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廠公 作者:一語破春風(已完成)

 
Babcorn 2017-3-27 13:34: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1 234481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5章 故人來訪

     五月的汴梁,經過一場大雨洗禮後,空氣漸漸變得灼熱起來,明媚的日光籠罩整座城池,樹下的蟬已褪去了沉重殼,趴在樹上傳來陣陣蟬鳴。

    「....已是夏季了。」

    寬胖的身影上著樓梯望了一眼外面天光燦爛,輕聲嘆了一句,便走上二樓的廊道,身後一溜的宦官低首小心的隨行。

    海大富很喜歡這樣的日子,春暖花開的,對他已漸衰老的身體來說是不懼潮冷了,畢竟淨身了的身子,每逢陰冷的氣候,下身或多或少都有隱痛感,以及濕濕涼涼的感覺,幾年前的話,憑藉武功還能做到控制腹腔的肌肉,但如今.....他已是老了。

    所以,這樣溫暖的日子,他最是喜歡,但唯獨不喜這樣天氣裡,有個不想見到的人。

    「那個秦檜還沒走嗎?」海大富推門而入,早有近侍將窗戶都敞開了,陽光灑進來,整間屋子都亮堂堂的。

    身後的隨行,拱手:「回稟千戶的話,那位秦大人還在廳裡候著,小的看他都等了一個多時辰,依舊四平八穩的坐那裡喝茶,絲毫沒有不耐煩的心思。」

    那位御史中丞跑到這裡來,手裡也是持了東廠提督賜予的一面牌子,倒是可以進來的,但也僅僅只是進來,至於海大富想不想見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些個文人的養氣功夫當真也是練出來的。」海大富拿起昨晚尚未做完的事情,將一本賬冊輕輕在桌上拍了拍,「秦會之雖是督主提拔上來的,但咱們坐鎮中樞還是不要見這些朝中大臣,小可啊,你去和那位秦大人說說,咱家今日繁忙就不待客了。」

    「好的,千戶。」被喚作小可的一名近侍應道,卻沒要走的意思,欲言又止的立在那裡。

    海大富餘光看了看他,「立在那裡做什麼。」

    「千戶....奴婢覺得還是見見那秦大人比較穩妥....」小宦官諂笑上前,「畢竟吶,他也是督主提上來的心腹人兒,而千戶常年坐鎮咱們東廠,說明最是得督主信任的,兩邊既然都是心腹,見見說不定都有好處啊。」

    海大富放下狼毫,皺起的眉頭舒展開,笑了笑,「你啊,收了人家好處吧。」

    「....這...這倒是.....沒有」這名近侍僵了僵,連忙跪在地上。

    「收了就收了,沒什麼大不了。」海大富將他扶起來,眼中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多了慈祥,「小可啊,咱們都是淨身了的可憐人,就算得了權勢也不能光宗耀祖,衣錦還鄉,更別提女人了,貪點錢財也是無妨,所以....收了就收了吧,咱家也不是其他幾個千戶那般死心眼兒。」

    海大福見他起來依舊緊張的無意識捏著袍角,輕輕貼過去:「真收了?」

    「收...了....」小宦官洩氣的點點頭。

    「收了就藏好吧,指不定哪天還能應應急。」海大富拍拍他肩膀,轉身又回到書桌前,「.....至於見不見,肯定是不見的,就是因為兩邊都是督主的心腹,所以這是不能見的,況且那秦檜別看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那裡子又翻不開,誰清楚藏的什麼腌臢東西。」

    重新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後,又繼續給他解釋:「....咱家坐的這個位置,看上去雖然比不上那新成立的御馬監、司禮監,可卻是東廠的根,你以為那宮裡的雨化恬、還有曹震淳、曹少卿不眼紅這個位置?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咱家不能犯一點錯誤,懂了嗎?」

    「懂了。」那邊,小宦官的身影破涕而笑的點頭應道,說著,猶豫了一下:「那這些督主都知道嗎?可奴婢也見過另外三位千戶,感覺除了不怎麼說話,人倒也挺好的。」

    海大富書寫著字跡,嘴角勾起笑意,目光也不抬,邊寫邊說道:「他們都是吃肉的傢伙,凶狠著呢,別看雨千戶那人長的陰柔絕美,那心啊,嘖嘖,可真是跟石頭一樣,督主身邊的曹千戶,也一樣,對外人甚少說話,可你以為他心裡就沒小九九?只是被督主一直帶著沒表現出來而已,不過,小可啊,這倆人都還好說,其實那宮裡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曹震淳才是需要小心的,這人從一開始,就在裝,咱家與他打過幾次交道,這人不顯山不露水,武功藏的也深,常在督主身邊裝可憐.....」

    「那督主知道嗎?」

    海大富寫完兩個字,直起身,看著他:「你說呢?」

    隨即,又揮揮手:「下去吧....告訴秦檜一聲,咱家今日公務繁忙,不待客。」

    「是。」

    近侍應了一聲,拉開門離開,海大富便是招了下手,下面有人抱著一疊今日一早需要處理的情報過來,需要先處理的,首先會放在最上面,當看完第一個情報。

    海大富不由笑了起來。

    「....惜福夫人....倒是做的不錯啊。」

    ..........

    踏踏踏....

    明媚的日光中,小宦官的腳步飛快的從樓梯上跑下來,朝另一棟的小樓過去。間隙之中,多有東廠的番子、錦衣衛給他拱手見禮,進的大廳時,職守的番子低聲道:「見過小公公。」

    「那位秦大人還在?」

    「還在裡面。」

    那位進門的小宦官神情頗有倨傲的點點頭,跨步向裡面進去,越過一扇屏風,口中的那位秦大人正坐在客廳的左側第二列的位置上,小啄的品著茶水,坐姿端正,臉色深沉,給人一種大公無私的感覺。

    聽到有人進來,秦檜放下茶盞,拱手見禮:「小公公可知會了海千戶?」

    「義父今日較為繁忙,可能不方便見秦大人。」那小宦官還了禮,聲音又放低:「….秦大人先去,過兩日咱家再給義父吹吹風,讓他見秦大人一面。」

    秦檜點點頭,說了句:「有勞了。」隨後,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外面,天光傾灑,有些強烈的陽光,讓他眯了眯眼,自女真退去後,國家百廢待興,他便想要真正做一些事,哪怕走在東廠的虎威下被曾經的好友白眼相待,也是在所不惜。

    從東緝事廠衙門出來,轎伕請他上轎,秦檜心事重重的擺手,「就不上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想逛逛。」

    當初女真一戰中,汴梁大體上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失,此時強敵退去,往日的繁華依舊在城中,街道兩旁各種茶肆、小吃攤販,在這個炎日裡,顯得格外生動、熱鬧。

    「這樣的人世….一定要守住啊。」

    輕聲的低語,秦檜在街道拐角與人撞了一下,險些跌倒,幸好對方手疾眼快反過來將他穩住,還未責問,對面那人嘀咕著已經走開,朝東華門方向過去。

    「武朝讀書人可真夠弱的。」

    秦檜自然是聽不到對方嘴裡說的話,見對方背影是個女子,便也不好追究,用長袖掃了掃袍子,舉步離開。

    *******************************

    東緝事廠。

    森嚴的衙門前,一名風塵僕僕的女子提著包裹徑直走了過來。

    「站住…東廠駐地,閒人退開。」手持利刃的番子向前跨了一步,擋住了那女子的路。

    肩上的包裹滑落下來掉在地上,女子那張頗為英氣的臉上,露出笑容:「我要見白寧,就說故人來訪。」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6章 返程

     進入夏季暴雨時節,途經應天府的汴河漲水,衝破了河提,對沿岸造成不少的損失,災民擁堵在官道上,朝應天府過去,插著小旗的東廠緹騎不斷在災民當中穿梭傳達消息,以至天色暗下時,白寧才堪堪從人少的東門入了城裡。

    由於大雨,街道上污水四溢,帶有泥濘的腳印在地上隨處可見,車轅碾過一灘污水時,從府衙回轉的青鱗皂衣番子下馬說了關於此次洪澇的救濟。

    「從府衙坐堂記事那裡得知,暴雨來時,應天府知府陶永念便早早帶著人手去攔河壩了,城中主簿已讓人開了糧倉,在城外施粥救濟災民。」

    「城中富人可有表示?」

    「有!」那番子肯定的點點頭。

    此時,白寧坐在一家茶肆裡,聽到手下人匯報的情況後,手指敲了敲桌子,「天災不可怕,死一些人也是必然的,就怕做父母官的沒有作為,寒了百姓的心…..」他說著話,語氣隨著心情而來,頗有些欣慰。

    「這人也是個好官,從隊伍裡抽三百人過去幫忙吧,既然途經應天府,看見了,總歸要有表示。」

    待那名番子去後,白寧等人去了府衙暫住,安排不下的人也都去了驛館住下,不過夜裡鄭彪、金九等幾名頭目還是過來府衙這邊,集中起來商量一些事,畢竟應天府這邊偶遇的洪災需要商量一個對策,還有京師過來的情報,也需要分析。

