,而許多人已經處於彷徨當中。吃飯都吃不飽的時期,有幾個人會去想到讀書?

  剛剛開始的轉型,雖然對鄉下的影響還很小,但是因為有了電視這個神器,大家對外面的世界多了許多的了解。對於這個國家正在進行的改變,有些企業的職工已經有了一些意識。

  我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情,那是因為隱隱聽父親回來,和媽媽聊天的時候提到過,他大概在那時候也有了想法。是國企職工在那個時代太吃香,如果要跳出來自己做事,肯定要遭受到巨大的壓力。

  父親在那個時候便有了想法,不過可能還不堅決。但是就今天的我看來,在當時的時代,尤其是在鄉下的人家,這已經算是驚世駭俗的一陣行為了。

  我想當時在國有企業裡,應該是有一部分人的心裡已經活絡了,他們後來陸續成了那個時代首批下海者。

  好像和故事沒有絲毫關聯的事情,其實已經在影響者大家的生活。雖然還沒有人主動的行動起來,但是明顯大家已經逐漸在追求走出去。牛永禎在我的印象裡,就是一個有想法的人。

  有知識的人,在這個時候肯定是吃香的。當時在農村裡的現狀就是缺少領路人,大家都還在羨慕國有企業的職工,他們的待遇和方式吸引者無數的老百姓。

  即使有著這種本能的羨慕,老百姓卻沒有辦法進入,只有通過上學來改變。牛永禎沒有考上大學,而且據說還咬牙復讀了一年,這對於一貧如洗的家庭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按照老師的說法,如果再去復讀的話,還是會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但是牛永禎自己放棄了。因為他的復讀,他弟弟妹妹都棄學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但是他還真是放棄了再次復讀。

  按照鄉里人的規矩,沒有上學的他,托關係拜了一個師傅學開車。那時候學開的還是拖拉機,但是對於鄉里人來說,已經是一件很神氣的事情了。

  因為拖拉機是那個時代最牛的交通工具,而且一個村裡難得有一台兩台的,都不可能是私人的財產。老百姓有些潛移默化的改變,可是眼見著有些人的日子越來越好,而大多數百姓對這種改變無所適從。

  我第一次見到柴油火把,就是因為牛永禎拿回來的廢棄油,和久園一起晚上去抓青蛙。對於大多數家庭還用煤油燈來說,牛永禎的這種任性還是令人很羨慕的。

  看著他們幾個低聲的議論著,可能感覺我比較小,他們沒有在意我的在場。因為聽說看電影的事情,久園啜使牛永禎去隔壁村遙巨。因為牛永禎有個堂舅舅在那裡,重點便是他舅舅有兩個女兒。

  我是見過那兩個女孩子的,大的叫牡丹,年紀和牛永禎的弟弟牛永杉一般,小的叫玫瑰,比我大兩三歲的模樣。兩姐妹都長得漂亮,我想這應該是久園的最大目的。

  他們最終說什麼,我不敢在那邊一直聽,因為久園沒有給我好眼色。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在一旁攙和什麼?我雖然沒有那個意識,但是我還是走開了。

  因為是牛永禎的小妹牛永蕙的原因,我走到了她們這一堆來。她性格比較溫柔,比我小堂叔還大著一點點。雖然在那個年代裡,可能因為營養的問題,大家都發育的比較慢,但是她已經逐漸有了少女的形象。

  她和久園的妹妹華園,還有就是小伙伴惠江的姐姐惠雨了,她們三個在一起跳繩子。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守在她們身邊,看著她們一遍一遍的相互比賽,而我卻樂此不疲的。

  很多年以後,我的腦海裡還是會,時不時出現當年的情形。那間古老的大宅子,那株大大的柚子樹,還有那群歡樂的孩子和少年。雖然後來房子不在了,可是站在那處遺址上,心裡還是會無限感慨。

  時代變化的太快,或者說大家心裡潛意識感覺到,但是祖祖輩輩靠田土吃飯的百姓,哪裡知道怎麼去迎合這時代的變化。大家一直認為現有的政策是不會變的,地還是這塊土地,山還是那座山。

  鄉里人沒有看到的是,神州大地正在發生著日新月異的改變,此後不久的一切變化,都將讓這塊土地上的人們目不暇接。

  大家心中的幻想依然還是夢想,誰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夢想,很快會被人摧毀。大家心裡依然還有一塊淨土,卻架不住新鮮事物的瘋狂進入。

