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廠公 作者:一語破春風(已完成)

 
Babcorn 2017-3-27 13:34: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1 234482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3
第415章 四伏

     天邊最後一縷殘陽消失,夜幕降臨,原野上火把的光芒中,騎馬身影從那片血海中走過,有時遇到會發出呻.吟的輪廓,便是舉手刺下去補一槍。韓世忠挎著寶劍巡視了戰場,聽著副將的匯報,步履踩過土壤,擠出暗紅的液體。

    「傷了二十人?」

    那名副將點點頭,露出失笑的表情,「都是沒什麼經驗的,衝下去的時候,慌了,有些自個兒摔下馬背,有的被那反抗的匪人打落下馬,倒也只是傷了皮肉。」

    倆人邊走邊交談一陣,周圍沒有一具看上去完整的屍體。

    不久,他倆的腳步停下,那邊黑色裡,似乎有人在爭吵,那名副將罵罵咧咧一聲,準備過去,被韓世忠伸手擋了一下,皺起眉頭:「一道過去看看。」

    這次練兵,其實頗有些讓他不滿意,對方完全就是一幫毫無反抗的江湖人而已,要說對方武藝比自己這邊強不假,其先他是全力以赴的組織突襲計策,可打過後,有些感到失望。

    ……

    「我說不能殺….」

    「….這位捕頭,我家將軍說了,上戰場就是敵人,就算投降也要留心眼。」

    「但是他已經瘋了,你們殺一個瘋子很光榮嗎?」

    隨著過去,吵鬧的聲音越加清晰,韓世忠也是聽出來人是誰,雖然軍隊與東廠並非一個體系,但終歸是在同樣一個人麾下做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便拱拱手:「顧捕頭,幸會。」

    顧覓沉下怒氣,見將領過來也客氣的拱拱手,卻並沒有答話。

    「顧捕頭與我手下兒郎所為何事起了紛爭,此人?」韓世忠說了說,目光看到近前跪著的男子,滿臉血污,身體不斷顫抖著,發出「呵呵呵….」的傻笑,下身一隻腳扭曲的斷折歪旁邊,骨頭大概是被馬蹄踩斷的。

    「他瘋了….」顧覓點點頭,視線掃過對方的身影,望向遠方,看到走動的那邊無數走動在火把光中的身影,在尋找活著的人,然後補刀。他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這裡…..這些人不是士兵….不是敵國的士兵,不該這樣對待的,活了的,就讓他們活著好了,與你們已經沒有多少威脅了。」

    韓世忠沉下臉來,如今地位已有上升,頗有氣勢的與對方對望,手指在火光中點了點,「我!帶兵來了,這裡就是戰場!戰場上對立的,就是敵人!」

    腳步來回走動,聲音又道:「這個人,我就不殺了,顧捕頭帶走就是,咱們也都是為督主效力,算是半個同僚的,你帶他走吧。」

    顧覓雙唇緊抿,目光有些複雜,稍許,還是讓手下的捕快將已是瘋癲的萬仇念扛了起來帶走,他看著在那名捕快背上痴傻,時而憨笑、時而驚詫大哭的身影,隨後嘆了一口氣。

    「想必後續,督主還有計畫吧。」

    「有的。」韓世忠點頭應了一聲,不過又搖頭:「剩下的,我也不知,此次過來一則是練兵,二則只接到推平這些武林人任務,其他的,就一概不知情了,再說,難道顧捕頭沒發現,自始自終,東廠的人影都沒出現嗎?」

    作為六扇門總捕頭之一,顧覓武功或許較高一些,但其他也就在刑偵上有些建樹,論陰謀詭計到底是不合格的,而且倆人時間也不充裕,各自都有公務需要處理,如此交談幾句就要離去。

    正要走時,幾匹戰馬匆匆趕了過來。

    唏律律——

    馬上的騎士一勒韁繩,翻身下來,將橫放的一道身軀搬下來丟在地上,「稟將軍,抓獲曹千戶發放畫冊中的一名,另外還有兩男一女正在追捕。」

    「不用了,把這人帶下去,稍後交給東廠的曹千戶,這事過後,我們就可以起程返回京師了。」

    韓世忠揮手讓人把昏迷的斷臂青年帶走,回頭時,那顧捕頭的身影已經騎馬遠去,大抵是回水溪縣了。

    ************************************

    人如鬼魅般在黑夜中穿行,脫離戰場漩渦的兩道身影倉惶的在荒野逃竄,離他們大約百丈的東南方,燈火還亮著,那裡原本是一家郊野客棧,但地處官道附近,來往客商密集,這裡便是繁榮起來,形成一股小集市,周圍村子鄉親嫌縣城路遠的,大多會到這裡買賣生活所需。

    此時天色剛黑,集市並未散去。

    鸞紅衣和趙明陀從隱蔽處進入集市內,裡面擺色髒亂,周圍只有一圈矮房形成天然牆壁,倆人悄悄進了這裡後,便是覺得有些不對。

    「人呢?」

    鸞紅衣來過這裡一次,倆人逃到這裡,也是她帶的路,想藉著人多,對方不敢亂來,或者找一家民居換身衣服,躲開視線。

    「此處有詐。」趙明陀皺起眉,立即拉著女子向後退出一步,正要轉身,幾處較近的矮屋房門陡然間打開,一道道人影從裡面衝出,房頂上,遮蓋的稻草掀起來,短弩紛紛架起瞄準了他們。

    嗖嗖嗖——

    弩矢隨即從房頂朝下方射了出去,趙明陀取下背後的黑棺將女子一起護在了後面,呯呯呯的數十下箭矢釘在石棺上的響動,掉落一地。

    倆人身影飛快的後退,圍殺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也各自揮刀撲了上去,使出自己的武功一起湧上。下一刻,黑色的棺蓋嘭的一下彈開,飛旋著把衝在最前面的幾名錦衣衛打的後退,在集市上摔的七零八落,擺設的攤子直接砸的稀爛,菜葉、湯水亂飛。

    一根根讓人難以察覺的絲線在趙明陀五指中勾起,原本打開的棺槨裡,數隻傀儡人形閃出,刀鋒擦破空氣,傀儡手中尖刀刷刷刷的連斬,刺入或砍入前面幾人胸口,血花濺開時,陡然之間,便是讓此處陷入混亂裡。

    「走。」

    「哪裡走——」

    趙明陀操控五隻傀儡時,臉色慘白的冒出冷汗,剛朝身後的女子喊了一聲。另一個方向,劇烈的猛喝,隨後就聽得轟然一聲巨響,一處矮房的土牆崩開倒塌,魁梧的身形從裡面突飛猛進的衝出。

    一對陰陽魚在塵埃中猙獰的捲起來,漸漸在前方二人視線顯形,手中的一柄虎頭鐵錘攪飛了灰塵,朝鸞紅衣兇猛的砸了過去。

    「鄭魔君…..」趙明陀失口叫了一聲,顯然他們之間原先是認識的。

    視野裡,鐵錘放大,他身後的女子雙眸中,也是凶戾的一閃,便是衝了上去,但隨後身影倒飛重重的砸回到地上。

    一口鮮血噴出。

    ………

    另一邊,一柄關刀在半空瘋狂的揮舞,騎馬的大漢嘶喊著在黑夜中狂奔,衝去的方向便是青河縣了,然而路途中間,不斷有人衝出阻攔,之後又被他衝破,也在此時,前行的正中一道身影緩慢朝他走來。

    黑色裡,禪杖呼嘯的揮出。

    馬蹄不斷的往前飛踢的一瞬,下一秒,砍出去的關刀呯的一聲與對方兵器撞上,火星迸出,馬匹的身軀陡然緩了緩,被巨力拉扯的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踢,嘶鳴聲中,手握關刀的男子也被著巨力震的從馬背上倒飛下來,雖未摔倒,但持兵器的手已經顫抖的不停。

    禪杖嗡的一聲,落在地上,魁梧高大的身軀在火光中映出一張粗狂的和尚臉。

    「寶光如來,鄧元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3
第416章 求活 (一更)

     黑夜逃亡的道路上,當火把昏黃的光芒映出扎須和尚的表情時,在鄧元覺身邊的日月神教教眾也開始散開,圍攏過去,隱隱將對方困起來。

    腳尖在地上扭動,積起一層泥土蓋在步履上,牛義是知道寶光如來鄧元覺這個人的,此時被圍殺,看對方的意思,自己在多說也是沒有任何意義。

    陷入泥土中的腳,猛的一蹬,便是做出決死的姿態衝了上去,那邊,沉重的禪杖在空氣呼的一下動起來,原本狂奔突進的牛義陡然間再次蹬地,整個人撲向空中,在半空舉起的雙臂順勢又是一斬。

    黑色中,兩邊力道的對碰,鄧元覺腳下的泥土直接被震蛛網般裂開,金鳴交擊的一瞬,周圍燃燒的火把明暗般搖晃起來,火星飛濺,雙方都形成迫勢。

    兵器相互相抵,片刻後,視線中壓在關刀上的禪杖猶如千斤巨力迫使他漸漸的開始後退,每一步都會深陷泥土,旋即,牛義咬牙,雙臂全力一頂,身子朝側面撲了出去,那柄禪杖沒了抵抗,轟然砸在地面的一瞬。