    因為連續十來天的趕路,讓白寧有些精神無法集中……

    「督主京城那邊…海千戶…」高斷年盯著手裡的情報,剛說一點,就另一道聲音打斷。

    「…督主,後面的幾條消息和惜福夫人有關。」楊志看完手中的紙條,又翻了翻手上另外幾張,便抬起目光看向書桌後面坐著的身影。

    白寧揉著額角,微閉著眼睛,「念。」

    「……夫人和周侗的名聲已在河洛一帶有些響了,屬下等人便是裝作仰慕夫人大義刺東廠白寧的壯舉,跟隨左右,一切順利…..」

    「….四月二十七,凌晨,路遇劫匪,我等出手殺散匪人,周侗和夫人並未起疑。」

    「….四月三十,抵達河.南府沖平縣落腳,夫人名聲在當地引來不懷好意的傾慕者。次日,凌晨,夜鷹與猞猁摸進對方家裡處理掉了,請督主放心,旁人不會發覺此人死於暗殺。」

    ……

    一張張紙條唸完,幾乎是每隔一天的頻率在傳達過來,其中大多都是無用的,關於惜福平日的活動,吃過什麼、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若是有大事的話,白寧安排的幾名錦衣衛都會提前處理好。

    「….五月初,周侗不知與當地地頭蛇發生了什麼矛盾,夫人上去幫忙,一棍打在那頭人的腦袋上…..後來我等送信去了官府,讓其出來調停,不了了之…..」

    這已是最後一張關於惜福的境況,唸完的一瞬,金九『呯』的一聲拍在桌上,扯著嗓門兒:「督主,讓俺帶人過去把那幫地頭蛇幹掉算了。」

    那最後一張紙條在白寧手裡看了又看,片刻,望向金九:「….去殺了別人滿門,這事到頭來還不是扣在周侗和惜福的頭上,這件事就算了….讓夫人玩夠吧….不過她居然主動拿棍棒打人,也是成長了不少。」

    說到這裡,他心情似乎頗好,不由笑了一下。

    那邊所有人則看到他們的提督大人居然望著火燭在微笑,那表情讓他們幾個面面相覷起來。

    室內靜謐了一會兒,白寧回過神朝他們做了一個揮退的手勢,「好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繼續趕路,留下的人手,待洪災過後,再回京師報備。」

    「是!」眾人憋著一口氣走出房間,除了曹少卿外,另外幾人便是裂嘴笑了出來,金九鼓著大眼,悄悄指了指亮著燭光的屋子,「你們看到沒有,剛剛督主好像犯相思病了…..」

    「金九——」

    屋內,白寧的聲音冷冷的傳出的一瞬,大漢立馬顫了下,趕緊逃似的跑開。眾人哄笑的片刻,原本準備一起走的高斷年拍了拍腦門,「你們先走,剛剛一條消息還沒說完,就被金九那廝給打斷。」

    「什麼消息?」遠離眾人的曹少卿回過頭看向他。

    「海千戶被人打了。」

    「什麼?!」

    ……..

    門再次關上,火燭下白寧看著那張被揉成團的紙條,皺起了眉頭,「…..海大福居然被一個女子給打了…..這倒是奇聞。」

    「上面說那女子孤身一人闖了東廠,雖說最後被拿下,但海千戶的武功也不至於這麼弱吧?」高斷年和金九是最早與海大福有交結的,此時說來,語氣也有懷疑。

    「那也不一定,海千戶常年坐鎮東廠中樞要位,很少動武,說不定武功已然退步了,再者…」楊志捻著鬍鬚隨口說了自己的見解。

    聽到他說海大福武功一般時,白寧搖了搖手,「海大福的武功高著呢,一手化骨綿掌,你們當中要是全吃下去,輕者內傷,重者骨骼盡碎,何況他還有本督交給他的大升仙手,那本天怒心法的副本他也有的,要說沒練咱家是不信。」

    「不過,這紙上沒寫傷亡,也沒說殺了女子,只說拿下,看來雙方都沒有出殺手的,既然都有克制,那一定是認識的人,明日一早出發,幾天後就能見到打了咱們海千戶的女子到底是誰了。」

    白寧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才打發了眾人離開,不過多久,白寧也走了出來,卻是見到黑袍宦官立在簷下並未急著離去。

    曹少卿見到那邊身影的袖口裡握緊了拳頭,輕聲道:「督主,可是在擔心夫人。」

    身影稍稍有些失神,隨後,緊握的拳頭鬆開,長出了一口氣:「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金九他們與本督南來北往的,也不想讓他們緊張不已,此事就作罷吧,他在那邊有那幾名錦衣衛中的好手照看,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夫人是個有福氣的人。」曹少卿立著白龍劍在身後安慰的說了一句。

    「其實,在本督最痛苦的時候遇到她,才是我的福氣。」

    白寧輕輕動了動嘴唇,說出這話後,已是轉身進屋了,「少卿,你也早點去休息。」

    「是。」

    屋外,黑袍宦官的身影立了許久,才慢慢離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7章 質問

     五月十一,炎熱的夜晚,河邊的柳樹下,一堆納涼的人望著遠處的橋上有車馬經過,黑壓壓的一長串隊伍過去。

    白寧回到京師時便是過去十天,隨著越接近汴梁,他已知道那女子是誰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遼國第一高手耶律紅玉,那次交手只是打平,此時過來可能只是想分個高下而已。

    這女子能過來,那歷史上的那個西遼怕是已經建立起來了,她才能有空回來找自己麻煩,其實白寧早就快把她忘記了,甚至會以為她死在了西征的途中。

    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駛,不久之後,緩緩停了下來。衙門裡很安靜,門口的幾名番子中有人見車中鑽出的人影,連忙小跑過去,往地上一趴。

    步履順勢踩著背脊走下來。

    大門兩邊的番子紛紛拱手的時候,白寧已經大步走了進去,早接到消息的海大富也在此時快步朝這邊過來。

    「奴婢見過督主。」

    負著雙手的身影從他面前直接朝白虎節堂的方向走去,聲音越過對方時響起:「把那女子帶過來。」

    臉上有幾處傷勢的老宦官拱拱手,隨即讓下面的人將人犯帶過來,便跟了上去,和曹少卿一左一右走在後面。

    吱嘎——

    節堂大門推開,火焰被人點亮的從火盆裡『忽』的一下升起來,驅散了黑暗。白寧也不解下披風,只是裹了裹,整個人坐到了首位上。

    下面,海大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督主,奴婢給你丟人了。」

    「算了...」白寧坐姿直挺,衝他擺擺手,「一開始,本督還有些生氣,但知道是耶律紅玉後,也就不氣了,那女人就是一個武痴,能雙十之數做到當年遼國第一高手的寶座,已經是很厲害了。縱然當中可能借了耶律延禧的光環,但武功應該不低。」

    「起來吧。」

    白寧說了一聲,接過近侍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盡頭的大門再次打開,一個挎著包袱的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茶盞放回近侍的手中,那女子已經走到了節堂中間,笑眯眯的看過來,「想不到你一個宦官,才多久不見,就把皇帝做掉了。」

    一旁的曹少卿皺起了眉頭,已是換了乾淨衣裳的女子扭頭看了一眼皺眉的太監,「.....你打不過我,不過,說說而已,你武朝皇帝死不死的又和我沒關係,白寧!你說是吧?」

    白寧揉了揉眉心,但也點了下頭,揮手對曹少卿二人道:「先下去休息吧,這裡用不著你們。」

    「是——」倆人躬身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門關上時,那女人便踏上了石階走到白寧面前仔細打量他,想要伸手去摸那一頭銀絲,口中卻說道:「你好像比以前老了。」

    「說事。」

    話出口的一瞬,剛要伸過來的手被打了下,耶律紅玉捂了下手背,悻悻的退出兩步,便是從挎著的包袱中掏出一件金晃晃的物什,然後拋向對面,落在白寧的手上。

    是一頂鑲嵌著紅色寶石的黃金頭冠。

    「一點見面禮,別客氣。」女子將空下來的包袱丟進了火盆,靠在石階右側的石柱上,偏頭看著端詳王冠的身影:「.....一個不知死活的國王頭上摘下來的,我看做工不錯,就拿來送你了,聽說你們宦官都貪財,怎麼樣?這禮物可滿意?」

    火焰映紅了女子姣好的臉龐,笑著時露出了牙齒,又有點興奮到猙獰的表情。

    「千里迢迢的跑來這裡,就為了給本督送禮?」白寧掂量著王冠瞥了對方一眼後,招來一名近侍,吩咐:「拿下去,找個巧匠打一副墜子就用這上面的紅寶石。」輕描淡寫的處理了那頂王冠,才站起身,「這份禮不輕,咱家也收了,這次你過來想必是為了分個高下吧?」

    「自然,不過也不全是。」耶律紅玉放下環抱得手臂,「呵呵」的輕笑兩聲,走動幾步,話正要出口,忽然又停頓了一下,像是改了之前想要說的內容,「.....等你休息一段時間吧,等哪天你休息好了,我再提。」

    白寧立在那裡,沉默的看著對方好一會兒,正要開口,忽然外面走了有一段時間的曹少卿進來,低聲在他耳旁說了一句。

    石階上,白寧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目光陡然一戾,袖口一拂,徑直朝外面走去,「帶她去我府上住下,那邊有人接待。」

    「那你去哪兒?」

    「宮裡。」

    「...哈哈....那正好,我還沒見武朝的皇宮是怎樣的。」

    腳步停下,白寧回過頭看女子,「外人是不能進宮的。」

    「誰定的規矩,真麻煩。」耶律紅玉環保雙臂語氣頗有些不爽。

    「本督定的!」腳步再次邁開,身影便是走出了白虎節堂,直接上了馬車,片刻後,馬伕喲喝一聲,車轅緩緩轉動起來。

    .........