  這些少年和青年,顯然已經感受到了時代的不同。他們唱著最流行的歌曲,聽著外面最新奇的事物。不管是什麼人,逐漸都會被這股潮流所同化。

  依然記得即使在我臨近小學畢業時,許多人突然不上學,這在鄉下也很正常。因為在我們這一輩出生的孩子比較少了,鄉下的未來將要出現勞動力短缺。

  老百姓的想法很樸實,自己的日子過的一般,那是因為家裡的勞力不夠,所以很早就需要孩子幹活,替家裡分擔一些責任和任務。於是這些上學的孩子都被召回來,成為了家裡的半個勞力。

  這還只是當時普通的家庭,還有那些為了生一個兒子,進行所謂的傳宗接代。而努力的逃避著當時的政策,偷偷進行造人的家庭,更是往往為了口糧的問題而發愁。

  父母為了每年能夠吃飽這個問題,可以說發動家裡所有的人口去勞動。剛剛田土到戶的年代,畝產不過四五百斤。人口多的家庭單靠糧食生活,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那個時候,地瓜和土豆也是主要糧食之一。而且那時候湘楚也沒有引進玉米這種作物,每家養的大小麥,往往一年能有兩三百斤的收成,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後來大家能夠記住雜交水稻之父,那也是有歷史原因的。

  為了增加家裡的勞力,以求田地裡多一些收成,老百姓往往都是起早貪黑的勞作。那個時候的鄉里人,好像一天到晚有幹不完的活。

  於是每個家庭經常是,哥哥姐姐帶著弟弟妹妹長大,還要出去幹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為家庭減輕一些壓力。後世的孩子很難理解,我們這個年代的人,為什麼基本上什麼都會做。

  那是因為家裡沒有人管你,哪怕你只有三四歲的年紀,也許你都要幹一些活,或者乾脆就是自己管自己。生存是人的本能,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一代人,自然便是大自然裡打不死的小強。

  政策下來希望鄉里人每個老百姓都掃盲,於是許多人被強制再去上學。雖然真正做到的極少,但是也算因為這個政策,讓不少人重新走進了學校。

  每個人可以多學知識,對於生活和各自的活計,自然有莫大的幫助。可是這個時候的百姓,往往看到的都是眼前暫時的利益。讓孩子幫忙幹活,自然便變得天經地義了。

  政策出來有些家長雖然沒有明面上反對,但是說的最多的便是,家裡這活讓誰來幹,老師和學校便變得無語了。最終進了學校的這些人,導致往往一班的同學之間,年齡相差五六歲的都有。

  如果按照小學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來算,有些孩子十三四歲小學畢業,如果上到高中的話,那麼他們也就已經二十歲了。而這個時候的鄉里人,普遍結婚的年齡都是十八九歲。

  所以說能夠上到高中,只差沒有考上大學的這些人,簡直就是天之驕子。比後來到處都是的大學生,和遍地找工作的碩士生,可以說簡直牛皮多了。

  至於可以考上大學的人,那簡直就和做官了差不多。

  因為這不但代表著,這個家族裡出了一個大學生,還意味著他從此脫離了農村。像那個包分配工作的年代,大學生自然會成為一個有工作的人,這可是屬於國家管的一群人。

  而且那個時候上大學,讓後來的父母簡直羨慕的一塌糊塗。因為只要考上了大學,基本上上學也不要錢。不會因為你的家裡窮,而擔心學費交不起,而不去上學。

  同樣是一個國家,為什麼做人的差距這麼大了。

  當然不管大家如何渲染後來時代的美好,確實在那個剛剛起步發展的時代,國家留給了我們這一代太多的美好。

  聽到大人們經常說,只要考上了大學,尤其到了上學的後期,便已經開始有工資,而且是有單位接收的。以後參加了工作之後,還會有房子分,簡直就會一輩子後顧無憂。

  雖然我也知道,這種情形沒有維持多久,但是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深植於百姓的思想裡。故而對於讀過很多書的人來說,老百姓簡直就是格外的看重。

