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5 13:14: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 59270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05
第二章 金礦離奇命案
蝴蝶幫公開的領導人是陳彪,人稱彪叔或豹哥,是個心狠手辣之徒,如果是他帶著蝴蝶幫的流氓來找我麻煩,我就真的麻煩了。現在來的是幕後老闆陳有源,表面是個合法的生意人,雖然語氣中暗帶威脅,還有商量的餘地,所以我師父盡量把話說得委婉。
    陳有源這個黑白通吃的大鱷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面無表情道:「我這件事不方便讓外人知道,所以周先生答應幫我解決,我才能說出來;不幫我解決,我是不會說的。」
    師父臉色很難看,如果事情好解決,陳有源不會來找我們並且以此為威脅,所以答應下來可能做不到,但不答應下來,我和師父以後肯定不好過。
    房間里沉默了下來,氣氛有些緊張,陳有源很從容,絲毫不急,像是吃定了我們。
    師父曾經多次跟我說過,做一件事情之前,必須對這件事有充分的了解,明白前因後果,然後再量力而行。比如一個人做了太多壞事,上天讓他重病,受盡痛苦作為懲罰,你把他治好了,這個罪孽可能就要你來承受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看相算命,問個財運前程之類的,指點一下問題不大。比如這個人本來就有財運的,你指點了他,只是把他本來應該幾年後才能獲得的錢財提早得到了,這就像從銀行里預支,他有錢后花錢做些善事就是還利息,所以他沒有欠銀行的,他的人生沒有發生太大變化,你也沒有破壞因果和平衡。如果是改變運勢、救人活命、指點風水寶地之類的大事件,必須深入了解這個人的品行,真正有德行、有福祿的人才可以幫他的忙,並且要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有源是個打著善人招牌的大壞蛋,現在要求的也是大事,又不知道要做的是什麼,按我師父的規矩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以他小心謹慎的處世態度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但我師父猶豫了幾十秒鐘之後,卻答應他了。
    我知道師父是為了我,現實是殘酷的,我不是超能英雄,至少目前我鬥不過蝴蝶幫,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給我鋪路。我很感動,也很憤怒,假如我有了超強的實力,一定要給這些流氓惡霸好看!
    陳有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強露出笑容:「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去年我跟別人合夥承包開採一個金礦,一直很正常,但是上個月開始經常有東西不見了,工人都說是鬧鬼,我請人去處理了一下,後來就沒事了。前幾天有一個工人因為跟管事的吵了幾句,想不開上弔死了,隔了一天又有一個人不小心掉進粉碎機裡面……」
    陳有源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兩個年輕人臉上都有驚懼之色。我和師父都明白了,事情沒有他說的這麼簡單,事發現場一定極其恐怖,他現在還在心驚肉跳。
    師父問:「公安局的怎麼說?」
    「這個……」陳有源遲疑了一下才說,「上吊的人已經排除了他殺的嫌疑,機器絞碎人是意外,公安局這邊你不用擔心,你去看看有沒有鬼怪,有就幫我解決掉。我也不會讓你白忙,事完之後我給你兩萬塊,以後也沒人敢對你們不禮貌。」
    師父問:「金礦在哪裡?」
    陳有源說在某某鄉后坉村的鷹嘴崖下,我師父立即臉色變沉重了,而我沒有聽說過這個村子的名字,不是我們鄉的,所以不知道他擔憂的是什麼。
    師父又問:「那裡現在還有人嗎?」
    「沒人了,我可以派人派車送你們去。」
    師父說:「我要找一個當時在場的工人,問一下事情的具體經過。」
    陳有源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並且催促我們現在就走,金礦的幾個股東是本市大有來頭的人,停工太久他也不好交代,最多再過三天就要開工。
    我本來很不想摻和這件事,但是師父已經答應了,只能跟著去,於是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對我媽說只是跟師父一起去做超度道場,要去好幾天,大半個小時后就坐陳有源的小車走了。
    上路之後,我才從師父口中知道后坉村鷹嘴崖在哪兒,其實那個地方離我們村直線距離並不遠,也就幾十公里,但那兒不屬於我們鄉,沒有道路通往那兒,必須繞很大一個圈子才能到達。后坉村距離雲頂山很近,鷹嘴崖就是雲頂山支脈形成的懸崖,我這才明白師父聽到地名時臉色很難看,因為那裡很接近「猛鬼山寨」!
    我們這兒方圓幾百里地,最出名最靈異的有兩座山,一座是仙岩,因為傳說曾經有一個女道士在山頂得道成仙;另一座是雲頂山,山頂常年雲霧繚繞,絕壁千仞,在某一個絕壁之下有一個猛鬼山寨,沒有人敢靠近。
    說沒人敢靠近有些太絕對,有一次我二師父老林子喝醉了,吹噓他膽子有多大時,說他有去過,但等到他清醒后我再問他,他卻不肯承認。我嚴重懷疑我師父周潭也去過,但他也不肯說,猛鬼山寨就像是一個禁忌之地,不但沒人願意靠近,甚至不願意提起。
    難道說陳有源的金礦,是受到了猛鬼山寨的影響?我有些興奮,也有些不安,興奮的是師父這一次避無可避,必須對我講有關猛鬼山寨的事了;不安的是師父現在只有豐富的理論和經驗,基本沒有實戰能力,我學藝還不到一年,連半桶水都算不上,也沒多少實戰能力。更糟糕的是,自從那次貼符紙被大樟樹重重一擊之後,我就感應不到體內的狐狸精了,遇到危險時我沒有擋箭牌和殺手鐧了。
    到了我們鄉所在地,陳有源接到一個電話,說不能親自送我們去了,另外找了一輛小麵包車送我們去后坉村,到了那兒會有人接待我們。
    司機是個中年人,話不多,只管開車,傍晚六點多我們到達了后坉村。
    這是一個僅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村前有一條小河,村後有少量梯田,舉目四顧全是險峻的高山,地形極為狹隘,是一個真正的山溝。在山外這個時候還有夕陽,這兒卻已經顯得很幽暗和清冷,各種鳥獸鳴聲此起彼伏。
    有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在村口晃悠著,見到車子到來急忙迎了過來,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眼神有些期盼,也有些不安,顯然心理壓力很大。他自我介紹是這個村的村長,接到陳有源的電話在這兒接我們,問過姓名,他居然聽說過我師父和我師祖的名頭,連說久仰大名之類。
    后坉村不是行政村,以前算一個生產隊,現在算是一個自然村,只有一個主任,習慣上稱為村長。這兒離金礦還有十幾里路,並且山路很不好走,只能在這兒過夜,明天再進山。
    往村長家走去時,師父很隨意地問:「這條路好像新修不久啊?」
    村長道:「對,以前只能走手板車,去年陳老闆開金礦才通的大路。」
    「哦,你們這兒田不多啊?」
    村長本來是很緊張的,見我師父問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家常話,精神放鬆了一些:「是啊,一個人還不到一畝地,只能種一茬,以前就造挖些竹筍,采些草藥賣錢,日子不好過。這兩年變化大了,通了汽車,電話和閉路(電視)也有了,全靠了陳老闆啊!」
    師父笑了笑:「這裡是怎麼發現金礦的呢?」
    「這個啊,前幾年有幾個山西人到了這裡,用木盆在河裡洗沙子,洗了幾天我們才知道有金沙,大家就都跟著去淘了。後來淘金的人越來越多,傳到上面去了,派人下來探測,說是上游有金礦,然後就不讓淘了。」
    師父道:「這麼近,你們村有不少人也在金礦上班吧?」
    「那是,我們村有六個正式礦工,臨時工隨時叫,食堂也是我們承包的,還經常有採購、送貨的活計……」
    老村長哪裡是我師父的對手?三言兩語,村裡的基本情況就被我師父套出來了。以師父這水平,不去當刑警真是太浪費了!
    村長熱情地招待了我們,好煙好酒,菜也很豐盛,師父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著。其他事情村長都有問必答,話也不少,但一提到金礦發生的命案,他就立即緊張起來,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吃完飯,村長遵照陳有源的吩咐,把曾經在金礦工作的一個村民叫來,配合我師父調查。這個村民幾乎與村長一樣反應,問其他事都爽快回答,一問到金礦死人的事,他就說不太清楚,死的人與他不是同一個崗位的,他所說的內容與陳有源說的是一樣的。
    顯然有些事情陳有源不想讓我們知道,早就交代過相關人員,眾口一詞了,用專業一點的術語來說就是「串供」。
    我和師父都很困惑,為什麼死人的具體情況不讓我們知道?如果是靈異事件死亡,應該詳細告訴我們才對;如果是謀殺、兇殺,我們不是民警,不是來抓罪犯的,也沒有必要對我們隱瞞啊,這裡面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06
第三章 鷹嘴崖
我師父身上有怪味,最近雖然講衛生了許多,但煙味還是很重,有時咳起來就沒完沒了,所以我是絕對不肯跟他同床共枕的,夜裡單獨睡一間。
    躺下沒多久,我就聽到了隔牆傳來少兒不宜的聲音,一對小夫妻開始打肉搏戰了。最初女的還壓抑著聲音,只是哼哼幾下,卻經不起男的勇猛異常,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吵得我心慌意亂。可恨我聽覺太靈敏,隔了一層厚厚的土牆各種聲音還能聽得很清晰,那效果比配音出來的H片要真實多了。
    我暗罵晦氣,塞住了兩邊耳朵,各種聲音終於沒那麼清晰了,但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想入菲菲……看來我也真該交個女朋友了。
    好不容易等到隔壁戰鬥結束了,我以為下半夜能睡個好覺,不料沒過多久又戰火重燃,男的不停向女的挑戰,女的卻不想應戰,推三阻四,說話的聲音也就多了起來。
    女:「你讓我睡一下好不好,沒夜沒日的搞,你不累我都累死了。」
    男:「****,你躺在下面不要動累個屁啊?我去外面掙錢,累死累活,你在家裡享福,玩你不應該么?」
    「我在家裡要洗衣服、煮飯、餵豬餵雞,忙裡忙外,怎麼就享福了?」
    「……」
    小兩口吵了起來,吵了一會兒,男的不管女的同意不同意,強行把她壓住硬來,女人哭了:「嗚嗚……你從金礦回來,不是喝酒就是做這個,就算你不把我當人,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體啊。」
    男的低聲咆哮了一聲:「不要提金礦!」
    女的不敢吭聲,卻也沒心情應承他,毫無聲息任由男的縱橫馳騁。我聽到這個男的是礦工,急忙集中精神細聽,怕漏過了一個字。
    過了足有十分鐘,男的停止了運動,倒在床上大聲喘氣,喘了一會兒主動開口:「我壓力很大,心情不好。」
    「嗯,我知道。那麼危險,以後不要幹了」
    男的沉默了一會兒說:「也不是危險,那個人不是被機器絞死的……」
    「啊……那,那是怎麼死的?」
    「是被……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要是被人知道了,我要坐牢,陳老闆也不會放過我們一家人。」
    女人道:「你現在跟我說,我絕對不告訴別人。」
    男的猶豫了好一會兒:「算了,說了嚇著你,還是不要問了,睡覺。」
    女人有些生氣:「要是老婆都不能相信,你還能相信什麼人?」
    男的也有些火氣:「你們女人的破B能關得住話?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傳出去就要死全家的!不要再啰嗦,馬上睡覺,不睡我再玩你一次,玩死你!」
    我聽得莫名其妙,如果是隔壁這位殺了人或誤傷了人,現在就不可能在家裡玩俯卧撐了;如果不是他殺了人或誤傷了人,就不會有坐牢的風險,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第二個死者不是被機械絞死的,那麼他是怎麼死的?這個死因一定非常離奇古怪,以至於陳有源嚴加控制不敢外傳,礦工們心裏面也留下了極可怕的陰影,所以隔壁這位老兄只能不停喝酒和做俯卧撐來排除壓力。
    我一整夜幾乎都沒有睡好,腦海中老是出現各種恐怖死法的屍體,結果第二天早飯我都沒胃口。我告訴了師父昨夜聽到的話,師父只是點點頭,沒有去找隔壁的礦工,他連老婆都不肯說,更不可能對我們說,沒必要浪費時間。
    村長叫兩個人騎摩托車送我們進山,這條路就是為了開採金礦修建的,在山溝里彎過來繞過去,極其難走。山高且陡,迎面欲倒,山上滿目蒼翠,基本還是原始森林。
    路邊時常可以見到一條小河,準確地說不是小河,而是一條山澗,本該清澈見底的水卻有些渾濁,看不到任何魚蝦。岸邊有大量淤積的泥漿,突出水面的石頭上有一層層的泥印,毫無疑問金礦在作業時,這裡的水會更渾濁。
    為了修路,大樹也砍了不少,有的地方山坡被炸塌了半邊……我不是什麼環保使者,沒有偉大的情操,但看到大自然被如此破壞,變得如此不和諧,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半個多小時后,摩托車手突然停了下來,說沿著大路往前走很快就到,然後他們就急急忙忙往回滾了。
    我和師父站在一處較空曠的地方往前看,前面有一個山頭突懸如鷹嘴,懸崖高有上百米,下方淹沒在古木林中,那就是鷹嘴崖。鷹嘴崖對面不遠也是一座高聳的懸崖,採礦地點就是在兩座山之間的深澗中。
    再往前看,可以看到一座更高的山峰,山頂被雲霧遮住,那就是令人談鬼色變的雲頂山了!