    踏踏踏——

    鄧元覺朝著滾動的身影逼近,又是一杖,那邊,牛義半蹲著尚未來得及起身,就見鑌鐵禪杖橫掃,急忙舉刀擋了一下。

    嘭——

    刀身極度彎曲的朝人的胸膛凹陷過去,時間放慢,便能看見彎曲凸起的接觸牛義胸口的瞬間,巨大的力道直接將衣襟扭出了一個漩渦,隨後撕裂,當整面刀身貼上去時,他整個人從平地被打的飛了起來,砸進旁邊不遠的林子裡,一兩顆樹木都在動搖。

    那一邊,鄧元覺提著禪杖面無表情的走進了樹林,視野的樹下,牛義斜躺在地上,關刀已是不知摔去了哪兒,渾身沾滿了泥土和落葉,狼狽不堪。

    「你回不去了….青河幫也在今晚消失。」走進樹林,踩響落葉,他的聲音緩慢而有力的說著。

    隨後,腳步停在了對方面前。

    火把隨著教眾一起進到樹林,牛義抬起頭時,地上的落葉層已流滿了鮮血,髮髻凌亂的貼在臉上,想要動一動,卻倒坐到了地上。

    「可…可…」他努力撐了撐,顯然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站不起來,「可不可以….不殺我….我知道那老傢伙的地方….很隱秘….外人找不到的….」

    顫抖不停的身軀,求生的渴望在眼中達到了極致。火把在夜裡靜謐的燃燒,人影持著火光在走動,放亮了渴望求生的身影,近前的和尚抬了抬臉,看了對方一眼。

    「….那處地方就是在洞庭湖吧….那裡是挺大的,找一個隱秘的地方,確實不容易,但地方總歸是死的,真要找起來,也不是找不到,我只是好奇,江南這地方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物隱匿了如此之久。」

    「周室殘餘而已,形單影隻的一個老太監…..」牛義靠在樹軀上,捂著胸口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隨後又自嘲般的笑了兩聲,「呵呵….我就是被那太監養大的,鄧和尚….他的義子有很多….死幾個根本沒有任何損失,我活著反而還能帶你們找到他。」

    他捂著胸襟的手使勁的捏起拳頭,伸長脖子:「怎樣?這個買賣還是划算的。」

    「呵呵….哈哈…」昏黃的光裡,高大的陰影走動籠罩到了牛義的頭頂,大笑起來,「貪生怕死之輩…..我鄧元覺是看夠了。」

    話音落下,臂膀一動。

    「鄧元覺——」

    牛義見他動作,淒厲的大喊,想要爬起逃跑,厚重的禪杖已是打下來,一股鮮血迸上昏黃的視線裡,屍體嘭的一下無力栽倒在地。

    「我們走!」禪杖收起,鄧元覺一甩僧袍,轉身帶隊離開。

    ****************************************

    水溪縣東南方向的集市,廝殺聲響破夜空,操控幾隻傀儡的身影在混亂中護著地上受傷的女子,縱然武功厲害,也架不住周圍如潮水湧來的人群,身上此時已受創幾處。

    「你走啊,不要管我。」鸞紅衣從地上起來,嬌軀顫抖著,看到趙明陀不停的在她周圍用傀儡遮攔對方的攻勢,有些失神。

    「一起走!」

    一具孩童傀儡收回,趙明陀回身過來,雙目凶狠的瞪了那邊魁梧的身影,「鄭彪,好久不見了…..」

    瀰漫的塵埃裡,魁梧的身軀走出來,沉重的鐵錘扛在肩上,陰陽魚下的目光露出凶戾,「….是好久不見了,以後恐怕也不會再有機會相見了。」

    火光晃動,塵埃落定。

    趙明陀一手扶著女子,有些狼狽的看著站在一丈距離的身影,有些記憶此時在這裡打開,聲音隨之從他口中響起、

    「當我知道你殺了自己師父的時候,我去尋過你…..想不到你已投靠了朝廷……甘願做一隻走狗。」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在此刻卻有些刺耳,光芒昏黃,照著他臉上,映出一絲嘲諷的表情。

    明教……

    …..那個親手砸死的老人….師父。

    包道乙…..

    鄭彪深吸一口氣,鐵錘從肩上緩緩拿起,舉在了手裡,隨著不好的記憶回放,他走向倆人,虎頭鐵錘揮了出去——

    嘶吼的聲音炸開!

    「關你屁事!!!!」

    火把的光、集市的雜亂之中,錘頭全力的砸出。趙明陀一勾手指,一道身影從他前方收回,躍起,衝向那人刺出尖刀。

    接觸只是一瞬。

    嘭——

    整具傀儡半空爆開,衣袖、硬木的細塊碎在夜空中,四散亂飛,下一刻,趙明陀趁此機會,操控另外的傀儡,朝周圍打去,摟著鸞紅衣拔腿就朝另外一邊突圍。

    接連幾聲,傀儡爆開在半空,鄭彪踏過碎裂破爛的傀儡,怒潮般朝對方逃離的背影衝過去,就在此時,拉開距離的趙明陀二人尚未衝出集市,一道刀光在視線裡凝聚的拉開一條直線。

    呯的一聲,袖口裡的短刀與對方磕碰的一瞬,那人抽身跳開戰團,在他們對面站定,一柄森森發寒的長刀斜在腳邊,猙獰的盔甲上,臉部戴著鐵製鬼面。

    「……都留下吧。」楊志微微揚了下下巴。

    ….

    忽然,鸞紅衣掙脫了護著她的男子,看了看周圍圍攏的追兵,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身軀陡然間跪了下來。

    趙明陀的身軀僵了一僵,看著跪下的身影,「….你幹什麼。」

    「走不了的….我們逃不出….」女子搖頭:「….之前搶奪達摩遺體的人影,其實就是義父,我記得他的身形….我沒有看錯,我們沒有必要無意義的死啊,他只是拿我們這些所謂的子女當棋子….有用的就留下,沒用的,就像黃瀾一樣,被扔開…..這麼些年了,難道你還不明白…..」

    鸞紅衣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了,她把目光望向持刀的鬼面人,「….紅衣不求自己能活,但希望你們能放過他…..」

    「不要說這些…..」望著跪在地上為他求饒的女子,趙明陀眼眶紅了起來,捏緊的拳頭陡然便是鬆開,雙膝一軟,也跪了下來,這讓後方的鄭彪神色有些複雜,他望瞭望屋頂,上面,一道身影點點頭。

    像是同意了他們的投降。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3
第417章 追襲(二更)

     更遠處,一道黑影在林間、山麓穿行速度極快。

    然而,前方早已有人在那裡等著他了,沸騰的殺聲從四周蔓延過來,林子裡這道身影與陡然衝出持雙錘的大漢交手幾下,轉眼間就將那大漢擊飛,身影再次毫不停留的遁去。

    後面的人群趕上來,有錦衣衛連忙扶起倒地的大漢,「金指揮使,你怎麼樣了。」

    「無妨……不過這老賊的武功太快了。」金九看了看胸甲,已是凹陷出一隻掌印,彷彿那靈巧快速的掌力中同樣蘊含了無堅不摧的剛猛。

    他拾起雙錘,「通知前面設伏的兄弟們,小心這老傢伙。」

    說著,有些疼痛的咧咧嘴,獨目便是緊閉起來。趕緊讓身邊的手下將他扶住,然後慢慢坐到地上,豆大的汗珠開始滴落,良久後,才緩過勁來,睜開眼「好傢伙…這內力當真古怪….快…快扶俺起來,曹千戶那邊估計快遇上了。」

    ….

    也在此時,像是已經被設伏的路上,那形單影隻的人影依舊在山道上極快的速度穿行,過了一片茂林,前面山道的盡頭有火把的光微微亮了起來,隨後成百上千的火把在林間、在山壁上點燃。

    火光瞬間將整片地方照的耀眼,將剛出樹林的消瘦身影圍在了中央。

    前方,緩緩走來人群的輪廓,首位的黑袍宦官握著劍柄領著數百人走了過來,弓弦的聲音在夜裡吱吱的拉響。

    「你就是白寧….」尖細嘶啞的嗓音從黑罩後面傳出,原本渾濁的目光閃出一絲精光。

    劍鞘立在地上,曹少卿雙手杵著劍柄,看著對方,沒有答話的意思,保持著一種冷漠的高傲,稍許,雙方目光接觸,片刻間,他舉起手搖了搖。

    「射死他。」

    此次包圍過來的東廠人數有一千多人,持弓弩的便有五百多個,隨著一聲冷漠的低語,數百支弩矢呼嘯著從弦上驚飛,撲向場中的人影。

    密佈黑夜天空的勁弩,如蝗蟲過境般密密麻麻的射來,被設伏的那人有意的護著背後攜帶的東西,急速後退,狂奔,腳後一連串的弩矢噗噗噗的沿著他步伐釘在地面延伸開來。

    那人也沉的住氣,只說了句:「好膽!」憑藉速度,陡然一轉,想要衝進樹林。

    一瞬,破空聲傳來。

    林間,樹葉嘩響,枝椏搖擺間,黑色的鐵鏈從上面衝出,身影極快的落下,鋒利的離別鉤嗡的一聲朝那人脖子勾了過去。

    黑色夜行衣的人影,伸手一拍,輕描淡寫的將勾來的鉤子拍開,手腕翻轉直接拿捏住後面的鐵鏈,便是一拽,落地的高斷年也沒料到對方的力氣卻是突然的如此大,向前踉蹌的走動兩步。