  退而求次的對這群人來說,高中生自然就是地方上的精銳分子,屬於人們軍隊裡的預備役。

  平時在地方上,他們不但可以優先找到工作,也許不知道哪天,就被某個企業招進去做了職工。最差也可以在家附近做個民辦教師,或者到某個國家單位做個臨時工。

  所以這些老人和村裡的幹部,對他們極為重視,就是想要發展一些先進分子,也是從他們裡面挑選。至於入黨的話,那自然也是優先考慮有學歷的,於是各家經常拿他們給我們做榜樣。

  永蕙和華園就是在這種大環境下,為了彼此的哥哥,而放棄了自己的學業,成了家裡的一個勞力。

  因為平時不斷的勞動,她們都是極為健康的,看著她們青春的身影,我迷迷糊糊地的坐在那長條木方上,居然就似乎神識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她們翩翩起舞,在橡皮筋上躍動的身影,是如此深深的映入了我的腦海。誰也不知道,青春就這麼悄悄的提前來到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2:04
第十八章 小花

  等我回過神來,是被小華推醒的。

  看到永蕙幾個人女孩子已經不跳繩了,嘰嘰喳喳的和華園的姐姐梧園在一起湊合。

  梧園拿著一疊鞋樣,也坐在那邊木方上,顯然是要做鞋子。

  那時候大家穿的鞋子,大部分還是自己做的,像皮鞋、高跟鞋都沒有見人穿過。哪怕是解放鞋都難得一見,孩子們夏天干脆光腳的居多。哪怕是像梧園這種少女,都很難買一雙涼鞋穿。

  家家戶戶老老少少的女性,可能最早會的手藝,就是納鞋底了。她們雖然也坐在木方上,不過是坐在右邊她家階前的那條。木方足有丈餘長,而且是一整根巨大的木方。已經被人坐的光溜,不知道其年月。

  我們雖然都住在同一個大宅裡,不過我住大宅堂屋左邊,是廂房的第一間。而她們家住在堂屋右邊,也是右邊廂房第一間。這樣我們家門口實際上是對著的,算是真正的鄰居。

  堂屋門口為界,階前都差不多,也都擺著木方,用兩塊很大的石墩架著,給大家平時坐。

  梧園的年齡,按照鄉里人的習慣,馬上可以說對象了。之所以還沒有說,那是因為她哥哥久園還沒有找對象。但是納鞋底這種事是不能斷的,不然出嫁的時候哪有鞋來壓箱底。

  不過這種情形不會維持太久了,因為聽說她們家計劃在大槐樹那邊的山腳,是要動手修新房子了。

  那邊的山腳有條大土路,就是順著山腳蜿蜒而下,經過糧食倉庫,路過十九爺家和人鳳家,最後和國道匯合。所以這條土路算是一條主要的大道。

  她家計劃在路邊起宅,修三間磚瓦房子。脫離了這棟古老的大宅子之後,算是村裡新興獨立的院子,別人自然會刮目相看。

  據說是為了給久園以後娶堂客用,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鄉里人的規矩和願望。不但因為有了磚瓦房,久園找對象更好,就是她家幾個姐妹也會讓人刮目相看。

  那個時候看臉的人比較少,一般需要身體健康的,而且必須是好生養的才行。像梧園這種女子,到時候找個好人家不是問題。那是因為她家有了餘糧,是大宅裡生活比較好的一家了。

  梧園圓圓的臉蛋,身材高度不足一米六,在那個時代裡不算很矮的了。雖然稱不上是好看,但是也算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她也早早的就不上學了,平時在家幫著農活,閒時便做些鞋底和打些毛衣。

  看著她們面前擺著一大堆的鞋樣,想必一定是一家人,到冬天的鞋子都考慮好了。她們家人口那麼多,真正要做鞋的話,還真不是個輕鬆活。

  按照本家的輩分來說,梧園姐妹比我大一輩的,她們和牛爺唐八天是一房的。但是大家平時都住在一起,還是按照輩分來稱呼的。她們平時也很親和,可是今天我沒有湊過去。

  看著她們竊竊私語,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還在迷迷糊糊地。看著她們手裡拿著的鞋樣,我心裡可還是知道,光是納鞋底的話,就要很久的時間。

  我平時很難理解,但是大家都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因為還很少有人去買鞋穿,雖然街市上已經有各種各樣的鞋子賣。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買鞋除非是有各種大事,才會去考慮的了。