    「師父,猛鬼山寨是不是有很多鬼?」
    「嗯。」師父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眼光還在望著雲頂山,像是在想什麼心事。
    「會不會是猛鬼山寨的惡鬼跑下來作祟?」
    「可能吧……」師父突然清醒過來,轉頭望了我一眼,「應該不會,猛鬼山寨不是在這個方向,有點遠,而且那裡的冤魂厲鬼只進不出。」
    「為什麼?」
    「咳,咳,關於猛鬼山寨的事,以後我會告訴你的,現在跟你說了也沒有用。走吧,先去金礦看看。」
    我最痛恨師父這樣遮遮掩掩的,忍不住又問:「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師父沉下了臉:「那是一個非常邪惡的地方,靠近了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比如說地獄,你知道它存在,但沒有必要進去『地獄七日游』吧?既然你永遠都不必進去,又問那麼多做什麼?」
    師父很少這樣嚴厲地對我說話,我不敢再問了,但心裡的好奇更甚,那裡究竟有什麼東西讓人們這麼害怕呢?
    我曾經聽村裡的老人說過,以前有一股非常厲害的土匪盤踞在那兒,解放后好多年還在,直到十多年前突然全部死了,然後開始鬧鬼。那兒人跡罕至,不會造成什麼危害,在普通人眼中也只是一個鬧鬼鬧得很兇的地方,為什麼我師父說得如此嚴重?
    我滿懷疑問與師父往前走,漸漸進入了鷹嘴崖下方的深澗中,這兒怪石林立,巨樹成陰,顯得很潮濕和陰暗。天公不作美,這時下起了濛濛細雨,微有些霧氣飄蕩,更加顯得陰森。
    再往前走一些,可以看到不少巨樹被放倒了,山坡上較平緩的地方零零散散有些簡易木屋,深澗下面則被挖得亂七八糟,植被被大面積破壞了,但沒有看到相關機械。我和師父走到一棟木屋前往裡看,裡面空蕩蕩的,地面有一些快食麵包裝袋、煙頭、破鞋子之類,一個就地取材搭起的床上輔了些乾草,斜掛著一件破衣服,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也許是鬧鬼之後,工人把東西都搬走了。我和師父繼續往前走,連續看了幾個木屋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可是採礦機械哪裡去了?陳有源還說最多三天就要再開工呢!
    我和師父繼續往前走,前面沒有木屋了,但還有路,而且深澗下面的凌亂痕迹也在繼續往前,可能最近作業的地點在前面。
    這只是一個較小規模,很不規範的金礦,沿著深澗溪谷在兩岸亂挖,到處是土堆、水塘、倒下的樹木橫七豎八。師父打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哈:這簡直就像一百頭野豬拱過!
    我問:「他們為什麼不在一個地方整齊地挖進去呢?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金礦都是很整齊的。」
    師父四處看了看說:「我看這兒還不是真正的金礦,岩石裡面是沒有金子的,只有沙土和碎石中才有從上游衝下來的金沙,所以他們挖的都是河邊的泥沙和碎石,上游的含金量應該更高。」
    我點了點頭,師父又說:「金子很重,粗的金沙、金豆不容易被水沖走,所以下游只能淘到薄如蟬翼、細如芝麻的片狀金沙,越接近上游的金礦,金沙就越粗大。」
    我們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又走了有十幾分鐘,前面的溪谷中出現了機械的身影,兩岸被破壞得並不嚴重,岸邊平緩的地方比較集中地建了十幾間木屋。
    這些木屋比之前的木屋更大更整齊,集中在同一片區域,還掛有食堂、倉庫、辦公室之類的牌子。顯然之前的木屋是採礦隊剛進山時搭建的,不像樣子,眼前這片木屋則是最近有規劃地建造的,準備大幹一番。
    「師父,看樣子他們是搬到這兒才開始出問題。」
    「嗯,那麼依你看是什麼東西作怪?」
    「我要先看看再來推測。」原先我一直認為是上吊的那位礦工死後怨氣不散,回來害了第二個人,但是現在已經可以基本排除這個原因,更有可能是搬到新地點才造成兩次死亡事件。
    雖然下的只是毛毛雨,卻已經差不多把我們的衣服都打濕了,師父推開一間木屋鑽了進去,我準備燒起一堆火來烤乾衣服。這時我才注意到,在這片木屋中間的空地上有一堆篝火燃燒后的餘燼,旁邊有凌亂的腳印,破碎的瓷碗和燒黑的鐵叉,像是礦工們撤離之前曾經在這兒進行過篝火晚會。
    望著這堆灰燼,我沒來由的一陣厭惡和反感,不想靠近。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07
第四章 深山遇仙
從礦工們的住處來看,他們走得很匆忙,日常用品、勞動工具都沒有帶走,大多數的人被子或毛毯都是半掀開狀,這說明他們是半夜或凌晨被突然嚇醒,跳起來就跑了,之後沒有人進屋整理過。
    辦公室、倉庫和食堂的門是鎖著的,不過從門縫可以看出來,裡面的東西都沒有搬走。
    我和師父借用了某位礦工的衣服,戴著斗笠去山澗下面查看。下面有兩台小型挖掘機,一台破碎機,兩台搖床(篩床),一些我不知道做什麼用的機械。溪流被截斷抬高了水位,搭起了許多溜槽、滑道,有大量水坑、水塘。
    陳有源說礦工是被破碎機絞死的,但我沒在破碎機上看到血痕,人也不容易掉進去,顯然他說的是假話。我和師父不是刑警,所以重點不是找死人的痕迹和證據,而是找不正常的東西。
    在那些水塘邊,我看到了許多化學藥品的包裝盒和瓶子,其中赫然有水銀和氰化物。這是有劇毒的東西,但是這些水塘極其簡單,出口的水槽沒有過濾設施,直接通往山澗中。
    「這些水是有毒的!」我有些憤怒,又是一起污水直排事件,而且情況更嚴重,喝了這樣的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亡或得絕症。
    師父淡然道:「當然有毒,流出幾十里還是有毒,要不然河裡的魚蝦怎麼會死光了?你很少在家不知道,我們鄉也有金礦,曾經把許多魚塘裡面的魚都毒死了,現在還在打官司呢。」
    我憤然道:「我們走,不管這事了,我們不能助紂為虐,這金礦不能開工最好。」
    師父苦笑著搖了搖頭:「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沉不住氣,我們沒有解決,他會找別人來解決;陳有源幹不了,還有林有源、李有源,只要有金礦就會有人來開採。」
    我不服氣:「換了別人來干,也許會規範一點。」
    師父笑了,帶著點譏諷的味道:「天下烏鴉一樣黑,沒點勢力的人接不了這樣的活,能接這樣活的人就沒良心。而且金礦還有大官的股份,你想告狀都沒地方告,即使是上面換了官員,又是一樣的黑,難道你還看不透么?」
    這樣的事其實我也知道,但讓我遇上了,我還是很惱火,很鬱悶。師父拍了拍我的肩頭:「看開一點,我們是小人物,做一點小人物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做不了的就與我們無關了,人不能總是活在理想之中。」
    我不想與師父爭論這個問題,於是默默地往回走,回到木屋區。師父到處亂鑽找吃的,找了好一會兒,竟然沒有找到任何吃的東西,我不信這個邪,撬開了食堂的鎖,結果裡面也沒有任何食物,所有地方都是空的。
    我和師父面面相覷,發現了極度不正常的地方,礦工是突然離開的,有的人連枕頭下的錢都沒有帶走,絕對不可能特意把吃的東西全帶走了。食堂作為供應伙食的地方,無論如何會剩下一些米面之類,怎麼可能完全空掉?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在發生命案之前,所有人就已經失去食物了。
    我望向篝火灰燼,突然打了個寒戰,胃裡一陣翻騰,我想到了一件極度恐怖的事:礦工們逃離之前已經沒有任何食物,那麼他們燒烤的是什麼東西?無論那兩個礦工是自殺的還是意外死亡,礦工們都不會如此害怕,陳有源都不必大費苦心隱藏死亡真相。礦工們為什麼肯集體閉嘴,並且還怕會坐牢,這也證明每一個人都有份!