    對方一隻腳抬起照著他胸口就是猛踢過去。寒毛豎起的一瞬間,高斷年將另一把離別鉤擋在了胸前,轟然沉悶的響動,身影呈直線撞在兩丈外的樹軀上,猛的一震,樹枝亂擺,零零散散的落葉飄下來。

    隨後,黑色裡,扶了扶有些歪斜的長型包裹,那人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開口:「….白寧的手下,也不過如此。」

    「哈啊?」高斷年扶著樹軀站直了身子,沒走半步,搖晃了幾下,感覺到身體裡有股怪力在亂竄,聽到對方聲音,古怪的開口:「….老傢伙…..老子只是一般而已…東廠裡比我厲害的,還有很多。」

    那邊沉默了一下,「想不到時隔百年,這武朝裡的宦官竟也如此猖獗了…..」

    身後,黑袍宦官慢慢走了過去,白龍劍緩緩拔出,「本千戶也想領教一下。」他眯起眼簾,劍鞘被丟給旁人。

    劍鋒在空氣中一轉,便是衝向了那人。

    身形在夜色裡越走越快,步履漸漸開始翻飛,踏踏踏數聲後,劍身已經橫切而起。那人看也不看受傷的人,轉身的一瞬,整個人忽然向後一倒,腰身幾乎向後弓了起來,雙腳卻是穩穩的站在地上。

    那呼嘯而來的白龍劍,只是貼著他的腹部過去,招式去勢的瞬間,黑衣人直起上身就是單手抓過去,沉默中,五指間蘊含恐怖的內力。

    就在收劍的那一刻,曹少卿已經感受到對方轟然攻過來,手中的白龍劍一翻朝對方拍了過去,打在對方手臂上,借力拉開數步,幾道劍花也在後退時成形,阻擋了對方追襲的打算。

    瞬間的交手,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曹少卿已經明白眼前這人卻是如督主所說,非常厲害。

    「有點能耐,別先前倆人強了不少。」那人背負雙手像是指導後輩的架勢,看著持劍的身影,然後朝另一個方向過去,步伐緩慢,卻是很快越過曹少卿身邊,「….可惜雜家沒空陪你們玩。」

    說話之際,劍尖抬了起來,曹少卿一語不發,陡然間加快了速度,身形很快直追上去,劍鋒落下。視野的對面,那人只是做了躲避的動作,腳步依舊在不停的走,似乎並不將對方放在眼裡。

    曹少卿左右揮舞劍光,橫砍豎切,腳下大步連環不停朝對方逼近,帶起的風勢將落葉片片的吹在了半空。

    「煩躁….」躲避著走動的人影不耐的嘀咕一聲,便是陡然揮拳刁鑽的從揮舞的間隙之中插過去。

    那是「轟」的一聲巨響。

    曹少卿的身影頓了一下,身上的宮袍瞬間扭曲出了漩渦,撕拉聲接連響起,腹部的綢子全是密佈的裂口,身影倒飛出去的一瞬,雙腳卻是在一顆樹上踩踏兩步,猛蹬,揮劍,將整顆樹都震的抖動起來。

    翻身就是一斬,撕拉——

    曹少卿落地,劍尖插進泥土,對面的身影,那人左肩的衣裳裂開一道口子,有紅色從裡面滲透出來。

    「啊啊..雜家要殺了你這後輩!!!」

    見到流血,那人彷彿有些癲狂的怒吼,旋即,他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一道紅色殘影從黑夜裡過來,樹葉在空中散開,穿著紅繡鞋的玉足,便是一腳踢在對方身上。

    幾乎震動了空氣,發出巨大的響聲,原本怒吼的身影連連猛退,搖晃的視野裡,踢了自己一腳的身影藉著反力站在了一顆粗大的樹枝上。

    「你就是….那日月神教的教主?」

    女子單手一甩長袖,負在身後,居高臨下的望著對方,「正是——」

    「好…好…」連說幾個好字,語氣也逐漸變了。

    那人目光之中,血絲在遊走,泛起通紅,時間就像是放慢了速度,身影緩緩走動靠近女子的那棵樹,黑夜裡逐漸拉近距離,曹少卿也舉起白龍劍警惕的看著對方,劍鋒擦著嗡鳴聲響隨時準備迎上去。

    三人間鋒芒交錯,一觸即發。

    那人眯起了眼睛,身軀微微的弓起,緊張如曹少卿也將身軀繃了起來…..下一刻,身懷達摩遺體的身影,轉身陡然間朝另一個方向縱身跑去。

    曹少卿、小瓶兒頓時微微張開口,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重新追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3
第418章 痴等百年(三更)

     滿山遍野的人影在奔跑、行走,朝著洞庭湖的方向搜索過去,在這樣的深夜裡,對方完全可以籍著夜色,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一處斷壁懸崖的地方,鐵索橋從對面斷開,垂著懸崖的風裡,小瓶兒站在一塊巨岩上,目光望著漆黑的對岸。

    「這人的武功其實一般,只是內力古怪,不過他的輕身功夫倒是高絕。」

    打著火把的番子、錦衣衛在懸崖的地方四處巡視,站在火光中的曹少卿也不免同意的點點頭:「不管如何,督主交代的事,必須要完成,不能給他時間,否則絕對會離開老巢,去其他地方。」

    他見岩石上的女子並未想和他多說話的意思,便是讓手下的人走遠一點,看看周圍是否還有道路,或者橋樑,若是都沒有,就只能繞道或者派人從下面爬到對岸將斷掉的索橋重新鏈接起來。

    相較之下,曹少卿還是決定把橋修繕起來。

    當命令運作起來,他便找了地方服下治療內傷的丹藥,隨即打坐回覆體力,此次以達摩遺體為餌,他也猜的出對方也會在這方面下手,於是將重點從遺體上挪開,轉移到針對了那人的身上。

    只是這樣一來,丟了達摩遺體,也跑了那人,不知督主會不會怪罪。

    這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吶。

    他閉著眼睛嘆了一口氣,體內的傷也亦算不得什麼了。

    東方漸漸的發起魚肚白,對岸,叮叮噹噹敲打鐵鏈的聲音在響著,延綿燃燒的火把也在這灰濛明亮之間開始熄滅。

    曹少卿重新站起來,夜晚終究是過去了。

    ……

    往西一點,轎子隨著腳步搖搖晃晃。

    一群群錦衣衛、番子或騎馬,或步行簇擁這頂奢華的轎子保持著平穩的速度在山間穿行,離轎子不遠的距離,兩名男女被看押著隨著一起走動。

    「你怎麼樣了?」趙明陀擔憂的看著女子,之前她去擋那鄭魔君的一錘,必然是受了傷的,此時又行了一路,就怕堅持不住倒下去。

    女子搖搖頭,髮髻有些散亂的隨著晃動,「我知你是心裡想的…..不要冒險,他們既然沒殺我們,應該就不會殺了。」

    「嗯。」男子簡單的應了一聲,餘光看向那邊被護在中間的轎子。

    過的一陣,聲音終於肯定的道:「不動手…」

    鸞紅衣眼眶紅著,緊咬雙唇,忽地拉住他的手,也不知想到什麼,「這件事過後…若是….若是我們還活著…就一起走吧。」

    男子也忽然的點點頭,轉過臉看著她,露出笑容:「好!」

    「你…願…願意跟紅衣一起離開這裡?」女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淚,見對方再次點頭,驚喜溢出眼淚,一把將男子抱住。

    「傻瓜…我有什麼不願意的。」趙明陀像是看開了許多,伸手摩挲她的青絲,「該還給他的,我都還了,他雖然是我們義父,但終究只是一個名頭而已,他又可真拿我們當過子女看待?你我二人所練的武功傷人傷己,他就是不想我們離了他…..我….我看的出。」

    鸞紅衣臉上露出迷人的笑,潔白的額頭輕輕在男子的肩膀扭動,有些羞澀,「那你之前,還拒絕紅衣。」

    「那事沒見你真心,現在,我看見了,若是還置之不理,就是真的狼心狗肺的傢伙,與義父有何區別?」

    「你還叫義父….不許這麼叫他了。」

    趙明陀點頭,笑著露出白牙:「好!」

    倆人看開了很多事情,說笑一陣,余光中,一騎來到他們面前,抬起視線便是之前攔住他們的鬼面人。

    馬背上,楊志盯了他們一會兒,開口:「督主叫你們過去。」頓了頓,他壓低聲音,警告了一句:「別秀恩愛,不然你們會陰陽相隔的。」

    說完,提刀遠離去了前方,帶著一隊錦衣衛去了更遠。鸞紅衣聽懂了對方話裡的意思,有些擔憂,旁邊的身影溫柔的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別擔心,便拉著女子一起走到了轎簾旁邊,還未開口,裡面聲音已是傳出。

    「本督留你們一條性命,不是心善,而是覺得你們還有用,那老傢伙的巢穴,你們應該是清楚的,所以過去後,就靠你們了,中途若是有別的心思,咱家能讓你倆生死兩難。」

    趙明陀抱拳警惕的看了簾子一眼,「是,還請提督大人放心,我二人願意為東廠帶路。」

    「如此便好。」

    白寧掀開布簾一角,「還有….途中把那裡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本督。」

    曾幾何時,鸞紅衣可能喜歡被人注視的感覺,尤其是那些垂涎她美色的男人,但此時在那頂轎子裡,被那個人看了一眼,感覺自己衣裙內有一條冰涼的毒蛇在光潔的肌膚上爬動,緊張的手心冒出了冷汗,輕輕的拉著身邊的衣角,不敢出聲。

    趙明陀一邊用小動作安慰女子,一邊沉下聲講起了關於洞庭湖裡的『地獄』。

    *******************************************

    ….叮叮….噹噹….