  被小華推醒了過來,我心裡其實有些懊惱,但是卻沒有出聲,卻也坐在木方上不敢動彈。想著剛剛自己做的那個怪異的白日夢,忍不住看向右邊永蕙那邊。

  永蕙正好看了過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愣愣的樣子,眼神裡居然有些笑意。她奶奶曾經是我奶奶的丫鬟,雖然現代的社會早已經沒有了這種觀念和想法,但是我們兩家走得很近。

  腦海裡還浮現著她躍動的身影,白色的的確良上衣,裹著那滿含青春的身影。她身材極為較小,卻因為勞動的緣故,發育的還是極為正常。

  按照如今時代的說法,就是這個少女發育正常,已經是一個前凸後翹的美少女。她外表很是溫柔,也在人前不會有太多的話語,所以這些小伙伴平時都喜歡跟在她的後面。

  看著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了前幾天看的那個《卞卡》。那是一部國外超長的電視劇,因為牛爺家裡買了電視機,晚上大家必然是要去看的。

  如今電視機也成了大家的熱門話題,我想他們聊得最多的,還是電視劇裡面的情節。外國人的生活裡,有太多的東西足以驚世駭俗。

  開始大人們還不約束孩子們去看,畢竟是稀奇的新事物,後來因為一些情節,許多孩子們被家人罵的狗血淋頭。因為在電視劇裡面,居然可以看到,國外的人就在街上相互擁抱接吻。

  這顯然是不適合封閉的山村,也不容於國人的傳統文化。不但對成年人是個很大的刺激,就是我們年小的也耳濡目染的驚訝。哪裡見到過老太太穿花衣服的,還把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

  可是,可能因為我經常去看的原因,我居然比小伙伴們顯得要懂事一些。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電視劇裡面的情形,我既是好奇驚訝,又有些興奮和激動。

  雖然對我這個還沒有太大知覺得小孩子來說,提不起什麼格外刺激。但是那些情節已經足以影響我的求知欲,因為聽說我們這一年級裡,居然有男女同學傳紙條了。

  雖然還只限於同學之間知道,可是他們之間的那種態度,讓我們這些小小的同學很震撼。以前也沒有觀察過女同學,如今都會忍不住去偷偷看看她們,看看她們逐漸改變的體型。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跟著她們去牛爺家看電視,我心裡都會有些期盼。此刻似乎腦海裡還是她的影子,那青春靈巧的身影。

  看著她胸前凸起的蓓蕾,自然知道和我們不一樣。那是一種令人悸動的要窒息的地方,隨著她輕盈的躍動而顫抖。雖然我心裡朦朦朧朧,也有些緊張和不安,還是讓我居然有些渴望的看著。

  此刻我臉漲得通紅,恍如做了壞事一樣。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多,連小華都不敢看。

  小華可能看到我不理他,以為我生氣了,站在那裡也有些發愣。可能是想到了晚上還要和我一起去看的電影,諾諾的蠕動了幾下自己的嘴巴,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我卻一溜煙的突然起身,也不管小華的驚訝,閃身便跑回了自己家裡。緊緊的用背頂靠著門,似乎害怕有人會跟進來一樣,緊緊的關上了房門。

  媽媽平時有農活的,她很是勤快也好要強。這個時候媽媽一般幹活沒有回來的,我倒是不用擔心。因為馬上就是暑假了,媽媽一般不會管我,何況我平時很聽話。

  不說早上的飯自己熱,就是衣物平時都自己洗。人家都羨慕媽媽好福氣,她也每次看到牆上的獎狀,和聽到別人的稱贊,而心裡想必極為欣慰。

  大宅子的房子是用青磚建的,可以說是真正的冬暖夏涼。如今正好是夏天到來,房裡顯得是有些清涼,我卻感覺自己雙腿更是涼颼颼的發寒。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隱隱記得自己當時一直盯著永蕙看。我不知道她們知不知道,她那已經發育起來的身體,似乎還在我眼前不住的跳動。

  她們沒有異樣的眼神,雖然讓我沒有提心吊膽。可是心中擔心萬一被人知道了怎麼辦。越想心裡越是害怕,這樣偷偷的看女孩子,被大人知道了會不會挨罵?