    夜晚的風裡帶著一絲悶熱的氣息,武朝皇帝的賓天有著一系列的撲朔迷離,縱然當中有人試圖解開,但真正知道內幕的蔡京、童貫二人已經不在了,但往往仔細想下去,也不難看出真正在這件事上得利的是誰。

    剛沐浴過的鄭婉,此時披著一件薄紗的坐在燭光中就是在想這件事,將近一個月裡,逐步從悲傷中冷靜下來後,便是想通了一些關節,悶熱的天氣裡,一層冷汗爬上了她的後背。

    彤紅的火燭光裡,成熟的身體透在紗裡,若隱若現中凹凸必顯,讓她地臀部顯得堅挺渾圓,****地****巍然高聳,奪人心目。

    「....白寧....」纖柔的手掌緊緊的握成拳頭,顫抖著在桌面上拂動,紅唇便是輕輕的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然而就在片刻之後,屋外有焦急的腳步跑進來,甚至來不及敲門,小宮女玲兒帶著恐懼的衝進來,「太后...太后...不好了,白提督....他...他...」

    「他怎麼了?」鄭婉緊了緊薄紗跟著站了起來望向門口。

    但隨後白寧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裡,一把將小宮女扔了出去,順手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扔到了一旁,直挺挺的坐在離屏風不遠的一張木椅上,聲音冰冷:「把雨化恬叫過來。」

    目光便是一直盯著有些忐忑不安的女子。

    「白寧——」鄭婉找了一件外衣遮住若隱若現的身子,臉氣的通紅,「為何深夜闖入本宮的慈寧宮。」

    對面,太監的身影閉著眼,如同沉積的火山。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8章 夜宿龍床

     燃著光亮的房間,走動的人影投在紙窗上,聲音壓抑的嘶吼。

    「白寧——」

    「本宮乃是武朝的太后,你這樣闖進來,有失體統!!」

    「說話啊....」

    像是受到了什麼屈辱的身影瑟瑟發抖的緊著外衣,眼眶微紅的盯著那一直沉默中的太監,而周圍的侍衛、宮女、近侍也在此刻統統都不見了。

    「你什麼都不是。」白寧睜開眼簾,冰冷的目光聚焦在女子的臉上,語氣淡然的說出來。

    「本宮是武朝的太后——」

    「你什麼都不是,一切咱家說了算,你有意見?」

    「你...你...」

    鄭婉胸腔起伏,後退了半步,頹然坐了下來。

    也就在此時,屋外,雨化恬的身影不急不慢的過來,目光在鄭婉的臉上掃了一下,竟是自覺的跪在了沉積如火山般的身影面前。

    「說說。」白寧目光慢慢移向下跪的人,薄薄的雙唇動了動,「.....她給你說了什麼,原封不動的說給本督聽。」

    低下的臉,神情冷淡,並未因為犯了錯而害怕,片刻後,還是開了口,語調不高:「她在離間奴婢....拉一些外援。」

    「你清楚的嘛。」白寧站起身在他肩膀緩慢而用力的拍了兩下,便不再看他,「做錯事就要受罰,下去自己領三十棍,本督近日不想看到你,滾下去。」

    雨化恬盯著視線裡的腳背,嘴唇微微動了動,想要說的話,終究化成了一句簡單的字:「是。」

    身影起來,慢慢走出了這裡。

    門隨後被近侍從外面帶上。白寧負著手轉過身目光停留在了女子身上,這瞬間讓她緊繃了身子,那邊的話也在此時過來:「本督一路車馬勞頓,身子已乏,此刻夜深了,就在這宮裡歇息吧。」

    這時候立原地的鄭婉有些神遊體外,片刻後,反應過來時,頓時牙關緊咬:「白寧,你不要得寸進尺.....這裡是皇宮,你是一個閹人....一個宦官!!你想幹什麼。」

    她做了皇后多年,也是有氣勢的,被對方作態一激,渾身顫抖起來,如一頭兇猛的母獸死死地盯著白寧,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關節發白髮青。換做旁人,說不得會被鄭婉盯得後退,甚至離開,白寧卻與對方互望幾息,走到了女子的面前,豎起一根手指。

    「本督回來時,路遇一個算命的,你猜他給本督算了什麼命數?」

    面前,顫抖的身影並未說話,只是盯著,隨後終究還是咬了咬牙:「什麼命數。」

    對望一息,白寧舉步走在圓桌附近,「那算命的說,本督這命數該屬九千九.....」語氣簡單平和的說出一瞬。

    龍鳳合抱雕成的燈柱上,火焰光芒猛的搖曳起來,屋內凝成一股妖異的氣氛,令人幾欲窒息過去。

    「你瘋了....」眼眶發紅的女子,嘴唇發抖著說出了這句話。

    「本督早就瘋了...」

    白寧再次走到對方面前,冰冷的臉上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你說本督該在這九千九百上再加一百呢,還是就這樣保持著?」

    「你敢!!」

    「還有什麼是本督不敢的?」

    眼前的女子陡然間抿起了雙唇,頹然坐到凳子上,緊捏著手掌,指甲陷入掌心,絲絲鮮血流了出來,她望著那人的宮袍上的魚龍出水紋,「....你是奕兒的舅舅....你是皇帝的舅舅,你不會奪他江山的,對不對?」

    旋即,鄭婉抬起目光,伸手抓住對方的袍擺,連聲問道:「你不會奪奕兒的皇位,對不對?對不對?」

    白寧輕輕將她手拍開,坐到那張刻有九龍九鳳的榻上,雙掌放在膝蓋上,冷漠的看著有些失去方寸的女子。

    「本督今夜就在這裡過了,你覺得呢?太后.....」

    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在喉嚨裡滾動,陰沉猶如地獄的魔鬼口吻:「.....和你一起睡。」

    圓桌前,鄭婉就像失了魂魄一般,敞開的外衣露出若隱若現令人垂涎的胴體,散發著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韻味,跌跌撞撞走動了幾步,桌上的火燭咣當一下倒了下來,摔在地上熄滅了。

    她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的無助,眼角有淚光滑落下來,但並沒有哭出,緊咬著牙齒,一步步的走向榻前的身影。

    然後,蹲下來,為其退下鞋子......除去宮冠....解開宮袍....

    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她胸前的薄紗.....滲透,裡面的白皙的肉體的,更加清晰誘惑的出現在白寧的視線裡。

    ......

    白寧躺在了床上,視線盯著床幃頂部,隨後不久火熱的肉體慢慢的躺上來,中間隔著一條縫隙,一動也不動。

    「白寧....本宮......我問你,先帝是你殺的嗎?」鄭婉的聲音在枕側輕輕的響起,言語中帶著哽咽。

    盯著床幃頂部的眼睛眨了眨,「....人都死多久了,還重要嗎?」

    「是啊....」一聲長嘆,火熱的身子貼了過去,雙唇放在白寧的耳邊吹氣如蘭,「....是啊,人都死了,確實不重要了。」

    渾圓的長腿抬起輕柔的放在對方的下身,緩緩的摩挲、移動,嬌豔欲滴的雙唇輕輕的含了過去,咬住白寧的耳垂,濕熱的舌尖柔柔的舔著....女人的身體越來越熱,似乎將之前的仇恨放開了一般。

    但隨後,白寧抬手一抓。

    握住了對方的手腕,一把匕首正在她手裡,白寧淡然的看對方一眼,手指一彈,那把匕首呯的一下,飛了出去,打在地上立著的那盞龍鳳合抱的燈柱上。

    屋裡,瞬間暗了下來。

    隨後,有聲音在黑暗裡響起。

    「.....睡覺吧,你殺不了我,這次只是給你一個警告,不要搞事情,不然就沒有下次了。」

    「....只要你答應不奪奕兒的江山,本宮隨了你心願。」

    「咱家一個太監,要什麼江山,又傳給誰?」

    「真的?」

    「真的,只要你安分一點,待本督做完該做的事後,奕兒長大了,該給他的,一個不少。」

    「好,本宮心裡記下了。」

    ........