    ….叮噹…叮….叮….

    鈴鐺的聲音在漆黑在雜亂的響起,偶爾會有嬰兒的啼哭,在正東方的位置,兩處巨大的火盆在燃燒,火光竟也推不開周圍的黑暗,正中的位置,一張金黃色的龍椅安置在那裡,黑色的身影從下方跳上來。

    一把將案几上的所有東西掃到地上,迫不及待的將背上包裹輕輕的放上去,慢慢的、溫柔的,就像解開外層,猶如新浪揭開新娘的紅蓋頭般。

    拉開的系索,緩緩脫開,褪去外面的一層布帛後,露出裡面一尊坐著的乾屍,屍體早已風化的成樣子,看不清五官樣貌,但從坐化的姿勢,也是能看出這是一具和尚的屍骸。

    「達摩遺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影揭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巾,露出長白眉,無須,塗抹胭脂的臉,眼角和嘴角更是佈滿了零亂的皺紋,這張臉就像一塊老柏樹皮。

    蒼老到了極點。

    此時,看著一具乾涸的屍體,興奮的如同小孩子般,手舞足蹈,隨後,有侍女過來,端著一碗濃血,他看也不看一眼,轉身揮起袍袖,直接將人和碗掃飛到階下,再也沒起來。

    「….有了血肉舍利,雜家還喝這東西幹什麼….完整的人吶….我等了百年….終於能體會完整的男人是什麼感覺….」

    身影痴痴的望著達摩遺體,這樣喃喃的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3
第419章 無題 (四更)

     轎伕踩過石子,身子歪了下,晨光從樹葉間隙落到山道上,山風過來時,光斑在地上搖晃,又投到了顛簸的轎身上,白寧看著簾外從視線的山體,空氣帶著些許涼意,落後幾步的鸞紅衣依舊緊張的望著前面的身影。

    「提督大人,大體上就是這樣。」趙明陀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講完。

    「這麼說那老傢伙還真有一百多歲,還真是少見吶,人活那麼大的歲數到底圖個什麼,難道就在等那具達摩遺體?」

    「….大人可不能這樣小看,除了我與紅衣外,青河幫牛義,還有黃瀾只是他眾多義子義女中的一個罷了,這大江南北的,少說也有千餘人遍佈各地,做一些事情。」

    白寧斜眼看他一眼:「比如呢?」

    「四處搶奪…偷竊嬰兒運到他那裡….供他吸食…」趙明陀說到這裡,已是咬著牙關將話從口狠聲說出的,「…想必是為了延年益壽…提督大人,你可知我與紅衣乃至其他的義子們其實都是那些嬰兒中幸運活下來的…他傳授武藝給我們,都是一些殘缺的武功,紅衣她….練的那門武功,缺少法門,還有根本不適合,迫使她去吸食男人的血液….」

    白寧靜靜的聽著,倒也沒有心裡驚起多少波瀾,畢竟死的人,他見過的太多,光是太.原一座城裡,十餘萬的生命就在他的命令下喪失,只不過那個老太監做的更加讓人髮指而已。

    千子老人、前朝老太監,被系統掩蓋了很多信息的放出來,武功、姓什麼叫什麼、具體年齡、一概不說,便是讓他最為好奇的,不過就算系統沒有告訴他,也隱隱猜出了一些眉目,系統到底想掩蓋什麼東西。

    「…..早晨時,前面傳來消息,你們那位義父被夾擊後帶著達摩遺體逃離了,想必此時已回了洞庭湖的老巢,本督殺過梁山匪首、殺過造反的皇帝、也除掉過想要宮變的宦官,這次也不介意多殺一個老不死的。」

    他們對話的時候,聲音沒有經過任何掩飾,周圍的護衛的番子、錦衣衛大抵是都聽了進去,其實目的也是讓他們明白這次出來是干什麼,殺誰,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更能容易讓所有人融入東廠。

    畢竟,女真一役,捐軀的宦官、錦衣衛著實有點多,所以東廠裡的新鮮血液太多,需要融合打磨。

    東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白寧心裡嘆了一口氣,簾外的山間有霧尚未散開,變換著各種形態張牙舞爪……旋即,他偏過頭看向趙明陀,「你們算是江南這塊的邪道高手了…..來這裡時,本督想要做一些事,既然你倆識時務,那就留下來給咱家做一些事,至於怎麼做,待這事過後,再告訴你們。」

    語氣透著不容拒絕。

    趙明陀想要拒絕的,但看到身後的女子一個勁兒的示意他不要拒絕,便是看了看周圍時不時有看過來的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只得答應下來。

    白寧滿意的點點頭,放下布簾。

    ……

    山裡的鳥叫劃破了清晨的薄霧,周圍細細碎碎的聲音,人的走動聲、敲擊木樁的聲音、談話的聲音,都集中這山谷裡徘徊,然後進入耳朵裡,小瓶兒坐在巨岩上,看著喊著號子將木樁釘入土裡的錦衣衛赤著膀子在幹活。

    然後,周圍的人忽然放下手裡的工具站了起來,朝過來的那邊挺直了腰板,她便是知道有個人來了。

    目光流轉,迅速站起了身回轉。

    視野的那頭,一頂轎子被拱衛在錦衣衛中慢慢過來,女子嘩的一下從上面跳了下來,繡鞋踩著碎石似慢實快的走過去,整個人一下明亮了起來。

    不久,轎底落地,有人掀開簾子出來。

    那邊,小瓶兒想笑,忽然又立即沉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側面,旁邊的曹少卿全看在眼裡,卻是有點搞不明白,想笑又不笑是為了什麼,隨後,他把這古怪的想法拋開,上前見禮。

    「督主,橋已差不多修好了。」

    清晨的風吹過袍角揚起,白寧站在山崖上望著對面重新修繕的橋,又望瞭望蜿蜒盤旋在山腰的道路,如此看著那方的風景時,身後的宦官心裡多少有些忐忑,畢竟有些事搞砸了。

    「督主….接下來,該做什麼。」立了一陣,才說起話來,原本殺伐果斷的人,此刻有些遲疑。

    白寧看了他一眼,視線又盯在撕裂的宮袍上,「傷沒事吧。」

    「承蒙督主關愛,奴婢已無事了。」曹少卿抬起頭來,「奴婢以為那老賊回到巢穴後,多半會是轉移的,只是橋被他臨走時弄斷,延誤了時辰,還請督主責罰。」

    「責罰?責罰你做什麼。」白寧負著手轉過來面向他,難得露出笑容,「你做的很好。」

    讚許的話,沒有作假。

    旋即,白寧又道:「與你們匯合時,本督已派楊志快馬先行了,此時大概已到了洞庭湖,那邊的話,有附近的縣衙幫襯,應該是能不能範圍巡視起來。而且,那邊兩位也會帶我們過去找到那老賊的位置。」

    眾人目光望向趙明陀倆人時,他倆硬著頭皮不自在的抱拳回禮一番。

    「出發吧….早點做完事,早點回汴梁。」白寧好像心情頗好,與他們說笑,那邊彷彿墜入夢裡的眾人有些不真實的踏上了索橋朝對面過去。

    微微的霧裡,小瓶兒的身影還立在那裡,映在白寧的視線裡,一動也未動過。

    白寧走了過去,掏出手絹遞給對方,「在想什麼。」

    小瓶兒接過手絹擦了擦臉上的露水,留意到他看過來的目光,也望了一眼,又移開,然後微微的笑了一下。

    「達摩遺體的事…..」

    ….

    「是血肉舍利吧….」

    …..