  在大人的眼裡,我可一直是個乖孩子的。不但在學校裡面成績很好,就是在家附近的話,老人們和大人都說我好。

  就這樣糾結著,我以為自己嚇尿了褲子。幸好是自己洗褲子,我可是記得上幼兒園的時候,因為遵循回家大便的原則,居然在路上拉了一褲子。

  糾結著換了褲子,乾脆便換了一身衣物,都放在木盆裡侵泡好。出來居然看到小華還站在階前,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過去,問他究竟怎麼了。

  小華自然是擔心我晚上不去,聽說我一定會去的,便高興起來說等下早點過來約我。我問他他媽媽會不會罵他,他有些低落的說媽媽還是難過,還不太管他。

  我沒有糾結於小華的事情,卻看到永蕙她們幾個不在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感覺有些索然無味。

  妹妹找哥淚花流

  不見哥哥心憂愁

  心憂愁

  望穿雙眼盼親人

  花開花落幾春秋

  啊~~~~~~~

  花開花落幾春秋

  當年抓丁哥出走

  背井離鄉爭自由

  爭自由

  這首悠揚的歌曲在空中飄蕩,著名歌唱家李老師的演繹,讓許多青年人為之沉醉。

  還沒有進場去看電影,但是電影的主題曲已經四處飄蕩。在雄威壯觀的電影院前,已經圍了不少的青年男女,青春的活力在這小村莊裡躍動。

  兩個銀灰色的巨大高音喇叭,即使遠在幾里路之外,都可以聽到這裡的聲音。

  往往都是在這個時候,四面八方的人都會匯聚過來,雖然不能都一一進場,哪怕是站在電影院外面聽聽,回去也足以炫耀一番了。

  十里八鄉的電影院,只有鄉里的和鋼鐵廠的大喇叭,可以和我們村裡的這兩個媲美。這顯然不但是村裡人的驕傲,也是村裡放電影這種大事的標誌。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3-21 22:04
第十九章 湘民

  小華果然早早的就來約我,我和媽媽打了個招呼,有大人的允許才能出去,這是一般家庭的原則。我們兩個人便沿著小路走,飛快的跑到電影院這邊來了。

  本來平時這種行動,肯定少不了小伙伴惠江的,可是上次小華的父親出殯,他把手炸傷了還沒有好,他媽媽肯定不會讓他出來。所以我們都沒有叫他,省的挨他媽媽說一頓。

  電影院挨著在國道邊,就建在村裡支部這裡。

  這是一棟很龐大的房子,說它龐大那是因為就是放到後來的時代裡,也很少有建這麼大電影院的。不但電影院本身很大,而且它還和周邊的房子連成了一體。

  本來兩層高的房子,因為門臉修建成歐式風格,卻可以趕上平常房子三層的高度。前門到後牆熒幕,最起碼有超過100米的距離。

  電影院和有名的供銷社,就在村委支部這個大院前門,一左一右的坐落在那裡。電影院是新式的紅磚建成,供銷社是一半青磚一半土磚的老房子,成了村裡乃至周邊村子,一大有名的風景去處。

  在那個靠物資分配生活的年代剛過不久,糧票都還可以用的時代裡。一個村子裡不但有一個幾個鄉集中,作為儲備的糧食倉庫;還有便是這不亞於鄉里那般規模的供銷社了,實在是極為難得。

  糧食倉庫、供銷合作社、電影院,成了村裡的三大驕傲。

  電影院後面就是一個很大的院子,和供銷社形成一個左右包圍的格局。我記得當時已經屬於村委支部,也是村委辦公的地方。

  這個院子十分龐大,我記得光是中間那個空坪,就比一個籃球場還要大很多。院子裡四周用紅磚建了兩米高的圍牆,把電影院、供銷社都連接了起來。

  因為這裡面不但有當時村裡的支部,而且村裡的一些重要現代化的工具,如大小型拖拉機等都停在這裡。當然像那些冰棍廠、柴油發電機、磨碎機這些,都在這個大院子裡面。

  電影院和供銷社之間的位置,便是進大院的大門所在。這裡是兩扇巨大的鐵柵門,雖然中間開有扇小門,一般人也不是輕易可以混進去的。

  鄉里人比較樸實,但是也不泛一些想佔小便宜的人。把大院加上大鐵門鎖上,不但是因為這裡面的財物公共,還因為這裡是村委辦公的地方,和拖拉機的儲備油都放在這裡。

  據說這裡是村裡最早建成的,屬於村裡的物業。有著兩層聯排的紅磚房,滿滿當當的上下足有十多間房。如今分別羅列成了村裡的重地,不但安放了現代化的一些設施,也成了幹部們平時集中學習、開會,甚至決策的去處。