    夜風在走廊嗚咽,廊下的燈籠搖擺著火焰,夜會很快過去,一個嶄新的一天會到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29章 錯估

     「更衣。」

    天濛濛亮時,慈寧宮中,龍床上的白寧已經坐了起來,身後,有些麻木神色的女子低著頭幫他把頭髮束好,隨後又將宮袍穿起來,圍好腰帶。

    「....昨日本督說的,你可記住了?」

    女子身影僵了僵,系好那條鑲有八枚玉珠的腰帶後,便是點點頭,「記住了,奕兒的皇位只要你不奪,一切由你。」

    「咱家不至於和一個小孩子搶東西。」白寧坐到窗前的梳妝台上,看著銅鏡裡幫他梳理頭髮的身影。

    鄭婉臉上沒有多少生氣,大抵昨晚受到的屈辱打擊還是在的,想要忘記,恐怕這一輩子都難,地位帶來的反差,仍誰都是無法接受的,緊繃的那張俏臉,比平時多了許多憔悴。

    白寧偏了偏頭,沒有多少感情色彩的眸子盯著銅鏡,「....咱家只是一個宦官,也給你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屈服,但是別在背後上躥下跳的,不然你知道的,這宮裡喜歡折磨人的宦官,有的是辦法,再不濟,本督還可以讓你脫光了繞著汴梁跑上一圈......不過,那樣的話你也沒臉繼續活著了,對吧?」

    身後,拿著玉梳的身影恨恨的看了看白寧,也不說話,繼續挺對方梳頭。

    事實上,對鄭婉而言自然是恨透了眼前這個人,可她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之前在群臣商定新皇登基時,她說的那番話,誓言坦坦的要讓趙奕登上皇位,如今又要為保住兒子的皇位,在一個太監面前委曲求全。

    這樣的辛酸,她便想起了那個曾經同樣為了扶持兒子上位的尚虞,可惜人已不在了。

    「好了,該上朝了,早點洗漱去吧。」

    白寧正了正宮冠,轉身離開了這間沉悶的屋子,四更已過,魚肚白在東邊漸漸露出光暈,一個清晨就要來了。

    走到廊下,盡頭的遠處年老的宦官帶著宮女、近侍快步過來,陡然跪在白寧面前,頭磕地剎那,聲音從曹震淳的口中呼出來:「奴婢見過九千歲。」

    「九千歲??」白寧有些意外的皺起了眉。

    曹震淳抬起泛著諂媚的笑臉,「....昨晚有不懂事的人兒在聽牆根兒呢,便是聽到督主這麼說了,奴婢覺得督主這稱呼再合理不過了....嘖嘖,九千歲這名兒,可真夠威風的。」

    看著那張皺的跟包子皮似得的老臉,白寧拂袖一走,「小心聽了不該聽的,到時候連累你,要懂乖。」

    「是...是...」曹震淳依舊帶著笑容緊跟在後面。

    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下腳步,眼簾垂下來,「還有多少人知道?」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老太監感覺出提督大人似乎有些不高興,聲音漸漸微弱下來。

    嘭——

    前方的身影陡然一轉,步履抬起來直直踹在曹震淳腹部,沉悶的一響,靜謐的清晨裡,挨踹的身影平平升了起來,『哎喲』一聲摔在地上成了一個大字形。

    咳....

    趴在地上的身子撐了撐,咳嗽兩下,鮮血從口角流出來滴在地上,曹震淳連血跡也不擦,連忙爬起來跪在白寧面前,一手一個巴掌打在臉上,「督主...督主....是奴婢的錯,奴婢監管不利,這些話奴婢原本覺得是對督主有利的....畢竟....畢竟...」

    「畢竟很威風是吧?」

    白寧猛的抬起腿一腳蹬在對方肩膀上,這一腳倒是沒有多大的力道,卻是將曹震淳嚇得將頭縮了縮,閉上眼睛。

    「知不知道....那是本督警告鄭婉用的,你們就拿來顯擺...才過幾天安穩日子,就想著威風八面了?往日的機靈勁兒呢?」

    白寧沉下嗓音對他說了一句,手指隔著空氣,點點對方額頭,「滾起來,上朝!」

    聽到這句話,曹震淳如蒙大赦的從地上起來,身上的宮袍已是髒了,只得請示一番回去換身衣服。

    但前面的身影並未做聲,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面。

    還未走出慈寧宮,前面就見到宮裡的奶娘抱著小皇帝,身後跟著一批侍衛、宮女朝這邊過來,見到白寧時,那奶娘抱著皇帝就是往地上跪下請安。

    「起來吧...」白寧看了她一眼,便舉步往前走。

    「舅...救...救..」

    白寧走過的一瞬,那婦人懷裡的趙奕忽然伸出手臂,奶聲奶氣的喊了出來,雖然吐字不清,倒也讓走動的身影停了下來。

    「....奕兒多久學會說話的?」

    奶娘趕忙低下頭道:「回稟督主,大概在十天前,陛下忽然就會說一些簡單的詞彙了。」

    東邊,雲上露出的金輝灑在白寧的臉上,冷漠的表情化開,露出笑容,走過去將小皇帝從婦人懷中抱了出來。

    「好...好....奕兒會說話了,說明又長大了一點。」白寧將小皇帝抱了一陣,又放了下來牽在手中,朝垂拱殿過去,對身後的近侍吩咐:「....今日陛下就不用給她母后請安,咱家帶他去上朝。」

    他便這樣說了,後面的人也不敢亂說話,只得目送這位東廠提督、司禮監掌印帶著小皇帝離去。

    .....

    青冥光明交替之時,上朝的文武大抵已經在垂拱殿的偏殿暫時休息,等候上朝的傳喚,此時的殿中,有幾人跺腳怒罵。

    「太放肆了....」

    「白寧怎敢自稱九千歲....還夜宿慈寧宮.....簡直....」跺腳的老人,捏緊了拳頭。

    屬於老人一邊的幾名文官都吵吵嚷嚷的說了起來,話語中大抵都是義憤填膺之詞,真要有辱罵的,也並不多,此刻他們能敢這樣說,也是見這偏殿中沒有宦官、侍衛在場,說話的膽量倒是大了不少。

    偏殿的角落裡,秦檜吹著茶沫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與那邊亂成一團的身影保持了距離,然後心裡拿了一些主意。

    想到這裡嘴角隱隱勾了勾,又抬起茶盞擋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5
第430章 婚事

     「上朝——」

    「百官覲見!」

    拂塵在喧旨宦官手中一甩,站立殿門外大聲喧出,偏殿裡,文武百官整理好儀容站列兩排走進垂拱殿。

    龍庭側方,白寧牽著小皇帝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在石階前放手,讓他自己一個人走上去,沒多久,太后鄭婉也從另一側進來,在宮女的攙扶下與龍椅旁落座。

    白寧也不管還在和龍椅較勁的孩童,袍擺一掀,坐到右側首位蟒座上,目光掃了一眼殿中的百官,起了一個開場話:「本督從南迴來,見到了江南的富庶,也見到不少能擔當一面的好官,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在慢慢的理清了,咱家很滿意你們能識時務......」

    「提督大人,臣有本要奏。」

    左側文臣隊列裡,走出一道身影,白寧抬起視線看在那人臉上,便是秦檜。

    「奏什麼。」

    「啟稟提督大人、陛下、太后,臣要奏御史譚紀、吏部尚書孫朝忠、侍郎汪奎三人背後擅議提督大人夜宿慈寧宮,敗壞太后清譽。」秦檜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認真的說道。

    隊列中,之前在偏殿怒斥的老人氣的手指發抖,指著殿中站立的身影,「你你你你....你...放肆!!」

    「放肆——」

    白寧動了動嘴皮,聲音尚未發出,龍庭上,珠簾後的女子大聲呵斥,從鳳椅上站了起來,「孫尚書,本宮看你才放肆,竟在皇城中議論本宮的私事,若不是秦愛卿直言不諱說出來,本宮本沒有做的事,豈不是被你們說的顛倒黑白了。」

    腳步走出來,顫顫微微的身子看著龍庭上的女子,又看了看閉目坐在椅上的白寧,低著頭緩緩跪了下來,滿是皺紋的額頭輕輕抵在了地板。

    「老臣今年六十有三,年數大了,時常多有幻聽,想來此事是老臣錯估了,但話已說出,罪已造成,老臣還是想要說上一說,太后年歲尚青,夜晚難免會想起先帝,孤枕難眠,可皇家威儀不可廢,縱然一時的委屈就全,也抹不去那時的污點....」

    白寧睜開眼簾,眯了起來:「.....本督念你老了,本不想做出什麼事來。」

    「.....九千歲吶,當滿朝文武百官眼睛都瞎了,都聾了嗎,白寧你是宦官,宮裡的家奴,你坐在朝堂上想幹什麼!東廠殺人如麻,宦官作威作福,縱然你們在女真南下時,做過不少事,可太.原一役,你在那裡幹了什麼,你心裡清楚的很,先帝死因不明,蔡相、童樞密又接連被害,敢說你沒在這裡面攪風攪雨嗎!!!」

    呯的一響,蟒椅向後倒下。

    白寧猛的站起身,雙眸閃爍殺意:「當真咱家不敢殺你!」

    那老人從地上站起,挺直了腰板,「老夫就站在這裡,你來殺我啊——」

    大殿裡,頓時鴉雀無聲,白寧是怎樣的人,做過什麼事,幾乎所有人都清楚,也大多清楚他為武朝奔波,可真要將一個淨身的閹人當作常人,他們心裡是有牴觸的,但此時孫朝忠這位老人當眾將傷疤從對方身上撕開,眾文武只能剩下震驚和擔憂,殿上,誰也不敢大聲喘氣。

    白寧看著對方鬚髮迸張的臉,忽然笑了笑,讓人把椅子抽起來。龍庭上,鄭婉捏著手心裡的冷汗,深吸一口氣,適宜的開口:「孫愛卿你言語污衊本宮清譽已成事實,但念在你年老昏花,再降罪與你,顯得本宮太過刻薄,這樣吧,你回家好好休息,頤養天年如何。」

    「老臣謝太后。」孫朝忠拱手謝恩,隨後有近侍過來將他頭頂的官帽取走,老人望著那頂帽子,長嘆一聲,轉身朝殿門離去。

    鄭婉轉過頭看著白寧,微笑道:「提督大人,你看這樣處置可否得當?」

    「嗯,就這樣吧。」

    白寧點點頭。

    .....