    「師父,我知道那個礦工是怎麼死的了……」我的聲音在顫抖。
    「什麼?」師父有些驚訝地望著我。
    「第二個死亡的礦工可能是被所有人殺死,烤熟了吃掉!」我以極大的勇氣說了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沒有東西吃也不可能吃人啊,他們只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出山。」師父用力搖頭,但實際上他的表情沒那麼堅定,並且漸漸出現驚懼表情,也想到了各種不正常的地方。
    我問師父:「有沒有某種鬼怪,可以把幾十個人都迷失心智,做出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有是有,但一般的鬼魂妖精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來,如果是強大的邪靈,這兒早已鬼氣森森,妖氣衝天了。」
    「也許那個被殺的人無意中衝撞了它。」
    師父搖頭,我也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我感應不到附近有不正常的氣息,師父轉悠了半天也沒看出地形和環境上有什麼不對頭,看來只能等晚上再說了,因為白天鬼怪之類不敢輕易現身。假如兩個死者死後怨氣不散,陰魂還在附近遊盪,就可以把它們「請」來問清楚,一切謎團就可以迎刃而解。
    村長可能早已知道這裡的情況,所以為我們準備了肉包、罐裝八寶粥、餅乾,倒是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師父簡單擺了個香案,叫我畫了幾張備用的符,然後教了我一個「渡金橋」的法訣——這個法訣有三種用途,掐出指訣並念出相應咒語之後,往外推是把鬼怪送到很遠的地方,往自己面前收是把鬼怪拉近到眼前,翻掌往下壓則是把鬼怪打入地獄。
    打入地獄是一種河蟹的說法,沒人能確認是否打入地獄,也有可能目標是被滅殺了。而我師父一向心慈手軟,認為鬼是人的另一種存在方式,要像人一樣對待,沒有必要的話不能痛下殺手。師父認為我心性還不夠穩重,怕我會大開殺戒,平時不肯輕易教我這種比較霸道的術法,今天是可能需要用上了才教我。
    渡金橋只能對靈體使用,無法影響活物。這個法訣也是有風險的,假如鬼怪的實力比施術者強,就有可能對施術者造成傷害,所以師父再三交代要謹慎使用。
    小雨一直在下,夜色漸漸降臨了,深山中有許多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奇怪叫聲,增添了不少恐怖氣氛。一般的鬼魂我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這樣的地方可能有世間罕見的妖魔鬼怪,誰也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樣子,有什麼能力,所以我和師父都有些緊張,在一間木屋裡靜靜等著。
    木屋裡面有四張床,我們各坐在一張床上,沒有點燈,但身邊放了手提式礦燈,頭上還戴了頭戴式礦燈。礦燈有弱光、強光、閃光三種模式,以小型蓄電池供電,蓄電池掛在腰間,我戴上礦燈不是為了照明,而是為了嚇退有可能出現的猛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卻異常平靜,沒有任何陰邪氣息波動。按常理來說,兩個礦工非正常死亡,而且死亡時間還很短,第二個礦工死亡不到七天,這兒應該有陰魂徘徊才對。
    等了許久,師父說有些累了,躺一會兒,扯了一條毯子蓋在身上就躺了下去。我也沒有太在意,但是過了幾分鐘他的呼吸聲就變得均勻悠長,竟然陷入深度睡眠了。
    靠,我們是來捉鬼降妖的,鬼怪還沒有出現,師父居然去跟周公下棋了,這算怎麼回事啊?外面還是很平靜,師父身體一向不太好,所以我也沒忍心吵他,讓他先睡一會兒等下才有精神。
    我靠在木屋壁上,不知不覺打了個盹,驚醒過來時,外面天已經微亮了,師父卻還在熟睡。我也沒驚動他,輕手輕腳起床,推開門走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天空陰沉灰暗,四周雖然有亮光,也是灰濛濛的。其實這時並不像是天剛亮的樣子,但我卻沒有多想,也沒有想要去哪兒,就這麼頭腦空白地走出去了。
    除了我們進山那條大路外,沒有其他像樣的路,但這時我走的卻是一條寬闊平坦的大路,十分好走。我絲毫沒有覺得怪異,沿著大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猛然出現一棟金碧輝煌的古代宮殿。
    宮殿半隱於雲霧之中,金光閃閃,華麗之極,天空有仙鶴翱翔,地面有梅花鹿和黑猿在戲耍,宮殿四周有大量古樹奇石,藤蘿飄蕩,紫氣升騰。
    我有些驚訝,這應該是傳說中的仙境,我怎麼跑到仙境里去了?我未及多想,宮殿的大門開啟了,走出兩排共八個古裝少女,個個如花似玉,手中捧著香爐、玉如意、羽扇、古琴等等。八個少女之後是一個鶴髮童顏,白須如雪的老者,除了額頭沒有那麼高外,簡直就是年畫中的老壽星。他身後則是兩個極為美艷的中年婦女,衣服都極為華麗,鳳頭玉釵,明珠項鏈,寶石戒指光芒閃爍,每一件首飾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老者大老遠就拱手為禮,笑道:「這位公子,你是如何到了我這裡?我在此地隱居已經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外人。」
    我下意識地說:「我迷路了,你是什麼人,這又是什麼地方?」
    老者道:「老朽姓王名逸,字樂山,少年時曾隨一道人修習養氣之術,小有所成,后舉家隱居在這處世外桃園。公子不用慌,且到寒舍喝一杯粗茶,稍後老朽親自送公子回去。」
    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又想不出什麼地方不妥,另一種欣喜的心情速度掩蓋了些許不安。傳說中有不少人在深山遇到仙人,沒想到今天讓我也遇上了,所以進去喝一杯茶是必需的,順便向他求教養生修真之術,再討兩顆仙丹,一顆給師父,一顆給母親,治好他們的病。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09
第五章 拜堂
我跟隨王逸往宮殿裡面走,只見黃金為柱,白璧為牆,各色寶石點綴其中,陣陣白霧飄來,異香直泌胸懷,所見所聞皆非人間所有。宮殿裡面人來人往,男的英俊風雅,女的美麗高貴,王逸不停向我介紹,某個是他兒子,某個是他外孫女,某個是他曾曾孫,總之全是他一家人,也不知有多少個。
    到了大殿內坐好之後,下人端來的不是茶,而是一壺酒,酒杯和酒壺是純金的。王逸請我喝,我便喝了一口,這酒的味道我很熟悉,就是二鍋頭。最初我心裏面有一點兒不安和疑惑,現在慢慢消除了,因為我看見的,摸到的都是那麼真實,喝到嘴裡的酒也是如此熟悉,這就證明我是真的遇到仙人了。
    王逸熱情地問:「公子貴姓,何方人氏?」
    「我姓張名玄明,祖籍河南開封,如今就住在北邊不遠的村子里。」
    「原來是張公子,不知張公子貴庚多少,家裡還有何人?」
    老頭說話帶著古意,不容易理解,不過「貴庚」的意思我還是明白的,答道:「今年虛度二十一春秋了,家裡還有個母親。我母親和師父身體欠佳,不知王老先生能不能賜我兩顆消除百病延年益壽的仙丹?」
    「這個……」王逸微皺眉頭,用手掐著長須,「張公子孝心感天動地,令人敬佩,奈何山林被毀壞,藥材難求,如今煉丹不容易了,這仙丹是不能輕易送外人的。不知張公子成家了沒有?」
    「還沒有。」
    王逸大喜:「如此甚好,我有個曾曾孫女,年方二八,待字閨中,正好許配給你,成了親你我就是一家人,送一顆仙丹給親家母也是應該的。」
    我愕然,這樣子定親有點太突然了吧?但是我又隱約覺得前不久我還在想討個老婆,現在有仙人曾曾孫女肯嫁給我不是很好嗎?
    王逸問:「你可是擔心我曾曾孫女貌丑?這個無妨,我叫她出來與你見面,若是你看不上她,這門親事便罷了。」
    老頭這麼有信心,想必他曾曾孫女長得不錯,我也開始好奇起來。很快侍女就帶了一個穿著淡黃宮裝的少女出來,遠遠看去步伐輕盈,神態嫻雅,姿容清婉,令我眼前一亮。待走近些正面向我行禮時,只見她鬒髮如雲,膚光勝雪,黛眉淡掃,明眸巧盼,微微一笑臉上出現兩個小梨窩,當真是「君恩許歸此一醉,旁有梨頰生微渦」。
    如此美人,誰能不動心?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遇到事情總是往好的方面想,並且沒有想太複雜,只覺得能娶一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回去,我媽肯定很高興,我也不用羨慕別人在隔壁做俯卧撐了,還能得到一顆仙丹和大量嫁妝,這事太合算了!
    我剛一點頭,王逸就說:「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一個黃道吉日,不如即刻成婚,也好早些送你們夫婦回家去。」
    這麼急就結婚?我心裏面有一些抗拒,但很快抗拒的念頭又被美好的想法給壓下去了,我居然點頭答應了。
    王逸一聲令下,數不清的人立即捧著各種東西進來,不過幾分鐘時間喜堂就布置好了,牆上貼了大紅喜字,張燈結綵,紅燭高懸。果然是神仙人家,辦事效率就是高,很快新娘子由一群侍女扶了出來,鳳冠霞帔,纓珞垂旒,滿身珠玉寶石光芒耀眼。
    真沒想到我會用古代的禮儀結婚,娶的還是一個仙人的後代,世事之難料一至於斯!正當我感慨萬千之時,侍女們已經把新娘帶到了我面前,隔著垂旒依稀可見她容貌,盛裝打扮之下更是美勝天仙,活色生香。
    王逸坐在中堂的供桌前,另有一男一女坐在他兩邊,看起來很年輕,大概是我的岳父岳母吧?兩側還各站著一個中年司儀,左邊司儀喊道:「新郎新娘就位!」
    有侍女把我和新娘推到王逸前面,右邊司儀喊道:「跪,獻香。」
    有一個侍女把點好的香塞進我的手裡,我卻遲疑了,十幾年來除了拜師外我沒有下跪過,這是很嚴肅、高規格的禮儀,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有些輕率。轉頭四顧,只見在坐的賓客們嬉笑起鬨,舉止已經不是那麼端莊,手舞足蹈興高采烈,更像是一群小孩在過家家。
    「跪下,跪下……」
    「快拜,快拜……」
    賓客們大叫,我感覺很迷惘,今天遇到的事透著古怪,我貌似清醒和自由,實際上很迷糊,一直像提線木偶一樣被操控著。我雖然有了不對勁的感覺,卻無法產生抵抗的念頭,新娘還在等著跟我一起拜父母呢,所以在侍女們的推按下,我向下跪……
    就在我屈膝的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憤怒充斥了我的胸膛,我猛地挺直了身軀,不由自主地運起《本經陰符七術》中的「散勢法」,大吼一聲:「一切夢幻迷障皆露原形,破!」
    金碧輝煌的宮殿和滿堂華彩突然破碎了,一晃變成幽暗的山洞,腥臭熏人,眼前仙風道骨的王逸突然矮了一大截,光頭尖耳,大眼暴突,塌鼻闊嘴,一對獠牙突出唇外,臉皮皺巴巴的像沙皮狗,雙臂奇長,全身都有稀疏短毛,醜惡之極。我的准岳父岳母也變成了類似怪物,只是臉皮沒有那麼多皺褶。
    我大驚失色,轉頭望向我的「新娘」,它身高一米左右,手長過膝,體形臃腫略有些駝背,胸部有明顯的女性特徵,在身上胡亂纏了一些紅色破布,哪裡是鳳冠霞帔?
    滿堂俊男美女,一瞬間全變成了約一米高的怪物,人不像人,猴不像猴,我驚呆了,它們也驚呆了。
    如此多怪物,要是圍攻我,後果不堪設想!我雙手空空,往腰間一摸,卻摸到了礦燈的蓄電池,急忙按下了電源開關,刺眼的光柱立即在我頭上閃現。
    眾怪物立即驚叫著四散奔逃,我毫不猶豫向「王逸」撲去,它是這群怪物的首領,擒賊先擒王,抓住它或殺了它才能震懾其他怪物。老怪物卻也機靈,轉身就逃,一雙短腿快速移動,我居然撲空了。我急追幾步,飛起一腿踢出,踢中了它高拱的背部,它借勢向前撲在地上連續滾動,然後手足並用躥進了地面一個小洞穴內。
    這是一個頗大的山洞,連通許多小洞穴,等我轉身想要抓住另一個怪物時,所有怪物都逃進了小洞穴內,我頭頂上晃動的強烈燈光把它們嚇壞了。
    我不知道這種怪物有什麼能力,也不知道小洞穴里有什麼危險,不敢貿然追進去。再掃視大洞窟,發現有許多簡單加工的石桌、石凳,石桌上有些碗碟、鋁製飯盒、瓶裝的白酒,地面有快食麵和麵包的包裝袋,但碗裡面剛才「仙人」們吃的美食卻是蚯蚓、蛤蟆、蛆蟲之類。
    我恍然大悟,礦工們的食物就是被這些怪物偷走的,兩次命案也一定是它們製造的,它們的幻化能力太強了!由於它們幻化的東西是有實物作為基礎的,所以更不容易看穿,我喝過的一杯酒就是真正的二鍋頭——還好我沒有吃過其他東西。
    此地不宜久留,我再掃視一圈準備走人,這時我發現正中的大石台上有一個閃亮的東西,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圓形邊沿有花紋的東西,中間部分比較光滑會反光,看起來像是古代的銅鏡。
    走近細看,果然是一個比巴掌略大的古境,外圈暗紅色像是銅質,紋飾古拙,中間鑲著一塊灰白色像是玉石的東西,雖然光滑卻基本照不出人,可能只是一個擺設品。大石台正是之前正堂的供桌,各種供品和香燭都是泥土、樹枝、蛇蟲做成的,亂七八糟像兒童玩過家家,只有這面古鏡像個樣子。我拿起古鏡,不料一抓到手中就感覺到了裡面有明顯的靈力波動,而且輕得出奇,不像是同體積的銅和玉石製成的。
    這應該是一件寶物。
    我心裡閃現一個念頭,但卻不是我的想法,我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那是我體內的妖狐傳達給我的意思。剛才我即將跪下去與怪物拜堂之時,就是妖狐很生氣驚醒了我,我而則未經思索就借用了它的力量破除幻境……這麼說妖狐已經清醒了?