    「它能讓你恢復…恢復完整….」

    小瓶兒激動的說了一句,隨後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將手絹塞回對方懷裡,若無其事的走上索橋。

    白寧揣好手絹,看著她的背影,似乎頗有些瀟灑、高興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4
第420章 下洞

     「八百里洞庭,要找那老賊位置確實不易。」

    往東方向的隊伍不急不慢的前行,讓楊志帶人先行是必然,倘若讓那前朝太監準備妥當逃離這裡,再想找到他,難度便是大了許多,到時就連達摩遺體內的血肉舍利怕已是別人腹中之物。

    此時,天已大亮,掛在了正上方,行走的過程中,熟知對方的趙明陀在隊伍裡陳述一些事情,「….但我與紅衣知道到的岸邊,在卯時會有一艘漁船來往接應想要過去那裡的人,那片水域多有小礁冒出水面,其中一塊礁石便是有通往湖底的通道。」

    步子多有穩健,說話的身影在這隊伍裡大抵是有些安心下來,言語間多有笑容。

    曹少卿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們找得到?」

    「自然找得到,那地上外人或許會迷糊,但我和紅衣倆人怕是再熟悉不過。」趙明陀點點頭,語氣肯定。

    數里外,湖水捲動的聲音隱隱約約夾雜廝殺的聲浪傳過來,霎時沉默中的隊伍,轎子掀開布簾一角,白寧露出下頷,薄薄的雙唇啟口:「時辰上無所謂,等會兒過去時,大小船筏應該備齊,一個彈丸之地,本督從未放在心上。」

    明媚的驕陽下。

    趙明陀有些僵了一僵,謹慎提醒道:「提督大人….那邊還是要多加小心為妙,畢竟巡視周圍的,還有不少老賊手下,當中不乏有邪道高手。」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隊伍裡,陡然間發出一陣大笑,金九磕碰雙錘叫了起來:「新來的,你可不要把老賊那邊的人想太厲害了,你以為東廠是干什麼吃的…..那些江湖什麼高手,可有十餘萬女真厲害?金國大營,我們都闖過,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江湖人,有個鳥用。」

    本來好意提醒的趙明陀皺起了眉頭,行走中看出東廠的人手似乎並不接受他的提醒,他心中想著自己既已投降過來,便是做一些該做的事,現下縱然心裡有些不快,表情上,倒也未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是…是…」他賠罪的笑了笑,隨即又給身旁女子一個安慰的眼神。

    …..

    半個時辰後,空氣逐漸有些濕冷,微微的有些血腥味過來,隨著挨近洞庭湖岸,一抹猩紅在湖水裡翻滾撲上岸邊,從鬆軟的地面上蔓延到水面上,一具具漂浮的屍體,密密麻麻的鋪展開。趙明陀和鸞紅衣整個人冰冷了起來。

    這些屍首並非東廠的人。

    地上的廝殺聲逐漸消弭,在地上行走的人,普遍是身穿統一顏色的錦衣衛,血淋淋的繡春刀,滴著血在屍體間補刀。中間也夾雜著寫著捕字的附近縣衙捕快,在做著收斂屍體的善後事情。

    當白寧一行人過來時,一部分屍體已經被堆積起來,撲上了火油。黑袍宦官下馬將簾子撈起來,裡面一身黑底金邊的身影走出,看著遠遠的那處堆積的屍首,燃起了烈火,黑菸捲上天的同時,楊志一身血腥的走過來見禮。

    「稟督主,七百名亂匪中有七十多人投降,其餘五百二十四人被斬殺。」

    望著衝天的黑龍,白寧收回視線,舉步越過半跪的身影,旋即擺了擺手,沉靜如水的聲音吩咐:「沒必要留活口。」

    「是。」楊志抱拳起身離開。

    繡著金色雲朵的步履朝著湖岸一步步走動,前方地上鋪砌的屍體紛紛被番子們搬開,給前進的身影讓出一條道來,像是怕讓屍體上的血染了那雙金貴的步履。

    「上船吧。」白寧淡淡說了一句。

    旁邊的一隊隊番子開始活動起來,將之前縣衙徵集來的大小船筏推入水中,金九在岸上對曹少卿搖頭道:「俺就不去了,不會水。」

    對方點點頭,也不在理會,便是讓會水的人手紛紛登船出湖。趙明陀二人互相看了看,也主動走上其中一條漁船,航行在前面。

    波光粼粼的湖面,夾雜一絲紅色托著數十艘船筏在上面遊走,白寧站在其中較寬長的一艘船上,望著最前面的那艘帶路的漁船,輕聲開口:「盯緊他們,若是有異動,讓兩邊緊挨的人船隻過去,控制住。」

    領命的手下,過去打出了令旗在風裡飛揚,曹少卿取過一件披風過來,輕輕披在孤立在船首的人身上,「督主,出水已有小半個時辰了….」

    「嗯…所以剛剛讓人警惕那二人。」

    「那老賊的巢穴會不會是在湖心的底部?」

    白寧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容:「看這樣的距離應該是了,人吶,越活的久,活的好,就惜命,這樣的老傢伙,武功怎樣就不說,躲藏的這麼深反而暴露自己膽小心虛。」

    「那人武功算不得多高明,但內功古怪,起初不易被察覺,隨後就會在經脈亂竄,容易受到內傷。」

    曹少卿想了想說道。在經歷過與對方交手後,大抵是對那前朝太監的武功保持一種懷疑的態度,內功厲害,拳腳卻是有些稀鬆,可對方又是活了上百歲的人,事情發生就有點讓他感到疑惑。

    二人說話間,前面趙明陀倆人所在漁船打來了旗語,緩緩降下了速度,有身影從船上跳下,踩著一處冒出水面的礁岩,不久又去了另一個位置,像是在尋找暗門。

    天光稍有偏斜的時候,趙明陀讓番子傳來了消息:位置找到了——

    白寧裹著披風,站在船首,一縷白髮被風從冠帽裡吹出來飄在耳際,閉著眼過了許久,那邊似乎也打開了某個暗門的一瞬,便是睜開眼:「你們將這裡包圍起來,本督一個人下去。」

    話音飄在風裡的同時,提氣縱身一躍,披風在風裡展開,整個人眨眼間連續踩踏中間相隔的幾艘船隻桅杆,隨後穩穩落在那只有幾丈見方的礁岩上。

    視野裡,一塊岩石被平滑的推開,露出黑黝黝的洞口,直通而下,沒有任何石階和扶手之類的旁物。

    「我陪你下去。」大紅的鸞裳落定,繡鞋邁著蓮步過來,挨近了白寧的身旁。

    「我自己下去,若是老賊逃脫,你也好在出口攔截。」

    湖面的風有些大,吹起青絲的同時,小瓶兒點點頭,叮囑了一聲:「那你小心點,那傢伙可能會玩陰的。」

    聽到關切的話語,白寧心裡微嘆,看她一眼,表情雖冷,回應的聲音卻是溫和下來:「知道。」便沒有了下文。

    白寧在洞口走了一圈,伸手朝捧劍的番子那裡隔空一抓,對方手中的那柄玄天混元劍嗖的一下吸到他手中。

    一握,身影拂袖跳下了洞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4
第421章 打不死

     鐵鏈微弱的搖晃,銅鈴的響聲隱隱在漆黑裡發出聲音。

    …..

    「哈哈….哈哈….」

    金色的案几上,坐化的乾屍映紅在火光中,像是在嘲弄般的看著在面前,急不可耐的身影。一層層包裹乾屍的屍布在翹起的蘭花指下揭起、撕下,丟棄在地上,縷空金紋的護指,輕輕的撫摸在褐色的乾屍微微隆起的腹部。

    臉上露出病態般的紅暈,就像是憐愛的在撫摸自己的愛人。

    「寶貝兒啊….雜家的寶貝兒…哈哈哈….」細長的護指,最尖銳的一端輕輕在乾癟的肌膚緩緩劃過,一道細小的裂痕在打開,那人更是興奮滿臉通紅,貪婪的舔了下嘴唇。

    然後,漆黑的盡頭陡然間傳來巨響,似乎有什麼被打破了,他惡狠狠的回頭盯了遠處,聲音咬牙切齒,「你們去拖住來人….不要打擾雜家!」

    聲音傳進黑暗,黑色的袖口揮了揮,又轉過身,繼續做起自己的事來………

    …..

    轟——

    四散的木屑朝裡面激飛,巨大的木門巨響中斷裂,垮塌歪斜開,瀰漫的塵埃中,有屍體被打碎的聲音,屍體倒飛撞塌了大門一側的火盆,火星被濺上半空,旋即,有人走了進來。

    劍柄上,皮韁輕搖。

    散落在地上的火光,幾道在視野中的鐵鏈搖擺著,指尖輕輕順著撫摸過去,片刻後,被罩著輕紗的鐵籠子出現在視線裡,輕輕捻起一角,白寧的眼神露出殺意。

    裡面躺著的,是一名吮吸手指的嬰兒。

    捻起的手指放開,輕紗回攏,前方有密佈的腳步聲正過來,持劍的手臂抬起朝動靜的黑色裡打過去,好像擊在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上,不過已經不重要了,那身影倒飛砸在地上又夾雜著骨骼碎裂的聲音。

    藉著微弱的火光,他看見地上仰躺的是一名穿著宮裝的侍女,胸腔已經陷了下去,一把短刃落在屍體不遠。

    看了一眼,視線偏轉看向前方,更多的身影從黑色裡衝出來,白寧眼中異常平靜,舉步朝衝來的人群過去。

    一個個面相姣好的女子,手持兵器在圍過來的瞬間,走去的身影手臂一伸,劍嗡鳴出鞘,映著火光,殺了一群女子當中。

    腳步在走,人影與人影間參差交匯,血線劃過白皙的頸脖,鮮血揚起漫天然後淋下來,伴隨的還有斷刀、手臂、半截蠕動的身子,都隨著白寧前進的步伐掉下一路,朝著他走過的地方鋪延過去。