    「散朝——」

    天光升上來後,朝議又商量一些事後,終於散去,白寧慢步走出垂拱殿,望著成群結隊離開皇宮的人群,身後,曹震淳走過來:「督主,要不要奴婢著人殺了他們。」

    陽光灑在白寧的臉上,他望著那人群的方向,冷漠的眼神結合著笑容,顯得有些詭異,「不用了....本督早年間就殺過一個老人,挺好的老人,他的家眷被砍頭時,咱家就是監刑的,那老人的孫子,還很小啊,就比陛下高那麼一點,刀快要砍下脖子的時候,他害怕的問他奶奶,會不會很疼.......」

    「所以....還是算了,一個老人家,脾氣倔強一點很正常,看不慣的東西也多,況且,他年歲大了,活不了幾年,殺不殺的已經沒多大關係。」

    白寧見到那邊人影都走的差不多了,這才轉身回去,吸了吸空氣,「自從趙吉死後,本督總覺得這皇宮到處都是怨氣,坐不得人了。」

    旋即,在曹震淳不解的目光裡,帶著隨行的侍衛朝宮門的方向而去。

    **********************************

    天光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知了的叫聲『吱吱』的亂叫起來,清涼的空氣逐漸升起了溫度,有些煩悶。

    花圃間,蜜蜂嗡嗡的亂飛。

    白府上,一處獨立的院落裡,白益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抬起頭時,看了看地上的盆栽,對另一邊悠閒靠在牆壁上的身影說道:「.....又少了一盆,沒事以後就別來了。」

    孫不再吐一截草根,嘿笑道:「那花,俺老孫覺得好看,就取來送給你妹子了,俺覺得好看的東西,就該配她那樣好看的人。」

    挖著溝壑的身影並不理他,像是找不到話說。

    「哎....你說...俺老孫要是娶了你妹子,你覺得咋樣?」孫不再忽然跳過來,趴在花圃外一圈的籬笆上,探著頭對老實人說道。

    表情頗為認真。

    白益停下鋤頭,用毛巾擦了下汗水,「我說老孫,俺妹子想要嫁人,自然會嫁,你跑來問俺,又不是俺要嫁給你,去去,你要想娶她,你就自個兒問問,別來煩俺。」

    「真是一塊木頭。」

    孫不再衝他丟了一塊木屑,無趣的轉身離開,走過花園的樹林小道時,迎面便是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帶著兩名丫鬟正走過來。

    心裡有事的人,望著越來越近的身影,急的抓繞臉腮,片刻後,打定主意匆匆上前,對方尚未開口,他便先說道:「....那個俺老孫有句話想問你。」

    「啊?什麼事...」白娣有些發蒙的看著突然過來的人。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孫不再伸手在自己身上四處摸了一通,最後從胸口裡掏出一塊玉珮。

    遞到女子面前。

    「這是....俺一直揣在身上的,俺就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嫁給俺。」

    神態有些扭捏。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6
第431章 談婚論嫁

     微風吹過林間,金燦燦的光芒在樹葉上晃動,青磚鋪砌的小道上映出不安的人影,激動之下說出那番話時,孫不再就有些扭捏。

    「俺....俺....有些急了,白姑娘莫怪....」瘦黑的身影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整個人都在發抖,「....剛剛....俺說的...說的都是真的....就是有些唐突。」

    他急著解釋又像是重複的說話,而對面,白娣眨著眼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原本帶著微笑的小臉瞬間燒了起來,微微張著嘴呆呆的沒有說出半個字。

    身後的幾個丫鬟也是被突然而來的求婚嚇得不輕,畢竟這個年月裡,大多都是說媒的人過來,相親,合適了就合八字,再過了就寫聘書下聘禮,選良辰吉日等等一籮筐的事情,像這樣突然衝出個男的,朝女子求親的,換作誰都會被驚呆。

    就算相熟的也不行的啊。

    「.....俺知道這樣突然說這些事....有些不該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繞腮幫的男子急的原地跺腳,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遇上眼前的人兒,就變得顫顫兢兢起來。

    .....

    光斑落在地上、人身上,素淨的臉龐上,雙唇緊抿,白娣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紅的瞬間,有淚光在陽光裡閃爍,掉了下來,順著臉頰凝聚下巴,就那樣忽然的哭了起來。

    「你別哭....別哭...」孫不再手足無措的在她面前幾個來來回回,看到梨花帶雨的臉龐,連忙擺手,「你不哭...不要哭...俺不想惹你哭的,那俺離開,你就不要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的。」

    「....俺知道俺長的不好看,黑不溜秋的模樣不招人喜歡,更配不上你.....可俺和你朝夕相處下來.....心裡就喜歡你,就覺得你好....」

    腳步緩緩後退,孫不再的身影退進樹蔭的陰影裡,慢慢轉身,「有時候,心裡煩躁,只要看到你,和你說上兩句,看到你笑,就說不出的高興.....惹哭你,是俺的錯....」

    「俺這就走,你別哭了。」

    孫不再的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在努力的壓抑著情緒,回頭又看了一眼,才邁出腳步向另一頭離開。

    「站住!!你回來。」女聲陡然間在林間小路上響起。

    那邊,走出的身影頓時僵了一下,停住腳步,絲毫沒有猶豫的轉過身,便看到白娣擦了下眼淚。

    她說道:「剛剛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哪...哪句?」孫不再心臟幾乎快要跳了出來,吞嚥了一口吐沫,「俺...說了...好多....記不住了。」

    「最前面的那句話。」白娣吸了吸鼻子,嘴角微微弧出一個角度。

    「你....願意...願意嫁給我嗎?」孫不再支支吾吾的說了出來。

    女子嘴角的弧度翹了起來,浮出笑容,便是點點頭,聲音輕柔:「我願意....」

    「啊.....」

    原本後面還有一句『是這句話嗎?』尚未說出來,但聽到對方突然間的回答,孫不再瞬間凝固定在了原地,嘴大張著發不出一絲音節。

    隨後,僵硬的臉上,一瞬,炸開。

    「....啊啊啊....」孫不再的表情剎那間化作狂喜,原地蹦跳起來,摀住臉大叫:「她....答應了....她答應了....俺娶到媳婦了,哈哈....」

    「哈哈哈——」

    「俺老孫好快活啊!!!」

    孫不再瘋狂的在林間跑動起來,又是縱身跳到附近的樹上,來回騰挪,那喜悅的瘋狂,在林間甚至整個白府都傳遍了。

    林間,小道上的女子看著他上躥下跳的身影,破涕而笑,「沒個正經。」

    不經意間,她便看到之前過來的小道盡頭,弟弟的身影站在那裡看過來,隨後舉步離開。

    「弟弟....」

    笑容緩緩消融,便對身邊的丫鬟低聲幾句,就朝白寧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

    書房的門推開,陽光灑了進去。

    腳步推搡著人的影子走進房裡,白寧沉寂的坐到書桌後面,小晨子小心翼翼的捧了茶盞過來,剛放下,門口,白娣的身影也走了進來。

    「小晨子....你先下去。」

    小宦官瞧了一眼那邊的提督大人,便是躬身退出去,順便把門也帶上,書桌後的身影便響起了聲音。

    「.....你真想嫁給他?他一無所有,就是個浪跡江湖的,挑人也不睜大眼睛去挑。」白寧皺著眉,目光抬了起來。

    白娣捏了捏手絹,低著頭:「這些年,姐姐也是享福了,見過的人也多了,可弟弟啊,你也知道姐姐以前只是給別人家做工的丫鬟,奢求的並不多,不再這個人其實挺好的,人老實可靠,他若是真心喜歡我,也不是不可以嫁的。」

    「.....本督自然知道他為人,否則也不會將家裡的安危託付於他,只是....婚姻大事,豈是一句話決定的。」

    「弟弟之前不是還讓姐姐找人嫁了嗎,姐姐覺得他好,就嫁他了。」、

    木椅上,白寧臉色鐵青,手指不自覺的敲扶手上,看著白娣,盯了好一陣子,敲擊的手指才停下,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既然姐姐想要嫁給孫不再,就嫁吧,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日子怎麼定,你們自個兒商量,但是.....」

    他話一頓,又道:「別讓孫不再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他的。」

    「弟弟....你怎麼知道...」白娣抿抿嘴唇,有些不安。但隨後,淚水滲出眼眶,模糊了視線,她搖頭:「....自從大哥去後,二哥又是老實人,幫不了弟弟什麼忙,做不了事情,姐姐就想....就想.....至少也能為弟弟找一個武功高強的幫手...」

    白寧站起身,看著這具身體的姐姐,沉默中點了點頭。

    那邊站立的身影擦去眼淚,笑了笑,轉身離開書房。白寧走出微涼的屋子,站到陽光下,看著離去的身影,心裡陡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裝模作樣。」一道小小的女聲在廊下傳來。

    回過身看去,也不知道小玲瓏何時過來的,她靠著一根廊柱,語氣中頗有些怨氣,「就是不想嫁出去,嫁給孫不再不就更好的留在府裡了嗎......說的好聽。」

    「不要這樣說她....你還小,不懂大人的世界。」白寧走過去摸摸她的頭,轉身重新進了書房。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6
第432章 第四百二十七 婚禮上的喧鬧