    我心裡又閃過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卻是鄙視和嘲笑的味道,妖狐果然清醒了,它在嘲笑我與那醜惡的怪物拜堂。
    我一邊尋找出口,一邊嘗試著與妖狐溝通,但我無法感應到它的具體存在,也無法直接與它交流。我會突然間冒出一個想法,然後發現這個想法並不是自己的本心,然後才知道這是它傳達給我的意思——簡單地說,它只能通過我給我傳送信息。
    上次妖狐確實被樹妖擊傷了,但我練功它也能受益,傷勢已經復原並且還有增益。我能在一年時間練成太極混沌,並不是因為我是天才,而是我從它那兒吸收到了不少現成的靈氣,否則至少也要兩三年才能練成——傳達給我這個信息之後,它又無聲無息了。
    我有些興奮,妖狐又能在危險的時候提醒我和保護我了,而且還能幫我快速練功,我等於是兩個人在同時練啊!
    我找到了山洞出口,出口很小,在一塊巨石底下,上方有大量藤條和枝葉覆蓋著,即使從旁邊走過也不容易發現。其實天根本沒有亮,這時才凌晨兩點多,附近也沒有路,之前也不知是怎麼走過來的。
    下方不遠就是山澗,沒有挖礦的痕迹,這證明我是在金礦的上游。我沿著溪流向下走,大約兩公里左右就看到了採礦設備,師父拿著一個礦燈正在木屋區到處亂照,估計是在找我。
    「師父,我在這裡!」我打開礦燈晃了晃。
    師父立即往我這邊照過來,大聲道:「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走了?」
    我顧不上師父埋怨,興奮地跑過去:「師父,我知道問題根源在哪裡了!」
    師父哼了一聲:「我也知道了。」
    我很驚訝,師父躺在床上睡覺居然也知道了,莫非他比諸葛亮還要亮,高卧隆中就能知道天下三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10
第六章 迷陀子
我根本不信師父知道離奇命案的根源,所以叫他先說,師父一副智珠在所握的樣子,頗為得意地說:「剛才我小睡了一會兒,山神來給我託夢了,這金礦是他的財富,不許凡人染指,所以略顯神通嚇走了礦工,要是還敢再來,必定嚴懲。所以這事我們管不了,回去跟陳有源說,信不信隨他的便。」
    我愕然:「山神給你託夢?山神長什麼模樣?」
    「金甲紅袍,手持方天畫戟,十分威風,必是古代著名將領,身殞后英靈封為此地山神。」師父還是信心十足。
    我又好氣又好笑:「那麼山神會控制所有礦工吃掉一個人嗎?這是惡魔的行徑!」
    師父立即反駁:「那只是你的推測,未必真有此事!」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的推測,那就聽聽我剛才的經歷……」我把剛才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包括我被迷惑的狀態,以及我所有的感覺,妖狐對我的幫助。
    師父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再把那怪物的樣子說來我聽聽。」
    我回憶了一下,儘可能詳盡地說出來:「它們最高的有一米二左右,大部分都才一米高,光頭,尖長耳朵,打赤腳,雙手很長,身體有些肥胖,背上隆起較高有點像駝背,像是侏儒人。但是它們有兩對獠牙,全身大部分地方有稀疏的短毛,臉上和女性胸部毛較少,有明顯的男女性別特徵,有的身上穿有破衣服……」
    「果然是迷駝子!」師父驚訝地叫了起來。
    「你說什麼?」
    「那種怪物叫做『迷駝子』,也叫『低駝子』(在方言中這兩個名字是極相近的),以前是很常見的,走夜路常會遇到,春播之後它們會打著火把到稻田裡找田螺,新壘成的田埂上會留下它們的小腳印,甚至會闖到守林人的家裡「借」鍋碗瓢盆。但是近十幾年越來越少見,我還以為死絕了,沒想到這裡還有一窩!」
    師父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曾經聽說過很多關於迷駝子的故事,直到現在人們還會開玩笑,說穿得很臃腫的小孩像「低駝子」。迷駝子在我們這裡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真正見過的人卻非常少,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基本沒有見過。我二師父老林經常晚上外出打獵,總共也就見過幾次,等他靠近就突兀地消失了,至今沒有近距離見過,對此深以為憾。
    我居然遇到了一大群傳說中的迷駝子,還差點跟一隻拜堂成親?我真的有點暈了。
    師父有些激動地揮手:「一定是它們搞的鬼,它們喜歡捉弄人,喜歡學人的樣子,而且特別擅長魅惑人,要是得罪了它們,它們就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報復,礦工一定是它們害死的。」
    我問:「它們到底屬於什麼動物,野人?猴子?書本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動物的記載。」
    師父笑了起來:「它們根本不是動物,而是山川靈氣和障氣孕育出來的精怪,在書上的名字是『魍』,魑魅魍魎聽說過吧?就是它了,你從動物系統裡面當然找不到它們。如果你不信,下次遇到它們可以用渡金橋試一試,對它們是有效的,它們是既有實體又算靈體的東西。」
    我有些震驚,居然真有魑魅魍魎這類東西,而且離我如此之近,只是師父沒有說之前,我沒想到我見到的怪物就是聞名已久的迷駝子,更沒想到迷駝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魑魅魍魎之一。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嚇得它們夠嗆,還拿走了它們的古鏡,它們會報復我嗎?它們迷惑人的本事真是太可怕了。
    我拿出古鏡遞給師父:「師父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古鏡?」師父一眼就認出來了,接過在燈下細看,我也是這時才有空細看。它比手掌略大一些,外圈是古拙的花紋,暗紅色,似銅非銅,沒有一點銹跡。中央略鼓,色澤灰白,像是某種玉石,既不通透也不能反光,根本不能作為鏡子用。師父翻轉到背面,上面刻有一副圖案,上方為雲氣,下方為波浪,一隻怪獸破浪而出,鳥頭鳥翅,魚腹魚尾,刻畫的線條簡單但卻傳神。
    師父有些遲疑地說:「我也看不出是哪個年代的東西,背面這個圖是鯤化為鵬的意思,意喻有鯤鵬之志,一飛衝天,應該是古代一個讀書人擺在書桌上勵志用的……嗯嗯,裡面蘊含很強的金屬性靈力,可能是個法器,可以用來布陣、剋制木屬鬼邪,可能還有別的用途,你從哪裡找來的?
    「從迷駝子的洞穴里找到的。」
    師父臉色一變:「快還回去,千萬不要拿它們的東西,要是激怒了它們,後果不堪設想。」
    我攤了攤手:「只怕太遲了,我沒當它們的女婿還把它們嚇得夠嗆,早就得罪它們了,況且我們要解決金礦的問題,必須解決它們。」
    師父皺著眉頭:「它們是很難殺死的,毀了它們肉身,還能化為靈體逃走,不久又能形成肉身,只有把它們根源之地的樹木砍伐乾淨,泄了鬱積的氣息,它們才會慢慢消失。」
    「我敢肯定它們的根源就在這附近,因為金礦逼近了它們的洞穴和根源之地,所以它們開始害人了。那麼我們只要把這附近的樹木清光,它們就完蛋了,不用怕它們。」
    師父還是有些猶豫,我問:「它們白天也能迷惑人吧?」
    「能,但能力可能沒有晚上那麼強。」
    「用什麼辦法可以破解它們的幻術?」
    師父想了想:「據我祖上記載,用田螺裡面的水滴入眼中,就能看破它們幻化的東西,但我從來沒有試過,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那還等什麼?我們馬上出山,通知陳有源來砍樹,他們要人有人,要槍有槍,所有人眼睛塗上田螺水衝進去殺光迷駝子,再把附近的樹砍光不就解決了?
    師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方案,因為這件事不需要我們動手,出個主意就能完成任務,讓蝴蝶幫不再找我麻煩。而且迷駝子是一種偏於邪惡的生物,已經害死兩個人了,除掉它們是有必要的。
    問題等於是解決了,但我和師父卻有些情緒低落,因為除掉了迷駝子,就代表了最後的原始森林消失,陳有源之類的人會更加肆無忌憚地破壞自然環境,對許多人和許多生物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這都是我們不願見到的。
    「我們只告訴他調查結果和處理的方法,我們不插手。」師父補充了一句。
    這話深得我心,我當然也贊同了。沒等到天亮我們就上路了,我和師父都提高了十二分警惕,提防再被迷駝子迷惑了。以師父的經驗之豐富和我的感覺之靈敏,之前居然沒有任何警兆地被控制了,由此可知迷駝子魅惑術有多可怕。不過現在我有了多一層保障,我身體裡面的妖狐已經「清醒」了,生死關頭它一定會警醒我的。
    妖狐的清醒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清醒,僅是一種偶然可以感應到我的狀態,可能像人處於淺睡覺中,遇到巨大的聲音和和強烈的震動時就會瞬間特別清醒一下,所以只有在我遇到危險,或者我進入某種特別的精神狀態時,它才會「顯靈」。
    「師父,妖狐告訴我,我練陰陽訣它也能受益,那麼以後它能不能脫離封印,再變為人?」
    「這個……這樣發展下去它脫離封印是肯定的,但它能不能離開你再變為人我就不知道了,這是史無前例的事。」師父一副極為憂心的樣子,低聲道,「你要防著它一點,萬一……」
    我不由失笑,壓低聲音有什麼用?我能聽到的它都能知道,我和它現在簡直就是同一個人。我並不認為妖狐會害我,可能它還對我有那麼一點情意,所以我與迷駝子要拜堂時它勃然大怒,有些吃醋的味道。唉,現在是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比夫妻還要親密,它喝點醋也正常。
    我突然有些期待,希望它能再變成人出現在我們面前,至少我們是最知己的朋友。要讓它變成人,我就要更加努力練功,這樣也好,我又多一個練功的動力了。
    一路上的景色與我們來時相同,我和師父狀態正常,沒有受到迷駝子的騷擾,天漸漸亮了,我和師父都鬆了一口氣。其實迷陀子很膽小,不會靠近人多的地方,極少正面與人衝突,都是躲在暗處控制人的心智,它們大概也知道了我不好惹,所以沒敢追來。
    凌晨五點多我們就到了后坉村,師父借用村長的電話撥通了陳有源的手機,裡面傳來他極不耐煩的聲音:「什麼事啊這麼早……」
    「我是周潭,事情有些眉目了,金礦附近有一群迷駝子,東西是它們偷的,人也是它們害死的。」
    「啊,迷駝子?」陳有源驚呼一聲,顯然他也知道迷駝子是什麼,「那,那現在該怎麼辦?」
    師父道:「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放棄開採金礦;第二,多帶上了些人和刀槍,另外還要帶些新鮮的田螺,把所有迷駝子都殺了,再把它們巢穴附近的樹木砍光……」
    陳有源道:「沒問題,要多少人我都有,獵槍我也有一些,還可以向派出所借幾個人帶手槍來,你在那邊等我。」
    師父急忙道:「這件事我就是這樣給你處理了,任務完成了,殺迷駝子的事你們自己動手。」
    「等我過去再說!」陳有源掐斷了通話。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11
第七章 意外的結果
陳有源果然是個能人,上午十點左右就有好幾輛車到達后坉村,其中有二十來個蝴蝶幫的年輕人,七八個像是打手的人,估計是陳有源經營的歌舞廳的保安,分乘不同的車來。最後還來了一輛警車,下來兩個帶槍的民警。
    不僅陳有源來了,蝴蝶幫的幫主陳彪也來了,今天來的全是蝴蝶幫的精英和骨幹。武器集中到一起清點,有四支雙管獵槍,七支單管獵槍,仿六四式手槍三把,自製鳥銃六支,還有兩個民警的真正手槍,火力相當強了。
    陳有源卻很不高興,陰沉著臉問一個民警:「你們隊長說會親自帶人來的,怎麼還沒來?你們兩個不是坐辦公室的嗎?」
    這兩個民警細皮嫩肉,一個還戴著金邊眼鏡,確實像文職人員。眼鏡男賠著笑臉道:「真不好意思,隊長已經整編好了人員,準備出發了,沒想到突然接到電話,昨夜有兩個匪徒在市區持槍搶了金店,往我們這邊逃過來,市局非常重視,緊急調派各鄉鎮警力圍堵……」
    另一個民警說:「隊長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打不通。」
    后坉村太偏遠了,手機是沒有信號的,巧的是我師父早上給陳有源打過電話之後,固定電話也不通了。陳有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了,搶劫的事我也聽說了,媽的,哪個王八蛋偏在這時給我添亂。周先生,你看人和槍夠了嗎?」
    師父掃視眾人一眼:「應該差不多了,不過這件事是有風險的,我只能給你們符籙防止你們被迷駝子迷住,殺迷駝子的事得你們自己干,我們師徒倆都不會用槍。」
    陳有源點了點頭,師父急忙掏出一疊符紙來,很隆重地給每個人發一張,然後又要求每個身上至少帶一個田螺,到了迷駝子剿穴就撬開田螺蓋,把裡面的液體滴入眼睛。這符其實是普通的護身符,沒有結煞毫無用處,但必須給一張才能顯示出我們的功勞,此為神棍生存重要法則。
    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膽大包天,有這麼多人和槍械壯膽,又有法師鎮壓,更加有恃無恐,立即乘車出發,殺氣騰騰殺向金礦,揚言殺了怪物趕回來吃午飯。
    短短時間就能弄到這麼多槍械,我不得不對蝴蝶幫刮目相看,而且還有民警助陣,警匪齊心,天下無賊,還怕什麼妖魔鬼怪?