    碎身裂骨的聲音停止時。

    走動的腳步站定,粘稠的鮮血順著劍尖滴在潮濕的地面,旋即,劍身歸鞘,一名侍女捂著流血的喉嚨嘶啞的發出『咕咕』聲,在他面前倒直直了下去。

    「呵...呵..啊..」、

    側面,最後一名持兵器的侍女麻木的臉上,乾嚎一聲衝過來,手臂抬起尚未劈下,白寧轉著眼睛,只是瞄了一眼,伸臂朝側面猛的一伸,雙掌呈爪,抓在女子的臉頰,提了起來。

    瘋狂叫喊的嘴裡,他便是看到對方舌頭齊根早已被人割了去。

    手指陷入皮肉,使勁捏了下去,血肉糜爛。

    「想必這些人都是負責照顧這些嬰兒的侍女,而且早被藥物弄壞了神志。」白寧丟下屍體,抬眼過處,縱橫交錯的鐵鏈下面,密密麻麻的鐵籠子已是數不清楚。

    其中一部分裡面已空了。

    看過這裡後,腦中對這裡的事情大致有了清晰的認識,前方,明亮著火焰的地方,白寧裂口嘴笑了起來,舉步朝石階上的人影過去。

    「聽說你速度很快....」白寧穿行鐵籠走到了石階下說了一句,腳步不停踩著石階繼續往上走。

    「嗯?」案几前,前朝老太監的身影轉過來,露出桌上已然開膛破肚的乾屍,一點猩紅的顏色在褐色、暗色的內臟中殊為顯眼,「只有你一人.....你便是白寧後輩吧,來,見證雜家成為完整的男人。」他有些癲狂的說了一些話,竟還衝過來的身影招手。

    「怕是你沒機會了。」

    白寧目光冰冷、平靜的看著過去,腳步踏上離對方只有幾步時停了下來,拇指推上劍柄,開口:「....本督腳下有無數的人張開嘴等著吃飯,想要活下來,那些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話音到這裡,停頓了下,冰冷的笑了起來:「.....你倒好,挖華夏的根啊....這百年來,你吃了不少孩子吧。」

    那邊,戴著護指的手指在半空搖了搖,顯然不同意白寧的說法。

    前朝太監直起身,蒼老到極致的臉面無表情的的看著對方,「.....武朝可不是雜家的國家,既然是敵人的,那雜家吃一些又有何妨,況且,還能延年益壽呢....你看雜家不是活了這麼久嗎。」

    「呵呵....哈哈哈——」

    白寧突然大笑起來,腳步猛的一踏,地磚冰裂般的朝前面蔓延過去。那老太監護著身後的達摩遺體,揮袖一拂,近旁的火盆嘩的一下,平移過來。

    轟——

    一聲巨響,火盆下方的銅座被崩飛,火盆掀到了空中,燃燒的黑炭頃灑落下的瞬間,火光星星點點的耀紅了倆人的臉龐。

    一瞬。

    老太監整個人弓了起來,突然劃出一道黑色的殘影,直奔石階上的身影而去。「和本督比快?」推著劍柄的拇指頃刻間一彈。

    劍身蜂鳴一聲,倒退出鞘,修長的手指抓握的一瞬,幾乎看不見如何出手的速度,逼近過來的黑影中,就是呯呯呯幾聲交手,黑影一頓,身上的袍子已有幾處被劍鋒撕開裂口。

    「好快的劍.....」前朝太監呢喃自語的看了看胸口破爛的布條,渾濁的眼神慢慢眯了起來,或許是被對方激到了,身影再次拔快。

    「老東西....」

    「....你聽過血灑在空氣裡的聲音沒有?」

    「你聽聽.....」

    微闔的眼簾,陡然一睜,手中的玄天混元劍猛的出手,就在前朝太監的黑影過來的一瞬,白寧的腳步也在同時跨出,雙方交錯而過。

    站定的身影,劍身緩緩插回劍鞘。

    噗!!一隻腳掌在疾步中留在了地上,以及一聲慘嚎,前朝太監抱著斷肢在地上翻滾,撞塌了另一邊的火盆,燃燒的、通紅的碳嘩嘩落在他身上,下一刻,巨大的火焰從地上冒了起來,大火中人影劇烈的滾動,撕心裂肺的叫出聲音。

    「幫幫我.....幫幫我....啊啊....」

    片刻後,火中的聲音消失了,屍體撲在地上再也沒動過。

    白寧冷哼一聲,轉過身走向案几,原本冷漠的眼神慢慢浮出激動的神色,然後走近,輕輕的剝開乾屍外面的一層風化的皮肉,手伸了進去,將裡面的東西握在了手心裡。

    血肉舍利——

    攤開手心,上面一顆拇指大小的紅色東西,一縮一放,像是人的心臟有節奏的在跳動,旋即,白寧並沒有急迫的吃下去,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安道全檢查過後再服下不遲。

    收起血肉舍利,正要轉身,後方,燃燒的火焰逐步減小,焦黑的屍體忽然動了一動,便是朝對方的後背撲了過去。

    一張幾乎燒沒了的臉,猙獰的趴在白寧腦後,聲音猶如魔鬼的口吻,嘶啞的在耳邊低沉道:「意外吧....雜家打不死的。」

    白寧側過臉,與那張焦黑的臉相隔一個鼻尖的距離,嘴角弧出一道微笑,「打不死?那還真讓本督感到驚喜。」

    身上的宮袍猛的膨脹鼓氣,雙臂便是一振。

    ——歸元罡氣。

    「什麼...」驚訝了一聲。

    形如骷髏的身影頓時被震的倒飛摔下石階,接連滾動了幾下。

    金色雲紋的步履緩緩的走了下來,白寧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打不死才好....本督慢慢打就是了.....」

    缺少一隻腳掌的恐怖身影,卻是恐懼的發出聲音,在地上向後爬動:「.....別過來....別過來....」

    下一秒,蹬地的腳腕被人拉住,隨後,被倒拖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地上,留下幾道黑色指痕,延伸回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4
第422章 白寧的搶先

     「你速度很快是吧....」

    地上,捲伏身軀的腹部驟然受到重擊,身影砰的一下貼著地面如同炮彈般橫移撞在石階上,身子翻了翻。

    「啊...呃....」焦黑的身體顫抖的發出痛苦低吟。

    前方,穿著黑色金邊宮袍的身影慢慢渡著步子走過來,站定。白寧微闔的視線停留對方身上的一瞬,腳尖踹了過去。

    「打不死是吧....」

    嘭——

    身影抵在石階上,迸裂的碎片濺起,整個人都翻飛起來,往更高處摔了過去。

    .....

    腳步緩緩踏上石階。

    「吃小孩是吧.....」

    嘭——

    身影再次橫飛,重重的撞在金色的案几側面,猛烈一震,鮮血陡然間噴出來,灑了一地,案几上,達摩遺體搖晃的摔了下來。

    .....

    腳步又來,站定在對方癱軟的腦袋面前。

    手抓了下去,地上,微弱的聲音在使勁搖擺的喉嚨中發出:「....繞了我....繞....繞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指力還是抓入對方焦黑燒爛的臉頰上,隨後提了起來,「搶本督的東西是吧.....」

    轟——

    一聲巨響,單臂掐著那前朝太監的身體轟然砸在金色案几上,整張案几瞬間斷裂成兩截從中間坍陷下去。

    ....

    廢墟裡,前朝太監無力的搖晃手臂,饒是受到如此可怕的重擊,依舊半死不活的活著。或許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這種死又死不了,活著又是受罪是如此的痛苦。有些不清晰的視線裡,一塊細小的黑炭燃著火苗,步履踏上去。

    小小的火焰消失在鞋底。

    心裡的恐懼,升了上來,整副身軀拚命的打抖,「.....饒命....我...我不敢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這裡有密室....裡面....金銀珠寶....很多....很多....不要再打了...」

    白寧再一次將對方從廢墟提了出來,摔在地上,腳踏上一踩,目光冷漠中,話語也很淡然:「.....不打了?行啊,那把你修煉的這門武功交出來吧,對你來說就是受罪的。」

    「....真不打了?」腳下,人影微微抬了抬視線。

    白寧點點頭。

    焦黑的手臂隨即抬了起來,指著正中的龍椅,那前朝太監語氣微弱,斷斷續續的說:「右扶手龍頭左眼....按下去...」

    白寧收回腳,片不再看他,照著對方說的,輕輕在龍首左眼上按了下去。

    嘩嘩——

    實心的銅球向裡深陷,龍首下頷也此時突然間張開龍嘴,便沒了動靜,白寧皺了皺眉,沒有繼續下去,顯然有些謹慎,只是回頭看了看地上的身影。

    前朝太監便點了點頭。

    白寧伸手進去,摸到了一隻銅環,只有夠食指穿進去,便是往外一拉,陡然間,龍椅正中坐位上,一道機關打開,裡面放著一隻點綴寶石的精美銅盒。

    上面的鎖孔,他也未在意,雙手微微用力一扭,叭嚓脆響,盒蓋被掰了下來,扔到了一旁,滾動的一瞬,裡面放著一本嶄新的秘籍。

    「怎麼是新的?」白寧拿出那本書籍,隨手翻了翻,目光沉了下去。

    那已不成人形的身影乾咳著動了動,支起上半身,「....幾十年裡,重新抄過了的......我換過數十本,原來那本早就是爛的不成樣子了....」

    「原來如此。」

    白寧這才重新打量這本秘籍,應該就是這老太監修煉的武功,他自然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武功能將受了如此傷痛的人保著不死。隨手翻動幾頁,原本抱著好奇的目光逐漸凝重下來,這門叫《金玉造化功》的秘籍裡,大多記載了一些稀有的草藥,以及使用的用途,配合書中圖形的指引來浸泡練功,達到常人難以想像的效果。

    不過想要練成嗎,也是需要驚人的忍受力,過程是非常痛苦。加強新陳代謝,和劇痛忍耐力,也或者降低痛感?白寧大抵是這樣認為這門武功主要用途了。

    想到這裡,白寧忽然停下手來。

    想到了之前的猜想,這個千子老人、前朝太監似乎並非自己想像的那般厲害,只有一門非常獨到的武功,那.....系統放他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合上書籍,舉步朝石階下方走去,路過那老太監面前時,一爪扣了下去,蓋在對方天靈蓋上。

    咔擦——

    五指深陷進去。

    那人只是「啊!」慘叫了一聲,雙眼向上翻白,渾身痙攣的抽動片刻,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白寧收回手,將那本《金玉造化功》秘籍貼身收好,開始照著原路返回到上面........