     「乾爹——」

    脆脆聲音響起,小身板拖著紅紅的長裙,靠近過去,就是抬手一灑。

    進門的身後,輕微的嗡鳴襲來,披在後背的白髮微微揚起的一瞬,白寧的手臂猛的抬起,往後一揮,長袖上,有漣漪蕩起來,叮噹幾聲,幾枚細小的黑影在半空翻飛朝兩側射過去。

    噗噗噗幾聲,細針沒入兩側門框的剎那,小玲瓏的身影已經撞了過來,紅袖中,嬌小稚嫩的手掌從裡面探出來。

    白寧只是輕描淡寫的甩袖,手快如閃電般抓了出來,握住小女孩的手腕,「….你武功還不到家呢。」

    被逮了一個現行的女孩,吐吐舌尖,揉著手腕說道:「….那我也是能和乾爹過半招,今年玲瓏才十歲,明年就是十一歲,能和乾爹過一招…..」她搬著指頭數著。

    「那玲瓏等到乾爹這般大的時候,不就能打贏乾爹了嗎?那時候玲瓏就出去找娘親,乾爹可不許攔我喔。」

    白寧露出一個笑臉,拍拍她頭,俯下身盯著那雙明亮中帶著郁色的眼睛,「難道只許玲瓏長大變厲害,就不許乾爹再進步嗎?」

    「不許——」

    小玲瓏撅起嘴,「不然打不過,乾爹就不讓玲瓏出去的…..」

    片刻間,白寧忽然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他感到有些不適應常人那般享受小孩子的撒嬌……….

    關於姐姐白娣的婚事,也就在這個月裡舉辦了,不過也是數天之後的事。

    ***************************

    事實上,白娣用婚姻換一個高手站到他這條隨時會傾覆的船上,他並不願意看到的,可話既然已經說了出去,同意了別人,再收回,就有些讓人難堪了。

    到的五月十六的那一天,婚事辦的並不隆重,這也是白娣親自提的要求,簡簡單單的邀請一些熟人過來擺上幾桌就可以了。

    然而進門送禮的人卻踏破了白府的門檻,大多都只是掛了禮單,留下人名就離開了,大抵上送禮不進來的人,想是兩邊都討好的嫌疑,真正如秦檜這般送了幾貫錢,就堂而皇之走進來的人並不多。

    與喧鬧的大門相比,裡面的婚禮就相對於簡單安靜了,流程也簡單,雙方都沒有父母,只是寫了靈牌擺在堂中,讓一對新人拜完天地後,跪著靈位祭拜便了事。

    宮裡的、東廠的幾位有些權勢的太監在天未亮就過來幫襯,曹震淳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攙扶新娘,像紅娘似得幫著行禮,那張老臉笑的皺紋都堆了起來,像是他與人結婚一般,讓對面的孫不再很是不高興一場。

    圍著新郎新娘的人群外,只有雨化恬和曹少卿倆人冷冷清清的或坐或站在那裡,不過饒是如此,臉上多少有些喜色。

    隨著新娘送入洞房後,外面早就憋了一肚子話的金九,扯開嗓門拉過鄭彪,將幾罈酒擺在桌上,「…..今天要是慫了,以後見面就叫俺一聲哥。」

    桌邊,探出一顆小腦袋,虎頭虎腦的看著那罈酒,又抬頭望瞭望說話的大漢:「爹….俺可以喝不?」

    「滾一邊去….小兔崽子,毛都沒齊就想喝酒。」金九嚷嚷著,旁邊的婦人白了他一眼,拉著小男孩就去了另一座。

    ……

    院落裡,張燈結綵熱鬧的跟過年一樣,白寧站在遠離哄鬧的人群外,感受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心裡不知在想什麼,過得半響後,轉身在廊簷下走著,冰冷的走向悅心湖那邊………

    酒席尚未擺盤,一個女子便是從熱鬧的氛圍裡脫離出來,看了看背影,最終還是朝著離開的身影追了上去。

    天光尚未落下,昏黃的旁晚,涼亭孤伶伶的立在湖邊,隨後,白寧走了進來,站在木欄前望著湖面上成群的鴨子在戲水。

    「….夫人….你看,你的鴨子都長大了。」他喃喃說了一聲。

    身後,遠處腳步聲走近,很輕,他還是回頭看了一下,又轉了回去,「武朝的婚禮,你沒見過吧,該好好待在那裡吃酒席,沒有事情就不要亂跑。」

    後方,耶律紅玉撩了撩被晚風吹亂的幾縷青絲,走進亭子裡,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盯著沉默的背影看了片刻,突然說道:「我剛來汴梁的時候,就聽說了你的事,你妻子被金人擄走了,後來又走丟了,對吧?」

    此時的白寧如同沉寂的活火山裡被人丟了一顆炸彈,聽到她這句話,袍袖猛的向後一揮,兩步內的那張石桌,轟的一下翻飛起來朝不遠的女子砸了過去。而耶律紅玉這邊,裙角掀起,一隻腳抬起來,重重的砸在翻滾過來的桌面上。

    嘭——

    沉悶的響聲響起的一瞬,那張石桌重新落在了地上,耶律紅玉一隻腳還在上面壓著,便是沖白寧挑釁的勾勾手指,「….可以動手了。」

    「…好。」白寧猙獰的點了下頭。

    隨後,人影在涼亭中晃動起來………….

    …….

    院落內,熱鬧繼續,端著菜餚上桌的僕人在七八張酒桌間穿行,白寧沒有在這邊,金九、鄭彪等人便是脫了上衣大碗喝酒划拳的幹了起來,反正又沒有其他外人在,就多了一些女眷而已,不過他們也不在乎。

    欒廷玉拉了一下林沖,指了指席間不知誰家的女子,「….看樣子好像不是咱們誰家裡的女眷,模樣也不賴,要不要哥哥給你撮合一下。」

    林沖拿起酒碗與他磕碰一下,「….你說督主去哪兒了?」

    「別轉移話題….」

    欒廷玉正要糾正他時,不大的院落門口,他便看一個熟人,然後拍了拍林沖的肩膀,「那人好眼熟,你看看是誰。」

    「是……小乙。」林沖放下酒碗,看到躲著人群過來的身影,以及他身旁跟著的女子,「…..淑妃娘娘也在。」

    欒廷玉摳了摳頭髮,「這是要幹什麼,怎麼感覺要出事呢。」

    正說間,一隊穿著常服的人馬拱衛一個女子走進來,身邊一名上了年歲的婦人抱著一個孩子,曹震淳見了,連忙迎了上去,請去了堂屋。

    假山側面,李師師墊著腳朝那邊離開的隊伍張望,手緊緊的抓著身旁男子的衣袖:「…..那是奕兒….他…長高了….也長壯了。」

    燕青拍拍她手背,低聲道:「現在不要過去,等會兒見了督主,或許能安排你陛下見一面的,不要急。」

    女子緊抿著唇,點點頭。

    ......

    「白提督呢?」

    屋內,鄭婉在獨間坐了下來,小皇帝趙奕好奇的看著周圍的擺設,然後跳下凳子想要往外跑,身後奶娘一直跟著,勸著。

    「回太后的話,督主之前都還在這裡,想必有事去其他地方了吧,奴婢這就是著人告知督主。」曹震淳笑眯眯的端上一杯清茶,又讓人在這裡擺一桌酒席後,便準備去叫人通知白寧過來。

    「不用了….本宮也待不久,只是提督大人家裡有喜事,才出宮帶著陛下過來看看。」

    這時,關上的門推開,一身大紅喜慶的孫不再端著酒走了進來,那身紅色真是顯的他更黑了,哈哈大笑的走到鄭婉的對面,「俺娘子飲不得酒,所以俺就全包了,還望太后莫怪。」

    「今日是你們大喜日子,這裡便是你們最大。」鄭婉大方的微笑,端起手前的清茶,「本宮便以茶待酒祝你夫妻二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太后說的話就好聽,人也漂亮。」孫不再喝的有些醉意,口無遮攔的說了起來,「….放心,好男人多的是,太后以後肯定能挑一個更好的。」

    旁邊,曹震淳皺起眉頭,伸腳就踢在有了醉態的男子小腿上,連忙朝鄭婉拱手賠罪:「太后….這新郎官喝的有些大了,又是江湖草莽出身,亂說一氣,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手在桌下死死的捏了捏,又鬆開,坐著的女子臉上保持著笑容,「不會…剛剛本宮不是說了嘛,今日這裡新郎官最大嘛。」

    「是…」

    曹震淳諂媚笑了一下,便推搡著孫不再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堂屋的門檻,老太監還沒數落他,院落外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跑過來,來到二人面前,指著悅心湖方向,「督主和那個遼國女子打起來了….我們幾個根本不敢上去攔。」

    「什麼——」

    孫不再一把掙開老太監,一股腦兒的衝進原屬於他睡的那間屋子,提了紅銅棍走出來,「誰敢打俺舅子….」

    話音出口的瞬間,整個人轟然跳起來,翻上房頂,只聽瓦礫踩的咵咵直響,轉眼間就遠去。坐在席上的林沖等人見事情不對,連忙從席位上下來,一個個縱起輕身的功夫,一道道的人影在院落上空躍過。

    …….