    一路順利到了金礦,眾人子彈上膛,掏出田螺撬開封蓋,裡面立即有大量像水的液體流出,一個田螺就可以供好幾個人使用。我不知道田螺水為什麼能看破迷駝子的幻術,也許是一物剋一物吧?我擔心這液體對眼睛有傷害,只是在眼皮外面塗了一下,兩個民警沒有使用,其他人都往眼睛裡面滴了一滴。
    我帶路找到了迷駝子的洞口,陳有源叫幾個保安散開搜尋其他出口,陳彪帶著蝴蝶幫的年輕人打著礦燈開始往洞裡面鑽,我、師父、陳有源和兩個民警則守在洞口外。
    「呯,呯呯呯……」
    山洞裡面突然傳來槍聲,接著槍聲響成一片,巨石上方也傳來了槍聲,有人在呼叫:「出來了,出來了,這裡有后洞……」
    兩個民警端著手槍,很緊張地對著洞口。看得出來,他們沒有多少開槍的經驗,可能還沒有蝴蝶幫的人經驗豐富,不過還好,沒有迷駝子從正面洞口衝出來。
    洞內洞外的人都在大呼小叫,極為興奮,這是一場一邊倒的獵殺,迷駝子只有逃跑的分。此時太陽正當頭,它們大概畏懼陽光,並沒有怎麼往外沖,只是在洞穴裡面逃來逃去,除了兩個保安守住后洞出口,其他保安也鑽進洞里去了,不時可以聽到歡呼聲:「又殺死一個!」「我殺了一隻!」
    我好幾次差點忍不住進去看看,但最終忍住了,雖然它們有該死的理由,我也不必親手沾上它們的鮮血吧?說不定這是最後一窩迷駝子了。
    戰鬥沒有懸念,總共十幾分鐘就解決了,人們興奮地拖著一具具怪物的屍體出來,在洞口整齊地碼放著。我在心裡數了一下,大大小小總共三十一個,但是沒有看到臉皮像沙皮狗的迷駝子,也就是變成王逸的那隻最老的迷駝子。
    「還有一隻!」我很肯定的地說。
    陳彪正在興頭上,聞言瞪了我一眼:「沒有了,全部殺死了,屍體都在這兒。」
    「絕對還有一隻,是這一群迷駝子的首領,老得臉上都是一層層皺紋,像沙皮狗一樣。它的能力是最強的,必須殺了它,否則它就會回來報復我們,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陳有源身上,陳有源卻望向我師父,師父道:「我徒弟不是嚇唬你們,不殺死這隻首領,就不是金礦死一兩個人那麼簡單了。」
    陳有源臉色大變,手一揮:「再進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前後洞都堵住了,它不可能逃走,一定還在裡面!」
    眾人不敢怠慢,又紛紛鑽了進去,我本來是想進去的,陳有源卻先往裡面走了:「你們在這裡守著,我進去督促一下。」
    輕輕鬆鬆就殺死了三十一隻,只差一隻了,所有人都鬆懈下來。前面還是我和師父、兩個民警守著,后洞口是兩個保安守著,其他人全部進洞了。
    折騰了一會兒,裡面的人紛紛鑽出來,一身泥濘和臭氣,只要是人能鑽得進去的洞穴和石縫,他們都找過了,沒有迷駝子首領的蹤影。
    「咦,屍體呢?」一個蝴蝶幫的人驚叫起來。
    我急忙回頭,之前三十一隻迷駝子的屍體就放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剛才四個人都在關注著洞穴裡面的動靜,沒有回頭看,現在所有屍體都消失了,連滴落在地面的血跡也沒有了。
    眾人都變了臉色,只有我師父很淡定地說:「它們本是山川樹林的靈氣和障氣孕育成,死後受到陽光照射肉身就散為氣體了。而且它們不是真的死了,過一段時間還會再凝結出身體,必須把這附近的樹木都砍掉才會徹底消失。」
    眾人面面相覷,明明是血肉之軀,怎麼可能突然變化成了氣體?要不是變成了氣體,又怎麼會連一滴血都看不到了?這種事太匪疑所思,不由得他們不驚懼,兩個民警也是大眼瞪小眼,這事用科學真解釋不了。
    我們正在議論,陳有源從山洞裡面鑽了出來,一聲不吭往外就走,走出了好遠我們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有人叫:「老闆,你去哪兒?」
    陳有源不答,速度更快了,陡峭的石壁他手腳並用,敏捷如猿猴,三兩下就躥上去了。
    「他,他被迷駝子控制了!」師父指著陳有源失聲驚呼。
    陳彪氣急敗壞:「TMD,還愣著幹什麼,快追啊!」
    眾人急忙向前追,但就這麼一眨眼之間,陳有源已經消失在密林中不見了。
    我和師父相對無語,真沒想到功虧一簣,最後被迷駝子首鄰附體在陳有源身上逃走了。估計迷駝子首領能夠隨意變成靈體狀態,所以沒有人能看到它,進去的人之中,只有陳有源殺氣最弱,最容易控制,所以幸運地被它選中了。
    兩個民警沒有去追,交換了個眼神,似乎還有點喜色,但發現我在看他們,立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想不出來是什麼地方不對勁,而且陳有源與民警們的關係我也不清楚,懶得理他們怎麼勾心鬥角了。
    很快陳彪等人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陳有源跑得比猴子還快,已經無影無蹤,深山老林的往哪裡找去?可是他們也不能就這樣把老大丟掉了,憤怒的陳彪大罵我和師父,甚至用槍對著我的腦門,說是我們沒有鎮壓住迷陀子才出問題,如果陳有源受了什麼損傷,他就要斃了我們。
    我和師父都懊惱之極,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結果被陳有源這一搞所有功勞打了水漂,局面無法收拾了。本來是想化解我與蝴蝶幫的過節,現在倒好了,把他們的幕後老大給坑沒了,這仇結得更深了。
    這回真的是大麻煩了!
    在陳彪的咒罵和威脅下,所有人都出動,進行拉網式搜索。但結果很讓人沮喪,幾個小時下來,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盡,沒有任何收穫。
    蝴蝶幫的地痞和歌舞廳保安們都是夜貓子,大多一夜沒睡,或是剛躺下就被陳有源從床上揪起來了,早上隨便啃了兩個肉包,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一個個餓得搖搖晃晃。最後在兩個民警的勸說下,陳彪同意先回后坉村吃飯,並且等等民警帶警犬來幫忙,只能靠警犬才有可能找到陳有源。
    去時氣勢如虹,來時垂頭喪氣。我也愁壞了,要是找不到陳有源,蝴蝶幫肯定不會放過我,這事可怎麼解決?
    村長急忙搜羅全村的現成食物供應這群餓鬼,並且殺豬宰羊備辦酒菜,唯恐蝴蝶幫的人把氣撒到了他的頭上。
    我們到達后坉村不到半個小時,就有六輛警車趕到了,下車的民警有三四十個,而且都是全副武裝荷槍實彈。陳彪急忙跑過去,遞煙問好,領著他們進村長家來,進屋之後,民警們迅速散開,一個民警突然大喝一聲:「全部舉起手來,你們被捕了!」
    陳彪和眾地痞、打手都愣住了,不是來支援的嗎,怎麼變成逮捕了?有人還想反抗,但立即被扭反手臂拷上,或是被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12
第八章 北斗七星接命法
蝴蝶幫徹底跨了,我們在深山裡獵殺迷駝子的同時,公安機關對蝴蝶幫進行了全面圍捕,抓獲了他們的主要人員,搗毀多處造假、涉黃、涉賭場所。
    蝴蝶幫的行為早已天怒人怨,引起上級部門高度重視,這一次打黑行動謀划已久,由省、市公安系統領導親自挂帥指揮,調動大量外地民警和武警,以雷霆之勢在十幾個鄉、村同時進行抓捕。
    我和師父恰逢其會,把陳有源、陳彪等人引到山上,抽調了他們的大量武器,又讓他們與外界斷絕聯繫,無法指揮和調動人員,給民警的行動帶來了極大便利。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持槍搶劫案,這隻調動警力的借口,讓蝴蝶幫的人不會產生警覺。本地的民警大多受過陳有源和蝴蝶幫的好處,所以被控制隔離了,后坉村的電話線也是故意剪斷的……
    幸虧了兩位民警同志目擊陳彪用槍指著我的頭,所以我和師父只是被脅迫的老神棍和小神棍,不是同案犯,之後跟隨警車回公安局協助調查,做了筆錄就離開了。
    這一個大案,牽涉極廣,被逮捕的人數以百計,落馬官員無數,許多陳年舊案被翻了出來,百姓拍手稱快……不過這跟我都沒有多大關係,我比較關心的是陳有源最終沒有找到,結案時對外宣稱他潛逃了。金礦暫時停業了,那片樹林沒有人敢去砍,這對我來說似乎不是好事,但我也沒那麼大的人力和財力去把一大片原始森林砍掉,只能由它去了,老迷駝了不至於找到我家來報仇吧?
    蝴蝶幫覆滅后,被人為掩蓋著的金礦慘案漸漸傳揚開,著實有些駭人聽聞。根據一些傳說,加上我的推測,事情經過如下:
    大約五月份礦工們開始建立新營地時,就有人陸續丟東西,一般是丟點心和零食。最初他們以為是小偷,守了幾夜沒抓到人,還是繼續丟東西,而且情況越來越嚴重,後來連食堂裡面的東西也不翼而飛了。礦工們開始恐慌了,陳有源帶人去威逼加利誘,不許礦工撤離,並請了一個頗有名氣的陰陽先生做了一次道場,情況略有好轉。
    建好營地之後,採礦地點向前推進,問題又出現了,所有食物丟失,還有機械配件丟失或被損壞。沒有東西吃怎麼幹活?陳有源無奈,只好派人每天送食物進山,當天吃完,晚上加派人持槍守夜。這樣過了兩三天,有一個礦工說活見鬼了,強烈要求不幹,但被保安攔著沒能走成,晚上就上吊自殺了。負責送食物的人與死者是表兄弟,火了他那天就不送食物進山了,礦工們餓了一整天,天黑后卻有一個保安打死了一頭大野豬,眾人大喜,立即生火燒烤野豬肉,盡歡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人發現火堆邊有一具殘缺的人屍,身上的肉幾乎割光了,哪裡有什麼野豬?驚叫聲嚇醒了所有礦工,他們一邊嘔吐,一邊往山外逃命,再也沒有人敢留下了。陳有源得到消息后,也嚇了個半死,急忙使用各種手段安撫和威脅,並且去找我師父……
    其實最初迷駝子偷走礦工們的食物是警告他們,並迫使他們離開,但一直被陳有源壓住了,最後機器的轟鳴聲和環境大肆破壞把迷駝子激怒了,這才釀成慘案。從某種角度來說,有時人心比魑魅魍魎更可怕!