    ......

    天光西斜,湖風一直吹著,四周傳來水浪捲動的聲音。

    鸞紅衣擔憂的望著那方漆黑的洞口,捋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青絲,「提督大人,下去已有三個時辰了....會不會....」

    「別亂說。」趙明陀低聲搖搖頭。

    話剛一出口,破風襲來,直朝身邊的女子過去。

    「小心....」

    「什麼.....」

    身影擋過來探手去接,背後的女子尚剛剛反應過來,霎時,男子的身體從她身邊平移了一截,踩到了一塊石頭時,才堪堪停下來,趙明陀冷汗淋漓的看向遠處孤立在礁石上的身影,手心裡,只是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石頭。

    「你怎麼樣了?」鸞紅衣收攏紅紗跑過來將他扶住。

    趙明陀搖了搖頭,隨後抱拳衝著那邊的身影:「多謝,東方教主手下留情。」

    「叫你女人管好自己的嘴,別亂開口」背負雙手的女子,裙襬在風中綻放開合,「....一個老.鴇也敢說話,下次就直接撕爛她的嘴.....」

    話語尚未說完,忽然停了下來,小瓶兒轉過身,那洞口中一道黑影從裡面衝了出來,穩穩站在礁石上,四周警戒的船隻、番子、錦衣衛紛紛拱手:「恭迎督主。」

    「你回來了....」小瓶兒本來寒霜的俏臉,便是化開冰冷,露出明媚的笑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急切的走了上去。

    白寧柔和的衝她笑了笑。

    「那...那血肉舍利拿到了嗎?」小瓶兒遲疑了下,問道。

    「拿到了。不過沒有立即服下,這種東西還是先經過安道全看過再說,藥不能亂吃的。」

    小瓶兒望著他,眨了眨眼睛,「東西拿到就好,早服晚服都一樣。」

    話裡,像是期盼著什麼發生。

    下一刻,白寧移開目光,看向周圍,聲音鼓起內裡盪開:「在揚州休整兩日,便是給你們放鬆,但切記,不可禍害百姓。」

    「是——」

    「哈哈....終於可以休息了。」

    「揚州挺不錯的!」

    周圍東廠眾人在聽到提督大人的恩准,一個個高興的交頭接耳起來,不久之後,船隻靠岸,金九聽到這消息,趕緊摟著高斷念和楊志,「目標青樓!俺還沒試過南方姑娘呢。」

    見到曹少卿的目光望過來,這大漢不懷好意的搓搓手:「千戶,別羨慕,就算俺請你,你去也沒用。」

    「哼——」黑袍宦官瞬間黑下臉,氣的轉身就走。

    「你就等著被搞吧。」楊志此時已取下鬼面,用刀柄捅了捅金九的後腰,「.....曹千戶可是很記仇的。」

    大漢搓了搓臉,單掌在半空一揮:「管他的,先玩了再說。」

    .....

    隊伍開拔,西邊,落日最終收攏了餘光,黑夜降臨下來,雲層間傳來一陣雷聲。轎簾掀開,白寧望向天空,有電光在雲裡閃爍。

    轟隆——

    雷聲又來,燦白的光在他臉上閃了一閃,不久之後,大雨下來了。

    *************************************

    不知過去多久,夜已深,雨線在風裡歪斜,落在湖面蕩起波瀾。礁石的洞口裡,雨水滲了進去。

    滴滴...噠噠....

    雨水點點滴滴的落在破爛的門扇前面,形成一灘積水,隨後,有腳步踩過水面,濺起水花的同時,身影忽的一下已過了壞掉的大門,幾息之間,來人站到了石階上,一身白色書生打扮的身影,伏下身子,指尖輕輕在地上的屍體頭頂劃過。

    「.....九陰白骨爪,白寧還是先到一步。」

    身影直起來,舉步朝龍椅過去,當看到打開的椅座,裡面空空如也,頓時僵了僵,渾身有些發顫起來,旋即,猛的轉身,拂袖。

    有沉悶的聲音在黑色裡響起,地上的屍首轟然間炸的粉碎。

    「沒用的東西....」那人看著地上只剩下一顆頭顱,抬起了腳,下一刻,踩了下去。

    咵——

    腦袋爆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3章 第一次交手

     「….那洞裡的嬰孩,是需要善後….若是死了,有些可惜。」

    「….但這些嬰兒父母想要尋到,怕是很困難….需要一個安置的地方。」

    大雨嘩嘩的下著,街道雨水飛濺,行人在此時已是不多了,積水漫過車轅又盪開、復平,車架穿行街道過去,入城以後,白寧換乘了馬車,與小瓶兒在車內說起了話。

    「….你要是擔憂的話,那些孩子讓我帶走吧。」

    小瓶兒掀開車簾望著雨中的街景,匆忙避雨的行人,街簷掛著的燈籠透過雨滴散發令人迷醉的顏色。

    青絲捋到耳後,又轉過來望著對面陷入沉默中的身影。

    「你在想什麼?」

    陰影中,身影搖了搖頭,隨後又抬起目光:「一些煩心的事而已….從前你都勸我放下這裡的一切,與你馬踏江湖,為何現在又開始為我分擔這些事?」

    女子抿唇笑了一下,伸手過來握住白寧的手:「經歷了許多,人就會長大的啊,總是能明白,愛上一個人的話,就要為他做一些事的。」

    那邊,被握住的手抽了抽,然而女子的雙臂彷彿有千鈞之力,白寧嘆口氣:「你的歲數,還小,還不明白的。」

    「我明白——」

    對面,小瓶兒陡然間聲音拔高,「愛一個人,就是一種責任,可以為他慢慢改變,可以為他做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

    「我已經和你說明了。」白寧掙出一隻手舉起的剎那,又垂下來,結果被女子搶握手心,溫溫的。

    小瓶兒搖搖頭:「我小瓶兒愛上一個人,對方喜不喜歡我無所謂,因為那是他的事,愛不愛,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

    白寧揉揉額角,看到對方的眼神,有些話說不出口來。

    「那惜福呢?她現在恢復神智….還捅了你一劍。你準備怎麼辦?還要去找她回來,她也不會願意的….」小瓶兒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眼角有濕痕滑過,「…..她不記得你了,但瓶兒還記得啊,我們在宮裡….在宮外,點點滴滴,都記得。」

    「不要提她….」白寧深吸一口氣,身子顫了下。

    小瓶兒鬆開他的手,吸吸鼻子,凶戾的咬牙切齒:「那我就去殺了她——」

    「你敢——」

    車廂內,倆人互瞪著,陡然間陷入沉默,片刻後,車轅緩緩停下,就聽外面有人喊:「督主、東方教主,坐的地兒到了。」

    白寧豎起手指衝她點了點,一個字也未說,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身後,女子緊跟過來,一步不離,就在回到寢屋,關上門,小瓶兒擋住了合上的門扇。

    「白寧….我是認真的。」

    說完的一瞬,手從門上拉開,轉身朝自己的房間過去,背影瑟瑟,手輕輕在眼角擦了過去,聽到了微弱的哽咽聲。

    門關上。

    白寧低下了頭,往回走坐到了凳上,眉宇微蹙,心裡像是被什麼給攥住了,「這世間,欠了什麼東西都好還,唯獨一個情字還不了…..」

    「我是宦官啊….就算服了血肉舍利,到底什麼時候恢復完整,誰也說不清楚,真的不想耽誤你……」

    身影坐那裡,看著燭光。

    屋外,雨勢未減,嘩嘩的雨聲傳進屋內,良久後,他忽然讓門外的番子送來了蓑衣和斗笠,披上的一瞬,整個人突然衝進了雨幕,幾個騰挪輕踏,消失在雨裡。

    腳步急速的飛踏,身影轉眼間已出了城池,朝著洞庭湖的方向過去,來到一顆樹下,湖岸邊,大大小小的船筏停靠在那裡,白寧解下繩索,一腳蹬在漁船上,陡然爆發出的力道衝破了水面,如離弦之箭般在水上衝刺起來。

    白寧縱身飛躍穩穩的落在了船頭…….