    悅心湖邊,涼亭受到二人的內功的波及,搖搖欲墜起來,眼看就要倒塌,而倆人依舊在亭中打的正酣,沒有要聽手的意思。

    耶律紅玉一腳踢爆了飛旋在半空的石桌,四散的塵埃、碎塊中,身影疾奔,跨步就是一拳打了出來。

    拳罡破風,空氣中隱隱透著風吼。

    白寧翻起袖口與她對了一掌,嘭的一聲巨響,兩邊身形都在倒退,撞破木欄時,涼亭終於經受不住摧殘,吱嘎一聲,轟然塌了下來。

    黑金相間的身影飛退的後方是湖面,白寧腳下連點,濺起水花的一瞬,彷彿人在水面飄動的又升起一截,對面瀰漫的塵埃中,一根青石柱從那邊轟然飛了過來。

    水面接連輕踏的身影,伸手按了出去,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卻是結結實實的打在石柱的一端,將它打飛了回去,整個身子像是借力一般,向後飄飛了一段距離。

    與此同時,一隻腳踩在倒回的石柱上,凌空躍了起來,俯衝而下,耶律紅玉原本就練的剛猛路子,武功也是數一數二,短短一息的功夫,兩人就撞在一起。

    湖面上,一個倒退、一個逼近,兩人之間噼噼啪啪的交手十多招,速度快的驚人,若是旁人在的話,只能看到無數雙黑影在交叉,身下兩側的湖水也受到內力震盪的外洩,一連串的水柱隨著兩人移動的交手而炸了起來。

    水花猶如暴雨傾盆般落下,還有附近驚慌失措的鴨子叫聲。

    湖邊,孫不再提著銅棍飛奔而來,見到打鬥的場面,手中棍棒便是朝那邊投擲了過去,聲音也是一字一頓的吼了出來。

    「…..休要傷俺舅子。」

    身影隨在棍子後面,一陣風似得沖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6
第433章 耶律紅玉真正目的

     女子的腳尖,輕點水面,蕩起漣漪,水花濺了起來。

    瘋狂交擊的雙臂捲動無數落下的水滴,化作潮濕的水霧瀰漫在倆人周圍。耶律紅玉陡然身形一滯,右拳出其不意勾了出來,打向前面身影的左肋。

    白寧眼簾微微一眯,腳尖輕點水面,整個人都在倒飛,收起之前揮出的左掌,右掌猛的從袖子裡推了出去,宮袍烈烈作響,鼓了起來。

    ——歸元罡氣。

    單掌迎著對方轟來的拳頭,抵上去,嘭的一下,倆人身下的水面再次炸開,水浪呈一個圓形向外擴散激起,耶律紅玉的身影向後翻了一翻倒飛出去,而這邊,白寧同樣在半空向後撞了過去,隨後落在了湖中心的小島上。

    腳入泥沙的同時,女子那邊,掀起來的水浪陡然間被衝破,耶律紅玉的余光中看到一根銅棍從背後襲來,揮臂單手就是朝那棍子一砸。

    ……手掌與銅棍牴觸。

    呯的一聲,響聲過去,銅棍震動的發出嗡鳴向後翻飛在半空,耶律紅玉那手臂卻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重擊,整個人被那巨力反震的在水面分出一道深痕,砸在泥沙岸邊。

    湖面的半空中,失去平衡翻飛的銅棍,被隨後衝來的身影一把接住,孫不再將銅棍舉過了頭頂,如同炮彈般從半空落下來,棍影重重疊疊的朝地上的女子砸了過去。

    大聖棍法.棒砸凌霄

    耶律紅玉奮力的在地上一滾,離開的原地的一瞬,棍身落下,轟呯的發出巨響,地面在那巨力下被砸出一條直線的深坑,泥沙漫天的飛濺起來,向左右****而去。

    漫天的泥沙碎石飛舞,白寧揮動袍袖將泥沙阻擋在幾步外,那邊的女子卻沒有那般幸運,身體被餘力盪開,還在地上翻滾,就見她爬起來的時候,臉色潮紅,雙眼帶著興奮的神色,猩紅的舌尖上帶著血跡,舔在嘴唇上。

    「….原來白府裡,不止白寧一個高手……過癮,不過偷襲的話,可不算你贏。」耶律紅玉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是否受了內傷的站了起來,彷彿享受般的在回味剛剛受到的重創。

    孫不再直起身,銅棍在他手裡掂了掂,散發醉態的臉上一副嬉笑:「看來,你還沒打夠….來,再吃俺老孫一棒。」

    然後,銅棍斜斜向後一橫,腳步轟然跨出——

    自從他藝成下山的幾年來,還從未輸過,此次倒是有些想要盡興的興趣。

    「夠了….」白寧的聲音說出口。

    然而,那邊,持棍的身影,還在逼近過去,耶律紅玉也是一副不服輸的勁頭,擦了擦嘴邊的血,擺起了拳架,朝對方迎了上去。

    沉著的臉陡然間蠕動開始變換臉型,隨後聲音猛的拔高:「本督說夠了!!!」話從他口中呼出的瞬間,在那邊即將交手時,白寧的身影毫無徵兆的移過去,寬大的袍袖在雙方身側一掃,兩人急忙收招下,還是被恐怖雄渾的內力,撞飛。

    寬袖揮下、回攏。

    ——極陰無相.化陽。

    原本陰勁綿綿的內力陡然間變得霸道猛烈,飛出去的二人身上,衣裳上無數撕拉的聲音響起,形成密密麻麻的口子,身影落下時,孫不再和耶律紅玉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被打爛了一些,隱隱有血跡從裡面滲出來。

    「那…個…小舅子….你好像打錯人了….俺是來幫你的。」孫不再看了看身上衣服爛的不成樣子,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眼神裡有些發懵。

    耶律紅玉倒是對自己身上的傷勢滿不在意,只是對白寧突然發飆展現出來的實力,有些感興趣,「原來你剛才一直沒用全力….難道你喜歡我?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變強的….」

    白寧深吸一口氣,慢慢平復心裡那片煩躁和怒火,自從進入極陰無相神功有境的第三層後,他就越來越覺得煩躁、易怒。

    「耶律紅玉…比試已經完了,告訴本督你另一個目的,咱家沒有耐心陪你玩了。」

    然而,女子並沒有將他的話聽在耳裡,一臉亢奮,帶著猶如高.潮過後的紅暈看著白寧,舉步走了過去,「告訴我…你怎麼變強的….只要你告訴我….做你妻子…小妾都成…反正我對男女之事也不感興趣,怎麼樣?」

    「說你的目的….」

    「只要天天能和高手過招….給你當牛做馬都行…白寧,考慮一下。」女子的腳步還在繼續,眼神中的興奮完全的暴露出來。

    而旁邊的孫不再卻是已經徹底懵了……他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白寧,「….小舅子,怎麼回事啊….到底還打不打了?不打,俺老孫可要回去陪你姐姐了。」

    好在片刻間,女子站在幾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她盯了白寧好長一會兒,忽然大笑出聲,「剛剛逗你的,我怎麼可能嫁給一個太監,你嫁給我還差不多。」

    「…..」白寧額頭青筋鼓了起來,手指曲成了拳頭。

    那邊,女子偏了偏頭,微微抬起手擺了擺,「好了,那我說正事,我想找你一起去金國。」

    白寧皺起了眉,「…..你想復仇?咱家還以為你只對武功感興趣。」

    「我是遼人,生生世世的都是遼人,家國破滅,你說我想不想殺回上京?」

    「上京的皇宮你進的去?就算我倆聯手起來,恐怕連城門都殺不進去,再說本督憑什麼要與你一起冒這個九死一生的險。」他說完這話,拱拱手,轉身準備離開這裡回到倒塌的涼亭那邊。

    耶律紅玉抬了抬下巴,頗有些自信的語氣:「就憑金人擄走你夫人這一條,你就會去,對不對?而且,誰讓你堂堂正正的殺過去,上京的皇宮有什麼秘密,現在有誰比我更加熟悉的?別忘了,我可是皇族,小時候就在宮裡待了。」

    白寧的身影停了停,側臉冷漠的看了看她,一個縱身踏過水面跳去了對岸,孫不再搖搖頭:「你們這事,俺老孫越來越看不懂,算了,還是回去陪娘子,那邊還有好多賓客等著招呼。」

    隨後,也跟著離開了。

    「你會去的,白寧!」

    耶律紅玉負著手,站在那裡,嘴角泛起笑容。

    *******************************************

    最後的天光徹底暗了下來。

    充滿紅色喜慶的院落裡,熱鬧繼續著,先前發生的事,大多都沒放在心上,畢竟又不是仇人之間的廝殺。嬉鬧的頑童在大人之間追逐打鬧,丫鬟僕人在忙裡忙外的斟酒傳菜,孫不再重新換了一身衣裳後,忙著在各桌前與人拼酒,隨後,又悄悄的酒水逼出體外,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勢。

    燕青在見了曹震淳後,順利的搭上話,商討著如何將小皇帝帶出來讓李師師見上一面。之後不久,大門外,一身紅裳衣裙的女子回到了汴梁,帶著一些禮物趕了過來。

    「姐姐,瓶兒來遲了。」新房內,小瓶兒朝坐在床榻邊的白娣,便是盈盈一禮。

    「….當不得,快快起來。」

    大紅燈燭將新房照得溫暖馨紅,蓋著紅蓋頭的女子因為看不見,只是輕輕抬了抬身,伸手虛扶了一下。

    「當得…算了,姐姐還是安靜的在這裡當新娘子,瓶兒去找白寧了。」

    白娣微微點了點紅蓋頭,隨後就聽到門扇拉開的響動,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她便是有些無聊的坐在那裡,雙手交握著放在膝蓋上。

    嘆了一口氣。

    ….