    蝴蝶幫覆滅了,不會再對我產生威脅了,我得到了一面帶有靈力的古鏡,妖狐也蘇醒了,所以忙碌幾天對我來說還是值得的。
    這件事平息之後,師父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把他的桃木劍和柳弓桃箭都送給了我。法器需要經常帶在身邊,以靈氣溫養才能與自己氣息相通,即使是師父傳給徒弟,也無法完全發揮威力,所以他說越早傳給我越好。
    看這意思,他是準備以後只動口不動手,體力活是要由我來幹了。
    這兩件法器看起來雖然不起眼,對陰邪鬼物的殺傷力還是很強的,師父一再叮囑不要輕易使用,對人也好,對鬼怪也好,凡事留一點餘地。用來攻擊鬼怪邪物時,桃木劍的靈力會有些損耗,還有可能被玷污,這也是盡量不要動用的原因。
    那天師父還送了三個「乾隆通寶」,這只是普通的銅錢,但師父在身上帶了很多年,也有些靈力,可以剋制一般鬼魂,還可以用來起卦和布陣,也是將來「行走江湖」必備道具。布陣需要有靈力的物品,可遇不可求,需要用時再來找就太遲了,平時就要多收集。
    平靜的日子過得快,眨眼又兩年多過去,日曆翻到了98年八月份,距離我在北坑村遇到妖狐差不多三年了。
    我一直在努力練功、學習,幾乎達到了足不出村的地步,可惜陰陽訣還是沒有突破到第二層,我與妖狐的溝通也僅限於它心血來潮突然給我一個念頭,我無法對它隨叫隨到,也無法了解它的心情。師父教的東西,我倒是學得都有了幾成火候了,最欠缺的就是實踐經驗,畢竟我都宅在家裡,我們這小村子能有多少事情可以讓我實踐?
    本來師父是想叫我進城去歷練一下,不料我拖了幾天沒走,他突然又改變主意了,對我說暫時不要去了。
    「為什麼?」我有些驚訝。
    「咳咳咳……」師父不停地咳著,這幾天他又咳得特別厲害,可是他不肯去看西醫,也不肯戒煙,只吃吳章雅開的中藥,效果不明顯,我對此也很無奈。
    咳了好一會兒,師父才平息下來:「玄明啊,有些事情一直沒有對你說,現在是時候了。」
    「師父你說吧。」我感覺有些不對味兒,怎麼像是交代遺言?
    「關於你三十歲這一個大劫,其實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真正行之有效。我們陰陽師難免做些泄漏天機、違逆天意的事,致使折損壽元,所以祖師爺傳下了一個可以延長壽元的逆天神術,名叫『北斗七星接命法』,也叫『七燈續命法』,只要施法成功就可以增壽二十年……」
    「七燈續命法?」我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貌似昨天晚上CCTV裡面還有人用過,「師父你說的不是會《三國演義》裡面諸葛亮在五丈原用的方法吧?」
    「對,就是那個,諸葛亮就是陰陽師中的佼佼者,但真實法術與小說演義還是有些不同的……」
    我很不客氣打斷了師父的話:「諸葛亮怎麼又變成陰陽師了?」
    師父沒好氣地問:「諸葛亮不是陰陽師又是什麼,是道士?是儒生?」
    諸葛亮確實不是道士,神異之處又遠超過儒生了,但我還是極度不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是陰陽師、陰陽家什麼的,人家擅長的明明的行軍打仗,跟陰陽師有什麼關係?」
    師父連連搖頭,似乎覺得自己很失敗:「這個也要怪我沒有跟你說清楚,在古代陰陽師是分天、地、人、鬼、兵五大系的,天系主要是觀察天象和氣候,制定曆法、國家祭祀等;地系主要是堪輿風水、測繪地理、規劃城池、設計皇陵等;人系主要是看相算命,占卜預測,教人趨吉避凶;鬼系主要是通靈降神,降妖役鬼;兵系主要是出將入相,輔佐君王平定天下。五系各有所長,但內功方面是完全一樣的,都是練陰陽訣。」
    師父說得有板有眼的,我也有些相信了:「那我們是又屬於哪一系的?」
    師父道:「當然是人系,如今天系已經絕傳,演化成了天文學、氣象局;地系演變成了測繪局、探測局,僅剩下陰宅陽宅風水;兵系因為殺伐太重,損傷自身,也很難出現傑出人物,基本絕傳;鬼系過於陰邪,常被誤以為是邪魔外道,也漸漸沒落,人系的傳人雖然還偶然能見到,但真正有傳承的極少,大多數是沒有傳承的江湖騙子。」
    「好吧,就算諸葛亮是陰陽先生吧。」
    師父有些不滿地瞪了我一眼:「不但諸葛亮是陰陽師,徐茂公、劉伯溫、袁天罡、李淳風等等都是陰陽先生,只不過外人把他們叫作術士而己,咳咳……我說到哪裡了,你怎麼又把我的話打斷了!」
    我只好把思緒拉回頭:「你說北斗七星接命法可以延長二十年壽命。」
    「對,對,這個法術如果成功是必定延壽的,但終身只能對自己使用一次,必須陽陰訣達到第三層四象化生才能使用。這個法術只在真正的陰陽師之中代代相傳,所以諸葛亮會,到我祖父那一代還會,但是我祖父失蹤了,我沒有學到。」
    這是師父第二次主動提到了他爺爺,我急忙問:「曾師祖去哪裡了?」
    師父搖頭嘆息:「唉,他說去找龍脈,走了就沒有回來,我和我父親找了幾十年都沒有找到他。當然世間可能還有別人會北斗七星接命法,但這個希望很渺茫,所以你要找到他,也算是了結我的一個心愿。」
    這關係到我能否活過三十歲,所以有些緊張,急忙問:「要怎麼找,有沒有線索?」
    師父之前是打定了主意要說的,這時又有些猶豫了:「那個地方很兇險,我不該讓你現在就去,要是你出了什麼事,不但我沒法向你媽交代,我周家七代傳承也斷了,我到九泉之下如何見列祖列宗……」
    我暈倒,師父又開始婆婆媽媽,拖泥帶水了,不料師父很快放出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你必須保證不靠近猛鬼山寨,並且還要你二師父陪你同去。」
    我愣住了,原來師父要我去的地方是雲頂上,就是有猛鬼山寨的雲頂山!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13
第九章 雲頂山奇人
雲頂山我沒有去過,我們村子過去要走幾十里路,而且山勢險惡到處是懸崖絕壁,山上霧多濕氣重,能見度低容易迷失方向,毒蛇猛獸極多,還有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猛鬼山寨,誰吃飽了撐的去那兒?除了極少數採藥和打獵的人外,普通人一般都沒有去過,爬到山頂的更是絕無僅有。
    師父說:「你曾師祖就是去了雲頂山,一去不回。當年他對我父親說是去找龍脈,但是他把該交代的事都交代好了,顯然是準備有去無回。所謂龍脈並不是指真龍之脈,只是風水寶地的代稱,他何至於為了一塊墳地把命搭進去?所以我懷疑是另有隱情。後來我父親去找過幾次,我也去找過幾次,能到達的地方基本都找過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那麼猛鬼山寨呢?」
    師父立即臉色一變:「他不會在裡面,所以你絕對不要靠近,要是做不到你就不要去了。」
    「好吧,我保證不靠近!」我很肯定地回答,不過我只答應不靠近,我會直接走進去,「師父,我保證不靠近了,至少你應該把猛鬼山寨的故事告訴我吧?」
    師父大概覺得話說清楚了,打消了我的好奇心就不會去冒險,所以點了點頭:「讓我從頭說起吧。雲頂山北側的懸崖下面有一條大裂谷,狹窄細長,稱為蛇腸谷,從外面不容易看到。蛇腸谷裡面不知從哪個年代開始有人居住,這些人很少下山,從不騷擾附近的鄉村,偶然有些打獵、採藥的人靠近了也只是被他們攔住勸回頭,從來沒人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師父一邊整理記憶一邊說:「到了三四十年代,天下大亂,軍閥、倭寇和土匪橫行,有傳說雲頂山蛇腸谷內的人是前朝遺民,可能守護著寶藏,於是有些軍閥和土匪開始打他們的主意,結果毫無例外都是有去無回。那裡的地形非常險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人多佔不了優勢,大炮抬不上去,還有傳說裡面的人個個刀槍不入,根本打不死,在土匪和兵痞最嚴重的那些年,雲頂山附近也沒人敢佔山為王。」
    我悠然神往:「這些人真牛!」
    師父繼續說:「解放后,各地的土匪或被剿滅,或被招安,都消失了,那些人還繼續住在裡面。我去雲頂山找我祖父幾次沒有收穫,覺得蛇腸谷裡面可能有線索,於是悄悄靠近,結果還沒進去就被他們禮貌地『請』出來了,後來上山都是遠遠避開他們。」
    我急忙問:「他們怎麼對待你,他們有多厲害?」
    「他們武藝之高,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簡直就是古代傳說中的俠客,而且他們布的陣法非常厲害,我最初是被陣法困住的,再看人家展示的身手,還能不識趣離開么?」
    這件事畢竟有些丟人,所以師父不願多說,我問:「後來那些人呢?」
    「大概在十五年前,我聽一個採藥的人說蛇腸谷內沒有了炊煙,倒是大白天看見了鬼。我怕武功高手,可不怕鬼,覺得機會來了,特地趕去看看,不料還沒有進入蛇腸谷就遇到了鬼打牆……連我都被迷住,你想想這些鬼物有多厲害?」
    有修鍊過的人陽氣足、精神旺、意志堅定,一般鬼魂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敢近身。不過也有例外,比如那次大樟樹事件,我、師父和幾十個村民莫名其妙從村子西邊出去東邊回來了,後來我和師父又被迷駝子迷住了,所以我並不覺得師父遇到鬼打牆有什麼大不了的。
    師父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冷汗:「我好不容易才破了鬼打牆,卻又被數十個厲鬼圍住,這些厲鬼聚陰氣成霧,白日現形,肉眼就可以看到,這簡直超過了鬼魂的界限,已經不能稱之為鬼了。幸虧我沒有魯莽出手攻擊它們,它們之中可能有的還認識我,最終讓開一條路放我走了……」
    鬼能在白天出現,這個倒是有些不符合道理,我問:「鬼魂就是原先蛇腸谷裡面的人吧,他們怎麼能變得這麼厲害?」
    師父有些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照我猜測有兩種可能:第一,蛇腸谷內某處地方是天生的聚陰地或聚陰陣,甚至是更邪惡的太陰絕地,裡面的人死後陰魂不散,受陰氣滋養變成了特彆強的厲鬼;第二,蛇腸谷里有高人,布下了某種陣法或者下了某種詛咒,死者陰魂不散並且進化變異。不論是哪種原因,只會越來越可怕。」
    「那麼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們嗎?他們武功那麼高怎麼會全部死光了呢?」
    師父還是搖頭:「不知道,我一直在留意打聽和收集蛇腸谷的事,知道的也僅有這些了。世人以訛傳訛,說蛇腸谷裡面以前住的是土匪,事實上他們從來沒有搶劫過,不能稱為土匪。生為人傑,死為鬼雄,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了不起的人,但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猛鬼山寨了!」
    看樣子是一群會武功的猛鬼,我心裡好奇得要命,但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否則師父一定不讓我去了。
    師父說:「平常人能到達的地方,我都找過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些懸崖我爬不上去,還有些深洞我也沒有探索到底。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跟你二師父一起去,爬懸崖下山洞他最有經驗,很多洞穴他探得比我還要深。」
    我早就聽二師父老林子說過,雲頂山有大量天然山洞,什麼冷洞、熱洞、風洞、井洞、蝙蝠洞等等,這些名字大多是老林自己取的。他二十多歲時天不怕地不怕,好奇心極強,聽傳言云頂山的深洞裡面有古代寶藏,所以一個個找過去,但許多洞穴深不可測,最終他也沒能到達底部。
    我離開師父的家,心裡有些興奮,同時也有一絲隱隱的不安,師父的病可能比較嚴重,否則他不會把找曾師祖這麼危險和困難的任務交給我去辦。我現在二十三歲,距離三十歲的坎還有七年,陰陽訣也還沒練成,他就急著叫我找曾師祖,這是不好的苗頭啊。
    我想要把師父不肯告訴我的秘密都挖出來,但不能以犧牲師父的健康作為代價,如果兩者可以選擇其一,我情願什麼都不知道,只要師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無論如何,以後我要多關注他的病情了,必要時把他強行送到醫院去。