    ******************************************

    礁石洞口,有黑影衝出,似乎並不在意渾身濕漉漉的感覺。

    「白寧….這次算你贏了一局,只是很好奇,你怎麼發現的。」身影仰起臉,讓雨水打在他臉上。

    但稍後,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嘩——

    啵啵——

    水浪捲動的聲音在響起,礁石上,白袍書生模樣的人回頭看到那邊黑色的水域裡,大雨中有東西急速的過來。

    越來越近,水浪迫開的聲音越發響了起來。

    疑惑的一瞬,水域上,漁船衝過來,一道身影傲立在船首,提著一把長劍,斗笠下看不出是什麼模樣。

    「白寧…..」礁石上,身影低吟出了對方的名字。

    …..

    船首上,拇指推動了劍柄,斗笠微微揚起,露出勾出冷漠的笑容,「果然…讓本督猜對了,你一定會來的….」

    腳尖一點,漁船上下搖晃的同時,身影迫開了雨簾,凶戾的殺氣鋪天蓋地的從他身上襲去,半空,身子前傾,半開的劍柄唰的一下出鞘。

    斬開了雨幕,被擠開的雨滴幾乎是停滯的一瞬,向四周爆開。礁石上,人影在退,雙臂伸展,像是蘊含著恐怖的內力,便是一振。

    嘭——

    礁石四周的水浪被炸了起來,形成幾道水柱沖上天空,瓢潑般落下的水花之中,長劍彷彿劃出了一道道流光般的直線朝裡面****進去。

    雙腳落地,接連跨了幾步,此時洶湧的水浪回落下來,有人影在裡面,在水花的背後走動,白寧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劃出了一劍,蓑衣抖動起來。

    水浪轟然回落,視線清晰起來,礁石上,哪裡還有人的影子。

    「系統….你跑不了的。」白寧持著玄天混元劍站在礁石上面高亢的朝天上吼道,傳向四周,「為什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然而,寂靜的夜空,除了雨水打下來落地的聲音,再無其他響聲回應。

    *******************************

    洞庭湖岸,渾身濕漉的身影從水裡走上來,露出陰柔的臉上一道細長傷痕。

    腳步灌滿了湖水,一步步走向陸地。

    「白寧….」劍的傷口,緩緩的在以肉眼的速度癒合,「…肉身真有些麻煩….還不熟悉,下次再見,就沒那麼好運了。」

    身影隨後,隱沒在這場大雨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4章 人心難平

     一夜大雨過後,明媚的日光升在揚州城上方,金輝透過層層雲朵,灑向人世間。西城門來來往往的行人、客商,在城樓上,白寧與小瓶兒站在牆垛後方俯瞰著下面的世界。

    在這樣的一個清晨,有關洞庭湖下那些嬰兒和金銀財寶之類的處理,在倆人商量了一陣,做了些變化,不過,後者對那些東西並不上心,往往交談中有些出神,想些其他事情。

    倆人的見面也沒有昨晚說的那些話感到困擾。

    「那些孩子差不多已經帶上來了,明日我先回光明頂,將這些孩子放在教中,那邊大多有家眷的,而放在東廠,我不放心的….怕會教出一批瘋子。」

    窈窕的身影輕聲開口,挽著青絲的動作之中,女子勾出一抹笑容,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目光流連望著身側的男子。

    「…..嗯,東廠確實不適合教養孩子,帶走我也放心。」白寧點了點頭,「….明日後,我也要帶隊北返,宮中還是離不開人的….你帶著那批嬰兒離開後…」

    小瓶兒此時正出神的望著白寧的側臉,嘴角翹了翹,搶過一聲:「我會立即趕回來….我要看著你把血肉舍利服下去。」

    白寧怔了怔,臉上也有些變化,但沒有繼續接過話題下去,他怕有些事說的太多,就失去了話題本身的意義。

    城頭上,陷入了沉默,倆人的視野裡,入城出城人流如織的場面。

    「….百姓安居樂業的場面,在宮裡是永遠看不到的,當初趙吉要是多出來走動,看看自己治下的百姓生活,說不得現在還能活著….呵…說什麼都晚了。」白寧望著下方的熱鬧,卻是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感概。

    「昨晚…你出去了。」小瓶兒沒有去接那話,而是轉頭望著那面無表情的身影。

    白寧皺起眉頭,先是點頭,隨後目光半眯起來,「你監視我?」

    「….我怎麼敢監視東廠提督。」小瓶兒捂口笑了一聲,「只是旁人察覺不出來,我可聽的出一點風吹草動的異樣,昨晚你去了哪兒,能告訴我嗎?」

    她眨了眨眼。

    「這件事….我誰也不會說的,至少暫時不會說….」白寧與對方目光接觸,片刻又移開,看向別處。

    女子靜靜的又站了好一會兒,才獨自離開。待對方離去之後,白寧仍站在城樓上好一陣子,伸手招了招,有隨行的番子靠過來。

    「督主,有何吩咐。」

    「通知所有人,今夜收拾好東西,明日一早我們就回京師。」

    「是!」

    那人接了命令,剛準備離開下去通傳,忽然又被白寧叫住,「另外,讓楊志帶一隊錦衣衛將接受過來的一批金銀分成兩份,東廠留一半,其餘兄弟也拿點吧。」

    番子領命下去後,白寧也沒有再待下去了,馬車中,他想了許多事情,尤其是昨晚系統的事,他大抵是明白為什麼系統要放這個老太監出來,並不是看對方厲不厲害,而它需要對方身上的那本武功秘籍。

    《金玉造化功》在他手裡翻動,這次回去,白寧便是著手試試這門武功到底為何受系統的重視。

    「昨晚,那一劍….應該是把它傷到了吧?」車轅顛簸,他靠在軟塌上輕聲自語了一句。

    隨後,手指在車廂劃過的一瞬,白寧笑的燦爛,「應該是傷到了。」

    ************************************************

    與南方的明媚陽光相比,北方汴梁卻是大雨傾盆,整座皇城都浸在雨幕裡,屋簷的雨簾落下在地上,偶爾濺起的水花星星點點的打在廊下邊緣的步履上。

    身後,有近侍想要撐開傘過來遮擋,雨化恬揮了揮手阻止,目光望著雨景,一語不發,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隨後不久,視野裡一支儀仗過來,雨化恬轉過身對過來的身影拱拱手:「奴婢見過太后。」

    「不用客氣….」

    緩緩的身影在他身側走了幾步,鄭婉看了一眼面前拱手的絕美宦官,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不知…雨千戶喊出這聲『太后』的時候,有沒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惆悵感?」

    雨化恬聞言,皺起了眉頭。

    「….可惜啊,本宮這個太后終究不是那個太后…..」鄭婉拖著長裙又走到他正面,原本帶著笑的臉,沉了下來:「….雨千戶親手勒死自己喜歡的人,感覺如何?」

    「太后慎言。」絕美的身影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有些被逼的快要發瘋了,嘴角翹起一個弧度,望著女子,平淡的開口:「….太皇太后乃是悲傷過度,自縊而亡,與奴婢沒有任何關係。」

    鄭婉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暴露出的仇恨,眼睛恨不得把對面這個優雅的身影盯出一個窟窿來,不過表情上仍舊不喜不怒,「那….殉葬的那些后妃呢?本宮所知,雨千戶常年留守皇宮,與這些妃子們也是常有來往的,親手殺她們的感覺如何?」

    雨水劈哩啪啦打在長廊的頂上,此時的廊下詭異的沉靜,周圍的侍衛、宮女們早已被遣散,退出幾丈遠的距離。

    雨化恬依舊恭敬的站在那裡,微闔的雙眸平靜如水。

    「你們一個個的都在怕白寧?」鄭婉湊近過去,低聲道:「你怕不怕?」隨即,又站了回去,長袖輕拂在身前,「本宮不怕,他不會殺我,至少在這個關頭殺我,本宮也知,其實你心裡也有怨的。」

    視線裡的身影依舊站立那裡。

    「考慮一下….」鄭婉低聲道。

    旋即,慢條斯理的轉身離開,慈寧宮的儀仗趕緊迎上去,將她接走,片刻後,有人靠近過來,「千戶….」

    雨化恬睜開眼簾,望著雨幕,想了一些事情,露出迷人的微笑,揮揮手:「今天太后沒有來過本千戶這裡,你們明白嗎?」

    「是。」下面的宦官應了一聲。

    ……..

    天上有雷聲滾過,震抖了瓦礫。

    司禮監。

    一名小黃門小跑著走進文德殿,悄悄將一張紙條傳遞給一名殿內的近侍,隨後逐一遞交上去。

    最後落在一名兩鬢斑白的老宦官手中。

    「….這件事不要聲張。」曹震淳看了一眼,就將紙條點燃燒掉,看著燃盡的火焰,看了看身旁心腹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笑,負著手直起腰身:「雨千戶這人吶,你們猜不透的,可咱家看的透透,這個人心裡不太平,可也不傻的。」

    「是。」

    「武功高未必就穩操勝券,成敗在乎智謀。」曹震淳走到殿外,對身後隨行的宦官,邊走邊教導:「這皇城裡裡外外的,都有各個督主心腹把持,就算太后這個小娃娃想要勝一局,可最終惡的還是督主,只會落了一個不好的下場。」

    這位司禮監秉筆太監搖了搖頭,「咱家給你說這個幹嘛,嘚,真是老了,話也變多了。」

    不久之後,雷聲在天際再來,行走的人影已經離開宮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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