    門外,穿過院落的走廊的上,小瓶兒原本輕快的腳步慢慢放緩下來,目光中另一個女子正迎面過來。

    交錯間,小瓶兒緊緊的盯著對方,「…..你又是誰?」

    語氣充滿濃濃的警惕。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5:46
第434章 北上

     燈罩中的燭光映紅了書房,光景變得柔軟而曖昧。

    橘紅之中,一串吊墜在白寧視線中搖晃,遠遠的,書房的外面,更遠的院落那裡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熱鬧的聲響。

    他的目光有些呆滯的盯著在橘紅燭火裡散發迷人光芒的紅寶石,彷彿在想著一些事情、某個人…..

    屋外,有僕人急匆匆的敲了敲門。

    「家主…不好了,東方教主和那個遼國來的女人在外面的走廊打起來了….」

    微晃的手腕停下來,呆滯的神情陡然轉冷,像是從思念中回過神來,收起紅寶石吊墜的片刻,負著手走出這間冰冷的房間。

    屋簷下,左側延伸過去的走廊那邊,吵雜的熱鬧中確實夾著一聲聲拳勢破風的響動過來,白寧皺起眉頭,大步尋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拳勁在空氣中震盪,打破了黑夜和喧鬧。廊簷下一排排的燈籠在勁風中暗滅了不少,一部分已是掉落,破碎的散了一地。交戰的兩道人影,在走廊疾走,一退一進。

    燈籠搖曳,光芒閃爍之中,大紅的長袖舞動,與對方交手幾下的一瞬,收回,手掌忽地捏成了蘭花狀,中指輕輕一彈。

    細小的黑影嗖的一下從指尖射出,在燈籠橘紅的光中閃出刺人的光芒。向後退步的耶律紅玉急忙偏頭,勁風瞬間捲起耳際的一縷青絲,身後的廊柱噗的一下,突兀的出現細小的孔眼。

    長長的紅袖再動。

    耶律紅玉整個人寒毛都豎了起來,急忙再次轉身的瞬間,接連傳來噗噗噗的幾聲,一大片細小鋼針釘在了上面。

    「說不說….你和白寧什麼關係!!!」小瓶兒的身影信步突進過來,俏臉上原本冷豔的妝容,變得有些猙獰扭曲。

    耶律紅玉之前受過傷,自然不是對方對手,卻是一股倔脾氣,「吃醋的女人就是恐怖…..我還就是不說….有能耐你打死我!」

    「…本座那就打死你!」紅色的身影在話音出口的剎那,形如鬼魅般再次加快了速度,眨眼的功夫貼近了對方身前。

    對面,僅僅只是來得及倉促架起雙臂做了一個防禦的架勢,視線裡,紅色的繡鞋踢了過來,重重的踏在她交叉的雙臂上,那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襲來,耶律紅玉腳下直接就站不住,踉蹌不穩的朝後飛退幾步,踩裂了數匹地磚。

    耶律紅玉這一天的驚訝已經夠多了,之前來時以為白寧的武功不過和自己伯仲之間,但較量後才知道,對方一直沒有出全力,再次就是府中那個黑臉雷公嘴的新郎官,雖然有偷襲的成分,可那雄渾的內力卻是實打實的,隱隱還在自己之上,現在就是眼前這個吃醋的女子…..竟然武功也是如此厲害。

    這白府中的三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天下間少有的巔峰造極的人物之一,她雖然喜歡挑戰,但此時心裡或多或少的,有那種真是活見鬼的頹廢感——

    ……

    耶律紅玉捂著胸口在後退,對面紅影疾走,單掌已經推了過來。

    「打夠了沒有!」冷冷的聲音從走廊的盡頭響了起來。

    白寧的身影站在那裡看著倆人。

    不服輸的女子大睜著眼簾看到推過來的掌心幾乎是快要貼近的一瞬,她終於承受不住的閉上眼睛,掌風撲面,將散亂的頭髮吹的向後飛揚起來。

    最終沒有真正的打在耶律紅玉的臉上。

    「她是誰!」小瓶兒的手臂並未放下,望向那邊走來的身影,臉上多少還帶有不甘的氣憤,但更多的,還是怕白寧怪罪。

    「來找我辦事的….曾經和你說過,遼國耶律大石的女兒。」

    白寧握住女子的手腕,放了下來,卻沒有鬆開,而是牽著她走到了一旁,將原本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原本他不想這樣做的,但畢竟眼前的這個女子,一直為自己做了許許多多的事,真要向冷漠的對待,倒是有些虧心了。

    看著握著自己的手,小瓶兒忽然變得有些扭捏羞澀,對外人,她或許是冷豔霸道的,甚至有些豪氣的一教之主,可到了白寧面前,就不由變成另外一個人。

    「….那本座就放她一馬。」小瓶兒仰仰下巴,嘴角想笑又不笑的古怪表情,就像一副小女人得逞的樣子。

    夜風吹來,燈籠在他們頭頂搖晃,火焰在裡面搖晃的亂動,小瓶兒的話多少有些甜味在裡面,身後,靠在廊柱上的女子捂著胸口看著二人的背影開口:「…..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事?」小瓶兒轉過身看看她又看了看身側的人。

    白寧的袍角在風裡揚起又落下的同時,轉過身,紅色的微光裡,他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這件事,咱家同意了,等你傷好後就出發。」

    「不用…」耶律紅玉靠著柱子直起身,「路上一樣可以養傷的…..最好一早就瞭解。」

    「好。」兩人對視片刻,白寧應了一聲,捂著胸口的女子便扶著柱子轉身離開了,大抵是回自己坐的廂房去了。

    隨後走廊上安靜了下來。

    小瓶兒看了看離開的背影,目光死死的盯著白寧:「告訴我,你們要去幹什麼!」

    她忽然豎起一根手指指著對方的鼻尖,「不許騙我。」

    「去金國…殺吳乞買。」

    「吳乞買?」

    白寧看向廊外的黑色,嘴裡嗯了一聲,補充的說了一句:「金國皇帝。」

    黑色的天空,皎潔的月掛在梢頭,廊簷下的女子微微張開,有些驚駭的看著那張淡然的側臉,隨後大聲的喊了出來:「你瘋了….金國皇帝是那麼好殺的嗎?就因為他們擄走了惜福是嗎?」

    「不全是….」白寧伸出手像是習慣性的去拍某個人的頭頂一樣的安撫有些急躁的女子,聲音清冷的說道:「….金國需要亂起來,不然等到他們發狂後,就不好收拾了,第二次南下,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擋住。只要金國皇帝一死,完顏阿骨打的長子完顏宗干和二子完顏宗望必定會爭奪皇位的,一個在朝廷聲望頗高,一個手握軍權,只要他們的那個叔叔一死,沒有留下遺詔的情況下,問題就會出現了。」

    小瓶兒皺起眉,搖搖頭:「沒有軍權的完顏宗幹不可能是那個宗望的對手…..殺不殺都沒用的。」

    「那不一定,別忘了,還有一個獨眼沾罕,金國的大元帥,他和宗望倆人不對付的,只要紛爭起來,他一定會站在完顏宗幹那邊。」

    白寧捏起拳頭,關節發出咔咔的微響,「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幹了….只是沒辦法進對方皇宮而已,現在這個耶律紅玉來的正時候,她是在大遼京都長大的,對皇宮無比的熟悉,想要混進去不是難事。」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是宮女出身,喬裝宮女也是拿手好戲。」

    白寧搖搖頭,「我需要你留在汴梁,一個金國皇帝,武功高不了哪裡去,而這裡更需要信的過的人鎮守。」

    「我嗎?」小瓶兒臉上浮起笑容。

    「對,就是你。」聲音微微有些嘶啞,說完,轉身離開。

    *************************************

    兩日後,夏日炎熱,輕裝出行的身影從快要竣工的北門悄悄的離開,出行的二人已還了一身簡單的服飾,銀色的頭髮也在離開前涂染成了黑色,此時白寧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外出郊遊的文弱書生,而不是那個權傾朝野,武功蓋世的東廠提督。

    然而不久之後,身後,一匹快馬從後面追了上來。

    白寧回頭看了一眼,卻是孫不再。

    「新郎官….才成親就把新娘子丟下一個人跑外面來,有些不對啊。」耶律紅玉偏偏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

    孫不再有些難堪的理了理肩上的包袱,對另一邊的身影趕緊說道:「小舅子你別多想啊,俺是被你姐姐叫過來的,她讓俺過來幫你。」

    「她怎麼知道的?」

    有些難堪的身影撓了撓腮幫,訕訕道:「可能是那個小瓶兒悄悄說的。」

    陽光照著三人,沉默中,耶律紅玉拉過韁繩,驅馬朝前走了起來,「算了,人都來了,再趕回去就有些矯情了,走吧新郎官,咱們一起。」

    「那….」孫不再望向白寧,終究是感覺給他們添麻煩了。

    那邊,人影的目光淡然安定,衝他點頭,輕聲的說了一聲。

    「走吧。」

    …….

    天光流轉,燥熱的風浪也在不久的北方,醞釀已久的恐怖東西已經開始蔓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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