    老林一向行蹤不定,不過最近倒是都在我們村,與吳章雅混在一起,兩人經常往仙岩跑,找煮石道人研究什麼東西,每次我問他們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說。
    到了吳章雅家,迎面撞上了吳章雅的婆娘,這女人總是板著一張臉,像我欠了她八百塊似的。我真搞不懂吳章雅飽讀詩書,精通醫理,怎麼會娶了一個又丑又凶的黃臉婆,不過他們家的事倒都是這個黃臉婆在操持,吳章雅經常往外跑,這也就難怪黃臉婆看見有人找他就板起臉了。
    黃臉婆說吳章雅和老林躲在房間里,我過去敲門,門一打開就有一股煙霧衝出來,兩個大男人神色慌張,像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一臉古怪:「二師父、吳伯伯,你們大白天躲在屋裡把門關得這麼緊,莫非有什麼姦情?」
    「奸你個頭,找打是不是!」老林暴跳過來裝作要打我。
    「不要胡說,我們心理正常,潔身自愛,哪裡會有什麼姦情。」吳章雅一本正經地說。
    我怪笑道:「我說的姦情是指暗昧不敢見光之事,吳伯伯你這麼緊張,莫非是此地無銀三百倆?」
    這下吳章雅也暴走了,拿起一包「友誼」向我砸過來……
    老林罵了一句,然後問:「你跑來幹什麼?」
    「大師父叫我跟你一起去雲頂山。」
    老林和吳章雅大驚,驚訝地問:「你(師父)怎麼知道我們要去雲頂山採藥?」
    敢情剛好讓我撞上了,我立即發揮師父所傳神棍心法,故作高深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師父算一卦就知道了。」
    兩人還真被鎮住了,老林問:「你跟去幹什麼?」
    我擔心老林不肯幫我找曾師祖,也擔心他不肯跟我一起去猛鬼山寨,所以沒有說實話,只說是跟他們去學習一下草藥知識。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發了,因為有老林和吳章雅同去,所以我媽也沒怎麼擔心。
    老林和吳章雅都背了一個大竹簍,葯鋤、火銃、匕首之類當然不能少,這一去至少要兩三天,要在野外過夜,所以睡袋、乾糧、水壺之類也要帶。另外還要爬懸崖下深澗,繩索、鐵鉤、皮帶、電筒之類也必不可少,加起來快塞滿他們的兩個大竹簍了。
    我帶的東西較少,跟著老林上山萬事不用我操心,以前我就跟他上山打獵過幾次了,當跟屁蟲就行。施法需要用的各種道具我倒是帶整齊了,通靈神木印、桃木劍、柳弓桃箭、毒刺匕首、鯤鵬鏡都帶在背包里。通靈神木印就是妖化大樟樹的心臟雕成的,上有「通靈」兩個篆字;鯤鵬鏡就是從迷駝子洞穴撿來的古鏡,不知來歷和用途,因為背面有鯤化鵬的圖案,所以暫稱鯤鵬鏡。這面古鏡我研究了很久,除了有很強的金屬性靈力外,沒有發現別的用途。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15
第十章 三人行
出村沒走多久,我就開始使用心計了:「吳伯伯,你的背簍好像挺重,要不要我來幫你背?」
    吳章雅立即眉開眼笑,卸下大竹簍:「好孩子,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老林怒道:「好個屁,沒看到你二師父背的更重么?」
    「二師父正當壯年,力能倒拽水牛,吳伯伯比你老,身體也不壯,所以我要優先幫他背。這是尊老愛幼的美德。」
    人到中年最怕老,老林覺得這話中聽,「哼」了一聲也就不找碴了。吳章雅得了好處當然也高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小布包塞進我手裡:「這個你帶在身上,毒蛇毒蟲就不敢靠近你了。」
    小布袋裡面是一顆藥丸,散發出有些刺鼻的氣味。這藥丸我見過,當年吳章雅就是用這種藥丸和唾液塗在手上想要抓蛇妖,蛇妖也對這葯有些畏懼,由此可知它的效果極強。
    我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七葉一枝花、雄黃、菖蒲根等東西製成的藥丸,獨門秘方,只要你的手上沾了一點氣息,不論你怎麼抓蛇它都不敢咬你。」吳章雅頗為得意地說。
    老林道:「沒什麼了不起,你就是沒幫他背東西,他也會給你的!」
    我欣然接受,但還有些疑問:「要吐口水塗在手上嗎?」
    「不用,不用,我改良過了,只要你的手碰過這袋子,普通的蛇就不敢咬你了。如果遇到像上次那樣快成了妖的大蛇,只要用力一搓藥丸就會變成粉末,灑在身上就行了,對其他毒物也有一定驅離效果,連蚊子都不叮你。」
    我知道這藥丸頗為珍貴,否是吳章雅早就送一顆給我了,不會等到今天,所以真心說了聲多謝吳伯伯。
    吳章雅道:「伯伯身上的好東西還多著呢,只要你肯叫我一聲三師父,我就全部教給你。」
    「我大師父和二師父都不同意呢。」我婉拒了他。倒不是吳章雅的醫術和藥理知識不值得學,而是我沒有這個時間,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陰陽先生,我這三年真的是連相親的時間都沒有,哪裡還有空學醫術?醫術延長不了我的壽命,只有曾師祖的北斗七星接命法才有用。
    老林果然拿出二師父的威風,堅決不同意再增加一個三師父,讓吳章雅有些鬱悶。
    我趁機挑撥:「二師父,你進過猛鬼山寨嗎?」
    老林不回答,吳章雅立即幸災樂禍:「他當然去過,但是被人打成了豬頭,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放屁,放屁,老子什麼時候被人打成豬頭了?我是迷路摔腫了臉好不好?敢在我徒弟面前造謠,想要單挑是不是,來呀,我出一隻手!」老林氣得臉紅脖子粗,看他那樣子,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我立即問:「二師父,既然你沒被人打過,也不怕,那麼你現在一定敢去了?」
    「當然,有什麼地方是我不敢……」老林突然住口,話鋒一轉,「去就去,不過活的我來對付,死的你來對付!」
    據周潭的猜測,蛇腸谷裡面已經沒有活人,只有猛鬼,所以老林理直氣壯,有恃無恐。
    吳章雅兩眼放光:「聽說蛇腸谷裡面有土匪的寶藏,要是能找到我們就發了。不要聽你大師父說的話,他膽小如鼠,前怕狼后怕虎,不就是幾個孤魂野鬼嘛,有什麼好怕的?換了是別人還怕鬼,你這正宗的陰陽家傳人,什麼鬼都是小菜一碟,這寶藏非我們莫屬。」
    老林也附和:「你大師父確實是個膽小鬼,你千萬不要學他,只要你能把鬼怪除掉,怪物之類我來對付,如果真有財寶,絕對手到擒來。」
    「沒有問題,所有鬼怪包在我身上!」我一口答應,暗中竊喜,之前我還一直擔心沒辦法說動他們兩個,沒想到他們比我更想去。而我對師父的警告也不是很放在心上,鬼終究是鬼,還能強到哪裡去?也許曾師祖就在猛鬼山寨,他不敢進去所以找不到。
    老林以前不肯提猛鬼山寨的事,其實不是他怕鬼,而是曾經被人暴打一頓,非常丟臉。後來裡面的人死光了,主要鬧鬼,我師父不肯陪他去,他也沒敢進去,現在有我同行他就敢去了。
    我們沒有沿著大路走,抄小路直線前進,老林和吳章雅都去雲頂山採藥好幾次了,熟門熟路。我們的腳程算是快的了,卻也走到上午十一點左右才到雲頂山腳下,這裡完全是原始森林,山腳下還有些小路可尋,上山之後連路都沒有了,只能在古樹密林中亂鑽。還好老林和吳章雅了解地形,老林的野外生活經驗豐富之極,有他帶路我完全不用操心。
    山路難走,有的地方山勢傾斜到了八十度以上,根本無法站住腳。有雜草藤蘿的地方還好,憑著我們的身手都能爬上去,遇到陡峭的石壁,只能抓著凹凸不平的地方小心地慢慢往前挪。
    財寶動人心,老林和吳章雅也沒有心思採藥了,直奔猛鬼山寨。下午四點左右我們到了蛇腸谷附近,本來是想繼續向前的,但是突然起霧了,四五米外就看不清楚,天黑之後會更危險,於是找了一個地方紮營,等明天再探蛇腸谷。
    紮營的地方在一條小溪邊,背靠一塊十多米高的巨大岩石,附近都是松樹,樹身不高,樹枝虯曲,相互糾結連成一片,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就顯得特別黑暗。我雖然有夜視能力,但看不穿霧氣,五六米外就基本看不到了。
    吳章雅揀些枯枝生起火來,用一個小鋁鍋裝了水架在火堆上。老林在路上就逮住了一條兩米來長的節節烏(銀環蛇),麻利地用刀在蛇脖子上環割一下,再一刀把蛇頭釘在樹上,,三兩下就把蛇皮和內臟給扯了下來,摘下蛇膽拋給了我。
    我苦著臉,在老林怒目逼視下,不得不丟進嘴裡立即吞下。老林自己愛生吞蛇膽,也要逼著我生吞,說是能明目解毒、調補身體。我覺得自己視力已經很好了,沒有「明目」的必要,身體也正常得很不要進補,倒是生蛇膽裡面可能有寄生蟲,讓人心裡發毛。但老林很兇悍,獨斷專行,這種時候當徒弟的不吃也得吃。
    蛇肉煮湯本來就很鮮美清甜,只要放一點紅酒就行,不必放其他佐料,否則反而影響了原汁原味。很快一鍋蛇湯就散發出了誘人的香氣,用鮮美的蛇湯拌入炒熟磨細的糯米粉,再加一些白糖,調出來的糊糊堪稱極品。有肉有湯,有米糊有老酒,野營有這樣的享受很不錯了,唯一的遺憾就是霧氣濃重,所有東西都黏糊糊濕漉漉的,讓人很不爽。
    老林和吳章邪就像是餓死鬼投胎,沒等蛇肉爛透就開始搶撈,我已經習以為常了,迅速出手,與他們在一起不手疾眼快,可能連湯都喝不上了。
    我們正在大吃大嚼,我突然警覺起來,感覺左側遠處什麼東西在盯著我。我突然轉頭,但是那邊沒有任何動靜,松林間除了夜色就是濃霧。
    「怎麼了?」老林問,嘴裡還咬著一大截蛇肉。
    「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
    老林皺了皺眉頭:「別疑神疑鬼的,要是有什麼東西靠近逃不過我的耳朵。」
    吳章雅道:「也許是只野兔,老林你拿銃去打死了,燒烤一下不錯。」
    「哼,就知道吃,這種地方離開火堆是很危險的,可能有老虎、豹子,搞不好還有山魈、野人之類,可不是鬧著玩的。」
    「打死老虎才好呢,正愁沒有地方找虎骨,虎皮也可以賣一大筆錢……」吳章雅一邊撕咬一邊嘀咕著。
    我換了妖狐英魄之後,感觀極為靈敏,後來練習陰陽訣小有所成,五感和靈覺更進一步,我能肯定剛才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但不能確定是人還是野獸。現在再凝神感應,卻又沒什麼感覺了,所以我也沒多說什麼,繼續吃肉喝湯,再不吃就被老林和吳章雅搶光了。
    蛇湯的美味是出了名的,即殺即煮,在野外用山泉水和篝火煮出來的蛇湯更是鮮美清甜到了極點,一小鍋很快就被我們吃得點滴不剩,接著再煮第二鍋。老林是個超級老饕,吃喝很有講究,比如竹筍挖出來超過兩個小時他就不吃了,變味了,他親手做的任何東西都好吃。
    此時是農曆六月末,山下天氣極為炎熱,高山之上夜晚卻有些冷,加上霧氣濃重更加陰冷,我們只好靠近火堆取暖,減少些濕氣。這裡離猛鬼山寨還有一段距離,不是鬧鬼區域,所以我們並不擔心。
    我一向珍惜時間,盤腿坐好開始練功,搬運靈氣依次序在十二條經脈中運行。師父達到陰陽訣第二層總共用了近二十年時間,按他的推測,我資質好又能得到妖狐的幫助,第二層花五年時間就差不多了。但現在我才練兩年多時間,感覺氣海穴內的靈氣已經有陰陽分離的趨勢了,也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我又超常發揮了。
    我每一次練功完畢收功的時候,除了自己採集煉化的一點兒靈氣外,還可以額外得到一點兒純凈的陰屬性靈氣。這應該是我與妖狐靈氣交換的結果,我獲得了一些它的陰屬性靈氣,它也獲得了一些我的陽屬性靈氣,就像一鍋里的水受熱后自動交流以達到均勻受熱。
    陰陽訣比道門內丹功法更難煉,難的主要原因就是它要達到靈氣陰陽平衡,但是男人練出來的靈氣必定陽氣重,女人練出來的靈氣必定陰氣重,很難取得平衡。我自己練出來的靈氣是帶陽屬性的,而從妖狐那兒吸收到的靈氣是帶陰屬性的,所以我很容易就達到了平衡,並沒有覺得有多難,也許是真的快要突破了。
    我在練功,老林和吳章雅有一句沒一句閑扯著。沒過多久,吳章雅忽而坐起,忽而躺下,有些煩躁不安,折騰了一會兒,他悄悄摸出了一個小袋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16:16
第十一章 母野人
我不知道吳章雅在搗鼓什麼,老林閉著眼睛假寐,突然道:「現在最好不要吃。」
    「我,我……」吳章雅有些激動,也有些難受,「這裡很冷,又很潮,我們又帶了酒,夏天可不容易找到這麼理想的地方。」
    老林有些惱怒地「哼」了一聲,沒再說話,我則莫名其妙,他們在說什麼啊?