  這裡本來還有個學校,就是這聯排紅磚房的前身發揮的作用,也是我們村裡以前獨有的小學。後來什麼原因被撤掉了我不知道,但是我記得應該是在我上一年級的時候。

  後來隱隱約約聽說,當年鄉下任教的老師,大多數都是民辦的。這些人屬於編外人員,工資其實也很低,但是架不住村村都有學校。後來文教辦為了節省資源,讓周圍四村學校合並,這邊便撤了。

  這所村裡的學校撤了之後,這些剩餘下來的房子,便成了如今這些設施的擺放處。也理所當然升級為村委所用,雖然不像後來時代會加上裝修,那也是在這個時候最漂亮的了。

  電影院有側門開向這個院子,用於平時分流正門出入的人群。因為電影院平時不放電影的話,有時候也是村委召集村民開會的地方。這種豪華的待遇,整個十里八鄉的範圍,只有鄉里和鋼鐵廠才有。

  據說這裡的電影院座位數,僅次於附近鋼鐵廠的,和鄉里的電影院一樣。平時可以容納近千人的座位,真正是一家很大的電影院。

  我們到這邊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不過看到了電影院門口那巨大的電燈泡已經打開,五百瓦的燈泡發出耀眼的光亮。似乎周圍幾百米都在照射範圍內,讓人感覺與眾不同。

  這個時候的供銷社門口,一般都會圍著一些人人。因為一些青年總會掏一毛兩毛錢,買一些瓜子、花生、或者糖果之類的零食,和朋友們一起來分享。

  既可以體現自己生活好了,也是向朋友們示意的最好時機。如果踫上男女朋友來的,那就更不要說了。因為這個時候沒有結婚的男女們,很少單獨行動的,都會叫上自己的閨蜜或者死黨一起。

  我卻是不願意圍過去,因為我怕人看著我,讓人以為我很嘴饞。其實小孩子那個時候沒有吃過什麼零食,看著那些好吃的東西的時候,哪有不眼饞的。

  不過家人長輩一直教導我,不要因為嘴饞盯著人家吃東西。就是有人給自己,也要客氣的再三拒絕。如果實在不能拒絕的話,也要衷心的感謝人家。

  為了自己小小的驕傲和害羞,我自然是沒有過去。

  小華卻沒有這個自覺,雖然沒有流口水,可是看著別人嘴裡、手裡的零食,還是不爭氣的快速吞咽著口水。我看著有些無奈,卻也不好催他。

  因為當時的情形看來,他家裡的生活狀態是顯然趕不上我家的。我雖然也偷偷的想著隨時有零食吃,至少不會像他這麼明顯。我們之所以還是走過供銷社門口,那是因為這裡面有個美女。

  那時候我們顯然還不懂得美女的好處,不過她確實是村裡周圍難得一見的好看女子。她如今已經嫁人,當年曾經是我幼兒園的老師。她家裡姐妹七個,據說個個都是長得漂亮,她名叫玉寶排行第四。

  來看電影的有很多青年人,即使有人知道她剛剛嫁人,但是還是忍不住過來買點東西,藉口可以和她說上兩句話。因為她不但長得極為溫柔漂亮性子極好,而且身邊還有三個妹妹沒有嫁人的。

  站在門口外,遠遠的看了玉寶一眼,她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改變,但是我沒有進去供銷社裡。像我們這些小孩子,身上是不會有一分錢的,進去不買東西難道看著人吃?