    吳章雅小心地把一些粉末倒進酒里喝下,不一會兒就像醉酒了一樣滿臉通紅,精神亢奮,心情激動,把外衣外褲都脫了,一邊大口喝熱酒,一邊說著「想當年」的英雄事迹。
    我實在忍不住了,停止練功問:「二師父,他吃了什麼東西?」
    老林道:「小孩子不要知道這個,閉上眼睛睡覺,不要理這老賊,更不要跟他說話,否則他會跟你吹牛一整個晚上。」
    吳章雅見我開口說話,立即湊了過來,眼光熱切,神采飛揚,要跟我行酒令。我看他精神有點不對頭,想起二師父的警告,急忙閉上眼睛和嘴巴,堅決不開口。
    吳章雅開始給我講他的光榮事迹,年少時如何有才學,一語驚四座,他的醫術如何高明,治好了某某疑難雜症之類。此時他的言行與平時完全不同,大有老子天下第一,眾生皆醉我獨醒的味道,說話之啰嗦類似喝醉的人,但比酒醉的人更亢奮。
    這傢伙一定是吃錯藥了!
    吳章雅說了半天我沒有任何回應,他覺得沒趣,扯開喉嚨喝起了山歌。他唱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不知是誰編的歌詞,以方言唱起來頗為押韻,朗朗上口,故事生動,但其中有不少頗為曖昧的黃段子,帶著些鄉野的粗俗和豪邁。
    深山無人,萬籟俱寂,他那殺豬似的吼聲直令夜鳥驚飛,豕突狼奔,迴音群山響應,不知聲傳幾十里。
    唱了半個小時山歌,吳章雅又開始念古詩,一邊念一邊搖頭晃腦手舞足蹈,學起了李白醉酒天子呼來不上船的狂放。
    不但是吃錯藥,還瘋了,我相當無語。
    吳章雅亂吼亂叫還不過癮,拿了一根樹枝當武器,這裡砍幾下,那裡砸幾下,不停地走來走去,後來好像是走到小溪裡面去泡水了。這時老林才告訴我,吳章雅是吃了一種叫「五石散」的東西?
    「五石散?」我有些驚訝,這個名字我是聽說過的,「你說的是魏晉時期文人服食的那種五石散嗎,怎麼到了現代還有?
    老林說:「這本來是一種治傷寒的葯,也具有一些壯陽和增強體力的功效,服用后可以讓人精神亢奮,渾身燥熱,身體肌膚的觸覺變得高度敏感,飄飄欲仙,要用泡冷水、吃寒食、喝熱酒、出大汗等方式來發散藥力。有些人吃了之後會狂言亂語,裸衣狂奔,比發酒瘋厲害得多……許多古醫書上都有藥方,煮石道人剛好又懂一些煉丹的方法,就把它煉出來了,這老賊試了幾次就上癮了。」
    我終於明白了他們神神秘秘在搞什麼,原來是在煉丹,五石散只是副產品之一。
    「你說煮石道人會煉丹?」我有些不信,煮石道人就是以前村裡的老瘋子,沒瘋之前據說是個數學天才,跟燒貢煉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怎麼突然就會煉丹了?
    老林壓低聲音道:「他是得到仙人點化的,無師自通,這件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會引來大麻煩!」
    我立即想到了那天巨雷過後,天空出現的五彩雲氣,老瘋子一醒過來,就立即給自己取名煮石,大徹大悟決定在仙岩隱居,這可不像一個瘋癲多年的人清醒過來的正常反應,只怕真有仙人點化他了。
    我和老林聊了一會兒,其實他並不懂煉丹的道理,只是負責採藥和挖礦石之類,只是個打雜的。突然我意識到特別安靜,有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吳章雅的聲音了,於是叫了一聲:「吳伯伯?」
    沒人回應,我再叫一聲,還是沒有人回應,老林急忙跳了起來,抓緊了身邊的火銃:「老賊……老吳,你死到哪裡去了?」
    還是沒有人回應,老林也有些慌了,急忙往小溪邊跑去:「死老賊,老奸賊,叫他不要吃了還吃,給淹死了活該!」
    小溪的上游有個小水潭,但並不深,老林很快確定水裡沒人,我在附近展開了搜索,附近方圓數十米內都沒有人影。吳章雅瘋瘋癲癲,滿山亂跑,要是出了意外我們怎麼向他家裡人交代?無可奈何,我和老林只能分頭尋找。
    霧氣很重,手電筒的光芒也照不了多遠,而且這兒不是古樹密林就是懸崖絕壁,行走困難,不一會兒我全身都被露水打濕了。吳章雅給的驅蛇蟲葯雖然很有效,卻不能驅趕所有種類的毒蟲,我身上到處被叮咬,又痛又癢,苦不堪言。
    找了十幾分鐘沒有收穫,遠遠傳來老林的聲音:「先回來,先回來……」
    我只好往回走,回到營地發現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少了一個竹簍,老林正鐵青著臉,愣愣地盯著火堆邊一個巨大的腳印。那個腳印踩在木灰上,輪廓清晰,五指俱全,長度差不多有正常人的兩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巨人?」
    「這個野人的高度至少有兩米五到三米!」老林臉色非常難看,「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一個母野人,把老賊抓回去當老公了。我們所有能吃的東西也都被帶走了。」
    「啊……」我愕然,如果不是老林此刻非常嚴肅,我一定會以為他在開玩笑。
    老林抬頭望向我:「你不信?民國時期,離這裡不遠的白水洋村有一個男人就是被母野人抓走了,關在石洞里用大石板頂住出不來。後來母野人生下了一個毛孩,放鬆了對他的看管,他才抱著小孩逃回了村裡,母野人一直追到了村子的河邊不敢過河,才放過了他。」
    「後來呢?」我被這個天方夜譚般的故事吸引了。
    「那個毛孩從小力氣很大,兇悍好鬥,後來去參軍立了戰功,榮歸故里娶妻生子,他生的兒子倒是正常人,後來子孫當中有少數身上毛多一些,到現在可能有上百個後代了,也基本正常了。」
    靠,還好母野人的省美觀點與人不同,沒有看上我,看上的是吳章雅,否則被迫失身……
    老林道:「天這麼黑,沒辦法找,只能等明天早上了,反正母野人要跟他成親,不會很快弄死他的。」
    「等到天亮,只怕吳伯伯跟那個母野人已經『洞房』了……」我實在有些擔心,母野人是如此巨大,吳章雅與它親熱時是個什麼樣的場面,能吃得消么?
    老林罵道:「TMD,精盡人亡了也活該,誰叫他亂唱亂叫,母野人還以為他是在叫春呢,不抓他抓誰?這老賊有色心沒色膽,讓他搞一次婚外情還真是便宜他了!」
    我暴汗,這也能叫婚外情?「二師父,你見過母野人沒有?」
    「當然見過,長得跟人差不多,手要長一點,嘴也要長一點,全身都是毛,不過兩個奶子跟女人差不多,沒什麼毛……不對啊,我見到的那個頂多就兩米高,沒有這麼高啊。」
    我對老林說的野人沒有什麼具體印象,所以無法想像這個巨大腳印的主人有多高,我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它的腳掌特別大,身體卻不高呢,它們的身體比例可能跟人不一樣,有的地方就把野人叫做大腳怪。」
    老林搖頭,但他也不能肯定,其實他心裡很擔心吳章雅的安危,但嘴上卻罵個不停,恨其晚節不保,服食五石散才出了問題。
    我只好找話題與他聊天:「二師父,你是在哪裡見到野人的?」
    「具體哪個地方我忘記了,只記得那一次我去打獵,路過一片榛子林,發現有一個人在樹上搖榛子,我以為是個賊,想過去逮住他。不料手電筒光一照,卻是個頭髮很長,全身是毛的怪人,看到它一對大奶子我才知道是個母野人。它的速度很快,力氣非常大,碗口粗的樹枝一下就折斷了……」
    老林親眼見過的野人不多,但聽過的野人故事卻不少,長夜漫漫,我只能一直聽他講野人的故事了,偶然替吳章雅擔憂一下,怕他吃不消,畢竟母野人塊頭太大了,他也上了年紀了。
    天亮后,我們簡單收拾一下,沿著野人留下的些許痕迹向前追蹤。但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母野人去的方向竟然是蛇腸谷!
    高山之上,早晨本來是多霧的,今天有些異常,一大早在太陽出來之前雲霧就散得乾乾淨淨。這讓我和老林精神振作了一些,大白天進蛇腸谷應該會比較容易吧?
    霧氣散開之後,站在空曠的地方可以看到雲頂山的主峰探出了一條支脈,兩邊都是刀削似的石壁,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山峰中間裂開了一條大縫隙,那就是蛇腸谷。
    蛇腸谷的入口處也是陡峭的石壁,高約五六十米,經過一些人工修鑿勉強可以攀爬上去,但要是有人守在上面,千軍萬馬也別想攻上去了。即使爬上了那片石壁,還要貼著石壁走過一條兩尺來寬的橫空棧道,再通過一條像是一線天的長長通道才能進入谷內。如此天險絕地,這也就難怪以前的軍閥和土匪對裡面的人無可奈何了。雲頂山氣象條件複雜,常年雲霧繚繞,山谷間氣流變幻莫測,即使是現代擁有了直升機,也不太可能從上方空降。
    蛇腸谷內猛鬼橫行沒人敢靠近,但鬼怪可能不影響野人,所以野人把那兒當成最安全的巢穴了。我們急於救回吳章雅,趁著天氣好直奔蛇腸谷入口的懸崖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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