  看到她那依舊的笑意,似乎就感覺到心裡踏實一般。

  美好的東西,不分老少,那都是會欣賞的。其實我也不懂漂亮,就知道她很好看。

  其實我也不願意進去供銷社,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為我早就聽說,這供銷社當年地下是個亂葬崗。這事千真萬確,如今用腳跺地面的話,還能聽到地下傳來聲音。

  大人們都是這麼說,當年在這供銷社地下,不但是有很多棺材,也有不少屍骨。就是建國之後不信邪,為了證明世上無鬼,村裡在這裡修建了這個供銷社。

  不知道是不是邪不勝正,反正自此建好之後幾十年,倒是沒有出過什麼怪事。但是隨著年月久遠的原因,屋裡的地面也會時不時的塌陷,有時候還會露出棺材蓋的樣子來。

  這些話自然是住在供銷社裡的人說的,就是玉寶的父親慈珍都說過,因為他們家在這住了好幾年了。光是聽到這些傳說,我就已經夠毛骨悚然了,哪裡還會有心情進去。

  平時如果不是跟著大人,或者和家裡人一起買東西,就是喜歡看玉寶的話,我也是隻站在外面的門口。

  今天她幾個妹妹居然沒有在,只有她和她父親慈珍在賣貨。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天色逐漸變晚了,在外面看著她的臉色,居然看去有些發白。即使她帶著一絲笑意,可是我都隱隱感覺有些無力。

  可是我沒有想太多,因為畢竟剛剛經歷了人鳳堂客的事情,似乎空氣中還散發著恐怖。如若不是今天看電影的誘惑太大,加上有小華也在的話,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出來的。

  玉寶的神色我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想著她皮膚好白呢!我們沒有在供銷社面前逗留多長時間,我拉著小華過來電影院面前,因為電影還沒有進場,我怕叔叔找我們。

  電影院門口有個不小的坪地,好多的青年男女來了,自然也有不少村裡人。因為挨著國道邊的原因,路邊有房子的人家,一邊端著碗吃飯,一邊看著這邊的熱鬧。

  我看到很多熟人,也看到有人在賣冰棍。這冰棍就是大院裡的冰棍廠產的,一般都是黃糖冰棍和白糖冰棍,但是能夠在這夏天吃上一根,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想到叔叔的承諾,我沒有敢張揚的和別的孩子一般到處竄,而是拉著小華蹲在一旁的碾米機房前。這裡只有兩間小小的土磚房,就是供銷社聯排額外間隔出來的,如今成為了村裡電動碾米的地方。

  這裡最靠近鐵門,也就是挨著電影院,我們藏在一些大人的身形之後,好奇的看著形形色色的青年。

  那些大聲喧嘩的,目光四處游蕩,想引起別人注意的,大部分都是來自於臨近村子裡的。

  其中有五個苟姓兄弟,就是來自於當年國道路過的那個村子向家村。聽大人們時常說起,他們的父輩耍得一手好獅子。

  在我們鄉下有句俗語叫挨打的把式,會打的戲子。

  說的就是練功夫的人,一般出去都容易挨揍。因為他們自認學了幾手功夫,總想找人挑釁一下。但是這個世界高人太多,往往不知道就會挨揍了。

  這件事情我深以為然,因為我們家就有一位高手,那就是我外婆的母親,我平時尊為老外婆。她平時時常對人說,手似兩扇門,全靠腿打人。

  我以前不知道什麼意思,上學之後看了《楊家將》《霍元甲》這些書,才知道這是練功夫的人常掛在嘴上的。

  漸漸的我也聽人說,老外婆年輕的時候是個練家子,一直隨老外公在苗疆的。後來老外公因為一件大事離奇過世,她老人家才帶著幾個孩子回來原籍。

  而大家說的會打的戲子,那是舊時的說法。

  因為在舞台上表演的人,包括唱大戲的、舞龍、舞獅的,他們為了保持身體的柔韌性和靈活,幾乎是天天都要練習基本功,拉筋踢腿高上低下的,所以有的時候比練家子還厲害。

  我想大家就是介於這一點,對這苟家的五兄弟有些忌憚,不過看他們的樣子有些囂張。

  他們不但對一些少女和女子帶著審視,而且竊竊私語顯然讓人感覺不好,可是他們好像沒有感覺一般。因為他們身邊還站著幾個結實的青年,所以一些人都敢怒不敢言。

  聽大人說,每次放電影的話,幾乎都會發生一些衝突。因為年輕人大多數精力過剩,而在炫耀的年齡,都想展現一下自己,於是往往會為了一些口角而發生決鬥。

  當然在這個年代裡,還極少有人拔刀,最多就是拳腳相向的。可是對於我們這些小孩子來說,這已經是很恐怖的事情了。我從小看到打架就害怕,而且會手腳發軟,所以一向都是離危險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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